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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映璇]愛情習題一加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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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7 00:47:18
第九章

  在花木夾道的車道上,停著一部閃亮的灰色別克,在夕陽的餘暉中,它閃耀著耀人的光芒。

  「如果我爸在忙的話,我改天再來。」陳思安提著公事包,對著管家囑咐道。

  他今天是回來做一週一次的例行公事報告。自從接掌陳氏企業後,雖然一切事都以他為主軸,但很多事仍需讓掛名總裁的父親做決策與瞭解。

  今天是程映蓁期中考的最後一天,小妮子在一個月前便閉關起來了。也就是說,他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了,想她實在是想得緊,所以打算等她考完試後和她好好聚聚,以慰相思之苦。

  既然父親沒空,他還可以回去陪考最後一節。所以,他不打算等,想拍拍屁股走人。

  「對你而言,這個地方還算是一個家嗎?」書房的門打了開來,一個滿頭華髮、高大削瘦,簡直和陳思安是同一模子印出來的紳士走了出來;只可惜,他才是原版的,思安才是他的翻版。

  他是思安的父親陳德生,早年白手起家,打造出陳氏企業的商業王國。

  陳德生神色不悅的看著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麼兒,他實在不懂,這個孩子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

  「爸!」陳思安象徵性的喊了聲。

  和蔡芳蘭那政策性的婚姻安排,使陳思安對父親產生了反感,對他的孺慕之情早已消失殆盡,原來他父親根本就是個專制獨斷的暴君,開明只是一個假像。

  「你坐下!」陳德生看著器宇軒昂的兒子,不滿的情緒稍稍緩和。

  陳思安順從的坐下來,管家很快的為他端來溫開水,並為老主人沏上熱茶。

  「我聽說你最近跟一個女孩子搞在一起?」陳德生啜了一口茶,「她還是個大學生,比你小了七歲是不是?」

  陳思安沒答腔,只是冷漠的坐著。

  「這種女孩子玩玩可以,但還是別娶進門的好,年輕又不懂事,怎麼成呢?」陳德生放下茶杯。

  「您放心好了。」陳思安微笑著。

  「那就好,我就擔心你會和我賭氣,娶個不三不四的女人進門,門不當戶不對不說,還什麼事都不懂,只知道享樂。」陳德生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爸,我說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跟她來真的。」陳思安臉上的笑容持續擴大。

  「你這個逆子!」陳德生的肝火猛然上升。

  「別怪我,爸!是您讓我有機可乘的。」說完,陳思安起身往外走。

  「陳思安!你給我回來!」陳德生怒火攻心,氣得咬牙切齒。

  陳思安回頭一看,又甩過頭去,腳步不曾停歇的往前走,丟下一句話:「老爸,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哦!」

  陳德生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恨恨的看著灰色的別克揚塵而去。

  「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兒子女兒沒有一個聽話的!」陳德生感歎地說。

  「老爺,您該到教會去了。」管家拿來一個黑色的皮制提袋。

  「唉!」陳德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接過袋子,「去請夫人吧!」

  「是!」

  在這個時候,他也只有多和上帝打交道,祈禱自己最器重的兒子會有迷途知返的一天。唉!神啊!請聽我的禱告吧!阿門!

  「你怎麼了?從剛才就不說話,誰招惹你了?」抱著筆記的程映蓁,奇怪的看著從剛才就不發一言的陳思安。

  「沒有啊!快看書吧!考完之後,請你吃霜淇淋。」他用手帕拭去她臉上的汗水,把礦泉水放在她的手裏,「喝點水補充水分,別累著了。」

  「嗯!」程映蓁順從的喝了些水。

  「小蓁,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你找得好苦,聽說你抓到了百分之九十的題目是不是?趕快告訴我範圍吧!我快死了。」突然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跑了過來,她甩在背上的一頭長髮染成了紅褐色,臉上的彩妝是最新潮的,服裝則是川久保玲的作品。

  「你有沒有筆記?」程映蓁向來是不吝嗇的,她猜題目的精准度,常讓教授深感興趣,也常「渡化」許多即將被死當的同學。

  「沒有!」那女孩搖搖頭,她從不上課的,哪來的筆記?

  「那就糟了!」程映蓁的食指敲著嘟起的嘴唇,表情非常的可愛、逗趣。

  「那你的借我好了,反正你不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不差這幾十分鐘。」女孩看到她的筆記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記號,心想她必定還「暗杠」了一些重點起來,否則哪有每次都在滿分邊緣的道理?

  「這……」程映蓁猶豫不決。

  「不行!」一隻大手取走了筆記。

  「喂!你什麼意思?」女孩轉頭望向一旁戴著眼鏡的男子,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

  「想要好成績就靠自己,靠別人沒用的,那還不是別人替你拿到的,Jasmine!」陳思安氣定神閑的說。

  「咦?你……」女孩突然覺得他很面熟。

  「好久不見了,Jasmine,沒想到你是個多忘事的『貴人』!」陳思安摘掉眼鏡。

  「是你!?你是陳教授?一年級教我們企管學那個陳教授?」她有點興奮。

  「對!」陳思安又戴回眼鏡。

  「都快認不出來了,你戴眼鏡比較好看耶!」她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和思安聊了起來。

  狹小的樹下涼蔭,因為她的加入而變小了。程映蓁收拾著她的課本和筆記,第一節考試時她就窩在這裏了,因此到處散置著精裝原文書和筆記。

  Jasmine已經和陳思安閒聊了起來,大概也忘了考試這檔事。對她而言,找到有財有勢的帥哥是比念書容易許多,畢竟她成熟豔麗的外表,不正是這類型男人的最愛?只要出得了廳堂,上得了床,至於是不是草包也無所謂,錢可以堆砌出一切。

  而身為陳氏企業小開的陳思安當然是Jasmine最好的目標,因為,他既不是不入流的紈褲子弟,也不是自以為是的勢利公子,自然是她的最新狩獵目標嘍!可是,近來盛傳陳公子有意成家,傳言甚囂塵上,害她在傷心之餘,也不免懷疑,一向被喻為最有身價的新好男人陳思安,究竟是被誰給套牢了?

  唉!程映蓁直搖頭,把整堆的書塞進背包,心想有一天,Jasmine一定會被她自己的這種花癡個性給害慘的,她雖欣賞她敢作敢當、自信大膽的性格,但卻也不希望,她被這些性格給害慘了。

  平靜已久的陳氏企業總公司頂樓,秘書室中的每個人皆相當安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為秘書室主任的羅啟瑞,趁著難得的清閒,重拾荒廢已久的課本惡補猛K。

  因為上回被副總的小女朋友給考倒了,使他不得不戰戰兢兢,深怕再次「漏氣」;愛看漫畫的小玲和雅珍,一如往常的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悠哉遊哉津津有味的看著「聖堂教父」。

  在辦公室的另一端,那扇厚重的大門裏,陳思安正在教程映蓁一些最實際的「企業管理學」,以陳氏企業為教材,聽得程映蓁是頭昏腦脹,讓小妮子猛然發現自己真像個「井底之蛙」。沒想到一個企業的管理比課本上的理論複雜上千百倍,也難怪陳氏企業的分工會如此細微。

  「我看你一副好像快要昏倒的樣子,休息吧!今天就上到這裏。」關上電腦,收拾起所有資料歸檔,陳思安愉快的宣佈。

  「好複雜喔!我都快消化不完了。」程映蓁倒在沙發上癱平,「不過真的是獲益良多,有大型企業來做範本也是很難得的一件事,辛苦點是值得的。」

  「嗯,身為一個領導者,還得要有帶人的本事呢!」陳思安回到他的位子上,舉起桌上的名牌笑道。

  「帶人就要帶心,這是很重要的。」程映蓁把放在桌上的一個塑膠袋打開,從裏面拿出了漢堡和柳橙汁,「管老公一定要先管住他的胃,再管住他的心。」

  說著,她把漢堡和柳橙汁送到思安面前,「喏,吃吧!」

  「哇!用漢堡就想管住我的胃啦?」陳思安看著麥香堡,有些無奈,最近她老給他吃麥香堡。

  「這麥香堡便宜又好吃,沒什麼好挑剔的,快吃吧!」程映蓁為他拆開包裝。

  「你吃吧!我吃不下。」陳思安搖頭。

  「嘻!騙你的啦!」程映蓁把塑膠袋拎過來,又從裏頭拿出了一個飯盒。「我特製的便當,保證色香味俱全,趕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哇!太好了。」陳思安興奮的接過飯盒。

  見到陳思安的眼睛一亮,程映蓁不禁感到愧疚不已,最近她老買些速食給他吃,大概讓他吃怕了,還好他不挑食,否則一定跟她翻臉。當初是她自個兒拍胸脯保證,要打理好他的午餐的,結果居然天天買麥當勞給他吃。

  「好吃嗎?」看他大快朵頤的樣子,讓映蓁覺得頗有成就感。

  「好吃!」陳思安猛點頭,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樣滿足。

  兩人就在甜蜜、溫馨的氣氛下分享著午餐的同時,大門被猛然撞開,兩個人均感錯愕不已,尤其是陳思安,他的筷子還含在嘴裏呢!

  只見一臉歉疚的羅啟瑞和板著臉的蔡芳蘭。

  「副總裁,對不起,我攔不住她。」羅啟瑞很抱歉的說道。

  「沒關係,你先去吃飯吧!我來處理就可以了。」說完他向羅啟瑞使了個眼色。

  「是!」羅啟瑞很快的退了出去。

  蔡芳蘭看著辦公桌上的飯盒、空的紙杯、漢堡紙盒,眯起了雙眼。

  再看到程映蓁正坐在陳思安的大腿上,手裏拈著薯條在吃,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她的目光更銳利、危險了。

  「她是誰?」基本上這是句廢話,但她仍然得問。

  「你管我是誰!」比刁蠻,程映蓁不認為她會輸給眼前這個歐巴桑。「歐巴桑,你又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我是思安的未婚妻。」這下,這賤丫頭可知道害怕了吧?

  「喔!這樣子呀!」程映蓁嗤之以鼻。

  陳思安隔山觀虎鬥,卻不免捏了一把冷汗,見程映蓁那副刁蠻樣,不免擔心她會引燃火信,到時候眼前這顆危險炸彈一爆,那可是會不可收拾的。

  「歐巴桑……喔!不!未婚妻小姐,請問你有何貴幹啊?」程映蓁再拈起薯條入口,「如果沒事請回吧!我們正在吃午飯呢!」

  蔡芳蘭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看眼前這女孩個兒小小,臉蛋不怎麼樣,身材更是平庸,眼波竟然可以如此嬌媚的流轉,把她給比了下去,此時此刻,更以嘴喂陳思安吃東西;兩人共吃一根薯條不提,吃到最後還互吻彼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太過分了!陳思安究竟把她置於何地?居然縱容這個黃毛丫頭欺負到她頭上來還不聞不問。

  不管陳思安再怎麼享受如此特殊的待遇,可是,他卻也發現蔡芳蘭那殺氣騰騰的目光正在凝聚中,而她纖白的素手正探進手提包裏。

  糟了!他暗叫一聲,連忙把程映蓁推倒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刀光一閃,刀子已沒入他的肩窩之中。

  「啊!」蔡芳蘭扯著喉嚨大叫,高分貝的尖叫聲引來了外頭待命的警衛,將她團團圍住。

  蔡芳蘭被帶了出去,爾後又有一些人員進來處理陳思安的傷口,眾人忙成一團。

  「程小姐,你沒事吧?」羅啟瑞向前詢問著愣在一旁的程映蓁。

  「羅,發生了什麼事?」程映蓁迷惑地看著四周,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走來走去?

  還有,她的頭好疼呀!到底出了什麼事?旋即她便昏厥了過去。

  原來剛才陳思安推倒她的時候,她一不小心拿後腦袋去親電腦桌的腳腳了。此刻,腦袋瓜後頭隆起了一個大包。

  之後,持續有人進來這個十餘坪大的空間,其中一位是陳思安的父親陳德生,他身穿休閒服,腳蹬高爾夫球鞋,手套也還戴在手上,神色緊張,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希彥,思安他沒事吧?」說話的是一位容貌絕俗、氣質高雅的女士,她是陳思安的母親。

  「還好,只是皮肉傷,不過得縫幾針才行。」被喚作希彥的醫生在檢視過思安的傷口後說道:「這樣痊癒得比較快,傷口也不會留下太難看的疤痕,那位蔡小姐下手也太狠了些,還好思安福大命大沒被傷及動脈。」

  「那就好!」思安的母親放心的點頭。

  「周醫生,可不可以請你看看程小姐?」羅啟瑞突然失控地大喊。

  周希彥很快的來到羅啟瑞的身邊,檢查著昏厥的程映蓁。片刻後,他皺起了眉頭:「啟瑞,她是不是跌倒過?」

  「呃,大概吧!」羅啟瑞也不敢確定,畢竟他當時不在現場。

  「叫救護車!別再動她了!快!」周希彥吩咐著。

  「啟瑞,她是誰?」陳德生注意到倒在羅啟瑞懷裏的程映蓁。

  「她是小蓁嘛!就是幫『陳氏企業』拍形象廣告的那個女孩子,她還是你欽點的哩!」思安的母親代替了羅啟瑞回答。

  「那她怎麼會在這裏?」陳德生看著她胸前的工讀生臨時識別證。

  「喔!這就得問你兒子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可能是咱們未來的兒媳婦呢!」陳思安的母親好整以暇的蹲下身去,把一隻玉鐲子從腕上摘下來,套進程映蓁的手腕。

  「你這是……」陳德生大驚失色,那玉鐲子可是陳家的傳家之寶呀!

  「沒什麼,只是給媳婦兒一個見面禮。」優雅的陳夫人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最近,她是愈來愈不欣賞她老公了,所以懶得理他。既然兒子沒事,那她可要上美容院去了;晚上和姊妹淘約好看電影、逛街,現在不去打理一下門面,就趕不及晚上的約會了。

  陳德生氣急敗壞的看著眾人一一散去,獨留他面對一室空寂。他忿忿的坐在辦公桌後的高背椅,而一疊放在桌上的影印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伸手將之拿起。

  「商業自動化專題報告……程映蓁撰寫,韓華教授指導,S大教學研究會……這是什麼玩意兒?」陳德生打開第一頁,接著掏出老花眼鏡,打開臺燈慢慢的研究了起來。

  看了幾頁後,他摘下老花眼鏡,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那小女娃兒的研究還挺有意思的,文筆也不錯!真是看不出來。」

  他放下報告,腳步輕快的離去;心裏似乎已有了另一種盤算。

  「真沒想到我們被他們兩個給瞞了這麼久!」徐晰凡斜倚在病房門口,對著蹲在牆邊的鐘皓宇說道。

  「對呀!如果沒今天這件事,咱們一定還被瞞得傻呼呼的。」鐘皓宇啃著冰棒附和。「當初要撮合他們,還假正經的拒絕,自己卻偷偷摸摸的進行。」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麼保密,一點破綻都沒有,他們保密的功夫也太到家了吧!」徐晰凡雙手抱胸,一臉疑惑。

  「人家有本事嘍!如果他們倆去當歌星一定不會有緋聞。」鐘皓宇把冰棒的木棍丟進垃圾桶中。

  從得知陳思安和程映蓁雙雙入院的消息後,鐘皓宇和徐晰凡兩人就窩在病房外,研究陳思安和程映蓁究竟是何時走到一塊兒的,害他們在一旁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想把他們湊成一對,用盡心機的給他們製造機會獨處,卻老是被他們拒絕。原來他們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人家早就已經是一對如膠似漆的愛侶了。他們忙來忙去的,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最可惡的是,他們竟然不顧朋友道義,任由他們在一旁忙來忙去的,卻自個兒躲到一邊卿卿我我、情話綿綿。

  好歹也要通知一聲嘛!再不然,也要稍稍露出一點線索,誰像他們——

  「唉!真是交友不慎、誤交匪類哪!」兩人同聲歎息。

  陳思安出現在門口,看著正蹲在門口哀聲歎氣的好朋友。他們兩個皆是演藝界的紅人,現在卻毫無形象的蹲在牆角,可笑的是,兩人面前還放著紙杯!?

  他從口袋掏出兩個銅板往紙杯裏丟。咚的一聲,濺出了些茶水。兩人雙雙抬眼,想看看是哪個傢伙不長眼,毀了他們花了三十塊買來的熱紅茶。

  「嗨!兩位。」陳思安也蹲了下來,「你們在這兒可是化不到緣的,得到馬路上機會比較大。」

  「你什麼時候醒的?」鐘皓宇瞪大眼睛看著他,這傢伙肯定聽到他們的話了。

  「剛好在你們大歎交友不慎、誤交匪類的時候。」陳思安微笑地看著面色丕變的兩人。想整他?還早得很呢!

  「喔!這樣啊!你有沒有舒服點?我聽醫生說傷口很深耶!」徐晰凡轉移了話題。

  「還好,只是有點疼。對了,芳蘭被送到精神科了吧?」陳思安看向他染了血跡的肩窩。

  「你怎麼會知道蔡芳蘭有精神病?」鐘皓宇突然想起了此刻正在精神科接受治療,也是從小就認識的蔡芳蘭。

  「最近她的行為很奇怪,按照以前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但是她卻三番兩次的騷擾我、恐嚇公司裏的職員,那種兇惡的樣子,和我們所認識的她不太一樣!」陳思安在椅子上坐下,眼神中有些遺憾,「前一陣子我和她聊了幾句,她說常有人告訴她,她下一步該怎麼做,才能得到我。我問她是誰告訴她的,她卻說那個人是用一種電波告訴她的,別人都不知道。」

  「精神妄想症!?」徐晰凡驚叫。

  「對!說來說去都怪我。」陳思安愧疚極了,「我挨這一刀是無所謂,但是小蓁她不該受這種無妄之災。」

  「聽說她的腦震盪滿嚴重的,醫生擔心她再昏迷下去,可能會變植物人。」鐘皓宇深思的支著下顎。

  「不過,只要這二十四小時熬過去,她能清醒過來的話,那就沒有問題了。」徐晰凡倒是挺樂觀的。

  「我想去看看她。」陳思安站了起來。

  「拜託!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過了啦!」鐘皓宇拉他坐下。

  陳思安無言的坐著,一顆心卻全懸在當下正躺在加護病房中的程映蓁,他擔心她從此長睡不醒,那他該怎麼辦?

  不!不會的!他很快的駁斥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對醫生、對程映蓁有信心,她一定可以度過這危險的二十四小時的。

  加護病房中,臉色蒼白的程映蓁躺在病床上,呼吸器維持著她的生命,心跳監視器螢幕上始終是平穩的波形。

  陳思安穿著綠色隔離衣,在醫護人員及鐘皓宇的陪同下,踏進了加護病房。好不容易在醫院方面的許可下,得以見著昏迷中的程映蓁,他不知道萬一她熬不過這漫長的二十四小時,他究竟該怎麼辦?失去了程映蓁,恐怕就像是失去至親那般的痛苦。

  「我可以和她說說話嗎?」坐在護士推來的輪椅上,陳思安握住映蓁冰冷的小手,心痛如絞。

  「和她說說話可以為她打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主治大夫相信這位女病人一定可以清醒過來。

  「謝謝!」

  眾人體貼的退了開去,而鐘皓宇則蹲在病床邊,摸摸這個像妹妹般的女孩,輕聲的說:「小蓁,我是鐘大哥,思安來看你了,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一定要加油喔!腦震盪怎麼可能擊倒你呢?對不對,你要趕緊醒過來,知不知道?」

  說完後,他也悄悄地退開了。

  「小蓁,我知道你聽得見,因為你曾經告訴我關於靈魂的傳說。還說靈魂會在人們熟睡的時候到處去遊蕩,所以人才會作夢。」陳思安微笑著回憶起兩人相處的時光。程映蓁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時而天真、時而又老氣橫秋,她是一個像女人又像女孩的矛盾個體,讓他迷惑得為之團團轉的小魔女。

  「你知道嗎?我開始相信這個傳說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聽見我的話,對不對?你說過以後我們要去環游世界、遊遍五湖四海,但是如果你一直躺在這兒,那我們如何成行呢?還有,你寫遊記的夢想呢?這都還沒實現,趕快醒醒!那你的夢想就不再只是夢想了,總是有實現的那一天,是不是?」

  加護病房中很安靜,只有呼吸器和監視器運作的聲音,陳思安壓低著聲音說話,低沉的嗓音像是音樂般微微的飄散在透著消毒藥水味的空氣中。

  「小蓁,記不記得你老說我和你鐘大哥在未出生前就熟識了,所以一定會互相影響。我也擁有了鐘皓宇那般的音樂細胞,我那時候還笑說自個兒是音癡加音盲,但你不信,非得要我學會彈唱你最愛的那首歌,現在,我把曲調和歌詞記熟了,也學會怎麼用鋼琴彈這首歌曲,想聽嗎?趕快醒過來就聽得到嘍!可是為了鼓勵你,所以我清唱一段給你聽,要仔細聽好哦!」

  一片寧靜海 潮水它輕輕推動著愛

  我和你走在這海岸 享受午後的溫暖

  和你輕輕訴說我們未來

  緊緊擁著你 傾聽你過往的點點滴滴

  …………      
  詞/黃國倫

  在護理站旁,幾位較多愁善感的護士小姐早已是淚滿桃腮,頻頻抽面紙拭淚。陳思安的歌聲不見得像歌手唱的那麼動聽,可是數度的哽咽和吸鼻聲,卻是比歌曲本身更感人至深。

  這樣的愛情一生只要一次,雖不能長相廝守,卻也夠在晚年回味再三的了。

  美麗的愛情往往是感人的,每個人都在期待一生能有一次足夠在今生今世覺得不枉此生的愛戀。

  愛情的誘人在於浪漫的包裝,那它的本質呢?舉凡開門七件事,甚至於眼前的生死交關,都是一種考驗吧!

  這或許是上天給他們倆的考驗吧?鐘皓宇心想,過了這一關,他們的愛情想必會更加的圓熟,不再只是一時的激情,能夠共同攜手度過死神的死亡關卡,未來將是嶄新的生命。

  一個霞光眩目的黃昏,程映蓁從加護病房被推了出來,所有維生系統全數除去,連點滴也消失無蹤。

  她被推入普通病房,沉睡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清醒的跡象。莫非她真的如醫生們所說,將永遠躺在床上了嗎?

  但陳思安始終相信,映蓁會清醒過來,他一直陪伴著她,和她說話,深信映蓁的靈魂一定聽見他的話了,她只是頑皮,想整整他而已。

  「程小姐已經昏迷了三天,不知她會不會醒過來?」

  護理站上,護士小姐們圍成一圈在閒磕牙,話題都繞著已昏迷了三天卻仍有生命跡象的映蓁。

  「我覺得她會醒過來,因為,腦腦蕩昏迷數天之久的病人也不在少數,他們也全醒來啦!而且程小姐的求生意志那麼強烈。」

  「嗯,那天我在ICU值班,你們知道嗎?她居然流出了眼淚,而且心跳加速,我相信她一定還有知覺的。」

  「更何況陳先生那麼愛她,如果她放下他不管的話,他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嗯!」眾人一致點頭。

  「好了!好了!大夥兒打起精神來吧!趕緊幹活兒嘍!程小姐醒過來了,高醫生需要人手。」說話的是護理長。

  「程小姐醒來啦?」眾人皆看向護理長,眼神中充滿了驚喜。

  「對!看看你們誰去支援?」護理長微笑了起來。

  「我!」一群人皆爭先恐後的跑走了。

  「噯!噯!丫頭們!」護理長又好氣又好笑的跟上前去。

  程映蓁的病房中,只見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眸子,看向一室身著水藍色衣服的護士,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束束的花全往她手裏送,她只能呆呆地向送花者道謝。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才睡了一覺,怎麼護士小姐全來獻花了?該接受花的人應該是你吧?你才是受傷的人呀!」程映蓁莫名地看著胸前仍綁著紗布的陳思安。

  陳思安把甫從死神手裏搶回的程映蓁摟在懷裏,看著她清亮無辜的雙眼,他決定把這件事當成是一場夢魘,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

  他親親她略顯消瘦的臉頰,把一束花放在她的手裏,「沒什麼!她們只是在慶祝一場惡夢終於過去了而已。」

  至於那是什麼惡夢,就讓她自個兒去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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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7 00:47:46
第十章

  如果看清對方百分之九十的缺點,並且因為愛他而可以忍受時,才可以同他結婚,否則如果只是看到百分之九十的優點就願意與他共度一生時,可能就會發現結婚後便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缺點,到時候將會令人無法忍受,而婚姻也將變成一場災難。

  最近,程映蓁正忙於找出陳思安的缺點,並且還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一定要找出他所有的缺點,才肯嫁給他。

  此話一出,引起了眾人的質疑,認為她是故意刁難陳思安。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有人會專找未來夫婿的缺點呢?那不是鼓勵他「使壞」嗎?坦白說,他們真有點不明白程映蓁葫蘆裏在賣什麼藥。

  程映蓁的這項決定可影響了許多人,首當其衝的,除了思安外,還有鐘皓宇和湘萍這對早已訂了婚的未婚夫妻。兩家的長輩堅持要兩對有情人在同一天辦喜事,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偏偏卡在程映蓁這關。只因她始終不肯點一下頭答應陳思安的求婚;害得一票相關人等保持高度的待命狀態,只等她一點頭,就把她架進禮堂去。

  但是,目前為止,根據程映蓁的觀察,陳思安的缺點實在是不多。他愛乾淨又不懶惰,凡事相當有責任感,更不會花心,當然年少輕狂的過去不列入考慮範圍,脾氣也是好得沒話說。坦白說,一個男人能夠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何況他有錢有才華,一輩子也餓不死。

  可是,一個好到幾近完美的男人,誰不會擔心他是「金玉其外,使壞其中」?婚前是十足十的新好男人,婚後卻變成十惡不赦的大沙豬,她才不想冒這險。所以,她必須好好的觀察一段時間才可以。

  這一天,徐晰凡的家中三缺一,他們找了陳思安去湊一腳。在場的人有華韻的總經理龔君辰、徐晰凡、鐘皓宇,還有幾位圈內人士,一下子就開了兩桌廝殺起來。

  不擅此道亦不好此道的陳思安只打了一下子,就和一位名歌手交換,不打算繼續。

  過沒一下子,鐘皓宇也和人換了下來,坐在沙發上休息。

  「怎麼不玩了?」陳思安看著兀自抽著煙的鐘皓宇。

  「不玩這種的,勞民又傷財,還是以前和朋友賭賭宵夜、午餐來得有趣多了。」

  「對啊!」陳思安想起大學時代賭牛肉麵的光景。

  「我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出了什麼事嗎?」鐘皓宇偏頭看他,只見他拿起一根煙點上,「芳蘭從醫院逃走了,還揚言要殺了小蓁。」

  「什麼?」鐘皓宇大驚失色,「她怎麼逃走的?醫院管理得那麼嚴。」

  「我也不知道,是蔡家的人打電話來我才知道的。」陳思安重重的噴出一口煙。

  「那她現在躲在哪里?」鐘皓宇著急的問,這麼說來,映蓁豈不是很危險。

  「我家。」陳思安優閑的答道。

  「那你不害怕嗎?現在小蓁也住你家。」鐘皓宇開始懷疑陳思安的腦部構造了。

  「怕?」陳思安冷笑,「我已經怕死了!所以連大哥我都把他請回來。」

  「你大哥?沒那麼誇張吧?芳蘭不過是精神病患而已,需要出動思華哥嗎?」陳家的老大是出色的情報局幹員,讓他來對付蔡芳蘭,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別忘了,她可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哦!」陳思安糾正他,「她是一顆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炸彈,需要有人盯著,總不能叫那些員警住進我家監視,那不是擺明瞭讓她有所防備,正好我大哥最近休假,所以他是最佳人選。」

  「這實在是大材小用、浪費人才。」鐘皓宇不甚贊同。

  「但是陳老大可是頗樂在其中,你就別瞎操心了。」陳思安拍拍他的肩。

  「真搞不過你們兩兄弟,其實你們就讓精神病院的人來帶走她不就得了?」

  「萬一她再溜出來怎麼辦?為了一勞永逸,也為了小蓁的安全,我和大哥不得不大費周章,非得抓住她的罪證不可。」思安道。

  「哦?你們有什麼好的方法嗎?」鐘皓宇聽他這麼一說倒頗感興趣。

  「這個嘛……先保密。」陳思安微微一笑。

  程映蓁整理著即將要交的專題報告,四周散置著列印好的原稿,生人勿近,怕亂了秩序。

  只見紙張如雪花般散落,都怪她太粗心,沒事先編好頁碼,這下可好,有得她忙了。這麼一堆東西,要整理可要好一段時間哩!

  門上一陣輕敲,程映蓁頭也不抬的喊了一聲:「進來!」

  門馬上被推開,一個怯怯的聲

  音傳來:「小姐,夫人要我送冰糖雪耳來給你。」

  「嗯,擺著吧!我待會兒再吃,謝謝。」程映蓁拿著鉛筆忙著編頁碼。

  「是的。」一陣輕微的聲響,接著是開門出去的聲音。

  不知為什麼,程映蓁就是不喜歡這個來代班的女傭,總覺得她老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盯著她看,而且,有時還會說些很奇怪的話。她把這種感覺告訴陳思安,他卻老是說這個女傭是個輕微智障者,別把她放在心上,可她就覺得這女傭不對勁兒。

  而躲在門邊,偽裝成女傭的蔡芳蘭,眼光兇惡的看著門內那個使她與陳家少奶奶失之交臂的小女孩。若不是她,此時此刻,自己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喝冰糖雪耳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看到程映蓁這個女人,她就一肚子氣,這個黃毛丫頭一個人占盡了陳家上下寵愛的眼光,連向來不苟言笑的陳德生都因為她而笑口常開。

  也許她是有點才華,但也不代表她就能夠擔當大任。而陳德生居然要栽培她,讓她坐上陳氏企業副總裁的寶座,做陳思安的左右手。她就不信憑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黃毛丫頭,能成得了什麼氣候,紙上談兵的玩意兒可是靠不住的。

  不過沒關係,這個賤丫頭很快就會沒命了,想喝冰糖雪耳?下地獄去喝吧!

  蔡芳蘭如是想著,帶著含恨的目光離開。渾然不覺在暗處正有雙銳利的眼睛觀察著她。

  陳思安將手上的公事包交給管家,很快的來到書房找映蓁。

  「別動!」他才一進門,程映蓁就粗聲粗氣的喊住他。

  他聞言,動也不敢動。一低頭,就看到滿地的紙張,蹲下身子一看,才發現是程映蓁奮鬥好久的報告。「你這是在幹嘛?曬紙嗎?」

  「才不是!是我忘了把頁碼編上,現在正在排頁碼。」

  「那在電腦上重新編頁碼、重新列印不就得了?」陳思安敲敲她的額頭,「你這樣子未免太浪費時間,而且紙張都已經弄髒了,報告裝訂起來也不美觀啊!」

  「可是我們打字的時候,沒按順序頁數打字。」程映蓁也是頗感無奈,誰教她是組長,要負責收尾。

  「重新編輯就好啦!」陳思安摟著她的肩,來到電腦的旁邊,「你們存檔的磁碟片在哪里?還有,底稿也給我。」

  「在這裏!」程映蓁拿出一盒磁碟片和一本筆記本。

  「這是很實用的一種方法,你一定要學會哦!否則,就變成電腦白癡了。」

  陳思安一手操縱滑鼠、一手輕敲鍵盤。

  「沒想到你不是電腦白癡嘛!」從螢幕上看到原本毫無秩序的報告一頁頁的被重新排列,連字體也統一了。

  「本來就不是,我的近視就是學電腦得來的。」陳思安推推鼻樑上的眼鏡。

  「那你有時候怎麼沒戴眼鏡?」程映蓁自動的幫忙打開印表機電源。

  「戴隱形眼鏡嘍!重度近視戴隱形眼鏡比較好。」陳思安讓電腦執行列印。

  程映蓁坐到他的大腿上,摘下陳思安的眼鏡,觀察了老半天,又把眼鏡戴上。正當陳思安想問她在看什麼時,誰知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我發現你不應該戴隱形眼鏡,那太浪費、也太不環保了。」

  「為什麼?」陳思安一頭霧水。

  「因為你戴眼鏡比不戴眼鏡好看多了。」程映蓁振振有辭的說道。

  「那跟環保有什麼關係?」陳思安這下更糊塗了。

  「美化市容嘛!呆子!」程映蓁打了他一下,神情充滿淘氣。

  「你喲!老想些有的沒有的。」陳思安真是拿她沒轍。

  「你昨天不是和鐘大哥他們方城之戰去了嗎?今天精神怎麼還這麼好?」

  「我和皓宇半途就溜了。我們好久沒有兩個人促膝長談了,聊了好多事。」陳思安把她輕輕地環在胸前,「他說不打算再唱了,演藝圈越來越複雜,他有點不能適應。」

  「那很好啊!我覺得鐘伯伯很需要鐘大哥的幫忙。」程映蓁卷著陳思安的領帶,然後又把它鬆開,神情專注地玩著那條頗為高級的領帶。

  「別提這個了。」陳思安親親她的臉頰,「告訴我,你找到了我百分之九十的缺點了嗎?還是只找到了百分之九十的優點?」

  「我覺得愛情會使人盲目。」她拉下他的領帶,解開上衣第一個扣子。

  「所以你找不到我的缺點?」他已經可以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對呀!你怎麼知道?」程映蓁一副崇拜的表情。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過,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拍拍她的頭,將執行列印工作完畢的電腦關機,然後神秘兮兮的告訴她:「我有東西要給你,你想不想看?」

  「當然要!」好奇寶寶的程映蓁焉有不一探究竟的道理。

  「跟我來。」陳思安牽起她的手。

  尾隨陳思安一路來到車庫,程映蓁試圖從他的口中套出一些話,誰曉得陳思安的嘴緊得像蚌殼似的,硬是不吐出一丁點的線索。

  「把眼睛閉上。」他們來到車邊,思安吩咐著。

  她照做了,只聽見開關車門的聲音,接著,他又說:「把眼睛張開吧!」

  程映蓁眼睛一睜開,就看見一團像雪花般白得刺眼的東西在陳思安懷中蠕動,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好像是某種小動物。

  「毛荳生了三隻小貓咪,每只都好漂亮,所以我跟皓宇要來給你。」陳思安將那團雪白的小東西放進程映蓁的懷裏。

  「真的是小貓咪耶!」三隻小貓都有一身白毛和藍色的眼睛,程映蓁興奮極了,摸摸這只又摸摸那只,還親了親它們。

  三隻貓咪彷佛感受到她的親切,紛紛用舌頭表示親熱,舔得程映蓁咯咯地笑著。

  這一天晚上,陳思安趁著眾人熟睡時,溜進程映蓁的臥房,卻發現三隻貓咪分別佔據了程映蓁的頭頂、肚子以及他的枕頭。

  這三貓一人睡得正香甜,貓咪還細聲細氣的打呼,讓陳思安不由得輕笑出聲。

  佔據枕頭的貓咪被他的笑聲吵醒,不悅地喵嗚一聲,睜著惺忪的睡眼爬到床頭櫃上的臺燈下,繼續呼呼大睡。

  他和程映蓁同床共眠,早已是陳家上下都知道的公開秘密,話雖如此,他依舊不會在就寢時間大大方方的踏進程映蓁的房門,總要到夜深人靜的時分才進去,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欣賞程映蓁如天使般純潔的睡容。

  他傾身親吻她的睡臉,掀開被子躺下。才一落枕,那只睡在程映蓁肚子上的小貓就跑來睡在他頭頂;他用指頭搔搔它的肚子,貓兒咪嗚的叫了一聲,又沉沉的睡去。

  熟睡的程映蓁彷佛知道他的來到似的,很快的偎了過來,身子蜷在他的懷裏,咕噥了一聲:「晚安!」

  陳思安摟著她的身子,嗅著她的發香、體香,沒多久也睡著了,渾然不覺有雙又嫉又恨的眼光從門縫射了進來。

  沒有經過年輕人的同意,鐘家、陳家和程家的長輩們擅自決定了四個人的婚期。也不管程映蓁還沒點頭、湘萍有廣告片約在身、皓宇正在籌備演唱會、陳思安在整頓公司。反正,這婚事讓年輕人去決定,肯定是遙遙無期,倒不如他們這些當長輩的做壞人,趕緊把婚事辦一辦,省得夜長夢多,橫豎這兩對小鴛鴦早就是如膠似漆了,大概變卦的機率也是零,籌辦婚禮一點也不嫌太早。

  「什麼!?」聽聞長輩們把婚期訂在耶誕節那天,程映蓁差點兒被口水嗆到。

  「看來,他們是想逼婚了。」鐘皓宇無奈地看了看其他三人。

  「喜帖印了,禮餅也訂了,我看這下子是趕鴨子上架。」陳思安也無能為力。

  「我還沒畢業耶!結婚會很麻煩的。」程映蓁陷入了深思中。

  「我和公司的約也……唉!這下子……」何湘萍已經快昏到了。

  四個當事人聚集在程映蓁的臥室內磋商,想找出個最恰當的解決之道,不管如何,畢竟每個人手上目前都有工作,不可能馬上進禮堂。尤其是鐘皓宇,耶誕節當天要在香港紅磡體育館辦演唱會,票已經都賣完了,如何能臨時取消呢?何況這場演唱會耗資千萬,不可能說取消就取消。

  「我們那天乾脆來個惡性缺席好不好?沒有新郎新娘的婚禮,就不算婚禮,那我們就可以暫時解除危機啦!」何湘萍建議。

  「這樣子不行!」陳思安立即否決,「結婚並不只是我們的家務事,一旦帖子發出去,就會變成政商和演藝界的大事。」

  「這倒是真的。」鐘皓宇點點頭。

  「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阻止他們一切的逼婚行動,給他們一個日期,告訴他們我們並不是不想結婚,只是時間不許可而已。」程映蓁說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大家各忙各的,等事情告一段落再來想下步該怎麼辦?至少,鐘大哥的演唱會落幕了,湘湘的片約還清了,我也考完期末考,陳思安的工作也有一個頭緒。」

  眾人一致贊成,決定要分工合作,重點式個個擊破,以粉碎長輩們的春秋大夢。

  另一方面,從得知程映蓁即將嫁入陳家,做陳家的少奶奶開始,蔡芳蘭心中也暗自決定要提早執行她的計畫。

  看陳家上上下下全充斥著喜氣洋洋的氣氛,整修的工匠來來去去,全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女孩,蔡芳蘭不禁妒火中燒,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輸給了她。而且她最近又受到神秘人以電波傳達的訊息,要她救陳思安,否則遲了就再也無法挽回陳思安和眾人的心。因為,她覺得程映蓁最近正用藥物在控制著陳思安的心神……

  程映蓁將老爸精心調配的藥材倒進鍋裏,加進了適量的水,蓋上鍋蓋用小火熬著。據老爸說,這帖藥是治胃病的,

  絕對無副作用。而思安吃了之後,最近似乎也不再常常抱胃吞胃乳了;所以,她也樂得不厭其煩的天天熬給他喝,搞得滿屋子全是中藥特有的香味。

  她離開了廚房,才一踏進地下室,就聽見思安捧腹大笑的聲音,她飛奔而至,只見兩隻貓兒在打架,一隻在旁邊提起前爪,似乎在……加油!?

  她在思安身邊坐下,兩隻貓咪打得正起勁,沒空膩過來撒嬌,另一隻則好像真在搖旗吶喊般也沒空理她。

  「它們在幹嘛?」她好奇的問。

  「打架嘍!小動物都會像這樣子玩鬧在一起,就像我們小時候會和兄弟姊妹打架一樣。」陳思安眼睛看著貓咪,嘴巴忙著解釋:「最好笑的是,它們還沒上場的就自動擔任啦啦隊。」

  果然,沒多久,一隻自動退場,另一隻加入戰場,退場的那只則舉起前爪拍打著地板,真的像在幫場中的兩隻貓兒加油似的。

  「它們是怎麼打起來的?」看樣子,似乎打很久了。

  「剛開始是毛毛咬喵喵的屁屁找喵喵玩,喵喵不甩毛毛,毛毛就亦步亦趨的卯起來咬喵喵的屁屁,喵喵氣不過,反身回來就咬,兩隻就咬成一團啦!」陳思安笑道:「至於貝貝就負責擔任啦啦隊,就是你現在看的樣子。」

  「你就這樣冷眼旁觀?」程映蓁指著在地上滾成一團的貓咪。

  「嗯!」陳思安不經意地點頭,然後,一把撈起三隻小貓,一溜煙的遠離地下室,還拼命地嚷道:「媽咪生氣嘍!我們趕快逃吧!」

  趁程映蓁還沒追上來,他把貓咪放在地上,煞有其事的吩咐道:「你們待在這裏攔住媽咪,爹地先走一步嘍!懂不懂?好乖!」

  接著,他閃進書房,從門縫瞧見貓咪正圍住映蓁咪嗚咪嗚的撒嬌。

  聰明!陳思安得意的把房門合上。

  蔡芳蘭將瓦斯爐火開至最大,不一會兒工夫,鍋中的水就快燒幹了。她將爐火關上,不禁佩服起自己了。這麼一攪和,她就不信程映蓁有本事熬出藥來害陳思安;想控制陳思安,下輩子吧!

  蔡芳蘭將預藏起的水果刀拿出來,放在石上繼續磨著,吱吱作響的磨刀聲令人從心裏頭發毛,她打算用這把刀終結程映蓁那條賤命。

  「小蘭啊!你在磨刀子啊!刀子不利了嗎?」管家伯伯站在廚房的後門問道。

  「是……是啊!蔡芳蘭手忙腳亂的停下手上的工作,「管家伯伯,您有什麼要小蘭做的嗎?」

  「哦!沒什麼,只是夫人吩咐,今兒個要給程小姐燉雞湯,天冷了,程小姐身子骨單薄,得多補補。」管家和善的說:「你這會兒有空就先燉吧!」

  「好!」蔡芳蘭匆匆的抹了抹手,連忙從冰箱拿出預先處理好的雞。

  「那我先出去了,麻煩你了,小蘭!」管家走了出去。

  管家走遠後,蔡芳蘭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好險!她連忙將刀子藏好,拿起雞腿放進鍋裏,放水、放薑,忽地,她靈光一閃,又加進了一樣莫名的東西。

  「對不起,我把你的藥燒得太幹了,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分量了。」端著裝了藥的杯子踏進書房,程映蓁充滿歉意的說道。

  「沒關係,這樣全是精華嘛!」陳思安把杯子接了過來,安慰著她。

  「可是,這不是很苦嗎?」程映蓁看他眉頭不皺一下的全喝下肚子去了。

  「喝到肚子裏就不苦了。」陳思安合上公文夾,「走!我們去散散步。」

  「好!」她高興的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走出書房,正巧在途中遇上端著雞湯的蔡芳蘭。陳思安看都不看一眼,大手一揮冷冷的說:「你自己煮的就自己吃吧!小姐不吃。」

  說完,他拉著程映蓁就走,兩人來到了花園中的小涼亭,管家在那兒等著。

  「少爺、小姐!」管家必恭必敬的微微欠身。

  「有事嗎?」陳思安望著他。

  「老爺有些事要我轉達給少爺知道,是否可以借一步說話?」管家不著痕跡的向陳思安使了個眼色。

  「好!」陳思安頷首,轉向程映蓁,「你先到溫室那裏等我好不好?我隨後就到。」

  「好呀!不過,有句話我可不可以告訴管家伯伯?」程映蓁轉著慧黠的大眼問道。

  「請吩咐,小姐。」管家心中疑惑地看著她。

  「那請伯伯的頭低下來一點點,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讓小哥知道。」小哥是陳家人在程映蓁前,對陳思安的稱呼。

  不過,這話一出。連陳思安的神色都不對勁了。

  「是的,小姐!」管家依言把頭低下。

  程映蓁靠近管家的耳畔,小小聲的說:「思華哥哥,你鬍子貼的雙面膠跑出來和我說哈羅了啦!」

  「你……」管家的手立即往臉上一探,果然……

  她向管家眨眨眼,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她知道了。」偽裝成管家的陳家老大陳思華苦笑著。

  「她也知道芳蘭的陰謀了。」陳思安說出另一個訊息。

  「娶了她以後,你千千萬萬要安分一點,這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燈。」陳思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背影。

  「豈止不省油,簡直是耗油極了!」陳思安聳聳肩,「怎麼樣?事情有變化了嗎?」

  「照顧好她!懂嗎?」陳思華指著不遠處的程映蓁,「那個人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我知道了!」陳思安點頭。

  「別對她心存同情,她今天會變成這樣絕對不是你的錯,感情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更何況,她絕對不是因為得不到你才導致精神異常。」陳思華看得出麼弟眼底深處的困擾。

  「謝謝你,大哥!」陳思安點頭,眼神有些釋然。

  「你一直都為了我們整個家族而活,但總得為你自己想想;責任有完成的一天,但幸福卻是源源不絕的。小蓁是個好女孩,你的選擇是對的。」他拍拍小弟的肩。

  陳思安看著偽裝成老者的大哥,微微一笑。

  大哥是家族中的叛逆者,行事從來就不曾按牌理出牌,但家族內只要有人發生了什麼困難,總是由他出面來化解,若不是他暗中的幫助,許多事都不可能那麼輕易解決。

  人各有志!差他六歲的思華曾如是的告訴他,而今他也用自己的雙手打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程映蓁和三隻愛貓正趴在溫室裏的朝鮮草皮上玩耍,享受冬日的溫暖。

  溫室裏的溫度清爽怡人,玫瑰和蝴蝶蘭、卡多利亞蘭各自悠然綻放;據花匠說,等到春分時候就會把玫瑰移植出去,讓它們享受自然的天地精華。

  程映蓁微微歎了一口氣,聰明如她,早察覺陳思安近來的異樣,更注意到那個奇怪的女傭和管家。雖然陳思安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已經利用自己的聰明及敏銳觀察力得到了許多訊息,再經過一番歸納推理,因此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大概。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生命真有那麼值錢嗎?為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不惜一切、不擇手段的要殺他?

  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好比鍋和蓋,得兩相符合才能真正發揮作用。既然陳思安不愛那個蔡芳蘭,那她為什麼就一定要殺思安所愛的人呢?

  蔡芳蘭活到這麼大的歲數,應該瞭解感情這檔事是強求不來的呀!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激進、偏執的人,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一株草,放棄了整片草原呢?更何況,這株草事實上也不怎麼樣嘛!

  陳思安踩在軟軟的朝鮮草皮上,不禁想到程映蓁短短柔柔的頭髮就像這些草皮一樣柔軟。看她趴在上頭,身穿嫩綠色的毛衣、牛仔褲,和貓兒嘻鬧著,還真會令人誤以為她是躲在朝鮮草皮中的頑皮精靈呢!

  「很舒服對不對?」他才一落坐,她纖細的臂膀已環上他的肩,將他拉倒。

  貓兒全爬到他身上撒野,他也一把將程映蓁拉進懷裏。

  「好舒服!」陳思安把臉埋在她的頸項,「你身上有青草的香,好香。」

  程映蓁聞言也非常慎重其事的在陳思安身上嗅了嗅,卻只聞到古龍水優雅高貴的氣息,她失望地回道:「好可惜,你身上只有香水味。」

  「沒關係,待會兒就有了。」說完,他吻住了她的唇,啜飲她唇瓣中的甘美。

  蔡芳蘭躡手躡腳的來到溫室,就看見有人正在裏頭上演限制級鏡頭,只見兩人吻得難分難舍,從服裝可確定出這兩個人是陳思安和程映蓁,說什麼她也不會認錯,還有那條「Levis」牛仔褲更是程映蓁的注冊商標。

  哼!陳思安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久久不能翻身。

  在溫室裏,激情過後的程映蓁已讓濃濃的倦意包圍住,她躺在柔軟的草皮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陳思安見她已熟睡,便悄悄的起身,戀戀不捨的望著她因激情而泛紅的粉頰,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低語:「睡一下吧!這樣對你比較好,你的生命中不該有這些恐怖的經驗。」

  陳思安悄悄地退了開去,在他前腳剛踏出溫室,惡魔的羽翼便已伸至。

  蔡芳蘭見陳思安離開後,便悄悄的跨進了溫室,

  冷眼的看著熟睡中的程映蓁天使般潔淨無瑕的睡臉。為什麼她連睡著了,都那麼惹人憐愛?蔡芳蘭既妒又恨的眼中閃著怨毒的光芒。

  她舉起手上的水果刀,刀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光芒。結束了,思安終於還是屬於她的了。她得意的大笑,眼裏泛著血絲,絕俗的容貌猙獰的扭曲,幾綹發絲垂在頰邊,更突顯了她可怕的容顏。

  這時,一道拉動槍枝保險的聲音讓她從瘋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回頭一看,竟看見剛剛離開的思安正用一把手槍指著她。他的眼神冷冷的,嘴角揚起的弧度也冷冷的。

  蔡芳蘭頓時呆住,一雙眼轉為空洞無神;而這時候,陳思華也走了進來。

  「一切都結束了,親愛的,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蔡芳蘭小姐,我以預謀殺人及殺人未遂兩條罪名逮捕你。」陳思華輕鬆愉快的拿掉她手上的水果刀,為她戴上手銬,讓手下的人押走她。

  「結束了!」他從思安手上拿回手槍,松了保險。思安松了口氣,一把抱起熟睡中的映蓁,將她帶回主屋。

  望了眼滿天的夕陽,陳思華也大步的往主屋走去,也許他不應該那麼快銷假上班,留下來喝他老弟的喜酒也不賴,還可以順道鬧鬧他的洞房呢!

  初春時節,在花團錦簇的陳家大花園中,有一場轟動政商界和演藝界的婚禮。

  在牧師的證婚下,有兩對新人結為連理。到場的除了親朋好友外,更不乏政商名流、演藝明星及大批大批的媒體記者。一時之間,鎂光燈閃爍,歡聲笑語不斷,周旋在眾賓客間的新人們是眾所矚目的對象,說他們是郎才女貌可是一點也不為過。

  另外,還有一個令眾人注目的焦點;那就是四隻長得一模一樣,完全分不出哪兒不同的白色長毛波斯貓,重要的是,那三隻小號一點的,居然以摔角慶賀婚禮!?

  當日各大晚報皆可見到有關這場婚禮的報導和照片,其中一張最令人會心一笑的照片,就是那張有兩隻小白貓扭打在一起,另一隻小白貓舉著前爪好似在加油吶喊般,而那只大白貓居然在打呵欠的照片!旁邊還有幾行逗趣的標題——

  恭喜恭喜!新婚愉快!祝白頭偕老!這是我們的賀禮,喜歡嗎?喵——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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