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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賊頭大老闆(小肥肥的猛男日記PART 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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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8 01:33:16
第九章

  青嵐尾隨那男人溜到碼頭邊時,廂型車上的人,已經開始搬貨。

  韓武麒無聲朝她打手勢,她朝他比的方向看去,看見大猩猩不知何時已到了碼頭的另一邊,有如幽靈般,無聲無息的下了水,潛到海裡。

  知道他是去破壞船的引擎,她和韓武麒分別從兩邊,往廂型車靠了過去。

  廂型車旁有兩個人,有如惡犬般,持槍朝四周警戒,另外兩個則忙著搬箱子上船,船上還有一個男人,一個在駕駛艙內,兩個則在船頭。

  爆炸聲猛然響起,卻不是特別的大,只有漁船尾冒出了火花和黑煙。

  對方的人都嚇了一跳,在船頭的人持槍往船後跑去,邊吆喝著,船艙裡的那個則抓了滅火器奔了過去。

  兩人乘機摸上前,用最快的方式制服在車旁武裝的兩人,許是受過訓練的軍人,她擊倒他時,對方在倒地前仍及時開了一槍。

  她雖閃了過去,但槍聲仍驚動了船上持槍朝船尾跑去的人,他聞聲回頭,看見這裡的情況,立刻開槍,邊朝在後頭救火的同伴大叫。

  但韓的反應更快,伸手一槍一個,連續兩槍擊中兩隻持槍的手,然後將槍口對著抬著畫的那兩人,微笑開口。

  「別動。」

  那兩個搬貨的男人動都不敢動一下。

  她在同時上了船,一腳踩住試圖撿拾掉在甲板上長槍男人的左手,然後回身一個迴旋踢,用右腳把另一個街上來的傢伙一腳給踹到海裡。

  左手被她踩住的男人痛叫出聲,另一個男人落海的嘩啦聲跟著響起。

  她收回右腳,踹昏那個在鬼叫的傢伙,卻聽到韓武麒的警告。

  「趴下。」

  青嵐立刻往前趴下,下一秒,身後傳來一聲痛叫。

  她起身回頭,看見那個先前拿著滅火器的人,拿著把槍,撫著肩頭翻出船舷摔落海中。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在這時,卻聽聞耿野警告的叫喊。

  「小武,後面!」

  連續的槍響,在空中迴盪。

  她回身,看見碼頭上竟還有一人手持著AK47,對著韓掃射。

  原先站在車旁的他雖聽見了警告,仍是被子彈擊中。

  她看著他倒下,看著耿野從旁爬上岸街上前,出手制服了那開槍的敵人,然後蹲在韓的身邊喊著,她卻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

  「小武?你還好吧?」

  該死,這真他媽的痛!

  幸好他記得AK47連續射擊時,槍管會朝外側偏移,連忙往另一邊閃,才只是手臂擦傷,他要是慢上那麼一點或閃錯邊,身上鐵定會被開洞。

  「我沒事。」倒地的韓武麒方要起身,卻被耿野一腳跪到胸口上,粗暴的將他壓回地上。

  哇靠,這下沒事也被他這一膝蓋撞到差點沒氣!

  韓武麒痛得無法出聲,卻聽這男人又開口喊了一句。

  「小武?該死的,你振作點!」

  耶?

  他呆了一呆,睜眼卻見耿野把他那張大臉湊了過來,低聲警告他。

  「想娶她就別起來。」

  忽然領悟這男人在搞什麼鬼,他低聲回問:「這樣不好吧?」

  「相信我,這招很有效的。」耿野露著白牙保證,將他沾著手臂傷口染血的右手移到腹部上,警告道:「放好別動。」

  「可是——」

  「閉嘴,你到底想不想娶到老婆?快點裝死,她過來了!」

  他當然想娶到老婆。

  所以,在瞄到她跑過來之後,他立刻昧著良心,將腦袋往旁一癱,閉眼裝死。

  ☆  ☆  ☆

  不!

  她不相信這無賴這麼簡單就玩完了。

  終於回過神來的青嵐飛奔下船,她白著臉,快步衝到他身邊,卻見他的左臂上流著血,右手則捂著左腹,指間全都是血。

  「他腹部中槍了!」耿野將他交給她,起身道:「我去叫救護車,你顧好他!」

  她跪在地上,撐著他的頭,將他擁在懷中,卻掩不住滿心的慌,「該死的!韓武麒,張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

  在她兇惡的斥喝下,他睜開虛弱的眼。

  「對,看著我!你給我撐著,聽到沒有?」她顫抖的撫著他的臉,氣憤的命令道:「我愛你!你聽到沒有?不准你把我一個人丟下!你死都要給我撐著!你這王八蛋若是膽敢在我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愛你。」他說。

  「那就撐下去!」她怒氣沖沖的說:「你不是說要幫我一起屠龍嗎?不是說要陪在我身邊嗎?那些都是謊話嗎?」

  「別哭……」

  他抬起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竟哭了出來。

  「要是……我撐過去這一次……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抵著他汗濕的額頭,哭著邊罵邊承諾,「你這無賴,要是你撐過去,你想怎樣都行,拜託你,撐下去……」

  「真的?」他眼裡閃過希望的光芒。

  「真的。」她淚眼朦朧的親吻他,哽咽地承諾保證著,「只要你撐下去,我就嫁給你,到你公司上班……我愛你……」

  直到這時,直到看見他中槍倒地,她才驚覺他對她如此的重要,她深愛這個男人,他的存在對她一直有如呼吸一樣重要,她完全無法想像沒有他的世界,她不要他死掉,她會窒息的。

  「再說一次。」他說。

  「我愛你……」她淚眼盈眶地顫聲說。

  他將她拉了下來,吻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萬分熱情的法式舌吻,在她幾乎沒氣時,才放開了她,啞聲道:「我愛你。」

  她一時間有些暈眩,然後才發現他的兩隻手都在她臉上。

  哪裡不對的感覺教她狐疑的擰起眉。

  這男人快死了氣怎麼還這麼長?

  她低下頭,只見他的腹部上除了些許的血跡之外,半個彈孔都沒有。為了確定,她迅速的拉開他的上衣,乍看上去,她還以為自己視線不清,甚至伸手摸了兩下,但他衣服底下的小腹除了他強壯結實的肌肉,和幾塊舊傷的淤青外,什麼都沒有。

  她不敢相信的抽了口氣,猛然抬起頭瞪著那騙死人不償命的豬頭。

  「你這王八蛋!」

  「我可以解釋——」

  他舉起雙手,試圖辯解,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揮出了左拳,狠狠的賞了他右眼一拳,將他擊倒在地。

  「Shit!」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等他爬起身時,剛好看見那女人出其不意的,也賞了出這餿主意的傢伙一拳。

  噢,那一定也很痛。

  他瑟縮了一下,卻還是起身追了上去。

  「嵐,等等!你聽我說!」他伸手抓住她。

  她甩開他的手,回身又是一拳,「說你的頭!」

  「那不是我的主意!」他低頭閃過,邊喊著。

  「噢,所以你才倒在地上,裝死看我笑話是嗎?」她抬腳便踢。

  他伸手擋住她的踢腿,「我不過是想娶你——」

  「娶你的大頭鬼!想要我嫁你!等下輩子吧!」她連出三拳,外加一記手刀。

  他連連架擋,卻被最後一記手刀砍中傷手,痛得他連忙縮手,咒罵一聲:「該死的,別說你那麼快就反悔了!」

  「你能用騙的,我不能反悔?」她氣得再次出手攻擊他,「反悔又怎樣?我告訴你,我嫁雞嫁狗,就是不嫁會騙我的王八蛋!」

  他聞言不禁也火了,忍住手痛逮住她揮來的手,長腳一勾將她放到在地上,壓住她的攻擊,惱怒的道:「夠了!」

  「放開我!」

  她屈膝抬腳,他卻先發制人的壓住她的腿,忿忿不平的說:「我不過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或許我的方法不對,但我也只是想聽你親口答應嫁給我,這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有!」她火冒三丈的瞪著他,怒氣衝天的說:「你以為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待在一個建立在謊言上的婚姻裡?又有哪個女人喜歡她的丈夫把她當白癡耍?我告訴你,就算有,那人也絕不會是我!」

  「如果你對自己的感情夠坦白,我就不會這麼做!」

  她倒抽口氣,惱羞成怒的咆哮。

  「韓武麒,你去死!」

  這句話迴盪在空氣中,幾近震耳欲聾。

  他不敢相信的瞪著她,她則驚慌的希望那句話能消散在空氣中。

  「說你不是認真的。」他深吸了口氣,握緊她的手腕。

  「我不是認真的。」她臉色蒼白的同意,但還是開口道:「我不希望你死,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你同意我幫你找回畫,你就不再打擾我,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他下顎緊繃的看著她。

  「現在,放開我。」她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冷聲開口。

  他抿著唇,黑色的瞳孔收縮著。

  「放手!」她瞪著他,斥喝著。

  他還是沒動,只是大手箝住她的力道,幾乎折斷了她的骨頭。

  「我叫你放手啊!」她氣憤的開吼,淚水滑下了眼角。

  這一次,他猛然鬆開了手。

  她看著他起身離去,再也沒回頭看她一眼,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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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8 01:34:33
第十章

  白雲像棉花糖一樣,一層層在海天交際處往上堆疊著。

  它們在藍天之下,看起來是如此巨大,有若白色的海中仙山。

  她蜷躺著,動也不動的看著它。

  微風輕拂而過,揚起她眉角的髮絲。

  這裡的風是熱的,陽光比西伯利亞的更加熾烈灼人。

  她知道自己應該找個遮蔽物,以免曬傷,卻連抬起指尖都懶。

  回來後的某一天,她自己把過肩的長髮剪成狗啃似的西瓜皮,曉夜看不過去,替她修得短翹,讓柔軟的髮絲圍著她的瞼,卻也沒教她心情好上一些。

  昨天,紅眼的小妹打電話通知她,已把她該分得的佣金轉入,那巨額的收入卻還是無法讓她高興一點,只是讓她因為想起那傢伙而心情更加低落鬱悶。

  電視上的國際新聞,只在上個星期,稍稍報導了這次的事件。那十三幅畫作在海參崴尋回後,也已全數交還原主,庫斯柯瓦諾夫將軍則因販賣軍火等多項罪名遭到收押。

  那只是短短一分多鐘的新聞畫面,除了那幾幅畫作的天價引來人們多看了兩眼之外,這條新聞並未在這蕞叢爾小島引起任何漣漪。

  畢竟,俄羅斯對這裡的人來說,簡直就像是遠在天邊。

  不由自主的,她輕輕歎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這樣懶散下去,卻真的對什麼都提不起勁。

  幸好曉夜從沒開口問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只是放任她在家裡糜爛。

  家裡那兩隻小的雖然在放暑假,卻也整天跑得不見人影,念棠老是呼朋引伴、成群結隊的去海邊玩,才大三的初靜則天天往圖書館跑。

  看著才小學五年級的小鬼和同伴,騎著單車沿著海岸的單車道,追逐呼嘯而過,真是教她不由得羨慕起來。

  當個小鬼真好!

  懶懶的將視線從那群小鬼身上拉回,她歎了口氣,卻在這時,眼角瞄到一個頎長偉岸的男人叫住了那群男孩。

  她心頭猛地一跳,忙再看去,才發現那人不是他,是屠鷹。

  一瞬間,胸中湧上的失落感,讓她有些氣惱,不禁暗咒出聲,坐起身來。

  偏偏這時,一顆黑色的腦袋忽然從前方冒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嗨。」腦袋說,左眼的紅腫已轉成黑色。

  她看著那張臉,突然發現,其實這幾年,這男人臉上多少還是增添了些歲月的痕跡,不由自主的,她開口訥訥的應了一聲。

  「嗨。」

  「要喝水嗎?」耿野從腰後的工具帶中掏出運動飲料。

  她點頭。

  見她終於願意和他說話了,耿野鬆了口氣,咕噥的爬上水塔。

  他就知道她人在這兒,跟這小鬼說了幾百遍了,不要爬到這麼高的地方睡覺,她卻老愛往這裡跑。

  方形的水泥水塔不是特別的大,但還是足以讓兩個大人在上頭攤平。

  忍住心裡的叨念,他將運動飲料拿給她。

  青嵐接過手,打開瓶蓋喝了一口。

  耿野在她身邊盤腿坐下,和她一起看著前方藍天下的建築、街道,和大海。

  海風徐緩的吹拂而過。

  「我很抱歉。」他說。

  她沒有看他,只是輕輕再應一聲,「嗯。」

  不遠處的港口裡,一艘賞鯨船開了出去,在藍色的大海中劃出一道白浪。

  「我只是想幫那小子一把。」他再說。

  她這次沒有回答,他看她一眼,見她沒生氣的模樣,才又喝了一口飲料,看著前方盤旋而過的飛鳥。

  「當年,你媽意外過世後,還真的把你留給我照顧時,我第一個念頭是——有沒有搞錯?留給我?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孩?這女人真是瘋了!」

  他的視線追隨著那隻鳥,一邊咕噥著,「老實說,我真的考慮過,是不是該讓你住在寄宿學校就好。我連自己都顧不好,怎麼去照顧一個才要上國中的小女孩?」

  「但你沒有。」她輕輕開口。

  「嗯。」他一扯嘴角,「我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在寄宿學校也不會好過。」他歎了口氣,「海棠和我都曉得無家可歸的感受,學校只會是學校,那永遠不會是家。有時候,再爛的家都比金窩銀窩好。我想她也覺得,再爛的代理家長,都比完全沒有好。」

  她咬著唇,垂下有些濕潤的眼,啞聲開口。

  「你並不爛。」

  她聽到他乾笑兩聲,不禁再道:「雖然有時候,你比較頑固不講理,又豬頭,但你不是那麼的爛,而且至少你懂得娶一個聰明的老婆,她有加分的效果。」

  「她的確幫了我很多忙。」他聲音不自覺放柔。

  「嗯。」她點頭同意。

  「你知道,我其實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快樂的長大。」

  「嗯。」

  「但我恐怕一直有哪裡沒做對,你是長大了,卻不太快樂。」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運動飲料,再度陷入沉默。

  「我和曉夜都知道是為了什麼,太多的意外,改變了你的性格,但那時,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把你送走,對我們來說,你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曉夜和我討論過後,知道把你送走也無法改變什麼,所以我們決定維持現狀,但似乎不管我們怎麼和你保證,你都無法快樂起來,就在那個時候,有個男孩來找我。」

  耿野凝望著前方的大海,啞聲繼續道。

  「他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快樂?為什麼不再參加武術比賽?為什麼身手那麼厲害?事實上,只要關於你的事,他都想知道。說真的,那小子簡直像蒼蠅一樣煩人,但他又聰明機靈得很,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什麼時候可以繼續追問,知道怎麼做才不會惹火我們。」

  他轉頭看著她說:「有一天,我問他為什麼想知道這些,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青嵐看著手裡的飲料,搖了搖頭。

  耿野扯著嘴角,好笑的道:「他毫不遲疑的說,因為他喜歡你,他想娶你當老婆。」

  她一愣,猛地抬頭看他。

  「沒錯,他在你高一時,就告訴我,他想娶你當老婆。我當時笑到差點翻過去,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但一年後,當狄更生來這裡度假,我才發現那小子是認真的。」

  耿野看著身旁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嵐,開口承認,「所以,即使我知道狄更生在看到他這麼好的材料時會做什麼,我還是很卑鄙的假裝不曉得,因為我們不是個正常的家庭,你也不可能是個普通的女人,我們永遠都會有必須要應付的敵人,小武若想和你在一起,只有和狄更生一起去蘭裡受訓,才能學會該如何保護你。」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為他所說的往事,感到震懾。

  他深吸了口氣,再道:「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傢伙。我希望你快樂。而我,可以從他眼中看出他的決心,知道他會保證這一點,因此當他決定和狄更生一起回去時,我明知道他會遇到什麼事,卻沒有試圖阻止。」

  如果可以,我願意為她屠龍……

  他曾說過的話在腦海裡迴響,教她心口一陣緊縮。

  「但他撐過來了,他從那鬼地方活著回來,還捺著性子等你,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幫他一把。不過,看來我是幫了倒忙,對吧?」

  但公主有自己的寶劍、盔甲和盾牌……

  她張開嘴,卻無法出聲,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耿野抹去她臉上的淚,「那個男人愛你,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了你。如果你愛他,別因為自尊和面子問題就把他輕易判出局。」

  我連她的一招半式都擋不住,所以她只當我是經過的路人甲……

  耿野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離去,留她靜靜的坐在水塔上,淚眼盈眶的看著前方的風景。

  我不想只當路人甲……你懂嗎?我不想只當路人甲……

  彷彿心中的閘門被人打開,那無賴的話,全在這時傾洩而出,一句句的迴盪在耳邊,與海風唱和著。

  我想站在屠龍公主的身邊,成為她足以依靠的支柱……

  我想得到她的愛,我想讓自己足以捍衛她、匹配她……

  所以我去打造自己的盔甲,鍛煉我的長劍和盾牌……

  她抱住自己,眼前浮現他的調笑、他的溫柔、他的嘻笑怒罵、他的款款深情,最後是她叫他放手時,他臉上克制的憤怒與壓抑,然後起身離去的表情。

  那你當年為什麼要去?

  她曾開口問他。

  因為那裡有我當時需要的東西。

  他每一句話,都叫她的心揪成一團,痛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因為那裡有我當時需要的東西。

  他的聲音不斷的重複再重複,她抱著膝蓋,咬唇看著前方,但無法遏止的淚水卻成串滑落,連強勁的海風也無法吹乾拭去。

  ☆☆☆   ☆☆☆  ☆☆☆   ☆☆☆

  丁可菲一直覺得這家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總有一天會倒。

  可惜這幾年下來,她從在學高職生變成社會新鮮人,體重也從七十幾公斤一路被這些人凌虐成六十幾,這間怪公司卻依然屹立不搖,而且生意還蒸蒸日上。

  直到最近這幾天,那向來精神奕奕,一頓飯總要吃上八碗白飯才會飽的老闆,突然一反常態,每餐只吃了兩碗。而且打從他自俄羅斯帶著兩個被K得烏青發紫的熊貓眼回來後,他成天就癱在自己位在一樓的辦公椅,將長腿疊在桌上,看著牆上的時鐘發呆,等著吃下一餐飯。

  她這時,才覺得公司真的有倒掉的可能。

  回來到現在,他甚至沒開過她一次玩笑,幾乎連說話都懶。

  認識這男人那麼久,她還真沒看過他這樣委靡的模樣。

  他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再過不久,公司就會倒掉,她就能脫離苦海了。

  本來,她應該乖乖閉嘴,等著這家公司垮掉後,再出去大肆慶祝的。問題是,雖然她家老闆有時真的荼毒她的,但小時候在院裡,她因為沒寫功課不敢去上學,跑去躲起來時,也是他找到她的。

  撇開有點過度使喚她之外,他其實一直對她很好。

  所以,在良心的驅使下,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上前開了口。

  「武哥?」

  「嗯?」

  「你生病了嗎?」

  「嗯。」

  「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嗯。」

  「那我幫你預約好嗎?」

  「嗯。」

  從頭到尾,他都兩眼發直的盯著時鐘。

  可菲不由得心生同情,看來,他果然是生病了。

  她伸手才要拿起他桌上的電話,那具電話卻突然響了,她手都還沒握到話筒,他突然就將話筒搶了去,嚇了她一大跳,抬頭一看,只見他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臉急切。

  「喂?」

  然後,在聽到對方說話之後,他突然又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再度癱回椅上,沒好氣的邊開口,邊把腳蹺回桌上。

  「是你啊,幹嘛?」

  瞧他方纔那精力充沛的模樣,看起來還好好的嘛。

  可菲納悶的瞅著他,聽他談的是公事,只好先上樓做事,等會兒再下來看他究竟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錢算錯?」他癱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冷冷的道:「我提供的情報一次就是那麼多錢,不然你以為我上山下海那麼辛苦是為啥?」

  「臭小子,你不是說我提供飛機到海參崴,你就以情報交換嗎?這筆錢又是怎麼回事?」

  「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我只是告訴你,想要柯瓦諾夫走私軍火的證據,我需要一架到海參崴的飛機,可不是以那幾個小時的飛航時數交換將軍販賣軍火的情報和證據,飛機只是你買證據的門票。」

  「Shit!你這死小子不是和伊凡也收了錢?」

  「他是他,你是你,美國和俄羅斯本來就是兩回事。」他諷刺的道:「還是說俄羅斯已經變成美國的一州了?你不想付可以,以後別想再找我做生意。」

  狄更生被說得啞口無言,又氣又惱,不禁再道:「那柯斯坦那邊呢?他們說你漫天開價又是怎麼回事?」

  「我一開始就和他們講明了,調查費是一筆,替他們找畫的費用另計,如果要上法庭再另計,和俄羅斯當局協調提早把畫拿回來再另計,交通食宿都由他們支付。我這裡可是有他們老闆親筆簽名傳真過來的合約,其它每一筆費用我都條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們要是有問題,叫他來找我,我現在閒得很,不介意和他們上法院玩。」

  聽他條列那些費用,真是教狄更生頸背寒毛都豎了起來,萬分慶幸自己不是他的客戶。

  這樣一聽下來,他根本是到處和人收錢嘛。

  他是聽說這小子開的公司好像還挺賺錢的,沒想到他賊成這樣,接一件案子,和三邊都收費,這小子一定賺翻了,難怪他不肯回CIA。

  「你不當商人還真是浪費。」

  這句話,可不是狄更生說的,原本仰望著天花板的韓武麒一聽到那說話的聲音,立刻抬起頭,愣愣的看著那不知何時,站在他辦公室門口的女人。

  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她還在,一身正式整齊的打扮,原本過肩的髮,削剪成了俏麗的短髮,米白色的西裝外套掛在她手上,筆挺的立領白襯衫在腰線的地方微微內收,同色系的長褲合身的顯露出她的長腿,這一身衣服完全展示出她漂亮的身段。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漂亮。

  如果不是早認識她,他會以為她是哪來的世界名模。

  「小韓?你還在嗎?小韓?」狄更生疑惑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他將神智從她身上拉回來,壓住打聽到她聲音就開始亂跳的心臟,戒備的看著她,對狄更生道:「我最多算你九折,要不要?」

  「八折。」

  「八折半。」他說,一邊看著那女人自己走了進來。

  「該死,你這小子真他媽的會賺。」

  「你有我的帳號,最好月底前把錢匯到,別說我沒警告你,晚一天利息都會照算。」他緊盯著她,這女人在他說話時,神色從容的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交疊修長的雙腿坐下。

  「利息?你是錢鬼投胎嗎?」狄更生怪叫著。

  「多謝惠顧,很高興和你交易,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再和你合作。」

  懶得聽他鬼叫,丟下這句話,他啪地一聲,就將電話掛了回去。

  室內一片沉寂。

  他謹慎的看著一星期前,才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的女人,緩緩開口。

  「如果你是來問佣金的事,我兩天前已經要人轉匯到你的戶頭了。」

  「我知道。」她看著他說:「我今天來是為了別的事。」

  該死,光是看著她,都讓他一陣心痛。

  他收回貪婪地打量著她的視線,抓起桌上的鉛筆在手中轉著,強裝冷靜的問:「什麼事?」

  「我來報到。」

  她這句話,當場讓他手中的筆失手飛了出去。

  「報到?」

  鉛筆打到牆壁掉到地上滾了幾圈,他卻完全沒注意到,只是傻眼的看著她,茫然的問:「你來報到?」

  「一個月前,貴公司的老闆,親口邀請我來上班,我回去考慮了一下,決定來這裡上班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更加呆滯的瞪著她,開始懷疑自己因為太渴望這個女人,而出現了幻覺。

  「不過,在上班之前,我得確定我的福利。」

  「福利?」他不由自主的問。

  「根據貴公司老闆的口頭承諾,他答應我若在三十歲前沒嫁出去,會負責找人娶我。」

  這顯然是一種極為真實的白日夢。

  「我想將歲數提前到二十七。」

  小肥肥說得沒錯,他需要去看醫生。

  瞪著眼前這個女人,韓武麒這樣想著,嘴裡還是忍不住道:「你已經二十七了。」

  「沒錯,所以,事實上,為了保障我的權益,及避免貴公司單方面違反約定,我希望時間能提前到這個月底,還有,娶我的人,必須是你。」

  等他作完這個白日夢,他就會去看醫生。

  「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即刻就可以上班。」

  問題?要他娶她,當然沒問題!

  他幾乎就想要跳過辦公桌,趁她反悔前,抓著她直接去辦公證,但理智卻讓他猛然回過神來。

  將雙手交握在身前,他雙腳仍交疊擱在辦公桌上,壓抑克制的看著她,陰鬱的問。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回問他一句。

  「你當年為什麼要去CIA?」

  他為之一僵,卻在這時,察覺她隱藏在平靜面具下的真實情緒。

  她的手看似輕鬆的放在椅把上,指節卻因不自覺的緊張用力而泛白。

  她的雙眼,更是毫不閃避地直視著他。

  她是認真的想知道。

  這是那麼長久以來,她第一次,真的想要聽到他的答案。

  所以,他深吸了口氣,給了她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出口,最真實坦白的答案。

  「因為那時,我除了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之外,什麼都不是。當時,和狄更生到蘭裡受訓,是最快能學會保護我的女人的方式。成為情報員,也是最快能建立我經濟基礎的地方。」

  她澄澈的黑眸,泛起了淚光,她忍住欲滴的淚,只是看著他說。

  「為什麼你從來就不和我說?」

  「我不認為你以前真的想知道。」他定定的迎視著她,「我不想給你壓力,我需要的也不是你的同情,我要你愛我。」

  「如果我沒有問呢?你要永遠瞞著我?」她淚眼盈眶地瞪著他,好氣這個笨蛋,卻又為他感到心痛。

  「我的行為你不需要負責,那是我自己的決定。」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呢?」

  「我會去找你。」他一扯嘴角,老實承認,「等你氣消了之後,呃,或是比較消一點之後。」

  「你是笨蛋嗎?」她含淚咒罵著。

  「大概吧,我本來以為不是。」他深吸口氣,自嘲的笑笑,「但最近我開始有這種感覺了。」

  她問的每一個問題,他都一一回答,沒有欺瞞,沒有隱藏,沒有耍嘴皮子的無賴,只有真實坦白的答案。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她作夢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用情竟如此之深。

  「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愛我?」她啞聲再問。

  「因為我知道,只要你愛了,就絕不會背叛,你不會拋棄你愛的任何一個人。你不愛,就不愛。愛了,就會傾盡所有去愛。我羨慕那些被你愛上的家人,我希望成為其中的一分子,我希望將來能站在你旁邊,被你所愛的男人,是我。」

  她的心,被他說的每一句話撼動著。

  青嵐咬著唇瓣,忍住淚水,和這個男人,說出長久以來內心深處的恐懼。

  「國三那一年,我出國參加比賽,國際比賽的電視轉播卻意外拍到了陪我出門的耿野,招惹來他的仇家。雖然事情後來順利解決了,但意外永遠會再發生。」

  「我知道。」

  「你要知道,我的家人隨時會有隱藏的敵人。」她啞聲警告他。

  「我知道。」

  看著那開始傻笑的男人,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我永遠……不可能當個乖巧柔順的賢妻良母……」

  他起身,繞過了桌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拭去她臉上的淚。「沒人會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該死的……」她輕泣著,仰望著這蠢男人,「你這笨蛋,我一直對你很壞……」

  「這點我很難同意。」他俯身吻她,然後賊賊一笑,「有時候,你對我真的不是那麼壞,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有那麼點喜歡我。」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

  「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想娶我。」

  他將她拉起身,緊緊擁入懷中,將臉埋在她頸窩,貪婪的嗅聞她身上的香氣,歎了口氣道:「唉,你才知道,我瘋你瘋得厲害,希望你不介意嫁給一個為你瘋狂的笨蛋。」

  她環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肩頭,哽咽啞聲開口,「韓武麒,我愛你。」

  他等這一刻,等得可真久啊。

  「我愛你。」懷抱著心愛的女人,韓武麒鬆了口氣,閉上眼道:「還有,拜託你以後生氣,別再說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我了,我的心臟真的很難承受那種打擊。」

  她搖著頭,哭出聲來。

  他連忙好聲安慰。

  一顆腦袋在這時從辦公室的門口探頭進來。

  他擰眉朝那不長眼的小笨蛋擰眉,抬手揮趕。

  可菲見狀,連忙閃了出去,輕輕將門關了起來。

  喔喔,看來,老闆終於搞定了。

  嗯嗯,這樣的話,她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靠在門上,丁可菲鬆了口氣,然後將門上的掛牌翻成「請勿打擾」,這才開開心心的上樓回房寫日記。

  辦公室裡,韓武麒坐回大椅子上,萬分心滿意足的將這女人抱在懷裡,以吻替她拭淚,在她耳邊低聲訴說愛語。

  多年的愛戀,終於得到了回報。

  他知道,她會愛他到老,一如他多年來這般深愛著她。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2-5-28 01:34:48
婚禮

  「我以為我們同意公證就好。」

  「別看我,我和你一樣,在這之前,什麼都不知道。」

  才剛去公證回來,就被迫穿上禮服和婚紗的男女,攜手站在面海的餐廳裡,對著前來道賀的客人微笑。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新娘抽空低聲質問身邊的男人。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新郎趕緊回答,以示清白。

  名喚「藍色月光」的餐廳,裝飾了眾多的鮮花與緞帶,在餐廳外的院子裡,有人放了一張長桌,上頭除了香檳和雞尾酒之外,還擺滿了各式可口的餐點,長桌正中央甚至有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天鵝冰雕。

  「這些人到底是誰?」

  他湊到她耳邊,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微笑故意說:「捧著烤雞去餐桌上放的是桃花、幫著她的是海洋,吊在海洋手臂下的是他最小的女兒。那邊那個陪著如月招待客人的是屠震,和耿野各自扛著新的啤酒桶出來的是屠勤,與曉夜及初靜一起在門邊迎接來客的是屠鷹。剛從我們旁邊溜過去的那幾個小鬼,你應該比我還熟——」

  「我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是我家人。」她俏臉微紅的抓住他不規矩的從她腰後往下滑的大手,瞠他一眼,「我是問其它人。」

  雖然自己的賊手被制止住了,他還是忍不住趁低頭回話時,吻了她香肩一口,才笑著道:「左邊這位溫柔的阿姨是我待過的那間孤兒院的院長,在她右邊正在試圖約她的獨眼龍老頭是我在蘭裡時,教我野外生存術的教官。站他後面的狄更生你認識,他身邊那位轉頭和莫森說話的女人,是狄更生的老婆。」

  「我不知道狄更生有老婆。」新娘嚇了一跳。

  「他有,事實上,他是怕老婆俱樂部的會長。」新郎眼也不眨的笑著說:「我最近正在積極爭取入會。」

  她好氣又好笑的瞪他一眼。

  他卻只是趁人不注意時,低頭再次以唇舌偷襲她柔軟的耳垂,換來她一記不著痕跡的肘拐。

  「韓武麒,你正經點。」她滿臉羞紅的說。

  「抱歉,一時忍不住。」他悶咳一聲,輕笑著,在她的堅持下,這才繼續道:「門口那兩個門僮和穿著黑西裝的服務生是我公司的員工,在餐桌前,把盤子裡的食物,堆得像山一樣高的是小肥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連續的小型爆破聲在這時突然響起,院子裡有一半以上的人,在同時倒地掩護,並從衣服裡掏出武器對著門口,尋找敵人。

  另外一半的人則在第一時間,趕緊攔住身邊持槍的人。

  「別開槍!」

  「只是鞭炮而已!」

  「我的天,麻煩你們把槍收起來好嗎?我們這裡持槍是違法的。狄更生,叫你的人把槍收起來。」

  「耿念棠!你還玩!」

  「耿野!去把你兒子手上的鞭炮收起來!」

  一時間,場面一陣混亂,鞭炮聲、吆喝聲和咒罵聲四起,惹出這場麻煩的孩子們則笑著逃之天天。

  看著眼前荒謬的景象,青嵐忍不住爆笑出聲,身邊那男人卻趁這陣混亂,攔腰抱起她,帶著她乘機從旁邊溜掉。

  「韓武麒,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青嵐一驚,紅著臉攀住他的肩頭穩住自己。

  「這叫綁架。」他抱著穿著雪白婚紗的她,從另一邊跳過灌木叢籬笆,將她塞進敞篷跑車裡,自己跟著跳進駕駛座,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笑著和老婆道:「我可不想晚上還得被人鬧洞房。」

  說完,他發動車子,不等騷動平息,就欲踩下油門。

  才小學五年級的耿念棠卻在這時飛也似的衝過跑車旁邊,邊跑邊不忘回頭喊道:「姊夫,下次過年回來,別忘了答應我的紅包!」

  「沒問題!」他抬手朝那男孩舉起大拇指。

  追在男孩身後的耿野在這時衝了過去,一邊也不忘回頭道:「臭小子,小心開車,還有,別讓那小鬼——我是說,別讓你老婆碰方向盤!」

  「收到!」

  韓武麒舉手朝他敬了個禮,青嵐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小鬼,結婚快樂!還有,你們兩個別太快讓我抱孫子!」耿野吼完,立刻回頭繼續去追兒子。

  青嵐簡直不敢相信大猩猩竟然白目到在路邊吼這個,一張俏臉不禁暴紅,沒想到身旁的男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她忍不住再槌了他肩膀一拳,卻被他一把抓住,笑著將她拉到懷裡擁吻。

  噢,這個可惡的無賴!

  直到院子裡傳來陣陣口哨聲,她羞得滿臉通紅,他卻落落大方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開口。

  「老婆,我愛你。」

  「我知道,我也愛你。」她將羞紅的臉埋在他肩頭,尷尬得根本不敢將頭抬起來,窘迫的低聲威脅道:「不過要是你再不開車,就別怪我踹你下車,自己來開。」

  他聞言,這才哈哈大笑地踩下油門,帶著自己脾氣暴躁又害羞的新娘,開著嶄新的跑車,在藍天白雲下,揚長而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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