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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酷男總裁(極品亞曼尼四之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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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2 00:20:51
第八章

  當她看見他手指上那只婚戒,只覺得心臟一陣揪緊刺痛。

  眉心一擰,她憤而轉頭瞪著他。「你做什麼?」

  「妳……」他凝視著她,聲音低啞地道:「妳不是第三者,也從沒有介入我的婚姻。」

  她一怔,「你在說什麼?我跟你並沒交往,當然不是第三者,是你……」

  「就算我們交往了,妳也不是第三者。」他打斷了她。

  她不解地看著他,「什……什麼?」

  他神情沉痛地說著:「我不希望妳有那樣的罪惡戚,我不希望妳以為自己被踐踏,我……我早已經沒有太太了。」

  她一震,驚疑地問:「你說什麼?你沒有太太?」

  「是的。」

  「但你說過你不是個自由的人……」

  「我的靈魂確實不自由。」

  「你手上的婚戒又是什麼?上

  「這……」他下意識地睇了手上的婚戒一眼,「這只是隨時提醒著我的緊箍咒。」

  她迷糊了,滿臉的疑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注視著他,像要看穿他所有的心事般,「你是說……你已經離婚?」

  「不……」

  「不?」她眉心一擰。

  他決定將實情告訴她,不管之後的結局是什麼。

  「我傷害了妳,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他深情而誠懇地凝視著她,「我一直不敢對妳說出實情,那是因為我心裡還有包袱,我無法面對自己的過去,更不敢面對妳的未來……」

  她發現他似乎在說著什麼深奧的東西,而她必須很認真、很仔細的聽。

  「我從來不想傷害妳,但我卻遇見了妳、接近了妳,甚至愛上了妳……」他眉心一鎖,懊惱地道:「我讓妳受了傷害及委屈,我……」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所說的「實情」是什麼。

  「如果你並未離婚,那麼我為什麼不是第三者?你妻子的妹妹又為什麼找上我?」她糊塗了,「難道不是你太太叫她來找我的嗎?」

  他搖搖頭,「不,這件事是景子的主意,跟敬子無關,因為……」

  一時之間要提及敬子的死,他有點猶豫、有點語塞。

  「因為什麼?」他的欲言又止讓她心急焦躁。

  「因為她已經過世了。」他說。

  香保陡地一震,震驚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妻子已經過世了,也就是說……他的憂鬱及不快樂,都是因為妻子的辭世,而並非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

  「我戴著婚戒是為了提醒自己……」他幽幽地看著手上的婚戒,聲線沉重又沉痛,「是我害死了她。」

  聞言,香保瞪大了眼睛。「什……」

  「是我忽略了她,連她患了憂鬱症都沒發現……」自敬子死後,他絕口不提的往事,如今在終於說出口後,反而變得容易了。

  「她總是在我面前表現出一副幸福快樂的樣子,她從不把情緒抒發出來,她不斷地壓抑自己,不向任何人求救,我……」他眉丘一攏,眼眶泛紅。

  他的硬漢性格敦他終究沒掉下淚來,但那強忍悲傷的模樣反倒更教人動容不捨。

  這個男人一直怪罪自己,他不讓自己好好生活,也不再打開心扉;他將自己封鎖,過著近乎自虐的日子。

  「這……這不是你的錯……」看見他那模樣,她忍不住鼻酸。

  「不,是我。」他痛苦地一歎,「如果我早點發現,她不會走上絕路。」

  「她應該向你,或是向別人求救的。」方才對他的不諒解及滿腹的怒氣在此時消失殆盡,「你也一樣,你該發出求救訊號,你不該把自己關起來……」

  聽見她這些話,他一震。「香保……」

  「她會希望你這樣嗎?」她凝望著他,話聲溫柔,「如果她愛你,她會希望你這樣折磨自己,甚至最後步上她的後塵嗎?」

  「妳不明白……」他神情痛苦地看著她,自責甚深,「我沒有愛人的能力,更沒有愛人的勇氣,當我遇上妳時,妳的開朗讓我嚮往,我渴望妳帶給我的那種安定、溫暖及幸福感,但是我不能擁有這一切……」

  「不……不是這樣的……」

  「我說服不了自己接受這一切,雖然我真的想要。」說完,他低下了頭,大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香保看著他,胸口一陣絞痛。

  此時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青年企業家、不是一個能呼風喚雨,翻雲覆雨的強者,而是一個孤獨、壓抑又脆弱的男人。

  他有著強壯的肩膀,但此時,他需要有人給他依靠。

  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內心的痛,因為感受得到,她的心也跟著淌血……

  她自然而然,沒有多所顧慮地抬起了手,然後輕輕地覆上他掩著臉的手--

  他一怔,抬起眼簾睇著她。

  「她過世後,你一直這麼過日子?你就是因為這樣根本睡不好?」她話聲輕柔而充滿著關懷,「老天,這些日子以來,你都是怎麼過的?」

  看著她溫柔的臉龐,治敏感覺到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溫暖。

  他只覺自己像是吃了什麼千年人參果,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都無比通暢……為什麼她有這種本事及能耐,就是能教他灰暗苦澀、死氣沉沉的生命產生如此變化?

  「不要這樣,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絕望……」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像是她早已習慣如此對他。

  「香保,拖妳下水,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所以你一直想辦法彌補我?」她撇唇一笑,淡淡地說:「你真的不必那 做,只需要把話說清楚,只需要放過你自己。」

  他一歎,「但是敬子是因為我……」

  「不,」她打斷了他,彷彿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似的,「你沒有害死她,她生病了,生了一種她跟你都沒發現的病,奪走她生命的是病魔,不是你。」

  香保所說的這些話,他不是不認同,事實上他也知道是憂鬱害死了敬子,但敬子的憂鬱症是誰引起的呢?不是他嗎?

  「如果我多注意一點,應該能及早發現她出了問題,我難辭其咎……」

  「讓自己像行屍走肉一樣,是你贖罪的方式嗎?」她蹙眉一笑,幽幽地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的人會有多擔心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

  她停頓了一下,兩隻眼睛直直地、略帶著羞意地凝視著他,「我也擔心你……」

  他一怔,驚疑地看著她。

  她眼睛一眨,淚水像流星一般迅速滑落--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讓我對你有那麼深的誤會?為什麼讓我恨你?」

  「我回應不了妳,只好讓妳恨我。」他迎上她的眸子,神情凝重。

  「你真傻。」她聲線一啞,眼淚如斷線珍珠般落下。

  他不捨地伸出手去輕拭著她的眼淚,而她激動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們曾經愛過,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她,但是……」她抬起淚眼,「你不能讓自己活在過去,你得走出來。」

  「香保……」她的真心關懷及溫柔體諒,讓他冰冷的心感受到暖意,

  濃眉一蹙,他感性地說:「謝謝妳並沒有氣我之前……」

  「我為什麼要氣你?」她聲音軟軟地,「現在我全都知道了,我怎麼還會氣你?」

  「香保……」善解人意的她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一個衝動,他忍不住將她深擁入懷。「對不起……」

  這次,她依偎在他懷中,沒有掙扎、沒有反對。

  她完完全全地放心、放鬆,因為她非常確定現在的她,並不是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她可以勇敢地、心安理得地去愛這個男人。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她喃喃地說。

  「我怕。」他沉沉一歎,「我怕一說清楚,就給了自己再愛一次的機會。」

  聞言,她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她慢慢地揚起臉來凝望著他,話聲輕柔地道:「那麼你現在說清楚了,是因為你決定『再愛一次』了嗎?」

  迎上她璀璨而光明的眼眸,他的心起了一陣強烈的震盪--

  敬子過世之後的日子,對他來說是一段人生絞鏈生了鐵銹,吱嘎作響的日子。但遇上她以後,他感覺自己找回了生命的節奏。

  因為她,那順暢的潤滑油彷彿又重新滲入生活中,漸漸運行起來。

  是的,他早該決定讓自己再愛一次,而這一次,他不會再造成遺憾……

  「你……你願意再愛一次嗎?」她從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大膽示愛的一天,對男人,對感情,她向來被動,但遇上他,她發現自己變得勇敢。

  她從不曾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滿心滿腔的都是熱情。

  但儘管心裡充滿了熱情,她還是為自己方纔所說的話感到害羞臉紅。

  「對像不一定是我,我是說……」她有幾分支吾,「愛誰都好,你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嗎?」

  「我的對象不是誰都可以……」他的眼神突然從溫暖的燭光燃燒成一場大火,熾烈地燒向了她。

  他輕扣她的腰,將她撈向自己。

  低下頭,他吻住了她驚訝羞澀的唇--

  ***

  這一際猶如一世紀那麼長,而她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睜開眼睛,因為她害怕一睜開眼睛,就會發覺一切都是夢。

  「香保,」他略離開了她的唇,「謝謝妳。」

  她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神情嬌羞地望著他。

  「如果不是遇見妳,現在的我還是……」

  「不要說了。」她抬手輕輕覆蓋他的唇,「我是不是真能讓你的人生有所不同,還不可得知呢。」

  他撇唇笑道:「至少妳能提供我一個睡得著覺的地方,不是嗎?」

  她莞爾一笑,「別忘了,那個地方已經燒了。」

  「也許讓我睡得著覺的不是那些植物,或是那張沙發,而是妳。」他說。

  迎上他溫柔又熾熱的眸子,她臉上羞色蔓延。

  剛遇上他的時候,她總覺得他冷冰冰的,不帶一點人味,除了眼底的憂鬱及深沉讓她感覺到他還有情緒,大部分的時間,她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感情。

  但現在,她明顯地感覺他情緒的起伏波動,她知道他身體裡凍結的血液,已經開始流動。

  「我睡不著的時候,妳可以待在我身邊嗎?」他深深凝視著她。

  迎上他熱切的眸子,她的心一陣狂悸。

  「這是一種暗示嗎?」她羞澀地問。

  「不,」他一笑,「我寧可說它是一種邀請。」說罷,他又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就在他們深情相擁之際,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根本不敲門就衝進來的是景子。

  在進來之前,她聽河野說巖原香保正在裡面,她正為巖原香保跑來找她姊夫生氣,卻不料一推開門,競撞見更教她吃驚的場面。

  一把怒火由腳底到頭頂徹底的竄燒,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尖叫著--

  「你們在幹什麼?!」

  在門被推開之時就已迅速離開治敏的香保,一臉的尷尬且不知所措。

  她看著一旁的治敏,卻見他神情自若,雖談不上理直氣壯,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以為他會試著跟小姨子解釋些什麼,但他沒有。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在幹什麼?!」景子像被惹惱的刺婿,衝到了他們面前。

  她以憎恨的眼光瞪著香保,「妳來做什麼?妳走!」

  「我……」

  「妳想當狐狸精嗎?妳不知道我姊姊會生氣,會傷心嗎?」景子伸出手,一把推開了香保。

  香保一個不防,踉艙了幾步。

  治敏及時扶住了她,濃眉一蚓,「景子,妳這是做什麼?」

  「我替姊姊主持公道!」她圓瞪著眼睛,氣呼呼地瞪著他,「你想忘了姊姊嗎?」

  「我說過,我沒把敬子忘了。」他聲線一沉,語氣堅定而嚴正,「但那並不代表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

  「所以說,你愛上了她?」

  「我上次已經跟妳說過……」他直視著景子,「是的,我愛上了她。」

  景子秀眉一橫,氣得直喘大氣。「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姊姊?」

  「妳又怎麼可以假冒敬子的名義找上香保?」他反問她,

  她一震,驚怒地瞪著香保。「原來妳是來打小報告的?!」

  「不,我沒有……」香保不希望她有所誤會,急著想解釋。

  「狐狸精!」景子瘋了似的街上前去,伸出手就想攻擊香保。

  治敏神情一凝,一把抓住了纖細嬌小的她。「景子!」

  「你放手!」景子不甘心地又叫又跳,「我要打走這個狐狸精!」

  他眉心一沉,怒暍:「妳鬧夠了沒?!」

  她迎上他兇惡的目光,「你不要袒護這個狐……」

  「她不是狐狸精!」他沉暍一聲,打斷了她,「敬子已經不在了。」

  景子陡地一震,安靜了下來。

  她眼底閃著淚光,氣憤又無話可說地看著他。

  治敏眉間一皺,懊惱地道:「不管妳接不接受,敬子走了是個事實,我愛香保也是事實。」

  「你……你不可以背叛姊姊……」她聲線啞然。

  「我沒有背叛敬子。」他無奈一歎,「她永遠在我心裡,但是我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不行……」她拽開他的手,退後了兩步,「我不會原諒你……」

  「景子……」

  「你們……你們……」景子整個人陷入一種瘋狂又崩潰的境地,「你們都去死吧!」說罷,她轉身衝了出去。

  見狀,香保立刻要求治敏把她追回來--

  「把她追回來,快……」

  「不,」他濃眉一叫,堅決地說著,「讓她一個人好好的冷靜一下吧。」

  「可是她……」香保覺得她的情緒有點過分的失控了,她很擔心景子會做出什麼極端激烈的事情。

  「妳放心吧。」他像是知道她心裡的憂慮似的一笑,「景子不是敬子,她沒妳想像的那麼脆弱。」

  「是嗎?」她憂心地將眉心一斂。

  「晚一點我會找她談談,妳別擔心了。」他拍拍她的肩膀,撇唇一笑。

  她點點頭,「嗯。」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景子對治敏有著一種超乎小姨子對姊夫的感情,她總覺得景子不是全然為著死去的敬子出氣,而是因為她接受不了,姊夫身邊有另一個女人的事實。

  治敏感覺到了嗎?他知道景子對他的感情嗎?

  ***

  跟景子約好時間在她下榻的飯店大廳見面,但她並沒有出現。於是,治敏上樓找她。

  「景子,開門。」

  他知道她在裡面,但他想……她不會那麼容易就開門見他。

  向來嬌蠻的她,總得耍個脾氣、使個性子才甘願。

  「景子,我們把話說清楚……」他一歎,「妳是敬子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不希望妹妹恨我。」

  「景子……」雖說事前已約好見面,但他已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他得在這裡求她半天,再不就是根本見不了她。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房門卻出乎意料的開了--

  「你不是我哥哥。」景子一身白色洋裝,懶懶地站在門口。

  他一眼就認出那件白色洋裝,因為那是敬子的衣服。只是……她為什麼把敬子的衣服帶到日本來,並穿在自己身上?

  「那是敬子的衣服……」

  「你還記得?你心裡還有我姊姊?」她挑挑眉,冷然一笑。

  治敏沉默了幾秒鐘,「我們談談,好嗎?」

  「談什麼?」

  「談我跟香保的事。」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

  她眉心一擰,但意外的並沒有像稍早前在辦公室時那樣發楓。

  她若有所思,像在盤算著什麼。

  「進來再說吧。」她說。

  治敏隨她進入房間,並帶上了房門。

  她緩緩地走向沙發,而他發現在他來之前,她似乎一個人在喝酒。

  「妳不該喝酒。」他說。

  「別忘了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她坐下來,端起酒杯,笑睇著他,「我不再是你剛見到我時的那個十八歲少女……」

  他微微皺眉,「喝酒傷身……」

  「我有分寸。」她說,「你不是想談巖原香保的事?說吧。」

  「我喜歡她,我會跟她交往。」他坦言,「敬子過世後,我一直走不出來,直到遇見了她……是她讓我活了過來。」

  景子眉心一皺,仰頭喝了一杯酒。

  「我曾經抗拒掙扎,甚至傷害了她,而現在我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愛人的機會。」他說。

  聞言,景子恨恨地瞪著他。

  「愛人?為什麼是她?」她激動地道:「如果你要再愛一次,為什麼是她,不是我?!」

  治敏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她。

  他想他並沒有聽錯,但景子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景子撲向了他,一把環住他的腰。「姊夫,我愛你,我一直愛著你,我一直想代替姊姊愛你。」

  他心頭一抽,警覺地拉開她的手。「景子,妳在胡說什麼?」

  景子嬌悍地直視著他,「我愛你,我對你的愛不會比姊姊或任何人少。」

  「景子。」他沉聲一喝,打斷了她,「妳喝多了,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她熱情的眼眸鎖住了他,「我長大了,我會越來越像姊姊,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變成姊姊的樣子,繼續留在你身邊……」

  感覺她越說越離譜,治敏不覺一陣頭皮發麻。

  景子喜歡他?他從來不知道也沒感覺,在他心裡,她只是個小妹妹,他對她從來沒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感,更甭說把她當成敬子的替身。

  「妳需要冷靜。」他神情冷肅。

  「姊姊疼我,我知道她會希望我代替她留在你身邊,而不是讓另一個人佔有你。」她趨前,又想抱他。

  這一回,他當機立斷地輕推開她。

  她一震,一臉的受挫懊惱。「你寧可選擇巖原香保,也不要我?」

  「景子,妳理智一點。」他濃眉一叫,神情嚴肅,「我跟妳是不可能的。」

  「什……」她神情扭曲起來,「我……我不信……」

  「不管妳信不信、接不接受,這是事實,不會改變。」他態度堅定又強硬。

  她兩眼直直地望著他,臉色慘白。突然,她拉開拉煉,連身洋裝瞬間落地。

  治敏陡然,震驚又憤怒。「該死!妳在做什麼?!」

  只穿著內衣褲的她,一下子便撲向了他。「姊夫,我願意代替姊姊,我願意……」

  「景子,妳再這麼胡鬧下去,我可要翻臉了。」他語帶威脅。

  「我不是胡鬧,我真的喜歡你,我……」

  「夠了!」他沉喝一記,打斷了她,「把衣服穿起來。」

  她眉心一擰,「不要。」

  「那我跟妳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他神情惱怒地說。

  突然,有人敲了門--

  景子眉梢一揚,瞥了他一記。「好戲上場了。」說著,她快步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她就穿著內衣褲,大刺剌地、毫不在意地將大門敞開。

  正當治敏付著她為何如此大膽而轉身之時,他陡地一震,因為此時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而是香保。

  景子剛才所說的「好戲」指的是這個嗎?難道這是她一手策畫的?

  此時他已沒有時間去向景子求證,因為他必須立刻跟香保解釋一切。

  「香保……」他想解釋,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始。

  香保的神情由震驚、懷疑,進而變成傷心生氣,眼淚在一瞬間佔滿了她的眼眶,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轉身,她只想立刻逃離這一切。

  「香保!」治敏趨前想追,但景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別走。」她直視著他,撇唇一笑,「她不會相信你的,你別去追她。」

  「這一切都是妳搞出來的?」他眉心一擰,神情陰驚。

  「沒錯。」她大方承認,「我不會讓任何女人搶走你。」

  聞言,治敏臉一沉,揚手給了她清脆的一巴掌--

  這巴掌其實並不用力,但足以讓她徹底的清醒。

  她驚愕地、無法置信地、惱羞地瞪著他,「你……你打我?」

  「我是替敬子打醒妳。」他冷冷地說:「妳再敢胡鬧,我就親自把妳押回美國去。」說罷,他拂袖而去。

  ***

  香保真的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這一幕。

  當景子打電話告訴她,要她晚上到飯店見她時,她根本沒多想什麼。

  她只奇怪,景子怎麼會連她的電話號碼都知道。

  當時,她立刻問景子這個問題。而景子給她的答案是--

  「姊夫知道的事情,我沒有不知道的。」

  她聽得出景子這番話,是在暗示她跟治敏的關係親密而良好,所以治敏什麼都會告訴她。

  其實她大可以不必理會景子的耀武揚威,更不必到飯店見她。

  但接下來,景子的一番話讓她感到心慌--

  「妳想知道我跟姊夫的關係嗎?」景子這麼問她。

  她一怔,感覺她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妳知道我跟姊姊有多像嗎?」景子有幾分得意,「只要穿上姊姊的衣服,把頭髮弄得跟姊姊一樣,我簡直是她的翻版。」

  這些話聽在香保耳中,確實是不舒服的。

  她覺得景子在隱喻著什麼,打從一開始就有這味兒。

  「妳知道我姊姊是怎麼死的嗎?」她問。

  「我知道她是自殺身亡的。」

  「那妳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自殺?」她又問。

  「是憂鬱症,不是嗎?」

  電話那頭,景子哼地一笑。「誰告訴妳的?我姊夫?」

  香保心頭一震,隱約覺得從景子口中,會說出什麼教人震驚的事情。

  「如果妳想知道我姊姊是怎麼死的,晚上到APA飯店的二二三房來。」說到這兒,景子掛斷了電話。

  現在想想,景子當時已經在暗示她一些事情,而那事情就是她剛才親眼所見的那件……

  治敏說過稍晚會找景子溝通,她是知道的。但跟景子溝通,為什麼溝通到景子衣不蔽體?

  就算是受西式教育,應該也沒開放到能如此袒裎相見吧?

  景子說她姊姊不是因為憂鬱症而自殺,那麼是因為……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穿進她腦海--

  難道是治敏跟景子有染,卻被敬子發現?發現丈夫跟自己的妹妹有著不倫的關係,敬子因此而傷心絕望到走上絕路,以示抗議嗎?

  「我的天……」香保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無法走路,整個人就那麼癱在路上。

  來往的行人好奇地打量著她,而她蓄滿眼淚的雙眼,卻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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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2 00:21:19
第九章

  透過關係,治敏從銀行那兒知道香保的住處。當然,他也順便替香保解決了銀行的借貸問題。

  二十七歲的她仍跟父母同住,而唯一的弟弟早已結婚成家,自組小家庭。

  來到位於巢鴨的巖原家,他發現她家是間賣醃菜的傳統小店。

  「請問你要什麼?」看他站在門口,巖原家的主人巖原大造趨前招呼著,

  眼前的男子穿著西裝,樣子體面一點都不像是會到傳統醃菜店買東西的人。他心裡納悶,忍不住細看幾眼,卻發現這男人十分面熟,似乎曾在哪裡見過。

  「大叔,」治敏約略猜出眼前的店老闆應該就是香保的父親,但他不敢唐突,「請問巖原香保小姐住這兒嗎?」

  巖原大造聽到他要找的是自己的女兒,下意識地更仔細的端詳了他--

  這會兒,他認出眼前穿著體面的男人,就是那個在火災現場擁抱香保,而使他們家香保成了新聞人物的日東金控代理總裁。

  「你是會川先生?」巖原大造直問。

  治敏微怔,彎腰一欠。「是的,我是會川治敏。」

  巖原大造微點了頭,「我是巖原大造,香保的父親。」

  「巖原先生,您好。」確定眼前的大叔就是香保的父親,治敏又是一欠。

  在香保上報之後,他曾問過香保,她跟會川治敏是什麼關係,香保給他的回答是「他是花店的常客」。

  雖然他對香保的回答半信半疑,但香保什麼都不說,做父親的也不好逼問。

  但儘管如此,他卻發現香保在火災過後,變得非常的不快樂,不只是因為她的花店付之一炬,而是有著其他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香保是個獨立又堅強的孩子,即使受到委屈,遭受挫折,也不會回家哭哭啼啼。可是這一次,他發覺香保跟以往不同。她像是徹底被打敗了似的憂鬱寡歡,甚至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

  現在,這個會川治敏來到他家,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大人物就是香保不快樂的主要原因。

  「香保她在嗎?」治敏問。

  「你找她有事?」巖原大造反問。

  「有些事,我必須親自向她說明解釋。」

  「她會見你嗎?」巖原大造擺出父親的架式,像頭保護幼獅的公獅般。

  聽他的語氣,再看他的表情,治敏隱隱感覺到巖原大造對他有著戒心及敵意。

  「我有非見她不可的理由。」

  「香保說你只是她花店的顧客。」巖原大造說。

  「恐怕不只是如此。」他毫不隱瞞他與香保的關係。

  巖原大造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如果你不只是她的顧客,那麼是什麼?」

  「我是因為她而活過來的,我對她而言是什麼,我不知道,但對我而言,她……」他微頓,「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睇著他,巖原大造發現他眼底的真摯情意。

  他也是個男人,他知道當一個男人在談及一個女人時,這樣的眼神及表情代表著什麼。

  這個男人愛著他的女兒,但既然他愛她,為何讓她如此傷神痛苦?

  「你知道嗎?」巖原大造直視著治敏,語氣威嚴,「你讓我的女兒很不快樂,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他迎上巖原大造銳利的眼睛,毫不閃躲,「我要向她解釋清楚。」

  發現這個男人看著他時,目光清澈,眼神專注而誠懇,巖原大造相信他是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他是企業家第二代,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但巖原大造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嬌貴之氣。

  他也有傲氣,但他的傲氣不是因為他自認出身良好,而是因為他確實有著教他自豪的真材實料。

  他發現自己挺喜歡眼前這位大人物,而他相信他的女兒也喜歡這個男人。

  但香保見不見他,可不是他這個老爸說了就算的。

  「她不會見你的。」他說。

  治敏濃眉一叫,「我有心理準備。」

  「唔……」巖原大造沉吟片刻,「那好吧,你就在這兒等她好了。」說著,他抬頭看著二樓的房間。

  治敏警覺地往上一看,那是個窗戶緊閉的房間。而他想,那應該就是香保的閨房。

  巖原大造睇著他,「香保肯不肯見你,我不知道,不過……你得有點耐心。」

  「是。」

  「氣象報告說傍晚開始,有百分之九十下雨的機率……」巖原大造語帶暗示地,「香保是個心軟的孩子,你知道吧?」

  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治敏微怔。然後,他感激地一笑。

  兩人相視不語,彼此有了默契。

  ***

  「那個大人物來了。」一打開門,香保就聽見父親這麼說。

  她一怔,「大人物?」

  「是啊。」他高深地一笑,「就是妳那個花店顧客。」

  這會兒,香保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住哪裡?」

  「像他那種大人物,要查一個人的資料也不是多困難的事。」他說。

  她微微蹙層,「他來做什麼?」

  「我不知道。」巖原大造睇著她,「他在樓下等妳呢。」

  香保神情一凝,「我不想見他。」

  「發生什麼事了?」他睇著寶貝女兒,「就是他讓妳這麼不快樂?」

  她一震,急忙否認,「才不是,我不快樂是因為花店燒了……」

  「這樣啊。」儘管感覺到她跟治敏之間,有著某種微妙的關係及情愫,巖原大造也沒直接戳破她。

  「其實我剛才也有告訴他,妳是絕對不會見他的,但是他就是不聽。」

  「什麼?」聞言,她激動地說著,「爸,您怎麼告訴他我在家呢?」

  「老爸我是從來不說謊的,再說……」他一笑,「見不見他,決定權在妳,妳若真的不見他,他也不能街上來,不是嗎?」

  「爸……」知道他人就在樓下,其實她心裡真的有些慌了。

  「好了,我要下去看店了,妳媽跟隔壁太太出去了,店裡一個人都沒有。」說罷,巖原大造轉身走下樓去。

  關上門,香保下意識地往窗口看去。

  他就在樓下嗎?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她都親眼看見了,他還要說什麼?

  她是那麼的相信他,可是他卻編了一套漂亮又值得同情的謊言,來欺騙她的感情,他怎麼能那麼做?

  跟妻子的妹妹發生不倫的關係?他怎麼會那麼糊塗又那麼可惡?

  他是該良心不安、他是該睡不著覺,因為他做了這等令人唾棄、令人不齒的錯事,而且至今還未悔改。

  一想到房間裡景子只著貼身衣物的那一幕,她就一陣揪心。

  雖說當時他還穿著衣服,但誰知道她再晚幾分鐘進去,將會是什麼不堪的場景。

  見他?不,免了,她再也不想見到他。

  ***

  洗過澡,吃過飯,香保回到房間,而此時,外面已開始下起雨來。

  「香保……」母親巖原千代敲門進來。

  「什麼事?」她放下正在看的書,望著母親。

  巖原千代走過來,「那個人還在樓下等耶。」

  她眉心一皺,「讓他去等吧。」

  「可是他在門口等了妳大半天的時間,大家都在問呢。」巖原千代說。

  「已經下雨了,他馬上就會走的。」

  其實她的心並不是沒動搖過,她也曾衝動地想乾脆下去見他,然後一次跟他把話說清楚,但最後總是因為想起飯店的那一幕而生氣作罷。

  對感情的事,她是個有潔癖的人。她不容許自己犯錯,留下污名,也不允准對方做出罪無可赦的錯事。

  就算他現在是真的愛她,她也無法原諒他過去所犯的錯。

  她坐回桌前,拿起了書。「他會走的,放心吧。」

  巖原千代看看她,無奈一歎,什麼都沒說地走了出去。

  其實香保跟大人物的事,她已經聽老伴說了一些,而在樓下的時候,她也跟大人物碰了面,聊了幾句。

  說實在的,她對他的印象非常好,不只因為他氣宇不凡,而是他給人一種穩重、沉著、內斂又值得依靠的感覺,像他這樣有身份卻沒身段的富家少爺,真的不多見。

  做為女人,她覺得他根本可以說是個一百分的男人。

  如果這樣的男人能成為巖原家的女婿,那真的是很不錯,身為母親,把女兒交給這樣的男人,她絕對放心。

  但年輕人的事,可不是做父母的說了算,要分要合還得看他們自己呢。

  不過,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呢?為什麼香保如此消沉生氣?又為何鐵了心地不見他?

  ***

  雨已經下了好一段時間了。

  聽著那滂沱的雨聲,香保不自覺地將視線從書上移開,轉向了窗口。

  都十點半了,雨又下得浙瀝嘩啦,她想……他應該走了吧?

  忖著,她忍不住起身,走向窗邊--

  將窗簾拉開,將窗戶打開一條約莫十公分的縫隙。

  商店街的鄰居們都已經打烊,燈火早已熄滅,只留下幾盞昏暗的路燈。

  底下沒有任何人在走動,只看見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獨立在雨中。

  她陡地一震,整個心臟在一瞬間緊縮。她飛快掩上窗簾,難以置信地按著胸口。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狂震著,那速度快得她無法負荷,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眼眶一熱,鼻子一酸,她差點兒就掉下眼淚。

  是真的嗎?他還在那兒等著她?從下午到現在,不管是炙熱的陽光,還是滂沱的大雨,就是無法阻斷他想見她的念頭及決心?

  他真的有話要跟她說?他真的……真的有什麼必須向她解釋?難道說她對他真的有所誤會?

  不,不會,她是親眼看見的。正所謂眼見為憑,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睛……是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的心卻又強烈的否認,他是她眼睛所看見的那種人。

  她內心掙扎矛盾,而這也是真正令她痛苦的地方。

  他會走的,再十分鐘,或者二十分鐘,三十分鐘,總之他一定會走的……她在心裡催眠著自己,不讓自己有所動搖。

  坐回桌前,她繼續看書,但她的眼睛跟腦子都接收不了書上的任何資訊。

  她心慌意亂,六神無主。於是,她決定上床睡覺。

  熄了燈,他總該死心了吧,忖著,她立刻熄燈上床,蓋上被子。

  躺上床,閉上眼睛,她的腦袋卻還不斷運轉著。她不斷地想起他的事,他的人,根本無法成眠。

  她不記得自己躺了多久,也算不清自己翻來覆去的次數,但當她再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雨還是沒停,但時間已經又過了半個小時。

  她熄了燈,雨又下得那麼大,她想……他應該沒理由不走吧?

  思考了一下,她決定再一次前往窗口采看--

  就在她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往下一看的同時,樓下的他正抬起臉來往她的房間看去。

  就那樣,他們的視線對上了。

  那一瞬,她像是被釘住了般,無法移動腳步,也無法避開他的目光。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但眼底卻有千言萬語。她感覺到自己在顫抖,從軀幹到四肢,完全的顫抖……

  她輸了,而她的意志、她的決心也在此刻徹底瓦解崩潰了。

  她不自覺地移動腳步,然後走出房間,往樓下而去,

  ***

  當她走到樓下,開了門,她猛地回神。

  她不該下來,但當她發現時,人卻已經站在他面前。

  不是打定主意不見他,不聽他解釋嗎?為什麼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因為愛嗎?

因為對他有愛,所以她最終還是無法鐵石心腸?

  看見香保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早已又濕又冷,又倦又累的治敏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倔強的香保不願承認自己心軟,也不願接受自己是如此愛著他的事實,於是,她武裝起自己,裝出冷漠又決絕的樣子。

  「拿去。」站在屋簷下的她,順手在門邊拿了一支傘,手臂一伸,迎向了他,

  「香保……」

  「我不是來聽你解釋的。」她將臉一別,強裝無情狀,「我是不希望你昏倒在我家門前,讓街坊鄰居當笑話講。」

  他微叫濃眉,看看她,看看她手中的傘,然後再將視線移回她身上。

  迎上他熾熱又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心裡一慌,她露出羞急且不知所措的表情。「你到底要不要拿去?」她又一次將傘迎向他。

  他目光一凝,伸手抓住了傘柄,然後突地一拉--

  「啊!」她來不及放手,整個人被他往前拉去。

  治敏鬆開傘,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做什麼?」未料他有此舉,她羞惱地瞪著他。

  雨水打在她臉上,讓她有點睜不開眼睛,但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是那麼的澄澈而深情。

  「妳為什麼下來?」他突然問道,聲線有點啞。

  她眉心一擰,「當然是要你走。」她負氣地道。

  「妳何必管我走不走?反正妳已經讓我在這兒等了這麼久……」他的目光鎖住了她,即使疲憊卻還銳利。

  迎上他如炬的目光,她一陣心虛。

  是的,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理他,也不聽他解釋,她為什麼要下來?

  她知道原因,她非常清楚,因為她放不下,她的心還在他身上。但……她如何在他面前承認這一切?

  「如果妳連聽我解釋都不肯,就不必理會我,不是嗎?」當她終於下樓來,他知道……她並沒有真的鐵了心腸。

  她是個溫柔又溫暖的女人,但當她有所堅持,也可以很倔強,很有個性。

  如果她真的不再留戀,即使他倒在樓下,成了化石,她也不會下來。

  她願意下來,他當然很高興,因為那表示她心裡還有他的存在。

  但另一方面,他對她不願聽他解釋感到生氣,為什麼她連聽他說一句話都不肯?難道她真的以為他是那種跟自己小姨子暗通款曲的混蛋?

  「你……你放手,我要上去了。」她羞急地掙著,但卻被他拉得死緊。

  「妳真的不聽我解釋?」他盯著她。

  「不。」她氣恨地瞪著他,「我親眼看見了,沒什麼好說。」

  「妳眼睛看見的保證是事實嗎?」

  「你沒聽過『眼見為憑』這句話嗎?」

  「有時人得學著用心去驗證一些事情,而不是用眼睛或耳朵。」他說。

  她眉心一皺,「心有時會誤判事實。」

  「是嗎?」他眉梢一揚,「那麼妳看見了什麼?有什麼判斷?」

  「我看見山本小姐她衣不蔽體,而你還來不及寬衣解帶。」她負氣地說。

  聞言,他胸口的怒火一竄--

  「妳以什麼做根據,認為我是來不及寬衣解帶?」他眉心一蹙,有點慍惱地說,「也許我習慣穿著衣服做那檔子事呢!」

  「什……」明明感覺得到他這句話是氣話,是故意惱她的,但她還是動了氣,她惱火地斥道:「你齷齪!」

  看著已經淋濕的她,臉上那迷人的嬌悍及羞惱,他的心猛地一悸。

  「你簡直是……是……」她想罵他,但找不到字眼。

  睇著她那心慌、不知所措、氣憤卻又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表情,他的身體突然一陣燥熱。

  也許是衝動,也或者是情之所至,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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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2 00:22:17
第十章

  他的吻溫柔而細膩,而奇怪的是……她竟掙脫不了他。

  這一記深情的吻,讓她所有的不安、憤怒及掙扎都放了下來。但很快地,她氣惱自己的不爭氣,然後使力地推開了他--

  「你做什麼?」她羞惱地瞪著他,質問他。

  「我愛妳,」他說。

  他的目光緊鎖著她,像一張大網緊緊地抓住她。

  她心頭狂悸,卻倔強地道:「你的愛一點都不可信。」

  「香保,」他沉聲叫喚,「事情不是妳以為的那樣。」

  「我看見了,就像她所說的一樣。」她說。

  他微怔,「她所說的?妳說誰?」

  「當然是山本小姐。」她直視著他,「她都告訴我了。」

  「她告訴妳什麼?」

  「你妻子,她姊姊的真正死因。」

  「真正?」

  她恨恨地瞪視著他,「她說她姊姊不是死於憂鬱,而是因為發現你跟她有不倫的關係。」

  「什麼?!」治敏簡直不敢相信,景子居然會扯出如此荒唐的謊話。

  「我原本不信的,但是當我親眼看見,我……」說到這兒,她突然哽咽,委屈又懊惱。

  他明白了,他猜得一點都沒錯,這一切果然都是景子在搞鬼。

  「是景子叫妳去飯店的?」他問。

  「她要我去看清事實真相,而我也看見了。」她怨怨地瞪了他一眼。

  「該死!」他惱火地咒罵一聲。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他眉心一皺,兩眼緊盯著她。「如果她晚上要跟我幽會,她會通知妳去破壞好事嗎?」

  她一頓。「她……」

  「妳認為我會是那種跟妻子的親妹妹搞不倫的混蛋?」

  「你……」迎上他強勢霸氣的眸子,她不覺心慌。

  她感覺得到現在的他正在生氣,生氣時的他,活像一頭正準備將獵物生吞活剝的猛獸,但卻仍有其迷人的、恐怖的魅力。

  「我是去跟她說明我跟妳的關係,以及我想跟妳在一起的決心。」他說。

  「咦?」她一怔。

  是嗎?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根本沒想到當我去到那兒,她會做出那種事。」他試圖將一切還原,讓她明白當時的情況。

  「那種事?」她眉心微蹙,「你是說……」

  「我從沒想過她會喜歡我。」他說。

  她一震,「你是說……你不知道?」

  「敬子死後,最不諒解我,三天兩頭要我為敬子的死負起責任的人是她,我怎 想得到她竟喜歡我?」

  香保整個人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起一些事情。

  如果他跟山本景子有任何的曖昧及不倫,他就沒理由不知道她喜歡他。

  難道說……這一切只是山本景子在唬弄她?也就是說……她真的誤會他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望著他,眼底有一絲歉意。

  「妳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就……」話沒說完,他整個人晃了一下。

  「ㄟ!」見狀,香保急忙伸出手去攙住他。

  她擔心地注視著他,「別嚇我,你怎麼了?」

  「突然有點暈眩……」他說。

  他會這樣,她一點都不意外。

  不吃不喝地在樓下站了那麼久,再加上淋了一整晚的雨,再健康的人都會撐不住,更何況是他這個有睡眠障礙的人。

  「走,我弄點熱的給你暍……」說罷,她抓著他往屋裡走。

  「我們去找景子,我讓她把話說清楚……」他說。

  「不急。」她皺眉一歎,「我現在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他一怔,「真的?」

  她點點頭,「進來吧,我找件衣服讓你換。」

  「嗯。」她這些話讓他安心了許多,因為他知道……即使大雨依舊未歇,但他倆之間的風暴已經過去。

  ***

  換上香保的弟弟留在家裡的T恤跟牛仔褲,治敏走了出來,而她已經沖了一杯熱茶等著他。

  因為香保父母的房間在一樓,怕吵到他們睡覺,香保帶著他到二樓的房間。

  要進她房間時,高大的他差點撞到她的門框。

  「小心。」她推了他一下,要他注意自己的頭,「我弟弟以前常撞到……」

  經她提醒,他進房前刻意彎下了腰,

  進到她小巧雅致的房間,他打趣道:「這應該就是傳說中哈比人的房子吧?」

  她瞪了他一眼,「你還有精神開玩笑,看來你應該還可以淋一會兒雨……」

  他撇唇一笑,端著熱茶在榻榻米上坐下。

  把茶杯往矮几上一擱,他看著正拿毛巾擦拭濕發的她--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心頭一悸。

  「你看什麼?」

  「看妳。」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不知道為什麼,每當跟妳在一起,我就覺得很踏實、很安心。」

  聽見喜歡的男人說這種話,比聽他說「我愛妳」還要來得感動、心動。

  她臉頰一紅,把毛巾往旁邊一放。

  「我……」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麼?」

  「我跟你道歉。」她說。

  「為什麼?」

  「因為我沒聽你解釋,我誤會了你,還讓你在樓下淋雨……」她低下頭,十分抱歉。

  看著她那內疚自責的模樣,他釋然地一笑。「我不會生妳的氣。」

  「你剛才不是很生氣?」她抬起眼簾,睇著他。

  「我是激動了一點,但沒有生氣。」他撇唇一笑,「再說,要不是妳讓我在樓下淋雨,我又怎麼有機會進妳房間?」

  她蹙眉一笑,「我的房間又小又舊,你不覺得委屈?」

  「哪裡不重要,跟誰在一起才是重點。」說罷,他熾熱又深情的眸子鎖住了她。

  迎上他直接又火熱的目光,她忽地覺得全身燥熱,十分不安。於是,她急忙地低下了頭。

  粉嫩的肌膚、羞澀的表情、水靈的眸子,還有那微微歙動著,讓人想淺嘗的唇辦……她美好的樣子刺激著他胸口沸騰的渴望。

  他著了魔似地欺近她,而她感覺到他的……渴望。

  她就那麼怔怔地望著他,直到他終於吻上她的唇,

  那一際,她感覺到一種舒服的暈眩,嘴唇也有點發麻。

  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讓她有點昏昏沉沉,就像幾天沒睡似的暈頭轉向。

  她的臉在發燙,身體也是。漸漸地,她不能思考,也不想再思考。

  她迷濛著雙眼,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放鬆的、舒服的氛圍裡。

  他略離開她的唇,睇著眼前的她。迎上她如星的眸子,他忍不住再次覆上她的唇。

  這次,他的吻變得熱情而積極,而她溫順地接受了他的深吻。

  他挪移位置,更接近了她。然後,他試探地擁住她。

  她沒抵抗、沒拒絕,只是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慢慢地,她感覺到他的舌尖輕悄地進入她口中,糾纏著她的舌,而她猶如被催眠般地接受了他。

  「嗯……」她腦袋一片空白,陷入混沌之中。

  突然,他像被電到似的一震,然後輕輕將她自懷中推離--

  她猛地回神,疑惑地望著他。

  他尷尬一笑,「再繼續下去,我可能會做不好的事情……」

  雖然她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畢竟也不是天真的小女孩,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因為知道,她羞紅了臉……

  「香保……」他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龐,像要說什麼似的。

  她眨眨眼睛,「嗯?」

  「我的以後就……」他溫柔一笑,「拜託妳了。」

  聞言,她眼眶微濕,神情有點激動。

  咬咬唇,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點點頭,然後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

  翌日下午,治敏陪著香保去銀行處理貸款的事情,而也就在此時,她才知道他已經幫她解決了一切問題。

  步出銀行,剛才憋著沒發問的香保立刻抓著他問:「你替我清了所有貸款?」

  「嗯。」他點頭。

  「這怎麼可以?」她皺起眉頭,「我不能讓你幫我……」

  「妳不想再開花店?」他打斷了她。

  「什麼?」她一怔。

  他笑睇著她,一臉神秘。「我投資,妳管理,行嗎?」

  「ㄟ?」她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

  「我出錢開花店,妳幫我打理一切。」他說。

  「什麼?」她驚訝地問著。

  「當然,我有個條件……」他挑挑眉,笑睇著她,「妳得留個讓我睡覺的地方。」

  「你是說……」

  「就是那個綠色小天地。」他撇唇一笑,「妳應該還可以弄個一樣的吧?」

  她知道他根本是想幫她完成心願,怕她不接受,才會以出資者的身份自居。

  「你不怕我讓你賠錢?」她笑問。

  他搖搖頭,打趣地說:「賠錢沒關係,別再燒了就是。」

  「你在糗我?」

  「不,我只是……」話沒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十分震驚--

  「好的,我知道,我現在就過去。」他神情有點嚴肅。

  通話一結束,香保疑惑地周:「怎麼了?公司有事?」

  「不,」他看著她,「是敬子的爸媽來了。」

  她一怔,「你是說……你的岳父母?」

  他的岳父母不是早已定居美國,幾乎不回國了嗎?

  「他們現在正在景子下榻的飯店,要我過去一趟。」

  「噢……」他的岳父母突然回來,著實令她感到不安。「那你快點過去吧。」

  「我們一起去。」

  「咦?」她驚疑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我們的事,我認為有必要向他們兩位報告一下。」說罷,他拉著她的手,安慰著:「放心吧,他們是很Nice的人。」

  她低頭思索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是的,既然她決定跟他在一起,他們就得一起面對許多事情,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敬子的父母。

  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毅然地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

  飯店房間裡,香保忐忑不安地坐在治敏身邊,而他們面前坐著的是敬子的雙親山本五郎、山本芳子及妹妹景子。

  景子壓低著臉,一臉委屈可憐。看來,在他們來之前,她似乎曾被山本夫婦倆訓了一頓。

  「爸,媽,這位是巖原香保小姐。」

  「山本先生,山本夫人,您們好。」香保怯怯地頷首致意。

  「妳好,巖原小姐。」山本芳子微笑著,「我已經聽景子提過妳了。」

  「ㄜ……」她一聽,不安的感覺升起。

  「爸,媽,有件事,我想跟你們兩位……」

  「治敏,」山本五郎打斷了他,「我跟芳子知道你要說什麼。」

  治敏一怔,疑惑地看著他們。

  山本夫婦倆互覷一眼,似乎以眼神在商量著由誰發言。

  終於,山本五郎點點頭,轉而望著治敏--

  「治敏,我們很高興你能遇到喜歡的對象。」他衷心地道:「看到你終於從敬子自殺的陰霾中走出來,我們感到非常安慰且安心。」

  聽見山本五郎這麼說,香保真的非常驚訝。

  他們是敬子的雙親,竟然能如此平靜地面對女婿另結新歡的事實?難怪治敏說他們是很Nice的人。

  「爸,媽,謝謝你們。」治敏端坐身子,低頭一欠。

  此時,山本夫婦倆又交換了一個眼色,臉上有幾分猶豫。

  「對了,」治敏看著兩人,「你們怎麼會突然回日本?」

  「ㄜ……」山本五郎眉頭一叫,面有難色。

  「發生什麼事了嗎?」敏銳的他立刻察覺有異。

  「不,沒發生什麼事,是因為……」山本五郎說著說著,轉頭睇了妻子一記,暗示著由妻子接口回答治敏的問題。

  山本芳子微蹙眉心,有些欲言又止。

  「媽,有什麼事,您直說。」

  「治敏,你在景子飛回日本後,一直沒打電話給我們,我跟你爸爸覺得有點奇怪,所以……」

  他微怔,一臉不解。

  「其實,我們叫景子帶了一樣東西來給你。」她說。

  治敏眉頭一擰,「什麼東西?」

  「是……是敬子的日記。」她臉上有著歉疚,「其實我們在半年前,就發現敬子的這本日記了,只是一直沒有勇氣將它交給你……」

  治敏隱約感覺到敬子的日記裡,似乎記載著什麼教人震驚的秘密,而這秘密跟她的死極有關係。

  「我們認為你在看了敬子的日記後,應該會跟我們聯絡,結果……」

  「景子並沒有給我什麼日記。」他說。

  山本芳子怪罪地睇了身旁的景子一眼,「我們打電話逼問她,她承認她並沒有把日記交給你。」

  「治敏,」一直沉默著的山本五郎幽幽地道:「景子也許是怕敬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有所改變,才會做出這種蠢事,希望你別怪她……」

  他搖搖頭,「不,不會的。」

  「唉,」山本五郎沉歎一記,「其實半年前發現日記時,我們並沒打算將日記交給你,做父母的都有私心,總希望敬子在你心目中,永遠都是那麼完美的妻子,但是……」

  山本五郎眼底泛著淚光,續道:「看著你為她的死意志消沉,甚至自責不已,我們真的於心不忍也良心不安,掙扎了半年,我們終於決定將日記交給你……」

  說著,他斜瞥了景子一眼,「景子這丫頭自告奮勇,說要把日記親自送到你手上,卻沒想到她居然連提都沒提……」說罷,他看著景子,以命令的語氣說道:「景子,把日記給妳姊夫。」

  景子秀眉一蹙,咬了咬唇。掙扎了幾秒鐘,終於從身後的袋子裡拿出一本日記。她將日記往桌上一擱,推向了治敏的方向--

  「治敏,」山本五郎心情沉重地道:「重要的部分,我都折了起來,你只要看幾頁,就會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桌上那本棗紅色的日記本,治敏突然覺得有點惶恐。他總覺得打開那本日記,就會有什 可怕的東西從裡面跑出來似的。

  但他對日記裡的內容相當好奇,因為裡面記載著敬子的心情--他一直不知道、不瞭解的那些心情。

  猶豫了一會兒,他終於拿起日記,翻開折頁的部分--

  第一個折頁,上面寫著「擔心我在家無聊,治敏幫我報名了烹飪班,我想他大概是在暗示我的廚藝不精。烹飪班的老師是位義大利人,他叫安東尼,是個很熱情、很體貼、很開朗的人。」

  第二個折頁,三下天安東尼請我幫他一起準備上課的材料,我們一起去逛市集跟超市,他很會說笑話逗我開心,我突然發現……治敏從來沒說過笑話逗我開心,真希望治敏能多陪陪我……」

  第三個折頁,「孩子沒了,我好傷心,治敏一直安慰我,但是我認為那是我的錯,如果我能小心一點,意外就不會發生。我不敢在治敏面前表現出難過的樣子,我想……一直希望有個孩子的他一定比我更失望。」

  治敏濃眉一叫,心頭緊揪。

  第四個折頁,今下天不小心在安東尼面前哭了,他安慰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而我發現我對他有著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不想背叛治敏,但我覺得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依賴安東尼比依賴治敏多一點。」

  第五個折頁,「我該怎麼辦?我不想這麼做,我不想跟安東尼發生這樣的關係,但是我……」

  看到這裡,治敏已經約略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了,但他還是繼續往下看--

  第六個折頁,「安東尼要我跟治敏提出離婚的要求,他希望我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可是當我看見治敏時,我說不出口。治敏他愛我,我真的不忍背叛他……」

  「老天……」他眉心一沉,神情痛苦。

  第七個折頁,「安東尼要我在禮拜天以前向治敏坦白,不然他會在彌撒之後,親自找治敏談判,我好痛苦,如果我死了,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第八個折頁,「對不起,對不起……」

  治敏迅速地合上日記,沉痛地一歎。

  山本五郎語帶哽咽地道:「治敏,是敬子她對不起你,你……你無須再為她的死自責……」

  「不,」他懊惱又內疚,「是我讓她感到寂寞,讓她必須從安東尼那兒得到慰藉,她沒有背叛我,是我辜負了她……」

  「治敏……」聽他這麼說,山本芳子忍不住掉下眼淚,「你不怪敬子?」

  「怎麼會?」他眼神誠懇又真摯。

  「你也不怪我們隱瞞了這麼久?」

  他搖搖頭,「爸,媽,我不怪你們。」

  「你這麼體諒她、體諒我們,我們真是……」說著,山本芳子淚如雨下,哽咽難言。

  「治敏,」山本五郎感慨道:「讓你背了那麼多年的罪名,委屈你了……」

  「別那麼說,爸……」他伸手拍拍山本五郎的手背,安慰著。

  「你還是願意叫我們一聲爸媽嗎?」山本五郎問。

  他蹙眉一笑,輕點下巴。「當然。」

  「治敏……」山本五郎激動地抓著他的手,眼底閃著淚光。

  旁觀這一切,香保的心情也是激動的。

  敬子那善良的雙親、看起來雖然冷酷,卻有情有義,有著一顆溫暖的心的治敏……這一切讓她深受感動,竟也忍不住地垂淚。

  「巖原小姐?」見狀,眼眶還含著淚水的山本芳子驚疑地望著她。

  她尷尬地抹去眼淚,「對……對不起,我……」

  山本芳子像個慈愛的母親般凝視著她,然後笑歎一記。「巖原小姐,我們很高興治敏能遇上妳。」

  「山本夫人……」

  山本芳子帶淚微笑,「我一直把治敏當兒子一樣看待,今後……他就拜託妳了。」

  聽見她這麼說,香保好不容易稍稍止住的淚水又失控的淌下。

  她低頭一欠,感覺胸口被什麼塞得滿滿的。她有好多話想說,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

  山本夫婦倆帶著景子回美國了,而一切都步上正常的軌道。

  「希望與微笑」重新開幕,出資者當然是治敏。

  這一次,她請了幾名員工,因為她得負責日東金控所有裡裡外外的花藝工作。當然,花店裡依治敏的要求,佈置了一個綠色小天地。而午休時間,治敏也總會到這裡來休息。

  他們的戀情不只她的父母贊成,就連敬子的雙親也給予祝福。

  一切是如此的順利且美好,但……治敏的父母呢?

  治敏從來沒主動提起他們,而她當然也不好意思問趄。

  她心裡其實一直是不安的,他的父母會答應他們的交往嗎?他們會不會嫌棄她出身普通?

  「唉……」想這些其實無益,只會讓她心情沉鬱。

  拿起剪刀跟花材,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這花籃上--

  「這花插得真是高雅……」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她抬起頭,只見一對穿著體面的夫婦相偕走了進來。他們兩人沒有架子,但給人一種身份地位相當崇高的感覺。

  她放下手邊工作,趨前招呼著:「你們好,請問需要什麼嗎?」

  婦人上下打量著她,一臉滿意。「我們只是來看看……」

  她一怔,「ㄜ……那……那你們請隨便看……」

  感覺到對方的目光直盯著自己,她有點不安。

  「不,妳誤會了。」婦人溫柔一笑,「我們不是看花。」

  「咦?」她不解地看著他們兩位,「那 ……」

  「我們是來看妳的。」婦人瞇著眼睛笑說。

  她眨眨眼睛,一臉茫然。「看……看我?」

  「是的。」婦人點點頭,「妳果然跟我想像中一樣。」

  她更是困惑了,「夫人,我……我們認識嗎?」

  「貴美,」一旁的先生開口了,「妳別逗她了。」

  「好好好,不逗她……」名叫貴美的婦人撇唇一笑,「我只是覺得她的反應真的很可愛。」

  「巖原小姐是嗎?」那位非常紳士的先生問道。

  「是……是的。」她心慌地點頭。

  「妳別緊張,我們是治敏的爸媽。」會川辰男終於對她表明身份。

  「啊?!」香保陡地一震,忍不住驚叫。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又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這對夫婦。

  他們是……是治敏的爸媽?

  老天,糗了!她沒有打扮,身上還穿著濕濕的圍裙,模樣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天啊!她真希望地上有個洞,能讓她立刻往下跳。

  看見她緊張的模樣,會川夫婦倆相視一笑。

  「ㄟ?」這時,停好車的治敏走了進來,「你們認識了?」

  看見救星出現,香保一臉「救救我」的表情。

  治敏讀出她臉上的表情,溫柔地趨前拍拍她的背。

  「妳幹嘛那麼緊張?我爸媽又不會咬人。」

  「是我們不好,」會川辰男一笑,「我們嚇壞她了。」

  「治敏,」會川貴美滿意地睇著治敏身邊,一副驚嚇過度模樣的香保,「巖原小姐果然像你說的那樣,是個溫柔、客氣、和善又有教養的女孩子。」

  聽見治敏的母親那 誇自己,香保羞得滿臉通紅。

  「我說過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他自信一笑,

  「巖原小姐,」會川貴美笑睇著她,「什麼時候方便,約令尊令堂出來吃個便飯吧!」

  「咦?」她一震。

  約她爸媽吃便飯?他們的意思是……不,這怎麼可能?

  「會川先生,會川夫人……」她內心充滿著不安及疑慮,「你……你們不反對我跟治敏他……」

  會川貴美蹙眉一笑,「我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反對?」

  「是啊,」會川辰男補充,「因為妳,治敏他決定留下來接掌日東金控,我還要謝謝妳呢。」

  「ㄜ……」不會吧?事情居然這麼順利?

  不,不可能,她想……治敏應該沒有將她的身家背景,完完全全、坦坦白白的告知他們。

  「可……可是你們知道我家是做什麼的嗎?」她囁囁地問。

  會川夫婦倆相視一記,「做什麼的?」會川貴美問。

  「我家是在商店街賣醃菜的。」她不覺得賣醃菜有什麼丟臉,只是想讓他們明白,她家跟他家的財勢及社會地位簡直是天壤之別。

  會川辰男跟會川貴美微怔,沉默了幾秒鐘。

  他們幾秒鐘的沉默,對心裡忐忑難安的香保來說,簡直像一世紀那麼長。

  當她覺得一切都完蛋了的時候,會川辰男跟會川貴美突然笑了。

  「ㄜ?」她一怔,怔怔地望著他們。

  「巖原小姐,」會川貴美掩嘴微笑,「我們很喜歡吃醃菜呢,不知道以後跟妳家買,有沒有比較便宜?」

  香保呆住了。不,不,這不是真的……

  「別說便宜了,」治敏在一旁打趣著…「免費讓你們吃到飽都行。」

  「真的嗎?」會川辰男哈哈大笑起來,「那真的太好了……」

  經歷眼前的這一切,香保整個人僵住不動。她反應不過來,也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這樣,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著。

  「糟了,」治敏戳戳她的肩膀,「她嚇傻了。」

  「ㄟ?真的嗎?」看著她那自然又逗趣的反應,會川夫婦倆也笑開了。

  這個晴朗的午後,「希望與微笑」傳出陣陣充滿希望的朗朗笑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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