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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寵你無法無天(君家絕戀系列之君寵寵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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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41:40
第九章

肮髒的街道,卻燈紅酒綠,彌漫這一股墮落與頹廢的氣息。這裏早這個城市出名的紅街,一切的罪惡都可以在這裏發生。

殺人,吸毒,輪奸,任何在正常人看來是罪惡至極的事兒,在這兒,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女人跟著她花了重金找到的介紹人,小心的跟著那人走進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夜店。

外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夜店,一旦進入了店內的密室後,卻整潔幹淨得讓人詫異,那些人手中或把玩著槍械,或看著S市的市政地圖,那鑲在牆壁上的液晶屏幕上,則放著一些戰場實拍的影像片段,血腥、殘忍、暴力,讓女人僅是晃了幾眼,就産生著一種惡心感。

強忍著胃部湧上來的那種嘔吐感,女人很快的就找到了這裏可以主事的人,因爲介紹人正露出一臉獻媚的笑意對著那人連連鞠躬哈腰。

那是一個很陰森的男人,臉上更有著一種嗜血的猙獰。

揮揮手,那人讓介紹人住口,轉頭盯著女人,“聽說,你可以給我們提供某種幫助?”

“是。”女人點點頭道。

“哦,說說,如果讓我覺得確實是我們所需要的幫助的話,我不會吝啬給予幫助過我們的人回報的。”那人說著這話兒,手卻是在把玩著一杆槍,仿佛要是稍令他不滿意,他就會用這槍崩了對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女人原本緊張的心情,這會兒倒是平靜下來了,“聽說你們想在S市裏搞出點事兒,讓政府把之前逮捕起來的一批同伴釋放出來?”

S市裏想來反動組織有著很強的勢力,就像是地頭蛇一樣,與政府形成著對抗的局勢。近一兩年來,反動組織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甚至于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幾次發生了槍襲流血事件,更是喊出了要求S市獨立的宣言,導致與中央方面的關系十分緊張。而前些日子,政府當局更是在某個線人的密報下,逮捕了一批反動組織的人員。

男人揚揚眉,“接著說。”

“齊家的齊宇最近來到了S市,你們知道這件事嗎?”女人問道。

“呵,你是說那個中央權勢挺大的齊家吧,齊宇來到了S市,你說我們會不知道嗎?”他嘲弄地一笑。

她舔舔唇,讓自己繼續保持著鎮定提出了她的建議,“那麽你們覺得讓齊宇在這裏出點事怎麽樣?以此來威脅政府放任。”

他的一雙鷹眼如同看著獵物般的盯著她,沈吟了片刻後道,“你覺得可能嗎?政府僅僅只是爲了一個人而放了我那些兄弟? 就算齊家是得勢的,可是至少有70%的可能,齊家會犧牲齊宇!”他伸出了五根手指,“而且你知道齊宇來到S市,有多少人暗中保護著他嗎? 50人,就我們目前所知的,就有50人!”

“那麽如果再加上正在挖掘中的古城呢?”

“什麽意思?”鷹眸倏然眯起。

“如果把正在挖掘中的古城和齊宇放在一起,作爲賭注的資本,我想,政府應該會放人吧。”女人解釋道,“而且,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們動手,你們只需要提供我必要的東西就行了。”

“哦?”男人饒有興趣的望著她,“你需要什麽?”

“無限量的炸藥,以及一柄我可以使用的手槍。”她把早已想好的答案說了出來。

“就這些?”

“對,就這些!”

“成交!”男人思考了片刻後,爽快的同意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畢竟,若是不成功的話,大不了再派人滅口就是了。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女人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那麽我就等著收貨了。”

“好口”他颔首,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用著一種不經意的口氣問道,“對了,你爲什麽那麽想要動齊宇?”

女人的臉色一變,紅唇抿緊。而坐在她對面的人則一直緊緊的盯著他,像是在考核著她的回答是否能令他滿意。

好半晌,她才吐出了一句話,“因爲,他曾把我像垃圾一樣的狠狠丟開。”

那僵硬的右腕上的假手,像是在證明著這個事實。

S市並不是君家和慕家的勢力所在,這裏的水太深,局太亂。可是寵寵既然執意到了這裏,那麽這兩家自然也是做了番准備的。表面上看寵寵是只身跟著齊宇來到了S市,可實際上,卻又牽動了君慕兩家多少人在暗地裏保護著,收集著這裏大大小小的情報,只爲了她的安全來呢!

關于這些,君寵寵知道個P,當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畢竟這家夥從來就恣意妄爲慣了。

慕傲卿一直在注意著寵寵的安全問題,早在她第一天來到了s市時,他便已經和這裏幾個能主事兒的人打過招呼了,寵寵在這裏,之所以如此的安穩,一來是齊宇的關系,二來,也有慕傲卿的原因在。雖然那些主事兒的並不太清楚寵寵是慕傲卿的何人,可是卻絕對明白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女人得在S市裏供著、奉著。

也因此,當這正在挖掘中的古城中傳來了爆炸聲,當政府當局收到了本市恐怖分子的威脅宣言,當他們得知,古城的其他地方還都埋著炸彈,一大批的考古學者和參與挖掘的專家成爲了最可憐的炮灰,而這些炮灰中,還有君寵寵時,可想而知,亂到了什麽程度。

恐怖分子的目的,無非是讓當地政府放了之前抓起來的那批組織人員。並且揚言,若是不放的話,埋在古城裏的那些剩余的炸彈,足以把整個正在挖掘中的古城夷爲平地。

這放與不放,都難辦啊!

放了,政府威信掃地,而不放,古城和古城裏的那些人質可就危險了,更難辦的還參合了個君寵寵在裏面。

至于反動組織那邊,也著實有點意外,這齊宇還沒進古城呢,那個叫做張豔然的女人就擅自把炸彈給引爆了。隱隱的,這個鷹眼般的男人覺得有些不妥,炸彈的提前爆炸是不小心呢?還是那女人真正想要對付的,其實並不是齊宇?只是目前的形式已經容不得他再去細想了,只能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而寵寵呢,她原本所待的是古城的一個地窖中,爆炸來襲,把這裏砸了個半塌。不過所幸,這兒的人都沒受什麽大傷。

看著周圍驚恐、尖叫,甚至還有暈厥過去的人,寵寵的腦子裏竟然想的是,也許自個兒不是痛得受不了自殺的,而是會被活活炸死的。炸死會有多痛呢?會比滿月的疼更痛嗎?不知道會不會上報紙的頭條。

咳咳!瞧瞧這混賬的東西,都生死存亡的時候了,外面的人心焦得半死,可她知道個P,還在想些有的沒有的事兒!

外面是真正的亂成了一鍋粥。先說說齊宇,一聽到古城出事,他第一反應是今天寵寵去了古城那邊,拼命的打了寵寵的手機,沒人接一一那是自然的,寵寵那手機早就被壓在石塊下,砸成了稀巴爛。齊宇只覺得渾身冒著一層冷汗,心就像是被擰成了一團似的,就害怕那嬌人兒真的出個什麽事兒。于是調動著一切可以調動的關系網,勢力。齊家的人辦事向來雷厲風行,齊宇自然也不會例外,“總之,無論如何都要把君寵寵給找出來!”他發狠著道,“而那些做出這些事兒的人,等救出寵寵後,我要讓他們一個都不留!”

君家那邊,君老太爺當年就是個狠角色,如今雖然年紀大了,收山了,可是底子在那兒呢,君家最寶貝的嬌娃娃出了事兒,還能穩著不動?于是老太爺一呼,那T市軍警界的自是百應了。君耀陽就這樣帶著T市裏那些最有名的拆彈專家,特警隊,整整兩個營的人,分別搭乘著五架飛機,就這麽風風火火的奔進了S市。

而論到最先知道寵寵出事的人,卻是慕傲卿了口他離古城最近,或者具體點說,當時他正准備去接寵寵用餐a結果車才開到中途,就聽到了那爆炸聲。緊接著,他的手機響了,是派去保護寵寵的手下打來的電話,告訴他那邊出的事情。霎時,慕傲卿的臉色變得煞白,一只手捏著手機,另一只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胸口,那本該是優雅無比的手,此刻青筋爆出,手指關節咯咯作響,幾乎快把胸前的西裝外套給生生扯破。心口那傳來一陣陣的痛意,簡直快讓他暈厥過去。痛不欲生,或許就是這樣的注解吧。而能夠讓他慕傲卿痛成這樣的,全世界也只有一個君寵寵了口強忍著那份痛意,慕傲卿撥通了手機,按下的,卻是一個不常用的號碼,只有在極度危險的時候,慕家的家主,才會去動用這份權利一一可怕的黑道勢力。

慕家,在t城猶如帝王般的家族,真正讓人對它生畏的並不是它在商場上的勢力,而是在黑道上的那份掌控力。在全國至少有60的黑道勢力,和慕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對于黑道來說,慕家所發出的號令,往往會被放到最優先位。而現在慕傲卿所發出的號令是:“立刻幫我救出一個人,然後,我要你們把S城裏的反動組織全給端了!”

一個君寵寵哦,得牽動多少人哇!就這樣,黑道的,白道的,軍方的,政界的,明的,暗的,總之,全都彙聚到了一方小小的s城中。

而寵寵呢,還在那半塌的地窖中發著呆呢。目前身爲人質,留在古城裏的人是哪兒都不敢亂動,畢竟那些反動組織的人已經通過擴音喇叭告訴他們,古城裏被埋藏了大量的炸彈,如果隨意亂跑的話,很可能會死在頃刻間。

也許自己死了之後,家裏人會很傷心吧,比如一直疼,借她的太老爺,比如父母,比如兄長,還有一直最知她懂她了解她的姑姑……寵寵想著,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慕傲卿的臉。

“真沒想到,這種時候你還能這麽鎮定{”一道些耳熟的聲音,打斷了寵寵的沈思,也讓原本就已經夠混亂的現場變得更加混亂。

一個女人,左手拿著一柄小巧的手槍,就這麽直直的走了進來,一襲深藍色的衣裙,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越發迷人,女人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上去就像要去赴某個盛宴。

寵寵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所以她馬上認出了對方,“我們見過,在酒吧裏。”

“是啊,見過。”張豔然冷笑著道。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她瞅了瞅正對著她眉心的槍口,很顯然對方來意不善。

“猜對了。”

“我和你有仇?”

“你以爲呢!”張豔然咬牙切齒的盯著一臉平靜的寵寵,“如果不是你的話,齊宇這麽會對我不聞不問,更甚至于在我被人砍掉了一只手後,還像丟垃圾一樣的甩掉我!”從天堂墜入地獄也不過如此。她恨,恨齊宇如此對她。既然齊宇如此在乎這個君寵寵,那麽她就要讓這個人徹底消失了,讓那個高高在上的齊家大少爺嘗嘗什麽是地獄的滋味。

只是張豔然並不知道她之所以會失去一只手,追根究底,還是在于她打了寵寵的那一巴掌,若是知道了,只怕她會更,很寵寵。

寵寵的視線撇向了對方帶著皮質黑色手套的右手,僵直、生硬……那是假肢.

“爲什麽要這樣做呢?就算你真的殺了我,齊宇也來必會愛你,爲什麽要爲一個並不愛你的人做出這種事呢?”她問,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不解口她是真的不能明白張豔然的心情,就像張豔然也永遠不會明白寵寵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懂什麽,我就是要讓他後悔,讓他難過,讓他和我一樣生活在痛苦中!”張豔然的聲音驟然的尖銳了起來。如果不是爲了這個信念,她不會耗盡她所有的資産,甚至像個妓女輪流地陪著負責古城保安的那些人睡覺,只爲了能讓自己更方便的埋下這些炸彈。

寵寵沈默的望著張豔然,可是她的平靜,卻讓對方更加暴躁了,“爲什麽,你不害怕?!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死在這裏!”張豔然恨恨地道。

“爲什麽我非得害怕呢?”死亡對于君家的人來說,其實是一件太過正常的事兒。而寵寵來,每個月圓的夜晚,就是她徘徊在死與不死的選擇中,所以死亡,她看得很透,遠比一般人更加得不在乎。

寵寵的回答,卻蓦地讓張豔然笑了起來,“哈哈哈,沒想到齊宇竟然會愛上你這麽樣的一個女人!君寵寵,你一定從來沒愛過人,如果你愛過的話,就不會這樣平靜了,你會舍不得死,因爲死了之後,你就再也見不到那人了,再也不能和那人在一起了。”

沒有愛過人嗎? 那麽慕傲卿之與她,到底算什麽呢?一想到死了之後,就見不到慕傲卿了,她蓦地覺得有些難受。這段時間,在慕傲卿的身邊,她是很喜悅的,就好像胸口一直空著的地方,在被什麽填滿似的,那種那種從小環繞著她的空虛感似乎都不在了。

原來,被自己的命依明明白白的愛著會有這樣的一種滿足感,滿足到寵寵覺得自己快要越來越離不開慕傲卿了。如果她今天真的死了的話,慕傲卿會傷心嗎?而他這樣的男人,傷心起來,又該是什麽樣的呢?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那個笑著說,從此以後,他的生死由她掌握的男人,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

她想象著他傷心痛苦的模樣,卻覺得胸口竟然是一陣錐心的痛,來得那麽快,那麽猛,以至于她那雙清澈的眼睜著,可是卻有濕潤的東西在不斷的湧出。

一滴,兩滴,低落在黃褐色的沙塵中,慢慢滲入。

“君完寵,怎麽,你也會哭嗎?”張豔然那嘲諷的聲音響起在了寵寵的耳邊。

哭?

她哭了嗎?

她慢慢的低下頭,伸出雙手,靜靜的接著落在手心中的淚珠,一滴……兩滴……源源不斷的從她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原來真的是眼淚,不是因爲疼痛落淚,而是因爲想到了那個人……他會難受,他會傷心,所以他也跟著難受了傷心了!

胸口的地方越來越燙,仿佛在述說著某種不甘心。這是她第一次那麽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這份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了,不甘心就此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

擡起頭,寵寵看著張豔然,用著很輕的聲音說道,“謝謝你,讓我終于明白了些事情。”隨著語音的落下,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經倏然的半蹲下,對著張豔然的手肘重重的一擊。

砰!張豔然的手指扣下扳機,只是因爲寵寵的這一擊,槍頭偏了,朝著天空射去。寵寵在地上一個翻滾,在亂石中奔跑了起來,之前倒塌所造成的碎石林立,無疑讓她能夠更好的避身。寵寵的外表雖然是柔柔弱弱的,可是……她畢竟是君家的人,在這樣的一個家族裏,她從小就學習過各種搏擊術,逃生法,即使在這方面她並不算是太出類拔萃,可是卻是在危險時刻,保住她性命的一種憑仗。寵寵盡量挑選著那些有著明顯坍塌過痕迹的地方躲藏著,這些地方,不僅更容易藏身,還埋藏著來爆炸炸彈的可能性也比較低。

不斷的跑,不斷的在腦海中進行著分析和判斷,不僅要防著張豔然的槍,還要防著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寵寵的臉上沁著大顆的汗珠,呼吸急促,可是精神卻專注得可怕。這是她第-次 ,這麽地想要活下去。

人總說,遇到危險的時候,最先出現在你腦海裏的人,便是你最最在乎的人。而現在,寵寵的腦袋裏,閃過的全都是慕傲卿的身影。

爆炸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也讓全城的人都在關注著這一事件的繼續發展。整個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反動組織那邊的預計。

“該死的,那個女人究竟在幹什麽,爲什麽又把炸彈給引爆了?要是再爆炸下去,我們還拿什麽籌碼去和他們談判!”

“明明齊宇並不在古城裏頭,爲什麽齊家還非得攪和進這趟渾水裏面?”

“還有,君家和慕家又是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在t城的嗎?怎麽會那麽突然來到了S城?尤其是慕家,知道代表著什麽嗎?現在,全國大半的黑道,幾乎可以說是和我們翻臉了!”

“怎麽辦?!接下去我們該怎麽辦?這下子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邊,亂成了一團,而另一邊呢,也不見得就好!

S市的市長每每聽到那個爆炸聲啊,那是膽戰心驚哎!不爲別的,就爲個君寵寵還在那裏頭喲。

君、慕、齊三家的人馬在S市裏彙聚,所有的指令只有一個,那就是優先救出寵寵。而寵寵的手機裏,裝著君家的定位追蹤系統。盡管手機碎石砸爛了,可這裏面的信號還能勉強收到一點,因此,在寵寵這邊正危險的時候,,營救的那撥人也差不多搜索到了寵寵的大概位置。

只消一刻鍾的功夫,第一批進入古城的敢死隊名單也出來了,慕傲卿堅持要和他們一起進去,君耀陽聞言,一臉正色的道,“你真想清楚了?你該知道,那兒埋著大量的炸彈,一個不小心,隨時會被炸飛了。”慕傲卿淡的,只說了一句,“若是找不回寵寵的話,我生不如死。”

君耀陽沒轍了,只能在心中感歎,寵寵呵,她究竟拽了傲卿多少的魂,多少的魄呢,讓一個男人,願意爲她做到了這種地步。

寵寵自是不知道慕傲卿的訣定,她還在拼命的跑著,以躲開張豔然瘋狂的追殺,爆炸越來越頻繁,也令得她的行動越來越困難。

倏然,爆炸所産生的強震令得寵寵被一塊碎石擊中了腳裸,她整個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狠狽不堪。

“君寵寵,你死定了。”張豔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烏黑的槍管,遠遠的對著寵寵。

寵寵喘著氣,望著那槍口,這一刻,心情竟出奇的平靜,腦海中閃過著以往的一幕幕:她痛得不斷喊著命依的情景;她第一次找到自己命依的那種喜悅,她爲了想要證明自己的人生並不受命依控制的堅持;還有……當她聽到他說愛他時候的那份滿足……瞧,她這會兒想到的,竟然全是和慕傲卿有關的。

心髒的跳動,在一點點的加快了起來,慢慢的變得灼燙,變得狂烈。這種跳動……是君家人血液中對命依的感應。

是誰要來嗎?還是……

像是爲了印證她的想法,一架直升機就這麽開進了古城,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慕傲卿的半個身子,就這麽探出在艙門外,手中的槍,同樣對准著張豔然,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若是她一旦開槍的話,她自己也會死。

“真是奇怪,第一個來救你的人,居然不是齊宇。”張豔然喃喃著道,可是她想殺寵寵的心卻並沒有改變。

毫不在意的看著慕傲卿手中的槍,張豔然神情不變的扣下了扳機。

尖銳的槍聲響起,迎來的齊宇剛趕過來的吼聲,“寵寵!”

張豔然手中還握著那槍,回著頭,看著齊宇,笑得滿足,“齊宇,你總算來了。”她也要讓他嘗嘗什麽是痛苦。

子彈,朝著寵寵射去,寵寵覺得,自己該是死定了。

可是一道陰影卻迅速的朝著她壓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她的眼,只能看到那雙深邃如繁星的眸子,以及那幹淨的唇角在微微揚起。仿佛在告訴著她:君寵寵,你看到了嗎?我愛你愛到可以爲你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下一刻,子彈貫穿身體的悶響聲在寵寵的耳邊炸開了。

她怔然著,身體僵直的站立著,看著那颀長的身影因爲慣性把她撲到在地,看著他胸前噴出的鮮血灑滿了她的衣衫,浸透著她的肌膚。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沙啞的、斷斷續續的在說著:“原來你真的…比我自己更重要…更讓我在乎何呵…寵寵…我們之間……究竟誰才是誰的命依呢…”

是他,亦或者是她,其實早已分不清了。

寵寵喃喃的張了張唇,卻只嘗到了自己鹹鹹的淚水。直到他的雙眸無力的閉上時,她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喊著,“慕傲卿,誰准你這樣做的,你不是答應過,你的生死,該是由我來掌控的嗎?!

男人沈沈的躺著,像是什麽都沒聽到。

我是不是很傻呢,居然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我有多愛你…才分清了,我愛的,不是命依,而是慕傲卿這個人。”

只是愛得太深、太濃又太烈,以至于把這份愛隱藏得太深。

滿是苦澀的淚,而她的雙臂,抱著他,抱得死緊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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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41:58
第十章

子彈貫穿著慕傲卿的胸口,距離心髒的位置極近,需要馬上動手術。看著慕傲卿臉色蒼白的躺著,臉上戴著氧氣罩,寵寵不哭也不鬧,安靜得像個娃娃似的,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像是要把他的臉,他的身子,牢牢的印刻在自己的心上。

她的過份安靜,甚至讓君耀陽都感到有些害怕,直問她有沒有事兒。

可是寵寵卻什麽話都不肯說,就是直愣愣的盯著慕傲卿。直到他要被推進手術房的前一刻,她才張開幹澀的唇,輕輕的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你要是死了,黃泉路上,我陪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認真、虔誠,讓所有的人都明明白白的感覺得出,若是慕傲卿出不了這手術房,寵寵真的會自我了斷的。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寵寵坐在長椅上,低垂著頭,看著自己雙手和衣服上的鮮血,這些都是慕傲卿的血,爲了救她而留下的血。

突然,她把手伸到自己的嘴邊,伸出舌尖用力的舔著,像是要把手上的鮮血都舔盡}以的。君耀陽驚呆了,而齊宇則一個箭步沖到了寵寵的跟前,半蹲著仰看著她,喊道,“寵寵,你別嚇我!”

他的聲音,她置若罔聞,依然是在不斷的舔著,舔得很用力,把手都舔得紅腫了。

“寵寵!寵寵!”齊宇不斷的喊著,寵寵這般的樣子,是他所不曾見過的。剛才的靜,現在的瘋,全都是爲了慕傲卿呵!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張豔然被逮捕時,看著他,狂笑的樣子。

張豔然說,“齊宇,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同樣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愛的人。”

得不到……真的永遠都得不到了嗎?

齊宇的眼,無比悲傷,就連他的聲音,都是悲悲戚戚的。他伸出手,用力的拽住了寵寵的雙手,拼命地制止著她那瘋狂的動作,“寵寵,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比殺了我還難受。”

過了良久,龍寵才慢慢的擡起眼,望向了齊宇。

漂亮的少年,眼裏含著淚光,就這樣悲傷的望著她。而那和她最愛的人有幾分相}以的面龐,讓寵寵的心蓦地一軟。

“你是想哭嗎?”她輕輕的問道,卻沒等齊宇回答,又徑自說道,“你不是曾經問過我,到底愛不愛慕傲卿嗎?我想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別說,寵寵!”他望著她,眼神中有著乞求。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宇,這一刻卻無比的害怕著,害怕她接下去的話。他能感覺出,只要她說了,那麽從此以後,他恐怕就不能再像現在這般留在她身邊了。

他這樣的表情,他這樣的語氣,又怎能令人不心疼。

可是寵寵呵,卻搖了搖頭,“即使你會哭,我也要說,因爲若是現在不說的話,我怕你將來掉的眼淚會更多。”這是她的細膩之處,她自私,沒心沒肺,可是卻不希望這個少年,永遠都這樣陷下去,“我愛慕傲卿。”

簡簡單單的,只這麽一句,就讓齊宇的眼淚刷刷的落下來了。

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未到傷心處,而現在的齊宇,卻是真真正正的傷心了,“寵寵,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可以爲你而……”死這個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他的唇已經被她的指尖抵住了。

“沒用的,如果今天爲我擋這一槍的人是你,我的這裏不會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頂多覺得遺憾,因爲以後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張漂亮的臉。”

冷血的寵寵,狠心的寵寵,卻只會說她認爲最真的話。

“可是慕傲卿不一樣,他是我用性命去愛的人,看到他倒下了,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而心髒……痛得不得了。”

齊宇慘然的看著寵寵,擡起手,溫柔的碰碰她的臉頰,撫摸著她的發絲,最後留戀在了她的唇瓣上,輕輕的撫摸著。

他知道,從此以後,這個女人,再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了,而他的一生,也不會再快樂了。

可是奇異的,他依然不曾有後悔的念頭,愛上她,或許是他所做的最不後悔的事兒了。

“寵寵,若是人真的有下輩子的話,若是你還會生爲君家人的話,我多希望,那時候,你的命依一一會是我。”

這是齊宇最後對寵寵所說的話一一這個他傾盡一生所愛的女人。

“不怕?”慕傲卿輕輕的問道。

寵寵搖搖頭,睨著這傷口,“挺好看的。”

聽聽,這都什麽話,一旁的護士小姐有種想噴血的感覺,可接下去,寵寵轉頭問她道,“現在的醫學,能把這疤痕給徹底的消去嗎?”

護士小姐趕緊回答道,“慕先生這傷口很深,疤也比較嚴重一些,不過現在皮膚整形手術比較發達,想要把疤痕給消了,也不是什麽難事。”

“是嗎?”寵寵低頭沈吟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難題。

見狀,護士小姐也敢多說什麽,畢竟這慕傲卿和君寵寵的身份,她可是知道的,這種有錢人家心裏在想什麽,有時候還真沒法說得准。匆匆的換完了藥,護士小姐離開了病房。

寂靜的病房中,只剩下了寵寵和慕傲卿兩人在彼此對望著。

“你希望以後把這疤給去了?”還是慕傲卿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說道。

“不,就留著好了。”隔著那層層的紗布,她像撫摸著珍貴的寶物般,指尖極輕地慢慢劃過。

“好。”他答道。也不問爲什麽,仿佛她的這個決定,合該是理所當然的。

寵寵傾過身子,雙手撐在慕傲卿身邊兩側的床上,下額仰起,唇,就這麽貼在了他傷口的地方,隔著厚實的紗布,她的動作,顯得優美而充滿著一種女性的誘惑。

她的眼,滿滿地印著都是他那蒼白而略顯消瘦的面頰,這個男人,是可以和她生死相伴的人,“以前從覺得你太過完美了,身體的每一寸都找不出瑕疵來,簡直不像真人似的,如今倒總算是有點不完美了。”只是他的這份不完美,卻是因爲她!“看到你這傷口,我就會想到那天的情景,想到你的血噴到我身上的情形,想到你還在笑,笑著用你的行動來證明,你真的可以爲我而死口慕傲卿,你知道嗎?你這是用性命在賭,賭這份證明,賭你在我心中占有多少的分量。”

“可是我賭對了,不是嗎?”他的眼眸燦若繁星。

“值得嗎?”

“值得。因爲我賭到了你,賭到了你願意和我共赴黃泉路的承諾。”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若是就這麽死了,仿佛也是一件無憾的事兒,可是……卻還是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她,想要再看著她,想用著活生生的身體去抱著她,感受她的體溫。“寵寵,其實我並不完美,若是真的完美的話,我又怎麽會痛苦了那麽久,徘徊了那麽久,求而不得你的愛呢?”

鼻子有些酸,寵寵就這麽睜著她那雙明媚的眸子,很認真的對著慕傲卿道,“我的愛,已經是你的了,慕傲卿,我愛你!不是因爲你是我的命依,不是因爲你肯爲我犧牲性命,只因爲你是慕傲卿,一個可以讓我君寵寵用性命去愛的男人。”

第一次, 她對著他,那麽明白得說出了自己的愛。

慕傲卿怔然著,這個掌握著強大黑道力量的男人,這個慕家的家主,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卻在聽到了這番話的時候,怔住了。

“慕傲卿,你說過的,你的生死由我來掌控,所以在我沒有點頭同意前,你絕對不可以死口”說這話的時候,寵寵穿著吊帶的蕾絲紗裙,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身後,赤裸著雙足,身體像條水蛇般的纏繞在他的身上,那小巧的舌尖自嬌豔的紅唇中探出,打著圈兒地舔著那傷疤,純真的表情,卻配合上豔淫的動作,像個十足的妖精,吸引著男人全部的心神。

慕傲卿的胸膛不斷的起伏著,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一點。“寵寵…”他的聲音沾染著濃濃的情欲,而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早已不再平靜如水。

可偏偏那妖精還巧笑著,把他壓在身下,舌尖順著他的傷疤,一點點的遊移到了他的鎖骨上、下鄂邊…不斷的輕舔著……

她的舌尖似在跳舞般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個的痕迹,她水靈靈的眸子斜斜地上揚著,眸光之中有著盈盈誘惑。

“該死的,你是想玩火嗎?”他抿著唇,牙關微微咬緊。

“偶爾玩下火也不錯。”她巧然一笑,身體若有似無的摩擦著他,“唔,聽書裏說,男人呻吟的聲音其實很能調動起人的‘興致’哎。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好像都還不知道男人呻吟是怎麽回事兒呢,不如你呻吟呻吟,讓我證實一下書裏說的到底對不對。”

咳咳,她這都看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啊。

慕傲卿微微喘著氣,眸子眯起,“你想聽?”

“想啊。”她老實的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是好奇帶著興奮的。

“那從今以後,你可以聽的男人呻吟,就只能是我一個。”他的雙手握成了拳,用著極力克制的壓抑聲音緩緩道。

她聳聳鼻子,瞧了他一會兒,而後咧開了嘴,爽快的答應道,“好。”

下一刻,他的牙關松開,那本該清雅的聲音混合著濃濃地沙啞和情欲,從他的雙唇中溢出……猶如天籁!

寵寵驚呆了!

在床第之間,慕傲卿從來都是冷靜的,冷靜到連喘息都控制有度,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不曾控制情緒的吟聲,卻不曾想到,會是如此的一一銷魂噬骨,讓人仿若像是中毒了一般,想要聽得更多更多!

寵寵著迷了,雙手攬著慕傲卿的脖頸,唇舌啃咬在他的身上,刺激著他的敏感點,只想要聽到他更多的呻吟。

有的男人,僅僅只用聲音就能征服女人。

“啊”終幹,像是無法再承受住她所給予的刺激,他猛然地翻過身子,把她壓在了身下,喘著粗氣,重重的吻上了她嬌嫩的雙唇。

“唔”她抗議,她還沒聽夠呢。

“喊我的名字,寵寵,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字!”他啃咬著她的唇,身體灼熱的剛陽已經抵上了她的柔軟。額前,沁著大顆的汗珠,若不是還有著一絲理智,只怕他早已狠狠的貫穿了她。

想要她,想要得發瘋,想要得發狂!

“卿,傲卿……”她的口中軟膩的喊著他的名字,卻讓他的情欲更加高漲了。

控制不住了,在這個月圓的夜晚,真正被征服的人,是君家的人呢,還是命依?

可是容不得他細想,她的雙手已經攀上了他的脊背,吐氣如蘭,紅唇妖燒…

寵寵呵,這就是他的寵寵!

一聲嘶吼,他埋進了她的體內,褪去了優雅的外表,用著他的身體來告訴她,他到底有多愛她,又有多離不開她。

身體的糾纏,喘息與汗水的淋漓盡致,宛若構成了一幅極美的畫……美得讓人驚歎。

也許……滿月的痛,是爲了讓君家的人更加努力的去找到一個自己真正所愛的人吧。

注定的相依!

注定的相愛!

寵寵迷迷糊糊的想著,眼兒透過那窗簾的縫隙,瞧見了天際上所懸挂著的明月,那麽得圓,那麽得亮,可是一一這一次的滿月,她卻不曾痛過。

她笑了,嘴角微微彎起得沈入了夢鄉,幸福,莫過于此吧。

此時此刻的她,又怎麽會想到在君家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預料之中卻又不願意面對的事。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君耀陽一臉凝重且悲傷地站在她面前,“寵寵,姑姑她一一自殺了……”

那一刻,寵寵只覺得天地在瞬間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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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42:33
第十一章

君繁星,一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看起來性格和寵寵完全是兩個極端,可是在君家,她卻是最懂寵寵的人,明白寵寵的固執,明白寵寵的追求,更明白寵寵的那種痛。

她和她,彼此都在承受著那種痛,那種自血脈中繼承的痛楚口在寵寵還小的時候,在寵寵每次哭訴抱怨著這倒黴的命運的時候,君繁星總是會用著樂觀且充滿希望的話來開導她。

她是她的姑姑,更是某種意義上她人生的導師……

可是如今,君繁星卻死了!死得那麽突然,死得那麽毫無征兆!

當寵寵趕回到T市,回到君家的時候,迎接她的,不再是君繁星那溫柔的笑意,而是冰冷的屍體。

美麗的女人,就這麽躺在透明的冰棺中,緊閉著那雙再也不可能睜開的眸子,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種解脫了的笑意。

寵寵就這麽呆呆的望著君繁星的屍體,一步一步的走近著,每一步,都邁得極其艱難,甚至是踉踉跄跄的。

走到了冰棺前,寵寵就這麽靜靜的望著那躺著的人,望了許久許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爲她就會這麽安靜下去時,她突然整個人朝著冰棺撲去,用盡全力的把蓋子給掀翻了。

那冰棺的棺蓋頗重,她那纖手的手臂,甚至讓人不明白,她哪兒來的這般力氣。

“寵寵!你這是幹嘛!”君耀陽喊道,沖上去想要拉住寵寵。

可是她身子一側,避開了他的手,就這麽伸手進了那冰棺,把君繁星的屍體半抱了起來。

現場一下子亂了,呵斥的呵斥,拉扯的拉扯,可是奈何寵寵卻把屍體抱得死緊死緊的,口中還喃喃的念叨,姑姑,寵寵回來了,姑姑,你是不是很痛呢?”

就這麽一個漂亮的人兒,抱著屍體,像是撒嬌似的呢喃著,看得讓所有人都一陣心酸。

“姑姑已經去了,她聽不到你說的話了!”君耀陽想要把寵寵的抱著屍體的手扯開。

可是寵寵卻不讓,“我瞧著姑姑還活得好好的呢,姑姑還沒找到她的命依,她怎麽可能會舍得死呢!”

寵寵呵,寵寵!

說得好認真,她的眼神中透著固執,固執得不願意相信最最懂她的家人,已經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搖晃著君繁星的屍體,一遍遍地撫摸著她的發,她的臉,她的手,想要感受到這具身體上是不是還有著一絲屬于活人的體溫。

她不停的喚著姑姑二字,猶如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般,妄圖用她的呼喊來讓那雙美麗的眸子再度睜開。

“寵寵!寵寵!”君父喊著,心酸不已,君母喊著,淚流滿面。

寵寵恍若未聞,臉頰緊緊的貼上了君繁星那冰涼的面頰,像是要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對方。

這一刻,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淒豔的美,而她的神情牢牢的則印刻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很多年以後,依然有人清晰的記得這一天,這一幕。

寵寵就這麽一直的抱著,一直的摟著……直到那一聲蒼老的聲音A}咽著對她喊道,“寵寵,放手吧!”

君家的太老爺拄著拐杖,渾濁的眼珠中卻已經是淚眼婆娑。

寵寵擡頭,望著太老爺,這個疼她寵她的長輩,此時此刻,又該心痛到了什麽程度呢?

然後像是慢動作般的,她的頭?漫慢的轉動著,對上了一直守在她身旁的慕傲卿。從頭到尾,他都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做出種種誇張的動作,卻不曾有過任何的制止。

她用著很輕很柔的聲音問道,“卿,姑姑真的不在了嗎?”

“嗯。”他颔首。

原來真的該放手了!原來即使再怎麽溫暖,這具身體都不會溫暖起來了……

她的手一點點的松開著,頭一歪,身體無力的向下栽去。

一片黑暗籠罩著她,唯一有感覺的是,一雙溫暖的臂彎抱住了她,猶如港灣,牢牢的把她護住……

***

寵寵像是接受了君繁星死亡的事實,不再有什麽瘋狂的舉動,每天,她都會去靈堂,守著君繁星的屍身,說著一些回憶的事情。沒有哭沒有鬧,卻是平靜得太過了,反倒是更讓人擔心。

而慕傲卿,總是陪在寵寵的身邊,陪著她守靈,聽著她獨自的喃喃。

看著寵寵憔悴的樣子,他把她抱在膝蓋上,像在安撫著一個傷心到了極點的孩子般,柔聲道,“哭出來,會好一些。”

寵寵睜大著眼,看了良久,才像是回過神來,“我哭不出來。真是奇怪,我明明好傷心,我明明很想哭的,可是眼淚就是掉不出來。”

慕傲卿無言的把寵寵拎在自己的胸前,讓她靠著自己。

“爲什麽我可以找到你,可是姑姑卻找不到她的命依呢?爲什麽姑姑不再多撐一下呢,不再努力找找呢,也許下一次的月圓前,她就可以找到她的命依了,她就可以不用再忍受這種痛了!”她低低的言語著,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著。

“這是姑姑自己做出的選擇,或許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福。”一種解脫了的幸福,一種不必再承受這種徹骨之痛的解脫。

“幸福?”是啊,她自己得到了幸福,甚至在那個月圓之夜,因爲有著他在身邊陪伴著,而不曾覺得痛楚,可是那個時候的姑姑呢,又該有多痛呢?又該有難受呢?

半垂的眸子,撇向了他的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銀亮色戒指一一那是他們結婚時候的婚戒!

“你一直都戴著這個戒指吧。”她突兀問道。

“嗯。”他應道,即使是在當初離婚後,他亦從不曾把這戒指拿下過。

“可是你卻從來沒有問過我把婚戒弄哪兒去了口”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袋中摸索著,片刻後,她嫩白的手心平攤在他的眼前,同樣款型的女戒赫然出現在她的掌心中,“是姑姑幫我留著的,那時候,我曾想把這戒指給丟了,可是姑姑卻搶去說先由她保管著口她說,這戒指會一直在她那兒好好的呆著的,除非有一天我想通了,要回去了,或者是她保管不了了……”

語音一頓,她的聲音慢慢的變得沙啞了,“本來我想這一次回來後,問姑姑把戒指要回來,卻沒想到,她已經保管不了了,她把戒指放在了我房間裏,留下了一封信,希望我將來可以再把這戒指戴回到無名指上。她說,希望我可以幸福。明明她已經那麽不幸了,爲什麽最後想著的,卻是我的幸福呢?”

她仰起頭,問著他。清澈如水的眸子透著一種濃烈的哀傷。那是傷到了極點,也悲到了極點。

慕傲卿只覺得心中一陣擰痛,懷中的人兒,有該是承受了什麽樣的傷心,才會産生如此的情緒呢,“因爲你是寵寵,她最疼愛的寵寵。”他說道,聲音如同天使般溫柔。

可是她卻撫摸著手心中的那枚戒指,“你說,是不是因爲我太幸福了,以至幹把姑姑的幸福都奪走了呢?”

他心中一慌,只覺得突然之間,有一種不安在心中蔓延了開來,“寵寵,姑姑的死,和你沒有一點點的關系!”捧著她的臉,他鄭重地對她說著。

只是一一她的眼睜著,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般,只願意沈浸在自己的思海中。

慕傲卿不安著,這種不安來自寵寵,可偏偏他無法去掌控這種不安。

一個可以讓無數黑道狠角色心生害怕的男人,卻在這會兒,因爲一個女人而害怕不安,而手足無措。

君繁星下葬的當天,寵寵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裙,長發垂落在背後,像是一個遺世而孤傲的妖精,落在了這個凡塵間,卻依然不願意也不想了解這個世界。

她看著君繁星的潰體被火化,看著那小小的盒子裝載著那個美麗身影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些東西,看著這方小小的盒子被掩埋在黃泥中。

寵寵很安靜,只是在末了,離開的時候蹲在了墓前,對著墓碑上那淺笑盈盈的照片輕聲道,“姑姑,好好睡吧,以後你都不會再疼了。”

說完這句話後,寵寵安靜的跟著衆人回到了君家。

當天晚上,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她卻不知所蹤。

君家翻了天,慕家翻了天,整個T市都翻了天。

無數人尋找著君寵寵此人,而慕傲卿在發現寵寵失蹤後的第一反應,是手腳發涼,甚至連身子都軟了軟,幾近跌倒。

因爲寵寵離開的同時,還帶走了一樣東西一一一把匕首,一把君繁星用來自殺的匕首。

慕傲卿派出了所有他所能調動到的人手,瘋狂的尋找著寵寵。寵寵的手機一向有定位系統,可惜這次,卻被她刻意的留在了房間裏。

到底她會在哪裏?!

又會去什麽地方呢?!

慕傲卿拼命的想著,手掩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著那裏心髒的跳動。

若是命依和君家人真的有感應的話,若是當年,寵寵真的是感應到了他,找到了他,那麽現在的他,是不是也能找到她呢?

命中注定的相依!

命中注定的相守!

找到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她出什麽事!

開著車,他去任何他認爲她有可能會去的地方,而當他找到寵寵的時候,她就那樣蹲坐在君繁星墓碑的石台子上,側著身子,長發垂肩,銀亮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忖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而她的手,纖瘦細長,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就這樣看著,瞧著,還把那匕首的刀鋒對著自己的心口,像是要看看能不能就這樣一刀子紮進去似的。

慕傲卿真正是膽戰心驚啊,怕了,怕她就真的這樣一刀子捅進心窩。

“寵寵……”他喊著,聲音發顫。

她順著聲音擡起了頭,朝著他望來,嘴角是那讓人永世難忘的笑。

她說,“卿,你來了啊。”就像她在這裏,其實一直是在等他,等了好久好久。

“爲什麽來這裏,還想再陪陪姑姑?”他慢慢的靠近著她,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可是那眼神,卻是時時刻刻的在留意著她手上的匕首。

“嗯,想再陪陪。”她點點頭,又對著他晃動了下那匕首,“你知道嗎?姑姑就是拿著它自殺的,他們把這東西藏起來,不讓我瞧,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法子把它偷出來了。它那麽鋒利,姑姑皇著它捅進心髒的時候,該有多疼呢?”

慕傲卿抿著唇,一言不發。

寵寵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姑姑一定很疼吧,可是繼續這匕首捅進去再痛,恐怕也不及滿月的痛吧。因爲姑姑她找不到命依,她找不到屬于她的解藥。可是那時候…我卻還沈浸在幸福中,沈浸在從此以後,都可以不必再疼痛的幸福中!”

“然後呢,你覺得你找到了我,你覺得你可以不必再承受那種痛,就是一種罪。”他的眼慢慢的沈下來,他的聲音冷冽如風。

“難道不是嗎?”她那原本輕柔的語調驟然變得尖銳了起來,“你知道這有多不公平嗎?君家人的痛,一年勝過一年,姑姑比我年長十幾歲,她所承受的痛,遠比我更痛更折磨人,我沒辦法去體會姑姑到底該是痛到了什麽程度,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明明她應該比我更早找到命依才對啊!”

“寵寵,你若覺得找到了我,是一種罪的話,你又把我置于何地呢?”他站定在她跟前,俯著身,冷冷的問道。

“我……”她的唇張了張,卻沒了聲。

“我從來都認爲,你可以那麽早的找到我,是上帝的一種恩賜,可是如今,你卻告訴我,這種恩賜對你而言是罪!若是你真的想要公平的話,那麽……”他的聲音一點點的隱沒著,修長的手指卻開始一顆顆的解開西裝外套的衣扣,然後則是襯衫的紐扣,一顆一顆……直到他把所有的紐扣都解開了。

他站著,銀色的月光披灑在他的身上,衣衫敞開這,裸露的胸膛上,那醜陋的槍傷疤痕紮痛著她的眼。

慢慢的,他擡起自己的右手,中指指著那彈孔穿透的地方,用著寵寵一生難忘的表,嗜說道,“你可以皇著你手中的那把匕首,往我的這裏捅,這樣,你就可以找到你所謂的公平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異常的冰冷,卻帶著一種引誘般的語調,而他的臉上,蕩漾著猶如天使般的淺笑,看著她的眼神是寵溺,以及……痛。

那麽的複雜,又那麽的悲哀!

寵寵呆住了,她甯願永遠都不曾見到過他這樣的神情。

而他的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往著他的胸前靠去,連帶著還有她手中握著的那把匕首。直到匕首那鋒利的尖口處抵上了他那猙獰的傷疤。

她才驟然的回過神來。

“卿……”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聲音是那麽的顫抖。

“寵寵。”他的聲音溫柔到了極點,“若是你不能確定心髒的位置,那麽我告訴你,只要你沿著這個傷口,再往前用一下力就可以了。”

她啞然著,腦子混亂成了一片。

他的手指握著她的手腕,握得很用力,就連她想掙紮,都不能移動半分。

“這樣,你就可以從你的自責中解脫出來了{”他微微的傾著身子,唇湊在了她的耳邊,如是說著。

解脫?真的可以解脫嗎?

她茫然的眨眨眼,看著那刀尖一點點的插入了他的肌膚,看著那才剛剛結癡的傷口又滲出了絲絲鮮血……

那麽的紅,那麽的豔……

姑姑在把這匕首插入心髒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淌著血嗎?豔麗如花朵般盛開……也如花朵般的幹涸凋謝…

若是再繼續這麽插下去的話,他會死的吧!

死……

會死……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著,那沈寂在自責中的神智終幹回過神來。

她想要松開匕首,她想要狠狠把手抽開,可是……卻什麽也辦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刀尖又進了幾分……

“放手,慕傲卿,你快放手!”她喊道,一種恐懼在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若是從此以後這個世界沒有他的話,若是她再也看不到他的容顔,聽不到他的聲音的話……

她簡直不能想象那種可能性!

可是他卻置若閣聞,依然笑得那麽溫柔卻決絕,把她的手握得死緊的朝著他的胸口送去。

寵寵驚恐的望著那那刀尖插入的地方,眸子越睜越大。不要!她不要他再受任何的傷了!即使她自責,即使她懊惱,可是他又怎麽可以這樣呢,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她的解脫嘛?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姑姑的音容笑貌,閃過了姑姑用著柔和的聲音告訴她對命依的向往,閃過了姑姑即使疼得再厲害,也會用笑容來鼓勵她……可是她腦海中最後閃過的,卻是慕傲卿悲傷到極致的微笑…

“不!不!不!慕傲卿你說過的,你的生死該由我來掌控,我不許你離開我!不許,不許!”她掙紮著,嚷著,哽咽著,那一直被她壓抑著的眼淚,在著一刻滾滾湧出。

這眼淚,埋得太深,又埋得太多,一旦找到了口子,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哭得像個淚人似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蒼白著臉,終是松開了她的手。

匕首落在了石台子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她撲到他的胸前,看著他的傷口,口中不斷的喃喃著,“慕傲卿,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不要!”

他望著她,這-次 ,卻是真正的笑了,“好,我不死,只要你活著,我便不死。”

她還是哭著,趴在他的胸前,不斷的用手抹著那些滲出的鮮血,“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呢!”

“因爲一一我愛你。”他說的只有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可是這一句話,所隱含的理由,卻勝過了其他千幹萬萬的理由。

她怔怔的望著他,淚卻落得更凶了。

這個男人,到底該有多愛她呢?愛到連她自己都懷疑,這樣的她,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他付出如此之多。

她的手壓著住他的傷口,喃喃的問道,“疼嗎?”

“比不上你的疼。”他的指尖一點點的拭去她的眼淚,“寵寵,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公平可言,正如姑姑一生都找尋不到她的命依,又正如我,可以不在意其他任何女人,卻唯獨願意把性命交在你的手上。”她太純,太真,像個孩子似的,總沒有認識這個世界。

她顫了顫唇,“卿,我還可以自私得,無憂無慮的幸福下去嗎?”

“可以的,連同姑姑來曾得到過的幸福,一起得活下去。”

她合上眸子,淚刷刷的滴落在他的手上,他的身上,他的臉上。她伸手,抓住了他爲她拭淚的手,緊緊的把他的手心貼著自己的面頰,感受著從他掌心中傳來的這絲絲溫度。

“卿……我終幹明白了,遇上你,其實是我最幸福的事。”

寵寵!他所疼愛的寵寵呵……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寵寵,我願一生寵你,愛你,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月夜之下,他吻上了她的唇,發下了他的誓言。

有一種人,是用性命在愛。

而有一種愛,是至死方休的。

究竟誰才是誰的命依,而誰又是誰的解藥……其實早已分不清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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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43:03
番外

若有來生

十年的歲月,十年的年華,人生,又該有多少個十年呢?

十年前,青澀而無懼的少年,十年後,被歲月磨砺得內斂深沈。

齊家的男人,素來冷情,女人們總是追逐著他們,卻始終不曾真正的得到過他們。可是又有誰知道,齊家的人若是真的愛了,那麽會比誰都長情。

遊走在女人間,他的臉上卻從來不曾再有笑意,昔日那個嬉笑怒罵的少年仿佛已成了埋藏在記憶中的一份回憶。

權勢、地位、名譽、財富……他該有的都有了,可唯獨于女人,尋尋覓覓了如此之久,卻依然找不到可以再次撥動他心弦的人。

只因爲,他愛上的那個人太過特別;

只因爲,他愛上的那個人太過唯一;

只因爲,他愛上的那個人,是君家的寵寵,是別人無法複制,無法模仿的人。

寵寵,寵寵,若是得不到她,他這一生都不會快樂的。

而離開她後,他也真的不曾再快樂過。

仿佛,快樂已經是離他很遙遠的一件事,即使他得到了再多常人一生都難以得到的東西,可是他卻依然難以發自內心的笑了。

“宇,吻我!吻我!”男歡女愛的情欲浪潮中,女人動情的喊著。

俊秀的面容從容且冷靜,如果不是額際一層薄薄的汗珠,他的表情看起來甚至像是在辦公室批閱文件。

“吻我,宇,我想要你吻我!”女人還在不斷的喊著。

手擡起,他的五指掩住了她的口,繼續著那無情的律動。

對幹他來說,這只是單純的一種生理上的疏解。

直到一聲低低的喘息,他從她的身上抽離,翻身下床,幹淨利落得沒有絲毫留戀。

女人茫然的眨眨眼,直到他帶著溫度的手指離開了她的唇,她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仰起身子,沖著他的背影喊道,“爲什麽,爲什麽你從來不吻任何的女人,難道真的沒有女人可以進駐你的心裏嗎?”

她愛他,愛得很深,所以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答案。

“不。”他淡淡的道,沒有回頭,“有一個女人,早在10年前就進駐了我的心裏,而她,還欠我一個吻,所以在她把這個吻還給我之前,我不會再吻任何的女人。”

進駐了,便是紮了根,發了芽,無論如何都消失不了。

最初的相遇,她所欠的那個吻,卻到了最後離別的時候,他依然不曾吻過她的唇。

或許,是他潛意識裏,希望這個吻可以一直欠著,若是欠著了,至少他和她之間,依舊還存有著一絲幹系,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著她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他面前,來還她所欠下的債。

愛一生,傷一世!卻爲什麽依然無悔呢?

寵寵!

寵寵!

直到很多年後,齊宇彌留之際,他手中握著的,依然是寵寵笑顔如花的照片。他這一生終身未娶,而他的唇,自他20歲那年之後,就不曾吻過任何人。

齊家的人,可以只爲一個人,付出一生的情。

而齊宇前往另一個世界時,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是,“寵寵,但願下蜚子,你的命依可以是我…

若有來生的話,希望可以再次相遇;

若有來生的話,希望不僅僅只是我愛你,你也終會愛上我;

若有來生的話,希望我們可以厮守到老;

若有來生的話……

若有來生……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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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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