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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包]純愛型血族(情人掉下來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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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6:44 |倒序瀏覽 | x 1
純愛型血族【情人掉下來之二】 作者:米包

這個半夜不睡覺,從樓梯間摔下來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看不出來她只想當不熟的蛤仔──搞自閉、耍孤僻嗎?
兩人不過打了幾次照面,又恰好住對門,
他有必要像熟到爛掉的老朋友一樣,天天來按她家門鈴嗎?
說什麼他是樂團主唱,需要她這位作家幫忙才有Fu寫歌,
然後就光明正大的像牛皮糖一樣黏住她不放,
拜託,她寫的是驚悚小說耶,跟他的搖滾樂可以沾上什麼邊啊!
再說,如果他不快點離開,等「那個日子」來臨,
她實在沒有把握還能讓他「全身而退」,而不是撲倒後再……
可這男人實在是講不聽,她都乾脆把門鈴消音假裝空屋了,
他還偷偷開她家的鎖闖進來,被她當「早餐」吃掉算他活該,
要命的是,他的味道太美好,讓她獸性大發的「打洞吸血」,
他當場昏過去,本以為他醒來後一定會嚇到落跑,
怎知,他卻不要聽她說Sorry,還要她再「試用」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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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6:58
第一章

一雙手在背包內努力翻找,之後又拍拍褲子前後幾個口袋。「沒有?」

怪了,大門鑰匙呢?

鋼製大門前,一頂棒球帽遮去Mai大半的臉,他正努力的找遍身上所有可能藏有鑰匙蹤跡的地方,但找了老半天,還是只有手上那張磁卡。

最後不得不放棄的他,只好拿出手機播打給住在同棟,和他相隔六層樓的樂團夥伴。

手機連響進語音信箱三遍,他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

「不會還沒回家吧?」今天是衰神上身了嗎?連找個地方窩都這麼困難。

將手機丟回背包,他決定直接下樓按電鈴找人。

捨棄電梯,六層不低也不算太高的距離,用走的正好當健身,他步伐快速的一階、兩階往下跑,不到幾步,原本規律低頻的腳步聲,卻轉為另一種急速詭異的沉悶音調。

他,麥又敦,亞洲最當紅樂團「Shine」的主唱,腳一個踩空,摔下樓了……

頭……好昏……

由墨黑的鏡片望出去,樓梯間的燈光一盞變兩盞,一對變兩雙,甚至迭出了三層影像。

席兒瞇了瞇眼,輕晃腦袋,想晃掉突如其來的昏眩。

「時間到了嗎?」她喃喃自問。

自從成年之後,每年冬季總得面對一次和自己身體的抗爭,今年也許是暖冬的原故,癥狀比起前幾年還晚上一些才發生。

唉,真像動物。

她對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部分感到無力,身為稀有族群,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會和正常人一樣,但討厭陽光就算了,反正世界上深受敏感型皮膚困擾,得避開陽光的人不算少數。

最令她感到困擾的是,每年冬季自己會有長達一星期的時間,見到男人就想撲上去,希望對方的精子能為延續她數量微薄的種族盡一份心力。

想到這事,她不免心情又沮喪一下。

她擁有普通女性的想法,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喜歡的對象,但每年的「發情期」……對,她自己稱這為「發情」,卻會讓她變得像頭野獸般,只能讓本能凌駕於理性,很難控制住自己。

光是想到自己隔天恢復理智時,發現身旁躺著的是不認識的路人甲乙丙,她就打從內心的感到骯髒想吐。

「敬愛的主啊,為什麼讓我擁有道德,卻又讓我的體內藏著不受控制的野獸呢?」每每,她都只能如此問著上帝,卻始終得不到來自祂的答案。

唉……歎了口氣,她放棄地結束腦中這個讓自己煩悶的主題,想想接下來該在家中囤積多少食物用品,才能度過隨時可能發作的發病期比較實在。

她可不想發作時跑出去嚇人害己,也不想就這麼餓死在家裡。控制自己的腳步單獨待在家中,是她僅有的最後一絲理智及防線,在體驗過各種無法控制的本能反應後,她更珍惜自己這僅剩的一點控制權。

她繼續腳底的步伐,拾階而上,突然,砰砰砰磅……幾聲物體碰撞的聲音急促響起。

只來得及抬頭往上一瞧,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巨大的撞擊力道就將她整個人往後撞倒。

在身體親吻上大理石階梯前,她腦子才處理完剛才眼前的畫面……

有人從樓梯上跌下來了。

接著,換她遭殃。

「該死……」

腳踩空與見到底下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速度快到Mai根本來不及開口警告,只能在撞上對方時,想辦法伸出手護住這倒霉路人的身子,以防止對方撞到頭部。

非常快地,兩人摔落到樓梯中間的空地,他雙腳抵住石階,好不容易才止住繼續往下跌的命運。

一穩住身體,顧不了身上的疼痛,Mai趕緊轉身檢查對方的狀況。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他輕拍對方的手臂,再搖搖她的肩,就怕她失去意識。「Hello?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席兒悶哼了聲,剛才的撞擊加上一陣顛簸,震得她原本就很不適的腦袋更加暈眩。

呼……還好,還有反應。Mai鬆了口氣。

「哈囉?你還好嗎?我幫你叫救護車,你忍耐一下。」見對方遲遲未睜眼,他覺得情況不太妙,趕緊翻找背包中的手機叫救護車。

幸好手機沒被摔壞,但號碼還沒撥出,一隻抓緊自己手臂的手掌便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席兒還是閉著眼,緩聲道:「不用了……」要不是身體不適,她也不會反應如此遲緩,呆呆站在樓梯中間被人撞上。「我只是……有點貧血……」而且她也沒料到,這個時間樓梯間會有人出現。

「貧血?」他一愣。「除了貧血呢?你有沒有撞傷哪裡?」

席兒動作輕緩地搖頭。

撞到階梯是有點痛,可皮肉傷對她而言沒多大影響。她緩緩睜開眼,一對黑眸就這麼躍入眼簾,瞬間,雙方都明顯地愣了下。

「請……請離我遠一點,可以嗎?」說話的當下,她忍不住擰起眉頭。

這男人……好香。

「我?」Mai露出難得的訝異神情。「你不覺得你該上醫院檢查一下嗎?」他都已經做好賠一大筆醫藥費,更甚至是博得明、後日娛樂新聞版面的心理準備了,怎麼她竟是這麼說?這位小姐是連頭也一併摔壞了是不?

席兒眉間皺折更深了,她感覺到自己的牙齦正微微發癢……

她從沒聞過這種味道。

「不用。」

「小姐,我覺得……」

「請你安靜。」

「啥?」Mai敢保證,要是被團裡的夥伴看到他現在的拙呆表情,一定會拍照存證,笑他個十年八年。

哇咧,他幾百年沒從別人口中聽過這句了,尤其在他以樂團主唱身份在演藝圈走紅後,多得是巴著要他開金嗓的人,現在他竟被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而且還是異性,要他「閉上嘴」

這下不只是錯愕,一顆男性的小小自尊心也受到些許創傷。

「在我安靜之前,我還是得重申我的道歉,是我失足才害你遭殃。」他隨即恢復鎮定的道:「如果你的身體在接下來幾天有任何不適,都可以找我,我會負擔所有的醫藥費。」

「不需要。」席兒還是老話一句。她沒說出口的是,不需要醫藥費,只要他願意讓她咬一口,一定比什麼萬靈丹都有效。「請你……離我遠一點……」末句,她的喉嚨已經開始感到乾涸。

除了那股奇特,帶點蜜般的甜甜香味,他身上還擁有誘人的健康味道。

生平頭一遭踢到如此大的鐵板,Mai識趣地摸摸鼻子,閃到一旁去撿剛才在摔落的過程中飄掉的帽子。

但他隨即發現一件更有趣的事,離他那頂可以遮羞的帽子幾個階梯的位置,分別躺了一副太陽眼鏡及假髮。

他雙眉挑得老高,心中飛快思索著對方是什麼身份。

正常人會在三更半夜的現在,爬樓梯當健身,還變裝變得如此徹底嗎?

他順道將地上的東西撿回去歸還原主。

「小姐,你的墨鏡和……嗯,髮飾。」他故意拉長了尾音,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疑惑與興味。

席兒已從地上自行站起,她不理會對方試探的語氣,只是淡淡說了句謝謝,接過東西後,逕自閃到一旁將墨鏡、假髮戴回,以及撿回散落在地上的幾樣物品。

站在她身後,Mai瞇眼,努力地將她的模樣瞧個仔細。

由於樓梯間燈光較暗,剛才沒仔細看他還沒發現,原來這女人的髮色是淺到近乎金色的淺褐,膚色慘白得像個鬼似的……看來她的貧血果真嚴重……

此刻,席兒撿完了自己掉落的物品,回過頭,目光正好與他對上。

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張蒼白的臉上,有著和膚色形成強烈對比的紅艷唇瓣,看起來就像……就像……吸血鬼似的。

腦海中飛快閃過無數畫面……深無止境的暗紅空間,襯著黑灰的光影,蒼白的,死灰的,孤寂……

老天!這女人太有畫面了!

腦中源源不絕湧現的靈感,令他的心臟興奮地加速狂飆。

噢、該死……冷靜點!他對自己快撞出胸腔的心臟下令。

優異的五感,讓席兒即使在光線不足、眼前還擋著深色鏡片的情況下,依舊能清楚地看見週遭一切事物。

眼前男人像貓見著了逗貓棒般的眼神,讓她全身寒毛直立。

顧不得禮貌,她下意識地轉了個方向,想立即逃跑。

見她轉身,Mai立即上前,一把拉住她。「小姐,請等一下……」

她因突如其來的觸碰而嚇了一跳。「放開!」

「抱歉,但我有問題想請問一下……」

一隻手臂被抓住,她指責的目光惡狠狠地瞪向他,可惜墨鏡遮住了她的眼,讓她瞪視的效果幾乎等於零。

但這股遺憾沒持續太久,眼前的男人替她解決掉了這困擾。他長手一伸,摘掉那副墨鏡。

「你……」就在她驚訝的同時,他又順手剝掉了她的假髮。

對方的舉動太快太突然,席兒瞬間傻了。

「你做什麼?」頓了兩秒後回神,她忍不住吼叫出聲。

「呃……」若說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會不會被打?

看了眼手上的墨鏡和假髮,又轉回她沒了半點遮蔽物的臉上。

「那個……有人說過你的長相很特別嗎?」他堆出討好的笑容。剛才果真沒看錯,她的眼珠是淺灰色的。

很有趣的,眼前這名女子身上的膚色、髮色、瞳色都不屬於東方人所有,甚至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紅艷唇色,但她的五官卻是十足的東方,核桃般的大眼,小巧不挺的鼻,連眼窩也絲毫看不出混血兒的影子。

成天面對一堆彩妝濃度不一的面孔,他百分百敢保證,眼前所看到的絕對是原始真實的模樣。顯然這位小姐非常不喜歡自己引人注目的外表,這墨鏡和假髮,就和他出去逛街時,也想戴著歹徒犯案用蒙面頭套的原因一樣吧。

「不關你的事!」席兒訝異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掙脫不開

「的確是。」Mai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好吧,明知道對方不想引人注意,還問出這句話的確是白目了點。「欸,你這樣扯會受傷!」噢!他有很多話想問她耶!拜託她合作一點好不好?

「那就放開!」此刻在席兒眼中,與她對話的男人頭上有如惡魔般冒出角,她只感覺遭到攻擊與羞辱,從沒有人類「能」這麼對待她!「把東西還給我!」

「好好好,你別激動、別生氣,好嗎?我真的沒有惡意。」哇咧,原本還覺得她的畫面冷冰冰一片,現在就火得跟蠻牛一樣。

他鬆開手,將假髮與墨鏡遞還給她。「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噢嘶,靠!」話到一半,伸出去將假髮與墨鏡物歸原主的手臂,也順道進了對方的口中。

席兒抓住那隻手,像抓狂的貓般,狠狠地咬了上去。

這下換Mai傻眼了。

她是想咬掉他一塊肉嗎?

「嘶……」他忍不住痛得倒抽口氣,卻沒扯動自己的手臂。

「欸……剛才的失禮,我道歉……這樣能不能算一人一次,扯平了?」痛覺讓他的表情難以控制地扭曲起來,但他還是努力擠出個比苦笑還好上一些的笑臉。

雖然被咬得很痛,但她咬人的模樣看在他眼中卻很好笑。

覺得自己此時的心境有點變態,他又不是被虐狂,可是這會就像遇上心愛寵物的主人般,痛歸痛,卻又為她的抓狂感到一絲無力感的好笑。

好吧,雖然方法野性得跟動物沒兩樣,至少她很清楚傳達了她的不快。

席兒聽到他的話,更像受到驚嚇而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的貓一樣,眼神清楚地傳達了她的驚恐與憤怒。

在兩人眼神交會的短暫瞬間,她鬆開了嵌入他皮肉中的牙,轉身逃逸。

「喂……」

下意識的追上,但擔心她有更大的反彈,這回他控制住自己沒再伸手拉她,卻也被對方逃亡的神速嚇了一跳。「喂,你小心一點啦!」

靠!她逃命的樣子好像他是鬼似的!

「喂!?小姐……」追不到半層樓,怕對方會因追逐而發生意外,Mai放棄地停下腳步,改而喊道:「欸……記得去看醫生呀……」

當然,對方沒半點響應。

啊……該死的!這情況不對!怎麼可以讓她跑掉

卡在樓梯間不上不下,他很想抱頭吼叫。

不過短暫幾分鐘的接觸,從她身上見到的畫面,就豐富到足以讓他思考出二三十組新歌排列方法,他需要向她做自我介紹,交換一下連絡方式、當個朋友或簽個工作合約什麼的都好,就是不該有從此見不到面的選項!

可天曉得,現在再追上去攔住她,搞不好自己就得從警局的筆錄簿裡得知她的名字,對方則是從明天的新聞上得知他的,而這兩個選項都會讓他被其它團員海扁一頓,也不太好……

內心掙扎之際,耳朵卻敏銳地聽見了熟悉的金屬碰撞聲響。當下,他毫不遲疑地兩階當一階追上樓。

腳還未踏上自家所在的樓層,視線就已先到達。

與藏在門縫後的一雙灰眸短暫交會之後,樓層中唯二的其中一扇門扉,當著他的面前甩上。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瞪著那扇門好一會兒。

「好極了,除了可以確定她的手腳沒摔斷,還加碼大放送。」瞪著緊閉的大門,消化這意外發現的事後,他吐出這麼一句。

鄰居耶!騙人的吧?

下午四點,「Shine」的專屬保母車停在公司外的停車格上,等著一行團員到齊,前往下一個通告地點。

倚著車窗,Mai捲起一邊手臂袖子,審視著昨晚的傷口。

雖然入冬,但臺灣的冬天總是來得晚、去得快,昨晚那身薄布料完全擋不住大理石階的撞擊,被撞出好幾片烏青不說,隔著衣料的手臂也被擦破一層皮。

當然,他知道這是為了抓住另一個倒霉鬼,不得不用手臂護住對方才會發生的災情。

誰也料不到,那倒霉鬼後來還會咬他一記,為他的傷口再添上兩排齒痕。

他看著手臂上兩排齒印,上頭有兩個凹洞特別深,已刺穿表層皮膚,現在成了兩個小紅點,真不曉得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哇,『雷殘』哦!」Keyboard手包子一上車,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就是這傢伙,昨晚不在,讓他找不到人,害他糗也出了,還白跑一趟。

「別指望他啦,他最近都住到女人家去。」跟在包子後的是貝斯手偉伯。

最後上車的是團長阿Ki,他將一串鑰匙拋過去。「喏。」

「謝啦。」一把接住飛過來的鑰匙串,Mai扯扯嘴角。

今日上半場大伙各自有各自的通告行程,直到現在,團員們才聚首。

「結果你昨晚窩哪?」

「警衛室。」

「噗……」有人口中的礦泉水噴出來。「靠!真的假的呀?」

「有可能嗎?」Mai給了個『你嘛幫幫忙』的白眼。「等鎖匠來就走人了。」

「那你今天怎麼鎖門?」

「沒鎖呀……」他沒好氣的道。「管理費又不是繳假的。」要真的那麼剛好被闖空門,乾脆順便搬家。

「古斯咧?」團員四位到齊,剩鼓手不見蹤影。

「圓姊先過去現場,他也跟過去了。」前座的助手傳來回應。

「靠!那還不開車!」後方有人伸手敲了司機腦門一記。

車子緩緩駛入車道,Mai倚著車窗,看著外頭景色飛掠,他的心情從昨晚就一直很低迷。

十幾個小時下來,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張蒼白、充滿警戒的臉蛋,對於昨晚讓『獵物』脫逃的情形,每想起一次,他就更加鬱悶。

嘖……昨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自己太粗魯嚇到人了?還是講錯什麼話?

想半天,除了摔下樓這件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發生的鳥事外,他還是想不出自己昨晚做了什麼錯事,會讓對方見到他像見鬼一樣的逃亡。

「欸,你今天很沒勁耶。」阿Ki坐到他身邊,搥了他一記。「幹麼?歌寫不出來?」

他隨口應了句,「還好。」寫歌不難,要讓他滿意的卻沒幾首。

「那是中邪了?」他們這團裡最好動的鬼靈精,今天反應整個不對勁。

視線透過車窗玻璃的反映,懶懶地掃了身旁的傢伙一眼,他突然吐出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問句,「欸,阿Ki,我長得很沒女人緣嗎?」

「你」他挑眉。看來這小子真的中邪了。「是差我一點啦,怎樣?」

「去你的。」Mai笑罵了聲。「我還長你一段咧。」

「嗟,還會開黃腔咧!」阿Ki巴了他腦門一記。「裝得要死不活比較帥是不?」

「誰跟你裝了,真的很郁卒。」他歎口氣,將昨晚的情形大概提了遍。

「你對面不是沒人住?」阿Ki也和他同樣驚訝。

「我問過管理員了,她比我早搬進去。」也就是說,他和那位小姐至少當了兩年多的鄰居,而他竟然一直以為對面是僑胞置產,才會從沒見過有人入住。

「豬哦,去按門鈴呀。」此時,前方傳來一句,插入他們的對話。

「欸欸,偷聽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光明正大?」Mai抬頭望向聲源,提醒對方要找回自己的公德心。

「靠,車子那麼小一臺,你們講那麼大聲聾子才聽不見。」前面的包子堵了這麼一句。「那女的討厭你哦?」

「不像,比較像不認識。」他聳肩。

「幾歲?」雖然他們很紅,但也知道有些媽媽、阿姨只認識各類戲劇演員,再說有人連美國總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他們當然不會認為全世界都該知道自己。

「二十幾吧,看不太出來。」

「呷幼齒顧目瞅哦?」包子挑眉。「你不是最會裝可愛,零到六十歲的都吃這套,安啦。」

翻了個白眼。「裝個鬼,這天生麗質好不好。」

「干,你這小子臉皮越來越厚!」

出道八年,團中年紀最小的Mai現在也三十有三,和他差距最大的包子長了他五歲,都快邁入四十大關,一夥人聚在一塊總還是像小鬼頭般吵鬧不休。

「欸,說正經的,既然有興趣,你要不乾脆追你對門的那位小姐?」

「你覺得咧?」Mai撇撇嘴。

「算了,你愛當演藝圈最後一個處男就繼續。」對於這點,其它團員都只能聳肩。

在這五光十色的圈子沒迷失自己就算不錯了,雖然團員們普遍都稱得上好男人,不搞腳踏多條船或始亂終棄的勾當,卻也沒人像這小子一樣,眼中除了音樂還是音樂,約過會的對象一雙手數還有剩,而且多數約會理由還是音樂,著實讓人想送他進寺廟每天吃齋念佛敲木魚。

當然,早把經紀人拐到手,成為團中第一個死會的鼓手不在統計名單內。

「去你的。」這是Mai對於夥伴評語的響應。

突然,眼角瞟見車窗外閃過的影像,原本在唇槍舌劍中態度還一直保持慵懶的Mai猛然彈跳起來,激動大喊,「欸!阿福!停車停車!」

是她!

坐在他身旁的阿Ki,首當其衝地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靠!你中猴哦」

顧不得全車朝自己投來的詢問目光,猛拍前方椅背催促道:「快啦!」在催促的同時,視線依舊緊盯遠方的目標。

「欸,時間不多哦。」阿Ki冷靜提醒。

而對方的響應,是伸手抽走他頭上的帽子。

「借我用一下!」將帽子套到自己頭上,拉高脖子上的圍巾,再壓低帽簷,一張帥氣十足的臉蛋,瞬間被掩住了七八成。

就在司機展現完他高超的擠道技巧,好不容易將車停靠在路邊時,Mai幾乎是同時打開門跳下車。

「你們先走,我等等馬上趕上!」他丟下這句,在所有人面前甩上車門。

隔著車窗,團員們看著他們家的主唱拔腿往回狂奔,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交換著同樣的訊息……那傢伙大概又看到什麼激發他寫歌靈感的東西了。

阿Ki伸手揉亂被帽子壓扁的髮型,聳肩。毫無疑問,若今天是見到知名吉他手JimiHendrix,身為團裡吉他手的他,也會出現同樣的舉動。

只可惜對方已經掛了。

在大馬路上狂奔了好一會兒,Mai來到剛才瞥見那道身影的路口。

他像只無頭蒼蠅,視線左右來回的梭巡。

沒有?怎麼會沒有

適才下過陣雨的臺北街頭一片灰蒙,不見了太陽,午後猶如傍晚。

頸上的圍巾遮住他鼻子以下,深長的帽簷替他的五官製造出遮蔽的陰影,卻沒擋住視線,讓他得以確認四周。

剛才在車上,他確定他看到了昨天那個女人。

雖然是遠遠瞥見,那道身影有著深色長髮,臉上還戴著墨鏡,不只看不見全貌,也無法判斷長髮的真假,但對方的膚白太蒼白,唇色也對比強烈的紅艷,教他一眼就敢保證,一定是她,錯不了!

但現在,他就站在她剛才出現的地點,卻始終找不到任何一道相似的影子。

他不死心地繼續張望尋找。

路上是雨水肆虐後的濕濘,行人稀少,他不在意自己的舉止引起路人注目,此刻,心中唯一的念頭只有找到對方。

就在Mai在路口努力張望尋找的當下,離他幾十公尺遠的地方,席兒透過店家的玻璃櫥窗發現了他。

見到他,她眉心幾乎是直接反射地蹙緊。

為了日後隨時可能到來的發病期,她看今日天況不佳,厚厚的雨雲完全遮蔽住太陽,趁著下午人不多的時段,出門購買需要的生活用品。

她當然認得那男人是她的對門鄰居,就是拜這位鄰居的混亂作息所賜,害自己每回出門都得特別注意,先查看一回門上貓眼,以防兩人會在門口撞見。畢竟她體內向來沒存在過敦親睦鄰這功能,能避免碰面就盡量避免。

沒料到,竟會發生昨晚的事。

憑著優異的視覺,就算隔著如此遠的距離,席兒還是一眼就能看見壓在帽簷陰影中的那雙眼睛。

她想起自己昨晚的行徑……

她學過防身、學過禮儀,但沒人教過她用牙齒咬人,血族的牙齒功能不應該是這麼使用,若被族人知道她把牙齒當拳頭使用,恐怕會成為大笑柄。

「小姐,您要的東西全都在裡面了。」店員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靜靜付了款,如同來時般沉默地步出店家。

門一開,帶著濕意的冷空氣迎面襲來。

肌膚毛孔因感受到溫度變化而收縮,一股暈眩隨即湧上。

下過雨,接下來幾天溫度恐怕會直線降低……席兒稍閉眼,站在原地等待暈眩退去,當她再度邁開步伐時,眼一抬,毫無預警的,兩道視線就這麼撞上。

天色昏暗,隔著墨鏡,她卻能清楚看到,那雙像老鷹鎖定獵物般瞬間凌厲的視線。

她感到……離病發時間,似乎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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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7:23
第二章

找到了!就像心電感應般,隔著幾十公尺的距離,Mai在眼神掃過的一瞬間,便鎖定了那道倩影。

店家櫥窗的木紋、黃燈成了她的背景,暗暮寒風,這女人光是站在那,就能奪走他所有的專注。

「該死……」他忍不住逸出一聲低咒,她……太有畫面……太有感覺……太美了……想也不想的,雙腿如有自己意識般往前邁去,他絕不能讓她再次從眼前溜掉!席兒站在原地,看著那位鄰居朝自己走來,那股寒毛直立的感覺再度襲上,下意識地又想逃。

明明,兩人昨夜只是短暫打了照面,自己今天換了另一頂假髮,更別說臉上還戴著副大墨鏡,但從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認出她了。

「嗨。」

視線就這麼膠著住,直到對方來到身前,席兒才發現自己的腳如生根似的停在原地,動不了。

「嗨,好巧哦,你來逛街嗎?」Mai稍微拉低了掩住自己臉蛋的圍巾,露出能迷昏一票女粉絲的笑容,佯裝巧遇的道。

巧?雖然身體因他的靠近而感到不對勁,但聽見這話,席兒不免感到些許困或

「Hello…你還記得我嗎?」見她沒反應,Mai試探地又問了句。「昨天晚上,在樓梯間,我撞到你,還記得嗎?」擔心像昨晚一樣將人給嚇跑,他壓下心中的急躁,堆著笑臉繼續問。

他己經很久很久,沒再體會過這種侷促感覺,活像初戀告白似的感覺了。

席兒還是只望著他,不語。

事實上,她正在想辦法找出自己對他疑惑的答案。

例如他身上的味道,以及為何他的眼神會造成自己本能排斥的恐慌,還有……這男人怎麼有辦法如此多話?他們才見過一次面,不是嗎?獨腳戲的尷尬,並沒嚇退經歷過多年舞臺洗禮的「Shine」主唱,他的表情控管己經老練到無堅不摧,區區一個笑容難不倒他。

他還是掛著親切的笑,甚至故意裝可愛的抿抿嘴,露出童叟無欺的模樣。

「嘿,看在我很有誠意想向你賠罪的份上,理我一下吧?」說完這句,他也學起她的不語,一雙笑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下,換席兒蹙眉了。「你在找人?」迴避掉他的眼神,她地想起他剛才在路口張望的模樣,勉強找了個話題回應。

啊、終於!Mai咧出大大的笑容。

「沒有,我正好因工作路過。」如同關心朋友般,他態度度自然地問「你出門買東西嗎?還是在工作?」

席兒眼神往下,Mai也跟著她的視線移動,看到她手上的袋子。

彷彿這舉動便可代替回答,兩人視線再度回到對方身上,她淡淡地道:「若沒事,我要走了。」

哇靠,這是哪一招呀?Mai傻眼地愣了下。

「嘿,我還沒好好向你道歉,約個時間一起吃飯?」他伸手攔住她。

瞪了眼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席兒覺得場景彷彿回到昨晚。「不需要。」

她抬頭瞪他。「你該控制好自己的手。」

「我很抱歉,但我不知道我跑不跑得贏你。」他笑了笑,誠實回答,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一絲無奈。「你昨天……嗯,離開的速度還挺快的。」

席兒不語地瞪著他。

「我知道這舉動很沒禮貌,但我有事找你。」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反正剛才暖身哈啦不到幾句,她還是想落跑,可見直著來、繞著來結果都一樣。「如果這舉動讓你很不高興,你大可像昨天一樣咬我沒差。」他扯扯她的衣角。

直覺告訴自己,若放開,她一定像昨天一樣轉身就跑。憶起這件事,席兒感到一絲困窘。「你有什麼事?」

咦?那麼好說話?Mai挑挑眉,沒漏看她臉上的些許不自在。「我我…」

可他甫發出一個單音,身後一波強力的尖叫,就將他未出口的的話全給打掉。

「Mai?」

不必回頭,憑聲音他就能斷定,尖叫者至少有三人以上。

「挫屎咧……」想也不想地,他抓著席兒的手腕,拔腿就跑。

「你……」席兒還來不及抗議,整個人就被拉著跑。

兩人以競賽般的速度狂飆,沒一會兒就拉開與後方追逐的瘋狂粉絲的距離,憑著多年的落跑經驗,Mai拉著席兒閃進路旁小巷,找到一處正好足以遮蔽兩人的雜物堆,閃身躲了進去。

怕對方再度溜掉,他有些卑劣地利用身形優勢,將她困在牆與自己之間。

俯看著被困住的身影,眼前的人兒壓根臉不紅氣不喘,好像剛才急速狂奔的只有他,但他從頭到尾,可沒放慢腳步。

「你該不會是從事運動相關工作吧?」露出淺笑,為了自己男性的尊嚴,Mai只能努力克制著喘氣的節奏,意圖讓自己看來也像她一般輕鬆。

對他的話充耳未聞,席兒蹙著眉,晃晃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掌還緊握在她的右腕上。

明知道她的意嗯,Mai卻故意挑高眉,將疑問的眼神投向她。

「請放開我。」明白對方故意要她開口說話,席兒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火花。

「那你能不能先為我解答這疑惑?你是運動選手嗎?」雖然他沒見過外表看來如此不健康的運動員,她看起來比較像長期進出醫院的模樣。

「不是。」席兒除了瞪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除非她想再咬他一口。「可以放開了嗎?」

「當然,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能溜掉。」他又丟了個但書出去,一臉先商量好的模樣。

「我要去買東西。」她非常不滿他使用「溜掉」這說法。

「我陪你?」迎上她指責的目光,他不閃不躲,反而笑了。「不過得另外約個時間,現在不太適合。」

這位先生…

「麥又敦,我的名字。」他打斷她,自顧自地自我介紹。「叫我Mai就好」

「你不必告訴我名字。」她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一拳打昏他了。

「可是我很想告訴你我的名字。」一皮天下無難事,他這張帶點娃娃臉的長相,舉凡裝可愛、裝無辜這類能激發女性母愛,或者看來無害,能讓對方放低戒心的表情,他都相當擅長。

他咬了咬下唇,抿出彎彎的唇角,刻意低頭,黑眸往上十五度角的望著她。

被他這麼盯著,不習慣和人相處的席兒只覺得更想逃。她試過了,可惜掙脫不開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將視線轉個方向,盡可能地不停留在他臉上。

「你的名字。」

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但如果回答他的問題,就能能盡快打發走他,她不介意配合。「席兒。」

「席兒?」他眼神一亮。

就在這一瞬,席兒後悔了。

聽見他口中喚出自己的名字,那股寒毛直豎的感覺又鋪天蓋地般的壓上,她得努力壓抑恐慌,才能避免像昨夜一樣失控攻擊他,最後落荒而逃。

擰緊眉心,這種幾近窒息的感覺對她而言並不陌生,每每發病期也會出現這種無助感,可她從未在一個人類身上感受過這感覺,她…討厭這個人。

討厭他的眼神,他的態度,他的聲音……她討厭這一一切讓她感到無所適從的事物。

「哈羅?」Mai發現眼前的人兒像突然失神,「哈羅?席兒?」

突然,席兒摘下墨鏡,露出玉石般的灰眸。

看著她,不解她的舉動。

專注地勾住那雙引發自己恐慌的黑眸,席兒決定亡羊補牢,做件昨晚就該做的正確舉動。

她要他忘了昨夜的相遇。

她要他抹除有關她的記憶。

她要他……從此別再接近她。

離開後……將一切全忘掉……她盯著那雙黑眸,對方也同樣直瞅著她,逐漸地,他的瞳孔失神放大。

這是陷入暗示的特有模樣,席兒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就算再見,自己也不需要再特意避開他。

只是……在下一秒,她立即發現了異樣。

眼前的傢伙非但沒依照暗示的離開,反而緩緩將臉湊近她,那迷濛的黑瞳,在離她眼前不到十公分距離時,倏地恢復明亮。

「你的眼睛…很漂亮。」

席兒簡直被嚇壞了。「你…」怎麼會?Mai被她活像受驚嚇的貓兒般,差點沒彈跳起來的模樣給逗笑。

「咳,我只不過是稱讚你,有必要嚇成這樣嗎?」他抿嘴,極力克制快逸出的笑聲。

席兒一張臉倏地漲紅。「我沒有!」她的確是被嚇到,但才不是因他那句話!怎麼可能?老天!怎麼會?「好,沒有,是我看錯了。」他盡力讓講著這句話的自己看起來有十足的誠意,接著不忘再重申一遍,「不過你真的該把墨鏡拿掉,你的眼睛很漂亮。」淺淺透亮的灰色,像琉璃一樣。

對讚美壓根充耳未聞,席兒心中只有震驚。難怪她本能的會對他發出強烈的排斥反應,她終於明白,見到他時,全身寒毛直豎的反應從何而來。

催眠和暗示對這個男人無效!向來可以保護自己安全的異能竟然失敗,讓席兒感到十分無措。

「哈羅?」發現她又失神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HeIIO?EXCUSEME?ISSOMEONEHERE?」,她是沒睡飽嗎,怎麼那麼容易神遊?席兒瞪了他一眼。

哇哦!抓狂了?「英文比較好溝通?」他笑,顯然不擔心她發怒。「你原本住哪?」

「不關你的事!」又來了,這傢伙為什麼能輕易就問出一堆涉及別人隱私的問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熟穩模樣?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別像只受驚的小貓?我沒有任何不良的意圖。」

她不是小貓,卻也沒心力在這稱謂上辯駁,她只想趕快弄清他的意圖,然後和他分道揚鑣,「你想做什麼?」

忍不住想苦笑。半路攔人認鄰居兼認友的事,在過去從未發生過,想不到頭一回嘗試,難度竟那麼高。

「我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不只是敦親睦鄰,還想當個朋友,嗯?」他揚起嘴角,他又漾出孩童般單純可愛的笑容,盡可能地想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朋友?愣了下,這兩個字在席兒腦海中浮現出的字體呈現問號。

這兩個宇代表的意思對她而言非常陌生,事實上,她的世界裡只有親人、族人,以及各種稱謂的陌生人。

「席兒?」

在他認真的目光注視下,一股非回答不可的壓迫感掐上咽喉,她眼中露出恐慌,突然湧現的窒息令她感到痛苦,喉嚨卻控制不住地擠出聲音「我……」

突然響越的手機鈴聲,恰巧打斷她的話。

眼看對方就要回答,Mai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一顆心卜通卜通狂跳,可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響,將他一顆被提高的心臟整個拍回了地面上,他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洩氣了。

無奈地做了個請對方稍等的動作,他先閃到一旁接電話。

「喂…」

「再六分鐘節目就要開始了,你到底在哪?」手機那頭傳來的,是經紀人葉湘倪充滿危險的嗓音。

迅速地瞄了眼腕表,噢,X的…見到上頭指針的方向,他差點沒飄出髒話。

眼角瞄了前方的人兒一眼,此刻,他的內心彷彿天堂地獄大般的煎熬,一邊是絕對拋下開的工作,另一邊則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啊。他又抬眼瞄了一下前方,最後也不得不狠下心,咬牙切齒的道:「我十分鐘內到,叫他們頂一下。」他的心在淌血了。

「快點!」兩個字交代完,對方也不多說地就結束通話。

無力地將手機塞回口袋,又無力地拾眼,掃了前方再無半縷從煙的空間,他更悶了…自己等著聽答覆的對象,趁著他接電話的空欄檔,開溜了。

他發誓,下次若再遇見,他一定建議她去參加奧運長跑。

「一天之內死兩次……」鬱悶己經不足以形容Mai現在的感受,他現在是……內傷,非常非常嚴重的內傷。

即便重傷,他還是認命的邁開步伐,朝有計程車的大馬路方向拔腿狂奔。

奔跑之際,冷風從他耳畔不斷呼嘯而過,此刻,他深深體會到這個冬天的淒涼。

跳上計程車,回到住處後,席兒一路由樓梯狂奔回到家。

握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彷彿打了場仗,她終於扭開門鎖,回到最安全的地方。

一進門,雙腿即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和昨晚一樣,她又逃了。

她沒辦法不逃,剛才的情況太可怕了!有生以來,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催眠和精神控制能力竟然對那個男人全然無效?將自己蜷縮一團,抵在門邊角落,憶起剛才的景象,她無法控制地全身顫抖起來。

仔細想想,遇到他時,不只身體發出警告的排斥反應,連四肢都受影響的不受控制,先是雙腳在店外見到他時動不了,力氣比人類從上許多的她,還掙脫不開他的箍握,甚至在他的注視之下……老天?…那股咽喉被掐住的窒息感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竟然自動回應他的問話?憶起剛才幾近失控的感覺,那股壓迫還深深留在她的感官上,席兒忍不住驚恐,淚水就這麼滑出眼眶,她抱緊身軀,努力將自己縮在牆角,不發出一點聲音的任眼淚往下掉。

無聲息的,一雙鞋遮住地上石磚花紋,闖入她眼前。

「席兒?」

席兒眼角掛著淚痕的抬頭,仰望將自己完全籠罩住的巨大黑影。「Uncle-?」

黑影蹲了下來,露出一雙銀眸與她平視。「我的小女孩,怎麼了?」

「Uncle!」原木驚恐木然的人兒,像見著浮木般撲進黑影懷中,放聲大哭。

「Uncle,我好怕」她抽噎地將過去十幾個小時內發生的種種,全告訴了他。

尤爾輕拍她的背,聽著她傾訴。

懷中的女孩,是姊姊留給他的寶貝,當這孩子陷入極度不安恐慌時,無論身處在哪,他一定會前來領導她,這女孩是他的責任。

「席兒,傻孩子,你不需要感到害怕。」聽完泣訴,尤爾抱起她,將她帶進房內,安置上床。

「不……我好怕……我又要失控了……那個日子又要到了……」雖然任人安置上床,席兒還是全身緊繃,不斷搖頭。

尤爾看著她的模樣,在心中歎了口氣。

血族的孩子,成長過程一定都會經過極度不安的蛻變期,這孩子打從心底的抗拒吸血,這會令她的蛻變比別人痛苦上數倍。

他還記得她第一次克制不住吸血慾望,事後卻崩潰的將自己鎖在房裡不吃不喝好幾天,差點餓死。

當時他這樣告訴她。後來,她才漸漸接受自己只是比正常人多了一些能力,多了一點慾望,就像有人嗜甜,也有人碰到甜食就起疹子過敏一樣。

「傻孩子,你不會失控,你可以和那個人類和平相處,毫無疑問。」

「我不會……」

「你可以。」尤爾制止她的搖頭,強調道。「孩子,還記得尤爾交代你的吧,你必須試著和人類來往。」

「我會克制不住自己…」

「你可以,席兒,這麼多年下來,你證實了你沒問題。」他道。「再者,沒有任何人類會因為捐出一、兩百毫升的血液而死亡,這點,我相信你的家教很久前就教授過你,書本也能證實。」

席兒知道尤爾所言無誤,但……「我怕。」她搖頭,恐懼己在她胸上深刻烙印,她擺脫不了它。「尤爾,我怕。」

尤爾完全能瞭解她內心的恐慌,有八成以上的血族孩子們都是這樣,在人類社會中,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他們的力量還太小,「不同」和「特殊」兩字,於他們而言就像詛咒。

還有,他們得不斷和自己心中的「道德」打架。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提點她。「小女孩,別讓恐懼遮蔽了一切可能,你是幸運的,席兒,你知道嗎?」他頓了頓,又問道:「你說你的能力對那個人類,完全無效?」

席兒用力點頭。

「你知道嗎?小女孩,遇到這種人類的機率,簡直比見到尤爾掛掉難得。」

他伸手將她頭上的假髮摘下,解開纏住髮絲的髮帶,還她原本美麗的波浪長髮…

「別藏著它,它很漂亮,和你媽咪的頭髮一樣漂亮。」

「尤爾,你不會掛掉。」席兒任憑他擺弄自己的頭髮,眼中儘是對他話語的驚疑不安。

「對,尤爾很難掛掉。」他笑。「而你,幸運的女孩,以同樣難得的幾率,遇上了這個傢伙。」

「尤爾,我不懂。」她對父母幾乎沒印象,有記憶以來,在自己無無助迷惑的時候,都是身為監護人的尤爾帶領她走出那團霧的。

「這麼說吧。」尤爾勾了勾嘴角。「席兒,我們擁有一些能力,比人類強大,在未成熟前,我們都需要小心控制,以免傷到別人。
但那些傢伙不同,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能力對他們無效,他們很適合我們,應該說,沒人會比他們更適合我們,但不是每個血族都有幸能遇上這對象。」

席兒努力消化著他的話。「尤爾,你的意思是……我能和他當『朋友』?」

「算是。」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只是笑了笑。

「我不會一時控制不住,命令他提供脖子?」她雙肩瑟縮一下。

「小女孩,你的能力對他起不了作用。」他提醒。「當然,如果你是使用中文,而他也樂意提供自己脖子的情況就另當別論。」「我想他聽得懂英文。」席兒蹙眉,直覺反應地回應。

「好吧,任何一種語言。」尤爾聳肩。「使用語言的情況另當別論。」

「尤……」

「好了,小女孩,你需要睡一覺。」他一手輕放在席兒額上,制止了她接下來的發言。

席兒乖順地依著他的手勢躺下,閉上眼。

「睡吧,你需要習慣命運的洪流,失控並不可怕,你該學著去處理,而不是畏懼,逃亡。」如綢緞般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呢喃,如催眠般,大腦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吸收著這一切。

「養足體力,你重要的日子即將來到了。」在她陷入深深的睡眠後,他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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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7:55
第三章

下了今日最後一個通告,晚餐都還沒吃的「Shine」團員一行人,來到時常光顧的餐廳。

隱蔽的VIP包廂內,Mai被其他團員處以極刑的壓制在地。

從沒人可以無故在工作上遲到,曾經,團員中有人歷經失戀、喪親,甚至路上出了車禍,不管遇上什麼狀況,大伙還是拚了命地,用爬的也要準時爬上自己的工作崗位。

敬業,是所有團員的共識與堅持,而Mai這個閃光燈最愛的焦點,今日竟然無故遲到了兩分鐘,雖然節目本身也因道具問題延宕了一些時間,不過大伙下了工後,還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犯了團中大忌的小子。

「遲到?遲到!干,老子最大都還不敢遲到,你這小子打哪來的膽!」身為團中年紀最長的包子,理所當然的先開炮訓斥,而他的手正緊勒住團中年紀最小傢伙的脖子。

「咳!包哥……會…會沒氣……」

「扭斷他的脖子,讓他重新投胎學規矩。」

他的背上壓了兩個人,頸部、四肢無一不遭到團員毒手,一群人朝他施以摔角美學絞殺技。

「我……我錯了……」

「知道錯了要拿出誠意!」

「這頓……我請……啦……」

「磋!這還差不多!」大夥人罵也罵了,勒也勒過了,這才終於肯放開他。

一身凌亂狼狽地爬到一旁坐起身,Mai像被侵犯過後般,欲哭無淚。

昨晚才摔出一身傷,今日又被處以極刑,全身的酸痛、痛楚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無從體會。

「還是不講?」

「就只問到名字而已,要怎麼講啦?」他一臉苦瓜,全身又痛又酸,心情還鬱悶到了極點。

「遜耶,叫牛郎教你幾招。」

「不要給我亂取綽號哦!」

「靠,又沒叫你,自己對號入座怪誰呀?」

才結束一場審判,沒一會的時間,VIP包廂內又是鬧烘烘一片。

身心接連受創,戰力不佳的Mai在一堆炮火中隨意放了幾槍,就趕緊尿遁溜了出來。

他走到大片的玻璃牆面前,看著外頭大片的山水庭園造景透口氣,接著發現玻璃反映出的自己一身狼狽,他對著自己的倒影挑了挑眉,不打算伸手稍微整理門面,反正再怎麼亂,他還是帥。

但卻很遜。他得承認。

「唉。」兩次碰面,兩次機會,第一回對方拔腿就跑,第二回狀況稍微好轉,問到了名字,然而最後還是讓人溜了。

看著倒影,他真不禁要懷疑,是否少了藝人光環,自己的魅力就落到谷底?席兒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他敢保證,她百分之百不知道他是誰,只當他是個路人。

但……未免也太陌生了吧?他好幾次見到她眼中露出驚恐,難道在她眼中,他長得跟鍾馗沒兩樣?「真是見鬼了。」低咒一聲,他煩悶的了爬一頭亂髮。

想誘捕小動物,除了有餌,也得對方放低警戒才行。依席兒見到他就急著要落跑的情況,就算他佔了地利之便,每天到她家去按電鈴,也不知道得耗多久才能讓她放鬆防備。

前提是,還得她沒報警抓走他。

唉,這難題有得解了…,「席兒……」對著外頭的假山造景陷入深思,他喃喃念出她的名字。

有人在叫她?席兒的聽覺在接收到空氣中那細微的聲音時,倏地豎立。

她朝四周張望了下,而後蹙起眉,是錯覺嗎?撫摸了下自己前額,並末感到任何不適。「也許是太緊繃了……」她自語道。

從昨晚開始,二十幾個小時的緊張情緒,讓她神經質了。

尤爾的話向來等同真理,他的一席話,讓她開始了另一種思考,至於生理還未跟上的緊繃,她想,自己會在日後努力去調適。

難得沒戴墨鏡假髮出門,她攏了攏未束起的波浪長髮,步伐繼續往前,依照過去的習慣,她繞著習慣,從某家餐廳後繞了進來。

走過後方的停車場,一個小轉彎,眼前景象驀然轉變成綠林假山,連路也全被卵石覆蓋。

只是,她今日沒了賞景的興致。

在拐進彎道的瞬間,她的視線又和一雙黑眸撞上。

寒毛直豎的恐慌瞬間輾升到最高,幾秒前說服自己放鬆的話,在此刻全被打包送回英國老家,她的雙腿無法移動,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一堆不受控制的癥狀如雨後春筍開始狂冒,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沒有幻聽。

真的有人叫她。

洋娃娃般的淺褐波浪長髮,蒼白膚色,紅艷的唇。,還有那雙玉石般的灰眸……「席兒?」眨眨眼,Mai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眼前的人兒少了深色假髮,臉上也不見墨鏡,但在她出現在彎道,兩人視線相遇的瞬間,自己的直覺加上對方僵化的舉動給了答案,是她,沒錯。

怕人又溜掉,在喊出她名字的同時,他迅速地從一旁的小門繞了出去。

聽著卵石步道被踩過而發出的聲響,隨著兩人接近,席兒全身神經繃緊。她的腳又動不了了?「席兒?」壓抑心中的驚喜,Mai努力讓自己只表現出巧遇的訝異,而不是趕緊找條繩子來綁住她,防止她三度開溜的企圖。

好吧,他是該檢討一下,席兒不認識他,下午不明所以的被拉著跑了兩三條街,停下來後,她沒馬上給他一記直拳已經算很客氣了,他這遜咖有啥資格抱怨?「嘿,真的是你。」走到她面前站定,他朝她笑了笑,而對方則表情僵硬地看著他。

放輕鬆、放輕鬆點,席兒,尤爾說過沒問題的,你要相信他。

相信身體的反應是緊張導致,席兒在心中不斷自我心理建設。

看她僵硬的表情,Mai抿抿唇,壓下心中的急躁,勾出笑容,繼續唱獨腳戲,「我們又見面了,真的很巧,對吧。」他笑。「第一次看你沒戴假髮墨鏡,還好我認人功力還算不錯。」

見她還是沒反應,他再接再厲的轉個話題,「那麼晚了,一個人出門很危險,走大馬路比較亮,也比較安全。」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Mai朝餐廳正門的方向努了努。「你要去哪?我陪你?」他以為她經過餐廳是正為了抄捷徑。

「呃……雖然壞人不會自己承認,不過我真的沒半點惡意。」他戲澹地勾起貓兒般的嘴角,眨眨眼,擺出他招牌的淘氣笑臉,裝可愛道:「唉,千萬別告訴我你忘了我是誰了,雖然我不虛榮,但不被記住這件事,對帥哥的打擊還挺大的,幫個忙,好嗎?」

噙笑望了對方一會兒,就在Mai以為又得再度找話之際,席兒終於有了反應。

「麥…又敦?」她搜尋腦中記憶,不甚確定的道。

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吐出,Mai的心臟狠狠撞了一下。

「嘿,你記得。」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對,我叫麥又敦,不過很少有人會連名帶姓的叫,認識的人大多叫我Mai,或是你要叫我阿敦也可以。」他鬆了口氣。

席兒緩緩地朝他點點頭。

尤爾,我的「幸運」真是個熱情的傢伙。

眼前人兒的態度雖然還是生疏,但看得出己轉變許多,至少有回應的意願,也不再一臉隨時要落跑的模樣,遇上如此機會,他真該去拜拜,謝神還願了。Mai感動地想。

「你要去哪?我陪你。」他兜回先前的話題。

席兒先是搖頭,視線膘了下一旁的主建築。「我來這裡……買東西。」

不再抗拒互動後,四肢的僵硬感逐漸好轉,這代表身體還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席兒為此庇到安心,回應的意願也大幅增加。

「你還沒吃飯?」

她點點頭。

「那正好,我和我的夥伴們在這吃飯,一起來?」

和一群人類吃飯?「不。」意識到他指的是複數,席兒五官都快皺成一團。

是有人要逼她吞黃膽嗎?Mai感到好笑,裡面那幾隻若知道,有個女人聽到要和「Shine」全員一起吃飯竟露出這表情,一定會吐血而亡。

「那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不用了,謝謝,」

「那你請我?」

懷疑是自己聽錯,席兒確認的問:「抱歉,你說什麼?」

抿抿嘴,唇角往外擴展。「我說,既然你不讓我請,那你請我?」

「為什麼?」

「因為你不讓我請。」

什麼?「這沒道理,我不能接受。」

「OK,那我請你,為昨晚的意外賠罪,這道理沒錯了吧?」收斂表情,他恢復禮貌的淺笑。

可是她不需要他請客。「不…」

「有錯?」他挑眉,打斷她。

「不…」沒錯,但……「沒錯?」

「是,不過……」

「沒錯不就得了。」他聳聳肩。

「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禮貌?」發言接連被打斷,席兒忍不住光火。

「為什麼你下午要溜掉?」他迅速反問。

「我……」

他臉上掛著淺笑,偏頭,等著她的解釋。

聲音卡在喉嚨聞,席兒沒辦法依實回答,最後只好選擇了沉默。

見她完全不打算回答的模樣,Mai抿抿唇,垂眼付度了下,之後歎了口氣。

「席兒,你討厭我嗎?」

聞言,她抬頭望向他,緩緩搖頭。「不。」下午時或許如此感覺,但她認為那是自己的恐慌造成的偏見。

「我真的很想認識你,或許前兩次都有些不太好的突發狀況,如果可以控制的話,我真不願意給你留下那些不好的印象。」他突然轉變態度,語氣認真且輕緩的道。

「我和朋友問的相處就是這樣,有些愛玩愛鬧,可能會有失禮的……呢,應該說常常有失禮的地方,如果相處時會讓你感到不舒服,這我道歉,只要說一聲,我保證不會犯第二回,讓我們和平相處,好嗎?」語末,他又露出童叟無欺的乖寶寶模樣。

席兒能感受到他字裡行間的真誠,然後,她想起尤爾對自己的包容。

她無法融入族裡的活動,尤爾從不曾怪她,當她提出想離開英國時,他也笑著告訴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毫無異議。

「不……你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好。」毫不遲疑地,她說出這句。

「真的?」Mai眼神亮了下。

「嗯。」她肯定地點頭。

「和平相處?」

在他真誠的目光之下,她再度點頭。「嗯。」

尤爾說的沒錯,恐懼離開後,這男人的視線己不再令她感到害怕。

安心一回籠,瞬間,她對他感到全然放鬆,不再有防備。

「打勾勾。」他伸出手指。

疑惑地看著對方的手勢,席兒依樣畫葫蘆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勾?」

在她還沒理解過來時,Mai直接勾住她的手指,將她往自己拉近。

「就這麼說定嘍。」他咧出大大的笑容,抓起她的手腕往回走。「走吧,這頓我請客。」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席兒,就這麼被拉著走。

她不知道,此刻背對著她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有多麼奸詐。

包廂的拉門刷地一聲被拉開,見到出現的身影,裡頭原本打算「問候」一下這位尿遁後就跑得不見蹤影的傢伙的幾個團員,在見到他身後竟還拉著一個人後,全體注目地挑起眉。

「上廁所還有伴手禮哦?」包子以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偉伯,低聲問。

「洋妞耶,你當我這牛肉場?」身為該家餐廳股東之一的偉伯,給了他一個白眼,進了門後,席兒依稀聽見好幾句悄悄話,她意識到自己被帶進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對陌生環境的警戒,令她忍不住又扯著自己的手腕。

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有趣的看著她的舉動。

「麥又敦?」有人忍不住開口喚。

嘖嘖嘖,這感覺實在太鮮了,以往都是見他被女人追著跑,還是頭一回見到他「拉」著女人出現,這個真的是他們家主唱?「我鄰居。」Mai不理會夥伴語氣中的調侃,將人拉進包廂,簡單單介紹。

被拉著定的人兒發現不對後蹙眉,低聲提出抗議,「這裡不是櫃檯。」

「我知道。」聞言,Mai趕緊回頭向席兒解釋,「咯,席兒,他是這裡的員工,要吃什麼跟他點就好。」他手指向一旁,剛好對上偉伯的鼻尖。

幾個團員都傻眼了,不過表面上還是下動聲色。

在她反應之前,他又將臉湊近她,以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問:「席兒,你不喜歡被一堆人盯著看的感覺對吧?」

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五宮嚇了一跳,席兒愣了下,點頭。

「我也是。」他露出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笑容。「我這張臉很容易引起注目,就像下午拉著你跑的情況一樣,呃,對,下午的事我得先向你道歉,但我是藝人,你知道,公眾人物還挺麻煩的,總之我們都一樣不喜歡被不認識的陌生人打擾對吧?」

他劈哩咱啦地說了一長串,聽得席兒頭昏腦脹。「呃……對……」她腦中也只理解了最後一句。

「所以啦,這包廂裡都是我認識的人,你和我是鄰居,我和他們是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待在自己人的地方點餐,總比走到前面去被一堆人盯著看,然後再跟陌生人點餐好,你說對吧?」

「效,搗郎開系弧阿啦,」

旁邊傳來一句悄悄話,是席兒聽不懂的臺語,當然,Mai也聽見了,顯然是故意要吐槽他的。

但他還是笑得一臉真誠,絲毫不受影響。「席兒,對吧?」

「嗯……對……對吧……」她回得有些勉強。

「還是你習慣去前面點?」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又丟出另一個選項。「如果是的話,等我一下,我拿個背包就走。」

「不……沒關係。」腦子慢半拍地轉了轉,她覺得,他說的話似乎沒錯。「只要可以點餐就好。」

「真的?」確認地再詢問一遍,見到對方點頭後,他咧出了笑容。

轉過身,預料中的接收到幾雙詭異的目光。

「呃,服務生,點餐呀!」他挑眉,勾動唇角,代表了回答。

就在從股東降職成員工的偉伯前去為客人服務之際,Mai被另外兩名團員架到包廂角落。

「你,搞什麼?」

「就她呀,我說的那個鄰居。」

「不是追不到?」

「就又遇到了呀,超巧。」連他自己也感到超級意外。「終於建交成功。」

「你要虧她哦?」

「看起來像嗎?」聞言,濃眉一挑,反問。

包子和阿Ki交換了個眼神。

早先大伙只是說鬧著,誰不知道這小子為了寫歌有多瘋狂。可依過往經驗,就算這小於遇上他認為很有「創作感覺」的女藝人,頂多也只是對對方特別友好,時常提出創作上的交流,卻不會「動手動腳」。

「牽手?」

「我是拉她。她從我面前溜掉過兩次了。」他理所當然的道。

但大伙才看見的可不只有「拉」手。

故意把臉「湊」近,還有那「弧」的方式,這些都不是他過去面對「創作標的」會出現的舉動。

「你爽就好。」

兩人再交換了個眼神,聳聳肩,決定靜觀其變。

席兒點完餐後,Mai擔心一室不認識的陌生人會再度把她嚇跑,遂帶著她到包廂外的迴廊上坐著,等待外帶的餐點送上。

「剛才那幾個都是我樂團的夥伴。」並肩坐在木廊上,他閒聊的向她介紹。

「我們最久的認識十幾年了,那個理平頭的是我們團裡的Keyboard手,他和我們住同一棟,昨天我原本就是要下樓找他。」

「嗯。」席兒輕輕頒首,她知道他們剛才有聊到她,但因自己也在與他對話,所以沒聽仔細。

「老實說,我真的以為我對面那間屋主若不是投資客,就是人不在國內。好啦,雖然我工作的時間很不規律,不過這也太神奇了吧?兩年多耶,我竟然沒看過你出入過。」他覺得誇張的道。

「因為……我出入的時間也不一定。」席兒找了個最安全的說法解釋。

「哦?」沒料到她會接話,Mai趁機追問,「你的工作和我一樣時間不規律嗎?」

「我在家寫小說。」這足以解釋她的作息。

「難怪。」他笑,擔心過於直接的問題會令她反彈,決定換個問法,將話題帶回自己身上。「不過我放假時常在家裡寫歌,彈琴彈整天的,你怎麼沒衝過來抗議?」

「很想。」想起那些噪音,她直接反應道:「吵得我沒辦法睡覺。」

若是完整的演奏還能騙自己是催眠曲,偏偏都是斷續的試驗曲調,完全等同噪音。

「痾,不過我至少都是上午九點、十點後才會發出噪音哦,晚上最多搞到八、九點,絕對在正常的作息時間內。」他連忙替自己辯解。

可是她作息不正常呀!「所以我才沒衝過去。」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昏黃的燈光落在廊上,外頭夜色籠罩,皎潔的月亮高掛,黑夜一片清朗。

看了眼身旁的人兒,談話中,她一直望著外頭夜空,褐髮隨著屈膝環抱的姿勢披散在肩上。

雖然已經不再警戒,但她身上的寂靜感依舊如此強烈,與那衝突違和的五官髮色一樣,她和週遭環境乍看會以為格格不入,然而實際感覺卻又如此契合、美麗,就像幅畫。

他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有過如此豐富的感受。

「席兒,你自己住嗎?」

「嗯。」

「單身女子很危險。」

「嗯,所以我都趁人少的時段出入,降低風險。」

噴笑。「看不出來,你也會來這招。」

席兒轉動眼珠,瞟了他一眼。「我也很意外,竟然有人可以這麼多話。」

「我靠這張嘴吃飯的。」他故意將語氣顯得理所當然。「哦,還有這張臉。」

「你長得很好看嗎?」她疑惑的問。

「喂,這句話很傷人耶。」

「會嗎?」她真的感到疑惑,在她心目中的帥哥形象,應該像尤爾那樣。

頭一回,她仔細研究起他的長相。

嗯……可愛。雖然可愛不該用在男人身上,但眼前帶些稚氣的東方五官,給她的感覺就只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

而且他實在夠枯噪,只有小朋友才會這麼吵鬧。

「難怪前兩次你都不甩我,原來是審美觀有落差。」聳聳肩,Mai表現得不以為意。「老實說吧,你是不是長期住在國外,搬到臺灣後,覺得東方男人都長得一個樣?」

「你怎麼知道?」席兒微訝地張大眼。

「我猜的,這麼想才可以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他自嘲一笑。「不過還真的被我猜中了,怎樣,鐵口直斷,有幫我的形象加分,看起來比較帥一些嗎?」他的表情,分明就在胡說八道。

她忍不住笑出聲。「胡鬧。」

沒料到她會被這句話逗笑,眼睛捕捉到那笑容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Mai的胸口。

哇靠……胸口、腦袋,直至全身感官的異常反應,終於讓他發覺了不對的地方。

難道……真被那兩個傢伙說中?「欽,我靠外表吃飯的,帥不帥對我來說很重要好嗎。」他不動聲色,繼續接話。

「你也靠嘴巴吃飯,所以話那麼多嗎?」

「難道你不是用嘴巴吃飯?」

「那你是如何用臉吃飯?」她反問。

大笑。「我真是小看你了,辯論社社長。」他朝她眨眨眼。「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再表演用臉吃飯給你看。」

她又被他逗趣的表情逗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帥不帥,但你很可愛。」

「謝啦,你也很漂亮。」調皮的唇角笑笑。「頭髮柔順,眼睛漂亮,嘴巴性感,鼻子也很可愛。」

被他這樣一樣樣稱讚下來,她瞼上不由自主的浮現潮紅,等她慢半拍的察覺自己的臉紅,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慌亂,「沒…沒人這麼數的!」

「有呀,我啊。」他挑眉。「怎樣,比起你一句可愛,我是不是有誠意多了?」

「我只想叫你閉嘴。」感到些許不自在,她又將頭別過,繼續賞月。

再度噴笑,想起她下午也是叫他閉嘴,「咳,你可以講英文沒關係,我聽得懂。」噢,老天,她真可愛。

果然不負期望,她冷冷丟了一句給他,「Shut up。」

聞言,他像個變態般,悶哼哼地繼續低笑。

或許,他真的喜歡上這個看似冷冰冰的怪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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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8:24
第四章

溫暖的太陽透過窗簾灑入室內,叮叮的悅耳鈴聲,在屋內連響上好幾分鐘。

席兒動也不動的躺在臥室床上。她沒死,而且聽覺非常敏銳,會放任門鈴摧殘自己耳膜而不去理會,是因為現在是大白天,她的活動力正處在最低落的狀態,而且她確信自己不會有訪客來按門鈴。

但顯然門外的人不這麼想,鈴聲絲毫沒停止的跡象,最後,她還是敗給了索命般的鈴聲,拖著沉重的步伐和撐不開的眼皮,步出房門,往大門走去。

「嗨。」

拉開沉重的大門,門外是一張如陽光般的燦爛笑臉。

一雙灰色的大眼非常努力地聚焦,卻還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依照約定來了,沒打擾到你吧?」Mai衝著她笑。

還在睡夢中的腦袋昏沉沉的,根本就無法消化他的話,只有嗅覺感到異常誘人的香味朝自己逼近。

席兒直覺地張開雙臂攀上香味來源,找到適合的位置,蓄勢待發的撩牙就要往下咬。「咳,那個……」Mai乾咳了幾聲。「抱歉,雖然我願意接受你的示愛,但能不能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嘴上還能打趣,但兩人身體的短暫貼近,讓他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柔軟曲線,只能努力平撫按捺自。己的尷尬。

看來他前天忘了問清楚,她是否有什麼怪異的起床癖之類的。

聞言,席兒猛然驚醒,撩牙在驚醒的瞬間縮了回去,她倏地跳離對方,一臉大夢初醒的瞪著眼前的訪客。「你…」

「那個,我得先澄清,我真的沒偷吃豆腐的意圖。」Mai雙手作投降狀,先示誠地表明。

眨眨眼,中午的強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內,造成席兒視覺反應遲緩,好一會兒,她才認出眼前的人來。

「你……你來做什麼?」她愣愣的問。

「寫歌呀。」他提起手邊的吉他。「前天跟你提過,你不會忘了吧?」

他可是拚死拚活,把所有工作都準時在昨夜全搞定,一早醒來,還特地在屋裡東摸西摸,一直忍到中午才過來按門鈴的。

記憶回湧,席兒想起前天凌晨的對話。

她這位鄰居,竟然死皮賴臉的從餐廳一路纏著她回到公寓,硬是和她東扯西聊,直到快天亮才離開。

放下防備後,她覺得他雖然話多,但還滿幽默風趣,和他和平相處絕對沒問題,若是在外頭遇見,一定能不閃躲地和他聊上幾句,然而這不代表他能就這麼大方的闖進她的地盤吧?「我…」在她甫開口想說些什麼時,Mai又打斷了她。

「痾,席兒……」他喚了聲,臉龐跟著視線的方向往側邊移動,離開她身上。

「我真的沒有吃你豆腐的意圖……」,至少不是現在。「你……要不要先回房換件衣服?」

席兒低頭一瞧,純白色的棉質睡衣浮起了小小兩點激凸,甚至透過白色布料,隱約可見瑰紅。

她的臉倏地刷紅,雙手環住前胸。「你…」

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控制臉部表情這種事他還頗為拿手,只有發紅的耳根透露出他的情緒。

要命……「我什麼也沒看見…呃,也不是。是我沒看得很仔細,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他抬手擋在自己臉側過一邊。

怎麼可能不在意?羞赧地說不出半句話,她咬緊下唇,瞪視了他幾秒之後,一語不發轉身往回走。

透過指縫,看著她的背影,Mai呼了口氣,「打擾了。」他像個賊般,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進入屋內。

屋裡的格局和他那間差不多,門口有一段玄關走廊,通過後是中央的客廳,一旁的廚房、房間位置大同小異,最大的差別在於擺設和裝演。

環視了下四周,他忍不住又抿住嘴巴,揚笑。

他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進到女友家的小男生一樣,不知道在暗爽興奮個什麼勁,好在待會兒不會跑出個「伯父」、「伯母」出來,否則他現在肯定會像個乖寶寶,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動也不敢動。

唉,他真的是個俗仔。

不過「俗仔命較長」,這句話是樂團一路走來的工作哲學,所有團員都以當個「大俗辣」為榮。

停止腦中一堆奇怪想法,拎著樂器袋子,他走到鋪有長毛地毯的客廳區塊,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拿出工具準備工作。

席兒步出房門時,見到的就是這景象。

她換了一套簡單的家居服,在鏡子前再三確認自己的模樣能見人,並且等臉上的紅暈消退後才敢出現。

只是經過剛才那場尷尬,不只磕睡蟲被瞬間嚇得全跑光,連要趕他出去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她靜靜地看了坐在客廳地上,專心調整吉他弦的鄰居幾秒,認命地歎了口氣,腳轉向廚房,再回到客廳時,手上拎了一壺熱茶。

「花茶。」

「嗯。」她幫兩人各倒了一杯,之後遞給他。

在接過茶杯之際,兩人目光對上,Mai抿起唇角,朝她笑道:「謝謝。」

「我知道,沒記錯的話,你還強力反對。」

「那麼能否現在就請你離開?」

「當然不行。」如花栗鼠般就著杯沿淺吸一口花茶,他下唇還抵在杯身上就笑出聲。「除非你願意過去我那。」

淺灰色的眼眸冷冷瞪視著他,「就一位剛認識的男士而言,你令我想將這壺熱茶往你頭上澆。」

「我相信。」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Mai坐直身,側頭,頰上展現兩顆小酒窩。「不過我希望你避開我的臉,我不介意破點相,但我很不想那筆違約金。」

當然啦,現在放大假,只要躲在家裡別出去被拍到就沒事。

席兒乾瞪了他幾秒,猶豫著該如何處置這不請自來的傢伙。

好吧,這男人雖然不是很帥,但帥哥總有些地方能讓女人挑出毛病,例如太帥會讓人沒安全感,但沒有女性會抱怨太可愛,她真不得不承認,他正好擁有女性會棄械投降的優勢。

面對一張孩童般無辜的笑臉,就算是火爆的希臘眾神也會多出一些包容。

「我認為我的工作無法帶給你任何一點幫助。」將茶壺推進桌內,防止意外碰撞,她態度軟化,在地毯上坐下,和他一同吸飲花茶。

「我寫的是小說,驚驚小說,它只需要大量的血腥、謎團、屍體,不會有詩情畫意的字眼。」

一樣是文字,卻完全不相同。

「你說過了。」Mai不在意地聳肩。「而我該說的,前天也都講得差不多了。」見到她投以不滿的目光,他又趕緊補充,「嘿,你知道的,搞創作的總有自己特異的一套邏輯思考方式,就那麼恰巧,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靈感多到可以淹死我,別那麼殘忍,好嗎?」他又露出小可憐的模樣。「就當賺外快?我配合度向來很高。」

「我從沒想過賺這種外快,也不需要。」她不茍同地道。什麼叫她可以做著自己的事,只要和他同處在一個空間下,他出現多久,薪水就有多少?她有收入,銷售數字決定入帳金額,所以像這種莫名的收益她不希罕,更別提壓根不希望有人出現在自己的私人空間內。

「那就當做善事,朋友一場,幫個忙?」

原來「朋友」是這麼一回事?緊盯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她歎氣地將臉埋進臂彎,趴在玻璃桌上。

「我習慣晚上工作。」上帝,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她投降了?多了一個「朋友」?他還要每天到家裡來盯著她瞧?這到底該說是奇跡還是惡夢?尤爾,你沒告訴我原來朋友那麼麻煩……「噢,抱歉,這是我的疏忽。」Mai放下手上玻璃杯,靠近桌邊。「你都幾點起床?」

「四點左右。」她表情空洞地依照問題回話。

「下午?」他揚揚眉。「你幾點睡覺?」

「早上……七八點。」

「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似乎對日夜顛倒的作息見怪不怪,他打包票道:「我用不用樂器都沒差,保證不會吵到你睡覺。」

言下之意,他是待在這待定了。

「你總是隨心所欲是嗎?」席兒感到更加沮喪,頓時口無遮攔地將感覺全傾倒出來。「第二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這傢伙有病…」

「呃,我該怎麼回答?感謝你給我機會,第三次見到精神病患時沒再落跑?」

一道濃眉挑得老高。

歎了口氣,她將臉埋得更深,只剩下一頭蓬鬆的褐髮在外和人打招呼。「我嚇傻了,幾十小時內遭遇三回驚嚇,上帝叫我別再繞道,直接通過這關卡。」聲音由她手臂圈成的縫中傳出。

他的反應是悶笑。

很有意思,依前幾次經驗,他能大膽假設這位小姐相當缺乏社交,原以為不擅與人往來的她,私底下相處會像前兩次相遇時一樣,警戒、慎重,甚至隨時會踩中她那纖細的神經而爆發,總之有各種可能,就是不該出現現下這般有趣的對答。

不過也對,她是個作家,通常筆耕者腦中總有各式各樣的怪東西,他自己就是其一。

「那就接受吧,至少我確定上帝沒叫我惡整你,一切都很正常。」因為他和上帝壓根不熟。「去睡吧,以上帝之名,我保證不會趁機偷看你睡覺。」

席兒趴在桌上,視線越過手臂望向他。「不,我睡不著了。」

「那我不就罪過了?唔,的確,是我沒先問清你的作息時間。」他場眉,又陷入自間自答。「不然這樣好了,我唱安眠曲給你聽當賠罪,你帶得怎樣。?」

「不敢想像,」兩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自己絕不可能唾得著,「我唱歌很好聽哦,你確定不要?」

看了下對面那張像是永遠活力滿溢的信心笑臉,席兒知道自己該認命了。

「你想唱就唱吧,我也要去工作了。」丟下話,她轉身走掉。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坐在地毯上的人,唇邊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優揚的樂聲響起,Mai撥撥弦,先試了幾個音。

「席兒。」他喚,確認對方目光與自己對上後,表情十分認真的對她說道:「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天使?席兒面無表情,只有慢了幾秒後逐漸靠攏的眉心透露出她的不解與不耐。

「嗯…冷淡的天使……」他認真瞧著她的表情,繼續道「冷淡…傻氣天使?嗯…帶來幸福的傻氣天使?圓圓的眼,甜甜的笑,小鹿因你一肇一笑而瘋狂……」他雙眼依舊緊盯著她,眉問卻因思考微微隆起。「是小鹿好?還是斑比好?感受愛的降臨心跳像吃了菠菜的斑比?」他喃喃自問。

席兒冷眼看著他的自問自答,不過短短幾天,她的眉心已經因頻繁的收攏舉動而壓出淺淺細紋。

再這麼下去,或許她的臉,很快就能和曾經教授過她的某位嚴厲女家教一樣嚴肅。她記得那位家教的眉心間總是夾得緊緊的,沒有任何小蟲子會想經過那裡。

「席兒,你看過迪上尼動畫嗎?」

「當然。」

「你覺得小鹿斑比可愛嗎?」吉他置於膝上,Mai手上轉著自動鉛筆,將上身趴在玻璃桌上,一手壓住紙張。

「我覺得你很吵。」她斜眼瞪了他一記,頭轉回去面對電腦螢幕。

不斷地,念完一句又一句,中間還不斷反覆代換新詞彙、冒出新句子,他解釋過這舉止是在想歌詞,本來他寫他的歌、她打她的稿子,兩人河水不犯井水,自己也隨便他。

連她都感到很意外,身體對於兩人處在同一空間工作,竟適應得如此快速,幾乎不到一天,她的感官就不再因身後有人而不斷轉頭查看。

但他似乎存心和她過不去,自己停止轉頭查看的神經質舉動後,換成他每隔幾十分鐘就要喚她一回。

就像現在這樣。

「席兒,你覺得戀愛的顏色是什麼色?」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稿子是白色,很空白很空白的白色。

「好色?」

她忍不住轉頭,皺眉瞪了他一眼。

「男生都好色。」Mai趴在桌上,一臉理所當然的聳肩。「戀愛的好色,五彩繽紛,啊!真是好預兆…」

雖然可以理解他正處於創作時的模式,但這傢伙真的很吵,吵到她想叫他滾出去。

見她再度將視線轉回去面對電腦螢幕,Mai改坐為躺,倒在象牙色的長毛地毯上,視線忍不住瞄向她套著棉布拖鞋的光滑腳踝……多麼纖細……蒼白……性感……嚥了口水,他克制自己腦中亂竄的畫面,將視線移開,盯住天花板。

回到剛才的歌詞。「你的笑容是菠菜,因你強壯,為你瘋狂……」他轉著一直未放開的自動鉛筆,嘴上繼續哼念,腦中卻開始朝另一方運轉。

嗯!潛入敵營第三天,目前狀況一切良好。

屋裡有備份的室內拖鞋、杯碗用具等,但都新得可以,看不出曾經有其他主人使用過的痕跡。

這位美麗的屋主有一問藏量頗豐的書房,和他那間堆滿樂譜樂器的工作室有異曲同工之妙,通常她在那裡工作,但她拒絕讓他進書房彈彈唱唱,所以將電腦移到客廳與他同樂。

連日來的觀察,她不只日夜顛倒,還有動物儲藏食物過冬的習慣,那晚在餐廳他可是幫她提了一大袋特別訂製的微波餐盒回來,依他的目測,冰箱內的食物庫存量至少可以讓她撐上一個多禮拜不出門。

她很大方,一點也不介意分享冰箱內的微波食品,所以他現在正努力幫忙清空庫存,好想辦法約她出去吃飯,當然是他請客。

視線又不由自主的溜向她的背影。

纖細的身影罩著一件灰色棉質長T,衣料不厚,隱約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線,淡褐色的波浪長髮在工作時被束成簡單的馬尾,露出性感誘人的頸項,光是視覺上的享受,就讓他想學狼嚎叫幾聲。

但他沒蠢到真的叫出聲音來。

唉,說來丟臉,都三十好幾了,他還沒追過女孩子,雖然倒追他的女生數目不少,然而他也才交過兩任女友,一任還是遙遠的學生時期。

進了演藝圈後成天面對各式美女,他卻是心如止水,團員說他怪咖,他自己也不否認,對他來說,感覺就是一切,對了就是對了,不對怎麼也勉強不來,就像音樂一樣。

而她……是他頭一回想瘋狂追求的女性。

這實在是有點好笑,他甚至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單身,嗯……雖然按照屋內情況看來沒有別人,但難保不會在地球的另一端,她有個和她一樣髮色的異國情人,又雖然三天來也沒見過她用即時通訊軟體或Mail之類,也難保她不會是個討厭人煩的女友,搞不好他們一個月只連絡一次也說不定……腦中各種疑慮和想像充斥,Mai不斷反覆思考自己觀察出的各種現實,以及假設各種可能。

嘖!想那麼多幹麼,直截了當的問不是較快?是呀是呀,然後一問定生死,出局的話就沒戲唱了……唉……「如果戀愛有顏色……它一定是灰色,像陰天一樣網住我,窒息、無法呼吸,卻又逃不出去……」他忍不住感歎。

席兒敲著鍵盤的動作一頓。

明明上一秒還是歡樂的語調,怎麼下一秒卻轉為幽鬱的低沉嗓音?但不論是快樂或陰鬱的氛圍,由他口中念出來又十足地有吸引力。

毫無疑問,他是製造氛圍的高手,藉由他個人的渲染力,將想傳達的情緒與意念寄在嗓音中,兩人背對著,她光是聽,就能感受到那字裡行間的情緒畫面。

開心的、雀躍的、鬱悶緊揪的心情……將鍵盤往桌內推,她大半個身體轉向後。

仰躺在地毯的Mai,視線就這麼與她對上。

「嗯?」兩道眉抬高,躺在地上的傢伙露出貓般墉懶的笑容。

席兒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哦,是的,這傢伙讓她感到困擾的,可不只有他的多話而己。

「你能不能安靜兩三個小時,再一次把話說完?」

他還是躺在地上,一手當枕,蹺著二郎腿,深思似的將筆置於鼻下頂了頂後,道:「安靜兩三個小時當然沒問題,一次把話說完……嗯,這個恐怕有點難度。」

他頓了下。「我怕你受不了。」

她想也是。

「你已經嚴重干擾到我的工作,如果再這麼下去,我覺得你和我其中一位應該換個工作地點。」否則她的情緒將沒有靜下來的一刻。

原本她在安靜的空間,思緒清晰冷靜,但他的聲音太有影響力,讓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著走。

她會忍不住跟著他的氛圍輕鬆,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甜蜜,偶爾會出現夢想的激亢,成長的憂傷療愈,而剛才,他令她感到胸腔緊揪,彷彿他口中的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老天,她的劇情需要緊張的張力,她正想辦法勾勒出快速、緊湊、流暢且充滿懸疑的交鋒,而他卻讓她寫到主角雙手沾滿鮮血時,唇邊勾出一抹微笑?這己經是嚴重到不能再嚴重的干擾!聞言,Mai坐挺身子面對她,瞬間換上乖寶寶的模樣。

「好吧,我盡量控制,安靜個……一個小時。」盤腿縮肩的坐姿,他臉龐仰起三十五度角,試探地問:「那,你願不願意每隔一段時間陪我聊聊?」

「聊什麼?」

「都好。」只要她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席兒望了他好一會兒。

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像個三十幾歲的成年男性,被那天真無辜的眼神盯著,沒幾個人有辦法拒絕他的請求。

可是同時,他又散發著絕對的男性魅力,否則每當他對著她笑時,心臟不會就不受控制地亂砰亂跳……「你贏了。」她歎息,同時間看到他嘴角揚起勝利的弧度。「希望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你確實能保持安靜,讓我早點完成進度。」

「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對身體不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臉上笑容轉為正大光明的笑。「不過我也希望你早點完成進度,我絕對會盡力配合。」

這話是指他先前的枯噪是故意的?席兒瞇了瞇眼。

突然,連日來一直縈繞在周圍的一股奇特香味,霎時強烈的竄進鼻間,造成她身體一陣劇烈地冷顫,她單手本能地環上另一隻臂膀。

「席兒?」Mai注意到她的舉動,即刻坐起身。「很冷嗎?要不要去加件衣服?」邊說邊站起來朝她移動。

「先別過來。」

香氣隨著他的移動益發強烈,席兒雙手指關節為了抵抗顫抖而緊繃到發白,但表面還算能維持冷靜的出聲喝止他的前進,「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倒杯熱水?」

腳步停頓,看了她一眼。「當然沒問題,要順便幫你拿個外套或毯子什麼的嗎?」

聽見他問的話,席兒頓時感到心情很複雜,她竟然讓一個剛認識不到一星期的傢伙摸清了她的住處……她對他太沒防備。

但他也真的很體貼不是嗎?連日來,他幾乎快成了她的管家,吃飯時間到就主動去廚房張羅兩人的食物,所以剛才請他幫忙倒水的話,她才脫口說得如此自然。

「別隨便闖進我房間。」她瞪了他一眼,想藉由微溫來掩飾內心的驚慌。

不妙……她的兩顆虎牙正慢慢延伸。

他抗議道:「嘿,這話不對吧?」

他可是每回必先微詢她的同意,才會接觸屋內物品,怎麼講得他好像無賴似的?見她打算站起身,他馬上揚手制止。「OK,OK,水是吧,等我一下,馬上就來。」急忙轉了個彎,腳步走向廚房。

看著他消失在廚房入口的身影,席兒隔著衣袖摩擦手臂,平撫體內的騷動。

舌尖在犬牙上繞了幾圈,牙尖往外延伸的長度讓她深感不妙。

麥又敦……他身上有股蜜般的甜甜香氣。

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聞到這味道的感覺,有點像興奮劑,這兩顆顯然對它有反應,但在精神方面,浸淫於那味道中的自己其實是放鬆的。

她從沒在別人身上聞過類似香氣,連日來她己漸漸習慣,明白這味道就是他特有的,專屬他個人的記號。

只是偶爾香氣會突然變得異常濃郁,如同剛才,那瞬間她只覺得自己想貼到他身上,將牙嵌進他身上任何一處,滿足與嬰兒需要奶嘴股相同的慾望。

不過這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說不定是氣溫降低,離她病發時間更近的警訊。

見到他手上多了只杯子,又步出廚房朝她走來,席兒做了幾下深呼吸,努力將延伸的尖牙縮回。

「謝謝。」接過杯子後,她道。

「你確定自己沒感冒嗎?」趁她接過杯子無法有大動作的空隙,Mai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嗯,沒發燒。」

隨著兩人的貼近,那股甜蜜香氣更加濃郁。席兒忍不住閉上眼,感受到再度失控的犬牙,以及忍不住深呼吸,想將自己浸淫於這甜味中的想望。

她想哀號,這種下確定、無法掌控的情形令她全身發毛。

「我從不發燒。」兩人在近距離四目相交,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給他一記狠瞪,而不是去注意他T恤領口露出的頸子。「你可以直接問我。」

「很少發燒下等於不會,我從小發燒的次數也是一隻手數得出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算,她的瞪視對他就起不了作用,此回亦然。他直接以雙手固定住她的臉頰,確保她目光中毫無隱瞞。「會發抖代表你穿得不夠暖和,雖然屋內有空調,還是該注意。」

唉,這皮膚真細。他不動聲色地以指尖在她臉上多摩挲了幾下。

「身體不舒服我自己會知道。」席兒扭動了下脖子,試圖掙脫他。

「席兒,小心扭到脖子。」他抿嘴掩飾唇邊笑意。

「我要繼續工作了。」她將杯子放到一旁,把他的手從自己瞼上抓下。

可下一秒他又自動貼了回去。

「麥又敦。」她警告地低喚。

「有。」他立即答,露出一抹彎彎的笑。「幹麼?」

「放下。」

「席兒。」

「放、開。」忽視他撒嬌的嗓音,她加重語氣重申。

裝可愛的抿住下唇,直直望進她的灰眸。

接連幾日的試探結果,他知道席兒反應生疏冷淡,但對他耍賴的接受度還挺高的,那代表自己在她的認定中有某種程度上的特別,他喜歡看她拿他沒轍的樣子。

不過這些耍賴舉止都是障眼法,他真正想做的是吻她,只是不知道吻下去後,會得到一巴掌還是一頓毒打?唉……怎麼辦?席兒不知道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但他的眼神熾熱得使人慌亂。

「麥又敦!」鼓噪的心音迫使她不得不以更強烈的情緒來掩飾。

「有。」Mai目光看向她,勾出一抹笑。「席兒,你瞪人的模樣很像貓耶。」

圓滾滾的大眼生氣勃勃,教人無法不心動。

瞪視的雙眼瞇了瞇,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回答。

啊,他差點忘了,這隻貓不只有爪子,還有利牙。

「席兒,你有咬人的習慣嗎?」想起自己手臂上兩個尚未消失的小凹痕,他不禁低笑。

「沒有。」但她藉機故意威嚇道:「但你再不放開我,我可能會考慮。」

「好呀。」他答得乾脆。

她揚眉,懷疑他的用意。

將臉朝她湊得更近,直到兩人鼻子貼上。

「你…」席兒忍不住屏息。

「別咬掉我的舌頭。」他低語,接著將唇覆上。

嘖,早該這麼做了。

溫軟的觸感比他想像中美好上萬倍,這一刻Mai確信自己置身在天堂,他雙手忍不住將她環入懷中。

唇上的觸厭令席兒瞪大雙眼。

他在……吻她……震驚的感覺甫湧現,下一秒,一記猛烈的絞痛便襲上,她差點站不住的腿軟,還好有環住自己的雙臂撐著。

強烈的香味因他的貼近竄入四肢百骸,突然加劇的絞痛使她一陣暈眩,意識瞬間脫離,改由身體本能支配。

在他的主導下,她喚呼一聲,雙手主動采進他衣下。

「席兒」Mai被她的主動嚇到,雙唇短暫地分開,他不確定地喚。

噢、老天……「席兒?」

在他的注視下,她猛烈地搖起頭,不確定她到底是怎麼了,但Mai確定自己不會喜歡她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後悔兩人剛才的舉動。

想再證實兩人間的美好,他再度將唇印上她。

但這回情況不同了,幾乎是雙唇碰上的同時,一記硬物大力碰撞的聲響與抽氣聲便同時在屋內響起。

一隻還裝有熱水的玻璃杯,與他的額頭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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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8:53
第五章

深褐色的藥水痕點綴著一處腫塊,腫塊上裂開道粉紅色的傷口。

撥開散落在前額的頭髮,Mai檢視著鏡中自己的模樣。

嗯,沒被咬掉舌頭或嘴唇少掉半塊皮肉,只是額頭被玻璃杯砸出一個洞。

「還好。」不嚴重。

無所謂地扯扯唇角,他找了條橡皮筋將自己的劉海綁戍一支沖天炮,簡單梳洗完畢後,步出浴室瞧了眼時鐘,確認到了該是席兒睡醒的時間,抓起鑰匙直接朝目的地前進。

站在除了裝演工人外,應該只出現過自己指紋的門鈴前,如同第一次與它親密接觸的情況,他和那顆小紐扣戰了老半天,屋主卻遲遲未出現。

「哦,拜託……」千萬別給他搞謝謝再連絡這招,他第一次追女人,總該給新手一點補償的機會吧?昨晚真的有點莫名其妙,在席兒將手探進他衣內時,他真的以為兩人就要煮成熟飯了,沒想到想確認一下,情況竟急轉直下。

腰上的觸感是他的錯覺嗎?不可能呀,那確實是手指的觸感,但她之後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他的幻覺?雖然沒歇斯底里地拍打起門,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妙的絕望在Mai心中不斷擴大。

昨晚頭上被敲出一個洞後就被趕出來,別說告白,一連發出個聲音都不行,他真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太想吻她而產生幻覺,然而她總該給他機會解釋吧?若就這麼變成拒絕往來戶也太淒慘了。

鈴聲如催魂曲般在耳邊嗡嗡作響,席兒在門的那端呆站許久,腦筋一片空白,明知道門外那人的存在,但手就是遲遲不敢扭開門鎖。

托他的福,自己一早未眠,好不容易才剛睡著就又被鈴聲吵醒。

全身因屋外的人而劇烈顫抖,她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快病發了。

現在理智隨時可能棄自己而去,她應該躲在房內,乾脆一點的將門鈴弄壞。

但她得向他道歉,昨晚一時慌張,自己競拿起手邊的杯子就往他頭上砸,不僅如此,她還不顧他額頭冒著血,立即將人掃出門外。

畢竟血液會害自己失控的速度更快,當下的她別無他法。

好吧……就這麼做。

開門,跟他道歉,之後向他說自己得出遠門一趟,請他暫時別出現。

在心中排練好該說的話後,她連做幾下深呼吸,平息體內的顫抖與騷動,才鼓起勇氣開了門。

「嗨。」預料中的笑臉映大眼簾。

「你…」聲音突然梗住,她明顯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頭一回發現,原來金屬彈撞的喀答聲是如此接近天籟。

「還好,我真怕你不來開門。」門縫一開,他第一時間將手卡住門框邊,反應迅速地擠進門內,就伯門又當著自己的面前甩上。

席兒因他的逼近而不得不退後幾步,慢了幾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故意的嗎?」

「什麼?」Mai愣了下,頤著她的眼神,發現她在看自己的沖天炮髮型。「大概吧,用來分散敵人注意力。」摸摸頂上的毽子毛,他聳聳肩,不在意繼續頂著這好笑的髮型。

「關於這個,我很抱歉…」

「沒關係,我只希望你別再把我趕出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鞋子一脫就往屋內走。

先進到裡面比較重要,離門口太近,他怕自己又被她的蠻力推出去。

真的很佩服她,席兒的運動神經和蠻力都不是蓋的,她的外表明明虛弱得像常常進出醫院的模樣啊。

席兒慢半拍地追在他之後,回到客廳。

噢!天呀,流程不該是這樣子,他們應該在門口講清楚後就分道揚鐮!「你…」

「哇唔,真高興我的筆記本和吉他都還在。」見到自己的物品如昨晚一般的躺在原地,Mai開心的歡呼了聲。

「麥又敦!」

「在!」他學她激動的語氣回應。

啊…席兒想尖叫。現在不是和他玩的時候,她的撩牙隨時可能出來!「出去!」

「不要。」他瞬間換上受了委屈般的表情。

她別開臉,沒辦法對上他指責的目光,那會讓自己想投降。

「席兒……」見她閃躲的舉動,Mai幽幽低喚。

「我身體不舒服,想好好休息。」

「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我只想安靜在家休息。」她閃避著他的視線。

他不勉強她這點,但還是堅持的道:「我想待在這裡。」

此刻他真的有些受傷,雖然他認為兩人之間並非只有自己一頭熱,席兒反應冷歸冷,應該對他也有某種程度上的好感,但感情還是當事人說了才算數,若她說她討厭他,那絕對會帶給他相當大的打擊。

「我真的不舒服。」席兒不得不正眼看向他。「這是……宿疾,我不是要躲你,但短時間內我想要自己一個人在家,安靜地休息幾天。」

她的視線沒半絲虛假,Mai難得整起眉,擔憂的問:「什麼病?你看過醫生了嗎?」

「精神疾病。」她回道。「我討厭冬天,冬天第一波強烈冷氣團報到時,我會焦躁、不舒服、容易激動,甚至會出現攻擊傾向。」她試圖將自己的情況以病態的方式解釋,希望他被嚇到,離她遠一點。

「這也是那原因造成的嗎?」他眼球往額上的傷口處膘。

「對。」

「呼……那還好。」他放鬆的吁了口氣,還好她不是因為討厭他才扁他。

還好?「這絕對不好!」

「席兒,放輕鬆點,要不要喝茶?」知道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後,他恢復了自在的態度,裝乖地陪笑。

他恢復了自在的態度,裝乖地陪笑。「你瘋了嗎?我叫你出去!現在的狀況一點都不好!也不適合喝茶!」席兒一臉的不可思議。

「大概吧。」他聳肩,不太在意。

「麥又敦!」

「寶貝,你今天叫我名字的次數已經破紀錄了。」他笑。

眼前的情況著實荒謬,席兒覺得自己像身處在異次元,眼前這傢伙一定是外星人,否則自己怎麼會聽不懂他的話?Mai看得出她的想法。說實話,他真的不在意她抓狂或海扁他,比起她討厭他,這實在不算什麼,況且他有絕對的把握能應付她不穩定的脾氣,只要自己想要,他不介意拿自己的熱瞼去貼冰塊,他的看家本領可不只那幾招。

走到呆愣的人兒面前,他將自己往她身上掛。

「席兒,我很喜歡你。」他額頭抵著她,緩聲道:「嗯……不是工作上的喜歡,而是異性間的喜歡,如果你願意的話,讓我當你的男友好嗎?」擔心太認真的語調會令她不太穩定的情緒變得更加尖銳,他故意將後半段的問句說得有些滑稽。

「嗯……我優點不多,死皮賴瞼剛好是最強的一項。你情緒不穩想打我罵我,我都不介意,但請容許我逃跑,我有合約的問題,身上某些地方不能有傷。此外有什麼間題,你都可以提出來和我商量,我不敢保證自己是百分百的好情人,不過我會盡可能的讓你開心,好嗎?」

若剛才是傻,現在的席兒則是被驚駭住了。

在他吻上自己之後,她有想過他對自己可能有好感,然而聽本人直接告白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並不討厭他,相處過後,甚至覺得他很有魅力,但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那玩意兒是怎麼一回事。

糟糕的是,兩人現在的距離靠得太近,為了抵抗身體的變化,己經占光她的思緒,令她筋疲力盡,壓根無法細思自己現下的情緒,以及回覆他的間句。

「讓…讓我想想。」她困難地從喉嚨擠出聲音,腦子正在暈眩,胸口絞痛,牙床也因撩牙的蠢動而酸癢,她得用盡二十萬分的力量抵抗這一切,才能讓自己的意識下飄離身體。

聽見她的回應,Mai深吸口氣,「好。」他也同樣困難的擠出回答,胸口因聽見這不確定的回應而隱隱發疼,很好笑,他真的在害怕,害怕聽見拒絕的答案。

「我今天先回去,但你得保證你不會躲我。」

她點點頭。

見她閉眼難受的模樣,Mai只能依言放開她。

「好好休息。」離去前,他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他被騙了。

兩天後的同一時間,站在席兒家大門前的Mai得到這個事實。

安靜無聲的門鈴顯示出,就算他打壞了這個玩意,屋內也不會有任何動靜,他被耍了!昨天門鈴還會響,但他認為應該再多給席兒一點時間,不想她被自己逼得太緊而逃掉,所以昨晚按了一陣子沒反應後,他就離開了。

而現在呢?冷眼瞪著那顆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白色按鈕,Mai說不出現在的感覺。

受傷嗎?好像有一點,畢竟他的心意十分真誠,平時被要他或許能笑著帶過,但遇上感情這回事,真的很難。

除此之外,他更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前晚靠在她身上時,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顫抖。席兒說的精神疾病應該是暴躁的,但她表現出的樣子下像,她的吼叫聲太刻落,比較像是在掩飾什麼。

她的樣子比較像是害伯,就像兩天見面時,害怕自己遭到攻擊而豎起一身刺的模樣。

在大門外徘徊了好一會兒,Mai瞧了好幾眼和自家大門一樣的鑰匙孔。

嘖……那回被鎖在門外的隔天,他剛好上了個通告,那集製作單位請了一位號稱開鎮達人的師傅,宣導大眾對自身財產安全的認知。自己在下節目後,也好奇地向他請教家中這種鎖的開法……說實話,真的不難,只是需要點時間。

又來回踱步了幾趟,他猶豫著該不該照著腦中想法行動。

他頭殼還沒壞,知道這舉動是犯法的,可是……「啊!」吼叫一聲,他決定豁出去了!阿彌陀佛……保佑短時間內不要有瘋子亂爬樓梯經過這裡。他在心中暗自祈禱,回到自宅尋找所需的工具。

花了點時間,將兩根髮夾彎折成所需的形狀,Mai蹲在銅鐫雕花大門前,憑著記憶中的步驟,專心地尋找那關鍵點,動作帶著緊張與不熟練的僵硬,在他搞得滿頭大汗之際,終於喀答一聲,鎖應聲開了,「感謝老天……」抹了把額上汗水,他認真考慮把鐵片撞擊的開鎖聲搞進新專輯的其中一首歌裡,這簡直是天籟呀!作賊心虛地左右環視了下,確認沒看見半條人影後,他動作迅速地閃進屋內。

剛才那麼一搞己經耗掉許多時間,Mai進到屋裡時己經過了晚上六點,屋內漆黑一片,只有玄關處亮著一盞小燈,他躡手躡腳地朝客廳前進。

席兒還在睡?憑著記憶向屋內走,他掃過應該是書房與房間的門縫位置,一點亮光都沒有,他感到些許疑惑。

憑著玄關處的那盞小燈,依稀還能看見傢俱的輪廓,他走到牆邊沿著牆面,摸黑找到電源開關。

開關按下的瞬間,室內大放光明,明亮的感覺讓他稍稍安心,不用擔心會被東西絆倒,他轉過身,準備再繼續尋找席兒的身影。

「嚇…」

一回頭,一道人影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後方,他嚇得倒抽口氣。

靠……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耶……他急忙撫著因驚嚇而心跳紊亂的胸口。

「我以為你還在睡,」就一個私闖民宅的現行犯而言,他的表現是過於鎮定了些。不過他進屋裡的目的本來就是要找屋主,找不到人對他來說才是個大問題。

「席兒?你身體還不舒服嗎?」等了一會兒沒半點回應,Mai這才發覺眼前的人兒模樣有些怪異。

席兒披散著長髮,身上穿著他見過的那件薄料棉質睡衣,赤著腳丫子,眼皮半張,視線好像迷濛、沒焦距的往他所站的方向瞧。

夢遊?Mai不禁挑眉,她看起來下像剛睡醒,而是遺在睡夢中,「席兒?」他又試著喚了聲。

這次的叫喚依舊沒回應,他放輕腳步朝她移動。

多年前他和阿Ki同住過一段時間,那傢伙是夢遊常客,還曾夜半拎著吉他開始譜曲。他知道遇到這情況只需注意對方安全即可,不必硬喚醒她。

他緩慢地朝她移動,而她看似沒焦距的目光,也隨著他的身體移動。

來到離她幾步距離外的位置站定,Mai察覺她的目光也跟著停止移動,接著緩緩地,視線往上飄,直到與他對上。

他疑惑地皺了皺眉。

「……敦……」

「嗯?」沒聽錯吧?席兒在叫他?Mai豎起耳朵。

「嗯……在這……」

為了捕捉那細微的聲音,他朝她靠近,「我自己開門進來了。」他不確定席兒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只好先簡單回應。

接著,他看見她的唇角緩緩往上勾,朝他露出一抹十足性感撩人的微笑,他因此驚駭地倒退了幾步。

靠……她的模樣真的很詭異!這下,Mai更加無法確定眼前的人兒到底是清醒還是昏睡的了。

在他退後之後,席兒移動腳步朝他靠近。

兩人一退一進,直到他退到沙發邊,跌坐下來,讓他瞳目結舌的是,席兒也跟著跨坐到他大腿上。

「席……席兒……你醒了嗎?」驚愕的感受充斥他的全身,脫口而出的話也結巴了起來,「嗯……」她雙臂勾住他的頸項,微笑地發出一聲回應。

可不這麼認為,尤其下一秒,他發現席兒開始拉扯他身上衣服時,他活像遭到侵犯般,整個人嚇得跳離沙發,也使得原本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兒,往沙發另一旁倒過去。

「唉……等等等等……你還沒睡醒,不能這樣……」他邊搖頭邊往後退,看似受到不小驚嚇。

優雅地從沙發上爬起身,席兒朝他瞇了瞇眼,又露出那迷濛的微笑。「……敦……」她嘟著紅唇,低喚。

「欸?」略帶尷尬的回應,Mai對眼前朝自己猛放電的美人,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

他是男人,對於喜歡的女人朝自己投懷送抱的舉動,只能用爽字來形容,但他希望對方是在清醒的狀態,現下的情況,著實讓他很為難,搞不清楚到底是要算她投懷送抱,還是自己佔了她的便宜?「敦……」彷彿越叫越順口,席兒叫喚的聲音由先前的迷幻逐漸轉為清晰。

她再度邁開步伐朝他靠近。

無法不注意她,那光裸的腳尖優雅如蜻蜓點水般踏上地毯的瞬間,喚著他的名字而微嘟半啟的紅唇,迷濛性感的半睜灰眸,隨著她肢體的擺動而貼上曲線的布料……噢、該死!她果然沒穿內衣!參加任何國際音樂大獎他都沒那麼緊張過,現在他只覺得有幾萬隻的小蜜蜂在腦中飛竄,嗡嗡響個不停。

「又敦……」她走到他面前,仰頭喚,雙臂再次環上他。她身上薄得可憐的衣料和他一件也不算太厚的帽T,壓根阻隔不了那渾圓綿軟的觸感印在身上的美妙感受。

他感到雙腿發軟。

但雙腿中央的傢伙卻硬了。

「席兒?」瞬間他一度想投降。「席兒,你的…噢,Shit!」但理智在自己遭到攻擊的下一秒立即回到腦袋,本想拉開掛在他身上的牛皮糖,誰知他將手伸到身後,準備撈那雙緊攀附住他脖子的手時,竟被一把反剪,制住了行動。雙手拉扯的力量太大,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被往後壓倒,跌坐在地毯上。

席兒趁勢往他身上壓,迫使他不得不躺平在地毯上。

「嗯唔…」制住他的行動,一反剛才優雅緩慢的舉動,席兒蜷伏在他身上,熱情地摩挲著。

感到荒謬地瞪大雙眼,更讓他驚愕的是,自己被壓制住的雙手,竟然推不開她?連移動一絲一毫都沒辦法?「噢!該死…席兒!你在幹麼?」眼前景象雖荒謬,但身上的活色生香可是貨真價實,他再怎麼說也是個正常的成熟男人,被這麼蹭著、壓著,生理無可避免地了反應。

席兒對叫喚聲充耳不聞,微張的眼眸因興奮而閃著暗紅,如宣示所有權般地舔拭著身底下的獵物,遺不時發出動物般的低嗚聲。

「席兒?」再次試著掙脫被緊箍住的雙手,無奈對方力量太大,他扯了幾下,依舊徒勞無功,只好繼續口頭上喚她。

老天,她在搞什麼?依舊不理會他,席兒的舌尖順著他的頸線、耳廓,來回游移。

全身神經遇上這挑逗。Mai忍不住嘶叫了聲,「席兒!」

她像只意圖取暖的貓兒,不斷在他身上蹭動,綿軟的胸抵著他,私密的幽處也找到那硬挺,隔著布料,努力地與他共舞。

舌尖緩緩往下,在他鎖骨下方遇到衣服阻礙,她這才終於放開他的手,雙手的功能由壓制改為除去阻擾的衣物。

雙手重獲自由,但身上依舊壓著人,對Mai來說,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濕潤的舌尖,感官的挑逗,勾起他生理上的一切反應,讓他感到無力與惱火。

該死……現在他是要被強上嗎?「席兒……」理智要他停止這一命但雙手卻不知該如何推開覆壓在身上的人兒,一方面是擔心力量沒拿捏好會傷到對方,另一方面也因感官的刺激讓人難以抗拒,想就這樣繼續下去。

雙手,就這麼置於兩側,猶豫地舉超……放下,舉起……又落下。

終於讓他下定決心阻止的原因,是身上的人兒開始扯他的皮帶與褲頭的舉動。

「席兒…噢,該死!別扯!」這下不管如何,他都該展現男性的矜持,與她搶奪自己的褲子。

可這場搶奪戰他居然敗了,那條無辜的牛仔褲承受不住兩人拉扯,鈕扣與拉鏈應聲分離陣亡。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離自己遠去。

眼前的景象荒謬到他擠不出半點聲音,被歌迷或其他女藝人揩油、吃豆腐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但她們可沒人有本事扒掉他的褲子!甚至……「唔……」他仰頭低吟了聲,席兒靈巧的舌尖正劃過他男性敏厭的尖端,接著將他完全包覆。

從一股緊窒的快意衝上他的腦門,現在的他只能感受她口中的溫熱,與她可愛的舌尖是如何的調皮。

大腦徹底陣亡了。

他躺在地毯上,享受著這妖精帶給他的快意,配合地發出愉悅的呻吟。

「嗯……」

席兒彷彿受到鼓舞,更加起勁地吸吮著,直到聽見他的吼叫,並朝她發出要求的指令,才暫時停止動作。:

「席兒……上來。」以手肘撐起上半身,Mai的胸口因喘氣小斷起伏,他重複喚了幾遍,直到兩人目光相交,確認她有聽見自己的話。「上來。」他緊盯著她,再度清楚的要求。

這回確定是聽進去了,她往上爬鑽。

在她到達自己胸前時,Mai摟住她的纖腰,一個使勁將兩人的位置對調過來。

這小傢伙太可怕了,被她壓在身不可一點也不好玩,他需要取回主控權。

將唇印上她,他放任自己的雙手探入她睡衣底下,尋找那誘惑、引發自己幻想與渴望許久的小紅莓。

「嗯……」迎合地啟開貝齒,讓他進入自己,她因他的撫弄而扭動著。

忘情地吻著她,雙手也沒閒著,同時褪去她的睡衣褲,直到和自己同樣一絲不掛,唇才終於離開她。

眼前的畫面美得令他屏息。

隱約可見藍色血管的無瑕白肌,完美的圓弧上點綴著小巧兩朵瑰紅,壓在他雙腿間的神秘,覆蓋著與她髮色相同的柔軟毛髮。

「嗯唔……」席兒因冰冷的空氣而開始扭動身子,一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意圖抓回他。

「角色對調,你好好享受。」他吻了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語,接著雙唇膜拜似的貼上她的胸。

他濕熱的舌勾弄著那美麗的花蕊,畫著圓,時而吸吮,時而噬咬,一隻手掌則往下探往另一處幽秘。

他探進了柔軟的毛髮中,伸出一指試探,那溫濕的觸感明白告訴他她身體的感覺,他更深入地將指腹推入她的前端輕揉。

「嗯……」席兒感覺體內猶如有小蟲在鑽動,身上凡被他觸碰過的部位皆像點燃了火焰般的火熱,身體本能的迎合他而擺動。

繼續逗弄著她的乳尖,因她的興奮而更加亢奮,「啊……」一股強烈的空虛與刺癢的快意,迫使席兒搖擺著自己的臀,追逐著他的指腹。這還不夠,她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擺動的速度越來越劇烈,主導著她愉悅的指腹也加快速度、加重了力道,在達到頂點那一刻時,她的指尖陷入他手臂,放聲尖叫,全身因釋放而不斷抽搐抖動。

尖銳的快意急速在全身流竄,終於在止住抽搐後,席兒鬆開雙手,開始低聲吸泣。

「小寶貝……別哭。」Mai吻了吻她緊閉的眼瞼。這不過是前戲,他不確定她是否能繼續下去。

很快地,他發現在自己的安撫下,底下的人兒身體又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甚至攀上他,不斷以自己濕透的幽秘去頂撞他的硬挺。

「席兒…」Mai沉聲低喚,可她卻依然故我的繼續進攻,探索她想望的,壓根沒聽進他的話。

「別動了……」

身體繃緊,抓住她不安分的雙腿,將自己抵在那濕潤上,緩緩地,他利用身體的重量,徐徐往下壓。前戲的潤滑讓他的推進容易許多,雖然如此,緊窒的狹小還是令他不得下緩下動作。

他試著推進一些,之後退了出來……反覆幾次,逐漸加沉力道,直到完全被包覆,在完全埋入的那一瞬間,他全身靜止地壓在她身上,感受她體內吸附住自己的收縮。

「寶貝……你還好嗎?」調整呼吸後,他抬起頭問。在他挺進到一半時,確實聽見她不適的悶哼。

席兒雙手還緊攀在他身上,Mai利用這點,環上他的腰,將她整個人抱起,往房間的方向移動。

前戲歸前戲,主菜他可不認為適合躺地上,雖然有地毯,但肯定不會比床舒服,他也不想讓這完美光滑的背上壓出滿滿的地毯痕跡。

回到房內,他單手先開了燈,關上門後,小心地將懷中人兒輕放上床,自己緊跟著壓上。

濕熱的緊窒包覆著他,每一次的移動都令他深深喘息,這一刻,他猶如身處天堂般。

「唔唔……嗯!」席兒不安分地扭動著臀。

「我的小鹿斑比,你吃錯藥嗎?」Mai好笑地看著眼皮半張的她,依她平時的模樣,壓根看不出會如此瘋狂。

雖然現在說這個有些遲了,但他還是希望她是清醒的。應該是吧?如果有人夢遊能搞成這樣,那也太誇張了。「席兒?」

「嗯… 」

「抱緊我。」他低聲道。底下人兒原本掐在他肩頭的雙手鬆開,一雙手臂往上攀緊,緊緊抱住他。

不再思考,他讓感官主導接下來的一切,律動由緩漸急,一下一下沉重且紮實的將自己推進、撞擊。

席兒緊緊勒住他,將他的頭顱壓在自己雙峰上,指甲因激情掐進他的背,一波波的高潮浪花將她整個人淹沒。

到達頂端的那刻,她承受不住體內快意,大聲地尖叫起來。

感受到她的激動,不禁低吼一聲,隨即在她體內釋放。

在他釋放的同時,突然感到頸部一陣刺痛,但快意和痛覺已強烈到分不清界限,還沒察覺刺痛的原因,眼前就忽地一黑…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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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9:19
第六章

席兒在Mai昏死過去後,整個人驚醒過來。

她看著上一秒還摟著自己激情雲雨的人,肌肉在短短幾秒內由緊繃轉為鬆軟,接著慢動作的朝後方倒下。

她嚇壞了。

口中還留有鮮甜的血液味道,撩牙清楚記得刺穿皮膚的庇受,她的意識早在回到房間前就存在了。

本能控制著自己,在頭一回感受到全身抽搐的顫動時,她的腦子清醒了,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麼,身體的渴望瘋狂的在她每一寸細胞中叫囂,她無法抵擋、也不想抵擋,就讓自己隨著慾望行動。

沒想到自己會忘情成這般,在高潮來臨前,腦子已是一片空白,達到高峰的那刻,她只感受到全身細胞不斷死亡與活化,原始的嗜血慾望隨著顫慄高漲,接著……她聽見他的低吼,他身上奇特的甜蜜香氣也瞬間濃郁到宛如爆炸開來般。

意識在瞬間被那股爆炸擊倒,牙也就這般忘情地咬下去了…「噢,天呀、天呀天呀……」她驚慌的低喊。

純白色的棉被沾染上兩人的汗水及少許的血跡,乍看畫面凌亂得有些嚇人。

席兒慢慢地將自己從他身上抽離,一些血液順著分開的動作染上純白的被套。

她不在乎這組寢具是否會報銷,眼前的情況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先清洗嗎?還是先弄醒他?他的呼吸還很穩定,是不是該讓他先好好休息?「棉被……棉被……」低喃著,她一邊將被子從他身下扯出來,蓋住他防止著一職。

她赤裸著身體,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忙得團團轉,接著,她在客廳內找到兩人的衣物,包括他那條被扯壞的褲子,「噢……」毋需多想,這一定是自己的傑作,他不可能扯壞自己的牛仔褲,收拾完客廳散落的布料,她發現長毛地毯上也沾上少許血跡。這大概是她的,她想。

沒力氣害躁,她進廚房翻找需要的清潔用品,急著想將一切恢復原狀,終於在她認為環境恢復得差不多,幫他擦拭、自己也梳洗一番後,帶著侷促不安的心情,守在床邊等待他醒來。

昏眩感慢慢抽離,Mai在溫暖的被窩中幽幽轉醒。

他先是看到天花板,立即意識到自己並非身處在自宅中,接著他視線往旁,見到一臉不安望著他的席兒。

記憶一點一滴回到腦中,他有點想撞牆的發現,自己竟然在高潮中昏了過去?靠……他只是很久沒做愛了,身體有不濟到這般地步嗎?這恐怖的認知,令他想裝昏地再次將眼睛閉上。

「你……你醒了嗎?」

唉,看來是沒辦法裝死了。

「……嗯。」他有些不情願,拖了幾拍才回答。

席兒鬆了口氣。「我……」人是醒了,她卻不知該如何反應。「我……對、對不起……」慌亂中,她只想到道歉。

睜開眼,完全不解,「什麼?」

「我……我說……對不起……」

靠。「唉,昏倒的是我,你對不起什麼?」雖然現下有點想敲昏自己,然而聽見她驚慌的語氣,他還是直覺地朝她扯出笑臉。

要說到丟臉的應該是他才對吧?「我……我不是故意……咬你的…」緊咬下唇,席兒的不知所措全表現在臉上。,

咬?聞言,一些片段的回憶閃過腦海,Mai想起昏倒前頸部的刺癟,疑惑地摸上頸項,因指尖碰觸到傷處而瑟縮了一下。

嘶一一這是啥?幾秒後,他突然噴笑出聲。「這是你第二次在我身上咬出洞了,」

「不、不一樣,我上次……上……上次……」被他出乎意料的反應嚇到,席兒急得想解釋,但才開口,膽子瞬間又消逝無蹤。

他還沒聯想到……那自己該先坦白嗎?「上次你隔著袖子,在我手上打了兩個洞。」Mai笑著揚起遭她攻擊過的那隻手臂,幫她接話,之後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在棉被底不可是一絲不掛。

他眼角瞄到摺好放在一旁的衣褲,隨手拿過來將它攤開。「嗯…」褲子毀了的事實攤在眼前。「我可能得再多買幾件褲子。」不知道哪個牌子能承受的拉力較強,或許問題不是出在褲子上,他這件褲子的牌子在布料、車工及耐穿度上,在業界中評價極高,隨便一件基本款就臺幣五位數起跳,比起來,有辦法扯壞它的席兒還比較怪異。

「我……對……對不起…」她像做錯事的孩子股垂下頭。

「嘿,我沒有這意嗯。」他先胡亂地為自己套上上衣,再坐起身,拉起她的雙手,認真的朝她道:「除非你是故意的,否則不需要向我道歉,我的力氣或許不夠大,但度量還算有一些,想惹火我沒那麼簡單,OK?」

長期待在容易令人血壓飄高的環境,要是那麼容易就發火,自己可能早在幾年前就中風了。「再者與其道歉,我比較想聽你說些別的。」

「說什麼?」席兒愣愣地反問。

他凝視著她,揚起唇角。「答案,你還沒,給我答案。」

原本他就是為了聽她的答案才溜進來的,怎麼搞到兩人從客廳滾到床上去,自己還昏了過去……咦,他昏多久了?他突然四處張望了下。「現在幾點了?」

「快一點了」

「哦…」很快地他就發現,自己的腦子在溜進來幾分鐘後就糊成一團漿糊了。「算了,」聳聳肩,他決定跳過時間的問題。「席兒,你肚子餓了嗎?」

席兒因他快速轉換的話題有些跟不上,愣了一會才搖頭,隨即又改為點頭。

被咬的事呢?他就這麼帶過?是他神經太粗了嗎?「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嗯?」Mai挑眉問,「小斑比,說清楚點,你還沒給我答案,Yes咱們就出去吃大餐慶祝;你還想考慮的話我們就出去吃個飯,順便去買你冰箱的庫存食物,走一走,幫你活絡活絡思緒。」

這選項有啥差別?「怎麼少了『不』的選項?」

「當然是因為我不接受這選項。」開玩笑,他都失身了,怎麼還能讓她始亂終棄?Mai調整了下坐姿,他盤腿正坐,拉攏棉被蓋住自己還未著寸縷的下半身,露出一截腿肚表示被子底下的赤裸,也等同於告訴她,幾個小時前,兩人在這張床上做過了什麼事。

「呢,我話先說在前頭,我都被你吃乾抹淨,跟是跟定你了,現在只剩你要不要幫我正名的問題,如果你不點頭,我就委屈點當個沒名沒分的地下情人…順帶一提是除了我之外,你不會有其他情人或男友。」他一臉好不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這種等同單一選項的選擇,只有他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席兒乾瞪著他。

等待他醒來的時間裡,她預想過不下五種的可能情況,也思考過如何向他解釋及坦白,但現下的情況根本不在她預想的可能中,他頸子上的傷口對他來說像是不痛不癢,不只沒想要問,甚至還一直帶開話題。

席兒目光正好掃過他露出的那截小腿肌膚,頓時,兩人在地毯上、床上交纏在一塊的感觸與畫面突然閃進腦海,她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舌尖頂上蠢蠢欲動的牙。

下腹正在騷動的感覺告訴自己,身體尚未完全脫離發病期,以往發病就是整整長達一星期的折磨,可也許是做過那檔事讓她有了短暫的清醒,畢竟之前沒有過經驗,她不確定在體驗過性愛之後,自己的身體會產生何種變化。

「我……」猶豫的起了個音,席兒在Mai那深褐色的清澈眼眸中找到了方向…既然他不問,那就由她先坦白吧。「我剛才咬了你。」

「我知道。」他卻只是扯扯嘴角。

就這樣?他真是瘋子。從兩人首次見面開始,他這人就很專注在目的上勇往直前,不管她給他臉色看,甚至攻擊他、讓他接連碰壁,再下一回見到他時,他依舊戰力滿滿地貼上來,繼續與她纏鬥。

「你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為什麼會昏過去?」不死心的再問,她真的為此感到非常疑惑。

一道眉吊得老高,瞇眼瞧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有一點。」

「哪一點?」

「那一點太傷我的男性自尊了,我不想承認有那可能。」

她眨眨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欸…不要這樣看我。」他伸手爬了爬自己那頭半長不短的亂髮後,歎了口氣道:「我很久沒做愛了。」

席兒被這番自白嚇得嗆咳幾聲。

「不好意思哦…」他難得的在她面前表現出無所適從的反應,朝天翻了個白眼又道:「做別的事情失敗要嘛承認,要嘛笑著帶過,但我是男人,你要說我鴕鳥也好,在床上出糗這種事,我寧願把它深理到大西洋去。」連提都不想提,就裝做沒發生過。

唉,剛才才想著要打混過去,這下卻全招了。

「你以為……」席兒難以置信地吞嚥著口水,目光稍稍往下,膘向那團看不出底下物體形狀的鬆軟棉被。

「我不知道。」口中擠出僵硬的四個宇,說完後他便拉高棉被,將自己埋了進去。

看著他疑似賭氣般的舉止,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出聲,否則他可憐的男性自尊可能會再次遭到重創。

「呃……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清了清喉嚨,她朝著那團搞自閉的棉被澄清。「你……呃,剛才……晚上的事……你很棒……嗯?…我是說,我很……愉悅……對,我覺得很棒。真的。」想給予他肯定,但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席兒紅著臉,拚命地翻找腦中詞彙,表達自己的感受。

自閉的棉被人形動了一下。「真的?」被窩中傳出沉悶的回應。

「真的。」她急忙點頭,「嗯……感覺……真的很美妙。」那撼動全身的閃電浪潮,簡直是上帝恩賜的神聖。

「你會痛嗎?」他又問。

「不會。」她搖頭。

與其說是痛,不如說是身體被撐開……嗯,跟她經朝來潮時,下腹的沉重腫脹感有些類似,只是比那更強烈,她還清楚記得自己被充滿那瞬間的滿足與感動。

想著想著,幽處又是一陣緊縮,身體由下腹開始發燙、騷動,她不禁舔了下尖牙。

瞧著棉被隆起的人形,目光逐漸幽暗。

那個形狀……她記得那胸膛的觸感,肩膀、腹部……腰……修長結實的腿是如何擠在她雙腿間,如何讓自己坐在那之上……強而有力的……衝撞。

「那就好……」被中的人鬆了口氣。他還真怕自己弄痛她,要是因而被判出局就搞笑了。既然安全得分,不乘勝追擊怎麼行為「斑比,既然……」他打鐵趁熱地想繼續說服她。

可席兒卻無法再去注意他說了什麼,理智己在不自覺中斷線。

視線繞回那張不斷開闔的嘴,她舔了舔牙尖,知曉自己又將克制不住慾望了,整個人己早思緒一步采進棉被內。

被窩裡頭那股特殊的香味立即將她包圍,興奮的快感瞬間爆發,她激情地壓上他,瘋狂地磨蹭舔吻。

「嗯唔!嗯……」又來?Mai傻眼了。

呃……他本來想問她,既然她已驗過貨,該決定要不要買了……這是她的回答嗎為難道得再驗一次貨?不過哪個男人會介意心上人對自己投懷送抱?更何況他醒來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起立答數了,一直努力壓抑著衝動,現下倒好,她這般鑽了進來,正好和他親愛的小弟面對面懇談…事實上,她還真的正在與他「談」……「小……席兒,拜託,千萬別咬他」,「他」不能被打洞。主控權在她口中,他做出所有男人被掌控時會有的舉動,全面投降。

刺激再度重現,幾個小時前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摻在一塊,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被她掌控住時,偶爾會壓過快意的尖銳感從何而來……她的牙。

她的虎牙一定異於常人的發達,希望她不會將自己的寶貝小弟當成磨牙工具,他很確定自己那話兒不是零食骨頭兼潔牙棒。

「席兒……噢…」一陣尖銳劃過他最脆弱的頂端,夾雜著情慾的痛楚瞬間襲上,痛得他呻吟一聲。

聽見他疼痛的叫聲,席兒表情疑惑地抬頭,「嗯?」

看見她臉上又出現像昨晚那詭異迷濛的神情,Mai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剛才兩人在對話時,她明明神色清醒,彆扭的表達方式一如她平時模樣,怎麼下一秒突然就像被打開某種開關一樣撲上來?回想起幾個小時前,她也是像這發情中的動物控制不住的模樣,還有她的牙也有鬼,這種感覺……真的有些怪異。

「小斑比,上來。」拉高棉被與她四目相望,Mai試著讓她離開自己的小兄弟。

他看見她的視線在他與「他」之間來回遊走,露出遲疑。

「別看了,只要你和我一起躺在這張床上,他大概會一直保持這模樣。」

他唇邊勾出淺笑。見她對自己如此熱情真的滿爽的,男性虛榮完全被撐漲。

「上來…不好嗎?雖然我也想繼續,但我覺得你應該還有話對我講。」

語畢,在他的注目之下,席兒表情有了些微變化,她緩緩起身,欲離開他身上。

急忙伸手拉住她,直將人往自己身上帶,穩穩地抱住她。

「嗯唔……」在他懷中,她忍不住蹭動,發出撒嬌的低嗚,意志正在和肉體瘋狂打架。

「對吧,這個姿勢好多了。」懷中的溫暖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好了,咱們一個一個問題解決。」他側身摟著她,好讓兩人面對面,得以看對方。「席兒,我要看你的牙。」

聞言,那張迷濛誘人的臉蛋很吃力地想集中精神,聚焦在他身上,眉心還因而隆起了小山丘。「唔……」最終是在他腳上磨蹭的長腿,代表了她的回答。

「小鹿斑比,我要看你的牙。」他強調道,制住那顆不斷朝自己懷中鑽的頭顱。

眼前的情況很清楚了,她的意識根本就處在半有半無的狀態。昨晚他真是精蟲沖腦,否則怎麼可能遲鈍到無視這情況?「來……啊。」他勾起她的下巴,誘導她行動。

在他的引導之下,她乖乖的張開了嘴,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

「哦……小尖牙。」他感興趣地碰了下她的牙尖,再回頭摸摸自己的,指腹的觸鹹證實她的虎牙確實比一般人的尖銳許多。

腦中閃過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況…當時他腦中的畫面是無止境的死寂空間,她就站在那,如今,站在那頭的她轉過頭,張口,朝他露出一對尖牙……嘖……這讓他聯想到…「不是……」突然,席兒發出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不是小尖牙……」牙齒被觸碰的怪異,讓她恢復清醒。

「你醒了?」他挑眉。差異果然很大。

沒理會那問句,席兒的舌尖在唇邊潤了潤後,再度開張嘴巴,那兩顆比常人尖銳凸出的小虎牙不到幾秒,便延伸成約一截食指長的撩牙。

眼前的畫面,讓Mai愣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嗯……嗯,我想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了。」沉默了會兒,他表情有些複雜地道。

剩下的迷濛霎時全數褪盡,席兒感到胸腔急速起伏,緊張與害怕同時湧上,不知他接下來會如何反應。

在她全身緊繃的此刻,Mai鬆開了對她的懷抱,她頓時覺得血液從自己身上抽乾,本就很蒼白的膚色這會兒看來更為嚇人,冷不防的,一股濃濃的悲哀籠罩住她。

剛才那瞬間,她怎麼會認為一個人類能接受不正常的自己……「席兒。」Mai坐起身,臉上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正色表情,俯晚著她。「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她眨了眨眼,慌忙地跟著他的動作,也在床上正襟危坐。

發覺她露出像是快哭了的表情,他這才發覺自己的舉止可能嚇著她了。

「嘿……別緊張。」他亡羊補牢地柔聲安撫著。

唉,他也受到不小驚嚇好嗎?讓出棉被讓他遮掩下半身,席兒縮到一旁,頭低垂著,像等著死刑宣,一般等待他的問題。「嗯……」

主動朝她靠近,讓兩人面對面坐著。「斑比,我不是要跟你的頭頂講話。」他揉揉她的頭。「唉,難不成它真的會回我話?」

在明顯戲謔的玩笑語氣中,席兒怯生生地抬頭,沒見到想像中的厭惡與不屑,他的表情雖然正經,眼神卻是溫柔的。

怎麼一回事?他的模樣讓心中的恐懼稍稍減低,但席兒依然無法確定,他對自己異於常人這部分有什麼看法。

或許他只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讓她受傷……壓抑著體內快爆發的恐懼與寂寞,正當她在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時,主角開口了。

「你的表情好像我欺負你一樣。」Mai笑歎了口氣。「放輕鬆,我只是有些疑問需要你幫我解答,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就照老規矩,不想回答就跳過,我沒有異議,ok」

「嗯。」咬著下唇,她乖順地點頭。

「嘴巴張開,我想再看看你的牙。」他勾起她的下領道,她則依要求緩緩張開嘴,他笑著戳戳她的牙,「小虎牙是滿性感的,可是我想看的是長的那對。」

席兒一瞼困惑,嚥了口口水之後,還是照著他的話,伸出了撩牙。

「嗯……」他審視著這對牙,抿唇挑眉,沉思了好一會兒後道:「好,我知道了。」

席兒更為困惑了。「知……知道什麼?」她鼓起勇氣問。

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她就像受虐的小動物,見到有人朝自己靠近,眼中透露出渴望,卻又厚怕被毒打。

他深吸白氣穩定情緒,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知道是哪個傢伙在我身上刺出洞,要報仇也要找對對像對吧?」他沒正經地隨口亂答。

「什麼?」她的眼睛和嘴都張得大大的。

沒理會她的困惑,他話鋒一轉,問:「斑比,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形象?」

「形象?」她趕不上他的思考步調,只能呆愣愣的重複著尾音。

「對,」似乎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他遷自往下說:「嚴格來說,我是蹺家青年。」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叫蹺家壯年。

在席兒更訝異的眼神下,他撇撇嘴,說起自己那段只有團員們才知道的過去。

「我熱愛音樂,但我爸是標準的商人,在他眼中,我用生命熱愛的一切都只是辦家家酒,他曾經強烈要求我『清醒』一點,結果卻讓我氣醒了,知道這話題只會在我們父子間繼續下去,所以我背包一拎,再也沒回家過。」

胸口一股急來的窒息感讓席兒隱約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意義有多麼重大,不論是對他,或她。原先的不安,全被丟到一旁。

「我媽在我十歲時因病去世了,她是個音樂家,所有音樂人該有的感性、多愁、情感豐富她全都有,有時候我真懷疑生活在滿是數字中的父親,怎麼會和我媽在一起?既然他娶了個音樂家,又怎麼會如此輕視音樂?」他輕歎。

「我也不懂,有個實際又一板一眼的老爸,我怎麼還有辦法滿腦子風花雪月、憂國憂民,而不是看到美景就開始盤算度假村的建案,或是看到天災就開始計算災害損失金額,然後搶在景氣復甦前鋪好底盤?」腦中湧現的回憶如惡夢般攫住他,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輕鬆的語調。

「剛開始幾年,我拚了命地想做出點什麼讓我爸認同我,每天把自己累得跟條狗一樣,有表演的機會就沖,管他有沒有錢領,錢不夠再另外打工去賺。說真的,那段日子要我再來一遍,我也沒辦法了。」

「和公司簽約發片後,越來越多人聽見我們的音樂,也願意支持我們,雖然高興,然而我心中真的覺得諷刺,有那麼多陌生人願意給予我們支持、鼓勵,可最親近的家人卻依舊不當一回事。我爸頭一次在新聞上見到『Shine』的報導,打了通電話給我,他依舊認為我是在辦家家酒。」他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了的失落與疲憊,接著往後倒回床上。

「然後我又清醒了一遍,把過去不曾用過的叛逆全拿出來,做為悲憤中的力量,那夜,我把阿Ki從睡夢中挖起來,向他發誓,要拯救世界上所有和我一樣面臨徬徨、感到無肋的孩子,我要用我堅持的音樂告訴他們,追逐自己的夢想不是罪,妥協,就什麼都沒了。」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當初照著我爸的要求放棄音樂會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比現在更好。誰曉得,反正都要叛逆了,就叛逆到底吧。」他聳了聳肩,說得無謂。

語畢,房內陷入沉默,過了會兒,Mai深吸口氣,再度坐起身,身旁安靜的人兒原來己成了尊淚娃娃,靜靜地流淚。

「喂,我不過說了個死小孩蹺家的故事,有那麼感人嗎?」他一副拿她沒辦法的寵溺笑臉,搖頭笑歎,將她擁入懷中輕哄。

「不……」席兒為他好心疼,自己聽過他隨口哼唱的詞曲,知道他的感性、天分與魅力,可擁有這些的他,卻無法擁有唯一的親人的支持。

想到自己,無論孤單的感覺有多麼沉重,她始終有尤爾,尤爾會給予她無條件的支持,而他,沒有親人的支持,只有朋友……「你很棒……我真的這麼覺得。」

「拜託,你哭成這樣,搞得好像我的身世有多慘似的。」至少兩人相比,他還算正常的那方。「斑比,你真的是寫驚驚小說的嗎?」她全身上下只有慘白的膚色和恐怖沾得上邊,依她愛哭的程度,應該去寫詩才對。

懷中的人兒點點頭。

「欺,能告訴我你的筆名嗎?」先前沒刻意去間,但依兩人現在的關係,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遲疑了下。「嗯…中、中文的譯名……是,波爾迪遜。金。德凡賽。」

她接著補充,「嗯……我寫的是…」

「噢、我知道。」Mai打斷她,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有看過。」

「什麼?」她嚇了一跳,突然掙脫開他的懷抱,坐挺了上半身,聲音飄高了幾度。

頭一回見她那麼激動,他感到好笑,恢復了俏皮的語調,「有什麼好意外的,你的書很紅,我那麼愛看書,沒道理沒看過。」晤哇…這真是太妙了不是嗎?「嗯…寫吸血鬼小說的吸血鬼?」

「我寫的是奇幻驚驚小說!」她迅速反駁。

「可是主角是吸血鬼沒錯吧?除了主角,其他角色有七成以上也都是吸血鬼。」這不叫吸血鬼小說叫啥?「我想想哦…好像是寫……」仰頭深思,Mai試著找出腦中記憶。「嗯……第一集的開頭是十四世紀的歐洲,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搞內鬥,主角是那家族的族長,然後我只看到第五集,好像是在十六世紀,不知道哪個傢伙故意將人類扯入鬥爭中,接著引發人類的恐慌與獵殺對吧?」

席兒驚訝的表情證實了他的記憶無誤。

「你確定你寫的是小說?」他突然有了這疑問,該不會是史記吧?她保留的回答,「從小尤爾就常說故事給我聽,書中有些是真實情況,但我將大部分的事件都改編過了。」

「尤爾是誰?」

「我舅舅,他是我的監護人。」

「你爸媽呢?」

頓了兩秒,她平鋪直敘地道:「我對他們沒印象。」

「抱歉……」

「沒關係,我對他們真的完全沒印象了。」微彎的唇角透露出一絲無奈。「他們在我還是小嬰兒時就過世了。」

「嗯。」他點了點頭。

沉默籠罩兩人,她抬眼,發現他正以非常溫柔的表情看著她,她這才猛然驚覺,在不自覺中,自己將太多私密的事告訴他了。

「我……」她突然感到一陣驚慌。「我說太多了…」

趕在她急著起身前,他將她按在原地。

「你很好笑。」頭一回,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稚氣的可愛笑容,而是以一個三十幾歲成熟男性的沉穩態度對她低語。「我單親,你只有監護人;我蹺家和朋友混在一起,你自己一個人不曉得住了多久;我的體質一切正常,你有一些家族遺傳、比較特殊的地方,然後你剛才竟然還能對我的蹺家故事哭得浙瀝嘩啦的。」這已經單純到有點阿呆的地步了。

難怪她警戒心得那麼強。沒辦法應付,只好全推拒在外,才能避免受傷。

「還有,我失身了,兇手是你;我還親口把蹺家的故事告訴你,除了我們團中那幾個,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我口中聽到這件事的女人,我都對你那麼掏心掏肺了,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會想辦法抓你回來打屁股。」

他這是……什麼意嗯?如電影定格畫面,席兒呆望了他良久。

「我以為……」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從喉嚨擠出了一點聲音。

「嗯?」他疑問地挑眉。「你以為我會被嚇跑?」

她吸著鼻子,點點頭。

歎了口氣。「斑比,再這樣下去,我想改叫你澎澎了。」怕她不瞭解,他補充道:「澎澎是迪士尼動畫裡和丁滿在一起的那隻豬。」

「我知道啦……」她哭笑交雜的聲音和眼淚一同飄了出來。

「好啦、好啦,對不起,我知道你也看了不少卡通,我不該這麼污辱你。」雙手投降地任她將眼淚鼻水全抹在自己上衣上,他又恢復一貫的頑皮模樣。

知道自己喜歡的對象是個吸血鬼的那刻,是真的滿震驚的,但在下一秒,發現她臉上快哭出來的表情時,理智立即回籠。

他知道,她很平常,就和普通人沒兩樣:,她絕非什麼沒感情的生物,只是不知道、不懂得該如何表達。這隻小豬甚至沒察覺自己對她的要求,她幾乎是言聽計從地照單全收,叫她張嘴就張嘴,伸牙就伸牙。

她牙床上的秘密,肯定比他的裸照更值錢。

因為她下意識信任的舉動,讓他更覺得感動,當然,他剛才也快速的重新檢視兩人間的差異會造成的問題,並假設自己放棄她的可能…但他完全無法想像!他只知道,他只對這個女人有感覺,他要她,就這麼簡單。

「完了……小鹿變小豬。」他輕拍她的背,哄道。

「我不是小豬……」

「好,你是斑比,我的斑比。」聽見懷中發出的悶哼抗議,他忍不住笑出聲,「席兒,你聽著,我不認為你和一般人有什麼不同。」

輕拍著她的背,他貼在她臉頰旁,柔聲道:「除了宅一點。不過世界上怪人那麼多,你還不算太怪…對了,你需要吸血維生嗎?」

瞧她搖頭後又繼續道:「那就對啦,頂多只能說,你有一點怪癖而已,怪癖比你多比你嚴重的人比比皆是,你眼前就有一個。」這話不只在哄她,也是事實。

「可是……我咬了你……」帶著怯意的嗓音再度揚起,席兒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這個呀」一手撫上頸側。「其實我也不知道痛不痛。」他聳肩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嘛,沒人能在那情況下仔細思考的。

「不過,」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與她面對面,瞼上寫滿認真的提出但書。「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個協議。現在是冬天還無所謂,夏天你若在我脖子上咬洞會被發現,還有,可不可以別在我高潮時做這件事?做到一半昏倒真的讓人很想撞牆。」過去一整年,他臉上露出的認真表情大概都沒這一小時內來得多,「我……我盡量……」震驚己經超過腦袋負荷,席兒愣愣地吐出這句後,在他詭異的笑容中,才擠說了什麼,「不,我、我是說…」

「欸,說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呀。」笑得像只正在吃花生米的花栗鼠,Mai往前傾至她眼下位置,再往上瞅。「唉,你見過我女朋友嗎?」

「什麼?」

「我女朋友,她很漂亮哦。」他又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無邪笑。「她有一頭淺褐色,像芭比一樣的卷卷長髮,眼睛像琉璃,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還有兩顆性感的小虎牙。」

席兒在他的注視下,羞紅了臉。

「嗯……我覺得你們長得很像耶。怎樣,有沒有興趣認識她?」不同於語調的輕快、笑臉的單純,他的眼神一直是溫柔且堅定的。

席兒幾乎要被這雙瞳眸的力量壓迫得投降。

光外表,他便足以使大半女性投降在他的笑容之下,更深入瞭解他後,魅力更是不減反增,他的身上並存著太多矛盾,卻又不會令人感到突兀,融合成個人特色。

心臟卜通亂跳,在他又朝她抿嘴勾唇裝可愛時,席兒役降了。

「我……」她腦袋壓得低低的,視線盯著他裹著被子的下半身,「我每年冬天……會有……會有幾天的時間,像昨晚那樣……」

她將自己的秘密,全交至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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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49:49
第七章

「停…」

在「Shine」專屬的錄音室內,這是阿Ki連日來第N度的喊停。

「Mai!」他的嗓音顯示出已經快被惹毛了。「太慢了!」

「我要再慢四分之一拍,」不畏懼夥伴的怒吼,Mai臉上寫滿堅持。

「到第四節後再轉。」

三個月的假期倒數前,團員們早己開始連絡,為下一張新專輯做初步的溝通及準備。

上工後就是緊鑼密鼓的專輯製作,和以往相同,每首歌曲總會出現團員意見相左需協調溝通的地方,但這回才開工不到半個月,練習室內的煙硝味己經濃到快爆炸了。

問題出在他們家主唱,一反過去常態,幾首歌完全不給商量,強硬的照他想要的方式走,搞得平時脾氣還不壞,但對音樂同樣執拗的阿Ki好幾次直接對他爆粗話。

「好了,阿Ki,讓他。」偉伯出聲打圓場。

「操!為啥我要讓他?」

「因為你不讓他,我怕我也會受不了和你一起扁他。」包子回答。

當初在家收到Mai傳來要分譜的詞,底下還交代要一堆莫名其妙的音效時,他就打電話過去和這小子討論過了,可兩人在電話中一直無法取得共識,自己還一個火大,直接衝上樓找人,結果他站在這傢伙家門前猛按電鈴,那小子卻從他背後那間走出來,答案揭曉,發情中的男人沒理智可言,看在這小子難得發情的份上他退讓了,讓這死小鬼控制他做一堆莫名其妙。喀啦喀啦的鬼音效。

「第三首了!」阿Ki怒不可遏的大吼。

「好啦,再一首而已。」

「再你的XX!」當事者的這句話完全沒安撫的作用,反而讓阿Ki更火。

「謝啦。」Mai可不擔心他的怒火,他知道阿Ki若反對,會直接言明,現在不斷的咒罵等同退讓了,只是情緒還需要發洩。

看著阿Ki一邊罵一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Mai視線正好掃過他身後的古斯,古斯對到他的目光,只是向他微笑。

從頭到尾沒半句怨言的只有這位鼓手,古斯的技巧無庸置疑,幾乎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管什麼奇怪的要求都能辦到,對於音樂卻沒其他團員執著,只是偶爾會神來一筆,通常都會得到全體團員的認同,他的存在簡直就是團中的綠洲。

感謝的朝他回以笑容。

音樂再次落下,在不算太壞的進度下,終於在午夜前確定這首歌的初步樣貌,大伙安靜的聽著Demo,幾乎是屏氣凝神,不放過任一細節。重複聽了三逼,團員各自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的聲音真他媽的淫蕩。」包子率先打破沉默。做情歌做到能起雞皮疙瘩的地步也不是常有的事,他受不了地抖了抖。

「我也是。」阿Ki在他之後給了答案。

如同包子的感受,Mai的唱腔對這首歌有最直接且強烈的影響,雖然討論過程很不爽,結果倒還不錯。

其他人也是相同答案,但Mai卻搖搖頭,「先放著。」

三個字一出來後,其他團員有默契的在下一秒將這首歌先丟到一旁。

「先回前面的還是接下去?」阿日問。前幾天做的那兩首也處在未明的狀態。

「先給我帶子,我回去填詞。」這句話為今日的工作劃下句點。

阿Ki白了他一眼。「回去?你要不要乾脆把女友帶來?」每回做專輯時大移幾乎以錄音室為家,這裡也算團員的員工宿舍,樓上有各自的臥房,雖說真的趕起工來沒人有空走上樓,幾乎都趴在休息室的桌上或躺在地上倒頭就睡。

以往只有古斯會脫隊,自從他和他們的經紀人結婚後脫隊次數少了,換成圓姊會過來探班,現在卻換這小子每晚必開溜。

和古斯的工作量不同,Mai是團中的靈魂人物,歌詞除了其他團員偶爾冒出的一兩首外,全都由他操刀。此外他還得配合一部分的編曲,他不在場,其他人有問題沒辦法馬上和他做準確的溝通,而且錄音室回到他住的地方來回就要耗掉近兩小時,這些天來,他眼下的黑眼圈己經明顯大了一輪。

現在才剛起頭,眾人擔心還不到尾聲,這傢伙就會不支倒地。

「再看看啦。」他不想自私的要席兒犧牲作息來遷就他。

出了錄音室,搭上計程車,在途中買了兩人份的食物,回到住所所在的樓層,他直接拿出鑰匙,進入自家對面的那扇門。

現在在他的認定中,自己的房子己經淪為工作室兼倉庫,席兒這兒才讓他有回到家的安心與放鬆。

「敦?」屋內傳來席兒的叫喚。

「嗯,我回來了。」脫下鞋子,他先將食物拿到廚房裝盤,再到書房找她。

「吃飯了。」他走到她身後樓住她,將全身重量掛在她背上。

她回頭,迎合在頸邊落下的吻,見到他臉上疲倦的痕跡,忍不住整眉,「你得好好睡一覺。」

「還早,我還有工作。」千篇一律的回答,他強迫中斷這話題,將她帶出書房。

似乎對地毯情有獨鍾,兩人已習慣捨棄舒適的沙發不坐而地毯。

席兒吃著自己的午餐,Mai的則是晚餐兼宵夜,兩人邊吃邊聊。

「工作很趕嗎?」看著他黑眼圈越來越深,教她無法不擔憂。

「還好呀。」Mai回以輕鬆的笑。「剛開始都是這樣子,全部的人都在等我的詞,沒出來就沒辦法做接下來的動作,所以會趕一點。」

「你可以睡在那不是嗎?」她記得兩人曾聊過,他們每回做專輯幾乎是踏進錄音室就出不來,沒日沒夜的一窩就是幾個月,常搞不清楚日期是幾號。

「不行,我得回家看美女,在那對著一群男人吃飯,我靈感會死光。」

「敦…」

「噓。」他以食指抵住她,阻止她接下來的話。「和音樂有關的事,依著我,讓我自己決定,好嗎?」

席兒猶豫地咬咬下唇,最後也只能點頭。「嗯。」

看著女友柔順的表情,Mai感到一陣暖流由心頭流過。

交往以來,兩人相當契合,對於他個性較瘋狂不受控的部分,席兒給予他極大的包容,甚至在他干擾她工作時,也時常放任他的突發舉動,不計較,對他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程度。

依自己對音樂的狂熱,絕不可能一邊應付工作,一邊還得聽另一半不斷抱怨,她無條件的配合與包容,他感動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若自己開口要她到錄音室去陪他,她大概也會答應,但他不能這麼自私。

席兒的生理狀況和一般人有些許不同,她不怕陽光,但也不怎麼喜歡它,就像人類身處完全黑暗的空間中,感官功能會因而受限,天亮對她而言,反應就是會變得較遲緩,只適合拿來睡覺。

「唉……」他歎了口氣。

席兒馬上抬起頭看向他,「怎麼了?」

「還好遇上你時我剛好正要放大假,否則依我平時工作的時間表,大概得花好幾年時間和你慢慢耗了。」這不叫命中注定叫什麼?「我應該會先受不了對面住了個瘋子,先搬家。」

「我們那麼有緣,搞不好你搬到新的地方,也會正好是我的活動範圍。」他完全篤定兩人間一定有見不到的紅線牽引著。

一想起剛認識那時幾次的驚嚇經驗,她不禁笑著聳聳肩,「說不定吧。」

看著她臉上露出的笑容,Mai也跟著笑了。「斑比,我喜歡看你笑。」

雖然態度不再冷淡,但席兒身上仍散發著一股天生貴族式的冷然氣質,她的笑容像劃破零度的微溫,非常特別,常見的笑有春般暖意,或如夏的開朗熱情,席兒的笑容則是雪融之際的初春,展現出生命力被埋藏在冰冷大地下,等待綻放的內斂與美,令他為之傾倒。

在Mai熾熱的注視之下,席兒雙頰浮現嫣紅。

但兩人都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他知道自己若碰到她可能就很難停下;而她也知道他現在不該浪費體力,得好好休息才行。

「奇怪,我們好像很有默契?」沉默了好一會兒,Mai忍不住低笑。

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怎麼席兒在他眼中,就像他遺失掉的那塊肋骨,是如此正確且美好的存在?席兒只是聳聳肩,紅著臉別過頭,動作安靜且優雅地繼續享用餐點。

我的女神,忍不住注憊她一舉一動的Mai,腦中驀地浮現這四個字

吃完餐,兩人一起收拾了碗盤後,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席兒坐回自己的電腦前,Mai則是戴著耳機,趴在地上聽著曲子填訶。

真正工作起來的他非常沉默,偶爾喃喃自語,音量卻非常低,和他平時隨口發想的吵嚷完全不同。

清晨六點多,席兒發現他壓在紙上,手中還握著筆,人卻已經睡著了。

她疼惜的笑了笑,回房間抱了床棉被過來,蓋在他身上防止著涼。

靠近他的臉一瞧,眼窩下深深的黑影,倦容如此明顯,雖說他老是藉口靈感什麼的,但她隱約知道,他每晚必回來是為了自己。

每天見到他回來時更加疲倦的模樣,總是令她心疼,卻也受寵若驚。

從來沒人對她付出如此的關注。

尤爾愛她,能給她的陪伴卻有限,其他族人充其量只是與她擁有共同「疾病」的陌生人罷了。

頭一回發現,原來有人能傾注所有的在意力,眼中只有她地陪在自己身旁那麼久,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從一開始的相遇,到她病發時的全盤接受,他融化了她的冷漠冰牆,讓她無法不為他心動。

他假期結束的前一晚,找她深談許久,說明他的工作狀況,無法再像過去兩個多月朝夕陪伴在她身邊,卻還是天天回家,早一點是深夜一偶爾凌晨,就算只回來和她吃個飯,不久又得趕回錄音室,他也還是要回來。

她心裡的感動早已超出言語,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不知道怎麼告訴他,他給的己經夠了,太多了,他可以專心的去工作,抽空的一通電話對她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

「……席兒?」半睡半醒中,他迷糊的問。

「嗯,你要到床上睡嗎?我可以抱你過去。」這大概是她特殊體質的好處之一,力氣夠大,「求你不要……」閉著眼,他唇邊揚起一抹弧度。「我該起床了?」

「還有一個多小時。」她看了眼時鐘後道。

「陪我躺一下……」雙眼自始至終都未睜開,迷濛中的他撒嬌道:「一下…一下就好了……」

不只是單方面的接受他付出,知道自己也被需要的感覺真好。

「好。」露出笑容,席兒掀開棉被一角鑽進去,與他窩在書房的地毯上。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後,專輯多數曲目己定,也正式進入錄音階段。

錄音室裡外到處都是食物和提神飲料的殘骸,簡直就像流浪僅的地盤。

「Mai,你最好去趟醫院。」剛收完音的阿Ki來到休息室。

原本趴著睡著的MAI聽見聲音立刻醒了過來,他神情渙散,撥開長到蓋住眼前的頭髮,撐著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阿福晚一點就回來了,等等叫他載你去。」

「收到哪了?」

「這首收完了,現在包子和他弟在做,古斯和偉伯在合新的音。」他回答,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你最好去醫院看看,看你整張臉都紅的。」

「夢到裸女了吧。」手抵在額頭上,他還是睜下開眼,卻已經能開玩笑。

「去你的!後天要去美國,小心海關不讓你出境。」阿Ki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對哦,要去美國……」他喃喃復誦。「五天。」唉,煩死了。

隨著專輯進入後制,時間已壓縮到他無法每天回家,又巧逢私交不錯的歌手趕著發片的邀歌,一星期下來,他的睡眠時數加起來不到六小時,而且都是趴在桌上或在沙發上打個噸,醒來後接續著工作的。

可以想像他現在的鳥樣,一定不適合回去嚇人。

在桌上亂摸一把,抓到自己的手機,他拿近一瞧。「我五天沒回家了。」

「有時間坐車回去,我勸你還是好好睡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不耐地擺了擺手,Mai撥了通電話。

電話接通,席兒輕柔的嗓音響起。「敦。」

「斑比,你在工作了?」女友的聲音彷彿他充電的能量,電話中,他的嗓音比起他的臉有精神許多。「哦,對,我剛睡醒……」在他講電話的同時,買回晚餐的助手與其他團員也來到休息室,走在最後的包子對堵住半邊門的阿Ki丟出一個詢問眼神。

「這傢伙在發燒。」他視線朝正在通話的那人方向努。、

包子搖頭道:「他氣『騷』很久了不是?」自從發情後,他的腦子還沒一天正常過。

「小心他等等還想衝回去。」

「直接敲昏他呀,跟他客氣什麼?」包子完全信奉武力制裁這招。

阿Ki膘了包子一眼:心中卻有另一個主意,「欸,把他女友Call來?」

他的保密防諜功力挺強的,就連和他住一棟公寓的包子,也只在餐廳那回與對方有過短短的片面之緣而已。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再向桌邊那幾個同伴打了暗號。

接到阿Ki突然大喊,「欸,Mai,你準備好要去醫院了沒?」

聞言一頓,在心裡詛咒阿Ki那個大嘴巴!「你要去醫院?」聽力優異的席兒當然聽見了。

「沒……」

「阿敦,你看來很糟,還是去醫院一趟比較好。」坐在他身旁的偉伯緊跟著接話,也首當其衝得到病人的一個白眼。

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強迫自己瞪死這幾個混蛋。「我沒事,要去醫院的是包子。」

「歹勢厚,我上禮拜就出院了。」包子回答。說出院是嚴重了,他也不過是營養不良去吊了瓶點滴,打完就回來了。

依照他們這種搞法,製作專輯期間進出醫院是慣例,但就怕Mai這種愛「盧」,死不去看醫生的,到時小病拖成大病就有得玩了。

「對了,不是叫你帶女友過來?樓上你房間可以讓她睡呀。」

「空著也是空著,看她要電腦還是什麼,這邊應該都搞得到,她過來這,你也不用跑來跑去。」

「你在發燒,最好先去醫院一趟。」偉伯探了探他的額頭,高出體溫許多的熱度讓他也覺得不妙。

「……」電話那頭的席兒陷入沉默。

「斑比……我晚點打給你。」昏沉的腦子讓他掛電話前聲音無法再維持活力。

切斷通話,他趴回桌上,有氣無力的斥道:「好了,你們爽了沒?」竟聯合起來陰他!「等你被醫生捅兩針就爽了。」阿Ki回應。「阿福,載他去醫院。」

全身虛軟無力的傢伙就這麼被架上車,任人擺佈,班機於上午九點降落在桃園國際機場,拖著簡便的行李,一行人於機場門口鳥獸散,阿KI和偉伯回錄音室,其他人則先回家休息一晚,隔天再繼續行程。

打開家門,接近中午的大太陽從短廊旁的窗戶照射進來,客廳裡則有厚重的窗簾阻隔,光線暗了許多。

將行李丟在玄關,Mai放輕步伐走回房。

房門一開,朝思暮想的人兒就躺在床上,純白的被褥將她的睡顏襯得猶如童話故事中的公主,熟睡的模樣教人不忍喚醒她。

他乾脆褪去身上衣物,鑽進被窩中。

「嗯?」身旁床墊下陷,被擁入溫暖的懷抱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圍著自己,席兒只是發出輕呼,找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讓兩人貼得更緊密。

「我回來了。」他吻了吻她臉頰。

「嗯……」她撒嬌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我好想你。」閉上眼,感受兩人肌膚互熨的親呃,他幽幽吐出思念字句。

「想到病全好了。」

她以幾不可聞的音量輕笑了聲。

「對不起,離開那麼久。」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MAI繼續道:「我不是不讓你去錄音室,但那裡很吵。」

那日去醫院掛急診,兩瓶點滴將他困於床上整整超過八個小時,離開醫院後,時間只夠他回來收拾簡單衣物,又得趕回錄音室確認隔天飛美國要進行的工作,他只來得及跟她報告自己去過醫院了,其他什麼都沒解釋。

只叫她等他回來。

「我們全是男人。」他低語,「助理、司機、技師、拉里拉雜全是男的,他們有的會抽煙,酒還喝挺兇的,我在錄音室裡不能確定外面狀況,感覺很恐怖。」

「如果圓姊在,那群小子是會乖得跟兔子一樣,不過她也很忙,不是天天都在那。偶爾會有些女藝人或其他人的女性友人出現,大部分也都是來探探班,那裡出入的人真的挺雜挺多的。」

席兒往他懷中鑽了鑽,表示聽見了。

他將她摟得更緊。

過了良久,他幽幽開口,「你想去嗎?」

幾秒後,她微微動了一下。

「嗯…睡起來再討論。」一直像是自言自語的,他也自行下了結論。「現在…」他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雙都只露出一點小縫的眼睛對上。「有辦法活動嗎?」他戲澹地頂了頂她的鼻尖。

整天面對一群臭男人,再不抱抱她,他就要發狂了。

她主動覆上他的唇,以行動給了他答案。

生理時鐘令席兒在下午自動轉醒。她側躺著,靜靜看著身旁男人睡顏。

他的保護欲非常強烈。她感受到了。

他的長睫毛蓋住底下靈亮的眼睛,笑起來帶點稚氣的臉龐,在睡夢中反倒更稚氣了,也更讓人覺得隱藏在他清醒時的笑臉之下,有著孩童般,需要人去照顧他的脆弱。

一股沒來由的直覺讓她認為,他在保護她的同時,也將心交給了她保護。

因此她捧得戰戰兢兢,也盡了力迎合,想成為柔軟、能包容他全部勺停泊……但,除此之外,她應該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吧?以不吵醒他的謹慎舉動離開了房間,席兒來到幽暗的客廳,掀開窗簾一角。現在正值夏季,下午四點半,日光毫不見轉弱的跡象,一如正午明亮。

眼睛瞇著適應了會兒光線,雖然不習慣,但也並非不可行。她在心中下了決定。

換上外出大衣,戴上假髮、墨鏡,她首度嘗試在艷陽高照的下午步出家門,上街買東西去。

習慣了短時間睡眠,一下子睡了那麼久,中途Mai幾度醒來,見到身旁的女友,、將她摟得更緊後,又會再睡過去。

這回醒來,床上只剩下他,讓他像個找不到玩具熊的孩子,拒絕再度入睡。

發現自己的行李已從玄關回到房間,他起身拿了套衣褲穿上,步出房間尋找女友身影。

意外的,屋內竟然空蕩蕩,沒半個人。

「席兒?」胸口壓下一片沉重,Mai不安地出聲喚。

就在這時,大門的開鎖聲響起,他步伐快速地朝聲源前去。

手上掛著大包小包物品的席兒,輕鬆地取出鑰匙開鎖,在她收起鑰匙的同時,門由屋內被拉開。

「你醒了?」她微微一愣。

「你出去買東西?」Mai的表情比她更為呆愣,他回頭望了下廊上的小窗,確認外頭天色。

「嗯,你肚子餓了嗎?」她一笑後越過他進入屋內。

「家裡沒食物了?」他接過她手上袋子,沉甸甸的重量引得他一臉疑惑。

「現煮的比較營養,微波食物暫時別吃吧。」將袋子全交至他手上後,她邊走邊褪去遮陽用的外出薄大衣,以及頭上的假髮和墨鏡。

過了幾秒,他終於意會過來。「這是為我買的?」原本呆愣的表情,開始浮現藏不住的幸福賊笑。

「我買了不只一份。」進廚房拿了碗盤出來,席兒面對他直接而強烈的眼神,忍不住臉紅了。

接過她手中的餐具,卻直接放到一旁去,他再握住她的手,認真的道:「謝謝,我很感動。」他的小斑比出門幫他買吃的耶,頂著大太陽,「噢,我的佛祖,你確定你這樣走出去沒事?」感動後,他後知後覺的擔心起她的身體狀況。

「還好,目前眼睛看得到的範圍內沒少掉什麼東西,比我想像中好很多,雖然很熱,但路上不是只有我穿著長袖。」美白是這個國家的女人永遠的功課。「不過我可能得換個大衣款式,還是有人忍不住多看了我幾眼。」

「那是因為你是美女,多看兩眼是人之常情。」

「只有你這麼說。」

「因為你只聽我說呀。」他朝她眨眨眼。「拜託,為了講這句,我還得先被你咬上一口,要是別人講那麼容易就讓你聽見,我肯定會心理不平衡。」

「你被咬上癮了。」想起今早,席兒雙頰一紅。

情慾達到高潮時,總會伴隨強烈的吸血慾望,擔心他這陣子的身體伏況,今早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沒將撩牙往他身上咬,結果反倒是他將她抱到身上,主動要求。

瞧了眼手臂上的兩個小洞,Mai笑道:「有點。」這像她給的專屬記號。「習慣了,而且你咬人的樣子很性感。」

她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張羅餐點,催促道:「吃飯了。」

「害燥呢。」不多鬧她一下他就不是麥又敦了,見自己再度得到一個白眼,他才收起玩笑,好好吃飯。

用完餐,兩人回到房內,想了想後,他認真的道:「斑比,我們錄音室那麼遠,我實在不希望你來回跑,雖然那裡有隔音,不過其他人在外頭可能還是很吵,這些可能會影響你的工作和作息。」他先道出他擔憂的部分。

「你希望我去嗎?」席兒只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看了她一會兒後,輕歎,「當然。」讓她背抵著自己胸口地擁入懷中,他臉龐貼在她額旁,撒嬌的低語,「我當然想要你就在附近,不過我不想強迫你犧牲自己的作息來配合我,也不希望你的生活大亂,在我那圈子問題很多,沒隱私是最恐怖的一項,我想保護你。」

一股暖流由背後流至全身,暖意在席兒心中擴散開來。

「我爹地是人類。尤爾說過,我體內人類的血液強過於血族的本能,我應該去適應人類的生活。」

「嗯?」

「不與外頭接觸比較不會造成不安,所以一直以來,我喜歡一個人躲在這,但……或許現在是個契機。」她輕聲說。「如果這是你的生活,我想融入它。」

他覺得好厭動,但還是很擔心。「斑比,我的生活和一般人的生活有些落差。」

「重點是,那是你的生活。敦,我體內有一些特殊的本能反應,尤爾說過,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我都有辦法控制它,端看我願不願意。過去我的世界只有我母親那端的親友,做為我的標準,自然會傾向於自己見過、並且習慣的方式行動。」

他仔細思考著她的話,「所以說,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忽略一天中至少持續十八個小時以上的噪音,也可以被我拖著上山下海,在大太陽底下奔跑?」聽起來下賴。「你不會被太陽曬一曬就兇性大發的撲倒我?」

席兒側頭白了他一眼。「我身體的適應力相當良好,而且太陽會抑制所有能力,」力量等同安全,因此血族才討厭待在烈日之下。

「所以我可以試著在太陽底下撲倒你?」他立即舉一反三,並再度得到一記衛生眼。「晤哇!這真是個好情報。」不畏懼她警告的瞪視,他笑容亂燦爛一把。

知道她身體健康無虞,他心中最擔憂的那點疑慮立即除去。

「我想我們取得共識了。」他摟緊她,雙手也開始不安分的摩挲起來。

「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新挑戰,我們是不是該先充飽電?」

席兒被他探進她衣內的手逗得發出咯咯笑聲。「你早上充過電了。」

「對,不過剛才起來發現有人搞失蹤,害我電力一下子流失大半。」他輕咬她的耳垂,一聲女性化的嬌吟立即點燃包圍住兩人的情慾火焰。

「補償我一點吧…」

在他的呢喃聲中,席兒溫順地投入熱潮,讓體內原始的慾望帶領兩人,在彼此身上找到只有對方能帶給自己的滿足與依歸。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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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7 21:50:18
第八章

隔天一早,Mai先打了通電話告知今日會晚些到錄音室。

昨晚他已跟偉伯連絡過,確認錄音室短期內的租用狀況,雖然有外人出現的機率很低,但他還是明確地要求清場,並在詢問聲中結束了通話。

梳洗完畢,準備好早餐,Mai回到房內,席兒也己經醒來,長髮披散在肩頭地坐在床中央

「早安,我的小寶貝。」他忘情地在她裸露於棉被外的肩上落下一吻。

席兒迎合地在他壓上時雙臂環上他,「早安。」

「你的眼睛好像才睜開一半。」他忍不住笑。

她很努力想將上半部的眼皮往上挑,但成效不佳,被挑高的只有眉毛。

「我……在努力……」

「慢慢來,先去洗臉刷牙,早餐己經準備好了。」她的模樣太可愛,讓他忍不住在她臉上揉捏幾下,吻了吻她後建議。

「嗯。」反應遲緩地點點頭,但她肢體還算流暢地照指令行動。

吃過早餐,兩人帶著席兒的簡單行李,以及冰箱中不耐久放的食物,上了Mai停在地下停車場內、一年開不到五次的車子,朝錄音室前去。

「會緊張嗎?」他想藉由聊天放鬆她的心情

「有一點,不過我覺得你比我還緊張。」坐在副駕駛座的席兒疑惑地道。

他乾笑幾聲。「臺北路況不好,駕駛上路都應該緊張。」尤其是甚少碰方向盤的他。

兩人東扯西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在緩緩車速中,車子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直接將車停在後門口,並打電話叫人將後門的鎖打開,在將車上的行李卸下的同時,也看到有幾顆頭顱從門後冒了出來。

「哇靠,這臺車還能跑耶!」有人嘖嘖稱奇。

「廢話,每年都嘛我幫他開回原廠保養。」包子邀功似的道。

不理會雜音,他提著行李,領著席兒進去,在後門關上後,才開始算帳。

「看到都不會幫忙耶!」他將手上一大袋的食物先丟給偉伯。

「又不是美女在拿,我比較想幫美女。」接過袋子,偉伯一雙眼直盯著席兒,熱情地朝她咧嘴微笑。「嗯?和上次同一個。」他認得對方臉蛋但髮色不同。

「假髮?」

席兒眨眨眼,視線望向Mai再轉回偉伯身上。她正在適應新朋友的熱情。

最後她有樣學樣,朝他露出靦腆羞澀的笑。

「呷賽啦!」老大不爽地攬過女友肩膀,Mai難得說粗話,沒好氣地瞪了夥伴一眼。

「哈!」包子聞言大笑。「送啦!」難得見到團中最假仙的傢伙使性子,他笑得樂不可支。

一行人朝屋內走,來到客廳,除了前去開門的偉伯與包子,古斯和阿Ki在這。

「被偉伯猜對了。」見到席兒,阿Ki笑得一臉賊樣。

「把你淫蕩的表情給我收起來。」進了門後,夥伴們的高度關注讓Mai的攻擊性比平時強烈好幾倍,露出十足的保護者姿態。

「靠,他說我淫蕩?」食指指向自己阿Ki轉向古斯尋求盟友的支持,臉上戲譴的笑容高過錯愕許多。

不理會大伙的起哄瞎鬧,Mai直接介紹,「席兒,我女朋友。」

他放下手上行李,帶著席兒往客廳中央移動,向她一一介紹,「阿Ki,我們團的團長:包子,和我們住同一棟的那位:偉伯,色胚一個,離他越遠越好。」

室內同時爆出抗議與叫好的聲響,Mai則不受影響地繼續往下說。

「這三個你之前在餐廳見過了。這是我們團的鼓手,古斯,他和圓姊,也就是我們的經紀人葉湘倪,他們這對夫妻檔是好寶寶代表,從不參加晚上十點後的聚會,所以上次你沒見到。」

席兒依他介紹的順序二朝對方點頭致意,在他介紹到最後一位團員,自己視線與他對上時,猛然瑟縮地後退了一步。

「席兒?」

不只Mai,其他團員皆揚眉,只有古斯本人表情不變。

「斑比,呃……古斯只是長得有點兇狠,不過他脾氣很好,你不用怕,」

「對呀,小姐,他是佛心來著的代表,屋裡最安全的就是他,比你男友還值得信賴。」一旁有人幫腔。

「不……對不起。」怯怯地道歉,席兒一手抓住Mai的衣擺,腳步卻不敢往前,僵在原地朝對方打招呼。「你好。」

古斯朝她回以微笑。

「古斯,你要不要把頭髮留長,看看殺氣會不會少一點?」阿Ki開他玩笑。

抓起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湊近她低聲詢問,「斑比,你怕他?」他微登眉。從兩人交握的手,可以感覺得到女友十分緊繃。

又偷偷瞄了對方一眼,席兒面露猶豫,但最後還是搖頭。「……沒有。」

不禁面露擔憂。

「她只是不習慣。」向來沉默是金的古斯,難得開口。

眾人目光全聚集到他身上,而古斯的視線仍是放在席兒身上。

在那雙傳遞出和善的黑眸注視下,好似得到什麼保證,席兒身上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嗯?我沒事。」她開口道。「只是……好像沒睡飽。」

藉由握著她的手,MAI清楚感覺到她由緊繃到放鬆的轉變,不禁怪異地朝古斯膘了一眼。「我帶你上去休息一下。」轉身拿起行李,在上樓前他不忘朝其他人放話。

「告訴其他幾個,從今天起不準亂帶人進來。」他的語氣充分表達出這話的重要性,最後再補充,「包括你們。」

看著兩道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留在原地的團員們互望。

「認識他那麼久,就數今天最沒禮貌。」雖這麼說,包子這是一臉止不住的笑。平時Mai愛玩歸愛玩,卻懂得拿捏分寸,大伙還不曾看過他如此嚴肅地使用命令語氣。

「遺會氣誰乙人咧。」偉伯也是一臉竊笑。

團中除了古斯,就屬Mai講話最「乾淨」,不若其他人一動肝火就爆粗話,他們今日也是頭一回聽見他們主唱飄臺語粗話。

古斯維持他一貫的淺笑,「沒事的。」難得的,他發表了意見,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可說是生平頭一回的外宿,和一堆初識不到幾小時的人類待在同一棟建築物內,這對席兒而言不算輕鬆簡單,但她還是努力去調適自己的身心狀況。

首先遇上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她在新環境中無法入眠,即便樓下沒傳來吵鬧聲,但她知道樓下有一堆自己還無法信任的人類,過去養成的高度警戒心,造成她神經時時刻刻都處在緊繃狀態。

只有Mai每隔一段時間就上來探視她的幾分鐘,才能讓她放鬆一會兒。

她這也才瞭解,男友在工作時的作息有多混亂。

他出現的次數算是頻繁,但都待下久,少則幾分鐘,多則一兩個小時,而他一天的睡眠時間則被這些大大小小的間斷睡眠給平攤。由於幾乎是他睡她就跟著睡,他醒自己也就無法入眠,因此離家才短短幾天,她的黑眼圈即有追上他的趨勢。

或許是疲倦感的累積,導致感官反應鈍化許多,對於環境及他人的警戒也隨著消減下少,第五天上午,席兒頂著男友醒來後也跟著半醒,並且試圖工作了兩個小時後宣告放棄的昏沉腦袋,步下樓尋找可能讓自己腦子清醒的東西。

未出房門前,已隱約聽見熟悉的歌聲,隨著越靠近樓梯,聲音益發清晰,只有清唱,沒有其他樂器,來到一樓,她看到客廳的傢俱被清空,在空蕩的客廳中央,熟悉的那道身影正對著架在前方的麥克風清唱。他眼睛掃過她,表情是不經意的,如同在街上膘過一堆不認識的路人一般,沒半點變化,嘴上則繼續發聲。

這是席兒頭一回見到他正式錄音的現況。

專注,投入,極具魅力的吸引,週遭空氣全被染上他的色調,聽者無一不被吸入訶曲與歌聲一同創造出的世界。畫面很空曠,只有他,卻又感覺不只有他。

她不禁愣在階梯上,聆聽他唱完整首歌。

曲畢,餘音依舊縈繞不去,現場極度安靜,Mai在尾句雙眼闔閉,直至數秒情緒抽離後才再度睜開眼,現場的雜音,也從此刻回歸重現。

「斑比。」他朝女友露出燦爛的笑,彷彿上一秒的沉重、黑暗全是旁觀者的錯覺。

席兒像著了魔似的朝他伸出的手掌靠近,「這是在錄音?」震撼還未退去,她不解的問。「我以為錄音是在錄音室內。」

「對,正常來講應該是。」他拉過她,將她圈在自己雙臂內。「不過每一首歌想表達的感覺不同,只在錄音室收,有些回音收不到,空間感就拉不出來。」他在她耳旁磨蹭,一邊解釋。

「我第一次看到你正式錄音的樣子。」她的心臟還在那餘韻中卜通卜通狂跳著。

「很帥對吧。」他自負地低笑,話語是肯定句而非問句。他伸出手,愛憐地撫過她眼下的陰影。「呢,你是想跟我比賽嗎?」

「說不定我待在樓下聽你唱歌會比較好。」席兒溫順地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游移。「樓上不吵,但我還是睡不著。」

「早知道就把你綁在我身邊跑。」他歎氣,嘴邊揚起一抹微笑。這是席兒連日來首度主動踏出房外,對她而言絕對是個好開始。

「Mai,不行!」

角落的器材邊,團員與助手、技師們圍成一圈,確認了收音的成效,結果又是一個大叉。

「喔!」他不感意外地回應。

「不行?」席兒皺眉。

「感覺不對,這首歌我們要收大回音。」他解釋。「錄三天了,前天跟教會借了教堂,錄起來聲音雖然很清澈,也許是心理因素,不過感覺不是我們要的空虛、死寂,讓人感覺到發寒的那種。」

「你這首歌……」回想剛才聽見的歌詞內容,席兒沉吟道:「內容是……吸血鬼?」

「不,這首歌叫『嗜血動物』。」他笑,「不單是吸血鬼的形象,而是地球上的一個物種,與社會脫離,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想碰觸溫暖卻又遭到禁忌束縛的無力與孤寂…」「表面看來這首歌講的是另一種生物,其實也能用在一般人身上,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著那種黑暗地帶,想得到救贖。」

「嗯。」她輕應了聲,胸口莫名悸動起來。「所以,還沒找到適合的?」

「對,還在試。繼前天教堂失敗,昨天跑去向別人借城堡別墅,但錄起來聲音很壓,迴盪的感覺像空屋那樣單薄。」他忍不住輕歎一聲。

同為文字創作者,席兒很容易理解他勾勒聲音的意境。「古堡呢?」她腦中浮現了一些熟悉的場景。

「寶貝,你怎麼知道我一開始就想借古堡?」他低笑,「問過了,古堡不太好借,我們相中歐洲幾間,要嘛不借,要嘛價錢貴得要命,根本付不起。」

聽到他苦哈哈的聲音,席兒忍不住輕笑,「我還以為你們會為了追求完美,不管多少錢都願意付。」

「如果能越接近完美當然是越好,不過預算不是沒上限的。」要是沒白花花的鈔票做後盾,「Shine」整團早喝西北風去了,哪還能在這胡摧瞎搞。「錢付出去,錄出來的東西能不能用都還是未知數,哪個阿呆錢太多會這麼搞?」

更別說租借這種場地的風險高到嚇死人,處處是古董,要是錄音過星器材撞壞了什麼東西,不只是賠償對方,光自己的器材就貴到讓團員想去賣血。

「對,我們團的口號就是夢想與實際並濟。」旁邊有人聽見他的高談闊論,跳出來聲援

「還有耐操、不怕丟臉,不過別叫我去死。」另一個搬著貴重器材回樓下的聽見,在樓梯裡也不忘跟著大喊團中的精神標語。

「我不想死,我還想娶老婆!」跟在那聲音之後,又是另一聲激動的吼叫。

「夠了,你們!」Mai朝樓梯方向吼過去。「哦,對,我們團的精神標語多得不得了,還有一項是拯救世界和毛保護地球未來的主人翁。」他補充的說,「這個我先前跟你說過了,對吧?」

席兒笑了出來。

「干!叫人閉嘴自己話還那麼多!」包子正好上樓,聽見他的話,忍不住飄髒話,「咬我呀。」他一臉痞樣。

「喔唷?」聽見挑釁,包子躍躍欲試地捲起短袖的袖子。「以為有女人擋著,我不敢動你是吧。席兒,閃一邊去,讓我教訓這小子!」

聽見別人喚自己的名字,陌生的突兀令席兒愣了下,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兩個大男人已經圍著她轉起圈圈。

「斑比,保護我!」Mai躲在席兒身後,將她當成安全島。

被兩個大男人當成安全島般隔著玩鬧追打,雖然心中有些緊張,但席兒看得出來,包子雖然一直伸手想打Mai,卻也非常注意她的位置,絕不可能失手揮中她。

只是連日來的疲倦似乎在此時發酵,沒一會兒,她就被轉到頭昏團花,差點腳步不穩的摔倒,還好她身後的男人雙手一直扶在她腰上。

「欸,停啦!」察覺席兒不穩的步伐,Mai急忙喊停。「斑比,你還好嗎?」

「我有點昏……」她露出苦笑。

他趕緊扶著她到已回歸原位的沙發上休息。

「你太虛了啦,多補一點比較好,」包子見狀不住碎念。「麥又敦在家裡是都沒給你飯吃是不是?」

「喂…」Mai才想抗議,包子卻壓根沒理會他,直接轉頭扯開嗓子大喊,「阿平出門了沒?」「啥?」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方向傳出聲音。

「干!買午餐啦!啥咧?」聽見回話,包子吼聲更激烈。「買牛奶和蓮子湯回來!」

「牛奶?」

「你的奶!」

「……哦!」這下阿平不敢再發出質疑,免得真要他擠奶就害慘。

席兒愣愣地眨著一雙大眼,看著前方上演的獅吼功。

「噓……包子是我們團裡年紀最大的老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反抗他。」

小聲地在她耳畔叮囑。

乖順的點點頭,席兒雙眼還是如受驚的孩童般瞪得老大,不過仔細一瞧,灰眸中並非驚嚇,而是更多的好奇與驚訝,彷彿她從沒見過有人在眼前大吼大叫的情況。

「還有當歸烏骨雞!」包子又補充。

「是!」阿平先應了再說。

聽見這奇妙對話的阿Ki,忍不住好奇的從地下室冒了出來。「中午是要拜拜?『蓮子?烏骨雞?』你拜哪一尊要擺這種供品?」包子白了他一眼「是她」他膘了眼席兒。

「又白又虛,貧血加上失眠,再不補哪天說不定就掛了。」

「喂!別詛咒我家席兒好不好!」Mai馬上抗議。

「不想當鰥夫就好好照顧自己的女人!」睨了眼沙發上的兩人,包子教訓起來。「看看你從家裡帶來的東西,就知道吃得有多不營養。微波餐盒?做音樂就能讓你的肝爆不完了,你要不要直接灌巴拉松,從食道開始把整組內臟全搞爛比較快?」

如同父親訓兒子的場景,Mai不敢吭半聲地摸摸自己鼻子,窩躺進席兒腿上,裝死!「靠!老子還沒念完,躲什麼躲?」見他這樣,包子火氣更旺地猛飄。

偉伯和古斯也從地下室上來,和阿Ki擠在樓梯口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Ki小聲地向另外兩人報告,臉上露出賊笑。

著實很久沒見到這畫面了。

出自母性本能,席兒如母雞般的雙手護著Mai窩在自己腿上的頭顱,在包子連吼了長長一串後,她雙眼還是填滿驚奇地朝他眨呀眨。

直到聽完訓話,她才後知後覺地對其他團員有了新一層的體認。

樂團中,Mai的年紀最小,他在離家之際,一定都是這些朋友身兼兄長的團員在照顧他。

不可思議地,這樣簡單一個念頭,她對眼前的人隨即充滿親切感與感激。

她想,自己會喜歡他們。

「死夠了沒?還不給我起來工作!」終於念到爽了,公事又重回包子的腦袋裡。「剛才的拿去合看看,搞不好能用。」

「呢。」錄音為重,想裝死等錄完音再去死的道理Mai完全瞭解,再捨不得,也只能強迫自己離席兒軟嫩的大腿。

席兒感到疑惑地悄聲發問,「剛才的……不是不行嗎?」

「當主軌不行,不過再找不到適合的,也只能土法煉鋼,東加一點西加一點測試,看能不能合出要的感覺。」

原來,做音樂就像做手工藝品。這是席兒聽完Mai解釋後的想法。

「我想……」她思考了一會兒,提出「或許我可以幫忙借到能錄音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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