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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風回]尋龍天師(尋龍密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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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0:16 |只看該作者
“大膽!”帝君何曾被人如此說過,立刻怒聲喝道。可沒等他話音落下,從森林深處亦傳來一句相同的喊喝,只是聽上去雖然不若他那般威嚴,但那喊喝聲中所蘊涵的聲波力量,卻猶如一柄重錘砸在他的心頭。

   帝君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腳下亦被那聲波的力量,向後推動十余步方才站穩。

   這一下,原本心中亦感到不快的白眼青龍和西天教主,此刻只剩下難以掩飾的驚恐之意。

   強悍如帝君這般的人物,竟然在對方一聲輕喝之下就口吐鮮血!

   這種事情白眼青龍聽都沒有聽說過,這讓他如何不感到心驚。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樣露出驚懼之色的西天教主,心中暗自苦笑:可歎自己也是一方雄主,卻不成想只是一隻井底之蛙!

   到現在為止,他們連對方的模樣都沒有看見,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戰意。

   如此情形,不要說和對方照面,恐怕連眼前那些平日裏能和自己鬥個平分秋色的守護神獸這一關,都休想闖過去。

   想到這裏,白眼青龍心中的傲氣,頓時消失無蹤。

   但帝君卻沒有這種想法,他在喘息了一口氣之後,重又向前邁出一步,天王劍亦隨之在手中幻化而出。一股無儔的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帝君高舉天王劍,朝著面前的一頭守護神獸劈斬而出。

   那頭守護神獸感受到天王劍的氣息,立刻發出一聲應戰也似的咆哮,身體騰空而起,雙爪硬撼天王劍。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種全然不同的靈能彙聚成一個奇異的漩渦,在半空中湧蕩不停。

   帝君再次後退數步,握劍的手亦顫抖不停。

   而在他對面的守護神獸,在此一擊後退回原先的位置,額頭處一道細長的血痕格外醒目,淡藍色的液體,自創口處緩緩流出。

   一擊之下,卻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好!”那溫柔的聲音自林中傳來,“帝君果然是帝君,當年的剽悍之氣非但未減,而且還更加強盛了……你有資格和我見面,孩子們,放他進來吧!”

   話音未落,守護神獸立刻讓出一條通道,帝君大步向前走去。

   而白眼青龍和西天教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愧之意,在他們心頭升起。在這瞬間,白眼青龍和西天教主已經知道,若他們不能進入森林,則此生將難以再和帝君抗衡。

   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

   元神不斷的彙聚著靈能,眾念亦悄然化作了一念。到了最後,連那隱隱約約的一念,也變得空空蕩蕩。虛虛實實,空而不空,肉身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唯有精神卻永遠和整個宇宙融合。

   裴負經歷了數百年的光陰,雖然說靈能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境地,但卻無法將精神和靈能做到平衡的境界。在昆侖仙境的時候,他曾經做到了這一點,可那只是一個非常短暫的時間。

   特別是得到了道尊的心癸元嬰之力和六道龍氣之後,裴負的修煉實際上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而且,三件天神怒法器上不同的生命氣機,也無時無刻不在激烈的衝突著。

   這種情況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旦有半點火星沾上,就會立刻爆炸。

   而這一刻,裴負在經歷了又一次冥思之後,依靠著三疊關陰陽雙柱的氣機和靈犀尺中的圖錄,使得他成功的將三件天神怒的生命印記全部抹去。現在,他再也施展不出天神怒,但卻不等於天神怒已經消失。

   當裴負的精神力能夠重新在天神怒上烙下他的生命印記之後,三件天神怒亦將盡數歸他所有。只是這一切,裴負並不知道。

   當裴負的分身元神將靈能提聚到一個極限的時候,砰的一聲炸開。那瞬息間,元神化作了無數個上升的光點,並且在不斷的聚合,擴大。

   不知不覺中,元神重塑,只是數量卻變成了三個。當三個元神的形狀完全幻現出來的時候,裴負突然睜開了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而又美妙的景象。

   他發現他懸浮在半空之中,身體如同嬰兒一般的蜷縮著,雙手緊緊的抱著靈犀尺,隨著周遭水藍色的光暈,上下起伏不停。

   裴負立刻醒悟到,他所看見的正是他自己,一時間不由一陣驚奇,萬千思緒重又回到腦海之中。

   刹那間,元神回歸,藍光消失,身體上雖有千般的痛楚,可卻又看不到一處傷痕。浮現在腦海之中的圖錄和符號,亦隨之消失,裴負飄然落在地面之上,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靈犀尺,心中卻感到疑惑萬分。

   那猶如重生一般的美妙感覺,裴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而體內靈能猶如玉珠滾盤一般的暢快感受,更令得他發出一聲低沉而又溫和的龍吟長嘯。

   緊跟著祭壇不見,紅白雙柱亦不見,裴負發現他已經回到了九神殿中。

   威嚴莊肅的氣氛彌漫大殿,而更讓裴負感到驚奇的,卻是站在大殿中央,看上去垂頭喪氣的帝君、白眼青龍和西天教主三人。
第三章 神裔之血


   “小負,恭喜你走出三疊關!”

   沒等裴負開口詢問,蹲坐在九神殿之上的九神獸搶先道:“那靈犀一尺,權當你闖過三疊關的禮物……嘿嘿,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真是有趣,有趣極了!”

   這番沒頭沒腦的話語,讓裴負不禁一愣。

   “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不可說,不可說!”

   看著九神獸那搖頭晃腦的樣子,裴負心中立刻生出一種想要把它爆揍一頓的衝動。不過,衝動是衝動,他怎麼也不會跑上前去行動。只是,九神獸剛才的那些話,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疑問。

   這時候,一旁的白眼青龍開口問道:“小負,它說的三疊關……是什麼東東?”

   裴負回道:“青龍大哥,你們怎麼來這裏了?你看上去氣色不好,難不成是身體有了不適?”

   “狗屁不適!”白眼青龍怒道:“若你在一招之下便被人打敗,我看你的氣色恐怕比我還要差!”

   裴負看看白眼青龍,又看看九神獸,立刻心中了然。他笑道:“若我敗了,那就敗了。呵呵,了不起重新修煉,重新來過,願賭服輸,沒什麼了不得的。”

   白眼青龍一愣,而帝君和西天教主亦流露出深思之色。

   的確,白眼青龍三人一招敗給了九神獸,這種打擊對於他們這種從未有過一敗的人而言,自是難以接受。

   但裴負出身與他們不同,也沒有過什麼百戰百勝的經歷,在成為神州道派的弟子之前,他在揚州街頭常被人打得頭破血流。所以,對他來說,敗了就敗了,了不起下次贏回來。

   這雖然是一種極為平常的心態,但對於白眼青龍三人而言,卻一時間難以接受。

   見三人不說話,裴負也不再多說什麼。他看了看九神獸,道:“九神大人,在下已經闖過三疊關,但心中卻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大人。”

   九神獸道:“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嘿嘿,太陽之中已經出現了黑點,小負,斷龍門即將開啟。”

   “啊?”

   “斷龍門開啟的時間只在朝夕一日的光景,若你不能把握到這次機會,恐怕就要在這裏等上許多時候。”

   “斷龍門是什麼?”白眼青龍忍不住打斷了裴負和九神獸的對話,一臉驚奇之色的詢問。

   沒等裴負回答,九神獸道:“小負,關於你心中的疑問,我建議最好還是闖過斷龍門之後再作回答。當然,這要看你能否活著從斷龍門內走出來……你最好考慮清楚,你現在的時間,並不是十分的充裕!”

   裴負略一思忖,在對三疊關的疑問和對斷龍門的好奇之間做出了一個選擇。

   他拱手道:“九神大人,我想關於我心中的疑惑,不妨等到我從斷龍門後走出來再說!我們現在立刻動身,告辭!”說完,他轉身一把拉住白眼青龍,就要向外走去。

   白眼青龍疑惑的叫喊道:“小負,你幹什麼?你說清楚我們再去也不遲呀!”

   “沒時間了!”裴負一邊走,一邊對帝君和西天教主道:“兩位若是對斷龍崖的秘密感興趣,現在正是時候!”此話一出,白眼青龍不再掙扎。而帝君和西天教主亦緊跟在裴負的身後,眨眼間便走出了九神殿。

   在他們走出殿門的刹那,耳邊突然響起九神獸那溫和的聲音,“四位,此去路途坎坷,你們要量力而行……我送你們一程,好運!”

   說話間,裴負四人只覺眼前藍光一閃,身體猶如騰雲駕霧一般的飛掠起來。

   當他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已經來到了斷龍崖前。

   轟隆隆!

   如驚雷一般的聲響在山谷中回蕩。裴負仰天望去,只見那一輪金烏正在中天。

   雖然距離太陽尚遠,但裴負四人都清楚的看到,在那金光燦燦的光輪之中,數不清的黑點正若隱若現。而且,那些黑點正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漸漸的遮掩了太陽的光芒。

   眾神殿在經歷了千百萬年之後,即將迎來它的第一個夜晚。

   白眼青龍和帝君眼中帶著驚恐,神情有些呆滯的看著那金烏漸漸被黑色覆蓋。而西天教主雖然不明白原由,卻也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他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心中也隱隱有些緊張。

   他有心想要去詢問裴負,可沒等他話說出口,就聽斷龍崖嘎吱吱的發出奇異聲響。緊跟著,銀色的崖面光芒流轉,如同水銀一般的產生出奇異的波動。那景象,當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小負||”白眼青龍終於出聲。

   但裴負卻是恍若未聞,只是淡淡的回道:“青龍大哥,莫要多問,注意了!”

   “注意什麼?”青龍話才出口,斷龍崖面之上的銀光驟然暴漲,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傳來,整個斷龍崖仿佛都在這銀光中消失一般,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條長長的深邃通道。

   “走!”裴負不敢猶豫,閃身向通道沖去。

   在他身後,白眼青龍三人亦不敢有半點懈怠,隨著裴負竄出的身形,飛撲向黝黑的通道洞口。

   當四人身形沒入通道,那黑漆的洞口卻突然消失不見,奪目的銀色光芒亦如同爆炸一般的暴漲開來,眨眼的功夫,便將整座森林,不,或者說是整個眾神殿星球,都籠罩在這一片銀光之中。

   四人才一沖進通道,只覺眼前一片黑漆,隱隱有鬼哭狼嚎般的聲響在半空中回蕩不息。

   “小負!”

   “怎麼?”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和大幻天地如此相似……天,我的靈能無法運轉,西天,你感覺如何?”

   “我也一樣!”

   裴負聽到白眼青龍和西天的對話,心中不由得一顫。

   雖然帝君沒有開口,但他卻相信,如今的帝君,恐怕也面臨著和白眼青龍兩人一樣的情況。

   只是,為什麼自己還可以運轉靈能?

   想到這裏,裴負連忙念動夜光咒。

   隨著他體內靈能的運轉,黑漆的通道中立刻明亮起來。

   雖然夜光咒的光線並不是很強烈,但卻足以讓他們看清楚他們所處身的環境。

   通道深邃,不知盡頭是在何方。

   白眼青龍三人在光亮才一出現的刹那,就立刻聚集在裴負的身邊。三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裴負,那情形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

   這也難怪,在大幻天地的時候,裴負連天神怒都無法使出,可現在,白眼青龍三人的靈能已經完全無法施展出來,而裴負居然還能使用道法?這之間的差別,未免有些太過讓人吃驚。

   難道說,裴負的道行,在經過那個什麼勞什子三疊關的試煉之後,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不成?

   “你們別這麼看我,我也不知道原因!”

   裴負清楚白眼青龍三人想要詢問的事情,當下搶先一步堵住了他們的嘴巴。不過,他心裏卻隱隱有種感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是他的道行超過了白眼青龍他們,而是因為在三疊關中那一段奇異的冥思。

   在那一段冥思的時間裏,他並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卻知道,經過了那段冥思之後,他周身上下都有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脫胎換骨的感覺。

   白眼青龍見裴負如此說,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四人靠在一起,沿著通道飛奔前進,而裴負的精神亦緊張的和他體內的靈能聯繫在一起。一股至靜至靈的無上神識,伴隨著他腳下的飛奔,在頃刻之間,便延伸出數百米之外的空間。

   “小心!”裴負突然間身形電閃,靈犀尺也不知何時已然擎在手中。沒等白眼青龍三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沒入一片黑暗,而靈犀尺亦在此時揮擊而出,隨著一道水藍色的光刃閃現,數聲淒厲呼號立刻傳入了白眼青龍等人的耳中。

   “妖魂!”

   裴負再次出現在三人身邊,臉色格外凝重。一溜帶著腥臭之氣的黑色液體,自靈犀尺上滑落。

   白眼青龍三人的臉色格外難看,他們萬想不到,會落到如此田地,居然要依靠裴負來保護。

   但他們心中雖然苦澀,卻又無能為力。因為他們在這個通道中,就好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聾子,對於四周光亮之外的事物,全然無法看得清楚。

   就這樣,一行四人在裴負的帶領下,沿著通道緩緩行進。

   之所以說是緩緩行進,是因為在他們前方出現的妖魂越來越多。雖然白眼青龍三人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從裴負那越來越凝重的神色中感覺出,在他們前方的妖魂,越來越強大了!

   “小負!”白眼青龍突然道。

   裴負頭也不回,靈犀尺幻化出萬道水藍色的毫光。只聽數聲慘叫響起,通道旋即又歸於靜寂。“什麼事?”

   “你先走吧!”

   “去哪里?”

   “我們現在無法施展出半點道法,已經成了你的負擔……若長此下去,恐怕連你也要搭進去。你不要再管我們了,我們……”白眼青龍沒有再說下去,可這番英雄氣短的表白,卻已經足夠將他的意思表達個一清二楚。

   裴負沒有理睬,靈犀尺不斷虛空劈斬,一道道藍色的光刃在通道中舞動。

   “我沒有丟下同伴的習慣!”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氣息已經有些不太穩定。但越是如此,白眼青龍三人心中就越是感到羞愧難當。

   說實話,他們三人從來沒有把裴負當成同伴,雖然裴負的道行和他們差不多,但全無半點背景的他,在白眼青龍三人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個運氣比較好的傢伙而已。這種思想並非只有白眼青龍和帝君有,實際上,就連西天教主也隱隱約約的對裴負有些看不起。

   “媽的,老子不發威,你們這些鬼東西還以為老子是病貓!”就在白眼青龍三人在那裏暗自慚愧的時候,裴負卻被兩個隱身的妖魂在身上留下了兩個傷痕。

   淡淡的紫金色鮮血從傷口流出,一股奇異的香味,亦隨之彌漫在空中。

   聞到這股香味,白眼青龍三人突然發現,他們先前已經消散的靈能重又恢復了活力。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們頓時雀躍歡呼,三件天神怒隨之幻現在他們的手中,通道裏驚雷聲回蕩,強絕的靈能亦隨之湧動。

   而裴負在這時候也已經喚出了失卻之盤。

   他一把從失卻之盤上取下了雷音琴迅速擺好,待調好了琴弦之後,他運轉龍氣,依照著迷仙一曲的曲譜,奏響了雷音琴。

   霎時間,一道道音波化作有形,金色的光暈以無堅不摧的勢頭向四面八方擴散。

   迷仙一曲才一奏出,通道中的妖魂立刻發出淒厲叫聲,音波所到之處,妖魂立刻化作黑煙消散。而白眼青龍三人在裴負將迷仙一曲演奏到一半的時候,也不得不盤膝坐下,運轉靈能,苦苦的抵抗著那猶如刀鋒一般的音波擴散。

   眼看著那些妖魂在音波之下魂飛魄散,白眼青龍一面運功抵抗,一面在心中苦笑不停:這裴負進步的未免也太快了吧,怎麼去了一趟三疊關,就變得如此厲害?他體內的鮮血,居然可以刺激我們的靈能運轉……

   慢著,那鮮血,那鮮血是紫金色……啊,難道這小子是神之後裔不成?

   根據眾神殿上的光磁爐所留下的資訊,紫金之血,那不就是神之後裔的標誌?

   神之後裔的出現,就代表著他和帝君、西天教主這些遺世族群的消失……回想自裴負出現之後的經歷,似乎除了拉普之外,其他如亞梭、巴毗耶斯、道尊,似乎都是死在了裴負的手上。

   難道,那傳說中的預言就要出現?

   難道,他白眼青龍也將不久于人世?

   白眼青龍想到這裏,不自覺的向帝君和西天看去。那兩人也正在看他,從他們的眼中,白眼青龍讀到了和他想法相同的眼神。

   三人不由得望向裴負,一時間思緒千轉。

   裴負並不知道白眼青龍三人此刻的想法,現在他正全力彈奏迷仙一曲。

   待一曲結束,裴負只覺一陣頭重腳輕的眩暈,一口逆血噴在琴上,雷音琴嗡嗡響個不停。

   “你們怎麼了?幹嘛這樣子看我?”

   裴負收起雷音琴,站起身來,正好看到了白眼青龍三人那複雜的眼神。他微微一愣,而後道:“我們快點走吧,九神獸不是說過,我們只有一朝一夕的時間……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算了,如果小負真的是神之後裔,那我們也只有認命。總不成我們三個老傢伙聯手殺死他……嘿,雖然這樣子倒也是可行的辦法,但老子怎麼說也是堂堂的白眼青龍,這樣的事情,老子是做不來的!”

   白眼青龍在心中暗自念叨。他向帝君和西天教主看去,只見他們也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白眼青龍讀懂了帝君兩人那笑容背後的意思,當下心中頓覺釋然。他站起身來,對裴負道:“既然這樣子,我們走吧!”

   由於靈能盡複,四人行走起來速度亦加快了許多。

   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妖魂阻攔,而裴負也趁著這個機會,將九神獸告訴他的事情,一一轉告給了白眼青龍三人。當白眼青龍聽到裴負在三疊關中的那一段冥思之後,心中突然一動。

   他傳音道:“帝君,西天,你們看……”

   “不用再看了,定是那時候九神獸轉換了裴負的體質。一直以來,我們畏懼神之後裔的出現,卻沒成想所謂的神之後裔,居然是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

   “只是我就不明白,那小子為何如此好運氣,連九神獸都看上他,甚至將他改變了體質!青龍,我真的是有些妒忌了!”

   “我何嘗不是!”白眼青龍說完,心中那苦澀的味道更濃。他看看帝君,又看看西天教主,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帝君的回答亦帶著無奈,“實際上,這個神之後裔,不正是我們一手造就出來的嗎?唉,這些事情多想也無益,我們還是先去領略一下爹娘封印起來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東西,哈,自作孽,不可活!”

   白眼青龍和西天教主不禁無語。

   的確,裴負這個神之後裔,不正是他們一手造就出來?

   先是西天教主傳授裴負天佛八手,令他躲過了歸墟島一劫。接著又是白眼青龍遇到裴負,要裴負尋找十大神器,讓他得到了道尊的心癸元嬰。接下來,又是西天教主送了裴負天神怒,而帝君在可以殺死裴負的時候,卻又沒有出手,反而帶著他來到了眾神殿,來到了斷龍山中。

   一飲一啄,緣自天定,非人力可以抗拒。

   就算那人擁有如帝君他們這般的力量,依舊無法阻止裴負這個神之後裔的出現。

   想到這裏,白眼青龍不禁感到好笑。

   “前面就是盡頭了!”

   裴負的聲音讓白眼青龍從沉思中醒來。他抬頭看去,只見通道盡頭已然出現在眼前,一抹奇異的光亮,在前方隱隱閃耀。

   眾人腳下加快,沖出了通道,來到一個高有百余米,直徑近一公里左右的圓形大石殿。石殿頂上高懸一塊渾圓寶石,散發出猶如驕陽一般的萬丈光芒,將整個大石殿照映得通通透透。

   四面石壁,有著和斷龍崖崖面一樣的顏色。

   那流轉的水銀色光芒,就好像是一面薄薄的牆壁,而在牆的另一邊,隱藏著無盡的神秘。

   石殿中空無一物,也沒有什麼靈能的湧動。

   九神獸所說的強大力量,又在何方?

   裴負四人仔細尋找了一番後,八道目光齊唰唰的凝聚在石殿正中央的地面之上。那裏,有一個圓形的痕跡,上面帶著十個形狀古怪的洞孔。這本來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可是此時此刻,卻成了裴負四人唯一的線索。

   “小負,把失卻之盤給我!”帝君突然開口道。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親切的稱呼裴負,讓裴負生出一種強烈的受寵若驚的感受。

   帝君如此稱呼他,也就代表他承認了裴負。這對裴負而言,絕對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他忙不迭喚出失卻之盤,硬生生切斷了己身靈能和失卻之盤的聯繫,而後恭敬的遞給了帝君。

   失卻之盤在離開裴負氣機引導之後,變成了一個直徑只有十釐米的圓盤,而那十大神器,亦隨之變成了小孩子玩具的模樣。

   帝君接過失卻之盤,在地面圖形的上方比畫了兩下之後,輕輕R將盤扣在了圖形的凹槽之上。

   沒想到,失卻之盤竟然和地面的圖形出奇的吻合,裴負隨之明白了帝君要走失卻之盤的意思。

   緊跟著,帝君將十大神器一一按入孔穴之內,然後起身退後兩步。

   待他剛站穩了身形,一溜奇異的光采自失卻之盤和圖形的縫隙間流動,緊跟著,整個地面顫抖起來,一道道猶如水紋一般的金黃色光亮,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景象顯得詭異非常。

   當金光碰觸水銀色的牆壁時,石殿上空嗡的發出一聲鳴響。

   牆壁上光符流轉,顯示出一個個神奇的字元。裴負凝神看去,卻又發現這些字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間,他只覺天旋地轉,三疊關內那冥思時的感受,也隨之湧來。

   這些字元,就是他手握靈犀尺時所看到的字元……

   原來,九神獸早就已經將那神秘的力量傳授給他,只是他並沒有朝這方面考慮罷了。

   帝君三人看著裴負那癡迷的模樣,心中立刻會意。

   他們看了看牆壁上的那些圖錄與符號,突然相視一笑,心中已然做出了決斷。

   “小負!”白眼青龍將裴負從冥思中喚醒,道:“我們進入這斷龍門已經快一天了,若再不出去,恐怕就要被困在這裏。”

   裴負心中一驚,看看牆壁上的字元和圖錄之後,道:“那我們趕快走吧!”

   說著,他轉身就朝著通道走去,可沒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看著盤坐在失卻之盤上的白眼青龍三人道:“咦,你們這是做什麼?時間已經快到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否則,就真的要被困在斷龍門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離開。”

   “你走吧!”

   “那你們呢?”

   “我們||”

   西天教主淡淡一笑,自大袖中取出一塊令符,扔給了裴負,道:“我要留在這裏,參悟這些圖錄。”

   “我也一樣!”

   帝君說著,從失卻之盤上取出昊天塔,連同一塊金黃色的權杖,一起交給了裴負。

   “這權杖乃是我和西天道友身分的象徵……憑藉它,你可以號令奧林匹斯眾神山和西天靈山的所有人。我們都不打算出去了,若不參悟爹娘留下的力量,尋找到他們的蹤影,我們絕不會離開這裏的。”

   “你們……”裴負有心想要勸說,可帝君和西天教主卻已經閉上了眼睛。這時候,自通道的一段傳來隆隆聲響,他立刻知道,斷龍門就要關閉了。

   “小負,今後你執掌三大派,連同我所創造的黑暗世界……天下再也無人可以和你抗衡。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我相信你會做的比我們都要好。走吧,斷龍門就要關閉了!”

   白眼青龍說完,亦閉上了雙眼。

   裴負心知再也無法勸動三人,不由心中生出一股悲傷。他仰天長嘯,閃身沖入了通道之中,同時他心裏也在默默的祈禱著:“三位尊主,願我們將來還能再次相見,保重!”
第四章 眾神之謎


   斷龍門在裴負離開的刹那,轟然關閉。奪目的銀光亦隨之消失,斷龍崖又恢復到了早先的模樣。那銀色的崖面,依舊靜靜的矗立在那裏,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天空的那輪金烏,散發著灼灼的光芒,那金光中的黑點,再也看不到蹤跡。

   裴負站在山崖下,眼前的一切,突然生出一種好似做夢一般的感覺。三位無敵的尊主,就這麼消失不見,雖然明明知道他們還活著,但天曉得下一次斷龍門將會在什麼時候開啟?

   現在,他成了天下第一人。三大勢力外加一個黑暗世界,都將由他掌控。什麼方舟計畫,什麼封神計畫,也都將隨風而逝。

   多年為之努力的事情就要結束,裴負突然生出了許多的感慨。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那麼他又該去做些什麼呢?

   從明末來到現代,他的任務就是要阻止封神計畫,尋找九道龍氣。現在,封神計畫已經隨著道尊和帝君的離去而湮滅,剩下的一道龍氣,尋找起來也不會太過困難。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失落?

   裴負無法解釋自己這種心情,只能面對巍巍斷龍崖,發出了一聲輕歎。

   “小負,九神大人在等你!”精精不知在何時來到了裴負的身邊,眼中帶著異樣神情看著他,低聲道:“小負,恭喜你了!”

   “恭喜?喜從何來?”

   “那三個傢伙進入斷龍門,此生恐怕再也無法走出來。從今以後,你不就是這濁世的第一人,難道你不高興嗎?”

   “高興?”裴負笑著搖搖頭,“實際上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青龍大哥他們走了,天下還有誰能與我爭鋒?我現在突然體會到獨孤求敗的感覺,精精,你知道高處不勝寒這句話嗎?我想現在我的心情也正是如此。”

   精精對裴負的這種心情,頗有些不瞭解。只是,它並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轉過身去,背對著裴負說:“小負,我們走吧!”

   裴負點點頭,跟著精精走進了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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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獸來到九神殿的時候,精精頗為自覺的轉身離去。裴負則按照早先的方法,走入了九神殿內。

   大殿之上,燈火通明。

   九神獸蹲坐中央,見裴負進來之後,微笑著示意他坐在它的面前。

   “小負,恭喜你!”

   聽到這句話,裴負不得不苦笑道:“九神大人,莫要再挖苦我了!恭喜?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喜事。青龍大哥他們留在斷龍門後,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再離開……

   “我失去了好的對手,也失去了好的同伴……說實話,我現在矛盾得很,突然覺得生命全無半點意義,更失去了奮鬥的方向。”

   一番話,讓九神獸也禁不住唏噓起來。

   它說:“我明白你的這種想法!事實上,我亦時常有這樣的感受。在這眾神殿上,我雖然高高在上,但並不能讓我驅散寂寞的感覺。

   “我之所以想要分享你的記憶,其實就是想要將那種寂寞的感受趕走……若不是我曾發誓要守護斷龍門,說不定早就離開此地……小負,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前去三疊關嗎?”

   “我正有此問!”

   “你在三疊關中都看到了什麼?”

   裴負想了想,將三疊關中見到的事物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最後,他說:“九神大人,我想請問,在二疊關的那個女人是誰?在三疊關中被釘在紅白兩柱之上的怪獸,又是什麼來歷?還有,你為什麼要傳授我靈犀訣?在我進入冥思的時候,我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九神獸不知該如何回答。

   它思忖片刻,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會問我這些問題……好吧,那我就把這裏面的原由,一一告訴你!

   “小負,在這宇宙之中,存在著一種永恆的能量。這種能量被當年的神人稱之為微生素。微生素永遠存在,並且不會因為被使用而消失不見。

   “當一種微生素減少,也就會產生出另一種與之相同的微生素,但神人稱其為暗生素。暗生素和微生素處於平衡的時候,宇宙就會安寧,但是當這兩種能量失衡時,也就是宇宙的災難。

   “小負,神人的消失,實際上就是因為暗生素的力量,超越了微生素的力量!”

   這是一種裴負全然沒有聽說過的新奇理論,他皺著眉頭,凝視九神獸,半晌後道:“既然如此,那宇宙又是如何恢復了原有的秩序?”

   “神人的性命!”

   “啊?”

   “每一個神人,體內都有著一定數量的微生素,包括像我這樣的守護獸,實際上也是一種含有微生素的微生獸。

   “當暗生素的數量大過微生素的時候,神人就用他們的生命來抵抗暗生素所產生的負面力量……並且,在抵抗的過程中,微生素轉換為暗生素,暗生素亦轉為微生素……這種能量的轉換,說起來當真是有些複雜!”

   “我明白!”

   裴負想了想後,道:“神人以少量的微生素來抵抗大量的暗生素,雖然微生素轉換為暗生素,但暗生素亦以成倍的數量轉換為微生素……九神大人,我想您所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意思,對嗎?”

   “差不多!”

   “那我請問,那樣龐大數量的暗生素,又是怎樣出現的?”

   “殺戮,疾病,破壞……都會發生能量轉換。神人時代,他們用己身的力量推動宇宙的發展,實際上亦破壞了宇宙原本就存在的生存法則。暗生素的產生,與其說是能量轉換,要我說,其實就是宇宙對狂妄的神人的懲罰!”

   不知為何,當裴負聽到這番話語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起來,當日在昆侖仙境中道法天尊對他所說的話。

   人類,不正是在用科技文明,走著與當年神人相同的道路嗎?

   “……那時候,為了得到能量的平衡,神人前仆後繼的用生命來償還他們的罪行。一直到最後,那對兄妹竟成了這世上僅存的兩個神人。

   “他們帶著我和我的三個夥伴,來到了眾神殿,試圖創造出一種可以自由調整宇宙能量的方法……但是,人力又豈能與宇宙的法則相抗衡?”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中的一頭擁有絕高智慧的微生獸,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竟然提煉出純度極高的暗生素……並且,它將暗生素注入到兩個夥伴的身體之內,令那兩頭微生獸在力量暴漲的同時,亦生出了無窮無盡的破壞欲望。

   “小負,你看這斷龍山,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斷層,正是它們一手造成。”

   裴負聽罷九神獸的話語,只覺心頭一顫。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那兩頭微生獸的命運:釘在三疊關紅白雙柱之上的那兩頭怪獸,恐怕就是九神獸口中,那兩頭被注入了暗生素的微生獸。

   “那對兄妹對此十分惱怒,在擊殺了那頭頗具智慧的微生獸以後,又將它的魂魄扔進了二疊關中。而那兩頭發狂的微生獸,則被釘在了陰陽柱上,依靠著陰陽柱的氣息,一方面維持它們的性命,一方面又鎮壓著暗生素對它們所產生的影響……

   “畢竟,它們的發狂,不過是受了外界的誘惑。”

   “那對兄妹後來又如何呢?”

   九神獸眼中光采湛然,道:“他們發現既然無法與宇宙法則抗衡,於是就創造出了遺世一族。之後,他們進入斷龍門後,試圖去尋找一個可以不受宇宙法則所控制的域外世界。

   “小負,你沒有在斷龍門後見到他們,那就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他們所夢想的世界,一個沒有法則的世界!”

   裴負沉默了。

   片刻後,他問道:“可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負,在神人兄妹離開之前,他們曾留下了神人的鮮血!那可是蘊含有微生素的鮮血!”

   “啊?”

   “你的同伴一定告訴過你這樣一個預言:當神之後裔出現,遺世一族亦將回歸神的懷抱!”

   裴負點點頭,說:“我聽說過!”

   “其實,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之後裔?”九神獸笑道:“所謂的神之後裔,其實就是將不具備遺世一族血脈的凡人,注入神人的血液。而你,在經過了三疊關的試煉之後,已經得到了神人的血液,變成了那傳說中的神之後裔!”

   “啊!”裴負雖然早就猜到了答案,可是當他從九神獸口中證實的刹那,依舊有種惶恐的震驚。

   “我相信,你的同伴一定也發現了你的變化。他們之所以留在斷龍門後,也正是為了遵守當年神人兄妹所留下的預言。你知道,神人兄妹就是他們的父母,任何一個孩子,都不可能拒絕父母的擁抱。”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裴負的話語中充滿了彷徨之意。他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神之後裔,而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那神之後裔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問我嗎?”九神獸突然一笑,道:“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你該怎麼辦!嘿,我只能告訴你,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可是……”

   “小負,沒有可是!”九神獸沉吟一下,接著道:“我之所以選擇你來擔當神之後裔,一方面是因為分享了你的記憶,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你是第一個來到眾神殿之上的凡人。

   “我等待你的到來,已經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如果不將你轉換為神之後裔,恐怕下一次的機會,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來了!”

   裴負越來越覺得九神獸的話語複雜。

   但九神獸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它帶著裴負離開了眾神殿,徑直來到了森林的邊緣,而後說:“小負,眾神殿上,一日就是濁世十年……現在,我的任務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好好的守護斷龍門。而你,一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小負,你可以離開眾神殿了,若是他日有時間,不妨來這裏看看我……一路順風!”

   裴負心知,再留下來已經沒有意義,而且塵世中的確有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前去處理。

   他沒有想到,這眾神殿的時間和人間居然會有所不同。一日十年,那算一算,他離開人間最少也有二、三百年的光景。

   按照神龍所交代的時間,若不儘快找到龍氣,恐怕神龍性命亦將危險。

   當下,他拱手和九神獸告別,循著記憶中來時的路徑,眨眼間便回到了眾神殿廣場之上。

   六儀龍梭靜靜的停放在原處,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裴負卻覺得格外的親切!

   畢竟,斷龍崖的遭遇,讓他有種恍若渡過了千百年一般的感覺。

   裴負坐進六儀龍梭,循著大幻天地的通道往回行駛。

   這一次,通道中的噬魂之力似乎再也無法對他產生一絲半點的影響。擁有了神之後裔體質的裴負,對於大幻天地通道中的噬魂原體,有了先天性的抵抗之力。

   就這樣,裴負順利的來到大幻天地通道的盡頭。

   他跳下六儀龍梭,循著來時的路徑,離開了大幻天地,自百慕達出口處的奇異力場中沖了出去。

   當裴負雙腳踏足在佛羅里達海岸線那結實的土地上時,一種興奮的情緒自他心底悠然而生。他抬頭仰望空中驕陽,心中發出一聲感歎:還是在地球上看太陽舒服!

   回到人間,裴負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在昊天塔中憋了許久的阿魅四人放出來。

   當四女才一離開昊天塔,立刻興奮的唧喳著。她們興奮的和裴負擁抱,熱烈的慶祝她們總算是從昊天塔那荒涼靜寂的世界中走了出來。

   特別是環兒,在雙腳踏上土地的刹那,立刻狠狠的在裴負腿上踹了一腳,然後也不理睬一旁痛得齜牙咧嘴的他,逕自和阿魅、阿顯、張玉抱在了一起。

   “環兒,你做什麼!”裴負抱著腿,向環兒怒聲吼叫。

   雖然環兒的一腳並沒有讓他有什麼疼痛的感覺,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做出一副苦瓜臉,以期博取其他人的同情。

   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人對他表示同情。

   一陣喧鬧過後,裴負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里?”

   “哥哥,我們現在是在哪里?”

   “似乎是佛羅里達!”

   四女相視,露出燦爛的笑容。眼見著四女那花兒一般燦爛的笑容,裴負卻沒由來的激靈打了一個寒顫。

   “那這裏應該距離紐約不遠吧!”

   “應該吧!”裴負是個非常典型的地理盲,更何況他從來沒有踏足過北美大陸,當然對這裏的城市更加陌生。只是,當他眼見著四女那燦爛的笑容,心中不好的感覺也就越發的強烈起來。他說:“你們有什麼計畫?”

   “原來沒有,不過現在倒是有了!”

   阿魅說著,突然雙手高舉,大聲呼喊道:“我們要去SHOPPING!”

   “對,SHOPPING萬歲!”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阿魅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其他三女的回應。裴負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何如此激動,可也能聽懂那句“SHOPPING”的含意。

   那不就是女人的最愛,男人的災難||逛街嗎?

   “不去可以不可以?”

   裴負至今還記得,當年在王府井大街上和阿魅逛街的情景。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從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阿魅和阿顯一家商店、一家商店的走過,但凡是見到喜歡的東西,就會尖叫著撲上去。

   而且,女孩子逛街購物倒是其次,關鍵就是那個“逛”字!

   對於裴負來說,那就是和沒頭蒼蠅一般的瞎轉,轉得男人錢包空蕩蕩,轉得男人心裏火辣辣。

   如今,聽到阿魅四人說要去逛街,裴負只覺腦袋嗡的一聲響了起來。

   可是,對於他那副裝出來的可憐相,阿魅四人毫不同情,在唧唧喳喳的一番批判之後,讓裴負立刻認識到,他不陪著去逛街是不對的,是錯誤的,是完全沒有紳士風度的流氓才會做的事情。

   最終,裴負投降道:“那我們就去紐約!”

   又是一陣歡呼之後,幾人認准了方向,裴負立刻施展出大挪移訣,朝著目的地進發。

   若是在以前,依照著裴負的本事,自然是無法同時將五個人一同挪移。可擁有了神裔之血以後,裴負對大挪移訣的使用技巧,也變得純熟起來。

   五個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一起挪移,所以在眨眼之間,五人就來到了紐約市的郊外。

   自歸墟島大海嘯發生過後,北美大陸和歐洲大陸組成的西盟,在經歷了一段蜜月期後,漸漸的產生了分歧。

   也正是這種分歧,令北美地區的經濟深受打擊。而做為北美經濟橋頭堡的紐約,地位也一落千丈。但無論如何,憑藉著數百年聚集起來的實力,憑藉著它在世界金融市場舉足輕重的地位,紐約依舊是一座極為繁華的現代化國際都市。

   不過,當裴負五人來到紐約郊外的時候,卻都呆愣住了!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片無垠的廢墟。不要說紐約那醒目的高樓大廈,甚至連一間低矮的平房也沒有。

   “阿魅,你說的方位沒有錯誤吧,這裏是紐約?”

   “沒錯呀,我記得紐約明明就是在這裏……啊,哥哥,你快看,那是不是自由女神像呢?”

   順著阿魅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殘缺不全的雕像座落在海港附近。

   從那雕像的體積來看,它原先應該是一個標誌性的物件。可如今只剩下了下半截身子,上半身已經不見。

   裴負閃身來到那雕像的跟前,在四周的廢墟中打量了一下之後,手指一個殘破的石雕頭顱,低聲問道:“阿魅,你看一下,這個腦袋是不是那個什麼自由女神雕像的腦袋?如果是,那這裏就是紐約!”

   阿魅亦沒有親眼見過自由女神的雕像,不過,她曾在許多書籍中看到過圖片,所以很快就確認了這個雕像的身分。

   阿魅站起身來,扭頭用極為嚴峻的神色看著裴負,輕聲道:“哥哥,這片廢墟就是紐約的所在地,這座雕像,亦就是自由女神像。”

   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可當裴負從阿魅的口中得到證實的刹那,依舊心頭一震。

   此時,其他三人也已經自動的散開,在廢墟中尋找,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一切都是枉然,這紐約已經不知道被摧毀了多久,早就變得毫無頭緒。

   不過,片刻之後,張玉拿著一塊斷石來到裴負的面前。她也不說話,只是將手中的斷石交給了裴負,而後道:“大哥,你看看這塊石頭。”

   “怎麼了?”裴負接過斷石,低頭一看,臉色頓時大變。斷石的斷口處平整如鏡面一般,裴負知道,似這樣的斷口,絕不是普通的外力造成。而且,從斷口處的隱隱靈能來看,這分明是修真者所為。

   “哥哥,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偌大的一個城市,怎麼會成了如此模樣?”

   沒等裴負回答,先前去四周巡視的阿顯和環兒閃身來到他的面前,輕聲道:“掃把星,在這方圓百里之內,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這裏,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座沒有生命存在的死城鬼域!

   “還有,我在北面的方向發現了許多已經腐爛的屍體,從打扮上來看,死者似乎是來自昆侖仙境的仙人。”

   “啊?”阿顯的發現,讓裴負吃了一驚。

   要知道這北美大陸,並非是昆侖仙境所能顧及的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應該是奧林匹斯眾神山的領地。

   但是,不論北美是何方屬地,昆侖仙境的仙人又怎麼會死在這裏?況且,即便是昆侖仙境的七品仙人,也不是人間力量可以殺死的。除非……對方同樣也是仙人。

   裴負想到這裏,甚至來不及招呼阿魅四女,飛身朝著阿顯所說的,那個發現仙人屍體的地方掠去。

   向北急行二百里,裴負來到了一片荒原。

   這裏,原本應該是草木蔥郁,可如今只剩下滿目瘡痍。百余具昆侖仙境七品仙人打扮的屍體倒在荒野之中,一股惡臭的氣息在空中彌散。

   裴負屏住呼吸,上前兩步,走到了一具仙人屍體的旁邊蹲下。他運轉體內的靈能,喚出一個分身元神。

   “去看看,他是怎麼死的。”隨著裴負的吩咐,分身元神周身紫金光芒暴漲,將那具屍體籠罩起來。片刻後,紫金光芒消散,裴負從分身元神那裏得到了答案。

   “哥哥,怎麼回事?”阿魅四女追上來,站在裴負的身邊,神情緊張的詢問著。

   裴負面色凝重,道:“這個傢伙是死在金剛薩馱印之下。”

   “啊?那不是西天靈山十八羅漢中,怒羅漢的絕學嗎?”

   “正是!”

   “西天靈山,昆侖仙境,兩者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恩怨呀!他們怎麼會跑到這裏鬥法,那紐約市的毀滅,是否和他們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以怒羅漢的道行,加上金剛薩馱印的威力,區區一座紐約城,又豈能倖存下來?”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打?”

   裴負搖了搖頭,蹙眉沉思起來。突然間,一道靈光在他腦海中閃現出來,他臉色一變,低聲叫道:“啊,出事了!”




第五章 混亂時代


   在通往昆侖仙境的山谷入口處,楚亦書背靠一塊一人多高的石碑,雙眼充血的瞪著站在不遠處的怒羅漢。

   體內的靈能已經用盡,楚亦書只覺得身體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幾欲將他的血液都蒸發得一乾二淨。怒羅漢的金剛薩馱印對於他來說,顯然是太過強橫。若不是他早年間吞噬了一道龍氣護住心脈,恐怕此刻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難道,這就是四品仙人和洞天尊主的差距?

   自裴負離開之後,楚亦書在幾位洞天尊主的教導下格外用功。四百年下來,他堪稱得到了各大洞天尊主的真傳。特別是小有清虛天的天樞尊者,更是傾盡全力造就他,但四百年下來,他始終無法再有精進。

   雖然靈能較之以前雄渾了數十倍,可精神領悟卻遲遲無法和靈能達到吻合。所以,他現在的情形,就和裴負當年從明末抵達民國時期一樣,空有一身雄渾靈能,卻無法施展出相應的道法。

   天樞尊者說,這是因為他實戰的經驗太少導致的結果。

   可天下人都知道,他楚亦書乃是裴負的徒弟,又有誰敢觸其鋒芒,與他交手呢?

   如今,西天靈山趁昆侖仙境防衛薄弱的時候突然來襲,位於昆侖山口的血殺團成員幾乎盡數戰死。就連血殺團的副團長彼得也被對方擊殺,只剩下他一人尚有一搏之力。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前來襲擊昆侖仙境的,可是西天靈山十八羅漢之一的怒羅漢,他楚亦書又豈是對手?

   一時間,楚亦書心中生出想要突圍的衝動。

   但這種衝動只是在他心頭一閃即逝。如果他跑了,身後的昆侖仙境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與對方抗衡。由於十大洞天尊主帶領仙境高手盡數出動,如今的昆侖仙境,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殘,他又怎能離開?

   雖然楚亦書並不明白昆侖仙境、黑暗世界、奧林匹斯山和西天靈山為何會發生衝突,但他卻堅信一點,他的師父是昆侖仙境的洞天尊主,所以他楚亦書生是昆侖仙境的人,死亦是昆侖仙境的鬼!

   “施主,你以一人之力,將我靈山一脈阻攔在這裏一天一夜,堪稱英雄豪傑。但,你還能撐到幾時?小施主,若你現在放棄抵抗,我以靈山大威怒羅漢尊者的名義向你保證,絕不害你性命!”

   怒羅漢用清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然後又看了看身後近千名靈山高手,淡淡的說:“小施主,以你現在的身體,絕擋不住我金剛薩馱印的一擊。我再次勸你,還是投降吧!”

   “若我打到你靈山家門口,你會投降嗎?”

   楚亦書呼的一下直起身體,手中春雨嗡嗡作響。他掃視一干靈山高手,吐出一口鮮血,道:“楚亦書受師尊厚愛,方有今日成就。四百年的生命,對我來說已經是賺了……而且,師尊將血殺團交給了楚亦書,可今日血殺團卻死傷殆盡,楚亦書又有何面目去見師尊?

   “大和尚,廢話不要再說,若你想要進入昆侖仙境,那就踩著楚亦書的屍體過去。嘿,能夠領教尊者絕學,楚亦書死而無憾!”

   怒羅漢眼中殺機連閃,同時臉上又露出敬佩神色。他輕歎一聲,道:“小施主,若非你師尊壞了我家教主的性命,怒羅漢絕不願意與你昆侖為敵。”

   “你住嘴!”楚亦書喝道:“我師尊乃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又豈會害了你家教主?”

   “既然小施主冥頑不靈,那就休怪羅漢我手下無情!”

   怒羅漢說著,平托在掌中的明珠,倏地一下飛出,在半空中化作拳頭大小的一粒閃光光球。

   “金剛薩馱珠!”

   楚亦書心中苦笑。以他現在的情形,又怎麼可能擋得住怒羅漢這天神怒法器?

   這怒羅漢,在古天竺有五佛導師之稱,本身就具有一品仙人的道行。而他的天神怒法器,更是威力宏大,在靈山十八羅漢之中,有第一羅漢法器的稱號。

   但事到如今,只有一拼。

   楚亦書一咬牙,運轉逆伏清流心法,一手掐出天佛八手的歸元印,掌中春雨立刻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嘯。

   “禿驢,死去!”隨著楚亦書這一聲大吼,春雨化作無邊血刃,在空中舞動不停。

   萬千刀影之中,一溜奪目光芒跳動,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昆侖山口恍若塌陷了一般,顫抖不停。巨大的靈能,在空中化作驚濤駭浪般的氣流,將站在怒羅漢身後的一干靈山高手推出老遠。

   怒羅漢只覺心口連連顫動,已經有千年未曾感受到的難受感覺,佔據了他的全身。

   楚亦書口噴金色鮮血,砰的撞在身後石碑之上,而後又順著石碑,癱坐在地面。手中的春雨,在金剛薩馱珠的打擊之下變成數段。

   刀靈春雨,亦在長刀寸斷之後,發出一聲淒厲喊叫,化作紅煙,魂飛魄散。

   楚亦書來不及為春雨感歎,再次運轉逆伏清流心法,身外衣衫碎裂,全身肌膚亦出現無數道傷口。

   這已經是他第九次運轉逆伏清流心法,對他的身體來說,也已經到了極限。

   怒羅漢神色複雜,祭出金剛薩馱珠,欲將楚亦書擊殺。

   眼見著那拳頭大的明珠就要砸在楚亦書的身上,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猶如龍吟般的長嘯。伴隨著那嘯聲的,是一連串的悅耳長吟。

   五道流光在眾人眼角才剛出現,一抹紫金色的光鏈呼的一下已經出現在鬥場之中。

   金剛薩馱珠結實的砸在那光鏈之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光鏈顫抖,靈能四溢,金剛薩馱珠竟然在這一擊之下變成粉末,飛揚半空之中。

   怒羅漢身形倒退,口中連吐鮮血。天神怒乃是聯繫著他的分身元神,如今金剛薩馱珠一毀,連帶著怒羅漢的分身元神亦受到重創。

   “師父!”楚亦書一見那紫金光鏈,心神頓時鬆弛下來。緊跟著一抹微風拂過,那風中的氣息,令他倍感親切。

   “哇||”楚亦書想要開口,但逆血卻不爭氣的奪口噴出。他的身體倒在一人的懷中,那感覺,就好像回到了親人的懷抱。

   “師父!”楚亦書輕聲叫喊,但未等他看清楚來人的面孔,神智卻已陷入昏迷。

   “徒弟!”裴負見楚亦書昏厥,心中頓時倍感焦慮。

   自他在北美東海岸發現昆侖仙境仙人的屍體後,就立刻意識到,昆侖仙境可能已經和西天靈山展開了戰爭。雖然他並不清楚其中的原由,但也能隱約猜到這衝突的原因,定然與他和西天教主前往大幻天地的事情,有著十分密切的關連。

   於是,他和阿魅四女施展出大挪移訣,瘋狂的向昆侖仙境趕來。其目的就是為了能阻止這場仙界戰爭的爆發。

   但現在看來,他還是回來的晚了!

   原本還想化解誤會的裴負,此刻見楚亦書如此淒慘的模樣,心中的怒氣已經再也無法控制。

   他忘記了西天教主的權杖。

   他忘記了要聯合靈山阻止封神計畫的事情!

   現在,他只希望能為楚亦書報仇。

   楚亦書是他的徒弟,現在他的徒弟因為他而身受重傷,裴負又豈能再冷靜的和對方進行交談!

   他將楚亦書的身體抱起,交給了追來的阿魅。

   然後,裴負轉過身來,看著一干靈山高手,還有那個氣色敗壞的怒羅漢,語氣陰冷的說:“你們既然想要進去昆侖仙境,那就都給我乖乖的留下吧。若我徒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還有你們靈山所有的人,都要給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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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1:15 |只看該作者
說話間,裴負祭出靈犀尺,但見天空中一道水藍色的光芒閃過,沒等靈山高手們反應過來,轟的一聲,一道猶如刀鋒般的靈能自他們中間劃過。首當其衝的一干靈山高手,幾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溫柔而又酷戾的巨猛刀鋒撕成了碎片。

   藍色刀氣並沒有就此甘休,靈能卷裹起無邊的腥風血雨,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不可見底、十裏長短的裂縫。站在地面向裂縫中看去,隱約可以看到地漿流淌。

   裴負這一擊,令原先還想抵抗的靈山高手,頓時失去了再戰的意志。

   至於怒羅漢,當他的天神怒法器被裴負毀去之後,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般。加上裴負之後的一擊,強悍的靈能自他身邊拂過,硬生生把他的一隻手臂斬斷。而這一切,他都恍若未覺,只是呆滯的看著裴負,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裴負並沒有理睬怒羅漢,扭頭示意環兒三人看緊那些靈山高手。他則從阿魅懷中接過楚亦書,逕自朝著林中的傳送點走去。

   進入昆侖仙境,早有仙境中的留守者迎上前來。

   為首的一人,赫然正是當年小有清虛天道理天尊的弟子,聽雨。裴負一見聽雨,先是一愣,旋即命令她帶人將那些靈山高手捉拿起來,小心的關押。

   之後,他抱著楚亦書回到了成德隱玄天。

   這成德隱玄天自道虛天尊被罰在十二因緣樹下受輪回之苦以後,就只剩下了一座空蕩蕩的府邸。裴負後來雖然繼任成德隱玄天的尊主,可一直都沒有回來過。這也是他在成為洞天尊主之後,第一次回到屬於他自己的這塊雲台洞天之中。

   不過,裴負雖然沒有居住此地,可做為他的弟子,楚亦書並沒有半點的鬆懈。他時常命人前來打掃,這也讓這座空蕩蕩的府邸,不至於雜草叢生,荒蕪下去。

   裴負抱著楚亦書走進一間臥房,緊張的為他查看了傷勢,在確認楚亦書沒有性命危險之後,裴負自如意袋中取出一隻羊脂小瓶,倒出一粒火紅的丹藥,放入了楚亦書的口中。

   待楚亦書的呼吸逐漸均勻下來以後,裴負這才籲出一口濁氣。緊張的心情亦隨之鬆弛下來,他緩步走出房間,隨手將房門關閉起來。

   已經將靈山的俘虜關進黑獄的阿魅等人,早早地來到房外,見裴負出來,她們也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們真的是害怕楚亦書有個三長兩短,裴負會不顧一切的跑去報仇。

   “阿顯,你在這裏看著亦書,有什麼事情叫我!”

   “好的!”

   “阿魅,你立刻召集仙境之中能說得上話的人前來府內,我有事情要問他們。”

   “聽雨已經帶著仙境六品以上的仙人在大廳中恭候……哥哥,看這樣子,仙境是要和靈山動真格的了!”

   裴負聞聽,不禁冷笑一聲,道:“恐怕不只是靈山一脈吧!”

   “哥哥的意思是……”

   “我們先去看看聽雨他們是怎麼說!”

   裴負並不急於回答阿魅的問題,而是帶著三女來到了成德隱玄天的大廳。

   廳中已經坐滿了人,看他們一個個惶恐的模樣,想來都是些昆侖仙境裏上不得臺面的傢伙。

   平日裏,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來到十大洞天說話。而現在,他們要面對的,又是昆侖仙境中最為神秘的一位洞天尊主。加上對仙境外的戰況又不清楚,這一切因素加起來,怎能不讓這些仙境的小人物感到忐忑不安?

   見裴負走進大廳,聽雨連忙起身行禮。

   而一干仙人又是手忙腳亂的一番問候,那言辭之間,充滿了畏懼和不安的感覺,讓裴負不禁蹙起眉頭。

   “大家坐!”裴負逕自在大廳的主位上坐下,然後不等眾人謙讓,開口對聽雨道:“聽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雨露出為難神色,看看裴負,又看看廳中眾人。

   裴負立刻明白過來,擺手示意讓其他人都退下。待眾人離開之後,他又讓環兒和張玉守在大廳門外,這才問道:“好了,現在沒有別人,聽雨,這靈山一脈素來和我們交好,怎麼會和我們打起來了?”

   “天尊大人,聽雨想先問您一件事情。”

   裴負眉頭皺得更深,“問吧!”

   “敢問……道尊大人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當日道尊大人去赴約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可在道尊大人離去之後,您也一下子銷聲匿跡,而且一晃就是四百年。聽雨冒昧詢問,當日可是大人您代替道尊大人前去赴約?”

   裴負面容一緊,思忖片刻後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瞞你。道尊大人在我離開昆侖仙境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果然是這樣!”聽雨吐出一口濁氣,笑道:“大人莫要生氣,當年道甯師尊曾經在話語中隱約暗示過聽雨,所以聽雨才有此一問。”

   裴負不置可否的一聳肩膀。

   實際上,對於道寧會告訴聽雨實情,他並不太意外。畢竟聽雨也是個聰明人,這件事情想要瞞太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靜靜的看著聽雨。

   “大人前去赴約之後,剛開始一切都還算正常。大約……嗯,是二百年前吧,奧林匹斯山的阿若大公爵突然來到昆侖仙境。他拿著帝君的銀天王令和天樞尊者說,封神計畫應該立刻開始。

   “他還說,這是帝君和道尊大人早就約定好的事情,而且在帝君大人離開之前,亦有過這樣的交代。”

   裴負皺著眉,耐心的讓聽雨把話說完。

   一切果如他猜想的一樣。阿若大公爵要求執行封神計畫,而天樞和道法天尊則以雙方尊主不在的藉口阻撓。

   一來二去之下,也不知道阿若大公爵是從哪里聽說了道尊已經不在的事情。於是他就認為,帝君一去不回,定然是遭了昆侖仙境中人的暗算。

   而後,阿若大公爵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下,聽說西天教主也去了大幻天地,當下就前往大雷因寺,與大威天龍羅漢尊者商談此事。雙方都認為,他們尊主之所以至今還沒有回來,定是遭了昆侖仙境的毒手。

   於是沒過多久,大威天龍羅漢就來到昆侖仙境詢問此事,只是語氣頗有些不敬。

   當時主持昆侖仙境的人是天樞。而天樞性子是何等的高傲,又豈能容大威天龍羅漢在她面前放肆?兩人話不投機,火氣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天樞出手將大威天龍羅漢打傷,亦引發了西天靈山的怒火。

   原本靈山一脈雖然對昆侖仙境有懷疑,但在大威天龍羅漢的壓制下,始終沒有爆發。如今大威天龍羅漢受傷,以怒羅漢為首的一干人等立刻向昆侖仙境發出挑戰,同時也和奧林匹斯山結成了同盟。

   天樞打傷了大威天龍羅漢之後,原本是有些後悔的。但面對西天靈山的挑戰,她又豈會退讓?在勸說了道法尊者等人之後,天樞更親赴黑暗世界,與闡妙兒和暗靈達成了同盟。截教原本就和西天靈山有夙怨,如此一來,雙方的矛盾立刻激化。

   不過,兩邊的局勢雖然一觸即發,但雙方亦保持著克制。

   小規模的衝突固然是不斷發生,可不論是天樞還是阿若,都沒有率先發難。他們都在等待機會,一來是為了能一擊之下給予對手沉重的打擊,二來就是在他們心中,都還存在一份僥倖,那就是帝君、西天教主和裴負,能夠及時回來。

   這種局面維持了大約一百多年。

   大約在半年前,截教門下和西天靈山終於爆發了大規模的衝突。而昆侖仙境和奧林匹斯山亦不得不幫助各自的盟友,雙方為了爭奪在北美大陸東海岸對百慕達三角洲的控制權,而大打出手。

   那一戰,各方一品仙人盡出,戰況足足持續了兩個月之久,最終以平局收場。

   但兩個月的仙神爭鬥,令北美大陸的東海岸完全被毀掉,無辜平民的死傷人數,竟高達一億之多。

   人們稱呼這場災難為百慕達風暴,之後雖然戰端停止,倖存的平民也不敢再留在東部,盡數遷移至北美大陸的西部地區。

   對於如此慘重的傷亡,爭鬥的雙方都沒有在意。之後沒過多久,雙方再次爆發衝突。而這一次的戰鬥,則造成了亞洲地區的東南方陸地,盡數沉淪于大海之中。

   事實上,第二次仙神戰爭,昆侖仙境吃了不小的虧。

   天樞在這一戰後,勃然大怒。而一向清淨無為的道法天尊,面對著昆侖仙境龐大的死傷數目,亦生出了強烈的殺意。於是,一個月前,天樞與闡妙兒做出計畫,要襲擊奧林匹斯山。

   為此,昆侖仙境和黑暗世界高手盡出,誓要將整個奧林匹斯山夷為平地。但沒成想,西天靈山卻趁著昆侖仙境高手盡出的情況下,派人前來偷襲。

   若不是楚亦書和他的血殺團捨命阻擋住怒羅漢前進的步伐,恐怕昆侖仙境如今已經被對方佔領。

   聽雨說到這裏,不禁發出一聲苦笑。

   “大人,如今咱們這昆侖仙境之中,道行最高的就是你的徒弟……而在這些留守的人之中,再也沒有人比我的道行更強。今日靈山偷襲,若不是亦書捨命,若不是您及時回來,這後果難以設想。”

   裴負聽罷,只覺暗自心驚。的確,天樞他們做出的決定未免太過草率。若連老家都丟了,他們又怎麼可能贏得了對方?

   “那黑暗世界的情況,你們可瞭解?”

   “聽說截教教主和黑暗帝君也是盡出好手,只在那裏留下了一個城主鎮守。不過,青龍大哥也在那裏,也許能有點用處。”

   “青龍?”裴負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聽雨口中的青龍,也就是那個白眼青龍的化外分身。他不禁哂然道:“青龍手無縛雞之力,和廢物並無二致,他在那裏又能有什麼用處?除了伸著腦袋被人砍之外,我看沒有別的作用。阿魅!”

   “哥哥!”

   “你立刻召集昆侖仙境中能夠戰鬥的人……分成兩路。你和聽雨帶一路前去黑暗世界,若那邊情況不妙,你們就留守在那裏,沒有我的命令,你和聽雨都不許離開黑暗世界。對了,一定要保護青龍的安全!”

   “是!”

   “環兒,小玉!”

   “掃把星,什麼事?”

   “你們和阿魅一起召集人手,然後帶著另一支人馬前往西天靈山大雷因寺。哦,這是他們教主的權杖,若那些禿驢不老實,就給我把靈山一併滅了。哼,我想靈山現在的防衛也定然十分空虛。”

   “沒問題!”

   裴負站起身來,心中湧現出無限豪情。

   若論打仗,那些擅長單打獨鬥的傢伙,又豈及得上他這個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小混混?當年揚州一戰,他雖然是個小人物,可是從一次次戰鬥中學會的兵法技巧,也令人不敢有小覷之心。

   想佔領昆侖仙境?老子先滅了你靈山的根!

   裴負想到這裏,臉上流露出冷酷的笑意。

   “大人,如此一來,我們仙境不就沒有人守衛了嗎?”

   “嘿,怎麼會沒有?有阿顯在,還有她那些大荒生物在,我想就算對手有能力來找我們的麻煩,恐怕也只是有來無回。”

   “那你呢?”環兒噘著嘴道:“我們一個個跑出去拼殺,你又做些什麼?”

   “我?”裴負笑道:“既然奧林匹斯眾神山上有大決戰,那我又豈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第六章 四方尊主


   阿魅率領著大隊人馬走了!

   環兒亦率領著大隊人馬出發了!

   裴負在眾人離去之後,立刻將阿顯找來。他自昊天塔內把大荒生物盡數召喚出來,交給阿顯領導,並且仔細的叮囑了一番之後,這才動身離開昆侖仙境,朝著奧林匹斯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裴負無暇理睬沿路風景,連續施展大挪移訣,在天黑的時候,就來到了愛琴海邊。

   遠遠望去,愛琴海波濤洶湧。

   而沿岸的城市,卻已經消失無蹤。緊鄰著愛琴海的那座歷史名城,雅典,竟然和紐約一樣,變成了一片廢墟。而且,半個海岸線沒入海水之中,海面上漂浮著數不盡的屍體。

   裴負一眼可以看出,那些屍體大都是一些普通人。看著這些普通人,裴負那滿腦子的殺機頓時消失無蹤。

   他這是怎麼了?一直以來,他又是為了什麼而努力?

   說白了,不就是為了保護這些弱小的普通人嗎!可如果昆侖仙境和奧林匹斯眾神山發生戰爭,那最先倒楣的,不正是這些弱小的普通人?

   不,仙神戰爭已經毀了北美大陸東海岸,已經毀了整個東南亞。如果再這樣下去,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整個世界都將毀於這場仙神兩界的爭鬥中。

   那時候,什麼封神計畫,什麼方舟行動,根本就不需要啟動。因為人已經死光了,世界已經毀滅了,這不正符合了封神計畫的內容嗎?想到這裏,裴負頓覺心寒。

   他抬頭向遠處海面眺望,卻只看到遮天蔽日的烏雲在大海上空翻滾不停。在那烏雲之中,隱約有慘白的電芒流轉,而且還帶著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沉雷聲響,不斷的傳入裴負的耳中。

   戰鬥已經開始了!

   裴負不由苦笑起來。這場已經開始的戰鬥,他又要怎樣才能阻止?

   那些小嘍囉倒還可以對付,可烏雲之中,還有九位昆侖洞天尊主,七位西方大公爵,再加上來自靈山的羅漢和黑暗世界的城主,以及截教高手……天,這個數字若仔細計算起來,亦是相當讓人感到震驚的事情。

   他自信對付四、五個西方大公爵應該不成問題。可關鍵在於,戰鬥一旦開始,如此大規模的仙神戰爭,又豈是他一人可以應付的事情?

   但,他現在又有退路嗎?

   裴負苦笑之後,祭出靈犀尺,騰身沖進烏雲之中。

   那烏雲本就是仙神雙方為掩人耳目而做出來的隱身結界。這種結界的效果,就是普通人看不到裏面的景象,但卻不具備任何防禦的效果。

   裴負毫不吃力的沖進了結界之中,立刻發現在這烏雲裏面,四方仙神,已經戰成一片,儼然一副戰場般的景象。距離他最近的,是一群黑暗世界的魔將與靈山的僧人在火拼。

   雙方都祭出各自的法寶,如同捨命一般的朝對方發動兇猛的攻擊。裴負無法理解,若黑暗世界的魔將使用這種方法攻擊倒也罷了,可一向與世無爭的靈山僧人,卻怎又有如此兇狠的一面?

   他搖搖頭,手中靈犀尺一震,朝著身邊幾人拍出。

   萬道水藍色毫光躍動,靈犀尺如長江大河,沖奔而出,驀地又變得猶如銀針刺繡,細膩有致。

   這一套神州道派的清淨刀法,此刻在裴負手上施展出來,全無半點軌跡可尋。每一尺擊出,就好像信手拈來一般,卻又渾然天成。那尺上的水藍光暈,向四周擴散,到了最後,竟成了霧濛濛一片,令人更難捉摸。

   清淨刀法,本意清淨。

   無為方能清淨,無為即是不殺。

   在神州道派之中,唯有這套刀法是最不具有殺傷力的,但也唯有這套刀法,亦是威力最為宏大。在承受神裔之血以前,裴負並不能瞭解這刀法中的真意。可此刻他即興而為,卻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雙龍長老在神州道派典籍中留下的上古刀法,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領悟的?

   裴負戰到興起,不由撮口長嘯。

   他每一尺拍出,都帶有如同實質的氣勁。可這氣勁沖入對方體內,並不具有任何殺傷力,只是將對方體內的靈能封死,任由他們自烏雲中墜落下去,噗通噗通跌入浪濤翻滾的大海之中。

   那氣勁令人心境平和,中招者立刻心中戰意消退。

   不過,他們並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出手攻擊,只覺一道藍芒閃過之後,就立刻墜入海中。

   裴負越打越興奮,不知不覺已經沖進戰場中央。

   突然,一道金芒自裴負眼角閃過,一股強絕的銳氣驟然襲來。那銳氣之中,帶著靈山特有的剛猛之氣,一擊之下,竟顯得氣勢森嚴,渾若天成。這也是裴負加入戰圈之後,最有實力的一擊。

   靈犀尺在空中一轉,藍電刺出,砰的一聲撞擊金芒。

   來人向後飛退,噴出一口鮮血,倏地一下跌出烏雲,筆直的墜入大海中。

   而裴負亦是心頭一震。雖然對手不堪他一擊,但剛才的一下,足以顯示出來人幾近二品仙人的境界。

   他不禁收回心神,凝神望去。

   此刻,他已經站在戰場中央,而這裏的人數相比之下就少了許多。

   在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個晶瑩光球之中,九大洞天尊主與北七獸的六名成員,和闡妙兒、暗靈並肩站立,而在他們的對面,赫然站立著七名金髮男子,和十幾名來自於西天靈山的靈山羅漢。

   這光球中的人,裴負大都認得。

   甚至連那七名金髮男子中為首的阿若大公爵,裴負亦有過一面之交。他一見這場戰鬥的主角在此,當下沒有猶豫,飛身撲上前去,一尺狠狠拍在了那晶瑩剔透的光球之上。

   轟!

   裴負手掌顫抖不停。

   在他全力一擊之下,光球雖然炸開,但那強絕的反震力,依舊讓裴負生出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絕猛的靈能猶如風暴一般向四周逸散,勁氣所到之處,戰鬥中的人們無不東倒西歪。而那隱身結界,亦隨之被沖散。

   更為恐怖的是,這光球乃是聚集天樞等數十位一品仙人的靈能結界,被裴負一擊之下,結界雖然破散,但那巨猛的衝擊波,依舊在海面上掀起了驚濤駭浪,更將遠方陸地震得塌陷下去。

   完了!

   裴負不禁苦笑不迭。原想要保護愛琴海僅存的海岸線,卻沒成想會出現如此的局面。那些生活在海邊的人們,那些建築在海邊的城市,恐怕隨著愛琴海的海岸線塌陷,也將消失無蹤。

   “裴負?”

   原本正在激鬥的天樞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了一跳。而阿若大公爵更是脫口說出裴負的名字,令天樞等人精神大振,而靈山和奧林匹斯眾神山方面,卻是戰意全消。

   一擊之下毀去數十位一品仙人凝聚的結界,那是何等驚人的力量?

   阿若自然無法做到,而且他也相信,就算是帝君親來,也未必能夠做得如裴負這般完美。

   “立刻停止戰鬥!”裴負大聲喝道:“趕快傳令下去,約束你們的手下,立刻停止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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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2:17 |只看該作者
“帝君大人呢?”

   “我家教主在什麼地方?”

   阿若和大威天龍羅漢都沒有理睬裴負的喊喝。他們大聲的吼道:“是不是你把他們都暗算了?”

   “你們胡說什麼?”裴負怒道:“還不趕快下令停止戰鬥?難道你們想要看著大家兩敗俱傷,你們才感到高興不成?”

   “你憑什麼對我們指手畫腳!”

   裴負一蹙眉頭,自如意袋中取出帝君交給他的那枚金色天王令。

   “阿若大公爵,天王令在此,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命令你停止戰鬥?”

   “天王令……你從哪里得來的天王令?這赤金天王令,乃是帝君大人隨身攜帶的物品,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這你別管,我只問你是否服從我的命令!”

   阿若臉色數變,看著裴負手中的天王令,在片刻遲疑後,撮口一聲長嘯,而後大聲道:“奧林匹斯眾神山弟子聽命,立刻停止戰鬥,退到我的身後結陣。”

   “大威羅漢,你家教主也給我留下了一塊權杖,不過我已經命人帶去西天靈山……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前去詢問。我想憑你們這些靈山羅漢的本領,來去也只是在眨眼的時間,對嗎?”

   大威天龍羅漢亦是感到驚奇,但他卻表現的十分果斷,立刻揮手號令靈山門下退出戰場。

   同時,昆侖仙境和黑暗世界的門人也停下手來,各自收回各自的法器,在裴負等人身後結陣以待。

   見雙方爭鬥息止,裴負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看看阿若大公爵和大威天龍羅漢,又看看身後的天樞等人。

   天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小負,這件事情因你而起,現在你回來,這裏自然也交由你來做主。我昆侖一脈,自會服從你的指令。我想,妙兒妹子也不會對我的提議有意見吧!”

   闡妙兒聽天樞如此一說,當下微微一笑,“小弟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那我呢?”暗靈有些不服氣。

   “住嘴!”闡妙兒眉頭一蹙,怒聲喝道:“若你不服氣,就先自問一下有沒有本事像小弟那樣,一擊破開我們數十人凝聚的結界。若是沒有,你就乖乖的給我閉嘴,現在小負恐怕擔當的,不只是一方尊主那麼簡單!”

   暗靈面頰微一抽搐,看著裴負,眼神有些複雜。

   裴負沒有理睬暗靈,而是在天樞話出口後,對阿若和大威天龍羅漢道:“幾位,我們是這樣劍拔弩張的說話呢,抑或者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一談?我想,你們也不希望被那些普通人看到對嗎?”

   阿若略一思忖,道:“若你有膽量,我們不妨散去門人,你我在奧林匹斯眾神殿上好好一談。”

   “眾神殿?”裴負的笑容有些複雜,“帝君大人果真是念舊,連自己的住處都要叫做眾神殿……嘿,我有什麼不敢?大公爵請在前面帶路,我立刻就散去昆侖弟子。實際上,我也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說罷,裴負扭頭看了一眼天樞和闡妙兒。

   兩人立刻會意,擺手示意身後門人離去。但就在這時,大威天龍羅漢突然在阿若大公爵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阿若的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那原本示意西方門人散去的手勢,立刻凝滯在半空之中。

   裴負淡淡的說:“大威尊者可是擔心,你們前去襲擊昆侖和黑暗五城的人馬若是成功,我們遲早還要再來一戰,對嗎?”

   “什麼?”

   天樞和暗靈頓時都變了臉色。暗靈怒道:“你們這些傢伙未免太過卑鄙,說好在這裏決鬥,你們卻又施展這樣的手段?”

   “不用擔心!”裴負冷笑道:“襲擊昆侖仙境的靈山門下,已經被我盡數俘虜,現被關押在仙境之中,由阿顯和大荒生物看守。至於襲擊黑暗世界的那路人馬……我已經派了阿魅帶人前去支援,想來也是有驚無險。

   “只不過大威羅漢,你這樣的手段,可不似西天門下的作風……哼,我也派了環兒和張玉前去靈山,若他們還認得你們教主的權杖,則你靈山無虞,若是他們不認,嘿嘿——”

   裴負說到這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大威天龍羅漢神情有些尷尬,遲疑片刻後,他雙手合十道:“既然如此,大威立刻派人前去靈山。若裴尊者的人真有教主權杖,大威願將此事一力承擔!”

   說完,他立刻吩咐一名靈山羅漢離去。

   裴負接著道:“還有一件事情,怒羅漢已經被我俘虜,不過傷勢頗為嚴重……至於你派去黑暗世界的人馬,若他們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也就罷了,但如果……我不保證阿魅是否還會留你靈山門下弟子的性命。”

   “此事隨天意,大威絕無怨言!”

   “既然如此,我們眾神殿說話!”

   一場戰鬥就這樣消於無形。

   而裴負帶著天樞等人,在阿若大公爵的帶領下,也來到了奧林匹斯眾神山上的宮殿之中。

   這愛琴海中的眾神殿,建造得和眾神殿星球上的宮殿全無二致。

   當裴負在大殿上的石椅上坐下之後,突然噗嗤笑出聲來。他想起來,在眾神殿星球的宮殿裏,帝君認為他並沒有資格在那裏坐下。可轉眼之間,他卻堂而皇之的坐在帝君的老巢之中。

   此事若讓帝君知曉,不知道他又會是怎生的一個反應?

   殿中的其他人,並不知道裴負為何發笑。不過在這個時候,裴負的笑聲卻大大地緩解了殿中的緊張氣氛。

   阿若大公爵道:“裴尊者,現在是否可以告知阿若,我家帝君在何處?”

   “大幻天地連接著一個神秘的星球……”裴負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閉上眼睛,將他和帝君等人在眾神殿星球上所遭遇的事情,一一講述了出來。

   雖然,他隱去了帝君等人遺世族群的身分,也隱去了九神獸所說的神人時代。但每當他講到驚心動魄之處,阿若和天樞等人,莫不是露出一副震驚神色,口中更是發出唏噓的聲響。

   “……斷龍門內,我們發現在這世上,還存在著另外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可以讓我們開啟宇宙之外的另一個宇宙。

   “帝君他們對那個宇宙感到十分好奇,最終決定留在斷龍門裏,參悟更強大的力量,以期能夠進入另外的一個宇宙,去探索他們從未知曉的世界。”

   裴負說到這裏,將那塊赤金天王令在手中把玩片刻,扔給了阿若大公爵。

   “我沒有那個勇氣留在斷龍門裏,也沒有那個興趣去探索一個對我來說全無意義的世界。所以,我出來了!在我和帝君他們分手的時候,帝君和西天教主給了我兩塊權杖,囑咐我執掌奧林匹斯山和靈山。

   “嘿嘿,說實話,我對這件事情沒有一點興趣,現在權杖還給你們,你們好自為之。”

   阿若接住了權杖,神色卻顯得十分複雜。

   而這個時候,先前離去的那名靈山羅漢,匆匆走進大殿之中。

   緊跟著,張玉亦走了進來,逕自來到裴負面前,將那塊西天金令高舉過頭頂,恭敬的說:“裴尊主,張玉奉命與環兒姐姐前去靈山。西天金令一出,靈山門下盡數放棄抵抗……現張玉將西天金令交還,請尊主查收。”

   裴負被張玉這番話語弄得有些糊塗。

   一直以來都稱他為裴大哥的張玉,這會兒為什麼要畢恭畢敬的稱他為尊主?

   可沒等他反應過來,天樞等人卻已經明白了張玉這番話語的含意。幾人在相視一笑之後,亦起身向裴負行禮。

   “裴尊者承受道尊大人衣缽,也就是我昆侖之主。天樞代表各位洞天尊者在此宣誓,從此接受大人的指揮!”

   “黑暗世界截教闡妙兒,亦代表黑暗帝君及其麾下四城尊主起誓,願聽從大人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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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負腦袋嗡的一下有些懵了!

   “天樞,妙兒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

   天樞道:“大人,您承受道尊大人元嬰之力,亦是道尊大人的弟子。如今道尊大人不在,這昆侖上下,又有誰比你更有資格出任昆侖之主?此事乃是天樞與各位洞天尊者的共同意願,請大人萬勿推辭。”

   闡妙兒也說:“不錯,大人您乃是青龍大人的兄弟。如今青龍大人自願留在斷龍門,這黑暗世界自然也應由您來接手。我相信,但凡黑暗世界中人,定不會反對由您擔任黑暗之主的!”

   “你們!你們都瘋了!”

   裴負被天樞和闡妙兒這番話語說得有些發暈。而他旋即明白,張玉這套把戲,定然是出自于環兒。

   環兒希望他能夠成為真正的尊主,以彌補她未能統一甲賀、伊賀忍者的願望。而且,這件事情定然是經過了阿魅和阿顯的同意。想一想之前她奉命離開昆侖時的樣子,裴負就知道,他被賣了!

   從內心而言,裴負不想當什麼尊主。而且他也明白,這尊主之名,不過是個讓昆侖和黑暗世界穩定下去的藉口。再說,昆侖有天樞,黑暗世界有闡妙兒,這兩個女人,又豈是他能指揮,或者說是他敢去指揮的女人嗎?

   可沒等他開口拒絕,一旁阿若和大威天龍尊者卻又站起來湊熱鬧。

   其話語的內容,和天樞、闡妙兒的意思並沒有什麼區別,那就是請他出任奧林匹斯眾神山和西天靈山的領袖。

   事實上,若論道行,裴負當之無愧。

   若論血統,他堂堂的神之後裔,也不會失了四派宗主的身分。

   若論資格,裴負是代表道尊,陪著白眼青龍、帝君和西天教主一同前去大幻天地的人。而且,他還拿回來了奧林匹斯眾神山和西天靈山的掌教權杖,如此一來,更不會有人出言反對。

   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都看出來,裴負並不是一個權力欲望強烈的人。

   換句話說,由他擔當尊主,各派門下都不會有意見。而實際掌權的,還是原來的那些人。

   裴負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趕鴨子上架。

   他有心開口拒絕,卻沒成想張玉的一句話,讓他又改變了主意。

   “裴大哥,環兒妹子說,若你不出任四派尊主,就無法阻止封神計畫。就算你強行阻止了封神計畫,四派之間的恩怨,一樣也會讓世界滅亡。

   “既然如此,你不妨出任這個職務,權當是手底下多了幾個跑腿的人。天樞姐姐和妙兒姐姐你指揮不了,可是暗靈那些人卻要乖乖的聽話。你說,這樣不是很解氣嗎?”

   裴負聞聽張玉如是說,心中頗以為然。當下,他不再推辭,大方的接受了眾人的要求,正式成為了四派的宗主。

   天樞等人見裴負答應出任尊主的職位,頓時笑顏逐開。當晚,由天樞、暗靈、大威天龍羅漢和阿若,同時向聚集在奧林匹斯眾神山的四派門人發佈了這個消息。

   對於那些門人來說,領頭的人沒有意見,他們自然也不會有意見。更何況,他們大都領教了裴負的本領,對此也表現得心服口服。

   是夜,奧林匹斯山大擺酒席,一掃籠罩在愛琴海上空的戰爭陰雲。在阿若等人聯手之下,裴負被灌得酩酊大醉,最後還是天樞和闡妙兒出面,這才讓眾人將他放過。

   回到客房,裴負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腦子裏昏沉沉的。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一樣,讓他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耳聽著屋外傳來的喧鬧聲,裴負不禁苦笑起來。他在床上坐起,依照著從靈犀訣裏領略到的心法,開始緩慢調息。

   眨眼之間,他再次進入奇妙的冥思。

   “小負——小負——”

   恍惚中,裴負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激靈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問道:“誰,是誰?”

   “小負,難道你忘記了你的任務?”

   “什麼任務?”

   “你來自于何方?又是為了什麼而混跡在這濁世之中?”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熟悉,裴負卻遲遲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他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

   “神州道派弟子,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於世上?”

   “降妖除魔,守衛……你是神龍?”

   “哈,你終於想起來了!神之後裔,我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九道龍氣,你是否已經找到?”

   裴負心中有些激動,道:“我已經找到了八道龍氣,可是……神龍,莫非你已經離開寶庫?”

   “不,我還在寶庫之中……你我現在是用冥思的靈識交談。”

   “神龍,神龍!”

   裴負突然發現,他竟然再也無法感應到神龍的氣機。

   在此之前,不論他在何處,他都可以和神龍的氣機遙相呼應。可就在這一刻,神龍的氣機竟然消失不見。

   “啊,不好!”

   裴負一下子從冥思中醒來,呼的從床上跳下。



第七章 再見神龍


   裴負離開奧林匹斯山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甚至沒有通知張玉,也沒有等待阿魅等人的到來。因為他知道,若是他將他的計畫告訴阿魅等人,絕對會遭受到強烈的反對。而且,剛穩定下來的局勢,很可能又要變得動盪起來。

   所以,裴負決定還是悄悄的走。反正,不論阿魅她們怎麼樣反對,他總是要將龍氣還給神龍。他永遠不能忘記,他首先是神州道派的弟子,其次才是什麼四派的宗主。

   有時候,裴負對於原則性的問題,是絕不會改變的。

   崆峒山橫臥神州,元寶峪荒涼靜寂。

   也許是因為連續發生災難,雖然這災難並沒有影響到神州大地,但依舊令人感到惶恐不安。

   近四百多年前的西北大地震,已經沒有人記得,當時發生在廣成洞前的事情,也早已經被人忘懷。人們現在所關注的是,下一次的災難,將會在哪里發生?

   半年前百慕達風暴,造成北美大陸整個東部海岸線向西退出數海浬,沿岸的城市全部被摧毀,就連北美大陸的政治中心華盛頓,亦在這場災難中毀於一旦。

   而後,東南亞的濕婆風暴,伴隨著大規模的地震,令印度洋的海水一直推到了緬甸、老撾一線。生活在雲貴高原的人們,站在家門口,就可以看到遠方的海天一色。

   但老天似乎並不滿足於這些。

   數日前,歐洲大陸也發生了大面積的天災,整個愛琴海地區幾乎沉淪。

   人們將這一切和傳說中的亞特蘭提斯聯繫在一起,預言家亦做出預言:人類即將要滅亡!

   天,老天這是怎麼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全世界的目光,都凝聚在還沒有遭受過災難的非洲大陸和神州大地。短短的數日光景,由歐洲地區向東方遷移的居民總數,亦有近億。這種大規模的移民風潮,在人類歷史上似乎從未出現過。

   裴負站在元寶峪一側的山崖上,眺望壯麗風景。疊嶂的山巒起伏,宛如巨龍橫臥西北,而那蒼鬱的景色,更在靜寂中透著一股神秘的靈氣。

   在他的腳下,就是當日他從神龍寶庫離開的出口。

   裴負閉上眼睛,腦海中閃現出自他離開神龍寶庫以後四百多年來,所經歷的點點滴滴。

   在元寶峪和張鳳兄妹相見;在廣成洞中和阿魅相識;青城山裏,他和玄宗後人相遇;蜀山之上,他鏖戰修真高人;鎮邪塔,成就了他和大荒生物之間的聯繫;超靈學院,他遇到了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女人,水青。

   啊,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平常人百年的生命已經是了不得了,而他卻已經享受了八百年的生命。從一個揚州街頭的小混混,到如今執掌四派的宗主。裴負突然覺得,他這一生當真是豐富多彩,恐怕再也無人能和他相比。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恩師,明松所賜。

   神州道派給了他這一切,現在,他亦要履行一個神州道派弟子的職責。

   想到這裏,裴負不禁笑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萬丈高崖,飄然來到當年他施展聚靈術的地方。

   元寶峪中的靈氣已經十分微弱,裴負知道,神龍現在十分危險。

   他抬手揮擊,震開了聚靈寶穴,一股陰森潮濕的氣息自黑漆漆的穴口中傳出。裴負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閃身走進地穴之中。他沿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通道,緩緩行進。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心中亦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神龍寶庫就在裴負的眼前。

   他站在緊閉的黑漆大門前,抬頭仰視,片刻後探手出去,將沉重的大門推動。只聽轟隆隆的沉悶聲響在地穴中回蕩,緊跟著大門開啟,久違的神龍寶庫,立刻就出現在裴負的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寶庫。

   巨大的神龍龍首,遲暮的貼在地上。從神龍口鼻中噴出的微弱氣流,亦帶著淡淡的死冥氣息。

   裴負恭敬的來到神龍面前,屈膝跪地。“神州道派弟子裴負,參見神龍大人。”

   神龍那緊閉的雙眼,微微開啟。一溜微弱的精芒,在眼中流轉不息。看著裴負,神龍的眼中流露出欣慰神采。“小負,你回來了!”

   “裴負奉命收集龍氣,歷經四百年,共收集龍氣八道。但其中一道龍氣,已經由裴負的弟子承受……所以,裴負只收集到七道龍氣,實在愧對大人的囑託。現在,裴負前來向大人覆命!”

   “哦,這並不著急。”神龍用慈祥的聲音說:“小負,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神州道派弟子,生生世世守護神龍,這本就是裴負應該做的事情。”

   “小負,你現在的道行,比之當年我與道尊的道行還要強橫幾分。我不知道你是怎樣修煉的,竟然會有如此的境界。我現在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那就是,你是否仍要履行你的職責?”

   “當然!”

   神龍沉默片刻,又道:“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你已經融合了七道龍氣,並且有了如此高深的道行和執掌四派的殊榮……你要想清楚,若你將龍氣還給我,那你這四百多年來的辛苦修行,亦將毀於一旦。”

   “大人,當年您與初代為守護人類,雙龍相格融合,放棄了昆侖長老的職位。弟子想要問您,您後悔過嗎?”

   神龍一愣,道:“沒有!”

   “那弟子也沒有什麼後悔的!”

   “既然如此……小負,進入我的身體中來吧!”

   神龍說著,嘴巴微微張開。裴負站起身來,昂首向龍口中走去,但就在這時,寶庫之外傳來一聲尖叫:“哥哥,不要!”話音未落,阿魅四女沖進寶庫之中。

   緊隨著她們進入神龍寶庫的,則是天樞、道法、道寧、闡妙兒和大威天龍尊者,以及阿若大公爵。

   天樞等人看到神龍,不禁露出敬慕之色。但當他們的目光移到裴負的身上時,亦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采。

   裴負一愣,道:“阿魅,你們來了……天樞,妙兒姐姐,你們怎麼也跑來這裏了?”

   “掃把星!”環兒咬牙切齒的沖上來,抬腳踹在裴負的腿上,“你不吭不響的就離開,你可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如果不是阿魅姐姐聰明,猜到了你的這份用心……你、你……我們不是說過,生死與共嗎?”說著話,環兒珠淚滑落臉頰。

   阿魅三人亦是淚流滿面,看著裴負一言不發。

   “小弟,你怎麼如此胡鬧?”天樞眾人拜見過神龍之後,闡妙兒雙眼微紅,瞪著裴負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和我們商量一聲就行動?”

   “是呀,大人!”阿若大公爵也開口道:“我們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您要尋找的東西。阿若已經發出天王令,命奧林匹斯眾神山門下盡數出動,哪怕將這地球翻一個個兒,也要找到您要找的東西!”

   “不錯,我也命令靈山門下開始行動。”

   “昆侖弟子亦當義不容辭。”

   “黑暗世界眾生靈也會竭盡全力。”

   四派代表挨個的勸說裴負,但裴負都恍若未聞。他看看神龍,又看看眾人,突然笑了起來,道:“裴負多謝諸位的美意……可你們看看,神龍大人目前的情況,還能再拖延下去嗎?”

   一句話,讓眾人都閉上了嘴巴。事實上,所有人在走進神龍寶庫的時候,就發現神龍的氣機,已經虛弱到了不能再虛弱的地步。

   這些人都是仙神級別的絕強好手,自然清楚,依照神龍目前的情況,恐怕難以拖過一日的光景。可關鍵在於,在這些人中,除了闡妙兒出身神龍門下之外,其他人和神龍都沒有什麼關係。在他們看來,現在的裴負,遠遠比神龍更為重要。

   因為,他們只信服裴負一人。

   “我本是一個流浪街頭的無名小輩,若不是拜在了明松恩師門下,恐怕早就死在死人堆裏。裴負這一身,都是拜神州道派所賜,而神州道派弟子生生世世守護神龍,這是我們的誓言。

   “神龍若不在,神州道派也將消失……若神州道派消失,那麼裴負又怎能對得起道派的列祖列宗?”

   “可是……”

   “另外,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除了這裏的諸君,我希望再也沒有人知道。”

   “大人請講!”

   裴負扭頭,對神龍道:“大人,裴負是神之後裔。”

   神龍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神之後裔?”

   裴負點點頭,當下將九神獸所告訴他的事情,一一轉述了一遍。

   然後,他輕聲道:“我之所以告訴你們這些,實際上是提醒你們。這宇宙中永遠都存在著一個平衡的法則,千萬不要去破壞這個平衡……封神計畫,在毀滅人類暴漲力量的同時,也在破壞著宇宙的平衡。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裴負欠身向神龍行禮,“大人,請張開嘴吧!”

   天樞等人還在為裴負所講述的事情而感到震撼,但神龍的眼中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采。

   “平衡……小負,我問你,你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裴負幾乎沒有做什麼考慮,毫不猶豫的說:“水青!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水青的最後一面。”

   “那你進來吧!”神龍說著,張開了嘴巴。

   “大人——”

   “哥哥——”

   在眾人的叫喊聲中,裴負閃身沖進了神龍的體內。他依照著當年在神龍體內修煉的情形,五心朝元,盤膝坐下。同時,他運轉清淨心訣,將體內的龍氣逸散出來。

   刹那間,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四面八方洶湧撲來,那力量,仿佛是要將裴負的身體撕扯成碎片一般,巨大的痛楚,讓他忍不住叫喊起來。

   在這股吸力的牽引之下,裴負感到他的靈能在持續的消失。緊跟著,在巨大痛楚的刺激下,沉睡在裴負體內的三個分身元神,自他的泥丸宮處飛出。三個分身元神,各執一件天神怒法器,在裴負靈能流逝的同時,組成了一道紫金光芒閃爍的光罩,將他的身體籠罩其中。

   砰!

   雖然分身元神竭力抵抗著那強大的吸力,但卻終究因為裴負己身的意識放棄了抵抗,而在虛空中炸開。光罩消失無蹤,三條金龍自炸開的元神中脫飛出來,在半空中盤旋飛舞,隨後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種天旋地轉般的感覺湧上裴負的心頭,他只覺得腦袋嗡嗡的作響,神智漸漸的昏迷。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那強大的吸力,張口噴出紫金色的鮮血。隨著淡淡的奇異香味彌漫四周,裴負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一頭栽倒在神龍體內。

   恍惚間,他看到了許多事物!

   水青、羅育昆、張無忌、道尊、巴毗耶斯……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出現。而且,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亦伴隨著出現在他的眼前,一幕幕血與火的爭鬥,令他感到莫名的震撼。

   突然,裴負一震,驀地醒來。

   白雲渺渺飄浮空中,明媚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大地。

   四周青山綠水,那樹葉搖曳時發出沙沙的聲響,伴隨著悅耳的鳥鳴,傳入了裴負的耳中。

   他掙扎著坐起身來,卻發現他此刻竟處身於一片起伏連綿的山巒之中。

   遠處,巍峨的長城隱約可見,那就好似巨龍橫臥山野,氣勢雄渾壯觀。

   裴負呆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他想要站起身來,卻又覺得全身酸軟無力,體內空蕩蕩的感覺,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不過,隱約之間,他還是可以覺察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靈能,在他的身體中如玉珠滾盤一般,暢快的流轉。

   “小負——”

   空寂的荒原中,一個聲音傳入裴負的耳中。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眼前光芒一閃,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披散著烏黑柔順的長髮,出現在他的面前。

   裴負發誓他不認識對方,可偏偏心中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感受。

   他和這個青年,定然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只是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裴負說不清楚。他覺得,這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看上去很親切,就好像他的父兄長輩一般,令他生出濡沫心情。

   “你是……”

   “不認識我了?”

   裴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身體一顫,脫口而出道:“你是神龍大人?”

   “多謝你四百年來的辛苦,神龍如今總算是獲得了重生……小負,初代當年創立神州道派,絕不會想到,在他的門下竟然會出現如此出色的弟子。小負,神龍代初代,向你致敬!”

   神龍說完,欠身向裴負一禮。

   裴負此刻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半晌後,他結結巴巴的說:“大人,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我記得,我明明是在您的體內……對了,阿魅她們呢?她們在哪里?還有,我只償還給您七道龍氣,不知道您是否已經完全的恢復?”

   神龍一笑,道:“有神裔之血相助,少了兩道龍氣又有何妨?嘿嘿,天下事古難全,這也許就是你所說的宇宙規律。”

   “啊!”

   “另外,你雖將龍氣還給我,但是道基卻更加堅固。由於你修煉天劫道和靈犀訣,這次償還龍氣,卻正好符合宇宙盈缺的道理。破而後立,迴圈不息……小負,假以時日,你不但可以恢復到原來的境界,也許還將領悟出,我們這些遺世族群窮一生都無法領悟到的事情。”

   “我不明白!”

   神龍笑道:“也許你現在不會明白,但將來,你一定會明白。”

   說著,神龍走到裴負身前,一把將他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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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3:36 |只看該作者
一道奇異的靈能沖湧入裴負的體內,令他周身酸軟的感覺立刻消失不見。同時,更讓裴負感到驚奇的是,在神龍給他的靈能中,竟隱隱有一股神裔之血的力量。

   他不禁一愣,心中的疑惑似乎一下子都解開了。

   由於他昏迷前的那一口鮮血,令神龍體內也擁有了神裔之血。雖然神龍的體質並未發生改變,但也隱隱產生了一種變化。也正是這種變化,令裴負保全了他的道基,使他不會像初代那樣靈能一散,就再也無法恢復到原來的境界。

   同時,也正是因為裴負的那句平衡法則,令神龍有所領悟。

   如今,遺世族群只剩下神龍一人,絕對的力量,將會令人蛻變。

   所以,神龍留下了裴負,為的是他將來如果真的出現那種負面的蛻變,這世上還會有一個可以制衡他的力量存在,而那個力量,就是裴負。

   “大人,您還沒有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阿魅她們呢?”

   在明白了神龍的良苦用心之後,裴負心生敬佩,同時,他更對這四周的環境感到好奇。在他的記憶中,長城附近,似乎並沒有像他眼前這般美妙動人的景色,於是,他再次開口詢問。

   “在你將龍氣還給我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你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小負,你還記得嗎?”

   裴負脫口而出道:“當然記得。”

   “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為,西元一七五六年,也就是清朝乾隆二十年。”

   “啊?”

   “你不是說,你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水青最後一面嗎?嘿嘿,去找找看,你所說的那個女人,如今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之中。至於阿魅她們四個,當你彌補了心中的遺憾時,她們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

   神龍說完,也不等裴負再次開口,體外一道金芒閃過,身形隨即消失不見。

   “乾隆二十年?”裴負思維有些呆滯了。

   好半天,他從神龍話語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使勁的晃了晃腦袋,苦笑著搖頭自語道:“我怎麼又回到了清朝?”不過,糊塗是糊塗,裴負還是在心中生出一絲期望。於是,他先是留在山中靜修十日,待靈能恢復了一些之後,方動身下山。

   如今,他的道行雖比不得當年的水準,但依舊擁有六品仙人一般的修為。特別是他隨身的幾件法器,並沒有因為龍氣的消失而不受控制。相反,裴負發現,靈犀尺較之以前用起來更加順手,而他從未使用過的青龍錐,亦變得格外聽話。

   走出群山,裴負在山外村舍中的一家道館裏偷了一件道袍換上,然後又簡單隨意的束發於腦後。

   他絕不削髮,這是他的原則。畢竟,從骨子裏而言,裴負還是一個明朝人。他對清廷依舊仇恨,只是由於經歷了許多事情以後,那種仇恨已經淡弱了許多。

   走出大山,裴負從路人口中得知,他目前所在的方位乃是在甘肅嘉峪關的附近。根據書上的介紹,裴負知道這嘉峪關乃是河西地區的第一道門戶。

   裴負從未領略過長城的景色,當下決定在嘉峪關遊玩一天。

   這嘉峪關地處河西咽喉之地,南面是終年積雪的祁連山,北面是連綿起伏的馬鬃山,地勢萬分險要,有河西第一隘口的美譽。這裏也是歷代王朝戍邊設防的重地,亦是古代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

   裴負在祁連山中溜達了一天,雖心有許多感慨,卻又無法表述。直到這一刻,他才深深的體會到了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書到用時方恨少。當然,他讀過的書也的確不算是太多。

   第二天,裴負離開了嘉峪關。

   他沿著官道行進,一路上卻看見的是一副副頗為興旺的景象。雖然百姓生活依舊艱苦,但比之明朝時期的生活,如今卻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歷史上評價清朝的歷代皇帝無一昏君。

   裴負對此評價一直不以為然,但看到那些百姓,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乾隆的確比那些明朝不知所謂的皇帝,強上百倍。當晚,裴負在一家路邊的小客棧中歇息。

   雖然他的髮式看上去有些古怪,但那一身道袍卻又讓客棧的老闆打消了疑慮。畢竟,歷經康雍兩代帝王的治理,那些早年間活躍的反清複明分子也大都銷聲匿跡。在客棧老闆的眼中,裴負很可能是一個不守清規戒律的道士。

   對於老板眼中流露的那一絲警覺,裴負也敏銳的覺察到了。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跟著店中的夥計走進了客房。洗漱完畢之後,他披散著長髮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長籲了一口氣。

   又回到清朝了!

   雖然不是他原來的年代,但這裏的一草一木,人情風物,依舊讓裴負感到萬分的親切。

   至少,這裏的空氣不似未來那樣污濁,這裏的山水,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面貌,清麗自然,宛如不施粉黛的美人。

   就這樣,裴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當深夜到來的時分,一陣奇異的聲響將裴負驚醒。他睜開眼睛,倏地一下從床上坐起,靈覺亦隨著展開。

   客棧外靜寂無聲,蟬蟲低吟的聲音也格外動聽。只是,一陣車輪聲由遠而近,朝著客棧的方向行來。從那車隊的動靜來看,人數恐怕不少。

   也許是過路的車隊吧!裴負想到這裏,重又躺下休息。只是當他剛剛有了朦朧的睡意時,卻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第八章 文字獄案


   喧鬧聲中帶著悲淒的嗚咽,似乎是有人在哭泣。

   裴負被吵得心煩意亂,當下起身走出客房,站在門前向外張望。

   只見客棧院內,幾輛囚車停在那裏。一群身穿囚衣的男女,在官兵粗暴的驅趕下,正緩緩走進客棧。

   那群囚犯的人數大約在百人上下,一個個看上去柔弱不堪。而囚車中關押的幾人,裴負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不過是幾個讀書人而已。

   這群人是什麼來歷?裴負撓撓頭,扭頭向站在身邊,看上去好像也是個讀書人模樣的男子問道:“先生,敢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儒生裝扮。一根粗亮的辮子垂在身後,面部表情木然。只是,那一雙眸子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聽到裴負的問話,他先是一陣緊張,旋即扭頭看去,卻又禁不住被裴負那披散肩頭的長髮嚇了一跳。

   不過,當他看到裴負那道人的裝束以後,立刻釋然。“道長,您剛才說什麼?”

   裴負重複道:“我是問,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哦,想來是流放西疆的犯人吧。”

   “犯人?”裴負一皺眉頭,問:“這些人看上去不過是些讀書人,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呀?而且,那些男女,也都好像是大家庭出來的人,莫非那囚車之中的人,是一位十惡不赦的貪墨官員?”

   “不要胡說八道!”裴負說話的時候,一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儒生走到他的身邊。聽到裴負如此詢問,他忍不住低聲怒道:“囚車上的,乃是江南的文成先生和國棟先生……那些男女是他們的家人,你怎能將兩位先生和那些貪墨之徒相提並論?”

   “文成先生?國棟先生?那是誰?”

   裴負一臉迷茫之色,看著身邊義憤填膺的青年儒生。還是先前的儒生明白事理,說:“還沒有請教,道長在何處修真?”

   “哦,貧道來自西疆!”

   “這就難怪了!”儒生說:“道長在深山修真,可能不知道這兩位先生的名號。文成先生乃是當代大儒,道德文章天下少有。而且,他還是江南文天閣的創始者,在我們這些士子中頗有威信。至於國棟先生,亦是江南名士。

   “當今天下,道德文章當屬文成先生,詩辭歌賦無人可以超越國棟先生。”

   “哦,那就是貧道失言了!”裴負說罷,露出赧然之色,撓撓頭,道:“既然這兩位都是當代名人,為何卻又遭此劫難?”

   青年儒生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還不是被胡中藻案牽連。”

   “胡中藻?”

   青年儒生見裴負又是一臉迷茫神色,當下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哼了一聲之後,轉身離去。

   裴負頗有些尷尬,但心中又生出一股怒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就是問了幾個問題,犯得著做出如此清高的模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那壯年儒生看著裴負心中不快,當下道:“先生莫要生氣,說起來,這乃是我讀書人的一件悲苦之事。若先生想要知道此事由來,我們不妨回去房間再說。這裏人多嘴雜,您知道,隔牆有耳。”

   裴負想想也是這麼一個道理,當下道了聲謝,和那位儒生回到房間。

   待房門關上,儒生為裴負倒了一杯水,將這胡中藻案的由來,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原來,自滿清入關以來,經康雍盛世,天下早就太平。

   只是,滿人雖然大力稱讚漢學,可偏偏自身的文化淵源卻十分淺薄。再加上滿漢有別,滿人皇帝一方面重用漢人官員,另一方面又用極為殘酷的手段,不斷對漢人進行打壓。所以,自清廷建立,這文字獄就接連不斷。

   其中最為著名的如康熙年間的莊之隴案、戴名世案;雍正年間的查嗣庭案、陸生楠案,以及曾靜、呂留良案,使得天下士子莫不心驚肉跳。

   到乾隆以後,文字獄更是瘋狂。雖然這乾隆是個不錯的皇帝,可行起文字獄的時候,手段比之康熙、雍正更為狠辣。他繼位二十年,興起的文字獄足有數十起。

   而這胡中藻案,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發生在三月,乾隆召集大學士、九卿、翰林、詹事、科道等臣子,于朝堂上提出此事,說胡中藻的文章中多忤逆不道的言論,理應重罰。於是,朝廷大臣們立刻相應,不但處置了胡中藻,連帶著胡中藻的許多好友、師長一同處置。

   這文成先生和國棟先生,亦是受池魚之災,被牽連進去。好在這兩人有許多學生在朝中為官,而且平日名聲也頗不錯,這才免了死罪。

   不過,饒是如此,兩人亦被抄家,而且舉家百余口一同發配西疆為奴,終身不得再入仕。

   說到這裏,儒生淚水漣漣。

   “道長,您說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兩位先生一入西疆,哪能受得了大漠風沙的苦楚?而且,他家人又是何等無辜?您應該知道,那些文文弱弱的女子到了伊犁,又豈能受得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

   裴負不禁皺起眉頭,咬著牙沉思不語。片刻後,他問道:“那胡中藻到底說了些什麼忤逆不道的言語,竟讓朝廷如此大動干戈?”

   儒生苦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說,這‘一世無日月’有什麼忤逆?可朝廷卻說,日月就是明,胡先生這首詩裏面,就是在懷念明朝。

   “再有‘一把心腸論濁清’,這本是一句普通的言論,可到了朝廷那邊,卻變成說:把濁字加在大清國號之上,其居心何其險惡?至於什麼‘天匪開清泰’這類的詩辭,更被說成是對朝廷的污蔑……道長,您說,這讓天下士子以後如何做文章?”

   裴負無言以對。

   在歷史書中,他雖然看到過關於清代文字獄的講述,卻一直都沒有在意。可現在看來,按照乾隆的說法,恐怕那句“舉頭望明月”的詩辭,亦要被列入反詩的名目之中。

   “難道朝中就無人勸說嗎?”

   “怎麼沒有?可又有什麼用?大學士紀昀,因為說了兩句公道話,立刻被皇上當庭杖二十,回家閉門反省。好似紀先生那般的人物都說不動,那滿朝文武之中,還有誰敢再說話呢?”

   裴負點點頭,心中頗以為然。

   兩人之後又閒扯了一陣子,裴負起身告辭。

   他走出房門,看著已經靜寂下來的院子,不禁輕輕搖頭。就在這時,從東廂房內傳來一陣哭喊的聲音,緊跟著一個嬌柔的喊叫聲傳入了裴負的耳中:“救命——”

   裴負一愣,扭頭朝著東廂房看去,只見幾個清兵把守在東廂房外,房門緊閉。

   “畜生!”坐在囚車之中的那位文成先生,扯著嗓子吼叫道:“放了我的女兒,你們這些畜生!”

   裴負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考慮,閃身來到東廂房門外。守在房外的清兵立刻喝道:“幹什麼的?朝廷辦事,阻撓者格殺勿論!”

   “滾開!”裴負懶得和那幾個清兵說話,靈犀尺驟然幻現在掌中。他抬手揮擊,一尺拍出之後,卻化作數道水藍色光影,狠狠的砸在了清兵的身上。

   雖然這一擊之下並未使出什麼力氣,但以裴負的道行,就算不用力,依舊不是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承受的。

   幾名清兵一聲慘叫,身體倒飛出去。而裴負亦不理睬那清兵的死活,抬腳踹開房門。

   屋中,一名魁梧的彪形大漢呼的一下從榻上竄下來,順手將桌子上的長刀抓在手中。

   “什麼人,居然敢打攪爺爺的好事?”大漢怒聲喝道。

   但裴負卻沒有理他,目光在屋中一掃,發現在床榻的角落,兩個柔弱少女衣衫不整的蜷縮著,眼中透出楚楚可憐的神情。一看這情形,裴負不禁心道:這五大三粗的傢伙,居然也知道三P的遊戲?

   大漢見裴負不理他,心中頓時大怒。“雜毛,居然敢來打攪爺爺的好事,死吧!”

   說話間,他手中長刀鏘的一聲出鞘,一道森冷的寒光攔腰砍向裴負。

   這漢子的本事倒也不錯,一刀劈出來,也是虎虎生風,頗有些千軍亦避的慘烈氣勢。不過,他卻選錯了對手。在裴負的眼中,大漢這渾若天成的一刀,卻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

   裴負冷笑一聲,靈犀尺漫不經心的伸出,迎著那一刀輕輕一點。

   鐺!一聲清脆聲響傳入耳中,強悍無儔的靈能化作如刀鋒一般的勁氣,順著長刀沖進了大漢的體內。

   那大漢啊的一聲慘叫,噴出一大口鮮血。

   魁梧的身體,猶如爛泥一般的癱倒在地上,氣息奄奄的,眼見著就要沒了性命。

   裴負心中迅速做出一個決定,對蜷縮在角落的兩個女孩兒說:“趕快穿上衣服,隨我前去營救你們的家人!”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東廂房的騷亂,顯然驚動了駐紮在客棧外的士兵。裴負前腳才踏出房門,百余名士兵呼拉拉的就沖進了院中。緊跟著,砰的一聲輕響,夜空中立刻顯出美麗的煙火。

   裴負心知,這是那些士兵發出的求援信號。不過,就算援兵來了,又能把他如何?

   裴負想到這裏,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收起靈犀尺,抬手往屋內一招,那把躺在地上的長刀,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倏地一下子就飛入了裴負的手中。

   一刀在手,裴負豪氣頓生。

   好久沒有這樣子和人真刀真槍的打架了!

   自他修真以來,所遇高手大都是用法器比拼,這塵世中的兵器已經好久沒有使用。如今,當他手握冰冷的刀把,面對朝他沖來的清兵時,腦海裏不經意的閃現出當年在揚州抵抗清兵時的情形。“讓我再來領教一下八旗弟子的厲害吧!”裴負一聲長嘯,閃身沖入人群。

   長刀在他手中,發出陣陣刀吟。一道道寒光閃爍,一抹抹刀氣飛出,裴負所到之處,但見血肉橫飛。

   他下手極有分寸,並不傷人的性命。

   但每一刀下去,都極為巧妙的將那些清兵致殘。到了最後,他的刀法時而若千軍萬馬,時而又似閨中怨婦,一把普通的凡鐵,一式普通的劈斬,在他手中使出來,卻又是變化莫測,氣象萬千。

   漸漸的,裴負的靈能開始湧蕩。

   每一刀的刀氣都猶如實質一般,以他為中心的數十米範圍,都被他控制得風雨不透。眨眼的功夫,押送犯人的百余名士兵被他砍得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淒厲慘叫。

   見此情形,裴負停下手來,長刀在他手上輕輕一震,立刻粉碎。

   這些凡人當真是不堪一擊。裴負心裏念叨著,耳邊卻突然聽到一陣響亮的嘔吐聲。扭頭看去,那兩位小姐站在門旁,被院中的血腥氣一沖,都有些忍受不住。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就這副柔弱的模樣,到了西疆,用不了一天,恐怕就要丟了性命。

   想到這裏,裴負大步走到囚車前停下腳步。

   “道長!”

   沒等那文成先生說完,裴負突然探手拍在囚車之上,那堅硬的囚車立刻化作粉末木屑飛揚,兩位江南大儒噗通一聲從車上摔下來,看上去十分狼狽。

   兩人看著裴負,眼中卻流露出驚恐不安的神情。

   “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道長,文成多謝您的美意,可若文成走了,不就坐實了那叛逆的罪名?今上乃是聖明天子,將我等治罪不過是一時糊塗。道長,文成倒是想要勸您兩句,您雖救了小女,可這殺官的行為,卻是誅連九族的大罪。道長……”

   “你怎麼那麼多的廢話!”

   裴負耳聽這文成先生絮絮叨叨的言語,心裏面頓時生出不耐煩的情緒。

   “不要以為我是想要救你,我不過是看你女兒可憐,所以才出手相救。至於這些清兵……哈,老子當年殺死的清兵比這還多,怕個鳥?”

   裴負話一出口,令兩位大儒頓時變了臉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蹄聲響,聽那聲音,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震得地面顫抖不停。

   裴負看著兩位大儒,突然笑道:“兩位先生忠義之心倒是令人欽佩……不過,如今清兵大軍將至,若你們不隨我走,恐怕那些清兵是不會聽你們的教誨。到時候,你們死了沒什麼關係,只可憐這些女眷,卻要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日夜蹂躪。

   “嘿,一代名士的老婆、女兒,卻在那些粗人的身下承歡,有趣,有趣極了!”

   “好了……”文成先生臉色難看,看著裴負說:“既然如此,我們隨你走就是。只是我們這百餘口人,你一個人豈能保護?”

   “走著看嘍!”裴負說完,逕自走出客棧大門。

   兩位江南大儒緊跟在裴負的身後,戰戰兢兢的招呼著一干被圈起來的家人動身。

   只是,這兩位先生書讀的不少,身體卻好像很弱。一路上他們坐在囚車裏倒也不覺得什麼,可這邁開腳步行進,卻又不得不被人攙扶,行進速度極為緩慢。

   裴負走在最後,不禁暗自苦笑。他找這麻煩又是何苦來哉呢?

   身後,馬蹄聲漸近。

   寬敞的官道上,煙塵蕩漾,似乎有許多人馬在追擊。

   裴負命眾人先行,轉身立在道路正中,隨手從如意袋中取出青龍錐,靈能一催,青龍錐立刻放射出一溜金光,化作一柄兩米多長的龍頭拐杖,躺在裴負的手中。

   裴負沉喝一聲,青龍錐首的龍頭呼地噴出一個金色的光球,迎著追兵激射而出。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光球在人群中落下,強絕的靈能炸開,為首的百餘騎立刻被炸得血肉橫飛,連人帶馬成了一灘肉糜。

   而地面上,卻顯出一道寬有兩米的裂縫。

   後面的追兵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裴負卻已經一抖青龍錐,靈能再次催運,杖身之上的浮雕立刻流轉金芒。緊跟著,金芒暴漲,在一片金光之中,百余頭形容可怖的怪獸呼嘯飛出,帶著無堅不摧的強絕靈能,飛撲向那些剛剛勒住坐騎的清兵。

   一連串驚雷般的聲響在空中回蕩。一股股奇異的勁流在四周旋轉奔騰。那勁流匯成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將地面的血肉卷起,飛射四周。

   血霧消散,雷聲消失。

   那一隊鐵騎已經無影無蹤。地面上,一灘灘血水合著肉糜,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那場面,頗有些令人感到心悸。

   早在揚州就見識過什麼叫做屍橫遍野的裴負,對這種小場面毫不在意。

   只是,那些走在最後面的人們,卻清楚的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面。裴負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不是尋常人類應該具有的力量。之前,在這些人的眼中,裴負是救星。可現在,裴負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天下無敵的神仙。

   當裴負回到文成先生的身邊時,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由感激變成了敬畏。兩位江南大儒,更是覺得心驚肉跳。在他們眼裏,裴負不是神仙,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們的說教,他們的言論,可以和神仙交談,但是卻不能和魔鬼交流。

   如此一來,裴負的耳根子著實是清靜了。

   但又有一個問題在他心中升起,這百餘人跟著他,又該如何處理?總不成他走到哪里都要帶著他們,那樣一來,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跟隨。

   特別是那兩隻蒼蠅,現在好像是安靜了,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又要舊病復發。雖然裴負對有學問的人很敬佩,可是卻也無法忍受兩個整日裏讓他不得安寧的蒼蠅跟在他的身邊。

   就這樣,一行人朝東南方向行進。

   當天剛剛亮的時候,兩位大儒就提出了休息的要求。

   對於此,裴負只能報以苦笑,走了整整一夜,連十裏都沒有走出去,如此下去,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但是,大儒既然要求休息,裴負也不好勉強。

   他好幾次想要把這些人扔在一旁,獨自離開。可是當他看到這些人可憐巴巴的目光時,心中又覺得有些不忍。看樣子,有些事情,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

   休息片刻之後,眾人再次動身啟程。

   由於沒有具體的方向,裴負只能帶著這百餘個人好似沒頭蒼蠅一般的前進。只是,他有些奇怪,眼見著就要正午,這一路走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而且,這條道路似乎沒有盡頭,走了這麼長時間,也看不見村鎮的影子。裴負漸漸的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停下腳步,催運靈覺,向四面八方逸散出去。

   這一探查,卻讓裴負心頭一震。

   “仙長,出了什麼事?”文成先生的女兒名叫李思紅,是一個俗氣得不能再俗氣的名字。裴負就不明白,堂堂江南大儒,怎麼給自家女兒起了一個這麼俗氣的名字?

   不過,此刻李思紅見裴負停下腳步,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大著膽子走到裴負的面前,用低弱的聲音道:“仙長,您的臉色好難看!”

   裴負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環視四周一圈之後,突然沉聲喝道:“是哪個王八蛋做出迷神法陣,再不出來,老子可要發飆了!”

   話音剛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立刻回蕩空中。“三娘,都說過不要用這種小手段,你偏偏不聽。尊主大人的本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現在惹惱他了吧!”

   “你剛才不也同意了,現在說我?”

   聽到這兩個聲音,裴負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喝道:“沐宸兄,三娘,都出來吧!”

   說話間,空中兩道金光閃動,沐宸和風三娘飄然降落在裴負的面前。兩人都是一副出塵脫俗的模樣,加之現身之時頗有風姿,令李文成一干人立刻目瞪口呆。

   沐宸和風三娘笑盈盈的來到裴負的面前,躬身行禮道:“昆侖仙境洞天弟子,沐宸,風三娘拜見宗主!”

   “你們怎麼來了?”

   “啟稟宗主,神龍大人在蘇醒之後,就逆轉了時空,並且切斷了這個時代和未來的時間軸。而我們四宗弟子,亦通過神龍大人開闢的通道,一同來到了這個時代……嘿,裴兄弟,你可真的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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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3:57 |只看該作者
沐宸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可是到了後來,他卻興奮的跳了起來,一把將裴負抱住。

   裴負使勁掙開了沐宸熱情的擁抱,看看他,又看看風三娘,脫口而出道:“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

   “宗主,當年你前往大幻天地不久,三娘就和沐宸結為夫婦……”

   “啊?”裴負聽得一愣,心中亦生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沒想到,沐宸和風三娘竟然結婚了,當初在奧林匹斯山的時候,他光顧著和阿若那些傢伙打交道,卻沒來得及和這兩人說話。沒想到,當真是沒想到……

   “哦,宗主,阿若大公爵還請我轉告,希望你能去眾神殿一敘。”

   “阿若?我和他又沒有什麼交情,他請我做什麼?”

   “你老人家現在可是堂堂四派宗主,平日裏去四派指導工作,那可是你的責任。”

   “四派宗主……我現在這副德性,你們還認我做宗主?”

   沐宸有些不快的說:“當然!你以為我們四派選出的宗主,會那麼容易作廢?你老人家雖然現在連我都比不上,可你卻是我們四派共同選出的首領。所謂一日是宗主,終身是宗主,嘿嘿,四派宗主,朵拉風的名字!”

   裴負聞聽這番話語,苦笑不迭。

   三人寒暄幾句之後,他又問道:“對了,你們突然跑來這裏,又是為了哪般事情?”

   沐宸和風三娘相視一笑,向裴負身後一指,道:“自然是為了前來迎接昔日的道理天尊大人!”

   “道理天尊?”裴負一愣,連忙順著沐宸手指的方向,向身後看去。只見李文成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沐宸等人,茫然不知所措。




第九章 昔日天尊


   李文成是道理天尊?這可是一個讓裴負怎麼也想不到的結果。他走到李文成的身邊,上下不停的打量,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李文成心驚肉跳。

   風三娘接著道:“還有你想不到的呢!”

   “什麼?”

   “你可知道這位李小姐,又是誰?”

   裴負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禁不住嘴角上翹,臉上亦露出古怪笑容。他打量了李思紅兩人,傳音道:“三娘,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這位文靜的小姐,就是宗統輪回轉世吧。”

   “事實上……是的!”

   得到了風三娘的承認,裴負再也忍不住了。他放聲大笑,那癲狂的模樣,把李文成等人嚇得好一番膽顫心驚。

   好半天,裴負止住了笑聲,搖著頭傳音道:“這十二因緣樹的輪回轉世,怎會得出如此一個結果?當年的宗統居然成了千嬌百媚的李大小姐,三娘,你這個玩笑當真是開得有點大了!”

   “大嗎?”風三娘話鋒一轉,道:“你可知道這些人都是誰?”

   “你不會告訴我,這些人都是昆侖仙境仙人轉世輪回吧。”

   “正是!”

   裴負的笑聲戛然而止,呆呆的看著風三娘,半晌說不出話來。一百多個人,都是昆侖仙境中人的轉世輪回之身?這未免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吧。

   “當日神龍大人逆轉時空,在切斷了時間軸的同時,亦夥同天樞尊者等人合力將十二因緣樹下的輪回轉世改寫。他們耗費了無上的精力,方才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以便於今日將他們帶回昆侖仙境。

   “除了這些人之外,散落人間的輪回仙人,還有很多。各派都已經派出人手,來到人間將他們領回去。

   “宗主,你可知道此次時空逆轉,讓各派都不得不重新安排他們的發展?因為時間軸一斷,就等於他們將和這些轉世的仙人失去聯繫,如果弄個不好,還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你是說他們?”裴負看了一眼李文成,笑道:“就憑他們恐怕還無法有這個本事吧。”

   沐宸見裴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下道:“現在他們沒有這個本事……只是當他們肉身一死,魂魄就不再受到控制。到時候他們前世記憶也將一起恢復,你說這種事情如果一旦發生,是不是會很麻煩呢?”

   裴負不禁點點頭,道:“這倒是一件麻煩事!”

   “好了,我們此次離開昆侖仙境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們。如今既然已經將這些人找到,那我們也該告辭了!”

   風三娘說著,再次向裴負欠身一禮,掌中一道青芒飛閃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巨大的光幕,朝著李文成等人籠罩下來。李文成等人不禁驚恐的尖叫起來,但一股巨力自光罩中發出,將他們的身形瞬間淹沒。

   青芒消失,風三娘手中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光球。而李文成等人的身影,也隨著青芒的消失,而無影無蹤。

   裴負認出風三娘手中的光球,乃是出自西天靈山的拘魂鎖。看樣子,四派目前十分團結,否則靈山斷然不會將如此寶貝交給風三娘。

   “裴先生……”風三娘突然改變了對裴負的稱呼,輕聲道:“三娘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求先生幫忙,不知道先生是否答應?”

   “什麼事?”

   “當年十二因緣樹下,我師尊亦輪回轉世。只是在時空逆轉的時候,我們失去了和他的聯繫。若先生看到他,請立刻通知我們……雖然三娘也知道此事比較難辦,但還是要請先生多多費心。”

   裴負知道風三娘口中的師尊,亦就是前任成德隱玄天的尊主,道虛。

   他當下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而後又從沐宸手中接過一枚拘魂鎖,這才與兩人分別。臨走的時候,裴負從沐宸口中還打聽到了阿魅四人的消息。

   原來,裴負擔任了四派宗主之後,成德隱玄天尊主的位子,又空了下來。十大洞天尊者一致認為,在昆侖仙境中最有資格接任這個位子的,非阿魅四人莫屬。

   但阿魅四人又豈會擔任這個職務?於是就推薦了楚亦書來接手成德隱玄天。

   事實上,經過昆侖山口一戰之後,楚亦書的道行已經有所突破,進入到了三品仙人的修行水準。但以他目前的水準,想要接任成德隱玄天,顯然還不太合適。所以,阿魅四人決定暫時留下,輪流操練楚亦書。

   只要楚亦書能進入二品仙人的階段,那麼憑他師父的地位,接手成德隱玄天就無人可以阻止。

   聽到這個消息,裴負自然十分高興。當下,他拜託沐宸將青龍錐轉交給楚亦書,因為楚亦書的春雨凶刃,已經在昆侖山口一戰中毀去。

   沐宸當然也不會拒絕。同時,他還告訴裴負,八月十五,是青龍大喜之日。

   青龍大喜?和誰?裴負連連追問,但沐宸卻笑而不答。他只是告訴裴負,八月十五一定要去昆侖仙境,否則,天樞等人一定會殺來人間,找他的麻煩。

   沐宸和風三娘帶著李文成等人走了,裴負則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朝著京城方向前進。

   一路上,他怎麼也想不出青龍會是和誰有那麼一腿。在他的記憶中,青龍似乎並沒有什麼緋聞出現。不過,既然他要結婚,那還是要去看看的。

   想到這裏,裴負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受。沐宸和風三娘已經結婚了,青龍大喜的日子也即將到來。而闡妙兒雖然和暗靈天天吵鬧,但想來成為黑暗帝后的日子,也不會太過遙遠了。

   所有人都有了伴兒,可他還是孤零零一人。

   一時間,裴負覺得特別思念阿魅她們,也許,他也應該成個家了!

   就這樣,懷著這種複雜心情的裴負,在當晚來到了北京城郊。這絕對不是裴負第一次來到北京城,可不知為何,眼前的這座古都,卻依舊讓他生出激動的心情。

   他已經領略過北京的現代風采,可是卻從來沒有見識過這座古城的歷史風貌。

   雖然當年中央政府努力的維持著北京的原貌,可畢竟是生活在一個現代化的科技世界中,即使再維持,也難以重現老北京那原來的味道。而現在,裴負即將要領略老北京原汁原味的風土人情。

   走進北京城,天色已經昏暗。

   路上的行人十分稀少,燈紅酒綠處,亦不見什麼喧鬧的場景。裴負心中不由得大感失望。在找到一家小客棧落腳歇息後,他又不甘心的再次溜達到街上,一個人毫無目的的到處轉悠。

   在轉過半晌之後,裴負覺得索然無味。

   此時正值夜班時分,街道上也不見一人蹤影。就在裴負打算回去客棧休息的時候,突然間,一個曼妙的身影,從旁邊的一個小胡同裏沖了出來,重重的撞在了裴負的身上。

   那溫香軟玉的曼妙胴體撞入裴負的懷中刹那,讓原本就有些思春的他,頓時生出不小的綺念。

   來人在和裴負撞在一起之後,腳下@@@連退數步,啊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沒等裴負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胡同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跟著燈火晃動,十幾個黑衣漢子手拿棍棒,在一名長相極其猥瑣的男人帶領下,來到了裴負的身前。

   那些男人對裴負視若不見,而是呼啦一下子將那個跌倒的人圍在中央。

   “你個小賤人,居然敢逃跑?”

   猥瑣男人上前一把抓住那倒地的女子,二話不說就是幾個耳光。

   就著燈火,裴負這才看清楚那女人的長相。這一看之下,裴負亦只能暗自讚歎一聲,這女人當真是長得有夠水靈。

   事實上,這女人的相貌若是和水青、闡妙兒她們相比,差得還很遠,可是卻也和環兒、張玉能打個平手。不過,看這樣子,她似乎是出身煙花巷,而這些黑衣男人,卻好像是妓院中的龜公和打手。

   這種事情,裴負在揚州見得多了。所以,他並沒有急於插手,而是站在一旁,冷眼觀瞧。

   那女人抬起頭,抹去嘴角的血絲。眼中流露出來的剛烈之色,令裴負也不禁暗自讚歎不已。

   龜公打完女人的耳光之後,道:“小賤人,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侍郎夫人?你那男人纂寫大逆不道的文章,現在在囚牢中等候發落。你最好乖乖的給我回去,今晚貝勒爺找你,那是你的福分,你要是再不識抬舉,老子就把你扔給那些腳夫走卒,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嗎?”

   裴負已經聽出端倪,看樣子這女人似乎是胡中藻的家人,因受到胡中藻案的牽連,才成了那煙花巷中的賣笑女子。既然是這樣,那他出手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裴負話音未落,十幾名黑衣漢子只覺手臂一震,緊跟著一陣劇痛自雙臂傳來,讓他們發出淒厲的哀嚎。

   龜公先是被裴負的那句問話嚇了一跳,緊跟著身後的打手全都倒在地上,手臂鬆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一般。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心中一驚,扭頭剛要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卻想不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就猶如繩索一般纏繞在他的身上,並且將他高高拋起,直飛向半空之中。

   “有鬼呀!”龜公的慘叫聲回蕩長街,但裴負卻恍若未聞。

   他走上去,站在那女人的身前,輕聲道:“胡夫人?”

   “正是妾身,你是……”

   沒等胡夫人把話問完,卻聽砰的一聲,龜公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當身體和堅硬的地面接觸時,發出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響,那龜公慘叫一聲,立刻昏厥過去。

   裴負也不理睬那龜公,看著臉色發白的胡夫人,道:“夫人,我聽說胡先生乃是因為寫了反文,才被關入天牢,秋後處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哪有此事!”胡夫人兩眼好似噴火一般,輕聲道:“妾身相公先生為人謹慎小心,那什麼一世無日月,一把心腸論濁清的言辭,更是從來沒有做過。

   “去年江南文字獄,讓他對這些事情十分小心,又怎麼會在文章中寫出那種辭句?至於那句什麼天匪開泰清……哈,簡直就是荒謬至極。妾身相公所作的文集草稿,盡在妾身處,可妾身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字眼。”

   “哦——”裴負不禁感到有趣,忍不住問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文字?”

   “妾身也不知道……但妾身卻知道,此事乃是栽贓嫁禍。”

   “此話怎講?”

   胡夫人臉一紅,正要開口解釋,突然間遠處人聲嘈雜,在長街的盡頭,出現了無數晃動的火把。

   裴負一皺眉頭,道袍衣袖揮卷,將胡夫人攔腰卷起。沒等胡夫人明白過來裴負的意思,就覺得身體呼的一下飛騰在半空之中。那騰雲駕霧的感覺,讓她心中暗自叫奇。

   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耳邊響起裴負的聲音,“夫人,請睜開眼睛吧!”

   胡夫人這才睜開了眼睛,向四處打量。

   只見四周空寂一片,原來在這片刻之間,她已經來到了北京郊外。

   “仙長!”事到如今,若胡夫人還不知道裴負乃非常人的話,她也就當真是個傻子了。她噗通一聲跪在裴負身前,顫聲道:“仙長,請救救我家相公。”

   “你相公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件文字獄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夫人連忙說:“仙長,事情是這樣的……一年前,我家相公出任吏部侍郎,滿朝文武都來慶賀。那天,我家相公高興,就讓妾身出來和大家見面。沒成想,那日皇上突然駕臨,雖然妾身馬上回避,但猶自看出,皇上有些不太對勁。

   “後來,宮裏幾次宣妾身入宮,說是太后想要和我說話……妾身後來入宮才發現,並不是太后想要見我,而是皇上他……妾身自然不從,還抓破了皇上的臉,令他數日不能臨朝。”

   裴負默不作聲的聽胡夫人講完這番話語,不禁恍然大悟。定是那皇帝老兒惱羞成怒,所以才做了這麼一個局。

   “我家相公出事以後,按照大清律例,妾身被送入春滿樓。那春滿樓背後的老闆,就是當朝的榮哥貝勒,而榮哥貝勒向來是皇上跟前的一條狗……

   “今日妾身一聽什麼貝勒前來,就立刻知道是誰要來,所以才趁著那些人迎接那人的時候,偷偷跑了出來,卻沒想到碰到了仙長……仙長,救我!”

   裴負心中不由怒火中燒。

   先是文字獄,後是強搶臣下的老婆,而且還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歷史上的乾隆雖然風流好色,但卻不是一個下流的昏君。可如今看這情形,這乾隆和明朝的那些昏君,又有什麼區別?想到這裏,裴負不禁心中殺機湧蕩。

   自回到這個時代以後,他對於清廷的仇恨已經漸漸淡泊。可如今聽到這樣的事情,讓他又怎能不勾起滿腔的仇恨?

   “夫人,請你放心,此事我自會讓那皇帝老兒給你一個交代!”裴負說著,從懷中取出幾錠散碎的銀子。這些銀子還是他從道觀裏偷來的,除了住宿之外,一直都沒有使用。

   他將銀子放在胡夫人的手中,說:“夫人,你先在這裏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身,我這就回去營救胡先生。一會兒,若是胡先生前來,你自現身,和他一起離開此地,好好躲藏起來。”

   “多謝仙長!”胡夫人也沒有客氣,接過銀子,轉身躲入一個小樹林中。

   裴負施展大挪移訣回到北京,卻發現北京城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各城兵馬把守在大街小巷。

   他沒有驚動那些士兵,而是悄然來到皇城邊上的天牢。

   這天牢他也是在逛街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卻沒料到這一會兒居然能派上用場。裴負施展隱身訣,悄然溜進了天牢裏面,但卻沒有想到,那位胡中藻胡先生,已經被皇城裏面的人提走。

   這一下,裴負真的是怒了!他當下也不再隱身,逕自朝天牢大門走去。迎面過來的獄卒一見裴負,不由得吃驚的張大嘴巴。

   但沒等他發出聲音,一抹如刀鋒般的勁氣劃過他的喉嚨,鮮血呈霧狀自傷口中噴射而出,霎時間,天牢中彌漫著一股血腥氣。

   天牢裏的犯人沸騰了!

   喧鬧的喊叫聲亦驚動了守衛的士兵。那些士兵手執兵器沖進牢內,可沒等他們看到對手,一股如山嶽般的靈能呼嘯湧來,在狹小的空間中炸開。強猛的靈力,將那些士兵的身體撕成碎片,殘肢斷臂,亦飛進了牢房裏面。

   先前還喊叫不停的犯人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都閉上了嘴巴。

   裴負踩著鮮血,走出天牢。

   他此刻只想殺人,別無他念。

   那乾隆若老老實實的把胡中藻關在天牢裏讓他救走也就算了,可沒成想這皇帝老兒居然將他提走。想來,胡中藻的性命難保。

   可這樣一來,他裴負就要食言了!

   這種事情對於裴負來說,是絕不能忍受的。他走出天牢,探手將一把扔在地上的鐵槍虛空取來,大步朝著皇城走去。

   天牢附近,有清兵把守,看到裴負手執長槍而來,這些清兵立刻呼拉拉將他圍住。

   可裴負對這些士兵並未理睬,鐵槍呼的一下橫掃而出,一抹黑色的芒影化作弧形的光刃,朝著前方飛去。光刃所到之處,那些士兵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喊叫,就被攔腰斬成了兩段,鮮血噴灑在空中,形成一片霧狀的血雨。

   而裴負就在這一片血雨之中沖進人群,大槍撲棱棱一顫,化作萬道槍影。

   這些槍影事實上都是裴負靈能凝聚而成的實體。只見槍影過處,清兵朝後倒去,鮮血順著長街的縫隙流淌,眨眼間一股冷煞的血腥氣,便彌漫在長街上空。

   裴負面無表情,眼看著那些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清兵,嘴角微微一翹。

   手中鐵槍倏地一下脫手飛出,恍若閃電一般朝前掠去。鐵槍刺透清兵的身體,好像糖葫蘆一般將他們的屍體串成一串。兩米多長的槍身之上,竟然串了十幾具屍體。

   那些屍體在巨大力量的帶動下,砰的一聲,撞在不遠處的一塊牌坊的石柱上。槍刃刺入石柱,令那些清兵雖死卻不能倒下。

   這詭異的情形讓清兵嚇了一跳。但裴負並沒有給他們時間恢復,身形驀地一下消失不見。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清兵的隊伍之中,靈犀尺帶著驚濤駭浪一般的靈能,將那些士兵的身體卷起,撕裂。

   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在眨眼間發生。

   當喊殺聲止息的時候,裴負已經來到了紫禁城外。在他的身後,是一條足有十裏長的血路,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橫臥在街道兩旁,地上的血水,已經匯成了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河。

   沒有人能計算出那些屍體的數量,也沒有人看清楚裴負是如何出手。

   在所有人的眼中,只看到一片絢爛動人的光影,猶如驚濤駭浪般的向前推進。光影過處,只剩下一堆幾若肉糜的屍體。

   紫禁城的城頭,禁軍劍拔弩張。只是那執兵器的手,卻在顫抖不停。一個禁軍統領模樣的傢伙,披著一身重甲,站在城頭對裴負大聲叫喊:“來者何人?竟敢擅闖京城,殺我士卒?”

   裴負目光陰冷的掃過站在他身後的清兵。雖然只是那短暫的一瞥,卻讓那幹清兵顫抖。

   “交出胡中藻!”裴負說。

   “胡中藻……原來你是反賊!”統領大聲吼道:“來人呐,上!”

   但是,不論是城上還是城下的士兵,都沒有人動。

   “我再說一遍,交出胡中藻,否則我震塌你紫禁城,打上金鑾寶殿,將那昏庸無道的皇帝老兒碎屍萬斷!”

   “你、你……”

   “我數三聲,一!”

   “……”

   “二!”

   隨著裴負陰冷的聲音在紫禁城上空飄蕩,所有人的心底,都沉了下去。但是,胡中藻的事情,又豈是他們可以插手?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好生的守住城門,不讓裴負打進去。

   一時間,每一個清兵都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這道人究竟有多大的本領,竟然以一人之力,要抗衡九城兵馬?

   “三!”

   裴負話語聲未落,一件黑乎乎的東西自紫禁城頭上飛落下來。裴負探手將那物體抓住,凝神看去,卻發現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你既然要胡中藻,就把他的腦袋送給你!”一道陰森的聲音自城頭傳來,緊跟著,三道絢爛的劍氣朝著裴負飛射撲來,強絕的勁氣,拂動他的衣衫。

   胡中藻死了!

   裴負心中的怒氣再次提升到了極點!

   他仰天長嘯,甩手將胡中藻的人頭砸在地上,也不管那人頭摔得稀巴爛。他騰身掠起,手中靈犀尺嗡的一聲發出刺耳銳嘯,在一片炫目的水藍色光芒之中,紫禁城上空迴響起裴負那酷戾的聲音:“空波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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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2:04: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再為人師


   在昆侖仙境的諸多道法中,空波斬是一種殺傷力既強,使用也不複雜的道法。

   其原理就是依靠著強悍的靈能聚集而實體化。這種道法,即便一個七品仙人也可以使出,只不過隨著境界的不同,其威力自然也就不同。

   裴負曾經擁有著超越一品仙人的境界。如今雖然靈能比不得以前那般雄渾,但是擁有神裔之血的他,在精神的控制下,更完美的將體內每一分靈能充分的發揮出來。如此一來,在威力上或許比不上以前,但在場面上,絕對超過了以前。

   他之所以施展出這樣的道法,其原因就是在於,那三道劍氣的主人,乃是修真者。

   你一個修真者,不好好的修煉,卻跑來貪圖富貴!

   裴負打心眼裏看不起這樣的修真者。而且胡中藻的死,給了他極大的刺激,在這雙重因素的作用下,他將空波斬發揮到了極致。

   水藍色的光芒,夾著無可抗禦的強大靈能,猶如兇猛的風暴一般席捲過去。

   三名修真者在如此威力宏大的仙家道法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

   風暴將他們捲入其中,身體化作了飄散空中的肉糜,而三柄飛劍,亦在裴負這一擊之下毀於無形之中。

   但風暴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帶著更為強猛的力量朝著紫禁城衝擊而去。

   轟!

   一聲巨響回蕩夜空,巍峨的紫禁城樓在裴負這一擊之下轟然倒塌。

   站在城樓上的士兵,來不及逃竄,便隨著城牆的塌陷而摔在一片廢墟之中,但沒等這些士兵站起來,有一股強猛的力量撲來,將他們在瞬息間撕扯成碎片,最後隨著強絕的靈能氣漩飛轉,化作一掬塵土,飄然落在地面。

   沒有鮮血,沒有屍體,但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消失無蹤!

   面對著裴負這強猛的一擊,聚集在紫禁城外的兵馬都傻了。

   他們想要逃走,但是腳下卻好像生了根一樣,令他們動彈不得。

   而皇城內飛奔而來的侍衛,見到如此恢宏的景象,竟以為蒼天震怒,派來裴負這個神人前來懲罰他們所犯下的過失。

   裴負依舊面無表情,跨步越過紫禁城的廢墟,朝著那氣勢恢宏的大殿走去。

   這時候,紫禁城中的人亦清醒過來。雖然對裴負心生畏懼,可是職責所在,卻讓他們不得不沖上前來阻擋。

   面對這些所謂的高手,裴負嗤之以鼻。

   隔著數米的距離他就揮尺而擊,每一尺擊出,必然幻化出數道寒芒。而每一道光芒和那些侍衛碰觸,就會讓侍衛的身體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面之上。

   紫禁城中高手眾多,卻任由裴負在城內自由走動。

   一路之上,數百名紫禁城侍衛被裴負殘忍而又冷酷的擊殺。造成這種大規模殺戮的原因就是在於,裴負根本就不知道乾隆是在何處躲藏。不過,他並沒有為難那些嬪妃,只是將阻攔他前進步伐的人清除。可饒是如此,他所到之處,用屍橫遍野四個字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

   殺到最後,裴負在紫禁城已成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那些侍衛早就喪了膽,只要看見他的身影,就立刻一哄而散。

   漸漸的,裴負開始冷靜下來。他站在廣場之上,大聲吼叫道:“弘曆,你這個縮頭烏龜,有種就給我出來!”

   聲音在紫禁城上空回蕩,經久不息。

   弘曆並沒有出現,倒是一群女人從深宮中走出來,到了裴負的面前。

   為首的一人,白髮蒼蒼。其步履間流露出的沉穩氣度,和那不可褻瀆的雍容氣質,卻令裴負感到暗自心折。

   這白髮老人步履從容,帶著一群嬪妃模樣打扮的女人,在距離裴負數米外的地方停下,她一手拄著一根看上去頗為沉重的龍頭拐杖,另一隻手上,還牽著一個看上去粉雕玉琢般漂亮的女孩子。

   “你是什麼人?”老人看著裴負,沉聲問道。

   “在下裴負!”

   “你闖入我紫禁城中,如此兇殘的殺戮……我問你,我愛新覺羅一家,莫非和你有什麼仇?”

   “當然有仇!”裴負心中暗自念叨著,可嘴上卻說:“老人家,你是什麼人?我今天前來,只是為了找那個無道的昏君,並不想多造殺孽。但是如果有人想要阻攔我,那就休怪我裴負心狠手辣,手下無情。”

   老人深吸一口氣,道:“我就是那個無道昏君的母親!”

   “原來是太后!”裴負說著,欠身微微一禮。

   他這漫不經心的舉動,頓時讓一幫子嬪妃騷亂起來。她們七嘴八舌的訴說著裴負的無禮,言辭之間,儘是一些阿諛奉承的話語。

   “都住嘴!”站在太后右手邊的一個女人,看上去也頗有氣度。她怒聲道:“都什麼時候,你們這些人還說些沒有用處的話語,難道是讓別人看咱們大清國的笑話嗎?都給我閉嘴,若再有亂開口者,哀家立刻將她送去宗人府查辦。”

   這女人話一出口,一干嬪妃立刻閉嘴。

   “裴仙長,但不知你找皇上,又有何事?”

   “你又是誰?”

   沒等那女人開口,站在老人邊上的女孩兒突然道:“這是我皇額娘,大壞蛋,等我皇阿瑪回來,一定會砍了你的頭!”

   “納敏,閉嘴!”太后輕聲呵斥,但聲音中卻沒有太多指責的味道。

   那女孩兒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看著裴負,神色間絲毫沒有半點畏懼。

   “納敏?這名字怎麼聽上去如此的熟悉……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人提過這個名字。咦,怎麼想不起來……莫非是在哪個三流清宮劇中聽到過?嗯,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子的!”裴負看著那小女孩兒,心中有些納悶。

   “這是我大清國的皇后!裴先生,若皇上真的有什麼錯,擔得起這無道昏君四字,你可以和哀家說。不過,若你說不出個理由,我愛新覺羅家族即便是死個乾乾淨淨,亦要和你做個了斷!”太后開口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納敏拉在了她的身後,因為她發現,裴負那雙眼睛盯著小納敏打量不停,心中不禁有些擔心。

   要知道,納敏是她最喜歡的孫女,若是被眼前這個目光色迷迷的傢伙盯住,豈不是凶多吉少?

   裴負回過神來,“好,既然太后這麼說,那裴某也就直說了吧!”

   當下,他將乾隆看上胡中藻夫人,於是設計弄出了一個胡中藻案,大興文字獄的事情一一講述一邊。裴負的口才絕佳,說到動情處,令太后和皇后都禁不住連連蹙動眉頭,臉上更是烏雲密佈。

   好在那些侍衛們都距離得遠,如此有傷國體的事情若傳揚出去,愛新覺羅一家還有何面目坐在這皇位之上。

   砰!

   老太后聽裴負說完,忍不住一頓手中龍頭拐杖。那巨大的力量,將地上的石頭震得粉碎。

   裴負一看,心道:“原來這太后還是個練家子!”

   “高寶兒!”

   “奴才在!”一名太監在太后面前跪倒。

   “皇上現在何處?”

   “啟稟太后,皇上聽聞有妖人現身……啊,是高人現身,於是帶著宮中大臣和侍衛,前去太廟,祈求先皇和聖祖的保佑。”

   “傳哀家令,讓他立刻回來見我!”

   “奴才遵旨!”

   太后臉色鐵青,扭頭看了一眼皇后,“讓她們都退下去吧,你也下去,哀家和敏兒在這裏就好。”

   “太后……”

   “下去!”太后目不斜視的瞪著裴負,說:“哀家相信,這位仙長定不會對我這老婆子下手。而且,若仙長真的想要對哀家不利,哼,我想傾大內侍衛和九城兵馬,亦無法保全哀家。”

   皇后當下頷首,帶著一干嬪妃離去。

   不過裴負卻知道,那些嬪妃恐怕都難以活命。如此皇家醜聞,若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只是,可惜了這些無辜的女人!

   裴負一方面為那些即將丟了性命的嬪妃感到悲哀,另一方面卻又為太后和皇后的果斷感到心驚。

   “啊!”突然,裴負發出一聲驚叫,他手指著站在太后身後的納敏,用顫抖的聲音道:“太后,她叫納敏?”

   太后心中一緊,連忙將納敏環在懷中,緊張的看著裴負道:“不錯,你想怎樣!”

   “我、我、我……天哪,該死的神龍,你怎麼把我帶到了這個時代?水青,水青她還是個孩子呀!”裴負禁不住哀聲叫喊起來。

   納敏,那不就是水青的名字!記得當年為了打探水青的情況,超靈學院的四大賤客曾經提起過她的名字:愛新覺羅。納敏。

   怪不得他覺得這名字耳熟,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可是,眼前的水青,不,應該說是納敏,看上去最多不過八、九歲。他現在就算是見到了,又能怎樣?

   太后看著模樣癲狂的裴負,越發擔心起來。

   而小納敏卻不知道大人的這分心思,問道:“皇奶奶,這個大壞蛋叔叔是怎麼了?好像有病哦!”

   “你叫我叔叔?”

   裴負只覺心在哭泣:“她怎麼能叫我叔叔呢?以前她都是叫我的名字……這怎麼就平白長了一輩?不行,她絕不能叫我叔叔,若是這樣的話,我不被阿魅她們笑死,也要被她氣死過去!”想到這裏,裴負強自笑道:“太后,能不能……不要讓她叫我叔叔?”

   “仙長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后更加警惕。

   裴負啞口無言。

   “對呀,憑什麼不讓人家叫你叔叔?你年齡擺在這裏,人家才七、八歲,不叫你叔叔,難道還叫你哥哥?裴負呀裴負,你若是不想出一個好的理由,此生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了!”突然,裴負急中生智,道:“她當然不能叫我叔叔,應該叫我師父!”

   “師父?”太后一愣,呆愣的看著裴負,有些不太明白他這話中的含意。

   裴負長籲了一口氣,說:“太后,實際上貧道在此之前,一直都在山中修煉,對凡塵中的事情向來是不太理睬的。可是,在數日前,貧道突然作了一個夢。也正是這個夢,才令得貧道走入凡塵。”

   “哦,仙長可以告訴哀家是什麼夢嗎?”

   裴負眼珠滴溜溜的打著轉,考慮著如何將這個謊話說圓。

   “太后,貧道師門中有輪回一說。師父收了徒弟,待徒弟得了衣缽之後,師父就要進入輪回。而後,徒弟要找到輪回之後的師父,再予以傳授衣缽,然後徒弟進入輪回。如此回圈不息,師徒永世也不會分開……”

   “啊,這世上難道真有輪回之說?”太后信奉佛教,聽到這因果輪回之說,立刻來了精神。

   裴負趁熱打鐵道:“沒錯,當年我師父就是因為我的前身是他的師父,所以才收了我做徒弟……數日前,貧道夢到師父托夢,說他已經轉世到了一個名叫納敏的女孩子身上,而那個女孩子,就在京城。所以,我才來到這裏,卻沒有想到會遇到胡中藻這件事情。

   “您看,剛才我在聽您提起納敏的名字時,就是一愣……直到您說在這裏陪著貧道,貧道這才想起來,我師父的轉世之身,不就是叫做納敏!”

   太后聞聽這番話語,不禁怦然心動:想一想裴負剛才失態的舉止,倒也的確是有幾分驚喜的成分在其中。而且,若敏兒能得到這仙家真傳,那我愛新覺羅一家,豈不是又有了仙家靠山?

   這裴道人仙法通神,本領過人,有他相助,我大清江山豈不是永世長存……而且,哀家豈不是也可沾了敏兒的光,多活些時日?

   就在這時,紫禁城外傳來一聲呼喊,打斷了太后的思緒。

   “皇上駕到!”

   太后究竟是怎樣收拾乾隆,裴負並不知道。

   她將乾隆帶進了慈甯宮,然後就派人伺候裴負在偏殿中休息。待再次見到太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時分。而乾隆皇帝究竟是什麼模樣,裴負卻沒有見到。

   也許是乾隆羞于來見裴負。

   也許是他對裴負懷有一份恐懼之心。

   其實這也難怪,看看那鮮血染紅的長街,看看那成了廢墟的紫禁城樓,還有紫禁城中遍地的屍體,乾隆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會感到恐懼。

   不過,裴負對於乾隆的興趣,遠遠沒有比對納敏的興趣大。

   當太后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更加完美的謊言。而且,他還給自己的門派起了一個名字:劍池宗!

   天山劍池宗!

   這也是之前水青學習修煉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裴負給太后輸入了一道靈能真氣,令太后的身體頓覺萬分舒爽。

   同時,他送給太后和皇后兩瓶回春丹,並傳授了一些頗為簡單的修真養氣的功法,令兩個女人高興不迭。

   看著太后和皇后欣喜的樣子,裴負心中暗道:“水青呀水青,哥哥我這次可是下足了本錢。娘的,憑我四派宗主,卻要給這兩個老娘們兒做出一副笑臉……不行,這筆帳哥哥我遲早要在你身上收回。”
對於裴負這番居心叵測,太后和皇后並不知道。

   在一番商議之後,兩個女人做主,命納敏拜裴負為師,說是要遵從劍池宗師徒一脈單傳的規矩。

   納敏一開始很不願意,因為她覺得這個自稱是她師父的男人,在看她的時候總是流露出一種色迷迷、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當裴負施展了幾個小小的幻術之後,納敏就屈服了!

   兩天后,裴負帶著納敏,在太后和皇后的目送下,離開了皇城。當然,他臨走的時候又露了一手仙法,令這兩個女人更加相信,納敏找到了天下無雙的明師。

   納敏騎在裴負的脖子上,身上只背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裏面的東西是太后和皇后送給她的,另外,乾隆亦請太后向裴負保證,終生不再行文字獄,一定要做為老百姓造福的明君。

   對於最後一句話,裴負根本就不在意。反正歷史上乾隆也的確算是個明君,如果這傢伙再胡鬧的話,他下定決心,下次再入皇城的時候,就把乾隆閹了帶回去當太監使喚。

   想到乾隆一副公公的模樣,裴負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裴負一愣,腦子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禁不住啊的一聲大叫,帶著納敏倏地一下循著原路向北京郊外飛奔。

   那個胡夫人還在樹林裏等著呢,這些日子光顧著納敏的事情,他竟然把胡夫人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

   裴負來到當日和胡夫人約好的地方,沖著樹林大聲叫喊著胡夫人的名字。

   可是,樹林裏靜寂無聲,胡夫人似乎已經走了!

   裴負將納敏從脖子上抱下來,看著樹林,心中生出無限的悔恨。

   他失約了!這是他第二次失約。上一次,是文森大公爵,而這一次,卻是胡夫人。

   想一想,他實在慚愧,胡夫人對他如此信任,但他卻沒有把胡中藻救出來。而且,連胡中藻的首級,也是被他摔得稀巴爛。

   慚愧,當真是慚愧極了!

   想到這裏,裴負不禁長歎一聲,拉著納敏的小手,轉身想要離去。

   就在這時,兩輪如火一般灼熱的驕陽自林中飛出,嗡嗡的在半空中盤旋不停,並朝著裴負射來。

   裴負心中一驚,也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法器向他襲擊,甩手祭出靈犀尺,渾若天成的揮擊出去。

   砰、砰!

   兩聲輕響,靈犀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擊中那兩輪驕陽,強大的靈能沖入裴負的體內,讓他感到好生的難過。他抱著納敏,@@@連退數步,凝神看去,卻不禁苦笑。

   如此威力,除了環兒的元鳳沉香之外,還有別的法器能具有嗎?

   “阿魅、環兒、阿顯、小玉,都給我出來!”

   隨著裴負這一聲沉喝,四道人影倏地一下子從林中竄了出來,飄然落在裴負的面前。

   “哥哥!”

   “掃把星!”

   “裴大哥……”

   四聲嬌呼傳入裴負的耳中,阿魅四人亦笑盈盈的站在裴負身前。

   “啊,這小丫頭是誰,好可愛呀!”

   環兒一眼就看到了納敏,忍不住呼喊道,上前就想擁抱。不過納敏卻顯得十分警惕,一下子轉到了裴負的身後,道:“你們打師父,你們都是壞人!”

   “掃把星,她是你的徒弟?”

   裴負苦笑一聲,傳音入四女耳中道:“這就是水青,我的校長!”

   “校長?”

   這一下子,連阿魅四女也呆住了。

   好半天,她們突然大笑起來,而環兒更是誇張的指著裴負道:“掃把星,你好惡毒的用心……如此可愛的小姑娘你也不願意放過,居然……啊,笑死我了!校長成了徒弟,而且還要慢慢的培養……掃把星,你莫非想要來一段轟轟烈烈的師生戀?”

   裴負臉色通紅,低著頭也不說話。

   納敏奇怪的看著四個有些瘋瘋癲癲,全無淑女風範的女人,眼中透著疑惑。

   不過,在她看來,她的師父也不是個什麼正經的東西,正所謂物以類聚,可能就是眼前的這一幕景象吧!

   “阿魅,你們怎麼來了?”裴負待四女笑罷,這才岔開話題道:“你們不是在調教亦書嗎?怎麼跑來這裏?難道他已經有了二品仙人的本領?”

   “哦,前些日子神龍大人突然駕臨昆侖仙境,說他神州道派的弟子,還是由他親自來教。現在亦書可是牛了,在昆侖仙境的靠山無人可及。昨日他已經正式登上成德隱玄天尊主之位……

   “嘿嘿,有一個擔當四派宗主的師父不說,現在又多了一位宗師級別的老師,天,你不知道當時神龍大人說要收他做徒弟的時候,沐宸他們都羡慕得快要瘋了。”

   “所以你們就跑來這裏?”

   “不錯!”阿魅說著,突然神秘一笑,道:“還有,三娘要我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

   “你幫她找到了師尊。”

   裴負一愣,道:“我什麼時候幫她找到了……啊,阿魅,莫非你是說那個胡夫人,就是道虛尊主?”

   阿魅笑而不答,只是輕輕點頭。

   裴負不禁一拍腦袋,道:“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哪里知道胡夫人就是道虛尊者?對了,三娘是不是已經把胡夫人帶回昆侖仙境了?”

   “沒錯,這些人帶回昆侖仙境之後,將會被抹去塵世中的記憶,重新修煉。”

   裴負皺了皺眉頭,但旋即又點了點頭,說:“如此一來雖然有些過分,不過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說著,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納敏。

   若胡夫人保留記憶的話,遲早會跑出來找納敏家人的麻煩。到時候,納敏鐵定要找他出面,而他也不好對胡夫人動手。現在記憶消除,倒也省了將來許多麻煩,狠是狠了點,但倒也穩妥。

   “掃把星,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環兒的聲音,將裴負從沉思中喚醒。他微微一愣,低頭看看身邊的納敏,突然將她抱在懷中。

   “神州大好山河,你我都從未真正的去欣賞過……嘿嘿,我們先帶著敏兒游遍大江南北的景色,然後回去天山,建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刹那間,阿魅四人的臉騰的一下羞紅了!

   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多年夢寐以求的,不正是這樣一個家嗎?

   阿魅四人眼中,因為憧憬未來,流露出迷離而又幸福的光采。

   終於,環兒一聲歡呼,將眾人從憧憬中驚醒。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呢?姐妹們,出發!”

   斜陽夕照,將一行人的身影,拉得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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