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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 明裡趕你暗裡救你 (心電感應 4)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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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3 16:58:40

  「好吧!我自己來,但……」他突然停住,回身把門關上,將那兩個老女人阻隔於外,再繼續說:「起碼你要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真正有問題的人到底是誰?這樣我才知道該從何下手,否則一點線索頭緒都沒有,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庫得就是兇手,也沒有任何幫兇,我想翻案都無從翻起呀!」

  「唔!這個嘛……」於培勳撫著下巴沉吟。「我不認識他們,可是我認為他們應該是他的朋友,如果你有他的朋友的照片,拿來給我看看,我應該認得出來。」

  「咦?他們?」

  「對,有兩個。」

  「好,你等著,我馬上去找找看!」

  五分鐘後,羅特拿來幾張照片。

  「現在只有這些,如果沒有,我再去找。」

  只一眼,於培勳便指住某張團體照中的兩人。「就是他們兩個。」

  羅特怔了怔,如果於培勳沒看錯,羅特的臉上似乎突然多出了幾抹綠色的線條。
  「他們?你確定?」

  「不相信就不要來問我。」

  「不,我的意思是說……呃,你能不能再仔細確認一次?」

  白眼一翻,於培勳把照片搶過來放在眼前瞪了至少一分鐘,再扔回給羅特。

  「好了,我非常仔細的又確認了一次,沒錯,就是他們!」

  「可是……可……可……可……」羅特無法置信地瞪住照片半天。「好吧!我……我知道了。」

  哈哈,這下子可好玩了!

  嗚嗚,他想哭!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不過這句話的重點是在後面那一句:禍不單行,意思就是說,當倒楣爸爸找上你的時候,後面一定緊跟著深情的倒楣媽媽,還有孝順的倒楣兒子和倒楣女兒,總之,就是會有一大拖拉庫的倒楣一起找上你就對了。

  於培勳這天就有這種感覺。

  一大清早,當他抱著心愛的小竹竹正想溫存一下之際,一聲電話鈴響頓時驚醒他的美夢--倒楣一號找上他了!

  「……被他跑了?為什麼……他比你更快一步?怎麼可能……慢著慢著,麥尼,我想請教你一下,你有沒有每天向羅特報告你的行蹤……有?你確定?從那天開始……喂喂喂!你給我等一下,為什麼是從第二天?我明明告訴你……是是是,你那天打過電話了,但是你那天有沒有向羅特報告你的行蹤?」

  過了一會兒,他面現狐疑之色地拿下話筒來看了一下,再放回耳傍。「哈囉!麥尼,你還在嗎……咦?原來你還在呀!好,那剛剛的問題……喂!你不要又給我睡著了我跟你講,說話呀!你到底有沒有……沒有?!」

  驚人的怒吼立刻把桑念竹從浴室裡嚇得踉踉蹌跌出來。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於培勳擺擺手,繼續對著話筒咆哮。「你是個大笨蛋,麥尼,我明明告訴你從那天開始,那、一、天,懂不懂?從那一天開始要每天向羅特報告你的行蹤,這麼簡單的事你都做不到,現在打電話來給我幹什麼?」

  見桑念竹依然杵在浴室門口不知所措,於培勳連忙對她露出安撫的笑容,再對她比了一下喝茶的手勢,又拍拍自己的肚子,桑念竹立刻穿上衣服下樓泡茶做早餐去了。

  「我才不管……那種事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於培勳著鼻粱頭。「不知道個知道……你去自『斃』吧你……對,我死也不管……為什麼?因為我還沒活夠,我怕死,OK……你保證?你真的能保證?哈、哈、哈!」

  大笑三聲完畢,鏘的一聲,話筒丟回話機上去了。

  


  午前,於培勳計劃帶桑念竹出去用午餐,再到騎士橋去掃光打折的女裝,臨出門前,又來一通臨時插撥的番外篇。

  「小弟啊!你的動作再不快點,你媽媽就快忍不住了。」

  「老媽快忍不住了?關我什麼事,那是老爸你的問題吧?還不快把老媽拖回房俚去替她『止癢』,這樣不就沒事了!」

  「少扯淡!你再不快點,你媽媽就要自己飆到英國去看看未來的媳婦了。」

  「哦,天,千萬不要,她會嚇死小竹的!」

  「……你已經確定了嗎?」

  「嗄?」

  「呃,沒什麼,總之,快點!」

  為什麼他會覺得老爸好像在偷笑?

  


  午後四、五點左右,他們拖著大包小包回到家裡,他的衣服起碼佔了三分之一,是桑念竹堅持他一定要買的。

  雖然由始至終於培勳都沒有購買自己的衣物的計劃,但是桑念竹的「堅持」技巧是世上第一高強的,她只要拿她那雙濕漉漉的瞳眸瞅住他,可憐兮兮地問:「你不喜歡我挑的款式花樣嗎?」

  「喜……喜歡啊!」他可以肯定,只要他說一句不喜歡,桑念竹必然會立刻化為一攤淚水淹在他腳底下。「可……可是……」

  「那就買囉?」

  「呃……好……好吧!買……買就買……」他知道臨時被抓來客串司機的泰德在旁邊偷笑,但當時他只忙著在心裡敲打計算機,並心痛不已,沒空去踢泰德兩腳。

  真浪費啊!挑這麼多好看不實用的衣服給他幹什麼呢?他又不缺衣服!

  就這樣,每挑兩件她的衣服,她也必定會挑一件她覺得穿在他身上一定很好看的衣服,為了繼續挑她的衣服,他也只好忍痛買下她挑的衣服,所以時間才會超出預計之外,他的腳也因此越來越痛。

  他發誓,等他的腿完全痊癒之後,他再也不帶她去買衣服了,他自己去就好!

  「泰德,你不要急著走,喝完下午茶再回去!」桑念竹回過頭來叫。

  一回到家裡,桑念竹便忙著去準備下午茶,於培勳累得癱在起居室裡一動不能動,泰德繼續來來回回把一盒兩袋三包自他的車上搬進屋裡來。

  「好,謝謝!」泰德也叫回去。

  於培勳沒有反對的力氣,事實上,他的腿痛得快抓狂了,也就是說,他的火藥庫是處於一觸即發的境界。

  「等等,泰德,那些東西待會兒再搬,先幫我拿兩顆止痛藥來!」

  「怎麼,腳痛?」見他拚命按摩自己的大腿,泰德忍不住奚落兩句。「我就說吧!大夫明明囑咐過不能太勉強,從兩點開始,我就一直勸你最好休息一下,可是你偏偏不聽,現在……」

  「沒錯,我現在腳痛得很,痛到隨時都有可能咬你一口!」闔著眼,於培勳的聲音異常冷冽。「你準備好要讓我咬了嗎?」

  泰德瑟縮了下。「好好好,我去拿止痛藥,在哪裡?」

  「浴室裡。」於培勳有氣無力地說。「還有,泰德,不要讓小竹知道。」

  一會兒後,有人把止痛藥和一杯水放到他手裡,他迫不及待的把止痛藥丟進嘴裡,喝了兩口水吞下止痛藥,然後把水杯還給……

  「羅特?怎麼是你?」仰望椅旁的羅特,他錯愕地失聲大叫,眼一轉,又見兩個老女人在起居室口驚訝地東張西望--她們沒想到穿著「邋遢」的於培勳竟然住在這種豪宅裡。「她們又是來幹什麼?」

  於培勳意外,桑念竹更吃驚。

  「你們……你們怎會來這裡?」端著茶盤,她呆立在她們身後。

  查士敦老夫人立即回收驚訝的表情,再抬高下巴,用兩管鼻孔對準桑念竹。「你這女人,真是太不知檢點了,就跟你那不知羞恥的母親一樣,幸好我們沒有收留……呃!」

  身旁的查士敦夫人驀然用胳臂肘頂了她一下,前方的羅特投注過來的眼神除了警告還是警告,而她們打算求助的對象則以手支住下頷,揶揄的笑容中隱藏著令人心驚的陰鷙。

  「不,我的意思是說,呃……」因為尷尬,更因為必須強迫自己低頭並說出口是心非的話,查士敦老夫人的五官顯得有點扭曲,臉孔也賬紅了。「我是說沒想到……呃,沒想到你也住在這兒。」

  老實說,她們並不瞭解眼前那位東方年輕人的身份,前一刻見他風度翩翩的在宴會中受到眾人的阿諛奉承,下一刻又見他穿著邋邋遢遢的像個低下階層的平凡人,到處去探聽也探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羅特卻說他是唯一可以幫得上庫得的人,所以她們別無選擇,只好委屈自己放下身段來對她們最為輕視的有色種族低頭。

  「他車禍受傷,我來這兒照顧他。」桑念竹依然不解她們為何會來到這兒,不過……「呃,如果……呃,兩位有空的話,不妨留在這兒用下午茶。」無論如何,她們是她的親人。

  查士敦老夫人的臉色更紅了,不自在的紅。「當……當然。」被輕蔑的人招待喝下午茶,這真是最教人羞恥的待遇。

  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令人厭惡的老女人大剌剌地自行坐下,於培勳再瞟一眼羅特,突然揚聲大喊,「泰德,麻煩你轉告總經理,至少在三年之內,我絕不會踏進分公司裡半步!」

  起居室外驀然傳來一聲悲慘的呻吟,剛放下茶盤的桑念竹奇怪地看過去一眼。

  「泰德怎麼了?」

  「別管他,多弄一點三明治,我快餓死了!」桑念竹一離開起居室,於培勳立刻凶狠地瞪住羅特。「你到底想幹嘛?」

  「那兩個人……」羅特苦笑著在一旁的腳墩上坐下,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程度。「一個是杭斯坦子爵的兒子,另一個是下議院院長的次子,你說我惹得起他們嗎?雖然我想盡辦法要去調查他們,但是……」他搖頭苦歎。

  「他們很狡猾,馬上就察覺到我們的意圖,隔天,下議院院長就開始向警司施壓,要我們盡快結案,別再節外生枝了。」

  「那關我什麼事?」

  「如果要抓他們的把柄,勢必要速戰速決,一舉攻破他們的核心直搗黃龍,否則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更使力按摩自己的大腿,「那關我什麼事?」於培勳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只有你能做到那種事。」

  「該死,泰德,再……」於培勳又扯高嗓門大吼,想叫泰德多拿兩顆止痛劑來,卻見桑念竹端著點心盤子進來,只好把話硬吞回去。

  然而桑念竹已經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和吃藥的水杯,放下點心盤後,即對查士敦夫人客氣的詢問,「可以麻煩夫人為大家服務嗎?」待得到查士敦夫人的首肯之後,馬上拖了另一條矮墩到於培勳身邊為他按摩。

  為大家倒茶是女主人的職責,於培勳很不高興桑念竹把這項榮譽讓給查士敦夫人,卻又暗自竊喜桑念竹能毫不避嫌的為他按摩,這表示在她的心目中,他的身體狀況比浮面的禮節重要多了。

  也許是止痛藥開始發揮功用,也或許是桑念竹的按摩比他自己按摩更有效,總之,當人手都一杯茶之後,於培勳也覺得他的腿似乎不那麼痛了。

  「羅特,她們不清楚,但你應該比誰都明白我為什麼不想幫你們的忙,」他輕柔地撫摸著桑念竹的秀髮,語氣顯得相當冷靜。「我老爸回台灣之前也一再囑咐我,不要再牽扯進這種危險的事件當中,他說他不希望那是最後一次和我說話,這你應該懂吧?」

  羅特沉默著,好半天後,他才為難地瞟向那兩個臉泛焦急之色的老女人。

  「那庫得怎麼辦?」

  於培勳事不關己地聳聳肩。「不怎麼辦,反正大英帝國又沒有死刑,乖乖在監獄裡修心養性對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明明是無辜的!」

  「如果我為了幫他又出什麼事,我不是更無辜?」於培勳反問。「何況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他,我又不吃英國的公家飯。」

  「他是愛麗絲的哥哥呀!」查士敦夫人脫口道。

  「是嗎?」於培勳倏地滲出一聲冷笑。「她姓桑,又不姓查士敦。」

  「這……」查士敦夫人窒住了,不由自主的朝身邊的人拋去一眼埋怨的憤恨。

  「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想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來嗎?」查士敦老夫人自衛般地反擊。「別忘了當初是你不斷向我抱怨她會分去庫得的財產,所以我才堅持不讓她進查士敦家門的呀!」

  查士敦夫人再次窒住了,「我……我……」無措之餘,怨懟的目光驀而對準桑念竹。「愛麗絲,難道你就這麼冷酷無情嗎?他是你哥哥呀!」

  按摩的手停頓了兩秒又繼續,「查士敦夫人,不管你們對我是什麼看法,無論你們如何唾棄我,我仍然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對我而言,你們是很重要的。可是……」低垂的螓首幽幽呢喃。

  「培迪對我更重要,曾經一度我差點失去他,我不想再經歷那種痛苦了,所以……」桑念竹徐徐抬起無奈的嬌靨。「很抱歉,你罵我自私也好,說我冷酷也行,但我確實無能為力,真的很抱歉!」說罷,她又垂下螓首專心按摩了。

  深情的目光深深凝住她,於培勳心中酸楚,是感動,也是心疼。

  「小竹,我想吃剛剛買回來的肉派,你去切幾塊過來好嗎?」

  待桑念竹離去後,於培勳立刻沉下臉,開始下逐客令。

  「好了,你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可以走了,這是我的家,而我實在不歡迎你們!」

  「但……」

  「泰德!」於培勳又大吼。「如果你不在半分鐘之內讓他們統統消失,我會立刻向總公司辭職,順便告訴他們罪魁禍首就是你!」

  用不著半分鐘,十秒鐘後,她們全被泰德趕鴨子似的趕走了。

  「好了,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下午茶了!」

  於培勳滿意地端起茶杯愜意地啜飲,全然不知真正令人心懼的事件尚未降臨,而那才是真正在探索他的耐心和勇氣極限的考驗。

  


  夜半時分,令人臉酣耳熱的嬌吟與喘息終於到了尾聲,也幸好已經到了尾聲,否則……

  「他媽的混蛋!」於培勳一抓起話筒便吼。「如果你早十秒鐘打來,我立刻過去殺了你……」他喘息著從桑念竹身上翻下來,再將桑念竹摟進懷裡。「不管你是誰!」

  桑念竹埋在他胸前失笑。

  「原來是你,你該死的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於培勳忿忿地問,手掌無意識地在桑念竹柔細的玉臂上來回撫挲。「究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非得現在打來騷擾我不可?」

  話筒對方傳來幾句模糊的話語,摩挲的手驟然僵住,桑念竹可以感覺到於培勳的軀體因那幾句話而猝然緊繃。

  「你說什麼請再說一次……對不起,請再說一次……你該死的竟敢跟我說這種話……混蛋,你……」於培勳的視線驀而往下對上桑念竹不安的眼神,聲音立刻壓低並放鬆,僵硬的五官也及時勾出一抹「沒什麼事」的微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通知他們了嗎……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好,我明白了,那就這樣……」

  他一收線,桑念竹立刻問上來了。

  「是誰?什麼事?」

  「麥尼,他說他又追丟了約瑟巴,嘖嘖,虧我幫了他那麼多次,真是令人火大!」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睡吧!」

  十分鐘後,桑念竹平穩的呼吸聲細細地傳入於培勳耳內,他才允許自己開始心慌意亂,膽戰心驚,雞飛狗跳。

  約瑟巴又潛回英格蘭來了!

  該死的麥尼竟然讓約瑟巴又潛回英格蘭來了!

  他回來幹什麼?是在不熟悉的愛爾蘭被追的兵荒馬亂,無處可躲,只好又逃回來了?還是……

  專程回來找他?

  真該死,老爸明明警告過他,說絕對不可以再插手約瑟巴的案子,但為了讓桑念竹見庫得一面,他不得已和羅特交換條件,於是又小小插了一手,難道就因為這樣,約瑟巴才會又跑回來?

  這下子可真的熱鬧了,他可以想見當老爸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將會如何奚落嘲笑他。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你這是活該,自找的!」

  是是是,他是活該,他是自找的,可是……

  低眸睇住桑念竹酣睡的嬌顏,清麗的臉容微微泛著幸福的笑靨,於培勳心中一陣緊縮。

  他絕不能再讓她受到他的牽連而陷於危險之中了,所以……

  有什麼辦法可以百分之百保證她的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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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倫敦的夏天最多的就是音樂會、藝術節、街頭派對和嘉年華慶典,而且有許多都是源自於古老傳統,非常有特色。

  記得前一年的夏天,當桑念竹尚未與於培勳認識之前,李亞梅便拖著桑念竹到處玩到快瘋掉。但今年,她有於培勳,李亞梅有威廉,兩人難得碰頭,但她們都沒有忘記,前一年相約今年要一起到素斯伯理大平原看巨石群。

  「小唸唸!」

  「亞梅!」

  維多利亞長途巴士站前,兩個至少有半個月沒見面的女孩子一見面就相擁互親臉頰,高興得不得了。

  「咦?威廉呢?」

  「他有工作,大廚師呢?」

  「他的腳不方便。」

  「太好了,那就我們兩個囉!」

  因為車程將近三個小時,所以兩人一上車便拿出飲料和零食,準備來個長程閒聊。

  「哎呀!糟糕,我忘了帶相機,你帶了嗎?」

  「有,勳買給我的。」桑念竹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口袋大小的相機。「他說這個是最新型的,還可以攝影、錄音、錄影和放音樂,不過我不會用。哦!還有一個隨身碟。」

  「哇,好炫,我看看!」李亞梅一邊檢視一邊讚歎。「大廚師對你真好啊!」

  桑念竹綻出甜蜜蜜的笑容。「嗯!他很寵我。」

  「所以你才這樣心甘情願地和他同居在一起,也沒想到要問問他究竟要不要跟你結婚?」李亞梅漫不經心似的問。

  「我說過我不在意那些,如果他想和我結婚,他自然會提起,如果他不想和我結婚,我也不想逼他。」

  「你是笨蛋!」

  「我很幸福。」

  李亞梅抬眸瞄了她一下,「你是笨蛋,但也是個很幸運的笨蛋!」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研究那台機器和說明書。「聽說你去看過你哥哥,還有你祖母她們也去找過你?」

  「對啊!」桑念竹皺皺鼻子。「而且勳對她們好凶喔!」

  李亞梅又瞟她一眼。「你不是說大廚師從來不生氣的嗎?」

  「才怪!」桑念竹低低嘟囔。「住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他好會生氣喔!動不動就發飆,一飆起來就很恐怖,老是吼得每個人都怕他,他的溫和外表根本是騙人的!」

  「是喔!可是你不是很怕人家對你生氣嗎?那你不就很怕他囉?」

  「不,我不怕他,」桑念竹搖頭否認。「他只會對別人生氣,從來不對我發火……呃,是有一次啦!但那次他也是為了我的安全才會那樣生氣,後來就不曾有過了,甚至連大聲說話都沒有,總是輕聲細語的,他對我真的好好喔!」

  「是啊!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疼愛你的男人還真不容易。」李亞梅別有所指地喃喃道。「呃,我說小唸唸,過兩天你能不能陪我回新加坡一趟?」

  桑念竹愣了愣。「為什麼?」

  「我老爸六十大壽,我不能不回去,可是我一回去恐怕就回不來了,因為我老爸打算趁這次我回去的時候逼我結婚,再硬把我留在家裡。但如果有你跟我一起去的話,我老爸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他一定會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硬來的。」

  這段話說得實在是前後不對詞,矛盾得很,但桑念竹仍不疑有他,因為她很相信李亞梅。

  「好,不過勳那邊可能不太好說,能不能給我兩天去說服他?」

  不必說服了,保證一提就OK!

  「那沒問題,只要你肯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很抱歉,小唸唸,這是她頭一回對她說謊,但這是不得已的,為了小唸唸的安全,她不得不撒這種善意的謊言,只希望將來小唸唸知道實情之後,千萬不要責怪她呀!

  


  「你不是說他是無辜的嗎?」

  「查士敦夫人,請搞清楚,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無辜的,我只說他是被人陷害
  的。」

  「既然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你就應該放了他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

  「為什麼?」羅特啼笑皆非地重複,頭痛地直揉太陽穴。「首先,他雖然是被人陷害,但人是他殺的,這點可沒有冤枉他;第二,他雖然是被人陷害的,但沒有證據;還有,他雖然是被人陷害的,但我們尚未找出陷害他的人。歸納以上三點雖然和但是,所以我們不能放了他,懂了嗎?」

  「那你就去找出證據,找出陷害他的人呀!」

  「你說得倒容易,連庫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我哪有辦法說揪出人來就揪出人來!」

  「你不是警察嗎?」

  「警察不是萬能運動員!」羅特幾乎快按捺不住脾氣,壓抑不下怒吼的衝動了。

  數天以來,查士敦老夫人天天上他這兒吼,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天知道他唯一的錯就是在打電話通知麥尼的時候,竟然沒有避開這兩個不可理喻的老女人,因而導致今天這種慘況。

  「好,那告訴我們嫌疑犯是誰,我們幫你!」查士敦老夫人傲慢地挺直背脊。

  現在這種狀況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很抱歉,我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我們沒有證據。」

  「所以說我們要幫你……」

  「請問夫人惹得起下議院院長嗎?」羅特衝口而出。

  查士敦老夫人頓時抽了口氣,倒退半步。「下議院院長?跟……跟他有關?」

  「我不知道,但是……」羅特有點後侮剛剛的衝動。「當我們開始進行調查的時候,下議院院長就開始向警司施壓了。」

  查士敦老夫人沉默了,但是不過一會兒後,她便不顧一切地甩了甩頭,說:

  「好,那我直接去問他,不管他是在幫誰的忙,我也不允許他拿無辜的庫得當犧牲品口叩-。』
  哦,天哪,讓他死了吧!

  羅特連忙擋在門前不讓她們出辦公室。「你們瘋了嗎?你們真的以為他會承認
  在幫誰的忙嗎?他唯一會承認的是他在幫安畢大法官的忙,因為大法官的女兒被殺害,所以他很同情大法官,決定要讓大法官盡早見到兇手繩之於法,如此而已!」
  「那我就追問到他承認為止!」查士敦老夫人撒潑似的大叫。「庫得是查士敦家『唯一』的後代,我不能讓他就這樣沒了!」
  這個老女人不是白癡就是真的瘋了!

  「好吧,那你就去問吧!」羅特厭煩地讓開了。「但我要事先警告你,你這一問,我敢保證庫得絕對沒有平反的機會了,他得一輩子蹲在牢裡蹲到死為止,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樣一說,查士敦老夫人反倒退縮了。「那……那你究竟打算怎麼辦?」
  「老實說,」羅特咧出苦笑。「我也不知道,除非培迪肯幫忙,否則……」

  說到這兒,他突然噤聲,彷彿在傾聽什麼似的腦袋偏向一邊,查士敦婆媳倆不由自主也跟著側耳傾聽,於是,一陣單調的木杖觸地聲越來越清晰地傳過來,間中夾雜著一雙男女的說話聲。

  「不會吧?」羅特又驚喜又期待地猛然拉開辦公室門探頭出去。「培迪!」

  「我不是你老婆,不必叫得那麼親熱!」

  「哈哈,你……呃?愛麗絲沒有來?」

  「她和朋友到索斯伯理大平原去玩兩天。」

  「那你是……」

  「我不想看到她難過。」於培勳簡單的解釋,與阿曼達一起進辦公室裡來,一瞥見查士敦婆媳倆,先打從鼻於裡哼了一聲,再說:「不過我有條件。一


  羅特下意識先瞄了一下查士敦婆媳倆。「什麼條件?」

  不懷好意地望定查±敦婆媳倆,於培勳唇畔撩起一抹冷笑。

  「很簡單,只要……」

  


  對一個重視情人勝於一切的男人來講,未婚妻居然和自己的好友上床,他會如何?

  這就是下議院院長次子普紐威之所以決定要陷害庫得的原因,他捨不得責怪未婚妻,所以把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在庫得身上,而最好的懲罰方式就是讓玩弄女人於手掌心的庫得嘗嘗因女人而受罪的滋味。

  對一個重視面子勝於一切的男人來講,好友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他這輩子最丟臉的事以供眾人取笑,他會如何?

  這就是杭斯坦子爵的兒子克利夫之所以決定要陷書庫得的原因,庫得使他整整有一年時間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他就要庫得一輩子見不得人。

  至於那兩個被殺的女人,算她們倒楣,誰叫她們正好在那時候和庫得交往,他也曾好意暗示她們和他分手,但她們非但不聽,更恥笑他是在嫉妒庫得的女人緣,恥笑他說會嫉妒的男人真難看!

  哼,那種女人死了活該!

  總之,這一切他們整整計劃了半年,情況也都按照預定中順利的進行,他們相信絕對不會有人起疑,更別說會懷疑到他們身上。

  他們深信如此。

  可是為什麼警方會開始調查他們呢?是哪裡出錯了嗎?

  不過沒關係,憑他們的身份,絕對沒有人敢動他們,除非有真憑實據,但警方絕對找不到的!

  他們深信如此。

  


  「只要我們一開始暗中調查他們,或者要請他們來協助調查,下議院院長就向
  警方施壓,所以我們很難進行任何調查。」羅特說。

  於培勳聳聳肩,拿起電話筒。

  「哈囉,上議院院長辦公室嗎……呃,不,我沒有預約,不過麻煩你轉告他,我是培迪?於,我相信他一定會接我的電話……好,我等,謝謝……」

  察覺查士敦婆媳倆驚異的表情,於培勳驀而咧出一朵頑皮的笑容。

  「啊!你好,好久不見了……嗯,好啊!我也好久沒有和先生你聊聊了,什麼時候你說個時間,我一定過去……哦,老實說,我是想找你幫個忙……」

  片刻後,於培勳放下電話。

  「好了,可以請他們來協助調查了!」

  


  其實要讓普紐威和克利夫招供並不難,因為他們雖然聰明,也在實習律師階段得知不少犯罪手段和技巧,但他們畢竟不是善於犯罪的人。

  要讓他們招供最困難的部分是,這件事只有於培勳辦得到。

  偵訊室裡,普紐威極力按捺住不安的思緒,努力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冷靜,然而當門打開時,他還是嚇了一大跳,隨後即看見「請」他來的那位督察,還有一位拄著枴杖的東方年輕人,帶著溫和的笑,一拐一拐的走進來。

  然後,就如同過去所曾見過的情況,那位「請」他來的羅特督察開始詢問他,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套他的口供,不過他只要一概否認就行了,這點並不難。

  令他坐立難安的反倒是那位溫和的東方年輕人,在羅特盤問他的時候,溫和的年輕人始終拄著枴杖在他身後走來走去,彷彿一隻蓄勢待發的叢林野狼在身後覷機攻擊似的。

  最後,普紐威注意到羅特若有似無地對他身後的年輕人搖搖頭,接著,一隻手搭上他的肩,他聽到年輕人說話,非常溫和的聲音,不含半點威脅性,但是……

  「其實克利夫早就招供了,現在我們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自首,這樣罪刑可以減輕一點,你應該知道。」

  「不可能!」普紐威脫口道,旋即又急忙添上補充說明,「我是說,我們沒有什麼好招認的。」

  年輕人微微笑。「你不相信,對吧?這也沒關係,反正有克利夫的供詞就足夠了,雖然他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來,但我們也只需要一個罪魁禍首,這樣我們就交代得過去了。」

  普紐威似乎想說什麼,又強行忍住。

  年輕人笑得更深了。「譬如,他說當你們在滾木俱樂部第一次談到這件事時,是你提議這麼做的……」

  普紐威輕輕抽了口氣。

  「……一個為了心愛的女人,一個為了虛偽的面子,最後兩人一致同意要好好教訓一下庫得……」

  普紐威咬緊牙根。

  「……哦,對了,他還說當你們在他家書房裡開始計劃這件事時,他曾經勸你不要犧牲任何人命,但你堅決一定要用最極端的手段……」

  普紐威張口,又闔上,兩隻手緊握。

  「……雖然你也曾猶豫過,但後來庫得又繼續和你的未婚妻睡覺……」

  普紐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過你們這樣也拖累了為你們做迷幻藥的朋友,你知道,那種在血液中完全檢驗不出來的迷幻藥,也就是那種迷幻藥使得庫得以為他殺的是怪物,而事實上,他亂砍亂殺的卻是那兩個女人……」

  普紐威臉色蒼白,額上汗如雨下。

  「……嘖嘖,虧你們還敢在旁邊看,特別是你,居然哈哈大笑……」

  「不!我沒有笑!」普紐威猝然失聲大吼,「笑的是克利夫,我沒有笑,我沒有!」他崩潰似的抱頭又哭又喊。「提議的人明明是他,也是他堅決要用那種手段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於是,悄悄地,年輕人在他身後朝羅特此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一拐一拐的出去了。而門外,道南正等待著他,他一出來,道南便跟著他一起走入另一問偵訊室裡……

  兩個鐘頭後,於培勳一拐一拐的準備回家睡覺,羅特、道南和阿曼達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後面你一言我一語。

  「從開始到他們招供為止,總共花了……」

  「不到十五分鐘。」

  「培迪,你有沒有考慮過加入蘇格蘭警場?」

  「你去作夢吧!」

  「我想也是。不過,培迪……」

  「嗯?」

  「偶爾打工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對啊,對啊,打工也沒關係,哦,對了,我們的福利很好喔!就算你是打工,我們也可以算你是正式員工,如何?」

  「最重要的是,看牙醫免費喔!」

  「……」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於培勳最不想見到的人,那人非麥尼莫屬。

  所以他開門一看清楚門外的人,馬上又砰一聲關上門,恍若未聞門外的大吼大叫,逕自回書房裡去設計他的程式。

  不久,電話鈴響。

  「培迪,別這樣……」

  話筒一拿起來,對方就忙著說話,就怕他又立刻掛斷電話。

  「那你要我怎樣?說我很高興見到你嗎?」於培勳冷冷地反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回來就表示約瑟巴也回到倫敦來了,對吧?」

  「……培迪,現在最好的辦法是……」

  「鬼扯,我不想聽你的最好的辦法,你只是想陷害我,因為你不想讓我和小竹在一起,對不對?你嫉妒我,因為她更聽我的話,對吧?對吧?」

  「培迪……」麥尼哭笑不得。「這跟愛麗絲沒關係呀!現在是約瑟巴回來了,最大的可能是……」

  「他認為他已經沒有活路了,所以決定拉我這個使他陷入絕境的『罪魁禍首』作墊背。」

  「……培迪,至少替愛麗絲著想一下,她……」

  「她在新加坡。」

  「呃?那……開學後她總要回來吧?」

  於培勳沉默了,這就是他為什麼沒有立刻掛斷電話的原因,只要桑念竹人在新加坡,她就是安全的,可是她早晚要回來,到時候呢?

  「你又要拿我作餌嗎?」就算是,他也認了。

  「不,太危險了,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會另外安排一個替身代替你作餌。」

  「這沒問題,可是……」麥尼還算有良心。「要快一點,一個月之內一定要搞定他!」

  「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一定!」

  「是是是,一定。那麼,培迪……」

  「幹嘛?」

  「可以讓我進去了吧?站在你家門口跟你打電話很奇怪耶!」

  


  約瑟巴之所以能夠一再逃脫麥尼的追緝,一來是因為他很瞭解麥尼的行事習慣,二來是他精於易容,瘦削斯文的他也很容易裝扮成任何一種人,包括女人,再加上變聲器,他就是十足的女人了。

  回來倫敦並不是他原先預計的,就如同他沒有料想到自己會匆匆忙忙的逃離倫敦,逃離英格蘭。

  但有一天他醒來,突然覺得很厭倦這種逃亡的日子,決定要盡快結束它。不過在結束之前,他必須找個人陪葬,否則他死也不甘心。

  而最佳陪葬人選,自然是那個「迫害」他,逼得他不得不亡命天涯的人。

  所以他已經在培迪的豪宅外面守候整整兩天了,他看見麥尼來找培迪,不久培迪即背著旅行袋匆匆離去,然後麥尼帶著一個身材五官與培迪極為相似的人住進豪宅裡。

  約瑟巴不禁笑了,陰森森的白牙閃爍著殘酷的光芒。他們以為設下這種幼稚的陷阱就可以抓到他了嗎?

  好吧!他就好好陪他們玩玩,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最厲害的人!

  其實他早就可以下手了,但他沒有,因為他不想太快結束這最後一場遊戲,他打算好好玩玩培迪。

  培迪可以「看見」,那又如何?他照樣可以把培迪當老鼠一樣玩得吱吱叫!

  他才是最厲害的人!

  不讓他進重罪組是重罪組的損失,但麥尼他們卻一致認定他只能留在鑒識組,糟蹋了他的才能。

  為什麼?

  只因為他在第一次的行動中尿濕了褲子?

  如果有一支衝鋒鎗在你腳前掃下一排子彈,誰不會尿濕褲子?憑什麼這樣就認定他無法擔負重罪組的職務?

  因為他們看不起他!

  是的,他們看不起他,就如同他父親、繼母、繼兄、繼弟,甚至他母親,還有那個女人,他們全都看不起他!

  他母親是第一個看不起他的人,所以他第一個殺了她,這樣他就再也不會自她眼中看見藐視的目光,自她嘴裡聽見輕蔑的奚落;然後是他父親、繼母、繼兄、繼弟,他們都看不起他,所以他全都殺了他們!

  至於那個女人,他最恨她!

  他一直最相信她,相信到他把殺了全家人的秘密都告訴了她,而她竟然說他有病,甚至要報警抓他!

  她也一樣該死!

  然後,他決定該是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麼厲害的時候到了,無論他犯下多麼嚴重的案子,也沒有人能抓得到。

  因為他是最厲害的!

  但那只東方豬卻差點揪出了他,一隻豬竟然可以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不,沒有人可以將他逼迫到這種地步,沒有人,不管誰有什麼異能,他才是最厲害的!

  現在,他就要來證明這一點了……

  


  當於培勳出現在麥尼的辦公室門口時,麥尼差點沒嚇死。

  「培迪,你怎麼可以……l

  怒吼一半,一張紙條彷彿秋日枯葉般飄呀飄的飄到了麥尼的辦公桌上,麥尼等人垂眼一瞧,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類似野獸窒息的聲音。

  「他……他居然知道你在那兒!」

  於培勳眉端一揚。「你這麼說……是出了什麼事?」

  麥尼四人相顱一眼,彼此眼中都在傳達給對方相同的涵義:不應該讓他知道,但他一定會知道!

  見狀,於培勳走前一步。「需要我自己知道嗎?」

  「不用了,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吧!」麥尼苦笑。「那個作你替身的警探,他被殺死了,還有埋伏的人,除了阿曼達,十四個人全都死光了,而且他還留下了這個……」

  是另一張紙條。

  我會向你們證明,沒有讓我進入重罪組是你們的損失!

  「好極了,他越來越瘋狂了,」於培勳喃喃道,「我想他是打算好好玩玩我們,以便『證明』他的厲害,所以才沒有殺阿曼達,因為她是『見證人』,而我呢……」他勾起一抹自我解嘲的笑。「是籠子裡的老鼠!」

  說著,他碰了一下麥尼,「嗯!至少目前還不會有事。」然後自行坐下。「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

  「在你出現之前,我們正在研討。」

  「還研討?等你們研討完畢,說不定我早就嗝屁了!」

  四人又相互對視片刻。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最乾脆,最簡潔,最直接,也最不會連累其他人……」

  「別說,讓我猜!」於培勳輪流看過去那四張同樣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臉,覺得有點好笑。「由你們四個來保護我?」

  麥尼頷首。「當然,我們可以派更多的人來保護你,但既然他是要證明給我們看,那就讓我們四個來直接面對他吧!」

  於培勳沉默半晌。

  「自我發生車禍之後,截至目前為止,他殺了多少人?」

  「這個……沒算過,很重要嗎?」

  於培勳兩眼一翻。「廢話,不重要的話我問你幹嘛?口水多嗎?」

  聞言,麥尼立刻開始翻閱資料來計算,一會兒後--

  「四十五個人。」

  「嗯!人數差不多了。」於培勳喃喃自語道。「好,就照你們說的,咱們好好準備一下,跟他來一場對決吧!」

  不過,還差兩個人,是他們四個之中哪兩個會死嗎?

  不是麥尼,不是阿曼達,不是道南,那是……

  於培勳突然握住羅特的手臂,數秒後又放下。

  也不是羅特。

  奇怪,那是誰呢?

  


  麥尼四人進駐於培勳家裡已經四天了。

  在這四天裡,除了巡視屋宅四周之外,五人寸步不出大門一步,吃食用品一概由泰德負責送來。於培勳並不擔心泰德的安全,因為泰德還有幾十年好活,討厭的是他得日夜和麥尼相對,這才是最令人噁心的事。

  「喂!你們想,會不會因為我們守護的無懈可擊,他在不耐煩之下……」

  「先不耐煩的是你!」於培勳冷冷地吐槽過去。

  阿曼達失笑。「我想道南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會去找別人出氣?」

  「不會。」

  「你怎麼知道?」

  於培勳不語,繼續打他的電腦,阿曼達想追問,麥尼忙使過去一眼,阿曼達聳聳肩,把問題收回去了。

  麥尼這才坐到於培勳身邊,問:「有什麼事是我們最好知道的嗎?」

  「也沒什麼,只不過約瑟巴會再殺兩個人,至於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停下敲鍵盤的手,於培勳轉過頭來再補充。「不過沒有你們四個的份。」

  「那是誰?」麥尼脫口問。

  「我說了不知道不是嗎?」於培勳不耐煩地說,同時看了一下手錶,再轉向阿曼達。「喂!阿曼達,下午茶時間到了!」

  「咦?輪到我了嗎?」

  「就是你!」

  「好嘛!」阿曼達不情不願的離開書房。

  「羅特呢?」

  「他在巡視屋外四周。」

  「哦!」歎著氣,於培勳緩緩起身走向窗邊。「現在才知道,原來整天被關在屋裡可真不好受啊!」

  麥尼尾隨在他身後。「只要抓到約瑟巴就沒事了。」

  兩手插在褲袋裡,於培勳雙眼視若無睹地望著窗外。

  「什麼都好,只要在小竹回來之前解決一切就行了。」

  「你……」麥尼深深注視他。「很愛她?」

  於培勳又歎氣。「愛死了!」

  「那什麼時候要和她結婚?」

  於培勳雙眼一瞇。「你才是那個應該要趕緊結婚的人吧?」只要麥尼趕緊把貝絲娶回家,就不可能會和他「結婚」了吧?

  滿臉大紅鬍子的麥尼兩頰微微紅了一下,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都十幾年過去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對吧?」

  「你不在意,可是你女兒可在意得很喲!」

  「你怎麼知……啊……是嗎?」麥尼雙眉一蹙,沉思起來了。

  「總之,你最好先……咦?」

  於培勳驀然噤聲,繼而雙目一凝,專注於大門前人行道上的三個女人,一個駝背的老女人,還有兩個年輕女人,而那兩個年輕女人看上去實在眼熟得很……

  不會吧?!

  就在這當兒,那兩個年輕女人突然側過身來指向後方,狀似在為那個駝背老女人指點方向,恰恰好讓於培勳看清楚那兩個女人的長相,還有原先被她們擋住的老女人的模樣。

  桑念竹和李亞梅,還有……

  綠眼珠!

  「小竹,離開那個女人……」驚駭的眼瞪住那個老女人瞼上的詭笑,於培勳對著窗外扯心裂肺的嘶聲厲吼。「快點離開那個女人啊!」

  不,不要是她們,千萬不要是她們兩個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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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3 16:58:42
第九章   
   


  要把桑念竹留在新加坡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她是一隻溫馴的小兔子,幾句話就可以馴得她服服貼貼的。

  可是當小兔子懷孕時,再軟弱的動物也會變得堅強了。

  「我要立刻回去,我要立刻回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你……打電話告訴他不就好了咩!」

  「不行,這種事不能用電話傳達,我一定要當面告訴他!」

  桑念竹是如此堅決,堅決得李亞梅都不得不認輸了。

  好吧!回去就回去,不過她得先通知大廚師一下……可惡,紙條呢?那張寫著大廚師家裡的電話和手機號碼的紙條呢?

  完蛋,不見了!

  「小唸唸,那個……大廚師家裡的電話……」

  「你要先去告訴勳對不對?哼,才不告訴你!」

  哎呀,居然對她哼!

  「小唸唸,你……」

  「好,我準備好了,回去吧!」

  真……真快!

  所以,她們回倫敦來了。

  「下飛機,一向很小氣的桑念竹居然說要坐計程車,可見她有多麼急著要見到於培勳。不過在她們下了計程車之後,當那個老女人顫巍巍的向她們問路時,善良的桑念竹還是按捺下焦急的心,很有耐心的為老女人指點方向。

  直至李亞梅聽到那聲淒厲的嘶吼--

  「小竹,離開那個女人!快點離開那個女人啊!」

  由於那聲音實在淒厲得太過於恐怖,恐怖得她未經思索便反射性地飛踢出去一腳,將那個毫無防備的老女人踢飛到街道對面--管她是不是真的老女人,然後一把揪住一臉茫然的桑念竹飛奔向大門。

  門開處,於培勳臉色灰敗地將桑念竹緊緊抱進懷裡,然後大吼,「誰叫你回來的?誰叫你回來的?你這愚蠢到極點的大白癡,誰叫你回來的?」

  自於培勳懷裡,桑念竹鑽出兩顆水濛濛的眼睛來,看看氣急敗壞的於培勳,再瞧瞧圍在左右四周的麥尼、阿曼達、道南,以及神色不太自在的李亞梅,逐漸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你叫亞梅把我帶到新加坡,因為你又有危險了,是嗎?是嗎?」

  於培勳咬住下唇,不語。

  桑念竹不禁歎息,感動地環住他的腰際。「這樣不行的,勳,只有你能關心我的安全,我卻不可以關切你的安全,這樣是行不通的,如果你出了事,而我卻不能在旁邊陪伴你,我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的,你知道嗎?」

  「我不管!」於培勳突然撒起賴來了。「這個危險是我自己找的,跟你無關,你當然要離遠一點!」

  桑念竹仰著腦袋凝視他片刻。

  「好吧!這個待會兒再說,剛剛那個,究竟是誰呢?」

  麥尼正待回答她,羅特回來了,以搖頭回答麥尼詢問的目光。

  「他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了!」

  「幸好蘇菲亞學過跆拳。」

  「他一定很意外。」

  「的確很意外,你沒瞧見他被踢飛到街道對面去了嗎?連我都很意外。」

  「不過我想他一定比我們任何人都意外。」

  「確實。」

  「你們……」桑念竹狐疑地來回看他們。「究竟在說誰啊?」

  幾人相對一眼。

  「約瑟巴,他回來了!」

  


  二樓主臥室裡,於培勳擁住桑念竹好半天,確確實實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懷裡,這才逐漸緩過來恐懼的心跳,然後,他推開她,板著臉孔問她,「為什麼回來?」

  桑念竹微笑著將他的手平放到她的小腹上。

  「因為我想親自告訴你,我有孩子了。」

  於培勳雙目暴睜,猝然散發出又驚又喜的燦爛光彩。

  「真的?你……你真的懷孕了?」

  桑念竹頷首。

  「哦,天,那你就更不應該現在回來,叫亞梅立刻帶你回……」桑念竹又環住他的腰際,稚嫩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他胸前,無言地宣告她堅決的意志,於培勳不覺啞然。「可是……可是這裡很危險啊!」

  桑念竹的雙臂摟得更緊。

  「小竹,你……你聽我說……」桑念竹把整個臉都埋進他懷裡,表示她什麼都不聽,於培勳不禁哭笑不得。「小竹……」

  「就算你硬把我送走,我還是會自己溜回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哎呀,這小女人居然威脅起他來了!

  「好吧!那你什麼都得聽我的。」他歎息著投降了。

  「好,只要讓我待在你身邊,什麼都好,什麼都聽你的!」

  什麼都聽,就是不聽他的話暫時離開這兒。

  於培勳忍不住苦笑,並牽著她到床邊坐下,從五斗櫃裡取出兩個首飾盒,其中一盒裡面是一枚純金戒指--英國人的訂婚戒指是純金而不鑲嵌任何寶石的。

  「小竹,你願意嫁給我嗎?」

  晶瑩的淚水彷彿珍珠般自桑念竹的臉頰上滾落,但她在笑。

  「是的,我願意。」

  於是,於培勳為她戴上了金戒指,然後打開另一個首飾盒,是那顆璀璨瑰麗的藍鑽--他請人將它做成一條項煉。

  「你說它好像是一顆星星,所以我買了這顆星星送給你,希望你能在這顆星星裡看到最美麗的世界,最廣闊的宇宙。」話落,他將藍鑽戴上她胸前。

  低眸凝望胸前的星星、世界、宇宙,桑念竹的笑容更燦爛了,她徐徐抬起嬌靨,告訴他,「我的星星就是你,我的世界也是你,我的宇宙更是你,只要有你,我就擁有了一切,這輩子,我再也不缺任何東西了!」

  於培勳倏地眨了眨眼。「你覺不覺得我們講話好像很噁心?」

  桑念竹也眨了眨眼。「是很噁心。」

  三秒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失聲爆笑,然而笑著笑著,兩人又同時逐漸斂去笑聲,然後……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廚房門口,阿曼達、羅特、麥尼和李亞梅四人好奇地探向廚房內。

  「為什麼之前培迪都不肯下廚,現在卻搶著要下廚?」

  「因為愛麗絲回來了。」

  「她了不起喔?」

  「是很了不起。」

  「……也對。不過,培迪的手藝如何?」

  「我沒事就建議他改行作廚師,你說他手藝如何?」

  「……看樣子不是普通的好。」

  「是絕佳!」

  廚房內,於培勳與桑念竹也在嘰哩咕嚕低語。

  「等一下廚房不用整理。」

  「為什麼?」

  「閒雜人等會整理。」

  「會嗎?」

  「不整理就別想吃!」

  「那餐後……」

  「閒雜人等會洗碗。」

  「會嗎?」

  「不洗碗就別想吃!」

  「哦!」

  「還有,他們整理好之後記得叫我來檢查。」

  「……檢查?」

  「對,整理不乾淨,明天就叫他們自己做三明治!」

  當夜,凌晨三點多--

  「醒醒,培迪,醒醒!」

  「唔……什……什麼事?」於培勳雙眼惺忪,乍見兩顆亮晶晶的圓形物體在黑暗中飄浮,不禁嚇得彈坐起來。「誰?」

  「還有誰,是我啦!快點,如果你們沒穿衣服就趕緊穿上,羅特和阿曼達要進來了!」

  「亞梅?」推著身邊的桑念竹,於培勳納悶地問。「他們進來幹什麼?」

  「有人摸進屋裡來了,他們要進來保護你們呀!」

  「哦!我還以為昨晚叫你們洗碗,你們不爽,故意半夜來吵我們呢!」

  「你有毛病!」

  於培勳與桑念竹匆匆忙忙套上睡袍,開了小燈,羅特與阿曼達也進來了。

  「如何?」

  「不知道,有人剪斷了警鈴和監視器的電線,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從哪裡摸進來了。」

  十五分鐘後,麥尼和道南也進來了。

  「他走了?」阿曼達問。

  麥尼點頭。

  「這麼快?他究竟是來幹嘛的?」

  麥尼望向道南,兩人不約而同沮喪地歎了口氣,而後同時背過身去,在兩人後背心口處,赫然有一團白色油漆。

  「他只是來讓我們知道,他隨時可以解決掉我們任何一個人!」

  眾人不禁目瞪口呆,片刻後--

  「他不應該加入重罪組,他應該加入反殺手部隊才對!」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更緊張也更謹慎,麥尼還推翻了原先的決定,特別抽調了
  八位好手來支援,其中包括威廉在內,每三人一組時時刻刻巡視屋宅內外,毫不懈怠,無一絲苟且。

  這天,天將陷入黑暗籠罩的前一刻,屋前突然來了兩位意外之客。

  「咦?查士敦老夫人和查士敦夫人,她們來幹嘛?」

  幾人一聽,除了麥尼走向前門之外,其餘全擠向窗前,就在麥尼甫打開大門之際,倏見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在經過那兩個老女人身邊時,忽地銀光一閃,血光驀然四射飛濺,桑念竹情不自禁發出驚人的尖叫……

  一個鐘頭後,麥尼從醫院回來,桑念竹立刻迎上去追問。

  「怎樣?她們怎樣了?」

  「老夫人喉嚨被割斷,當場死亡,」麥尼黯然道。「夫人仍在急救當中。」

  「不!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桑念竹撲在於培勳懷裡痛哭失聲,於培勳卻只顧暗自忖度。

  難道就是她們兩人?

  不對,查士敦夫人沒有死,那就是……

  還有一個人?

  是這屋裡的人嗎?

  不,此刻在這屋裡的人他都「看」過了,全都離死期還遠得很,包括他自己在內,可是……

  還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他該死的「看」不見!

  


  桑念竹突然發現隨時隨地都有人盯住她,洗澡時必定有於培勳「作陪」,連上個廁所李亞梅也硬要跟她一起上--這實在是很尷尬,她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對,但是沒有人願意告訴她,只是不斷的警告她:千萬不要單獨一個人,好像錄音機一樣不斷在她耳邊重播。

  為什麼?大家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她?

  「勳,為什麼……」

  不必聽完她的問題,於培勳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立刻用其他問題來岔開她的問題。

  「啊!對了,麥尼,你知不知道查士敦老夫人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據庫得所言,雖然他獲判無罪開釋,但也因為行為不檢而被撤銷大律師的資格,所以老夫人是來請你幫忙,看看能不能請哪位有力人士幫庫得說項,讓他恢復大律師的資格。」

  於培勳聽得不禁搖頭。「就為了這種事而丟掉老命,真是不值得呀!」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注定的因果循環。

  如果不是為了要讓她們見到庫得,他就不會和羅特交換條件,不和羅特交換條件,他就不會再度插手麥尼的追緝工作,沒有插手麥尼的工作,約瑟巴就不會又回過頭來找他,約瑟巴沒有回頭來找他,那兩個老女人就不會應上這樁劫數。

  一切都是注定的。

  「人的眼光太淺,可以走的路就下多了。」麥尼感慨地說。

  「她答應我的條件不知道辦好了沒有?」

  「應該辦好了,否則她也不好意思來找你。」

  「那……只要庫得能戒酒戒色,過兩年我會幫他想辦法的。」

  「那就拜託你了,」麥尼拍拍他的肩。「他畢竟是我的侄兒。」

  「也是小竹的哥哥。」這才是重點。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桑念竹馬上舉手乘機想要中途插播進去。

  「哦!還有,麥尼,你是不是……唉!」於培勳不可思議地瞪住桑念竹氣呼呼跑走的背影,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臂--上面被桑念竹掐紅了一大塊。「上帝,這隻兔子居然會咬人耶!」

  麥尼哈哈大笑,「被寵壞的女人最後一定會爬到男人頭上的!」笑聲卻在桑念竹消失在轉角的那一瞬間戛然終止,臉孔也拉長了。「她在懷疑了。」

  「我知道。」

  「你最好告訴她實情。」

  「告訴她約瑟巴的最後一號犧牲者可能就是她?你去告訴她!」

  「……再想一想,也許不要說比較好。」

  「不,再想一想,也許我應該盡快帶她離開英國比較好!」

  「呃?」

  於培勳臉色凝重地遙望著樓梯方向。

  「對,我決定了,明天就帶她離開英國!」

  「……也好。」如果是之前,他必定會勸於培勳留下來幫他抓到約瑟巴,但桑念竹是他的親侄女,他也是個人,是人就免不了私心,他不希望見到桑念竹受到傷害,甚至死亡。

  「啊!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們訂婚了。」

  「欸?!」

  「你沒有看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嗎?」

  沒有!

  他是笨蛋瞎子!

  


  「為什麼?」

  桑念竹背著手,狐疑的目光定在於培勳身上,後者正在忙著整理行李。

  「為什麼突然說要帶我回台灣?」

  「我們都訂婚了,不該帶你回去見見我老媽嗎?」於培勳說的理直氣又壯。

  「為什麼是現在?」

  「你就快開學了,不現在回去,還能哪時候回去?」

  說的也有理,可是……

  「前兩天你都沒提起。」

  「前兩天你沒看見那兩個老女人被砍。」

  「我……」

  「我不想再看到你老是靠在窗台瞪著那兩個老女人被砍的地方。」

  「……哦!」桑念竹無話可說,但她並非因為害怕或極度悲傷,她們之間並沒有那種深厚的感情,當時哭一哭也就算是發洩過了。

  可是她還是會為她們感到難過。

  兩個女人同樣堅持了一輩子,卻始終得不到丈夫的真愛,也得不到她們視為補償的權勢地位,到頭來「唯一」的孩子又是那麼不爭氣,輾轉連累她們一個死於非命,一個仍在生死線上掙扎。

  這真是何苦來哉呢?

  「而且回去後,我……」於培勳兩手停了下來,遲疑了會兒。「我有件秘密想要告訴你。」

  桑念竹怔了一怔。「秘密?」

  「是的,這件秘密我原本不想親口告訴任何人的,但是……」於培勳徐徐挺直身,轉向她。「我想告訴你。」

  桑念竹深思般地注視他好片刻後--

  「是有關於叔叔為什麼要請你幫忙,還有那些國王、王子、總裁什麼的也都那巴結你的原因嗎?」

  極為緩慢的,於培勳點了點頭。「是。」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說呢?」

  「因為在這裡說出那種事我沒有安全感,台灣才是我的家鄉。」

  「哦……」桑念竹瞭解地頷首。「其實如果說出那件秘密對你來講是很勉強的事,你下需要一定要告訴我呀!」

  於培勳不禁感動得闔了闔眼,然後快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不,我想我可以很放心的告訴你,因為你一定會替我保守秘密。」雖然對某些人而言,這已經不算是秘密了。「事實上,我希望你能知道我這件秘密,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分擔這件秘密的痛苦。」

  「痛苦?」桑念竹有點驚訝。「是嗎?會痛苦嗎?那你一定要告訴我,兩個人一起分擔痛苦,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聞言,於培勳胸口驀然湧現一股暖流,又熱又燙地激動了他的心,促使他猛然拉著桑念竹在床沿坐下。

  「不,我還是現在就告訴你吧!」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舉起右手,生平第一次主動向其他人說出他的秘密,「我的右手可以看見未來。」

  一聽,桑念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倒用那雙空茫的眼注視他的右手好半晌,彷彿在研究他的右手構造是不是有什麼異樣。然後--

  「嗄?」

  知道她沒有那麼快就能明白,於培勳兀自說下去,「還有我的左手……」他再舉起左手。「能看見過去。」

  又是另一陣迷惘,桑念竹茫然依舊,困惑地打量他的左手。

  「欸?」

  「這些,都是遺傳自我那混蛋老爸的天賦……」

  


  一個細雨綿綿的清晨,於培勳與桑念竹一大早就起床結伴下樓做早餐,旁人依稀可以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與以往有什麼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他們更親匿、更貼密,彷彿是一體般的感覺。

  「他們怎麼了?」

  「是高興今天可以回台灣了吧?」

  「嗯!應該是。」

  「好羨慕喔!」

  「別羨慕了,沒抓到約瑟巴,我們誰也別想休息!」

  這是餐桌旁的對話,至於爐台前的對話--

  「他們真的都不會……呃,死?」

  「不會,他們還有長久的時間可以活,只有一個叫……呃,約翰的吧!他在三年後會在追緝強盜犯時被殺死。」

  「哦……勳。」

  「嗯?」

  「在這種時候你一定很痛苦吧?明明知道,卻不能警告他。」

  於培勳聳聳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你以後就盡量不要去看那種事,若是不小心看見了就告訴我,只要能說出來,你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好。啊!對了,你想不想知道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咦?」桑念竹驚訝地猛眨眼。「你已經知道了?」

  「對,從亞梅那兒看到的。」於培勳對她擠了擠眼。「想知道嗎?」

  「唔……這個嘛……」桑念竹凝眉思索。「還是不要吧!我想要驚喜。」

  「這樣啊……好吧!那到時候衣服用品只好男女都買了。」說到這兒,於培勳驀然驚喜地笑咧了嘴。

  對啊!既然他可以看到孩子,那不就表示桑念竹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了?

  「男女都買?那好浪費喔……咦?勳,你怎麼了?」

  「嗄?啊,沒什麼,我是說……呃,既然你不想先知道,只好都買囉!」

  「那……」桑念竹愁眉苦臉地想了又想。「我再考慮考慮好了……啊,勳,你的荷包蛋、火腿!」

  「咦?啊!」

  於培勳連忙剷起來一看……兩人相對一眼,於培勳一聳肩,回身把盤子放到麥尼面前。

  「你的荷包蛋和火腿。」

  麥尼瞪住眼前的盤子,聽到四周傳來陣陣竊笑聲。

  「培迪。」

  「是?」

  「這確實是荷包蛋和火腿嗎?」

  「沒錯,豬血荷包蛋和豬血火腿。」

  四周暴起狂笑聲。

  「我能不能換豬血腸?」

  


  拄著枴杖,扶著樓梯扶手,於培勳一步步徐緩地下樓來,桑念竹伴在他身旁,後面是提著三個大旅行袋的道南。

  「車子檢查過了?」麥尼問阿曼達。

  「OK!」

  「機票?」

  「訂好了。」

  「好。」見於培勳已下樓來,麥尼忙走在前面,一打開大門,外面赫然佇立著一個人。「上帝,你想嚇死人嗎?」

  「我正要敲門啊!」羅特無辜地說。

  「外面情況如何?」

  「四周都檢查過,人員也佈置好了。」

  「最危險的就是上車前這一段路,大家要小心點!」

  「沒問題,大家都清楚瞭解了,只要……」聲音猝然窒住,唯一面對眾人身後的羅特臉色陡然大變。「不可能!」

  麥尼驚覺,立刻回身,但已來不及了。

  「不要動!」

  就在餐廳口,約瑟巴手持雙槍穩穩地指住於培勳,斯文的臉上帶著笑。

  勝利的笑。

  「我先警告你們,這可不是油漆彈喲!只要你們誰敢動一動,那麼……」

  「你究竟想幹什麼?」麥尼冷靜地問,暗中凝思對策。

  「你說呢?」約瑟巴溫和地反問。

  「好,我向你道歉,你確實很厲害,我不該不讓你進重罪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報復就找我吧!」

  「你是應該道歉,不過……」約瑟巴似乎有點遺憾。「已經太遲了不是嗎?」

  「不,不會,」麥尼忙道。「只要你……」

  「沒有只要了,」約瑟巴慢條斯理地搖搖頭,「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解決掉培迪,這樣我才是真正最厲害的人,所以……」手槍指了指於培勳。「很抱歉,培迪,打一開始你就不該插手進來的,所以這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怨我啊!」

  怨他?

  於培勳根本沒空怨他,他只忙著思索:奇怪,剛剛他還特別「看」了一下道南,並沒有看到自己會出任何事呀!為什麼……難道……

  果然,一個偏身,桑念竹已然擋在他面前。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他!」她的聲音了亮、勇敢、堅決,毫無半絲畏怯。

  「你瘋了!」於培勳差點沒嚇掉半條命,連忙把她推到後面去。「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桑念竹立刻又硬擠上前來。「我不會讓他殺了你!」

  「我不會死!」於培勳怒吼,氣急敗壞地再把她塞回去。

  「我也不想看到你永遠躺在床上!」桑念竹再硬擠回來,也扯高嗓門吼回去。

  「看在老天的份上,」於培勳咆哮,更用力把她推回去。「你懷孕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桑念竹頑固地說,死命擠回來。

  「見鬼的另一回事!」於培勳快瘋了。「那是我們的孩子呀,就算不為你自己,也得為孩子……」

  「孩子以後可以再有,現在你最重要!」桑念竹顯得更執拗了。

  於培勳拚命喘氣。「你……你這個愚蠢的笨女人,你……」

  「夠了!」見他們一前一後,忽又一後一前,後一秒又一前一後,約瑟巴竟然覺得眼睛有點花,頭有點暈,「既然你們都搶著要上路,那就……」兩支槍各指住一人。「一起上路吧!」

  「咦?」

  才剛把桑念竹往後推到一半,於培勳尚未會過意來,已然聽見兩響清晰的上膛聲,然後是令人心臟停止呼吸的槍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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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3 16:58:43
第十章   
   


  除了親人之外,如果說威迪生總裁還有什麼最寶貝的「東西」,那就非於司讖父子莫屬了。因此當他得知於培勳由於插手一件殺人案而招惹來殺身之禍,當即暗中安排了一項緊急措施--

  「我們是威迪生總裁雇聘的傭兵,專門負責于先生和桑小姐的安全。」

  「嗄?!」

  於培勳傻傻地看一眼被某人踩在腳底下的約瑟巴,茫然的視線再往上拉至踩住約瑟巴的高大男人臉上,另一個人則正在卸下約瑟巴的武裝,還有二十幾個人陸續。從樓上、廚房、窗戶、起居室,以及餐廳先後圍攏過來。

  「我們是王子的私人護衛。」

  「咦?!」

  「我們是國王陛下的特別護衛團。」

  「耶?!」

  「我們是戴比爾斯總裁……」

  於培勳終於恍然大悟。

  難怪他看不見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原來約瑟巴根本沒機會傷害到他!

  


  整個事件終於告一段落,於培勳也開始覺得腳快痛死了。

  「不回台灣了嗎?」

  「不急,如果我這樣回去,」於培勳拍拍自己的腿。「我老媽不哭死才怪!」

  「那上樓去,我幫你按摩。」

  於是,約瑟巴被押走十五分鐘後,於培勳已然安靠在床頭,舒舒服服的讓桑念竹為他按摩大腿。

  「你是為了我,才突然說要回台灣的吧?」

  於培勳無言,闔眼默默享受軟軟的小手在腿上的揉捏。

  「勳。」

  「嗯?」

  「我有一點小小的疑問……」

  「問啊!」

  「『他們』為什麼願意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來找你?據我所知,有許多星象家、靈媒之類的也很厲害啊!」

  「因為那些人只是告訴你一個可能性,當狀況有所變化時,他們並不能馬上知道結果會如何,甚至全然不知道,也就是說,他們可以給你最好的建議,或者預警,但結果如何誰也不能保證。然而……」他悄然睜眼。

  「我所看到的卻是真實會發生的狀況,不是研判,也不是臆測,如果你的決定改變了,甚至只要心情有所變化,我也馬上可以察知結果是好或壞。所以只要順著我所看見的去作最好的決定,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結果,不必懷疑,不必擔心,結果必定是如此。」

  聞言,桑念竹不由怔忡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始低喃,「好厲害!」

  「可是只有你……」他握住她的柔荑。「我什麼也瞧不見。」

  「幸好,」桑念竹溫柔地淺笑。「否則你就太辛苦了。」

  手腕微一使力,桑念竹順勢倒入他懷裡,唇瓣輕印她額際,於培勳喟歎地吁了口氣。

  「也幸好你能瞭解這一切。」

  「不,我還不是很瞭解,一個人如何能有這種天賦,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桑念竹坦誠。「但是我能接受,你所說的一切我全部都能接受,接受這就是你的一部分,就如同……」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你的壞脾氣也是你的一部分一樣,我全部都接受,我想,這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啊……」於培勳懊惱地兩眼往上。「我還是不小心露出了真面目,是嗎?」

  桑念竹噗哧失笑。「我知道,你只是擔心會嚇跑我。老實說,以前我或許真的會被你的壞脾氣嚇跑,不過你現在再凶也嚇不了我了,因為你只對別人凶,卻從不對我使臉色,就算真的對我凶,你也是為了我,所以我不怕。」

  「你是說……」於培勳故意裝出憤慨的聲音。「以後我再也沒辦法命令你為我做牛做馬了?」

  桑念竹笑著窩進他懷裡。「你才捨不得呢!」

  憐愛地撫過她嫣紅的臉頰,「是捨不得,特別是……」於培勳順著手勢親啄上去。「當你如此秀色可餐時……」

  「勳,門……」桑念竹細細地喘息。「門沒鎖……」

  「放心……」於培勳的呼吸也逐漸加快。「不會有人膽敢隨便闖進……」

  話還沒說完,砰一聲,房門被撞開,馬上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大……大廚師……死……死了!」

  殺風景沒關係,竟然還說這種倒八十輩楣的話,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

  「你才嗝屁了!」於培勳憤怒地吼回去。

  乍見眼前的旖旎氣氛在瞬間魂飛魄散,李亞梅當然也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潑出一大桶冷水嘛!不過潑都潑了,想收也收不回來了,只好嘿嘿傻笑給他們看。

  「你又想幹什麼了?」於培勳沒好氣地問,一邊心裡打定主意,下回一定要找機會也去潑潑李亞梅和威廉的冷水……不,冰水!

  「沒什麼啦!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聲,查士敦夫人死了。」

  「啊!」

  「聽,桑念竹即難過地摀住嘴,於培勳卻笑了。

  第四十七個人!

  終於全了!

  


  考驗過去了,一切終於恢復風平浪靜,但於培勳心裡卻仍是波濤陣陣,煩擾一籮筐。

  最後,也最擾人的問題尚未解決,他怎麼也無法安心。

  佇立在窗前,於培勳愁眉苦臉又哀聲歎氣。從書房前經過的麥尼見狀,交代羅特幾句後即進書房裡來,靠在窗台另一邊審視於培勳半晌。

  「怎麼了?事情結束了,怎麼反而你好像更憂愁了?」

  於培勳盯住他考慮片刻,決定把一切說出來。

  「麥尼。」

  「嗯?」

  「我要和小竹結婚。」

  「好。」

  「我一定要和她結婚!」

  「很好。」

  「死也要跟她結婚!」

  「非常好。」

  「可是……」

  「可是?」麥尼納罕地打量他更顯陰鬱的表情。「可是什麼?」

  吸了口氣,「可是我看見的是我和你舉行婚禮!」於培勳一口氣把它說出來了。「所以,幫我想想辦法吧!」

  麥尼整整呆住一分鐘後,始猛然爆笑出來。

  「天……天哪……天哪……這實在是太……太可笑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事實上,我想哭,」於培勳板著臉說。「因為我看見的就是那樣!」

  「天哪!」麥尼還在笑。

  「該死的我告訴你並不是要提供你笑料,」於培勳老羞成怒地咒罵。「而是要你幫我想辦法呀!」

  「……太……太可笑了……」還在笑。

  「你……麥尼,該死,不要再笑了!」

  「……天……天哪……」還在笑。

  「該死!」於培勳惱怒地一掌拍上麥尼的背,「你這個混……咦?」睜大著眼,他呆了好一會兒,隨後,他也忍俊不住地笑了。「原來如此!」

  這真是……該怎麼說呢?

  他自找的?

  


  這是一場非常非常有趣的婚禮。

  大家都在笑,賓客在笑,伴郎伴娘在笑,花童在笑,捧戒指和執燭兒童在笑,唱詩班在笑,神父在笑,站在神壇前那兩位身著雪白西裝的男人也在笑。

  大家都在笑。

  「讓我們低頭禱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萬物的創造主。你創造世人也眷顧世人,我們仰賴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賜予我們潔淨的新、正直的靈不讓私慾攔阻我們認識?的旨意,也不讓軟弱攔阻我們順從你的旨意……」

  在冗長的婚禮宣告及禱告、誦讀經文中,大家依然不斷竊笑不已。

  然後,終於來到交換誓約之前的禱告--

  「讓我們低頭禱告:愛我們的上帝,你創造男人,也創造女人,讓他們彼此相愛,相屬、彼此扶持。當他們在立下婚姻的承諾時,願你的聖靈與這位男人、這位女人同在,從今時直到永遠。奉我主耶穌基督的名禱告。阿門。」

  接著--

  「我現在請問:誰願意祝福這位女人嫁給這位男人?」

  眾賓客們齊聲回答,「我們願意!」笑聲比回答聲更大。

  「請問:誰願意祝福這位男人娶這位女人?」

  眾賓客們再回答,「我們願意!」有人笑得回答不出來了。

  神父掩嘴咳了好幾下才得以繼續。

  「那麼……麥尼?查士敦,培迪?於,你們願意娶身後的女人作為你們的妻子,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嗎?」

  兩人不約而同往後瞄了一下,同時笑答,「我願意!」

  「貝絲?唐吉,愛麗絲?查士敦,你們願意嫁給前面的男人作為你們的丈夫,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他、安慰他、尊敬他、保護他,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他永遠忠心不變嗎?」

  於培勳與麥尼身後,異口同聲傳來忍俊不住的回答,「我願意!」

  於是,於培勳與麥尼同時轉身向後,各別與自己的新娘牽手相對。

  「現在,我說一句,請跟著我說一句: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裡的眾位見證人面前……」

  交換誓約後即是交換戒指。

  「愛麗絲?查士敦,我將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從今天開始,直到永遠,作為我們婚姻的記號……」

  「麥尼?查士敦與貝絲?唐吉,培迪?於與愛麗絲?查士敦已經在上帝及眾人面前立下神聖的誓約,因此,我宣佈他們成為夫妻,奉父、子、聖靈的名,阿門。新郎,你們可以親吻你們的新娘了。」

  兩對新人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熱吻,而後,在詩歌音樂中點燃婚姻之燭,在結婚證書上用印簽章,神父將兩對新婚夫妻介紹給眾人,婚禮殿樂響起,新郎與新娘挽手走出禮堂,就在這時,於司讖悄悄靠過來……

  「小弟,幸好你是娶,不是嫁!」

  「混蛋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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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3 16:58:44
終曲   



  綠意盎然的草坡地,清新自然的空氣,大樹下的扁石上,曾經坐著一位成熟男人,低吟著醇厚的嗓音對坐在樹根上的小兒子諄諄告誡。

  如今,樹根上仍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扁石上是一位三十四、五歲的成熟男人,溫和斯文,眉眼間卻又隱泛著若有似無的狡詐。

  「媽咪知道嗎?」

  男人莞爾。「當然知道,你媽咪的嘴巴很緊的。」

  「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嗎?」

  「保密是為了保護你自己,你也可以選擇不保密,不過你必須要有承擔後果的決心。」

  「因為這是不好的事嗎?」

  「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唔……」男人沉吟。「這麼說吧!如果你能善用你的天賦,這個天賦便能帶給你數不盡的好處;可若是你用錯了方式,這個天賦反而會帶給你無窮盡的煩惱。」

  「可是……」小男孩憂愁地凝視自己的兩手。「為什麼只有我呢?我是說,大妹和小妹都沒有啊!」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男人聳了聳肩。「事實上,我也曾經這樣問過你爺爺,為什麼是我?可是他沒有答案,他只告訴我,這是我的生命,答案要我自己去找。」

  「……哦!」

  「不過,有一個答案我可以先告訴你喔!」

  「嗯?」小男孩仰起老實淳厚的小臉蛋。「什麼?」

  「你……」男人賊笑兮兮。「可以先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麼樣子的喔!」

  小男孩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搖頭。「不要,我不想知道。」

  「耶?」男人顯然很失望。「為什麼?」

  「我不想知道太多未來的事。」

  「你這小笨蛋!」男人忍不住罵。「你就沒有一點好奇心嗎?」

  小男孩又搖頭。「沒有。」

  男人白眼一翻。「真是,明明長得像我,為什麼偏偏個性這麼像你媽咪呢?」

  「我喜歡媽咪。」小男孩慎重地宣告。

  「是嗎?」男人眼珠子溜溜一轉。「那你不想知道未來的老婆是不是像媽咪那種乖巧的女孩子嗎?」

  「這……」小男孩又認真地思索片刻,還是搖頭。「不想。」

  男人簡直想敲兒子一拳。「你這腦袋是水泥做的嗎?」

  「當然不是。」

  「那你就給我好奇一點!」

  眼見父親好像生氣了,小男孩不禁畏縮了一下。

  「可是……可是人家真的不想知道嘛!」

  「你爹地我要你想知道,你就得給我想知道!」

  「但……但是人家真的不……」

  「不准說不想知道!」

  小男孩不由得委屈地噘著小嘴。「怎麼可以這樣嘛!」

  「為什麼不可以?」男人擺起了父親的尊嚴。「說,你想知道!」

  「可是……」小男孩濕著眼眶,抽著鼻子。「可是……」

  「說!」

  小男孩駭得抖了一下,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我想知道!」

  「好極了!」男人立刻眉開眼笑地伸出了右手。「記住,是你自己想知道的,所以後果要你自己承擔喔!」

  普天之下,最無賴的父親莫過於此。

  「哦……」小男孩可憐兮兮地瞅了父親一眼,這才百般不情願地伸出右手。

  與男人當年同樣,起初,小男孩也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還有點茫然,但一會兒後,他突然噎了一聲甩開父親的手,那張臉並沒有變形,眼神卻比見鬼更可怕,鐵青的臉色至少僵硬了十數秒,驀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並跳起來往回跑,一路痛哭流涕,一路叫救命。

  「嗚嗚嗚,媽咪,救命啊!我不要娶那種老婆啊!媽咪,媽咪呀……」

  男人則在愕然片刻後,驟然失聲爆笑。

  上帝,他已經夠倒楣了,沒想到兒子的老婆竟然……竟然是……

  可憐的兒子,爹地幫不上忙,自求多福吧!


  編註:1於司讖和林妙依的故事,請看玫瑰吻015《左乎愛你右手娶你》。
  2於培勳和桑念竹的故事第t部,請看玫瑰吻020《嘴手罵你心裡想你》。
  3於培勳和桑念竹的故事第三部,請看玫瑰吻025《眼裡怨你夢裡念你》。
  4敬請期待「心電感應」之五!《人前躲你人後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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