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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俊狐(所愛非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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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4 00:45:08
【第九章】

  羅隱回復人形,帶著向宛青回到春流花屋,她怔怔地望著這繽紛的花園,不禁輕歎一口氣,感慨萬千。
  才事隔幾日,這裏景物依舊,但她的心境卻有了徹底的改變。
  之前,她對這裏,對羅隱都感到極度恐慌,恨不得逃離;但現在,她卻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先進去把衣服換掉,好好休息吧!」羅隱溫柔地看她一眼,心思恍動。
  她還穿著白紗呢,穿著白紗,與他一同走入他的房子,就像新婚夫妻一樣……
  這曾是他最遙不可及的夢想,但現在卻儼然成真,這對他這個非人來說,是殘忍,還是寬厚?
  向宛青對他嫣然一笑,拎起下襬走進花屋。
  屋裏冰涼清爽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身對著羅隱道:「回到這裏真好,好像什麼都不需再擔心害怕。」
  羅隱把燈打開,盯著她在燈光下憔悴的模樣,忍不住輕撫她的臉,憐惜地道:「妳嚇壞了吧?我不該把妳留在劉志宣那裏的,那渾蛋有沒有傷害妳?」
  「還好,不管他把我怎樣,我都不怕他。」她搖搖頭,主動偎向他,摟住他的腰,接著又道:「我只怕他對付你,當他告訴我你被他殺了,我的心痛得根本無法呼吸,我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你,就恨不得跟著你一起死……」
  「宛青……」他一怔,被她語氣裏的濃濃情意深深撼動了。
  他好不容易才決定永遠將這份感情深埋,安分地回去當只狐,但她卻在這時才說這些話,把他的心全攪亂了。
  「我恨自己為何不早點坦承自己的心意,為什麼老是要拒你於千裡,為什麼明明深愛著你,卻還一直掩飾真心……」她把忍隱了許久的感情一次傾洩。
  他的心隨著她的告白急促加速,理智正在一點一滴消失……
  「我愛你,羅隱,就像你說的,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她仰起頭,再也無所顧忌。
  「宛青,我……」看著她因激動而更顯得明豔照人的臉龐,他胸口一蕩。
  「我不再逼你回去,我只要永遠在你身邊,你是人,我就當人妻,是狐,我就當狐伴,你活著,我就生,你消失,我就死,不管將來會如何,我都不再離開你……一她朗聲傾訴,彷佛在說著亙古不變的誓言。
  他心頭一陣驚悸,低頭飛快地封住她的嘴,深怕她再說下去就會一語成讖,再說下去,就會動搖他的決定。
  只是,四片唇瓣一接觸,早在他們之間悶燒的愛火就立刻燎燒起來,他驚喘一聲,大腦在瞬間被欲望支配,再也無法理性思考,只想牢牢地鎖住她柔軟滑嫩的唇,只想把她芬芳的氣息完全據為己有。
  她在他狂烈的吻中輕顫,第一次徹底對他敞開心房,不再抗拒,也不再猶豫,任由他攻佔她的小口,並且怯怯地回應著他舌尖的撩撥,青澀地回吻著他。
  他差點被她的主動逼瘋,悶悶地低吟一聲,緊摟住她的腰肢,更加深入地纏卷著她的口舌,深情地攫吮,不放過她的任何呼吸和心跳,不讓四周的空氣分享她只為他散發的聲香和嬌柔……
  他們的擁吻變得激狂,灼人的氣息在彼此的口中回蕩,她意亂情迷地摟住他的脖子,以防酥軟的雙腿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低胸禮服下的飽滿雙峰因此貼緊他的胸膛,那美好的觸感幾乎瓦解他的最後定力。
  一個滿足的呻吟從他胸膛深處響起,他的吻開始從她的唇移向她敏感的耳垂,沿著優美的頸肩來到迷人的鎖骨。
  「嗯……」他的唇是火印,印在哪裡,哪裡就著了火,此刻,她的胸口就已經在燃燒……
  「宛青……」他吻向她胸前那令人銷魂的豐柔,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渴望著她。
  「羅隱……羅隱……」她忘情地抱住他的頭,指尖梳刷著他的長髮,感官變得異常敏銳火熱。
  他低哼一聲,正想扯掉那件低胸禮服,驀地,頭一偏,正好看見她手肘內側的那道狐牙齒印,頓時,他渾身一僵,有如當頭棒喝,所有的火花和激情在瞬間熄滅。
  不行!
  一隻狐沒資格得到她!
  他像遭到電殛似的,猛地推開她,滿臉懊惱和震怒。
  「羅隱?」向宛青愣了一下,不解地睜著一雙迷蒙的美眸望著他。
  「宛青……妳最好離我遠一點,別再靠近我……」他氣息粗重不穩地低喝,身體被懸崖勒馬的反作用力震得有苦難言。
  「怎麼了?」她還是不明白。
  「我……其實我已經決定回雲仙洞天了。」他吸口氣,好不容易才把體內的欲火壓下。
  她怔望著他,因激吻而緋紅的臉漸漸變白。
  「你……要回去?」她突然覺得他的話像顆大石,把她的心頭重重壓住。
  之前她希望他回去,但現在在這種情形下,她卻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封魂針耗掉我不少力量,我最近連維持人形都很困難了,更別說變成真的人類……所以,我決定回雲仙洞天,去找仙人幫忙收了針……」他轉身走開,不忍看她此刻的表情。
  「但你回去……就永遠得當只狐……」她乾澀地道。
  「我知道,但就如妳所說,當只狐,總比永世被困在黑暗中來得好。」他淡淡地道。
  「也對……」她試著想對他微笑,但不知為何就是擠不出笑容。
  才說再也不離開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別……
  「我想了很久,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我不會失去魂魄,而妳則可以向仙人有個交代……」他只能如此安慰她和自己。
  對兩人都好……
  他不知道,她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要和他在一起,她浪費許多時間才想通,她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她只是要勇敢地去愛。
  豈料,在她義無反顧之際,他卻退縮了……
  她眨著眼,把熱氣逼回眼眶。
  「我走了之後,這間花屋和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妳,妳可以住在這裏,但一個人最好小心點,別再和劉家有任何接觸,以後要找物件的話最好睜大眼睛,別又上了壞男人的當……」他忍住心痛,故作輕鬆地道。
  「別說了!」她不想聽他用那種囑託什麼的口氣說話,立刻喝阻他說下去。
  他一呆,目光又對上了她深晦的黑瞳。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她看著他,幽幽地接著道:「這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會替自己找個伴的,你放心……」
  「宛青……」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絕望的神情。
  「回去之後,就安分地修行吧!別再亂逃,讓你的飼官為難……」她說著竟有些哽咽。
  「我會回去等妳,也許我們當不成戀人,那就當永遠的伴友,我是妳的狐,妳是我的飼官,我們還是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在一起……」
  他話未說完,她已淚流滿面。
  他決定回去當一隻狐,可是,她卻只能在這漫漫無期的人間界輪回,因為,這是她私自下凡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永遠再也回不了仙界。
  他被她的淚水弄糊塗了,是她要他回去的,現在,他順從她的話,為什麼她反而傷心成這樣?
  「妳怎麼了?為什麼要哭?還是妳不希望我定?」他走向她,恨不得擁她入懷,但手卻在伸出一半時又縮了回來。
  他怕一擁住她,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她搖搖頭,急道:「不,你的決定沒錯,回去吧!在封魂針奪你魂魄之前,快回去……」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他,再說,當初下凡的目的,就是為了勸他回去,以保住他的神魂。
  羅隱總覺得她隱瞞著他什麼事,心中有點不安。
  「不急,我明天再走。」他想多陪她一會兒。
  「不,要走就現在走,別耽擱時間。」她緊聲催促。
  「妳難道不想再多和我相處一下嗎?」他有些怨怒。
  「不想。」她斷然地道。
  「妳……」
  「你多留一秒鐘,我的心就會多痛十年,因為你一走,我將會被相思折磨到老,這種寂寞,也許你以後都不會有,而我卻要永遠承受……」她看著他,深摯而沉重地道。
  他胸口一緊,萬分不捨地一把將她拉進懷中。
  但她很快就掙開他的擁抱,硬起心腸,喝道:「別浪費時間了,走!」
  他癡癡地看著她,有這麼一瞬,突然想留下來。
  因為,他看出她眼中的挽留,看出她拚命掩飾的脆弱,她的心,正在喊著……不要走……
  倏地,情思似乎催動了封魂針,他只感到心口一陣強烈劇痛,不禁臉色大變,揪住胸口大吼。
  「啊……」
  她大驚失色,急忙攙起他,眼中含淚地低嚷:「不要再猶豫了,你快走!」
  他抖著身體,抬頭看她,怎麼也捨不得把她一個人留下。
  「求求你,快回去吧!回去解除你的痛苦……」她不想再看他受封魂針的煎熬了。
  他喘著氣,再深深看她一眼,終於痛下決心,以僅存的法力,化為狐形煙塵,竄出花屋,沖上天際……
  她追到屋外,望著夜空中的那道狐影,淚水再也止不住,在她的臉上氾濫成災。
  「永別了,我唯一深愛的……人……」她嗚咽地說著。
  銀色的月光灑落,照在她單薄的身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孤寂的影子……

            ★        ★        ★

  羅隱的身體突然重重一墜,他驚訝地低頭看著自己,赫然發現他的四肢不知從何時開始竟變成了人的手腳!
  他駭然不已,提口氣,找個山林暫時停落,沒想到一落下,才赫然發現是福伯的花圃。
  心裏正為這個巧合起疑,福伯的聲音就突然在他背後響起。
  「這麼晚了,你又跑來花圃幹什麼?狐王。」
  他轉身,盯著福伯,入夜的牠已還原成一隻老猴。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剛才要回雲仙洞天時,我的身體就變得有點奇怪……」他伸出手,仍感到納悶。
  「你要回仙界?」福伯驚訝地問。
  「對。」
  「不想成為人了?」
  「不是不想,而是無法達成。」他蹙著眉,感歎地道。
  「怎麼會無法達成?我不是叫你吃了向宛青的心嗎?」福伯皺著眉。
  「我不能!我怎能吃了心愛女人的心?我寧可當只狐,也不願傷害她一分一毫……」他生氣地大吼。
  「所以你甘願回去乖乖當仙人的寵獸?」福伯冷哼。
  「起碼,回去還能保有小命,還能期待再見到她……」才剛走,他已開始思念她了。
  「哼!你真傻,你真的以為還能見到她嗎?」福伯輕啐一聲。
  「什麼?」他瞪著福伯。
  「像她那種私自下凡的天女,是絕對不可能再回仙界的了,她搞不好得無止境受輪回轉世的刑責,你想在仙界與她重逢,根本不可能。」福伯道行雖淺,但知道的事可不少。
  「你在說什麼?」他震驚地睜大長眼。
  「還聽不懂嗎?向宛青,她將永遠在人世沉淪,你一回去,將再也見不到她了。」福伯歎道。
  他倒抽一口氣,終於明白向宛青為何聽到他要回去,神情會如此悽楚,那是一種訣別的表情啊!
  而愚昧的他竟沒發現她的痛苦,就這樣把她一個人留下,竟然,為了貪生怕死,而背棄了她的感情……
  一想到她一身新娘禮服立在花屋前替他送別,他就心疼得難以呼吸。
  「以她寧願觸犯天條也要來找你的行為看來,她一定非常愛你,你一走,這往後的每一世,她也許會非常痛苦,就不知道她會不會痛苦到想以自戕來縮短人生……」
  不!
  福伯的話簡直讓他驚駭欲絕,他幾乎是立刻就起身,躍上天空,恨不得立刻奔回花屋。
  「喂,狐王,別輕易放棄你的夢想啊……」福伯的聲音在山林間迴響著。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春流花屋,沖進屋內,卻四處都不見向宛青的身影。
  在哪裡?她在哪裡?
  他裏裏外外焦急地找尋,一顆心幾乎擔憂得碎裂,他真怕她想不開,怕他找到的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確定屋裏沒有她的蹤影,他正想出門去找,這時,好幾朵紫色的花緩緩在他眼前飄過,落在通往溫室的小徑上。
  他心念一動,舉步往溫室定去,那巨大鳥籠般的典雅玻璃建築,矗立在月光下,看起來竟像個囚籠。
  溫室的門是虛掩著的,他推門而入,走進這個由他打造的小型綠色森林。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了她。
  她換下了新娘禮服,身上披著他的白袍,坐在籐制的椅子上,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宛青。」他喚著她。
  她驚愕地回頭,看見他,以為是幻影,喃喃地自言自語:「我……在作夢嗎?」
  羅隱走了之後,她不敢在屋內獨處,怕自己會更加哀傷,於是踱步來到溫室,讓自己沉澱一下情緒,沒想到一進到這裏,她就想起第一次在這裏見到他的情景,他的俊臉,他的冷笑,他的調侃嘲諷,都清晰地在她腦中出現,反而更讓她的離愁無法平息……
  所以,此刻他的乍然出現,她才會懷疑,是否是因為她太想他了,才產生幻覺?
  「宛青,我回來了。」羅隱心疼地盯著她,緩緩走到她面前,撫著她的臉。
  碰到他的實體,她才從迷幻中驚醒,倏地站起,怒聲斥問:「羅隱,你回來幹什麼?」
  「回來……和妳永遠在一起。」他定定地看著她,笑了。
  「別鬧了,你留下來隻會讓你的魂魄盡失……」她急道。
  「我不怕。」他很快地回答。
  「萬一成不了人……」
  「那就算了。」
  「你可能連只狐也當不成……」
  「無所謂。」
  「你……」她呆住了。他真的不在乎嗎?
  他張開雙臂,將她抱住,雙手緊緊縮攏。
  「我愛妳,只要能和妳在一起,我不在乎自己是什麼,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
  她睜大雙眼,真的沒想到他會回來,即使被他擁著,她還是不太相信他已回到她身邊。
  「妳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根本回不去仙界?沒有妳的仙界,妳叫我如何獨活?我是為了能天天看著妳,才回去的啊!是為了妳,才決定當只狐,妳難道不明白嗎……」他把她壓進胸前,邊吻著她的頭頂發絲,邊埋怨她的隱瞞。
  「羅隱……」她的眼睛又開始蓄淚了。
  「現在,既然妳回不去,我也不走了,就讓我一直陪著妳……」他低頭看著她,深情地道。
  「但封魂針……」她擔心地道。
  「隨它去吧!在它封我的魂魄之前,我只想好好愛妳……」他說著抬起她的下巴,攫住她那兩片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她閉上眼,輕歎了一口氣。
  一整晚,她的心就像在洗三溫暖,忽上忽下,忽冷忽熱,一下子蕩到天堂,一下子摔入地獄,害她到現在還暈眩。
  他輕柔地含吮著她的嘴,很難想像自己之前怎麼捨得離開她,她的唇才是他追尋的珍饈,她的氣息才是他存活的空氣,為什麼他總是想不通這一點呢?
  她那顆原本即將死寂的心又再度怦跳了,他的吻讓她明白,沒有他,她連一天都活不下去,更遑論無數個輪回。
  繞了一圈,兩人再度相聚相擁,他們心裏都有著看破一切的決心,因此更加珍惜這個隨時都可能結束的相處時光。
  相黏的唇緊密地貼熨著,他們彼此吸附,舌尖放肆交纏,那些所謂的禁忌和戒律,都不能再阻止他們相愛……
  他的吻愈來愈狂野,隨著她的回應,欲望如乾柴烈火般在他全身竄燒,他情難自禁地將她抱起,放倒在籐椅上,整個人壓了上去,將她困在他雙臂之間。
  「怕嗎?」他抬起頭盯著她。
  「怕什麼?」她微喘地反問。
  「我不是人……」他嘎聲道。
  「你是!」她很快地道,一雙翦水秋眸閃著柔情蜜意。
  他一怔,胸口那股自從封魂針刺入以來始終糾纏著他的刺痛忽然減輕了一些。
  「在我心中,你早就是個人了,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她愛憐地撫著他的臉龐。
  一陣激蕩在他心中爆開,他吸口氣,低頭回報她一記灼熱銷魂的狂吻。
  他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她早就認定了他,不是嗎?
  全世界,只要她認定他是個人,就夠了,足夠了……
  彷佛要將千年來的愛一次釋放,他的吻像個風暴,把她捲入,她則在他的懷裏,隨之旋舞……
  欲火在兩人唇齒糾葛中節節高升,他轉移陣地,輕啃著她的耳垂,舔吻著她的雪頸,手則沿著白袍的領口伸了進去。
  「嗯……」她芳心蕩然地低吟,以為自己就要化為一攤水。
  光這樣看著她就讓他欲火難耐,他低頭吻遞她姣美全裸的胴體……
  「我要妳……宛青,我要妳……」他饑渴地盯著她,苦苦壓抑的欲望就要決堤。
  「我已經是你的了……」他的眼神令她顫抖,她知道自己也深深渴望著他,她要他,正如他要她一樣急切。
  「哦……我的宛青……」他低歎,迅速褪去衣褲,將她整個人摟住,再一次鎖住她的唇。
  他們像磁鐵般彼此吸附著,緊密得下留一絲空隙,彷佛天生就是一體,一經合併,就再難分開……
  一陣激烈纏綿,他們佔領了彼此,那份只有在愛情中才有的疼痛與快感,讓她變成他的一部分,也讓他擁有了她的全部……
  月夜深沉,溫室裏歡愛的氣息壓過了所有的花香,這一刻,似乎所有的罪與罰都已遠離,他們只希望,這個幸福的美夢永遠都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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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4 00:45:33
【第十章】

  有好半晌,羅隱以為自己變成了人。
  當他看著依偎在他身邊沉睡的向宛青,那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就會溢滿他的胸口。
  只有「人」才會感受到這種幸福吧?也只有「人」才會愛得如此深刻久遠吧?
  那麼,他現在的這份心情,是否就表示他已經是個「人」了?
  這個想法觸動了他靈魂深處的某個點,那微妙的震撼,就像即將揭開謎底的感覺,讓人屏息、不安,卻又充滿期待。
  「嗯……」向宛青動了一下,似乎覺得冷,更往他的懷裏貼去。
  他溫柔地幫她拉好被子,再輕攏住她,低頭吻了吻她的前額。
  在溫室一陣翻雲覆雨之後,他抱著她回到花屋,兩人意猶未盡,又在他的大床上繼續纏綿,直到筋疲力盡,才雙雙入眠。
  但他睡到中夜就醒了,不知足何原因,他總覺得好像有某種事即將發生,一抹焦慮老是在他心中鑽動,雖然他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但就是莫名地覺得難以平靜。
  也許,是封魂針一直沒有動靜的關係吧?
  一整夜,他明明情潮洶湧,但為什麼封魂針不再令他感到刺痛?
  是因為他修成了人嗎?
  他如此奢望著,但他太清楚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這種情況說不定是迴光返照,或是風雨前的寧靜……
  也或許,是上蒼的慈悲,圓了他的心願,讓他和向宛青的苦戀有了結果之後,才要收拾他?
  「你在想什麼?」向宛青微睜開眼,噥聲問。
  「沒什麼,妳睡吧!」他摟住她:心裏驀地有點恐慌。
  愛情原來是個無底洞,他本以為只要相愛一天,就抵得過永遠,但真的擁有了向宛青之後,他變得貪心了,不知足了,一天怎麼夠?千年都不夠啊,他想要愛她愛得更長,更久……
  不知是否他的貪念惹來了懲罰,就在這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巨痛倏地在他胸腔引爆,他全身在瞬間痙攣,大聲嘶喊--
  「啊--」
  向宛青被驚醒,彈坐而起,看見他整個人扭曲地在床上滾動,嚇得直喊。
  「羅隱!羅隱!」
  羅隱什麼都聽不見了,他一個翻身,滾落床下,像只受傷的野獸般,不停地痛苦掙扎。
  「天啊!是封魂針嗎?是嗎?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向宛青跟著跳下床,急得紅了眼眶,方寸大亂,卻不知該如何幫他。
  羅隱可以感受到那份冰火交替的刺痛正往他的左胸移動,那意味著封魂針即將取走他的魂魄,也說明了他仍舊是一隻狐……
  可恨哪!
  他不想離開向宛青,時間太短了!他還有好多話要和她說,還有好多事要和她一起做……他不想就這樣消失……
  蜷著身體低吼,他因疼痛而不停地顫抖,覺得全身的力量似乎正在一點一滴被吸走。
  「羅隱……」向宛青跪在他身邊,好想抱緊他,好想替他分擔一點痛,可是,她又怕反而會害了他。
  「別哭……」他勉強抬頭看她,專注得似乎要好好地記住她的臉。
  「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她流淚地望著他。
  「只要妳愛著我,我就不痛了,宛青……」他話才說一半,突然,警覺地拱起身子。
  空氣中有異樣的波動傳來,有人闖入了春流花屋,而且,來者還帶著一服邪惡的殺氣。
  這氣味……
  他細辨飄來的那個氣息,突然臉色大變。
  那種精品古龍水的味道,他曾在一個人身上聞過……
  「怎麼了?」她發覺他臉色不對。
  「可惡……有人來了……」他擰眉低叩幾。
  「誰?誰來了?」她驚詫地問。
  「劉志宣。」他咬牙道,心裏暗叫不妙,那傢伙居然負著傷還窮追不捨,居然找上門來,而且,還帶了一批人馬。
  「什麼?」她小臉整個刷白。劉志宣那個偏執的變態為什麼就是不放過她?
  「該死的……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內心充滿憂慮,此刻的他根本無法保護向宛青。
  「我們先躲起來,別和他照面……」她抹去臉上的淚,打算扶起他,但她的手才碰到他,他就像被火炙到般嘶聲力竭地大喊。
  「啊--」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變形,不到幾秒,原本的俊美男子一下子變成了一隻白狐。
  她驚惶失措地盯著他,整個人愣住了。
  是她的錯嗎?是她的愛…………害了他嗎?
  「羅隱……」她傷痛難抑地哭了出來。
  這時,房門突然被撞開,肩上綁著繃帶的劉志宣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看見白狐和在一旁哭泣的向宛青,惡狠狠地譏笑。
  「喲,你們大家快來看,原來是真的,羅隱居然是只狐狸!真是太可笑了……」他像參觀什麼稀奇動物似的,回頭對幾名大漢笑道。
  那些大漢也驚異連連,直盯著仍在地上顫抖的白狐。
  「你們怎麼可以隨意進來?滾出去!」向宛青一見到他直闖私宅,又驚又怒,連忙沖到羅隱身前,張手護著他,厲聲喝斥。
  「嘖嘖嘖,這就是妳的選擇嗎?真可悲啊,向宛青,妳寧可和只畜生在一起,也不願嫁給我嗎?」劉志宣繞到一旁,冷冷地瞅著她。
  「你該去照照鏡子的,劉志宣,真正的畜生是你!」她大膽且不屑地反擊。
  「妳說什麼?」劉志宣臉一沉,氣炸了。
  「羅隱他是個人,不管他的外形是什麼,他都是我最愛的人。」她抬起下巴,傲然地道。
  羅隱聽見她的話,心中猛地閃過一道光,但那光芒一閃而逝,只留下一種怪異的騷動。
  「妳這個白癡女人,竟然會愛上一隻狐狸,妳有毛病啊?」劉志宣怒駡。
  「對,我是有病,得了一種叫做愛情的病,而且,我已經病了好幾千年……」她說著回頭看了羅隱一眼,萬般深情,盡在不言中。
  又有一道光閃進羅隱心中,他深深被她的言語撼動,身上的刺痛倏地減輕許多,甚且,他還隱約感覺到身體內某種東西正在龜裂……
  劉志宣受不了他們在他面前眉目傳情,怒氣驟發,上前伸手扯住向宛青的頭髮,強迫她轉過來面對他。
  「妳在看哪裡?賤人,不准妳看著那只畜生!」他狂怒地大吼。
  「啊……」她痛得呻吟一聲,拚命想掙開。
  羅隱見狀,猛然撲上前,一爪掃向劉志宣的臉。
  「哇!」他嚇了一跳,連忙放開手,急聲命令手下:「快給我開槍射這只畜生!」
  他帶來的五名壯漢立刻舉槍瞄準羅隱,羅隱怕他們傷到向宛青,敏捷地躍起,撞破窗戶跳了出去。
  「快追!今晚我一定要宰了這只白狐!」劉志宣高聲大喝。
  那五人隨即追了出去,裝了消音器的槍連續射擊。
  「羅隱--」向宛青不放心,正要跟著追出去,卻被劉志宣攔下。
  「妳別走,賤人,妳讓我在婚禮丟臉,這筆帳我可要和妳好好算一算。」劉志宣邪邪一笑,盯著她的薄紗睡衣,向她逼近。
  「你想幹什麼?」她雙手環在胸前,驚凜地後退。
  「妳說呢?」他瞇起眼,陡地伸手抓住她,將她壓倒在床上。
  「不要--」她恐懼地尖叫。
  「叫吧!叫大聲點,最好讓那只白狐聽見,讓牠聽聽妳被我折磨的聲音……」劉志宣眼中散發著鐳射,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咬住她的嘴唇。
  「唔……」她拚死抵抗,雙手在床邊亂抓,忽然,她摸到矮兒上的花器,想也不想就拿起來,直接朝他的頭砸下。
  「啊!」他痛得大叫。
  她乘機一腳踹開他,逃到一旁,氣喘連連。
  「妳……妳該死……我要一刀一刀折磨妳到死為止……」他狠狠地瞪著她,拔出暗藏的利刃獰笑威脅,他頭上的血佈滿了整張臉,看起來更加詭異嚇人。
  她嚇得全身發抖,一步步後退,到最後被逼到死角,進退不得。
  「嘿……等我殺了白狐,再把牠大卸八塊,然後再讓妳一口一口吃下牠的肉……」他瘋狂地湊近她,說著令人作嘔的話。
  「你這個人渣,你連只畜生都不如!」她噁心地痛斥。
  「妳找死!」他說著高舉起刀,正要從她臉上劃下,就在這時,白狐一躍而入,爪子從他背後刺入,直沒入他的身體。
  「呃……」他渾身一震,慢慢地轉過身,瞪大雙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要死在白狐的手中。
  羅隱抽出爪子,突然前肢立了起來。
  「哇……」劉志宣痛得倒臥地上哀號。
  「什麼是人?什麼又是畜生?現在我終於懂了……」羅隱滿身是傷,卻不減威凜,他高高直立,睥睨著他,狐臉上竟有著人才有的深思表情。
  剛才向宛青的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在與外頭五人奮戰之際,他的思緒霍然變得清晰。
  人與獸的差別在哪裡?他,已得到了答案。
  「你……」劉志宣奄奄一息地仰頭看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此刻他居然看見白狐的體內竟有著羅隱的影子。
  「外在的表像只是虛假,只有心才是最重要的,感謝你讓我明白這一點,因為你,我才發現,我一直夢想成為人,卻沒發現,我其實早就是一個『人』了……」羅隱一把揪起劉志宣,輕蔑地冷笑,然後,手一揮,將他摔向牆壁,他身受重傷,再經這撞擊,當下吐血昏了過去。
  羅隱話剛說完,忽然間,身上迸出許多光芒,一根銀針倏地從他的背心竄出,往半空中化為烏有,而白狐的軀殼整個裂開,並且一片片剝落,最後,那彷如是枷鎖的狐形褪盡,露出了羅隱真正的原形。
  是人!他是個人!清朗,俊逸,不再是虛幻,而是個真真實實的人!
  向宛青屏息地看著他的蛻變,又驚又喜,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知道,一隻平凡野狐不可能會有人的喜怒哀樂,他的獨特,早就在告知每個人,他是人……
  羅隱也備感驚奇,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看著自己,此刻,他心思清闊空明,神清氣爽,再無罣礙,彷佛被拘禁了許久的靈魂解除了束縛,他終於想起,自己在幾千年前因罪被貶為狐的瞬間,他的魂魄被封入了狐體,被勒令以獸身為戒,從頭開始修行……
  如今,悟了道,他才恍然,這幾千年來的痛苦和煎熬,有多大的啟示和意義。
  仙人要他修的,不是力,而是心……
  他轉身看著向宛青,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迷人微笑。
  向宛青同樣欣喜欲狂,她走向他,正想給他一個擁抱,正想著她將會和他有個多美好的未來……
  「砰!」
  突然的一記槍響震碎了她的美夢,她驚愕地站定,耳朵還嗡嗡作響,卻發現羅隱直挺挺地站著,神情非常古怪,充滿了震驚、不解、傷感,以及痛心……
  「羅隱……?」她僵愣地看著他。
  「宛青……宛青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像她是他多麼珍愛不捨的寶貝。
  「羅隱?」她的目光從他的臉往下移,然後,她看見他的胸口已被血染成一大片。
  在他身後,明明已昏死的劉志宣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槍,那個人……竟用最後一口氣,槍殺了羅隱!
  她的血色一節節退去,全身冰冷,心,隨著羅隱胸膛上鮮血染紅的速度,迅速死去……
  「不--」
  在羅隱倒下的同時,春流花屋迸出了一聲令人斷腸的淒厲哭喊,聞之令人痛碎心肝--

            ★        ★        ★

  天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我好不容易經過了考驗,你卻在我回復成人的瞬間,剝奪了我的性命--」
  雲仙洞天的別府內,傳出一聲激昂的抗議聲。
  「你在人間殺生太多,所以得用你的命來抵償。」仙人悠然地搧著羽扇,看著眼前俊逸非凡的羅隱。
  「那流蘇怎麼辦?我死了,她怎麼辦?」羅隱心痛如絞。
  「那也是她的修行。」仙人又道。
  「你……你這個冷血的……」羅隱氣得想大罵。
  「小心哪,小子,再說錯話,做錯事,說不定又要被罰哦!我的道具可多了,不只一種封魂針。」仙人冷冷地道。
  「你……」羅隱為之氣結。
  「好了,念在你對我們流蘇情根深種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吧!」仙人瞄他一眼。
  「真的?」羅隱其實不太相信仙人會這麼好心。
  「我讓你的魂魄下凡,讓你借殼轉生,只是,那人的長相和你一點都不同,你不能主動告訴流蘇你的身分,只有讓她自己認出你,你才能留在人間,否則,我會立刻將你召回。」仙人笑道。
  果然……
  「如果我不告訴她我是誰,她又怎能認出我?」他怒瞪著仙人。
  「那就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打動流蘇,你們能不能再續前緣,就看你的表現了……」
  「什麼?這叫我怎麼做?流蘇根本不認識我,我怎麼接近她……」羅隱氣道。
  「那就想辦法讓她認識你,想辦法讓她愛上你啊!這點,不是你以前最擅長的手段嗎?」仙人說著拂塵一揮,直接將他打落凡間。
  雲霧緲緲,情路迢迢,這次,換羅隱帶著他的心,去找回他的愛情。

            ★        ★        ★

  人間
  是那盆花讓向宛青開始注意那個男子。
  一年前,那聲槍響擊碎她的世界,雖然劉志宣後來也失血過多致死,但他的死卻已換不回羅隱的生命,她就這樣被一個人留下,獨自承受蝕骨的相思之痛。
  這一年來,沒有了羅隱,她的心也跟著死了,一個人住在春流花屋,種花,賣花,日子過得簡單而孤寂。
  她不懂花藝,所以屋裏從不插花,只是,失去了花的點綴,屋內就顯得更陰暗沉悶,她總是待不住,寧可坐在外頭的花園,看著滿園春色掉淚,久久無法自己。
  那天,那個男子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正獨自飲泣,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只說要買花,就逕自挑了一把花,前來結帳。
  她沒有心思做生意,只淡淡地對他說:「送你。」
  「妳這樣這間花店很快就會倒了。」男子揶揄道。
  「倒了也罷,我不在乎。」她輕聲道。
  「這樣不行,妳根本不想活……」那男子搖搖頭。
  她一驚,抬頭看著他。
  他是個長得斯文俊雅的男子,戴著黑色細框眼鏡,像個書生。
  「我插盆花送妳,好嗎?」他忽然道。
  「我的要求很高,技術太差的我不要。」她說得毫不客氣。
  「要不要看看我的花藝?」他慫恿。
  「我沒心情。」她說著就轉身走進花屋。
  那男子卻沒定,隨手找了一個空罐,插了一盆花放在她門口才離去。
  她是在傍晚開門時才發現那盆花,頓時,她呆住了。
  簡單而小巧的佈局,只有幾朵桔梗和綠葉相襯,卻美得讓人驚歎。
  但她不只是驚歎,她還感到驚異!
  瞧這手藝,簡直就像是……
  她心一驚,不敢想下去,怕這只是自己太過思念羅隱而產生的錯覺。
  不久,那男子又上門了,他照例挑了一些花,她為了感謝他的盆花,還是不收錢。
  「那我只好再插盆花送妳了。」男子笑道。
  她拿了花器給他,看著他流暢地插著花,那剪枝的角度,那洋溢的天分和才華自然流露,看得她震驚失魂,淚如雨下。
  「為什麼哭?」男子盯著她。
  「沒什麼,只是想起某個人。」她拭著怎麼也拭不完的淚。
  「他是誰?」
  「這不關你的事。」她不願多談,沖進屋裏。
  男子繼續完成作品,將盆花留下,悄然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她開始期待他的出現,每次他來過之後,屋裏就會多一盆美麗的花,那種感覺,就好像羅隱回來了一樣,讓她的心又喜又痛。
  漸漸的,她和那男子變得熟識,兩人偶有交談,有一次,男子忽然提議要教她插花。
  「不要,我沒天分。」她有自知之明。
  「愈是沒天分愈要學,妳該不會連這點挑戰的心都沒有吧?」男子激她。
  她一怔,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他這句話說服。
  於是她第一次讓他進花屋,他在屋裏變得安靜,似乎在想些什麼,她找不到適當花器,他卻突然起身,從櫃子拿出兩隻玻璃花器。
  「就用這個吧!」
  「你……怎麼會知道櫃子裏有花器?」她怔愕地瞪著他。
  「我只是隨手找到的。」他笑了笑。
  她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沒多說什麼。
  他把挑選的花材放在桌上,要她先插插看。
  「我說過我不會……」她蹙眉。
  「總要插一次我才知道妳的程度。」
  她歎口氣,拿起花,一枝一枝整齊地插進花器內。
  「妳在排棋子嗎?插花注重的是線條的優美,妳卻讓它們像立正一樣排排站,真是太好笑了……」他突然譏笑出聲。
  她渾身一顫,霍地站起,瞪大了雙眼直盯著他,小臉一片慘白。
  這句話……羅隱也對她說過……而且……一字不差!
  「你是誰?」她激動地喝問。
  「我……」男子欲言又止,最後選擇保持沉默。
  「出去!你給我出去!」她突然變得歇斯底旦,大聲地轟他出門。
  他靜靜不發一語,起身走出花屋。
  她無力地坐倒在地上,掩住嘴啜泣,在心裏不斷地喊著羅隱的名字,可是,詭異的是,她腦中出現的卻都是那男子的身影。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他的花藝……
  全都像極了羅隱,簡直就像是他換了不同的軀殼回到她身邊…….
  這個想法驚醒了她,她跳了起來,沖出花屋,好怕那男子就這麼一去不回,但她一拉開大門,只看見那男子正定定地站在門外,用那種她最熟悉的眼神看著她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她哭著大聲問。
  「我不知道妳指的是誰,我只要問妳,妳認為我是誰……」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某種期待,好像在等著什麼魔咒被解開。
  「羅隱!羅隱!」她哭著沖向他,嘴裏呼喚著那個一年來只能在心裏思念的名字,那個她最心愛的男人的名字。
  「宛青……」男子張開雙手,將她緊緊抱住。
  仙人的考驗,通過了……
  風輕輕吹送,滿園的花像在見證他們堅定不移的愛情,突然飄起了繽紛的花雨,這美景,只在紫籐圍籬,只在花團錦簇,只在綠蔭深處……
  只在情人的心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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