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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無情大丈夫(誰怕誰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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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7:42:53
第九章

當一堆媒體朝他們圍過來時,梁深雲只覺一陣暈眩。其實從擔任衛穹蒼的秘書開始,她一直都很注意《零週刊》那一類八卦雜誌,就怕她和衛穹蒼之間的事被媒體挖了出來,只是這一兩天為了照顧生病的衛穹蒼,她沒空,也開始懶得去看自己本來就不愛看的東西。

若是平日上班時被爆出來也就罷了,衛穹蒼住的大樓對應付纏人的狗仔已經很有心得,就算是在大樓外守株待免的媒體,他們直接相應不理,到了公司也是一樣安全,偏偏今天休假,她和衛穹蒼打算兩個人到外頭走走逛逛,她心想只要打扮得低調一點,他們的臉孔又不像明星一樣經常在各大媒體出現,要立刻被認出來應該是不太可能?兩人應該是安全的。

但醜聞終究爆發了,狗仔們跟蹤他們來到西門盯,將兩人包圍個正著。

「請問旗峰會被穹宇併吞,是不是因為兩位早有過從甚密的私交,梁總裁才把旗峰獻給情郎?」這是完全對商界現況沒概念,也不做功課的x 電視台記者提的問題。

「旗峰破產周轉不靈,穹宇會幫忙度過危機,是因為梁總裁和衛總裁做了桃色交易嗎?你們交易的內容是什麼?是約在賓館還是在衛總裁的豪宅?梁總裁甘願成為對手的午妻嗎?」這是以狗血腥膻聞名的《零週刊》記者問的。

「梁總裁是否無視旗峰多數股東和員工的權益,只顧自己,所以才在穹宇賣笑生存?」辛辣又自栩為正義使者,提問者想必是《S週刊》

「梁總裁跟衛總裁認識嗎?你們今天是一起出來逛街嗎?買了什麼呢?」這顯然是個愛摸魚的菜鳥問的。

她從來不曾在媒體前失態過,所以被媒體譽為商界最優雅的女人,梁深雲突然想,是她漸漸變得軟弱了嗎?為什麼這一刻她會無措得腿都快軟了?而想到醜聞已浮上檯面,她只想逃!

衛穹蒼抱住梁深雲,遠處待命的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他強悍但冷靜地擋在梁深雲前面,這些傢伙欺善怕惡,幾乎全針對梁深雲來的,他一站出來,就算是向來喜歡打著輿論自由的名目到處逼人發瘋給他們看的記者們,也小小地退了一步。

衛穹蒼向來討厭,也不擅長應付媒體,不然也不會被說成蠻橫獨斷、冷酷無情了。他冷冷地搖下話,「我跟深雲從小就認識,會幫她很正常,你們最好不要隨便編出子虛烏有的可笑故事來愚弄社會大眾,有什麼問題,去問我的律師!」說完,他蠻橫地推開人牆,護著梁深雲雙雙進入轎車內。

醜聞爆發後,梁深雲只能請假,她開始恍神,衛穹蒼怕她身心都吃不消,於是也不再對她需索無度,只是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每晚抱著一具空殼子,靈魂不知飛到哪去。

「沒事的,我會開記者會澄清說明,你要不要去國外避一避?我會幫你安排。」

梁深雲搖頭,沒說話。

出國避風頭也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她卻已經厭惡起自己的懦弱了。

衛穹蒼有很不好的預感,他請保鏢在梁深雲外出時跟著她,主要是怕李家的人和記者找上時她沒辦法應付,自己則一定準時下班盡快回家陪她。

「我想去看奶奶。」這天,她突然要求道。

衛穹蒼很不喜歡她去探望李老夫人,所以這陣子她都只是和看護通電話,瞭解李老夫人的狀況。

他起先沒答應,以為她又會說老夫人是他的奶奶云云,可這回她沒說,只是默默地低下頭。這反而讓他不安了,愧疚感也更濃。

「我跟你一起去,」他退讓了,可也下了但書。「不過李家的人很可能也在,我們不能待太久。」他肯答應已經很不簡單了,更何況他的顧慮也是她不想見到的。可以想見對衛穹蒼不以為然的李家會怎麼看待他們的醜聞,無法讓旗峰起死回生,她於心有愧,但不包括和穹蒼做了那樣的交易──那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她不想面對李家人的質問,就算她解釋自己只是想救李家,他們未必會信,更未必會領穹蒼的情。

衛穹蒼並不天真,對李家的心機他全玩在梁深雲看不到的地方,李老太太的看護早就被他收買了,至於李家那票討人厭的傢伙,他在回台灣前已費盡心思,一個個挖出他們的小辮子緊握在手裡,隨時都可以要他們死得很難看。

那些傢伙對他敢怒不敢言,但在深雲面前會不會胡說些什麼就很難講了。

衛穹蒼沒進去李老太太的房問,在外頭等著,對於這點梁深雲有些遺憾,老人家雖然嘴硬,其實這些年也偷偷關注著他在外頭的一切,只是總故意在人前說得很難聽。

真那麼厭惡的話,不是該眼不見為淨嗎?

我只是不想那雜種回來跟穹光分家產!老太太總是這麼說。他在外面要是逍遙快活,就最好別回來!她有時也真的相信了老太太的話。只是她也知道,穹蒼跟她一樣,其實很渴望家人吧?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老人家,一見她就笑了。

「穹光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看護說老太太這陣子已經有些神智不清,記憶混亂。

「他還在公司加班呢,要我一定得先來看你,再回去報告給他知道。」既然老人家都神智不清了,讓她繼續活在善意的謊言之中又何妨呢?

「我很好,你別讓穹光太辛苦、快回公司去吧。」說著,老太太就要躺下歇息。

梁深雲看著數日未見,竟然又蒼老許多的奶奶,老得好像有幾百歲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是難過多一些,還是感慨多一些。老太太雖然對她很嚴厲,對她有著讓她倍感吃力的深切期待,更也許只是因為穹光才疼愛她,所以這份疼愛總以穹光為優先考慮,不過老太太卻是自母親離開之後與她最親的長輩了。

原本在客廳等她的衛穹蒼好像到外頭去了,梁深雲下樓時並沒有看到他。

「深雲。」

她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最近精神不濟,產生幻聽。她站在樓梯口,轉身看向二樓。

男人緩步下樓來,原本藏在陰影中的臉孔漸漸清晰,五官俊雅依舊,只是比以前更為消瘦。梁深雲呆住,一時竟無法開口說出隻字詞組。一向是白面書生的他皮膚曬黑了一點,也許是在外流浪的關係,衣著也輕便許多,不過整個人的感覺還是乾乾淨淨的,連胡碴也不留。

「光……」好半晌,她終於找到了聲音,腳往上踩了一階,卻停住。「你怎麼回來了?不要緊嗎?」案子還沒了結,而李家如今已無力替他奔走,她真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光明正大地回台灣。

「還好,有朋友幫忙,而且陷害我的人也快找到了。」他微微一笑。「倒是你,最近好嗎?」他下樓來,捧住她的臉,像以前那樣溫柔凝視。

「我……很好。」她迴避他的視線,也掙脫了他的手。

李穹光苦笑。「我看到報導了,穹蒼回來了吧?」

他說的報導是指什麼?梁深雲更加心虛了。

「光,我跟……」

「他強迫你嗎?」李穹光沒有動怒,他一向很少發脾氣。

梁深雲倒抽一口氣,看樣子他知道得夠多了。「我很抱歉,可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救旗峰,穹蒼沒裁掉任何一個員工,至少他們不用失業。」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肩承受。」他的指尖滑過她有些陰影的下眼瞼,不捨溢於言表。他欠她的,何止是一句對不起能概括?而她心裡的委屈,卻因為這一句對不起,一古腦兒被破除了封印。

她想起自他離開後一路走來的艱辛,她一個人在原本屬於他倆的房子裡因為孤單,因為壓力,因為想念,因為害怕案子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和穹光從此緣盡,幾乎夜夜哭著直到睡去,第二天上著厚厚的妝,繼續一天的戰鬥。

梁深雲眼前泛起淚霧,喉嚨因哽咽而發緊。「你為什麼不能早點回來?」

她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兩難之中;也就不會那麼疲憊,幾乎就要在穹蒼的溫柔呵護中投降。

愛是什麼?專一的?絕對的?堅貞不移的?愛情童話裡的主宰肯定不太愛開玩笑,可惜老天並不是,命運之神更加惡劣。

不能承認,也不能去想她愛不愛穹蒼,否則她對穹光的戚情與承諾究竟算什麼?她與穹光一起走過的,與穹蒼一起經歷的,孰輕孰重,孰真孰假,這能比較嗎?

「對不起。」李穹光擁她入懷,輕聲安撫著。「深雲,再等等我,好嗎?我不會在乎你跟穹蒼如何,重要的是你要安好,你等我找到證人,找到那個陷害我的傢伙,我會回來,我們之間有婚約在……」

梁深雲搖頭。「我對不起我們的婚約,我很遺憾,真的……」她哽咽地拭去眼淚。「但是我會要求穹蒼守承諾,至少要保住李家的最後依靠,這點我一定要做到,這是我答應奶奶的承諾。」

李穹光心痛地看著她。「我應該更有擔當一些,你就不用吃這些苦。」

「你也身不由己,不是嗎?」她從沒怪過他。

「深雲,」他撫著她臉上的濕痕,再次說出當年訂下婚約時的承諾:「相信我,我不在乎,不在乎你在我沒能力守住李家,守在你身邊時發生了什麼事,等一切風雨過後,我還是要娶你。」

愛是什麼?走過教堂時,他聽到那首歌。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

穹光一直都做得到,但他總是做不到,嫉妒讓他的心焦灼疼痛,讓他對心愛的女人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雖然童年有好長一段時間是待在育幼院,但他倆是後來才失去父母,深雲乖巧活潑,而且人緣好,比起來他就孤僻許多。他不太記得自己為什麼對這個不起眼的女孩特別友善,好像就因為有一次;她竟然不畏懼他的臭臉跟拳頭,跑來教諷他大欺小。

他從小就特愛記恨,那次他被教訓得顏面無光,不過他沒發作,直到有一回當著來參觀育幼院的來賓面前,拿洗顏料的水潑得她滿頭滿臉。

大家都期待在來賓面前留下好印象,只有他不屑,他很清楚那些人在知道他母親是妓女時臉上露出的表情,他心裡恥笑那些人的嘴臉比母親的恩客更噁心,他才不想被領養,當然這個害他沒面子的臭女生也別想被領養。

他記得深雲當時沒哭,很冷靜地去處理自己一身狼狽,換上乾淨但破舊的衣服,等她重新梳洗好時貴賓們早走了,但她似乎也沒特別在意。

只是她開始躲著他,原本育幼院裡就只有她敢偶爾和他說話,訓誡他的蠻橫,起初他還洋洋得意,認為這臭女生學乖了吧,接著他發現,孤僻的他竟然也會覺得寂寞。因為唯一會跟他說話的人,不再理他了,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那之後;他忍不住開始觀察深雲、發現她每天都趁其它人睡著時偷偷洗那件被他弄髒的洋裝,雖然修女遺憾地說那很難洗,只好就這麼留下髒污了,不過看樣子她並不死心;以為多洗幾次應該就能洗乾淨了。

他站得遠遠的,發現她肩膀顫動,有什麼東西自她臉上滾落。她在哭。衛穹蒼相信,是從那一刻起,他才深刻感覺到心臟在跳動,感覺他的血液是溫熱的,他看見那件原本是白色的洋裝,多了醜陋的灰濁污漬,看見她沾滿了淚水,卻泛著迷人紅暈的粉頰,還有濕潤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那些色彩,那些形象,那些事物,教他移不開眼。

生平頭一次,他想主動道歉,渴望她的原諒。他在上學途中的家庭五金雜貨店偷了一罐漂白水給她當賠禮,母親曾帶著他偷竊,他也就有樣學樣,他還陪她洗衣服,偷覦了沉默但也沒有拒絕他的深雲好幾眼,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好快。

雜貨店附近有攝影機,老闆追到育幼院,差一點就報警。他因此受罰時,深雲主動靠過來陪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現在想想,深雲真的很容易心軟,那件衣服是她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沒多久她母親就過勞死了,難怪她那麼寶貝。她應該是希望自己若是被領養,一定要帶著那件衣服吧?為此,他到很多年後都還無法原諒當時頑劣的自己。

後來,他依然讓修女頭痛,想當然耳根本不會有人想領養他。奇怪的是深雲也總在有人想來領養孩子時藉故偷溜,以致於乖巧的她一直沒被領養。

為了跟深雲在同一個縣市念高中,他努力唸書。那時為了省錢,兩人乾脆合租一個小房間,本來在育幼院就是一起生活,一起長大,所以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衛穹蒼始終認為,那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辛苦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不曾在意物質享受,偶爾領了一點薪水,就買紅茶請對方喝,算是慶祝;去公園和小朋友搶蕩鞦韆,假裝他們去了迪斯尼;沒有電視,就一起手牽手到修電視機的二手店門外,假裝等公交車,並肩站在一起看完一部電影,然後回家時兩人都一臉興奮地討論劇情,甚至會聊到深夜。

一個人在異國的那些日子,他總是會夢見那時。清醒後,胸口的疼痛與空洞幾乎讓他無法呼吸。站在華爾街的高樓之頂,他發現自己擁有了那麼多,卻還是找不到像那時一般的快樂與充實。

然而也許覺得快樂的,也許想回到過去的,只有他吧?

深雲高中畢業後在同一個城市念大學,他們於是繼續同居。然而她在大學裡認識了同系的學長李穹光,一個有本事讓少女為之著迷的貴公子。

有些事情終究會改變,有些人終究會遠離,他意識到這點,看著深雲陷入愛戀之中,恐慌與焦慮佔據了他。那時的他太年輕,所有的表現都幼稚而惹人厭,偏激不講理、尖酸刻薄、冷嘲熱諷,說穿了全都因為自卑。

跟李穹光在一起,深雲可以麻雀變鳳凰,而他算什麼?他的陰陽怪氣讓深雲為難,也越來越晚回家,直到那天,他興匆匆買了情人節禮物想送給深雲時,回到家卻在街燈下發現擁吻的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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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衛穹蒼才發現自己因為沉浸在回憶裡,拳頭握得死緊,牙也咬得發疼?街上行人越走越快,紛紛閃避著驟臨的雨,只有他不為所動。那夜的他像今天一樣,靜靜地轉頭離開,他想把自己灌醉,可惜他口袋裡的錢不足以讓他買醉,酒吧他去不了,公園是流浪漢和情侶們的地盤,他只能無奈地拎著一袋啤酒回家。

「回來啦?」梁深雲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眼睛和鼻頭通紅,看到他進門,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地笑臉歡迎。

他心頭一緊,丟下袋子衝到她身前心「那個混蛋對你做了什麼?」她臉上哭過約痕跡,讓他立刻就把李穹光想成卑鄙無恥的惡棍。

梁深雲一開始似乎不想提起這件事,她看向被衛穹蒼丟在地上的袋子,裡頭滾出一罐啤酒,笑道,「真好,我正需要酒解悶。」

說罷,她起身去將袋子和啤酒撿起,拿出來往桌上擺。

「喝什麼悶酒?」衛穹蒼還是一臉殺氣。「他欺負你?我去找他算帳!」

梁深雲這才察覺衛穹蒼似乎誤會了什麼,拉住他,沒好氣地道:「他沒對我做什麼,是我……」她臉頰潮紅,有點講不下去。「是我強吻人家,而且還告白失敗。」低下頭,說得好羞愧。

衛穹蒼也不知自己那一刻是開心多一些,或嫉妒多一些。原來她真的愛上了樣樣都讓他自卑的李穹光,甚至還拋下矜持吻了那傢伙……若是她告白和強吻的對象是他該有多好?他一定會興奮得飛上天的!

「來吧,陪我藉酒澆愁!」梁深雲已經打開一罐啤酒,咕嚕嚕地灌了好幾口,衛穹蒼根本來不及制止。

他是因為口袋裡的錢只能買啤酒,否則那點酒精濃度根本醉不倒他,但深雲卻曾被兩罐啤酒搖倒過。

但他心疼她,只好歎口氣,坐下來陪她喝酒。不記得是怎麼發生的,衛穹蒼努力回想著,也只想起她喝得臉蛋泛紅,掉下眼淚,那一顆顆淚珠不停地滾落,讓他的心揪疼,愛與欲隨酒精悶燒著,終於忍不住傾身向前吻她。

她醉了,他不該趁人之危,可是心裡卑鄙且自私的聲音蓋過了全部。

「我不可以嗎?」他不停吻她,吻她蒙你的淚眼,吻她泛紅的頰,吻她醉得胡亂囈語的小嘴,原本純純的愛戀一夜間發酵變質,少年藏在心裡,裹著糖衣與夢幻的初戀萌生出獨佔欲和肉慾,愛情的形象似乎變得猙獰了起來。他跟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因為有限的經費,兩個人沒有多少個人隱私,愛慾不是不曾存在,只是他相信愛也包括克制與忍耐。如今嫉妒卻動搖了他的信念,彷彿心中那塊屬於愛戀的無瑕淨土生出妖冶花朵,耳語著它需要佔有和慾望來灌溉,否則荊棘會刺進他的心,以他的血為養分,直到將他殺死。

她喊了李穹光的名字,他的理智終於被妒火燃燒殆盡,蠻橫地扯掉她的衣物,吻她全身每一處,急切、笨拙,卻又無限眷戀地用雙手愛撫她。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對她的渴望啃蝕殆盡而不自知,如今擁她在懷竟然令他泣然欲泣。

他不懂什麼技巧,只想膜拜她的全部,煩躁地脫下身上所有的衣服,卻還是感覺自己像身處艷陽下的沙漠之中,奇妙地亢奮。吻著她的嘴,也被她回應時,他真的相信她就是他的綠洲,他生命的全部。

「穹蒼……」她似乎酒醒了,茫然地望著引誘出她體內陌生情火的男人,看到他吸吮著她的胸部,感覺他粗糙的手指在她羞人的私處來回撫弄。

他們全身赤裸。她清楚地意識到這點,卻沒有推拒,沒有制止,也許是酒精化作了曼陀羅,她明知自己會醉,卻又放任自己去醉;也許是她對這男人的感情太複雜;複雜到說多了像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不如什麼都不說,複雜到她願意敞開自己信任他,卻不認為自己能給他愛情。明知故犯,模稜兩可,慾望於是有機可趁,敞開了一切讓它鑽入骨血後,要全身而退已經太難。他進入她;像他的心一樣堅定無比,認定了就是唯一;而她恍恍惚惚,還掙扎於愛或不愛,到木已成舟,只好閉上眼,隨波逐流.

第一次總是生澀,美好的高潮像煙火般短暫且絢爛,疼痛和激情褪去,酒精跟著汗水一起揮發,他擁著她,心裡有些愧疚,卻不想放手。

我很遺憾。她說。因為早知道他的心意,卻裝作沒看到,才會一發不可收拾,她遺憾自己終究無法給他想要的你。

一起長大,一路互相扶持著走來,早已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要因為愛情而去割捨,因為不愛而去怪罪,太難。

沒關係,我不該彌迫你。他說。

兩人的對白如此詭異,不該發生在一個趁人之危的混蛋與酒後失身的無辜少女身上。像逃避,也像自我安慰,兩人暫且也無法離開彼此獨自生活,他避免再去觸碰她,卻相信只要單純地守著、戀著,不要再卑鄙地觸犯禁忌,也許終有一天她會願意把他擺在心裡那個屬於情人的位置。

直到穹光道出對他身世的疑慮,他不想搶弟弟的女朋友,所以選擇將深雲推開。

他的身世,穹光的退讓,讓他的期待變得更加遙不可及,深雲對穹光的愛戀在水落石出後,越發不可收拾。他們是相愛的,而他只是一道阻隔。

衛穹蒼狼狽地認清了事實。

雨聲把人和世界隔離開來,燈光昏暗,夜色深沉,不該出現卻出現的,該等著卻消失不見的,讓梁深雲有些不真實的恍惚感。她撐著傘在雨中尋找衛穹蒼的身影,司機開著車在後頭跟著,他拗不過她。衛穹蒼交代要把她送回去,但梁深雲一聽衛穹蒼自己一個人先走了,沒叫車也沒帶傘,放心不下。

他的病還沒全好啊!

「穹蒼!」孤立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的身影太顯跟,她急忙奔向前去,又氣惱又不捨。「你在做什麼?怎麼不躲雨?」他的模樣讓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連忙把傘舉高,不讓他繼續淋雨?

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衛穹蒼像終於回過神那般,回憶裡她的模樣與此刻眼前的她重迭。她怎麼憔悴了?是因為他嗎?他的心,突然痛得喘不過氣來。他握著強摘下來的玫瑰,相信自己能用愛灌溉,期待玫瑰再綻嬌顏。誰知玫瑰卻開始枯萎。穹光才是她的陽光,她的空氣,她的養分。他的愛再多,無法到達她心裡,只有看著她凋零的份。

他只能夠放手。不得不放手。

「穹蒼?」梁深雲小臉慘白,緊張地盯著他似乎有些茫然的表情。

衛穹蒼靜靜地伸手接過傘,替她撐著,卻還是讓自己淋雨。「我剛剛本來想去買杯咖啡,結果走到一半才發現我忘了帶錢包。」他笑道。「我想折回來拿時就下雨了,但如果等雨停,搞不好你跟司機都回去了,那我可能就得在街頭流浪了……」他扶著她的手往車子走。「看過穿亞曼尼的流浪漢嗎?」

她看不出他是否掩飾了什麼,只是仍是氣他粗心大意。

那夜回到住處後,他果然又發了高燒,她請醫生來出外診,然後照顧他吃下退燒藥。

衛穹蒼始終安安靜靜,她想是因為發高燒的關係。

他看著梁深雲為他忙進忙出,看著她躺在他身邊,終於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緊緊的,像要在懷抱留下她的印子,從此只有她適合那個位置。

他們各懷心事,忘了去在意兩人之間出奇的沉默,明明吃了藥該比梁深雲早入睡的衛穹蒼卻始終清醒,默默地看著她因為疲憊而漸漸熟睡的容顏。他忘了問上天給他多少時間看著她,若只有這是他能貪求的,那麼就貪多一點吧。天亮前,他起身,拿了幾件衣物和行李,動作很輕。

在拿自己的東西時,他忍不住在每一處放有她物品的角落多看幾眼。梳妝

櫃上擺了盆乾燥花,是她慣用的S . M . Z .復方香氣,還有她手作的幾樣小物,一起去士林夜市買的首飾盒,而首飾和化妝品、保養品全散佈在桌上……她一向不怎麼會收拾東西。

他笑了笑,又看了床上熟睡的她一眼,多想再吻吻她,又怕吵醒她,只能遺憾作罷。

他發現屋子裡不知不覺已經如他當初所願那般,處處有她的顏色、她的品味、她的喜好、她的影子,卻無法不苦澀地想起,如果穹光一直都在,他真的會有機會嗎?

身體的燒還沒退,他只好讓司機提早上班,車子載著他駛進雨中。

手錶指針指向五點多,其實天該亮了,是大雨讓夜盤旋,然而城市還是必須甦醒,送報生和清道夫困難地在雨中前進。

他以前也送過報紙,姐果不是穹光堅持李家該給他最起碼的補償,讓他能夠出國唸書,今天他也許就是那些冒著雨討生活的人之一。而他做了什麼報答這麼幫他的親兄弟?在他去當兵那兩年,深雲和穹光相戀,他根本無法阻止。那是他最痛苦的兩年,他差點想為她逃兵、卻拒絕深雲的每一次懇親,因為她若不是由穹光陪著,便是由李家的司機接送。當他退伍,深雲和穹光早已是公認的一對佳偶,李奶奶巴為疼孫子、放下門第之見要培養深雲成為穹光的賢內助。

他完全沒有立足之地,所有的不滿與抗拒,只是讓深雲更加為難。

他記得是相同的雨夜,深雲要和穹光出國了、他瘋狂地追著他們的車,直到深雲央求司機停車,撐著傘朝他走來。

他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她卻把傘給他,對他說:「放過你自己吧,你一直都想成功的、不是嗎?去外頭闖闖,如果一個人太累,就到美國來找我們。」

然後,他看著穹光撐著另一把傘走來,把她帶走,而他獨自站在大雨滂沱的街頭,傘何時從手中滑落也不知道、臉上究竟是雨或是淚,他分不清。

跌入地獄般的打擊、一次就夠了、他不要命似地往上爬,直到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未曾到過的高峰處。世人都說他冷酷無情、而當所有的感情只給一個人,失去唯一的寄托,也等於失去全部,怎能不變得無情?

故事早該結束,他卻執意重複一次輪迥,只是把心再輾得更碎、更徹底。痛到了極限,才懂得放自己一條生路。強摘的瓜不甜,放手是大智慧,君子該成人之美,他的愛情成就不了人間的花朵卅注定是叛逆的過錯。沒有人天生有愚勇,寧可千夫所指,逆天而行、他咬緊牙、掙扎著,一錯再錯,直到遍體鱗傷,像頭滿身是血的困獸,最終只能認命地發出悲嗚,孤獨地倒臥在荊棘之上。

那團團將他生路堵死的荊棘和艷得刺眼的薔薇,原來是他的鮮血所灌養馴才會那麼野蠻,野蠻得連他的心也給剜了出來啊……

衛穹蒼兩天沒回家,梁深雲打他手機沒接,問了張秘書,張秘書只說總裁這兩天很忙,但有交代要她好好在家休息。

「我怎麼有辦法休息?該休息的人是他!」她想到公司去、但門口的保鏢竟然敢阻止她。她快氣炸了。「你告訴衛穹蒼,他今天再不乖乖回來養病,我就……我就……」就怎麼辦?梁深雲詞窮,臉一紅,「叫他準備跪算盤!」

然而、那天衛穹蒼還是沒回家,只有律師和裴安帶了衛穹蒼準備的大禮來見她。

「這些是李家在穹宇可以分到的持股,而且他聲明只能把經營權交給你或李穹光先生。」雖然和她當初要求的有所出入,但至少李家的老本還是保住了。她歎氣,怪自己終究沒給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事到如今只顯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她不知道,在清楚內情的人眼裡,衛穹蒼不只是凱子,還是傻子。他拚死拚活了那麼久就是要整垮李家,如今卻放棄了所有棋子,放棄布線多年的報仇大計,還做白工把李家從瀕臨破產的窘境拉回來,自己半點好處也沒得到!

「穹蒼呢?」從裴安和律師進門後,她已經問了不只一次。

「另外這是這棟房子的所有權狀,穹蒼之前已經把房子轉到你的名下。」這兩個傢伙一直答非所問,轉移話題,梁深雲有些動怒了。「他人呢?」

「穹蒼要我轉告梁小姐,你們之間的交易結束,從今以後你不需再履行任何義務,他祝福你,也請你多保重。」

梁深雲呆住了,看著裴安和律師起身準備離開,連忙再一次追問:「他人呢?」她的聲音洩漏了內心的焦慮不安。

「我們也不知道。」裴安歎氣,終於吐實。「他請了長假,沒交代要去哪裡,倒是名下財產的分配交代得很清楚。」大多給了梁深雲,他和律師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簡直像在執行遺囑似的。

「他的病還沒全好……」梁深雲不知道自己的嗓音不只顫抖著,還泣然欲泣。「他……」為什麼她有強烈的、令人害怕的預感?

裴安擰著眉道:「我們也很擔心,不過他有和美國那邊聯絡。」美國那邊,指的當然是穹宇的真正幕後核心集團。「總部說他很好,而且穹蒼說他打算再送給你一樣大禮,近日你就會知道是什麼。」

知道他還安好,梁深雲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那神神秘秘的穹宇幕後高層不肯透露衛穹蒼的去處,讓她既失望又難過。

他怎麼可以不告而別?

一個禮拜後,梁深雲終於知道衛穹蒼送她的大禮是什麼了。陷害李穹光背黑鍋的人被押回台灣,案子重審,還李穹光清白。

「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肩上有任何擔子或壓力,所有的所有,都由我來承受,讓我用一輩子還你這些年的付出與辛苦,嫁給我。」

梁深雲看著那枚鑽戒。很久很久以前,她夢想中的結局在這一刻實現了,這曾是她所認定的完美結局,她和穹光經歷那麼多風波,終能修成正果。

她應該堅持,咬緊牙,苦苦挨過每一次的磨難,等待結局的這一刻。是不是她太軟弱,才會讓她的愛情在兩個男人之間糾纏不清?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斷然拒絕穹蒼,後來的他們會不會更好?她很清楚,她絕不可能放下他不管,那道羈絆比血緣更深刻,甚至深刻過愛情。也許她千錯萬錯,錯在不該對穹光動心,偏偏愛情哪能說不愛就不愛?和穹蒼一起熬過的坎坷,和穹光一起走過的風雨,是她生命最重要的兩個部分,否定任何一個都是痛,但她終究要作出抉擇,從此了斷糾纏。

「我懷孕了。」她平靜地道。

李穹光錯愕地看著她。

「穹蒼走沒多久我就發現了,我想生下來。」

李穹光努力消化這個訊息,良久才道:「深雲,我知道你心裡一直覺得虧欠他,但穹蒼已經作出選擇,你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他頓了頓,彷彿下了莫大的決心。「孩子畢竟也是李家的骨肉,我願意將他視如己出。」

梁深雲笑了,突然覺得她是運氣太好了,或者是男人運絕佳?世間少有的深情好男人,她就遇上了兩個,下輩子可能要當尼姑了吧?

「你把鑽石收回去吧。」她躺回椅背,懶得再裝成教養良好的名門淑媛,一臉平靜地說;「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孩子,至於你,別忘了李家的責任在你肩上,別讓奶奶失望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既然我這麼幸運的讓你們兩個愛著我,似乎不該貪心地要求完美的結局。」

「為什麼不該?深雲,穹蒼放手,不是為了讓你沒人照顧……」

「我不需要男人照顧!」想到他那麼瀟灑的說走就走,她明明已經告訴自己看開了,卻還是紅了眼眶。「別忘了,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而穹蒼留給我的已經太多了,我就當他這個父親留給孩子的養育費,沒有李家的期待,我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你在賭氣。」李穹光歎息道!

「不是賭氣,這仲子我都在思考,我終於明白我們三個根本不可能有完美的結局。我選擇了你,就一輩子放不下穹蒼,雖然他從沒說出口,可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想有個家……」梁深雲激動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渴望,她也知道那段在外租屋求學的日子,某種程度上滿足了他對「家」的嚮往,所以當她愛上穹光時才會讓他不安,而這或多或少是她當年拒絕穹蒼的理由──習慣一個人,並不等於愛情。

「就算未來他終於找到一個能百分之百愛他、他也深愛的女人,也改變不了我跟他有那樣的關係,我們之間曾經苦過來的那一段;而我若選擇了穹蒼,他要背負對你不義的罪名,我還是要愧疚,因為我沒有守住跟你的約定……」

李穹光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說下去。「深雲,」他定定看著眼眶泛紅的梁深雲,苦笑道:「你剛剛所說的,已經顯露你心裡真正拒絕我的理由了,不是你不選穹蒼,而是他不讓你選。」而曾經如此深愛過的他跟她,竟然只剩下約定……

「你太晚回來了……」她喃喃道,不想怪他,畢竟是她感情不夠堅貞,這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吧?她突然開玩笑地想。

或許她和穹蒼之間,曾經是親情和友情多過愛情;她和穹光之間,也深刻甜蜜地愛過,可誰又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哪一段感情對她最重要?誰又能預料人生走到了盡頭,她心裡最深的眷戀會是誰?

至少她明白今天,她最放不下的,還是穹蒼。

「所以你想等他回來?」

「不。」梁深雲的語氣和神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你知道嗎?我厭煩再去思考我愛誰多一點,究竟誰才是我的真愛,也不想再因為愛情把人生搞得這麼困難、這麼痛苦。我兩個都不要行了吧?現在我有孩子了,我相信孩子才是我的最愛,我也還有我自己,我決定去做我想做的事,過我想要的生活。」

她不是沒男人會死,更不要再被愛情牽著鼻子走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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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7:43:49
第十一章

守著一個人,終究會失去。把她放在心坎裡,任天涯海角,時光荏苒,她永遠都會在心裡某個角落。再也沒有什麼地方比心裡的位置更近了,不是嗎?回到台灣只是偶然,他真不願再踏上這個傷心地,只是前幾天接到他那無緣又惹人厭的老哥喜帖……他真想罵髒話,就一定要這麼鞭笞他這個苦戀失敗的男人已經支離破碎的心嗎?還要跨海寄喜帖來閃他就對了?

他真的不想去鳥那張喜帖,可是嚴軍耀那沒教養的傢伙問也沒問就拆了那封喜帖,還誇張的說新娘有夠醜的……

「Fuck !你找死!」敢說他的深雲丑,衛穹蒼撲上去海扁他。

「你自己看啊!」嚴軍耀把喜帖湊到他面前,衛穹蒼的動作頓時僵住。

天啊!李家是怎麼虐待他心愛的女人?相片裡的女人怎麼變得這麼的……這麼的……

「也沒有多醜,只是臉大了點、鼻子扁了點,眼睛小了點……」他翻過喜帖內頁,新娘不是梁深雲。

然後他就連夜飛回台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直以為李穹光早八百年就該娶深雲了。話說回來、他也一直沒聽說李穹光結婚的消息,他以為是巴為深雲和他鬧了那樣的醜聞,婚禮低調進行會遠比公開好,至少要等媒體淡忘這件事。

反正穹光回了台灣,深雲就能過著深居簡出的少奶奶生活,一切低調應對的話;醜聞的傷害還是能降至最低。

兄弟倆難得坐下來和平對話。

李穹光的妻子雖然不美,但個性開朗又平易近人,看得出來她和穹光並不單單是因為企業聯姻而結合,兩人至少是有感情基礎在的。

李穹光也不直接跟他說深雲在哪、只是不停地推薦他宜蘭近台北縣的山區有間民宿、他跟妻子去過之後、每年都會再去玩個幾次。

「你不去會後悔。」

靠,他又不是回來玩的。衛穹蒼不想甩他,民宿的DM被他丟在飯店角落好幾天都沒理會,他只是像無頭蒼蠅似地在茫茫人海中找著梁深雲,直到那一天他翻找東西時DM掉出來,攤開來的那一頁,他看到了一張介紹民宿的照片,白色的洋房外種了滿滿的天使花和金絲桃、還有白色甜菊……他、心念一動,立刻就飛車至宜蘭。可是他迷路了 。GPS偏偏又故障,八成買到瑕疵貨。衛穹蒼氣得想把那台爛機器砸到車窗外,嚴軍耀那傢伙再這麼貪小便宜下去、一定娶不對老婆!

「不要跑,我揍扁你們!」

不知打哪傳來死小鬼的叫罵聲,衛穹蒼心裡忍不住想,現在的爸媽都怎麼教小孩的?動不動就要揍扁人家、一定是個沒人綠的孤僻小鬼。

「梁守月[澎風] !說謊!你根本沒有爸爸還寫這種作文,笑死人了!」

又一個死小鬼、這個比前一個更惹人厭,衛穹蒼以前最痛恨自己的身世被拿出來取笑了麼

「他一定是作夢夢見他有爸爸,哈哈哈……我要去跟老師說梁守月寫的作文是騙人的、他才沒有爸爸!」

「你敢!」

接著是小孩的尖叫聲,看來有人被抓住了,然後砰砰砰……衛穹蒼聽了都覺得有點痛,死小孩下手真重啊!但他繼續坐在車子上,哈著煙,研究地圖、完全沒打算插手管閒事,尤其是替別人教小孩這種閒事。

「嗚啊啊……我要跟我爸爸講,我爸爸是警察,他會把你抓去關起來!」被打得缺顆牙的小鬼哇哇大哭。

「講啊!」繼續砰砰砰地揍了好幾拳。真是個暴力小鬼,衛穹蒼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暴力父母會生出這種小孩,大概是摔角界冠軍吧?不過話說回來,這小鬼好像是單親家庭?衛穹蒼不禁產生類似移情作用的心理,雖然打人不對,他還是偏袒起那個孩子。

「我爸爸是大公司的老闆,他一聲令下,很多人都沒工作,我叫我爸讓你們的爸爸沒工作!」

「梁守月又在幻想了,哈哈哈……」

「我才沒有……」

終於聽不下去,衛穹蒼捻熄煙,轉頭找尋聲音方向,果然看到土地公廟外的一群小鬼。

情況有點匪夷所思,甚至有點好笑,打人的小鬼壓了一個在地上,還有三個閃得遠遠的。

現在是什麼情形?以多凌寡?可多數的那一方看起來好像更害怕的樣子。

他把煙蒂丟進煙灰缸,才下車走向那群吵得他沒辦法專心的死小鬼。

「小鬼,大老闆是不會沒事讓人丟飯碗的。」又不是想讓公司倒閉。「還有你們,你們的爸媽沒教過以多欺少很可恥嗎?取笑別人單親家庭很卑鄙嗎?」

幾個小鬼頭充滿敵意地看著他。「你是誰?」

衛穹蒼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他幹嘛在這種荒山野嶺跟這群小鬼們認真?

「我是正義使者,專門教訓大欺小,多欺少的死小孩,你們快點投降,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們一個個抓去賣給賓拉登做人肉炸彈!」

小鬼們一聽見這個高頭大馬、一臉流氓似凶狠模樣的男人要抓走他們,霎時一哄而散。

「我要去告訴我爸爸,叫他來抓你!你有種不要跑!」據說老爸是警察的小胖子邊跑邊搖狠話。

只剩下打人的暴力小鬼沒被嚇跑,衛穹蒼搔了搔臉頰,來到小鬼面前,才發現他也不過才六、七歲大吧?比剛剛那些孩子小了一號啊!

這小鬼真有種,一個人單挑四個年紀比他大的,還一臉凶悍哩!

「小鬼,痛不痛?」他發現他身上有多處擦傷,看來是跟其它孩子打架留下的。

「我不是小鬼,我叫梁守月!」

衛穹蒼蹲下身來,看著小鬼的臉孔,呆了呆。「梁」並不是普遍的姓,當然也不是多稀有就是了,只是那種板起臉來像在瞪人的單跟皮,一看就很火爆的眉毛,怎麼看怎麼跟熟……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應該沒那麼巧吧?他覺得頭有點暈,大概是中暑的關係,有點口乾舌燥,心跳像等待樂透開獎那般緊張。

「梁美美。」

衛穹蒼不知道心裡的感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悵然若失。

見他一臉失望和恍神,那種感情對小小年紀的他太難懂,但名叫梁守月的小鬼跳起來,大笑道:「騙你的啦,我幹嘛告訴你?咧!」他扮了個鬼臉,然後一溜煙跑走。

「死小鬼,別跑!」衛穹蒼三兩步追上腿短的死小鬼,猿臂一撈,就將小鬼扛在肩上。「竟敢欺騙大人,你這頑劣的臭小鬼!快給我老實招來,不然我打你屁股!」

「你大欺小!沒小鳥!我要跟我媽媽講!」小鬼開始手腳並用地反抗他。

「是嗎?那快帶我去找你媽吧,我要告訴她你打架。」衛穹蒼扛著小鬼就往他的吉普車走去。

「打小報告! 你是抓爬仔!我揍扁你! 」這會兒連牙齒也用上了,咬住衛穹蒼的背肌。

「靠!」死小鬼是大鋼牙嗎?雖然因為他肌肉太硬,小鬼咬了一口嘴巴就酸了,加上要在平坦的背上咬一口本來就有些困難;他又咬了幾下、但都只咬住襯衫。

「小鬼,不要動不動就說要揍扁人,你想當古惑仔嗎?」衛穹蒼把他丟進後座、自己爬上前座。

小鬼安靜了,意料之中。

吉普車!默小男孩眼睛閃閃發亮,他還看到車上一堆好酷的東西,好想抓來玩玩看哦!

「不要把我的東西玩壞了,快告訴我你家在哪?」他發動車子,心想至少先找當地人問路。

「你要跟我媽打小報告?」

「不然我要怎麼解釋你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是被狗咬了嗎?」

「對吼。我可以說是跌到山溝裡。」他每次都這麼講。

衛穹蒼冷嗤,小鬼頭都不知道自己撒的謊在成人眼裡看來有多愚蠢。「你家往哪邊走?」

「往上面。」梁守月拿起軍用手電筒……哇!好亮,他眼睛快閃瞎了,趕快關掉,換玩另一個。

「你去我家幹嘛?」他又找到一把瑞士刀,超酷的,他好想要一把哦!

「小鬼,誰准你玩刀子!」沒收。「我去看你媽媽是不是大美人。」

小氣鬼!梁守月扮了鬼臉,聽他提起母親,立刻抱胸做出得意狀。「我媽媽超級美的,一堆叔叔伯伯都想追她,可是我不喜歡他們當我的新爸爸。」

還有個超愛捏他臉的阿花嬸,他更討厭她,每次都帶長得很惹人厭的叔叔說要來跟媽媽「相親」,王小明的媽媽說相親就是要結婚,要當他的新爸爸,他才不要他媽媽跟那種笑起來色迷迷,或者很愛自以為是地對他說教的叔叔結婚哩!

偏偏阿花嬸說媽媽這種帶拖油瓶的有人想要就不錯了,他知道拖油瓶是什麼,他常聽到大人偷說他是拖油瓶,所以他更討厭阿花嬸了。

他媽媽從沒說她需要被那些醜八怪將就,那些討厭的傢伙是在急什麼?真想揍扁他們!

新爸爸?「你的舊爸爸呢?」車上有小鬼,他車開得比平常慢。

沉默。

看來他戳中小鬼頭的傷心處了。唉,他也是過來人,忍不住伸手往後胡亂撥了撥他的頭髮。「男子漢大丈夫,隨便跟人家打架是不負責任的行為,要是你媽媽因為你打架而難過,被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責怪,你對得起她嗎?」

梁守月低下頭,他也知道每次王小明跟李大胖回家跟他們的爸媽告狀,他們的爸媽就會來找媽媽理論,他很討厭媽媽必須一直跟討人厭的王小明和李大胖的爸媽說對不起,他們的爸媽態度都很惡劣,他看得很生氣,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衛穹蒼從後照鏡看著一臉落寞和難過的小男孩,或許是相同的遭遇使然,他心頭竟然悶悶地有些痛了。

「前面有兩條路,往哪一條?」

「右邊的。」

「你今年幾歲?」

本以為小鬼又會扮鬼臉,說不想告訴他,但這回梁守月乖乖地報告,「媽媽說我下個禮拜就六歲了!」

六歲的小鬼這麼早熟?

但也很難說,單親家庭的孩子本來就容易早熟,想到這兒,他又覺得最好小鬼的老爸是掛了,否則這種不負責任的父親簡直令人髮指。

話說回來,他還沒問到小鬼的媽叫哈名字啊!

「到了,我家就在前面!」

衛穹蒼的心臟跳快了好幾拍,看著彎過山路後出現在岔路旁的白色小屋,和DM上的一模一樣,在群樹環繞間,金絲桃與天使花開了滿園,甜菊靜靜佇立在屋簷下。

把車停妥,抱小鬼下車,梁守月迫不及待地跑進屋喊母親,而衛穹蒼開始覺得自己每走一步就耳鳴心悸,頭暈目眩。

姓梁的小鬼的母親會是他心心唸唸的那個人嗎?

他不知道他期待著怎樣的答案,是,或不是,不管哪一個,都會讓他窒息發瘋……

「梁守月,你又和人打架了?」

「我掉到山溝裡了。」

「是哦?真是神奇的山溝,但是那條溝到底在哪裡,讓你每天掉下去都還能活蹦亂跳?我沒生眼睛給你嗎?你每天都掉山溝,累不累啊?」

今天這招失靈了,看來媽媽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最好趕快轉移她的注意力。「媽,有客人,」

梁深雲抬起頭,看著走進客廳裡,一臉失魂落魄、震驚得開不了口的衛穹蒼。

飯桌上,梁守月坐中間,看著媽媽替這個怪怪的客人盛飯。多虧這個怪叔叔,他暫時免去一頓皮肉痛,而且老實說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怪叔叔其實人還不錯,大概是他很大方地讓他玩車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吧?他等等好想再去車上看那些東西哦!

而且,這叔叔沒有像其它大人一樣,一看到他打人就只教訓他,卻不問為什麼他要打人。為什麼王小明跟李大胖要取笑他,仔細想想他覺得怪叔叔還滿夠義氣的! 這就叫作義氣吧,電視都這樣演!

所以他也決定要對怪叔叔有義氣。

「我媽媽很美吧?」他悄悄地,得意地道。

衛穹蒼的視線終於移到梁守月身上,心裡的疼痛幾乎令他跟眶發熱。

他離開台灣差不多七年吧?原來時間不知不覺過了那麼快,他刻意避著李穹光這些年來的打探與聯絡,卻不知正在錯過兒子的誕生與成長!

原來他就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的兒子因為他的逃避被嘲笑、被排擠,是他讓守月成為沒有爸爸的小孩!

梁深雲看著他的神情,知道他心裡的激動?他一直想要有個家,她卻剝奪了他成為父親、成為丈夫,參與孩子成長的機會。穹光告訴她,他這些年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吃完飯再說吧。」她把盛滿的飯碗拿給他。衛穹蒼隱忍幾乎嗚咽出聲的痛苦,終究只能接受,暫時不和兒子相認。梁守月低頭扒飯,敏感地覺得大人間的氣氛有點古怪。

梁深雲夾了一塊雞肉給兒子,衛穹蒼見了,突然也有股衝動,夾起了芥蘭菜到他碗裡。

「我討厭吃這個……」梁守月皺眉。

衛穹蒼幾乎悲傷得說不出話來了,他連兒子討厭吃什麼都不知道……

梁深雲感覺他似乎想躲到角落去畫圈圈,不禁有點好笑,但自責與心疼也更深了。

「不准挑嘴!」她夾了更大把的芥蘭到兒子碗裡,梁守月露出誇張的、恐懼到不行的表情。

小鬼的表情把衛穹蒼逗笑了,他伸手揉亂他的發。「男人挑什麼嘴?」

「你不挑嘴嗎?」梁守月反問。

尷尬了,因為深雲知道他以前死都不吃茄子和香菇。

衛穹蒼乾咳兩聲,「以前小時候挑嘴,變成大人就不挑了。」其實他現在還是會把茄子挑起來,不過他決定以後會努力把那兩樣東西塞進嘴裡──至少在兒子面前。

「是哦?」老實說,他覺得怪叔叔長得好高大,好強壯,比李大胖那個當警察的爸爸威風多了,他還沒看過比叔叔更酷的大人說!好吧,為了跟叔叔一樣酷,梁守月閉起眼,把芥蘭塞進嘴裡。

他是男子漢!男子漢是不挑食的!

「這才對!」衛穹蒼伸手比了拇指,梁守月見狀也伸手比了拇指,像電視上的哥兒們那樣和他拳頭碰拳頭。

感覺好酷哦!梁守月覺得得意極了。

梁深雲看著這對父子的互動,更加深刻地明白自己讓他們錯過了什麼,幾乎泣然欲泣,喉嚨緊得快要吃不下飯。

「對不起。」她放下飯碗,起身離開。

梁守月立刻起身,很擔心母親,衛穹蒼跟著要追出去,想起兒子,他轉身說道:「我會把你媽媽帶回來,你……你顧著飯菜,別讓老鼠偷吃了。你會怕老鼠嗎?」

「才不會!」他又不是李大胖,他連小強都不怕!

「那就好,要保護飯菜。」丟給小鬼頭一個聽起來很了不起的任務,遠比命令他乖乖坐著有用多了,畢竟他自己也曾是小鬼……其實到現在也還很孩子心性。

「沒問題!」拽拽地伸出拇指,衛穹蒼有些失笑地和他碰了碰拳頭,看著兒子可愛又讓他自豪的表情,還有和他一樣在左頰浮現的酒窩,他真想立刻就和他相認,抱他坐在他肩膀上;立刻就帶他去登山、露營、釣魚、打棒球……

孩提時的他只能羨慕學校裡其它小朋友有那樣的家庭活動。

但眼前,他有更重要的問題得先處理。

他追到後院,梁深雲沒走遠,靜靜地站在那片金絲桃前;低頭像在沉思,然而她手遮著臉,肩膀一顫一顫的,他聽到紐細的啜泣聲。

衛穹蒼緩步走近。時光匆匆帶走了七個寒暑,依然帶不走這份魂牽夢縈了半生的悸動。他上輩子是欠她太多了吧?這輩子才會心痛不完,逃到天涯海角也放不下。

「云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梁深雲轉過身,淚眼看他。「不,仔細想起來、你沒有錯,該給的你都給了,是我自己沒好好把握。」

「我如果知道你懷孕,還生下孩子;絕對不會躲著穹光, 」但如果不是穹光,他今天會回來嗎?

「我想過親自去找你,但我剛生完守月,沒辦法離開他,時間久了,我又猶豫了,也許你身邊早有了人吧?」一份愛戀再深、再執著,被傷透了,也會有浴火重生、忘卻前塵的時候,她怎麼能再去打擾他?只能拜託穹光輾轉打聽,她想等守月再大一些,若他身邊始終沒有伴,她會試著去找他。

「我害怕聽到你和穹光結婚的消息,所以這些年一直避著不回台灣。」想不到因為他們彼此的顧忌,這一蹉跎就錯過七年。

「守月的事,我很抱歉。」說著,她又潸然淚下。

她知道他不是不要孩子的人,她知道他有多渴望家庭,她知道在國外那幾年他孤獨怕了,她知道他永遠把她擺在心頭第一個位置,而她卻連為他勇敢一次也做不到。

衛穹蒼終於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我也是白癡,沒做防護措施,還走得那麼理所當然,真是天字第一號蠢蛋兼混蛋一枚,你不要只怪你自己,要怪就怪我那麼自以為是……」

說到底,他還是捨不得她自責啊!梁深雲哭得更傷心了。

而一直顧著飯菜的梁守月,突然很想知道媽媽跟怪叔叔跑到哪裡去了,他靈機一動,拿了遮蓋飯菜的紗帳把飯菜蓋住,這樣老鼠就吃不到啦!

梁守月暗暗佩服自己聰明絕頂,難怪老師說他是資優生,他也不是故意要比別人聰明的!他抱著胸歎氣,遺憾太聰明也是傷腦筋的一件事,接著想起正事,偷偷跑到後院,看到媽媽在怪叔叔懷裡……哭了?

「欺負我媽?我揍扁你!」梁守月又像鬥牛犬似的往前衝。「虧我還想把你當好兄弟,去死吧!」

「梁守月!」梁深雲用兩隻手指就讓兒子哀哀叫著投降。「又動不動就要揍扁人,你信不信我先揍扁你?」她拎著他的耳朵,單手插腰道。

「你不是在哭嗎?唉唷唷好痛……」

而被兒子排擠的衛穹蒼,又落寞地想躲到角落去畫圈圈了。

糾纏了半生,也錯過了半生,婚禮的儀式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次要的了。他們在民宿辦了簡單的婚宴,兩人都決定繼續留在這裡扎根,成就他們在夢裡構築了半生卻總是落空的「家」

原來民宿其實不是梁深雲開的,她只是提供資金,並且在隔壁開了芳香療館和花茶店,也賣些手作小飾品,幾年下來名氣開了,還有香港的遊客將這裡當成景點之一。

「你不回穹宇,不覺得可惜嗎?」

「再跟你分開,才是可惜。」

「以前你一直想要成功……」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希望成功?」他想起當年的雨夜裡,深雲傷透他心的那句話。

「因為李家。」

「我已經不在乎他們了。」

七年前他就放棄了報復,七年後也沒興趣舊事重提。憑良心說,他的人生他自己走,李家真的不欠他什麼。

「我不想一個人站在華爾街的頂端,不想一個人在五星級飯店用餐,不想一個人喝名貴的紅酒。我只要能和你一起,夏天時坐在公園一起喝一杯便宜的冰紅茶,冬天一起窩在客廳裡,喝你泡給我的熱紅茶。」

梁深雲眼眶泛紅,將臉緊緊埋在他頸窩。

「我總是想,你應該擁有一個像你給我的愛情這般,百分之百,也一百分地愛著你的女人。」

「兩個人眼裡都只有對方,其實還滿可怕的,可能早上起來四目相接,就不想下床了吧?」

梁深雲笑著捶打他。「可是我覺得很遺憾……」好耳熟的台詞?當年這句話是否傷了他?

「從過去到現在,我始終只能給你二分之一的愛。」過去她愛著穹光,如今她多了守月,而給穹蒼的這二分之一甚至不完全是愛情。「所以,你愛我嗎?」他眼裡已燃起喜悅的星火。她好心疼,只能點頭,說不出話來了。

「二分之一也沒關係,只要你愛我,剩下的二分之一我會自己想辦法。」

「什麼辦法?」

「你每天睡前給我一個晚安吻,二分之一很快就滿了,我很容易自我感覺良好的。」他笑著,露出了左頰久違的酒窩。

梁深雲又心疼又好笑,傾身向前,吻住他。

也不過吃頓飯,梁守月多了個老爸,而且不是新爸爸,是「親」爸爸。他有好多為什麼想問,不過大人好像都沒空回答他。他考慮了一下,其實親爸爸還挺酷的,看樣子老媽應該不是被他惹哭的,大概是又看到老鼠吧。唉,女生就是怕東怕西又愛哭,麻煩!

總之他決定繼續把親爸爸當好兄弟。

親爸爸真的超讚的,會的東西好多哦!他合理懷疑其實這個親爸爸的另一個身份是藍波!因為他帶他去露營,教他架營火和帳篷,還教他游泳、釣魚、打水漂……好多好多,他覺得王小明跟李大胖他們的爸爸遜掉了。對了,後來他改姓衛,雖然覺得衛守月沒有梁守月好聽,不過他覺得衛這個姓比較酷,他很喜歡!

哦耶!爸爸萬歲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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