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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你小豬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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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絕對娶你 (愛情民宿 2)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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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7:40: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當那頭的小女人為了找不到情人而痛哭流涕時,這頭的雲若白也不好過,他面對的是於青海軟硬兼施的威脅,以及他不時投注在他身上的怪異眼神。

  那種眼神他一點也不陌生,那是一種近乎癡狂的獨佔欲,想要剝光他的衣服占為已有,為所欲為地在他身體留下他個人的專屬記號。

  通常只有在女人眼裡才看得到這種瘋狂的佔有慾,她們以病態的方式愛著他,自虐的催眠自己他也是愛著她們的,因此做出令人無法苟同的行為。

  那一年他剛上大學時,因為社團的學姊對他特別照顧,所以他也回報一、二地幫她關門、提東西,甚至怕她一個女生單獨走夜路危險而護送她回家。

  這原本是一些很單純的動作,可卻被她解讀成他對她有意思,他們是一對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他是屬於她的,不該有第三者介入,只要有別的女生親近他,她都會大發脾氣。

  一開始他並不介意,但卻慢慢疏遠她,他不想她陷得太深而害了她。

  沒想到她竟以為他是為了其他女人拋棄她,每天在他住的地方看他和誰往來,並不只一次怒摑與他同行的女子,大罵別人搶走了他。

  直到有一回她劃傷學校女助教的臉,事情終於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位女助教是某企業的千金小姐,其父怒得提出告訴,她則以傷害罪和殺人未遂罪入獄。

  這也是他後來選擇相親也不願輕易交女朋友的原因,他不願重蹈覆轍再使人受到傷害。

  而於青海的神情和仍在服刑的學姊如出一轍,都有著毀滅人的瘋狂偏執,讓他不由得想起十七歲那年被人強壓在床……

  不,不能想下去,那是個醜陋的記憶,他必須說服自己那只是個夢,於青海沒有強吻過他,沒有對他上下其手企圖侵犯他,否則他永遠也掙脫不了那個惡夢。

  「若白哥,你還好嗎?要不要吃點水果,我親手削的台東大蓮霧。」

  輕輕柔柔的甜膩嗓音拉回他的失神,黑眸的焦點慢慢凝聚,半躺在沙發上的雲若白先瞧送到眼前的那盤水果,再順著端盤的手往上看見那張不安的臉。

  「你哭了?」浮腫的眼眶仍殘存淚水流過的痕跡。

  於貞雅搖頭,努力地擠出一絲開朗的微笑。「我沒哭,是可惡的小蚊子飛進我眼睛,我一揉就紅了。」

  「你沒有說謊的天份,不要硬撐了,我讓你受委屈了。」他不想傷害她,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我才沒有硬撐呢!我很開心能回到台灣,和喜歡的人住在一起,我……」她眨掉眼中的淚珠笑著端高水果盤。「我很高興見到你。」

  真的,她所說的一切並未騙人,她非常開心能回到他的身邊,與他朝夕相處共度每一天,這是她在美國夢寐以求的生活。

  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讓他開懷大笑,每天都高高興興的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繽紛落葉下,如同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地暢談長大以後的事。

  可是人為什麼要長大?以前的歡樂氣氛全都變調走味了,她不知道這個家庭從何時失去真正的笑聲,一夕之間所有人都變了。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你是我從未有過的妹妹。」他能給她的只有親情。

  我不是你妹妹,不是。於貞雅在內心大聲嘶吼著。「吃水果嘛!若白哥,你看你都瘦了,沒有我在一旁照顧你就虧待自己的身體。」

  他會愛她的,只要她多點溫柔、多點包容,不去在乎他一時的出軌,他會看見她身上散發的美德,重新發現她的不可或缺。

  懦弱不是女人的特權,男人也有不為人知的脆弱,需要全然女性化的撫慰,在她無法給予他幫助的時候,他會向外尋求是人之常情。

  心很澀的於貞雅如此告訴自己,以更寬容的心態看待兩人的未來,她相信只要努力就能獲得他的愛。

  「不要忙了,我會照顧自己。在美國的這幾年過得好嗎?」雲若白接過她手中的水果盤往小桌子一放,避談她的感情歸向。

  「我很好,大家都會遷就我的壞習慣,就是有點想你,不,是很想你,天天希望能早一點學成歸國。」她故作開朗的吐吐舌頭。

  「現在畢業了,是個能承擔責任的大人,想好將來要從事什麼工作嗎?」嬌嬌女也該長大了,接受社會嚴苛的洗練。

  「談到未來想做的事,她黯淡的眼倏地亮了起來,「當你的妻子。」

  這是她從小到大的願望,如盤石一般未曾動搖。

  「貞雅,你……」

  「若白哥,你不要笑我臉皮厚說出害臊的話,我真的可以成為你的好幫手,讓你在事業上全力沖刺無後顧之憂,每天我都會在餐桌前等你一起用餐。」多美好的遠景。

  怕他說出她不愛聽的話,一見他眉毛微擰的於貞雅搶先一步取笑自己的厚臉皮,裝出可愛又俏皮的神情讓他無法拒絕。

  她知道自己在粉飾太平,自欺欺人的當作一切都沒變,她還是那個一心追著他跑、愛慕他的小女生,而他仍是心無牽掛的大男孩。

  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都不會受傷,就像一家人和和樂樂地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誰都沒有傷心和煩惱。

  「貞雅,收起你的強顏歡笑,不要假裝自己很快樂,若白哥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她的笑臉讓人感到悲傷。

  勸她出國留學是希望她能放開自己,換個新環境不再執著一段無望的感情,他所給她的全都給了,無法給予的仍是強求不得,也許她能在異鄉找到真愛。

  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期望太高了,她仍然走不出自限的圈圈,懷著一顆最初的心期盼他有所回應。

  「我、我很快樂呀!尤其你就在我身邊,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鼻子微酸的抽了一下,她朝他綻放最美的微笑。

  不,她不快樂,在他愛上別人以後。「你的幸福不該由我給你,總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我有我愛的人……」

  「別說,求你別說,我就當沒聽見你說什麼,我們把它自動抹去好不好?」她硬撐著不讓自己露出悲傷,強要留住他的視線。

  雲若白拿開摀住他的嘴的小手,輕輕地揉揉她的發,「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身邊有太多愛你的人,你要懂得珍惜所有。」

  「不要說得好像要跟我訣別的樣子,你的表情好嚴肅喔!笑一笑嘛!心情才會愉快。」她笑著拉高他唇角兩側,眼中微閃著淚光。

  「貞雅,認真地做你自己,不會有你想要的婚禮,我愛的是別人。」按住她的雙肩不讓她逃避,雲若白殘酷地粉碎她的世界。

  「不,收回去,你說的不是真話,我知道你在氣爹地關著你不讓你離開,所以你才故意說這些話來傷我的心,其實你是愛我的,只是你不願這段感情是被安排的。」一定是這樣,他在騙她。

  「我不愛你,我沒辦法愛上我視同妹妹的女孩。對不起,貞雅,辜負你的一片心意。」冷酷是必須的,她不能一直活在自我編織的夢裡。

  於貞雅似笑似泣的哽咽著,「別說抱歉,我們還是可以結婚,只要你不惹爹地生氣,你很快就能走出那道門。」

  她不在乎他心裡愛的人是誰,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他,他是她的全部。

  「我不會娶你,我只會娶我愛的女人為妻,你要學著堅強。」他顧不了她。

  「那你愛我呀!難道你不想離開這個房間?」妥協不代表失敗,他會發現她是最好的女人。

  「我想離開,但不是因為愛你,我勉強不了自己。」心有它自己的聲音,不由人控制。

  看著她的淚雲若白的心有些不忍。但該切斷的臍帶不能留,她有她的人生道路要走,拖著放不開的感情只會絆住她的雙腳,讓她想走也走不了。

  「假裝也不行嗎?我們可以假裝同意結婚,到時你就能趁機離開了,爹地也不會再鎖住你。」她只求短暫的美夢成真,為心愛的人披上白紗。

  雲若白搖著頭拒絕她的好意,「你怎麼進來的?外面不是有人看守著。」

  這幾天除了於青海本人之外,就是送飯來的阿婆,還沒有第三人能通過外頭的守衛進來。

  「我求爹地讓我進來勸勸你,我一直哭、一直哭的哭得他心煩,他才不耐煩的給我三十分鐘。」算是會客時間,她苦澀的想著。

  「這就是你兩眼紅腫的原因嗎?」她一定哭了很久才會讓於青海點頭放行,她真是太傻了。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掉兩滴眼淚算什麼,是洋蔥熏紅了我的眼。」她仍不承認為他做了多少努力。

  「傻丫頭,你……」正想勸她兩句,要她別再傻下去時,剝剝的聲響打斷他的聲音。

  想著哪裡發出吵雜聲,似在以指敲擊玻璃,卻又怕人聽見似的不敢大聲,一下輕一下重的時敲時停,像是小孩子玩著遊戲。

  本不想理會的雲若白不經意的瞄了一眼,隨即目光一定的微瞠,十分驚訝的盯著吊在窗外的龐大物體,暗忖他的不要命。

  「你在發什麼神經?!這裡足足有三層樓高,摔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你在向誰炫耀你飛簷走壁的本事。」想死不愁沒有自我了斷的方法,就是別死在他面前。

  「少囉唆,後面還有一個跟屁蟲,不想她死就趕緊拉我一把!」女人喔!都是屬於無法溝通的火星人。

  「還有誰……」話還沒問完,熟悉的女音讓雲若白驚得臉色大變。

  「什麼跟屁蟲,你這人懂不懂禮貌……啊!誰拉我。小心我重心不穩!」乾媽,救我……

  咦!誰家的牆壁雖然硬邦邦卻撞不痛,還有暖呼呼的安全氣囊?

  「摔死你最好,叫你別跟硬要跟,害我也跟著提心吊膽,要真把你摔死了,我怎麼跟你未來老公交代。」他一定瘋了才會被她說服。

  氣呼呼的於海峰還有著心悸的感覺,兩腳抖得幾乎快站不住,連忙拖了張椅子坐下免得腿軟,不到十公分寬的平台走得他心臟差點休克。

  更可怕的是身後還跟著一個她,他不只要擔心一腳踩空還要為她的安危操心,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對不起朋友的事,這會兒也該扯平了。

  「是男人就不要嘮嘮叨叨,我要找的人呢?你不會把我帶錯房間了吧?」方向感真差。

  於海峰訕笑地指指她後頭,「不就在那裡嘛!別再找我要人了。」

  再來一次他會直接掛點,上天堂和上帝泡茶。

  「哪裡有人……啊!好痛,又撞到牆了。」這次的牆不硬卻很痛。

  「牆?」

  很輕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抬頭一看的廖婉玲訝然一呼,「咦!你在這裡?」

  「我是在這裡。」他的氣有點虛,像是有人在他胸口重擊一拳。

  「我剛才沒發現你,以為他在騙我……噫,你的臉色似乎白了些,額頭也在冒冷汗,不會是生病了吧?」她摸摸他的額測體溫。

  不燙。

  雲若白深吸了口氣,緊緊將她抱著。「以後想死告訴我一聲,我親手掐死你省得連累別人。」

  哇!這麼狠。「呃!你……你在生氣嗎?」

  「你說呢!」他相信他起碼嚇掉十年壽命。

  「呵呵呵……我想你嘛!怕你被滴蠟燭、上手銬,雙手縛於後頭吊著……」先示弱再撒嬌準沒錯,女人的必殺絕技。

  「喂!小姐,你看太多日本A片了,我們於家尚未開放色情市場,請尊重這裡有教養良好的淑女。」別太肉麻,很傷眼。於海峰受不了的開口。

  出落典雅秀麗的於貞雅忍著心痛微微頷首,眼底的淚往心中流,不看兩人深情相擁的身影,那畫面讓她的心快要碎掉。

  「咦!她是……」好漂亮的女孩,像精緻細膩的日本瓷娃娃。

  「我妹妹。」怎樣,比你好上十倍不止吧!於海峰一臉驕傲。

  頓時一怔的廖婉玲沒經大腦的說出,「就是於家逼若白不娶都不行的那個貞雅呀!」

  一時之間,空氣變得凝窒,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僵硬,靜止的聲音不再流動。




  「女兒、女婿呀!你們不要怕,我帶媽祖娘娘來救你們了,聽見了就應我一聲……」

  房外的守衛在三十分鐘後打開房門要請於家小小姐離開,突地乍見房內多了兩個人,立刻警覺地將多餘的人重重圍住,意圖要捉拿他們。

  但是其中一人動作過於粗暴拉傷廖婉玲的手腕,見狀心疼不已的雲若白狠狠揮了一拳,把傷她的人擊倒在地。

  接著其他的人就想替同伴出氣,顧不得於青海不可傷他的交代,摩拳霍霍地朝他逼近,使得一旁想喘口氣的於海峰不得不挺身相護,一場混戰由此展開。

  敵眾我寡的情形下他們沒佔什麼上風,一身是傷猶做困獸之鬥,趁機邊打邊走的往外面逃,可一堵門卻擋住退路退無可退。

  就在他們以為必敗的當時,持著大聲公的廖林阿彩向內喊話,身後十部遊覽車上的人一起下車,全湧向高約兩公尺的鏤花鐵門,像在拆了門似的直搖。

  裡頭的人開門一看到聲勢浩大的一群人,全驚得鬆開拳頭楞在當場,不知該為錢賣命還是屈從群眾。

  「讓他們走。」幾天未曾露面的於海天忽然現身,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可是于先生若怪罪下來……」

  「有我擔著。」一見守衛仍遲疑不決,他冷笑的提醒一句,「你們的支票還得要我的簽名。」

  一聽到這句話,一字排開的阻礙立刻消失,讓擁有愛人的雲若白通過。

  「謝謝。」話不必多,感激在心。

  「我不要你的謝謝,記得你還有個大哥,翔天科技隨時歡迎你歸隊。」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你父親他……」很意外那個人沒出面阻擋。

  「他剛剛出去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知情的人明白一定是他說了什麼,於青海才會匆匆忙忙的離開。

  男人之間的友情不需要言詞,意會的眼神流人彼此的心裡,沒有說再見的點頭致意,他們不曉得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只能默默的給予祝福。

  「哥,我失去他了嗎?」

  哭倒在於海天懷中的於貞雅淚流不止,雙肩抖動得令人鼻酸,在場的兩位兄長都伸出安慰的手臂擁住她,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有失必有得,難過是一時的,總有一天你會走出陰霾迎向更美好的明天。」

  「有可能嗎?」她的明天在哪裡?

  「有。」活著就有希望。

  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它只是生命的點綴。




  一離開於家,浩浩蕩蕩的進香團並未回到廖家,反而一路不停地開往幸福鎮,然後決定在鎮上唯一的一家溫泉民宿泡湯。

  十人以上有團體價嘛!而且又不限時間,這麼好康的事怎麼可以不加以把握,一票人擠成一堆根本不是在泡溫泉,而是在喝彼此的洗腳水,看著民宿老闆火冒三丈。

  為免夜長夢多又冒出個變態老頭來搶人,正好鄉親都在,英明果決的廖林阿彩怕女兒嫁不掉,聲音宏亮的宣佈小倆口馬上結婚。

  即使覺得過於匆忙,錯愕的新娘和意外的新郎臨時被趕鴨子上架,就在「愛情民宿」前的空地舉行婚禮。

  不久前老闆的好朋友蔣思思才由此地出閣,記憶猶新的鎮民又趕來湊熱鬧,全鎮動員采自助式戶外西式宴席,各家帶來糕餅點心應景,連桌子椅子都自備,讓人感到好窩心。

  這就是幸福鎮的人情味,在鎮長無為而治的政策下,大家和樂融融像一家人。

  「媽,你怎麼知道我被人關在那間大得嚇死人的豪宅裡?」太厲害了,可以名列仙班受人間香火。

  得意揚揚的廖林阿彩還不敢居功,嗓門有點大的讓鄉親父老都聽得一清二楚。

  「也沒什麼啦!你乾媽突然托夢說你有難,我就帶著大夥一起殺過去。」

  「可是一下子怎麼能召集到這麼多人,還十輛遊覽車呢!」陣容強大得她都大吃一驚。

  她還以為在作夢,黑壓壓的一片著實驚人,總統府前的遊行也不過如此,一個一個的吶喊聲幾乎要掀了人家的屋頂。

  「呵呵……那有什麼難地,我們剛好要下南部進香,你乾媽就發爐了,我們遲疑了一下才出門,上香問個清楚再出發。」其實不是她能幹,全賴神明保佑。

  「哇!乾媽真疼我,回去多上幾炷香。」當神的女兒還真不錯,時時有祂看護著。

  「你才知道呀!以前要你多吃幾包符灰死賴活賴的,非要我和你爸逼你才肯嚥下去,可真難養喔!」終於要嫁人了,她肩上的重擔也可以放下了。

  三條黑線浮上廖婉玲額側,乾笑地想著符灰和神明的法力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

  她就是吃太多符灰才把腸胃搞壞,老吃不胖還被人取笑她在減肥,風一大得在身上綁塊石頭才不會飛走。

  「借問一下,婉玲姊姊的乾媽是誰?我也去拜一拜。」幫著跑腿的雷絲絲好奇的問道,手上還拿著鎮上花店貢獻的新娘捧花。

  一說到婚禮大家都很熱心,缺什麼補什麼不愁禮數不夠周全,連新娘禮服都由婚紗店贊助,分文不收地只要求拍一組相片放在店門口當宣傳。

  雖然新娘的姿色普普,但新郎的帥氣不輸鎮上第一美男子柳桐月,光是他就相當有看頭,新娘的部份可以跳過不看。

  「她乾媽不就是天後宮那尊天上聖母,我們民間俗稱祂是媽祖娘娘。」很靈驗的,她三個女兒都找到不錯的老公。

  「嗄!是那個乾媽喔!」她拜了十幾年也沒見過有效,還差點被嗜酒如命的母親賣到私娼寮。

  早知道就不問了,真掃興。

  「好了、好了,新娘子打扮好了要趕緊舉行婚禮,免得又冒出什麼奇怪的人害她嫁不出去。」她就擔心這件事,心頭七上八下。

  「媽……」老說這句話,她要不要做人啊?

  「神明入座了嗎?今天媽祖最大,一定要先安頓好。」祂要坐主位,看著祂乾女兒嫁人。

  廖林阿彩不理會女兒的叫喚,一轉身招呼鄉親們找好位置坐好,又和地方上的名人攀交情,忙和著好不熱絡,急著把一切安置得妥妥當當。

  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雲若白看著丈母娘一手包辦婚禮的大小事,既好笑又佩服她老人家的活力,在最短的時問內弄出一場熱熱鬧鬧的喜宴,連神明也不放過的共襄盛舉。

  雖然有點倉卒,卻是他心目中最嚮往的畫面,沒有貧富貴賤之分,少了虛情假意,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單純地只為參加他的婚禮而來,不含目的和刺探商機恭喜他大喜。

  笑著走到新娘子身邊,他輕輕地在她唇上一吻,不破壞她好不容易化好的濃妝。再過十分鐘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再也跑不掉。

  「親什麼親,結婚以後還怕親不夠嗎?快站到牧師面前準備宣誓,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嫁出去。」

  廖林阿彩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女兒臉紅女婿偷笑,東西方的神全來見證他們辛苦得來的愛情。

  只是信佛的叫信耶穌的來證婚有點不倫不類,不過大家開心就好不必計較,神明都一樣會保佑,婚姻走得長久最重要。

  「雲若白先生,你願意娶廖婉玲小姐為妻,愛她、照顧她、扶持她一生一世嗎?」

  「我願意。」

  「廖婉玲小姐,你願意嫁給雲若白先生為妻,順他、服從他、相伴他一生一世嗎?」

  「我……呃!」為什麼台詞不同?她就得順他、服從他,那她不是很吃虧?

  「死丫頭,你還不趕快說願意。」廖林阿彩氣得擰了她一下。

  「啊--好疼……」

  「嗯--」還不開口。

  委屈的廖婉玲哭喪著臉,非常不甘願的說道:「牧師,我可以不要順他,服從他嗎?我真的做不到。」

  好難吶!

  「呃!咳!咳!那你會愛他一生一世嗎?」憋著笑的光頭牧師從善如流的改詞。

  「如果他能愛我一生一世,我也願意愛他一生一世。」不要再擰她了,大腿肯定多了好幾個淤青。

  「好,我正式宣佈你們為合法夫……」一切從簡是廖女士的要求。

  「等一下,婚禮請暫停。」

  「暫停?」

  遠遠跑來一位氣喘吁吁的女孩,名家設計的衣服沾滿草屑,兩腳泥濘看不清鞋子的顏色,髮絲凌亂像跑了好長的一段路,讓人看了好生不忍。

  她慢慢地縮短距離抬起臉,露出一張令人意外的臉。

  「你怎麼來了?」她不該出現在這裡、在這時。

  難道她還不死心想企圖挽回?

  「若白哥,你快跟我走,爹地要自殺,遲了就來不及了。」她好擔心趕不上。

  又來了,同樣的爛戲碼那人要重複幾次?「放手,等我完成婚禮再說。」

  他不會讓任何人再來阻止他的婚事!他今天一定要晉身已婚人士。

  「你……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爹地快死了你還漠不關心,你忘了你是他養大的嗎?」他有必要表現出冷漠嗎?即使爹地曾經關了他幾天。

  「就因為他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才沒有提出告訴,我不可能為了他另一則謊言而放棄結婚,他白費心機了。」他不會再相信他。

  「這一次是真的,他一聽見大哥擅自放走你的消息就氣得大罵我們不孝,然後摔壞家裡的東西開車上山……」

  「上山?」他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他不會也來到幸福小鎮吧?

  於貞雅接下來的話證實他的臆測。

  「他就在這條小路再過去一點的山頭,那邊有個高約八百公尺的懸崖,他說你不去見他他就要往下跳。」而她兩個哥哥一直跟著他,以防他失足墜崖。

  面無表情的雲若白冷冷地說道:「既然他在等我就不會那麼快跳下去,再給我幾分鐘也無妨,我會去瞧瞧他又在玩什麼把戲。」

  「你……」

  婚禮照常舉行,新人交換了誓約和戒指,在眾人的起哄下熱吻了五、六分鐘,無視傷心欲絕的於貞雅淚盈滿眶,心痛得快要死去。

  婚禮結束,新郎新娘換下禮服後,他們才一起走向她所說的懸崖。

  「嗯,我沒看過人家跳崖自殺,不知道會不會血濺一地、腦漿迸裂?」無聊人士甲如此道。

  「嗯!去瞧瞧也不錯,吐光胃裡的東西再來喝喜酒可以多吃一點。」無聊人士乙這般應和。

  接著無聊人士丙、丁也說:「沒錯、沒錯,我們也去湊熱鬧,我們還沒看過死人長什麼樣。」

  一個接一個像一條長蛇,一瞬間所有人都跑不見了,只剩下膽小的劉心蓮和她兒子小寶貝開心地吃著蛋糕,不怕有人跟他們母子搶。

  多好呀!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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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7:40: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眾叛親離是什麼滋味,兩眼赤紅的於青海正在親身經驗中。

  賦予重任,將整個公司交給長子負責的結果居然是被抽銀根,暗地裡收購股票架空他的權力,趁他不在其位時轉移大權,讓他成為虛有其名卻毫無發言權的董事長。

  連銀行內的存款也提領一空,固定每個月匯五十萬到他帳戶供他花用,讓他無力僱用私人保鏢替他辦事。

  更甚者,海天還謊稱供奉他心愛之人遺骸的靈骨塔遭到火融,致使他心急如焚的驅車前往,想做最後一次的搶救。

  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老狐狸生的小狐狸果然承繼他的手腕,趁他不在時將人私自放走,還一舉解聘他養的幾條狗。

  氣急攻心的他更發現次子於海峰根本未照他的命令行事,陽奉陰違的只做個樣子取信於他,其實是在幫雲若白拖延時間,讓他脫離他的掌控。

  一向最聽他話的小女兒也開始反叛,不僅不把他的話聽入耳裡,還哭著求他放手,不要趕盡殺絕把人逼急了,養大的孩子終歸是別人的,他留求不得。

  哼!他們懂什麼,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三個孩子的感恩和尊敬,他們在他眼中不過是他血緣的延續罷了,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他要的始終是那個孩子,一個打小就和他心愛之人長得極其相似的小男孩,培育他、教養他,給他最好的生活環境,他最終的目的是得到他。

  要他和貞雅結婚只是一種手段而已,主要是讓他無法離開於家,這樣他就能天天看到他、時時與他共處,透過他思念已不在人間的那個人。

  而他們竟然聯合起來對付他,毀滅他長久以來的心願,破壞他精心策劃二十年的好事,讓他一無所有不再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他們殺死他的靈魂、他的心,那麼這些孩子也該到了報恩的時候,他不會一個人走的。

  「爸,你何必想不開呢?懸崖的高度足以令人粉身碎骨,你不想摔得面目全非吧!」對他已心冷的於海天毫無感情的說道。

  「不要跟我說廢話,他來了沒?你們到底有沒有叫他來見我最後一面。」死不知悔悟的於青海態度仍強勢,以命令下屬的口氣一吼。

  「爸,你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上一次你才騙他車禍傷重要,他見你最後一面,同樣的把戲他不會上當兩次,他沒你想像的那麼笨。」

  很想敲開他腦袋幫他洗腦的於海峰氣急敗壞的勸道。對父親的行為失望,但仍存一絲為人子女的關心,不希望他把自己逼進絕路。

  「哼!你這沒用的不肖子,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來扯我的後腿,連點基本的貢獻也沒有,你活著幹什麼?」他氣得口不擇言,連兒子最後一點敬意也打碎了。

  「爸!你怎麼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我是你兒子耶!」血連苦心,這是父子天性呀!

  於青海不屑的嗤之以鼻,「養你還不如養條狗,兒子又怎樣?誰規定我一定要愛你們,你們的母親何時又愛過自己十月懷胎所生的孩子。」

  「你……」多無情的父親。

  「峰,別再說了,他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們的父母和人家的父母不一樣,母親深情不悔的愛著父親,而父親死心場地的想著別人的母親。」

  從來就不是他們,于氏夫婦沒愛過自己的孩子,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什麼別人的母親,你搞錯了,我愛的是……呵呵,他來了……哼!怎麼又帶著她?」先喜後怒的於青海表情多變得令人心驚。

  遠處出現移動的小黑點,隨著行走的速度慢慢變大,黑色的長影在陽光的直接照射下光亮了面容,那是屬於人的臉孔。

  俊偉不凡的雲若白攜著明麗動人的新嫁娘,以及狼狽不堪的於貞雅,徐徐地朝他走近。

  「爹地,我把人帶來了,他……」

  「你滾開,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清諺,你來了,我們好久不見了。」

  於貞雅輕細微顫的聲音才一發出,語氣兇惡的於青海像是揮垃圾的一掌揮開,絲毫不覺他的無情有多傷人,兩眼炯亮地對雲若白露出滿足的笑臉。

  但沒人有心思專注在小女兒的傷心上,幾張神情一繃的臉孔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異色,眼中複雜地反芻那個年代久遠的名字。

  「我不是雲清諺,我是雲若白,雲清諺和顧明慧的兒子。」他嘴裡喊的人名已下在人世了。

  一聽到顧明慧三個字,於清海眼底倏地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居然敢叫我祝福她和清諺,要我安心,她會替我好好照顧他,她以為她是誰,聖母瑪麗亞嗎?」她不配。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病了。」喉嚨有點乾澀,拒絕聆聽事實的於海峰期望他別再說了。

  「我病了?」他哈哈地大笑起來,表情扭曲得近乎抽搐。「哈……我沒病,我很清楚,你們都認為我愛的是那女人是吧!其實你們都錯了,我恨她,這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她,恨得巴不得她死無全屍,我愛的人是……」

  「不要說了,你腦子燒壞了,立刻跟我回家。」面容冷肅的於海天厲聲一喝,不想他丟人現眼。

  「呵……你真像我,連命令的口氣也一模一樣,可惜我是獨一無二的,不愛有人搶了我的鋒頭,兒子凶老子倒真是孝順呀!」他冷蔑的斜睨。「不過有一點你不像我,完全不像,你喜歡的是渾身是肉的女人,而我中意修長俊挺的……」

  「別再說了,爹地,我求你。」聽到此,再天真的人也曉得他在說什麼。於貞雅哭出聲。

  於青海的眼神飄得極遠,笑得好像二十幾歲的大男孩,「乖女兒,你不知道為了你們幾個我有多痛苦,我根本不想碰女人的身體。」

  他父親說了,只要他替於家生下三個孩子傳遞香火,接下來他要愛誰他全然不管,就算他公然的帶男人回來睡覺他也會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去。

  所以他勉強自己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即使每回做完後,他都會跑到浴室吐到虛脫,但為了日後的自由還是一再強迫自己要忍耐。

  「你說這種話對得起媽嗎?她愛你愛得沒有自己,甘願當你身後的影子。」那是一個為愛受苦的傻女人。

  提到愛他的妻子,於青海不由得笑了,「她知道我不愛她,從我娶她的第一天開始,她說她不在乎我愛的是男人,只要她的情敵不是女人她都可以忍受。」

  突地,他的表情變得狠厲。

  「可是她卻要跟我離婚,說她愛我愛得好累,她沒力氣再愛我,雖然她能容忍她的情敵是男的,但親眼目睹我們在親熱她就崩潰了。」

  「你把男人帶回家……」冷抽了口氣的於海峰終於瞭解母親的冰冷所為何來。

  「是她太大驚小怪了,我不愛女人當然愛男人,總不能要我一輩子不抱溫暖又結實的身體。」說到此,他笑得深情的看向雲若白,「清諺,你別吃醋喔!我自始至終最愛的只有你一個。」

  他好愛他,愛得連自尊都可以拋棄,只求他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於伯伯,你看清楚點,我是若白並非死了二十幾年的那個人。」仔細一算有二十三年了吧!那年他才七歲。

  「什麼?死了二十多年……」他的眼忽地露出困惑,隨即是憤怒的哀傷。「是那個女人害死他的,明明有孕在身,還硬要跟著我們上山去,把我們的速度給拖慢了。」

  雲若白微訝的問道:「我母親懷孕了?」

  他不記得了,完全沒印象。

  「四個多月了,是個小女孩。」停頓了一下,於青海晦暗不明的眼閃過一絲陰猶。「想知道他們真正的死因嗎?」

  「不是死於山難嗎?」歷劫歸來的山友是這般告知的。

  「想知道事情真相就過來我身邊,我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他會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他們隱而未宣的內幕?」難道雙親的死並不單純?

  欲得知父母的死是否另有內情,雲若白向前跨了兩步。

  但手臂上的拉力阻止了他。

  「不要過去,懸崖邊的泥土很鬆,前些日子剛下過雨的上質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而且,起風了。廖婉玲一臉憂心。

  「對,聽你老婆的話,沒什麼事值得用命去換,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

  剛升格為雲太太的廖婉玲頗不自在的彎起嘴角,朝一樣關心她老公的於貞雅微微一笑,一切的情情愛愛盡在笑容下化為蝴蝶的薄翼,淡化了。

  離她們一百公尺左右的於青海清楚的聽見兩人的對話,視線落在閃閃發光的對戒上,得意忘形的嘴臉頓時消失,露出近乎妒恨的神情。

  「你不過來就永遠無法知曉你父母是怎麼死的,你想抱著這些遺憾過完你的一生嗎?」他故意往懸崖邊前進一步,落石混著細砂順勢滾落。

  「好,你別再動,我過去就是。」不管是不是為了他爸媽,對於有養育之恩的他,他做不到完全的無動於衷。

  人是有感情的,縱使於青海的行為值得商榷。

  「不要呀!老公,你別糊里糊塗的聽信他的話,他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她可不想一結婚就當寡婦。

  一聽到她急切的低喚,雲若白欣喜地反握住她的手臂,「你剛叫我什麼?」

  噘著嘴,有些惱他的廖婉玲不情不願的說:「老公呀!還是你想聽死鬼、老不修、殺千刀的。」

  她有很多版本任君選用,寫小說的人有一堆替用文字以備不時之需。

  「不,老公好了,我喜歡你叫我老公,親愛的老婆。」雲若白溫柔的吻吻她的額頭,輕按她手背一下要她安心。

  儘管心有不安,她還是放手讓他走向於青海,但冒汗的手心可見她有多緊張,連呼吸聲都低不可聞,尤其是於青海那隻老化的手撫上他光滑年輕的臉龐時,她幾乎不敢喘息。

  「多像呀!你真該代替你父親陪著我,那年沒成功的佔有你我一直懊悔至今,我好喜歡你寬厚的胸膛。」就算只有一次他也甘心。

  原來不是夢,那是確有其事,他差點侵犯他!雲若白的瞳仁黯了黯,額上青筋浮動。「你可以說了。」

  「說什麼……喔,那件事呀!」於青海迷戀地撫上他的胸膛,笑得非常滿足。「是你母親不好、她不乖,老是想跟我搶你父親,所以我在她的登山繩上做了點手腳。」

  很簡單,而且不易被發覺,只要上點油再讓上頭的扣環失去功用,她就會像失控的鳥兒般往下墜、往下墜,整個身軀如春天的櫻花般鋪在佈滿鵝卵石的河床上。

  「……但她就是不肯放手,死命的將繩子纏繞在手上往上爬,什麼為了她肚子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我只好幫她省點氣力在繩子上劃一刀。

  「誰知發現妻子沒跟上來的清諺又中途折返,見她有難拚命地想救她,不惜攀著陡峭的山壁要讓她們母女倆脫險。」

  「你殺了他們?!」雲若白的心像破了個洞,眼前的景象彷彿回到那時的場景一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在他眼前墜落。

  於青海神色恍惚的低喃著,「繩子斷了,他們兩人手心相握地往下掉,清諺還笑著看著我說:我不怪你,別想太多。」

  「你殺了他們!」雲若白沉痛的閉上眼,感受心在淌血的悲鳴。

  「死了還一起做伴,他們憑什麼留下我,你要代替你父親陪我,我們一起去死吧!」他忽然拉著他往更邊緣的地方退,意圖要他陪葬。

  於青海心志喪失的行為看得大家都捏了把冷汗,一心求死的人意志相當堅定,尤其背負多年害死摯愛的罪惡感更讓他力大驚人,幾乎是將兩人置於險境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衝擊力十足的身影衝了過來,直接將毫不設防的於青海撞出懸崖,來人自己也因重心不穩而跟著往下墜。

  所有人都傻住了,不敢相信這突來的意外,一時間僵在當場無法動彈。

  那是藍,於青海的貼身助理,也是受他控制的男寵。

  「你們這幾個人還在發什麼呆?沒瞧見那個不怕死的笨蛋,掛在突出的樹根上嗎?還有找幾個壯一點的山青把死人扛上來,叫鎮上的葬儀社來處理一下,把『失足墜崖』的屍體妝化美點,別肢離破碎,沒事的人就回去繼續喝喜酒。」

  鎮長的一聲令下,看戲的鎮民如夢初醒地開始移動,有人救人,有人準備門板扛屍,有人則通知葬儀社來賺一票,大部份的人則真的又返回喜宴把東西吃完才回家。

  茶餘飯後又多了一件軼事可談,繼上回的豪華車陣迎親一事後,死了個人也算大事,畢竟幸福鎮的人太幸福了,從沒人想要從懸崖上跳下去。

  熱鬧的喜事和哀戚的喪事同時發生,心情複雜的於家兄妹不知該和受害者說什麼,彼此眼神交會算是道別,護送著父親的棺木下山。

  在鎮長的「見證」下,負傷不重的藍什麼刑責也不用負,他只是非常盡責地想搶救他的老闆卻來不及,兩人雙雙墜崖,而他比較幸運的被獲救,目前在「愛情民宿」休養。

  反正鎮長李元修說了算,在幸福鎮她最大,再加上於家人沒異議,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完美落幕……

  但那個「愛情民宿」的老闆在幹什麼?好像在收賄款。

  「喔!老闆,這帳單是怎麼回事?」廖婉玲皺眉地問。為什麼她從頭到尾都看不懂?

  「租借結婚場地要不要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要。」合情合理。

  李元修又說:「事後的清潔費該不該付?」員工也要發薪水,總不能要他們做白工。」

  「該。」她點頭。理所當然。

  「人家為了救你老公而負傷,這食宿費是不是由你們支付。」敢搖頭就是忘恩負義。

  氣虛的廖婉玲連忙說:「是。」

  天經地義嘛!他們欠了他一份恩情,雖然對方的本意不是救人而是同歸於盡。

  「禮服、捧花、桌椅,點心不用錢嗎?人家辛辛苦苦地贊助,你好意思不回禮嗎?」她敢說是,以後就不必在鎮上露臉了。

  「是要回禮,禮數嘛!我……」好像哪裡怪怪的,似乎回應得太順了。

  「什麼回禮?你在看什麼?」瞧她點得頭都快垂地了。

  雲若白抽走妻子手上的帳單,對上頭的數字有點小意見。

  「呃!老公,我的錢不太夠,你要幫忙墊一點喔!」不是一點,是很多點。

  眉一挑,他笑著將手往李元修肩上一搭,「老闆,你用的是哪一牌的計算機?小數點的位置點錯了,還有帳目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坑人也不是這種坑法,真把他當肥羊宰不成。

  「那叫逗點不是小數點,而且我把你的事情搓得圓圓滿滿,付點服務費也是應該的,你想賴我帳?」什麼事都好商量,唯獨錢的方面難溝通。

  她還真敢搶,真是合法的土匪。「去掉一個零再乘以2如何?我保證現金支票不跳票。」

  「不,乘3。」李元修手指比出三。最少要這個數。

  「好,成交。」他當場取出支票簿填下數字,撕下一張交給她。

  一收到支票的李元修眉開眼笑的答謝,「好客人,歡迎再度光臨,下次結婚我打八折。」

  「你說什麼?!」收了他的錢還敢咒他婚姻不幸。

  拿到錢的老闆才不管他的橫眉豎眼,一邊叫劉心蓮把整袋玉米扛進廚房,一邊喊著雷絲絲要她趕豬,順便被神出鬼沒的大廚師嚇了一跳,她啐了一句。鬼族的呀!

  「喔!對了,有個自稱東東主編的男人要找熏衣草,他說稿子呢?再不交稿就宰了你。」報告完畢。

  瞪大眼的廖婉玲大叫,「啊--完了,我的雲中鶴還在等我。」死了、死了,她一定死定了。

  尖叫一聲的大作家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向她的電腦,完全忘了她還有一個老公,對著螢幕大談愛恨情仇,把兒女私情拋卻腦後。

  接下來的三天她又進入日夜顛倒的不正常作息,邊打哈欠邊在竹林裡煮宵夜的可憐男人飽受蚊子摧殘,腿上的紅豆多得和她打出的字一樣。

  岳王爺後人岳如意終被大魔頭的深情感動,兩人雙雙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在賀連山下放牧養羊,從此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活日子,幸福美滿地一年生一個,兒子跟牲一樣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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