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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inmy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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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紀珞]都是單身闖的禍(命運好好玩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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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3: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輕柔的絃樂繚繞在頗富異國情調的餐廳內,音符與美食交織出浪漫情懷,但再怎麼完美的氣氛,對無心之人來說,只是格格不入的虛無背景。

  此刻,李惟信在眼前秀致的女子身上,證實了這個想法。

  「陶小姐,陶小姐?」他開口喚她。

  茉莉回過神來,抬眼看向對面的男伴,扯出淡笑。「……怎麼了嗎?」

  「菜色不合胃口,還是想吃點別的?」他看見她幾乎沒怎麼動盤中的食物。

  「不會,這些就夠了。」她誠摯道。

  「妳有什麼掛心的事嗎?」他又關心地問。

  「我?沒有……」她尷尬一笑,知道自己的心不在焉被對方察覺了。

  「那就是我的話題太無趣了。」他靦腆地搔頭笑道,清俊端正的臉龐露出一口乾淨整齊的白牙。「我都忘記了,一直聊我工作上的事,妳也許聽不慣。」

  「不會的,電信局裡的事情很有趣。」她趕緊澄清。

  李惟信楞了下。「呃……我在大學教書。」

  啊?

  「對不起……」茉莉更尷尬了。她真是個不及格的相親對像!

  是的,她正在相親。嘗過愛情滋味的女人,都會變得更勇敢嗎?她不知道。但她已經明瞭,沉緬於失戀的悲傷於事無補。

  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後,十幾天以來,她已花了太多時間傷心難過,為了不讓不知情的家人為她擔憂,她毅然聽從母親的安排開始相親,想將自己投身於忙碌中、並多認識新朋友,藉以忘懷那副箍在心口、沉重得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的枷鎖。

  忘掉,她得忘掉,否則怎麼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面前這個人就是與她相親的男士之一,今天已經第二次約她,是位大學教授,名叫什麼……她沒印象?!

  天呀,她連相親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不只不及格,大概只能抱零鴨蛋了。不是跟自己說好不再想靳亞風的嗎?為什麼連這麼重要的場合,靳亞風的身影也會乘隙躍入她腦海──

  無形卻又存在的念頭,如閃電般猛然轟擊茉莉心頭,她的臉色忽地刷白,手中的銀叉落在餐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怎麼辦……忘不了他,再怎麼努力也忘不了……

  脆弱的濕意又襲上眼眶,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了,唯有刻在心版上的影像依舊清晰。

  見她臉色不太對勁,李惟信緊張地湊上前。

  「陶小姐,妳的身體不舒服嗎?」

  「我……頭有點暈,大概是工作太累了。」

  她垂首吞回眼淚,為自己一整晚的不專心撒謊。明知自己的心態對這男人來說不公平,可是,她還能怎麼辦?

  「這樣好了,我先送妳回家,讓妳早點休息。」

  李惟信招來服務生結帳,體貼地想攙扶她離開。

  「沒關係,我還能走。」在他還沒碰到她的衣服前,茉莉就先避了開。

  這個小動作只有她自己明白,除了靳亞風,她根本忍受不了其他男人接近,她的狀況等於又回到原點。

  但是,既然有過擺脫恐男症的機會,現在的她不會再選擇退縮。如果愛情能治癒她的症狀,那她要嘗試再找到新的愛情。所以她才會接受相親邀約,為的就是想忘記靳亞風,也為了救贖自己。

  只是,她還沒發現——

  當心中已經住了一個人的時候,要愛上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

  銀灰色轎車緩緩駛進靜謐的小巷弄,停在一幢樓房門前,車燈在夜裡熄滅。

  李惟信先下車,紳士地幫茉莉打開車門,送她到家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晚真的很抱歉。」

  他笑著搖搖頭。「……茉莉,我可以叫妳茉莉嗎?」

  他眼中誠懇柔和的光芒教她不忍拒絕,只好點頭回應。

  「那你也別叫我李先生了,叫我惟信就可以。」

  原來他叫李惟信。茉莉啞然失笑地想。

  「有沒有人說過,妳笑起來很美?」李惟信緊盯著花般的嬌顏,低喃道。

  茉莉胸口一澀,垂首不語。有,在那段如夢似幻而不踏實的日子裡,有個男人也曾對她說過。

  雀躍興奮的李惟信沒有注意到她的僵直,逕自又問:「茉莉,我能這麼喊妳,是不是表示我們的交往進一步了?」

  她抬頭,訝於他如此直接的問法。

  其實李惟信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年紀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個學成歸國的青年才俊,目前是大學教授兼研究學者,外貌文質彬彬、個性斯文有禮,也是經母親篩選的新好男人。因此當他提出第二次邀約時,家人都一致贊同她赴約,硬是將她推出家門,但她就是沒有心動的感覺,她該怎麼回答呢?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而我……」

  「男女交往不是一時的事,先別給我定論,多考慮一下,好嗎?」他俯下頭,就著門口微弱的燈光審視她猶疑的表情,溫和的臉龐依然帶笑。

  「妳可能累壞了,早點睡,晚安。」他執起她左手,在她小巧的手背印下禮貌性的輕吻,然後開車離去。

  茉莉輕喘著,右手在胸前緊緊握住李惟信親吻過的地方,試圖克服從手背擴散開來的顫抖,左手幾乎被自己捏出紅痕。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完全落入對門一處黑暗角落,一雙幽冷厲眸中——

  她從一個男人的車下來。

  送她回來的男人慇勤地幫她開車門。

  兩人在依依不捨中接吻,接著又親手。

  人都走了她還不進屋,感動到無以復加嗎?

  該死!

  冷眸燃起熊熊怒焰,這雙眼的主人在身側憤然握拳,長腿移近正在他瞳中燃燒的人兒,踏出如黑豹般優雅卻隱藏了危險氣息的步伐。

  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在昏黃的光圈下無聲無息現形,乍見來人的茉莉悚然一驚,卻又在看清他的面貌後,難以自持的心當場跳漏好幾拍,一任滿腔不曾乾涸的情潮氾濫,一瞬也不瞬地怔望著他——

  他依然那樣撼動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卓爾不凡、奪人心魂的魅力,就算她再怎麼理性,也阻止不了自己怦然心動。

  這一剎那,她總算明瞭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不過是在欺騙自己、逃避自己,其實對他付出的愛,根本收不回也放下掉了!

  但思及他也許已經訂婚,雖然時逢夏夜,茉莉卻恍如置身寒冬中。

  「你……怎麼來了。」她困難地開口。

  靳亞風瞇起鷹眸,眼中升起一抹鄙夷。

  他從玲嫂口中得知她開始試著與別人交往,聽起來玲嫂像在對他暗示什麼,但那時他心中仍抱著存疑,可現在親眼所見,也不得不佩服於她的表面功夫!

  哼,才剛送走一個男人,馬上又面對他,倒是挺鎮定的!

  「聽說我爺爺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是托妳的福,我當然得來好好謝妳。」他不帶感情地道。

  「靳老先生他還好嗎?」茉莉關切的問。當天她沒跟去醫院,救護車離開後,她也離開了那裡。

  該死!一個把男人玩弄於股掌間的女人,怎能有如此清澈善良的眼神?她就是用這種清純的技倆遊走在眾多男人之間,是嗎?

  「這種話從妳口中說出來,我只覺得虛偽。」森冷的言語從他齒縫迸出。

  「為什麼這麼說?」他的責難讓她心亂如麻。

  「為什麼?」靳亞風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話般,一步步往她逼近,譏笑道:「明知還能故問。我該稱讚妳很會演戲,還是單純過了頭?不過,很顯然的絕非後者。」

  「我不懂你的意思……」面對他的冷言冷語,她不禁心驚後退。

  她的退卻,無疑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火勢瞬間燎原。

  「不用裝了,陶茉莉!」他隻手攫住她纖細的手腕,怒目而視。

  「放開我……」他抓得她好痛!

  「怎麼,對男人過敏的那套說辭又要搬出來了?」

  厲眸如電,劈進茉莉脆弱的心坎裡。他在懷疑她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比不上我認清妳什麼來得有趣,妳欠我一個解釋。」他咬牙冷哼,將她拖向停放在巷口的跑車。

  「不……放開我!我沒有欠你任何——唔……」

  他摀住她吵鬧的小嘴,免得引來這一帶居民的注意。嬌小的茉莉敵不過他的力氣,整個人被他揣入跑車後座。

  「說!」

  靳亞風鎖上車門,神色陰冷地和她並坐在後座,執意揭穿她的真面目。

  文珊珊在酒裡下的迷藥含有重劑量的動情激素和瑪啡,等到他從昏迷中甦醒已經是兩天後的事,那時他才得知爺爺出事住進了醫院。

  這兩個星期,他醫院公司兩頭跑,不但得注意爺爺的病況,還要應付外界傳媒對他取消訂婚的諸多揣測,一時間無法顧及一聲不響搬走的茉莉。

  但每當夜深人寂時,茉莉離去前那張飽含痛心、怨懟的蒼白小臉,每每盤旋在他腦海,連帶讓他回想起當時他亟欲向她解釋一切的焦急衝動。

  以往若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根本不看在眼裡;現在他到底發了什麼瘋,胸口竟會對茉莉的眼淚感到無端刺痛?甚至想向她解釋那天他對文珊珊有了該死的欲望,全是因為迷藥使然?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號,迫使他正視見她的想望,於是,他今晚出現在這裡。

  陶家人說她和朋友出去吃晚餐,但他既然來了,就不打算撲空而返,因此他等在這裡。之後,所有謎團有了答案──

  他不難理解自己為何有這些丕變的念頭,原因在於,茉莉擅長的就是用謊言來包裝她詭計多端的本性,然後從男人身上撈取好處!

  想到她以清純可人的形象不知欺騙過多少男人、對他們嫣然巧笑、在他們身下喘息呻吟,靳亞風沉重的呼吸就充滿了風雨欲來前的可怕平靜。

  「你要我說什麼……」他此刻的表情讓茉莉惶然瑟縮。

  又在演戲了?靳亞風頗為不屑,冰冷的語氣足以將人凍結。

  「好,我替妳說。妳以為愛情綁不住我,撈不到更多油水,所以轉移目標?」

  聞言,茉莉的心絞擰了下,苦澀開口:

  「你認為我愛你,是對你有所圖?」

  「難道不是?否則妳何必裝出一副男人碰不得的聖潔模樣勾引我?說不定,妳早就看中我的身份地位,才向玲嫂毛遂自薦來接近我,但後來,妳明白根本得不到我的愛之後就收手離開。告訴妳吧,妳如果安安分分當我的情婦,好處是絕對不會少的——」

  「住口、住口!不是那樣的!」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穿心利箭,刺得她心口不住淌血。「我沒有騙你……」

  「在妳和我上床、為我爺爺做心臟按摩、剛才還讓一個男人吻了妳之後,妳圓謊的技巧未免太不高明。」他嗤之以鼻。

  「不是的……」

  靳延東心臟病發,當時的她只想到要救人、不能讓風的親爺爺有事,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而李惟信的輕吻,確實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啊!

  「給妳機會解釋,妳只有三個字。無話可說了?」

  「你已經自有一套解讀方式,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從來沒有裝模作樣欺騙過你。」苦澀隨眼淚淹滿了心扉,她得緊咬下唇,才不至於讓懸眶的淚珠灑落。

  「妳要我如何相信?因為妳曾是那麼嫵媚地為我火熱、濕潤……」他陰鷙地撩起她的長裙,大手直接探向她溫暖的雙腿間。

  「不——」她驚呼。

  他用身軀輕易壓制了她的掙扎,一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迎向他凜冽的目光,另一隻手探向她腿間的手,已撥開底褲作弄那方柔軟的熱源。

  「靳亞風,別……」他太熟悉她的身體了,知道怎麼撩撥會讓她產生快感,感到身體因他的動作產生輕顫後,苿莉又羞惱又恐慌,立刻出聲驚喊。

  「停、停止!我不要這樣!」

  「說說看,妳有哪裡不舒服?」

  故意不理會掙扎,他狂妄冷笑,繼續以指尖惡意勾挑脆弱的花瓣。

  「不……不要這樣對我……」被羞辱的苦痛大過於身體任何感覺,強忍的淚終於跟著殘缺不堪的心,支離破碎了。

  眼前淚眼婆娑、倉皇抖瑟的荏弱嬌軀,觸動了靳亞風內心深處的一方柔軟,他背脊一僵,撇開剎那的失控,惡聲惡氣道:

  「不必企圖拿眼淚軟化我,這招對付別的男人或許有用,但我不吃這套!」

  他的手力加大了,緊攫她下顎的手蠻橫扯開她的衣襟,三兩顆衣扣霎時飛散。

  「啊——住手……你這是在強暴我!」

  冰冷刺骨的恐懼宛如好幾條蛇,從心頭爬竄而出,緊緊纏繞她的四肢和軀體,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撇出冷笑,修長的指尖滑過她水嫩無瑕的肌膚,引發她陣陣顫慄。

  「陪我這種有錢有勢的男人上床,妳求之不得,不是嗎?妳的確很有誘惑男人的本錢,連我都曾被妳的純真給迷惑,為了裝清純,想必妳的處女膜也是做出來的吧?」

  他猛然壓下她,以唇侵佔她裸露的肩膀、胸口,用揉雜了氣憤、妒意的怒火燎燒著她的雪膚,不帶一絲柔情。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讓我恨你……」

  他的口不擇言徹底擊潰茉莉殘存的自尊,絕望與恐懼讓她失了心般地拚命推打他強健陽剛的身軀。

  恨?靳亞風眼神一黯,如果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她永遠記住他……

  「妳儘管恨我好了。」

  於是,他將她揮舞的雙手箝制在她身後,再扯開褲頭,毫不留情地任自己的欲望刺進她仍嫌乾澀的窄穴中。

  「啊——」比第一次更加劇烈的痛楚,凌遲著茉莉俱疲的身心。

  車內光線昏暗不明,靳亞風卻清楚看見一張被淚水浸濕的蒼白小臉。

  他的胸口彷彿挨了一記悶棍,喉頭驟然緊縮,一股懊悔忽湧而上,他俯身吻住茉莉因驚嚇而咬出怵目紅痕的唇瓣,憐惜輕吮著。

  「茉莉……」

  靳亞風胸口積壓多日的渴望,在一吻上她之後全部傾閘而出,怒火一遇上她的甜美,紛紛轉為慾火,口中不自覺地吐出思念的低喃,下腹也小心翼翼的律動。

  他的溫柔讓茉莉的淚落得更凶了。

  恨不了,她愛這個男人,永遠學不會怎麼恨他呀!

  終於知道,淚,就是心碎的那些碎片。

  過後,他將她攬入胸膛,聞著她耳際的茉莉幽香,平息激情的粗喘。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如此契合的歡愉,為此,他可以破例。

  「回到我身邊,只要別跟我提愛,我什麼都可以滿足妳。」

  「別碰我,讓我下車……」找回猶仍虛弱的氣力,她退開他的懷抱,緊緊揪住衣襟,想打開車門卻徒勞無功。

  破碎的幽幽嗓音,在夜裡顯得格外淒涼。

  他的心惶然一緊,立刻抓住她的手。

  「你如果不愛我,就請你別再來招惹我。」她顫抖地縮回手,臉上的淚痕沒有乾過。

  「陶茉莉,妳非得這麼死心眼不可?」氣苦及惱怒在他眉心交鋒。

  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看清,愛根本是兩情相悅時助興用的廢話,他用不到、也不屑擁有!

  有,你有!你明明愛上陶茉莉了——

  來不及思索腦海猛然躍出的指控,茉莉激動捶打車窗的行為,驚得靳亞風一把抱住她,制止她愚蠢的抵抗。

  「該死,妳在做什麼!」

  「不要碰我!開門!」

  她歇斯底里的掙扎,像極了他們初見時他捉弄她所引發的抗拒,某種令靳亞風費解的疑雲竄上腦門,讓他不得不鬆手退讓。

  「好,我開門。」

  重獲自由,茉莉頭也不回,踩著不穩的步伐絕塵而去。

  陪伴靳亞風的,僅剩鬱悶、挫敗與迷惘。

  我到底在幹什麼……

  他握拳,重重擊向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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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3: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曙光,自單人病房的窗戶悄悄灑入。

  彷彿感受到黎明的來臨,病床上的老人掀開合了一夜的眼皮,床畔一道孤寂的身影映入眼中。他深深地看了眼眉頭深鎖的男子,灰眸又瞥向牆上的掛鐘。

  「什麼時候來的?整夜沒睡?」

  守在床邊的靳亞風聽見問話,沒有動作,只是抬眼看他在世上最親的親人,不答反問:

  「怎麼不多睡一下?」

  「人老了就是這樣,該睡的時候睡不著,不該睡的時候偏偏老打盹。」

  「你服老了?」

  「身體大不如前,不服老還跟你們年輕人鬥,行嗎?」這話,靳延東也說給自己聽,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輕嘆:「紛紛擾擾、汲汲營營了大半輩子,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才知道什麼也帶不走,卻有太多東西放不下。」

  「這不像身為商業大亨的你會講的話。」

  「喔?那我都講些什麼?」

  一陣長長的沉默後,靳延東先開口:

  「亞風,你累了。」看得出他臉上濃濃的倦意與壓抑。

  靳亞風挑眉,未發一語。

  「你愛上陶茉莉那女孩了吧?」

  光前陣子那女孩在,亞風一下班就窩回家裡,加上這陣子那女孩不在,亞風就宛如掉了三魂七魄,就能看出端倪。他雖然老了,但人真正深陷愛情是什麼樣子,他不會不清楚。

  老人暗暗嘆了口氣,在靳亞風皺眉辯駁前,搶先一步。

  「先別急著否認,聽我說完。」

  靳亞風表情糾結,僵直的背脊沒有放鬆。

  「你和文珊珊訂婚前一天,我曾去找過陶榮莉,給她一筆錢要她離開你。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靳亞風眸光驟變,深沉卻又急切。

  「她說她從來沒跟你要過什麼,自然也不會要我的錢。她還說,你解除了她的心結,在你身邊,她是個正常的女人,所以她願意成全你並無條件離開你。」

  心亂如麻捲起的風浪,襲擊靳亞風胸口。

  這到底……

  茉莉,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一張張嵌了某個女孩一顰一笑的幻燈片,在他心裡的放映機播映而過,她的甜美羞澀、善體人意、純真不造作,都在他心上鮮明瞭起來,但下一刻,又被心頭盤旋的陰影籠罩。

  「那又如何,她也只不過是個滿口虛情假意的女人。」他冷黯道。

  老人見狀,痛心閉眼。

  「亞風,是我害得你變得這樣痛苦,我不該騙你,是我騙了你……」

  「什麼意思?」某種不安在靳亞風心頭擴大。

  「你的父母其實是因為商業聯姻而在一起,他們各自早在婚前就有鍾愛的情人,但礙於兩家長輩的堅持,愛侶各自被拆散。你父母後來雖然結婚了,卻搞得婚姻破碎、妻離子散的下場,你父親連靳陽的事業都放棄了,可是造化弄人,他卻和他所愛的女人死於車禍意外。」

  老人望向天花板,回想起塵封的往事,悲戚完全寫在臉上。

  聞言,震驚、錯愕充塞靳亞風全身,被故意隱瞞多年的真相讓他措手不及。

  他背負了二十幾年對父母感情、婚姻的憎恨與不諒解,而現在爺爺卻告訴他,他這些年的不諒解及憎恨根本沒必要?這一切全是老一輩的人所造就的悲劇?

  「為什麼……」

  「都怪我自私,一意要你把重心放在拓展事業上、又怕你步上你父親的後塵,因此灌輸你鄙視愛情的想法。我以為這是最保險的做法,沒想到——」

  「沒想到上一代幾乎一模一樣的悲劇,差點在我身上重演?所以你怕了?」

  他眼底的錯愕與矛盾全看在老人眼裡,靳延東不禁老淚縱橫,一夕之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亞風,我下怪你怨我。以前我的靈魂早就交給追逐利益的貪婪之魔,不曾擁有一份能保留在心底的愛;這次繞了鬼門關一圈回來我才豁然醒悟,我什麼也帶不走,而我最放不下的是你,我不希望你變得跟我一樣……」

  靳亞風冷冷捏拳。

  「你的醒悟顛覆了我的世界,這算什麼。」

  「我對不起你,亞風,還有你的父母……」

  「道歉有什麼用!」他沉痛低吼。「爸媽沒有錯,我原本能體諒、能懂愛,卻因為你的自私而變得什麼都不是!唯一沒變的,我仍舊是個悲劇下的產物!」

  「你懂,你在陶茉莉身上懂了愛,去找回她吧,我看得出她是真的愛你,她能給你幸福的婚姻。」那女孩救了他一命,也只有她能找回亞風失落的那一部分。

  驚懾在靳亞風臉上如狂風般擴大。

  他在茉莉身上懂了愛?

  他愛茉莉?他還有愛,可能嗎——

  「孩子……」靳延東擔憂地看著孫子驚疑不定的表情。

  老人灰眸中的自責、欣慰及篤定,在靳亞風腦中交織成一片混亂。

  這是爺爺第一次這樣叫他,不把他當成一個賺錢工具這樣叫他……

  長久以來所認定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於是,他逃離了那裡。

  ※※※※

  慌亂逃離醫院,靳亞風毫無頭緒地開車亂闖,恍然看清所在地後,才驚覺自己站在陶家門口。

  他能在這裡找到答案嗎?

  這或許就是心無所依時,唯一的依歸之處,他才會在茫然之中來到這裡。

  瞥了眼腕表,他頭疼地擰眉閉眼。

  他究竟在發什麼瘋?清晨五點四十分,這個時間來有什麼用!

  靳亞風懊惱地耙過額前垂落的髮,正想轉身離開,陶家油漆的紅色大門在此時開啟。

  「先生你找人?」正要去運動的陶母好奇探身問。哇,這男的長得還真帥,大概是沒睡飽吧,憔悴了點,不過還是不損他逼人的英氣哩!

  「我……」

  「媽,等我啦,妳把我的運動服藏到哪裡去——」一身小熊睡衣的陶小妹揉著惺忪睡眼從屋裡走出來,在看見杵在門口的一尊帥哥時,又趕緊揉了揉眼睛,然後瞪大眼。「靳亞風?!」昨天這男人來找過茉莉,茉莉剛好不在家,是她應的門。

  「我沒事藏妳衣服幹嘛,一定是妳又亂丟……妹呀,妳說他是誰?」

  「靳亞風呀,二姊二姊……」陶小妹低語,用手肘暗示性地拐拐陶母手臂。

  「喔——」陶母恍然大悟,眼神複雜地打量陌生男子。「你是那個大公司靳陽企業的總裁,靳亞風?」

  「我是。」

  「你本人比雜誌還要帥耶!我是林玲的大姊啦,阿玲真是幸福,能照顧這麼帥的你。」陶母稱讚、自我介紹、攀關係、羨慕一起來。

  「媽,妳花癡什麼,他是欺負二姊的壞蛋欸!」陶小妹戒慎地瞪他,像隻小刺蝟。「就是你惹得茉莉姊傷心難過,既然不愛她,還來做什麼?」

  昨晚茉莉哭著回來,在她們著急詢問下,她才流淚道出在靳家發生的事,包括她愛上靳亞風、對他免疫、卻得不到對等回應的事實。

  無言的陰鬱爬滿靳亞風的俊顏。

  他的沉默在陶小妹看來,跟逃避她的質問無異。

  「喂,你說話呀!」

  陶母見狀,以眼神輕斥女兒的毛躁急衝,轉而問向靳亞風:

  「靳先生,你來是想跟茉莉說什麼嗎?」

  「……我不知道。」他低啞道。

  「什麼?!不知道?那你來幹嘛!」陶小妹氣憤的喳呼。

  「我想見她……」密密麻麻的糾葛在靳亞風胸口纏成一團,他試著從紊亂中理出頭緒。「從來沒有人教我如何去愛人……我似乎犯了一些錯。」

  他眼底充斥的沉痛、懊恨,震懾了陶家母女,陶小妹霎時安靜無語,陶母則是語重心長地開口:「你知道茉莉不能接近男人嗎?」

  他點頭,亟欲尋求解答。「這是怎麼回事?」

  「進屋吧,我告訴你一件事。」

  那是發生在茉莉十歲那年暑假的事。

  某天下午,整個社區的小孩聚在一塊玩捉迷藏,落單的茉莉被兩個酒醉的外籍勞工強行拖入工地,尖叫掙扎的她被他們以米酒瓶砸得頭破血流。

  所幸附近的孩子們聞聲尋去,看到茉莉渾身是血,大概是驚叫聲嚇跑了蓄意強暴茉莉的男人,阻止了他們的獸行,小孩們見狀趕緊找大人將茉莉緊急送醫。

  那次事件後,茉莉不但受了外傷,連心也受傷了。往後一旦有男人靠近,她就會產生排拒與驚懼,所以從小到大她只能就讀女校,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

  為此,陶家人還特地帶她到美國求診,她在美國親戚家待了三年,接受身心兩方面的同步治療,回國後已有很大的進步,至少在面對異性時莫名緊張的症狀已減輕許多、也能與異性正常溝通談話。

  不過這十多年來慘痛又羞恥的社交經驗,讓可憐的茉莉寧可對異性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茉莉能接受你,對她的意義一定很大。」

  陶母將往事一五一十道出,也解開了靳亞風心中最大的謎團。

  老天,他真該死!是他誤會茉莉了!

  光想像她得用多少勇氣克服障礙把自己交給他,靳亞風就有說不出的心疼,呼吸被一雙懊悔的無形之手給緊緊掐住。

  「請讓我見茉莉。」

  「她的房間在二樓,現在應該還在睡。」

  「媽,妳怎麼可以讓他上樓!」相較於陶母的和顏悅色,陶小妹顯得不服氣。

  「有些事總該說清楚,樓梯在那裡。」陶母示意靳亞風請便。

  陶小妹錯愕地抗議。「媽,是他不要二姊欸,難道還說得不夠清楚嗎!」

  「我要她。」靳亞風定定環視陶家母女,不容置疑的語氣迴盪在客廳,而後步向階梯,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嘻嘻……」

  「媽,還笑得出來!」陶小妹再度發難。

  「當然要開心啦,我還想放鞭炮咧!」陶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看吧,命理老師說得有夠給他准,茉莉真的找到她的真命天子哩。」

  「真命天子?」

  「對呀。妳想哦,只有靳亞風能碰茉莉,這不就是所謂的姻緣天注定?」

  好像也對。「可是妳放心嗎?」畢竟靳亞風浪蕩不羈,二姊會不會遇人不淑?

  「放心放心,咱們茉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下子就給我找來這麼優秀的女婿,今年能辦喜事囉!」

  「成語不是這樣用的。」陶小妹無奈地看著笑吟吟的母親。

  她們姊妹都很正常,怎麼會有這種樂天過了頭的媽?

  不過,剛才靳亞風堅定的眼神,好像也說服了她。

  ※※※※

  睡夢中的人兒微蹙著眉,小臉還掛了兩行已乾的淚痕。

  立在床畔的男人,以指尖來回輕撫她額際一道長約三公分的傷疤。

  他曾經想問她這疤痕是怎麼來的、想問她好多事、想跟她分享好多心情,卻總被自以為是的驕傲制止。

  茉莉睡得極不安穩,又被一陣似是熟悉的撫觸驚醒,她愕然瞠望眼前的男人。

  她先是怔楞,然後有如驚弓之鳥縮入床角,避開他的手。

  她充滿懼意的表現,看得靳亞風心頭一節一節抽緊。

  「茉莉……」

  「你怎麼會在這裡?昨晚的話沒說完?還是想起其他要羞辱我的事?」她顫抖哽咽,痛恨自己一看見這男人就控制不了眼淚。

  「不是,茉莉!」他急了,坐上床沿。

  「不要過來!」

  她的嘶聲抗拒,無疑將靳亞風一語打入自我譴責的地獄中,他沉痛低語:

  「我知道妳恨我、不想見我,說完以下這些,我就走。」

  茉莉被他的神情和全身散發出來的孤獨震住了。

  他怎麼會這麼憔悴、狼狽,甚至……寂寞?

  「我父母在我年幼時就離異了。有人告訴我,愛情虛幻不實,終歸幻滅,所以我不難理解他們為何拋下一個不被期待出生的小孩。

  「那人又告訴我,是他們大人破裂的愛情,害得我無法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我才明白印象中他們老是爭執不休的原因。

  「從此我不相信愛、憎恨愛。並認定婚姻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隨時可能消失的愛情,對此我深信不疑。

  「現在,那人卻告訴我,我信以為真的那些全是他捏造出來的,我父母會離異是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存在,是因為商業聯姻讓他們不得不在一起。而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

  茉莉能想見當時那個男孩有多麼無助、憤恨,如今男孩長大了,僅有的認知卻全被摧毀,這跟剝奪他所習慣的空氣沒有兩樣,她的心為他揪疼不已。

  「那人……為什麼要欺騙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待一個小孩?

  「很簡單,為了把我訓練成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所以他編造出一套控制我思想的說辭,但在他大病一場之後卻後悔了。」

  「是你的爺爺?!」

  他的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測。天啊……

  可是,還好值得慶幸的是,他不是沒有愛的人,只是並不屬於她。

  茉莉拭去眼角心疼、感慰又苦澀的淚水。

  「你走吧,這個時間待在別的女人家裡,不怕未婚妻吃醋?」

  「我沒有訂婚。」他在她訝然的目光下繼續說道:「妳到公司找我那天,所看到的是文珊珊對我下藥的結果,我把她當成了妳。」

  「下藥?那你有沒有怎樣?」

  她為他焦急的模樣,讓他僵硬糾結的表情不覺放鬆。

  「住院兩天。那種歹毒的女人,我怎麼可能娶她。」要娶也得娶茉莉——

  心中浮現出毫不猶豫的念頭,讓靳亞風微楞,在這一瞬間他篤定了一件事,長久以來似乎闕漏了什麼的心口,頓時充實起來。

  「你住院?現在身體還好嗎?」她急問,豆大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靳亞風動容了,再也忍不住傾身抱住她。

  「再好不過。」因為妳在我懷中。

  「你……」她驚顫掙扎,昨夜他造成的陰影仍留在她心上。

  「別怕我,茉莉。」他瘖啞安撫懷中受怕的人兒。

  「昨天是我不好,看到那個男的吻妳,我簡直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以後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了,我保證。」他收緊手臂,要她感受他的認真。

  「他沒有吻我,不是誰都可以,不是誰都可以啊……」

  茉莉埋在他胸膛低泣,他的道歉讓她所有委屈都化作無形了。

  一句「不是誰都可以」讓靳亞風感動莫名,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

  「我也只要妳。」

  「你確定?吉娜小姐那麼美,你不要她了?」

  昨晚向家人說出靳亞風的事之後,沒事就愛翻雜誌小報的小妹,如數家珍說出他的風流史,讓她難過地哭了好久,到凌晨才輾轉入睡。

  「吉娜?」他皺眉,隨後莞爾淺笑。「妳誤會了,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女人果然是記性很好的動物。

  「她是你妹妹?!」

  「自從認識妳,我的眼中似乎容不下其他女人了,我很高興妳為我吃醋。」

  她臉一紅,羞赧得想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益加緊鎖在懷。

  「現在,妳還要我走嗎?」

  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搖了搖頭,靳亞風的視線模糊了,因感動而模糊。

  「茉莉,請不要放棄愛我,雖然愛人與被愛的感覺對我來說還很模糊,我還不確定妳帶給我的感動是不是愛,但給我時間,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答案,然後親手交給妳。」他誠摯低喃,憐惜地輕吻她的髮、她的額、她的眉眼……

  「風,我願意等,我會一直一直愛你,不會再讓你孤孤單單。」這回,她眼中流出的,是一顆顆由喜悅凝結成的無價之寶。

  這個男人讓她愛得好心疼哪,但她知道,他不會再令她難過了,不會了……

  兩人在喜悅的淚水中深情擁吻,任感動來洗滌曾經不被救贖的靈魂。

  他們攜手的愛情,現在才開始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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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7:44:1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年後

  男人下班回到家後,在客廳看到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客廳只點了一盞昏黃的立燈,他的妻子坐在他慣坐的單人沙發,一旁的嬰兒床上躺著甫睡著的女嬰,茶几上放了一壺散發裊裊茉莉香的花茶。

  這幅平和安詳的畫面,無論看多少遍,他都覺得滿足。

  「你回來了。」女人以微笑迎接他。

  平凡而簡短的問候,奇異地翻湧出男人滿腔的醺然感動。

  這就是家的感覺。

  他走近她們,彎身先給妻子一個吻,然後輕撫女嬰細嫩的小臉蛋。

  「寶寶睡了?」看樣子跟她老爸一樣滿足呵。

  「嗯,剛睡不久。」

  「她在笑!」

  「可能是夢見什麼好事吧。」

  「嬰兒喜歡什麼,喝奶?」

  「是嗎?她剛喝飽了。」

  「那就輪到我嘍。」

  「輪到你什麼?」

  「輪到妳餵飽我。」

  男人拉起妻子,俯首嗅著她身上醉人的奶香,在她頸窩間低語。

  女人笑著躲開頸間傳來的搔癢。「你餓了?我們等一下不是要接爺爺一起到我家聚餐嗎,忍耐一下。」

  「我是餓了,而且能把妳吃乾抹淨。」他執意擁著妻子上樓。

  她會意過來,羞澀嗔笑。「不可以,我們會遲到。」

  「無所謂,他們習慣了。」男人忽然想起了什麼。「茉莉,我愛妳,我今天說了沒?」或許早在初見她的那一刻,這份悸動就種在他心底了,直到萌芽茁壯後才恍然明瞭,愛,原來就是這麼自然簡單的感覺。

  「說了。」女人笑得好甜。

  就算她的丈夫不明說,她也能感受得到他濃烈的愛意;與一年前那個對男人存有恐懼的她相比,現在所擁有的幸福已彌足珍貴。

  有時她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已擺脫了恐男症,便試探性地大方在社交場合裡和前來寒暄的男性握手,不過馬上就會被鐵青著俊臉的丈夫拉回身邊,呵!

  命相這回事,大概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她的姊妹現在除了迷風的小說之外,再加一項——命理節目。

  「風……你相信命理節目的說法嗎?」

  春光旖旎的主臥室裡,一對交纏的男女氣息逐漸不穩。

  「只要那些防桃花的方法有用,我就信。」他的老婆愈來愈美了,害他只想把她藏在家裡,不許任何人覬覦。「噓,停止想其他的,現在只能想我……」

  接下來是恩愛夫妻甜蜜相依的時光了,不多打擾。

  附帶一提,據說那套風靡全世界的推理小說,在最新一集的內容裡,男主角終於找到了鍾愛一生的女子,兩人步上紅地毯彼端,在天父面前許下愛戀誓言——

  永恆不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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