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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新手小妾(小妾村之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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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8 17:16:47
第九章

  春水居,位於曲江河畔,臨水而建,花團錦簇,處處可見精雕細琢的痕跡,而在一座雕梁畫棟的亭台裏,楊燕正在撫琴吟唱。

  只是她愈唱愈幽怨,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閻羿的心並不在這裏。

  為了吸引他的目光,她刻意起身走到他面前,跳起一支舞姿輕盈的舞蹈,就如碟兒翩翩飛舞。

  “姑娘,你不可以硬闖啊!”驀地,外頭傳來下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閻羿也聽到了,他循著聲音看去,竟見秦依依臭著一張俏臉與一名小撕拉拉扯扯的朝他走過來。

  楊燕也沒料到她會登堂入室,責備的目光不由得掃向辦事不力的下人。不過是個女人竟然阻攔不了,這會都鬧到閻羿面前了。

  他揮揮手,“下去吧。”

  那小廝只能歉然退下。

  放下酒杯,閻羿冷冷的問著走到面前的秦依依。“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俊朗懾人的容顏盡是冷硬之色,有點嚇人,但她不怕。“我們先回去好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在來這裏的路上她真的想清楚了,如果她是被娶來為他擋死劫的,那麼任由兩人形同陌路她又如何能救他,她知道依他的性子,肯定不願意讓她為他犧牲,但這是他們必須一起面對的事,至少在有限的生命裏,她不該如此蹉跎兩人相處的時光,讓誤解橫亙在他們之間。

  他凝睇著她認真坦率的明眸,這樣的眼神他有好久沒有看到了。

  “他是叱吒風雲的大將軍,你說走他就走?你以為你是誰?”楊燕嬌柔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啊,他堂堂大將軍,如此屈服一個小女人的命令,面子要往哪兒擱?更甭提上次她有多傷他的心了!

  但他還沒開口,秦依依已經按捺不住了。“那你又以為你是誰?”

  “你!”楊燕沒料到她也不是顆軟柿子!本想回頭向閻羿抗議,沒想到竟瞧見他黑眸中閃過一抺笑意。

  她心裏頓時有些急了,轉身想窩進他懷裏,重新贏回他的目光,誰知一個不小心,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給拌倒。

  “啊——”她輕叫一聲,身子往他一倒,他直覺的抱住了她。

  乍見這一幕,秦依依的心著實痛了一下。

  “我的腳好痛,站不直了。”楊燕刻意的朝她一暼,有些得意。這一幕她應該很熟吧。

  他深幽的黑眸望向秦依依,只見她臉色緊繃,無言的瞅著他,雙眼中透露的訊息是——

  好好想一想上回被她誑的事吧!別再讓第二個女人給騙他。

  然而她尊貴霸氣的將軍,竟然一把將楊燕給抱了起來。

  她的心陡地一沉,眼眶一紅。

  楊燕竊喜,雙手環住閻羿的脖子,“請將軍抱奴家回房。”

  很聽話嘛!她眼睛冒火的看著他抱著她就往房間裏走去。

  在充斥著層層粉紅薄紗的房間裏,閻羿溫柔的將楊燕抱到她的床上,並不意外的,秦依依也跟了進來。

  “可以走了嗎?”她沒好氣的問,這是他們曾經翻雲覆雨的地方吧,處在這樣充滿想像的閨房裏,她真的待不下去。

  “有什麼話在這裏說便行。”

  他卻坐下來,讓楊燕一臉狐媚的躺在他的腿上,纖纖小手就黏在他的胸膛上。

  他是存心要氣死她,還是報複她那天說的不喜歡?

  “好,你聽好了!”她深吸一口氣,“我秦依依把你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為了你,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你做這些是為了氣我,懲罰我,你已經辦到了,可以停止了嗎?”

  “天啊,”楊燕受不了的橫她一眼,掩嘴一笑。“你還知不知羞啊?把自己說的這麼偉大。”

  秦依依狠狠地瞪了回去,“我知不知羞幹你什麼事?我這話是對我深愛的夫君說的。”可惡!

  她眸中的深情太熾也太哀怨,但閻羿卻只想笑。

  其實從進到春水居以來,他腦海裏只有她的一顰一笑,只想著她軟嫩雙唇的味道,以及無數個她在他身上輕泣求饒的嬌媚神態。

  也因此他更氣她、更怨她,但此刻她來了,為了他追到這裏來了,還做出驚天動地的告白。

  “羿,我知道我最近的作為讓你很不諒解。但我有我的苦衷,你不要討厭我,因為我有非留在你身邊的理由……一個想守護著你,不讓你受到傷害的理由……”

  說著說著,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來。

  她的淚灼燙了他的心,他再也無法假裝冷漠了,他推開楊燕,起身將她擁入懷。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羿——”

  “將軍。”楊燕在床上坐起身,心一沉,臉色也變得蒼白。

  “你有些話我仍聽不明白,所以,在回家的路上……”

  “我說,我一定說,然後我們一起面對。”秦依依又哭又笑的抱著他。

  她怎麼以為自己能夠將他拱手讓人,單是看著他抱著楊燕,她就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正要擁著她離開時,楊燕再也克製不了了,她抓住他,眸中有著不可置信。“將軍真的對她動了情?”

  他面色一冷,“這是我跟依依的事。”

  她淚如雨下,“那我呢?我比她早出現在將軍的生命裏,一直守著你、等著你。”

  “楊燕,我不介意你拿我來自抬身價,因為我明白一介女流要在紅塵中打滾的確不易,但我從未給過你什麼承諾,你的入幕之賓也並非只有我一人,如今你來向我索討感情上的回報,坦白說,我實在不覺得有愧於你。你一向聰敏,我就言盡於此。”

  她先是一愣,不過隨即明白了,雖然很不甘願,但自己的確沒有立場向他要求什麼,她苦笑,“我懂了。”

  閻羿和秦依依於是相擁著坐上馬車離開。

  同為女子,秦依依不免替楊燕難過,如果可以,誰願意過著生張熟魏的日子,一日為娼,要想從那個泥沼中爬出談何容易?不說沒有一技之長如何謀生,光是世人議論的目光就是難以克服的關卡,可是她什麼都可以讓她,就只有閻羿不行。

  “說吧。”他握住她的手,也將沉思中的她喚醒。“為什麼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她回握住他的手,一臉認真的看著他。“但你得答應我,不可以怪罪娘,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他點頭,“我可以體會那種感覺,”他俯身啄了她的額頭一下,“就像我不知道什麼困擾了你,而你不說,就代表你不信任我,無法互信的感情又如何長久。”

  她搖頭,“對不起,娘說的事讓我的心都亂了,完全沒了主張,就照著娘的意思離你遠遠的。但一聽到你去找楊燕,我就無法忍受,我的心好痛……”

  他凝睇著她委屈又難過的小臉,為她拭淚。“別哭了。”

  秦依依撲進他心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傷心,我……”

  接下來,她娓娓將從婆婆那裏聽說的事道出。

  閻東京才雲緞坊回家的路上,就聽說杜泰安當街想擄走媳婦的荒唐事,所以一回府就想找她問問情形,沒想到卻找不到人。

  “二夫人去找將軍了,可是,我們也不確定她有沒有找到。”丹紅和丹紫也很著急,而且很自責。她們應該陪她一起去的!

  “快!多派些人出去找,萬一她又遇上杜泰安怎麼辦?”

  “是!”

  閻東京剛在椅子坐下,鎮日窩在佛堂的柳月就走了進來,為他倒上一杯茶。

  “瞧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她神色淡漠的在丈夫身邊坐下,“大驚小怪,依依那麼大的人了,難道會不見?”

  他死瞪著妻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了,打從執意要娶依依開始,你就像變了個人,明明不是無情的人,為什麼偏偏對媳婦如此冷漠?那丫頭隨和親切,對兒子又一心一意,我不知道你不滿意她什麼。”結縞三十餘載他難得對妻子如此疾言厲色,“再說,當初是你執意要成就這門婚事,我不管你是突然嫌棄她的出身,還是後悔這樁婚事,但小倆口已經有感情了,你何苦硬要從中作梗?”

  面對丈夫的苛責,她臉色蒼白,一手撫著胸口,“我、我只是……”

  “不說?好!”他起身甩袖走人。

  她哽咽一聲,突然喊了出來,“我只是不希望羿兒愈陷愈深,依依不是可以給他幸福的人。”

       他腳步陡得一停,回身瞪她。“你說什麼?”

  她淚流滿面,“我也好苦、好苦……”她好累了,一個人守著這秘密,丈夫和兒子對她的誤會卻愈來愈深。

  聽她哽咽的把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閻東京失神了好一會,如果是一些江湖算命術上所說的話,他還能罵她迷信,但斷言之人卻是炎光大師,不打誑語的得道高僧。

  柳月仍淚流不止,“她有死劫,你想想,她要是死了。羿兒會有多傷心?”

  他無言的癱坐在椅上。

  “所以,不是我要棒打鴛鴦,我也沒料到羿兒會對依依動心,我以為我自作主張娶進來的小妾,羿兒他肯定不屑一顧,兩人之間若沒有感情,到時候依依萬一發生不測,對這個家也不會帶來太大的影響,我知道我很自私,但為了兒子,要我下地獄我也認了。”

  說到這裏,她情緒崩潰,痛哭流涕的倒進丈夫懷裏。

  他臉色蒼白的擁著妻子,不忍再責怪,但不經意的抬頭,竟見到兒子和媳婦站在門口。

  原來,夫妻倆太專注在談論的事情上,壓根沒有注意他們回來了。

  感覺氣氛一變,柳月抬起紅腫的雙眸,一看到兒子和媳婦,她困窘的別過頭。

  閻東京看著兒子的表情如此平靜,心中有底。“你早就知道了?”

  柳月聞言詫異的轉過頭。

  “剛剛才知道的。”閻羿牽著秦依依的手走進門,“我想跟爹娘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況且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而幸福是不等人的,依依的人生過得夠苦了。所以,娘,”他的目光來到母親身上,“我不要她委曲求全,也不要她犧牲,請娘就讓我們活在當下,把握當下。”

  “娘,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我真的努力過了,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羿和別人在一起,我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可以嗎?你可以成全我嗎?”秦依依走到她面前,直挺挺的跪下來。

  柳月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依依,人非草木,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你靠得太近,就是怕自己會心軟,可是,”淚水滾落她的眼眶,“說到底,你何錯之有?羿兒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老天自有安排,也不是我所能幹預的,你能原諒我的自私,硬將你給拖進一場災厄中嗎?”

  “我能理解,娘,我一點也不怪你,相反的,我還想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機會嫁給閻羿。”她哭了出來。

*****

 閻羿則將秦依依扶起來,看著父親道:“我想跟依依再成一次親,因為我並未跟她拜堂,沒有給她一個昭告世人的婚禮,事實上,我已經在計劃了,也吩咐雲緞坊為她裁製一件新娘喜袍!”

  什麼?秦依依淚眼模糊,感動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還有,閻家軍日後將交給崇儀帶領,明日我會帶著奏折進宮面聖。”

  秦依依眨眨淚眼,錯愕的看著他。

  “意思是你不會帶兵再上戰場了?”柳月激動不已,這可是她此生最大的願望。

  “是,日後不會讓娘跟爹再擔心了。”他笑看著所有的家人,“我早就厭倦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了,而這次的事情更讓我明白,我不能讓愛我的人為我牽腸掛肚,本來我就只負責訓練閻家軍副將以上的將領如何帶兵,不再親上戰場,假若皇上不允,那便辭官吧。”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適合婚姻,他總是在戰場上馳騁,也準備終有一天要為國捐軀,所以他不想要耽擱任何一個女人的青春,他不允許自己自私,更不想製造寡婦和無父的幼齡兒女,才會不想成親。

  而他現在仍有一樣的想法。

  戰事只是暫時平息,但兩、三年後呢?況且每當有一個敵人死在他手上,他總難免想到是否又有一個家庭毀在他手上,更遑論手下士兵的橫死,也許依依的出現正是一個契機,讓他好好檢視什麼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太好了。”閻東京也開心不已,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是該有個正式的婚禮,將依依扶正,一旦她成了元配,杜泰安就不敢亂來了。”

  “亂來?什麼意思?”閻羿敏銳的問。

  於是,秦依依將去找他時遇見杜泰安的事大略說給他聽,最後安慰他道:“我沒事,別擔心。”

  “還好你沒事,不然他就有事了。”

  四人相視一笑,皆笑中帶淚。

  “聽說了嗎?將軍府的小妾要扶正啊。”

  “哪是聽說而已,都有人瞧見將軍陪著小妾親自前往珠寶鋪,要製作一頂獨一無二的鳳冠啊。而且兩人看起來說有多恩愛就有多恩愛。”

  長安大街的茶樓裏座無虛席,茶客們議論紛紛。

  “就是,連春水居的楊燕也離開長安了,這意謂的是閻羿不會再有她這名紅顏知己了。”

  “還有啊,閻府上上下下都動起來了,就是要為秦依依辦個盛大的婚宴,說是要補償上一次的寒酸呢。”

  眾人議論得興高采烈,口沫橫飛,但一看到才樓上雅座下來的杜泰安便馬上噤聲,不敢再談。

  現在,長安城內誰不知道他也在肖想秦依依?但第一回被將軍打了一拳,第二回被百姓們給聯手阻擋了,這兩件事都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話呢。

  杜泰安當然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麼,所以更氣閻羿讓他成了笑柄。

  “走!本少爺要到酒樓去。”他氣呼呼的下樓。

  “少爺,此時才剛過午而已。”身後的一名隨侍馬上提醒他。

  “少管我!”

  他怒視他一眼,隨即轉往酒樓大吃大喝,還為了助興找來歌伎伺候,但卻愈喝愈悶,就算眼前這幾個歌伎把衣服剝光,在他面前跳豔舞,他也一點興致也沒有!

  該死!他只要秦依依,那個能夠讓他在閻羿面前扳回一城的秦依依!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離開酒樓,隨從們付了錢後馬上跟上,但走著走著他突然發酒瘋的回身大吼,“滾!就是你們一路跟著,本少爺才一點興致都沒有!”

  “可是——”

  “滾!”再吼一聲,幾個人只能暫時不跟了。

  喝得醉醺醺的杜泰安走到街上,見一名妙齡女子素有嬌顏,醉眼朦朧下他竟將她看成秦依依。

  他色迷迷的一把拉住她的手,“逮住了吧?走!陪本少爺樂一樂。”

  少女嚇了一跳,連忙拍掉他的手,“不要!”

  他對她垂涎已久,難得她身邊沒有任何一人,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但他學聰明了,他讓她逃,逃離了大街,再倉惶的逃進一條小巷,他嗬嗬一笑,雙手大張,一把將她抱滿懷。

  少女嚇得推開了他,急急的又從巷弄裏跑出去,但出路卻只剩一條,而且是往偏僻的郊外而去。

  她拚命的跑,眼見有個村莊就在不遠處了。

  杜泰安淫邪一笑,衝了上去,一把將她撲倒在地,不顧她的尖叫哭喊硬是在草叢裏強要了她。

  少女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淒厲喊叫,驚動了不遠處的小村莊,幾名莊稼漢聞聲衝了過來,竟見到他伏在少女身上大逞獸欲。

  他們憤怒的朝杜泰安拳打腳踢,喝得酩酊大醉的他被打擾了性致,怒火一起,大吼一聲後,一拳一拳的猛打這些人。

  於是有人被打飛出去,吐血落地,然後他隨手拿起村民帶來的鋤頭、棍棒見人就砍,村民們,一個又一個倒地,有婦人、孩子上前巴住他的大腿求他住手,但他已經殺紅了眼,竟連他們也全殺了。

  村民有人逃到城裏去求救,當杜泰安的隨從們聽到消息趕來時,眼前是一片猶如人間煉獄的血腥場面,怵目驚心。

  不知是醉昏了還是砍人砍累了?杜泰安竟就趴在死人身上沉沉睡著。

  “出事了!少爺,你醒醒啊!”

  被隨從們用力搖醒,他火冒三丈的狠狠的捆了手下幾個巴掌,“大膽……”他突然發現自己渾身是血,而眼前所見好多死人,死狀淒慘。

  同時,一幕幕他發狂砍人的畫面一一閃過腦海。

  他臉色刷地一白,腳軟的抓住隨從們的手臂。“快!快找我爹去!”

  當朝太師之子竟奸淫女子還殺害數條人命,消息一出,朝野嘩然。

  太師府,富麗堂皇的廳堂內,杜文喜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因為當了娘娘的女兒剛才派了太監送來消息,說龍顏震怒,此事不辦,難平百姓怒氣,連想替弟弟求情的她也被責罵了。

  “砰”的一聲,杜文喜怒拍桌子,氣炸心肺。“這孩子真是膽大妄為,竟然給我惹下這天大的麻煩!”

  太監忙上前安撫,“太師休亂了方寸,奴才奉娘娘之命,還要傳個話給太師,就是能救國舅的人就只有閻將軍了。”

  這一提點,杜文喜便明白了,他一掃愁容笑著點頭,雖然他和閻羿沒什麼交情,但至少這是一條可行之路,他的兒子所不定有救了!

  第二日,一堆金銀珠寶一箱又一箱的抬進閻府。稍後,杜太師的轎子則直接進了閻府,不過杜文喜一下轎子,便發現他差人送來的珍貴珠寶全原封不動的放在閻府的另一輛馬車裏。

  正困惑之際,閻羿面無表情的迎了出來,而這偌大的前院竟不見一名小廝或丫鬟,顯然是刻意淨空。

  他的心一沉,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為了寶貝兒子,他還是上前懇求。“請閻將軍以禦賜金牌救我愛子之命。”

  “殺人償命,更何況他奸淫少女在先,被發現惡性後,竟目無王法的連殺數人,連三歲孩童尚不放過,罪大惡極,天理不容,本將軍豈有救他之理?”閻羿冷硬的拒絕。

  杜文喜不肯放棄,仍再三請求,但絲毫無法感動閻羿的決定。“抱歉,太師請回。”

  杜文喜再也忍不住發出怒吼,“本太師如此苦苦哀求,你也不肯?”

  “恕本將軍辦不到!”

  杜文喜老臉陰沉,黑眸掠過一抹陰駑。這個混蛋,難道一定要他做到那種地步?

  好!一咬牙,他突然甩開袍服下擺,雙膝跪下,“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向你下跪,求求你了,讓他發配到邊疆充軍也成,就是別讓他斷送性命。”

  “那些被令郎奪去生命的人,從老到小全死了,我相信他們也曾向杜泰安哭泣求饒,但結果呢?我話說到這裏,太師請回吧。”他吸了口長氣,轉身就往廳堂裏走。

  杜文喜臉色一變,跪著上前哭求。“求你啊,閻羿,老夫求你……你不可以見死不救啊……嗚嗚嗚,閻羿!”

  淒厲的哀求吼叫聲尾隨著閻羿傳進大廳。

  “沒關係嗎?”秦依依不安的望向門外,看著幾乎要哭倒在地上的老太師。

  “雖然是條人命,但是那塊禦賜金牌如皇上親臨,也是皇上對我的信任,”他握住她的手,一臉認真。“如果用在杜泰安的身上,對皇上也是一個羞辱吧,更別提長安的百姓會有多不平了!”

  她當然明白,只是回過頭,看著哭得氣虛的老太師被小廝攙扶上轎子離開,那輛載滿金銀珠寶的馬車也跟著離開後,她的心怎麼變得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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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8 17:17:28
第十章

  杜泰安終於伏法就處決,百姓們可是大聲較好,因為這件事,貪官奸臣杜太師也告老還鄉,太師府已樓去人空。

  長安大街上的百姓歡天喜地的準備迎接明日閻將軍的大婚。

  “恭喜將軍、夫人。”

  “謝謝。”

  朗朗晴空下,閻羿和秦依依走在熱鬧的長安大街上,沿路不時傳來商販或百姓的道賀聲,小倆口笑得更是甜蜜,不時的以深情的眼神對望。

  不過也因為閻羿未對杜家伸出援手,俗話說小心使得萬年船,在閻家兩老的堅持下,在他們身後有兩名隨行保護的護衛。

  “我們回去了吧,我什麼都不需要了。”秦依依粉臉羞紅的看著閻羿道。

  “不行,娘說了,你什麼都需要,才要我陪你上街,看著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要我買給你。”閻羿笑著搖頭。

  她深情的看著他,知道這是他對她的體貼,也是婆婆對她的疼惜。

  可是,有他在身旁,她真的就擁有一切了。

  “將軍和夫人真是般配啊。”

  在一家刺繡坊前,一名慈祥的老奶奶笑容可掬的坐在門口的矮凳上,拿著一塊薄如蟬翼的粉紅輕紗,一陣一線的刺著繡。

  看見上面繁複的多層次印染,秦依依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他一看,也知道是什麼吸引了她的目光。

  “小姐喜歡這塊襯子嗎?我這老太婆剛跟兒子從家鄉到這裏討生活,兒子頂下這家店,裏面有很多衣服都是我親手縫製的,進來看看。”老奶奶笑眯眯的將手上的針線及輕紗放進藤籠裏,親切的拉著她往屋裏走。

  “可是我……”秦依依有些尷尬。她不是想看衣服啊,再說了,閻家自己就是綢緞莊……

  她回頭看閻羿,但他笑了笑,跟著走進來,這才發現店裏已有不少顧客,加上貨多空間小,他便要兩名護衛留在門口,他自己專注的看著老奶奶拿了一套又一套的新衣給秦依依看。

  就在他打量這家店鋪時,不經意的看到有兩名顧客迅速的交換眼神,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對勁,“依依,我們出——”

  他的話還沒說完,店內的顧客及夥計已迅速的掏出藏匿在布匹下的刀劍撲向他和秦依依。

  老奶奶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後,急急的縮到一角躲著,嚇得頻頻顫抖。

  閻羿實在無暇顧及她,只能趕忙將秦依依攬到身後保護。

  來者不善,這些人出招淩厲且直攻他身上要害,顯然是要他的命!

  身手矯健的踢落一名敵人的劍,他立刻對著外面大喊,“來人!”

  兩名護衛衝了進來,加入戰局,瞬間雙方打得更為激烈。

  閻羿一邊打一邊護著秦依依,也忘將身形往縮在角落的老奶奶移去,他擔心刀劍無眼,傷到老人家。

  就在兩名出手狠辣的刺客同時朝閻羿進逼時,老奶奶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陡地一個翻身躍起,手上竟多了一把匕首。

  閻羿背對著她,根本沒看到,而被他護在身側的秦依依才回頭,就見她手上的利刃直直朝他背後刺來!

  她瞪大眼睛,沒有任何遲疑,轉身衝上前去,直接以己身為盾,替他擋下這一刀。

  “噗”的一聲,刀子沒入她胸口又拔了出來,刺目的鮮血噴濺而出,老奶奶一愣,怔怔的瞪著她。

  “依依——”閻羿驚懼的回身,及時抱住她虛軟的身子,手立即感到一股黏稠的濕熱!

  在他身後,兩名護衛迅速衝過來,一人與老奶奶奮力對打,另一人則為他和秦依依拚命擋下其他刺客的攻擊,兩人身上都已見血。

  “將軍,快走。”兩人大吼。

  血、好多好多的血……瞪著懷裏幾乎就要痛到昏厥過去的秦依依,閻羿一咬牙,單手抱著她,黑眸乍現陰狠之光,他看向仍拿著那把匕首的老奶奶,眼見她狠辣的對著他的手下攻擊,他狂吼一聲,“該死!”

  他抱著秦依依竄至她身前,怒不可遏的擊出一拳,老奶奶來不及閃避,一聲痛苦哀號陡起,她噴血倒地不起。

  然後,他拾起地上的一把劍,瘋了似的朝那些刺客拚命吹殺,於是,更多的血染紅了布匹、衣裳,一個又一個的刺客倒地……

  大街上,目睹這一幕的人跑去報官,衙門得到消息後,派了大批人馬迅速過來支援,受傷的刺客見狀紛紛逃出店外,路人見到他們有的驚聲尖叫,有的抱頭逃竄,街道是一片混亂。

  然後閻羿抱著秦依依也出來了,他的雙手緊緊護著她,但她的胸口染上一片刺眼的鮮紅,百姓們看到驚愕不已,也有人難過立刻哭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明天就是將軍的大喜之日呀!

  衙役有的去追刺客,有的立即下馬想上前幫忙,閻羿只是迅速的抱著秦依依上馬,望著她胸口愈染愈大片的血跡,他臉色慘白的低喃,“忍著點,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好痛……”她喘息著。

  他心痛哽咽,“我知道,你忍著……忍著……”

  “我……會不會死?”冷汗從她臉上滾落,她的臉更見蒼白。

  “不會!”他咬著牙,單手策馬,腳用力的踢著馬腹,不時的看著懷裏的人兒,但鮮紅血液一點一滴的淌落在馬匹身上,他只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往腦門直竄。“撐著……求求你……”

  一陣揚蹄飛奔,他帶著她衝到一間醫館前,抱著她下了馬背大喊,“大夫!快!”

  “老天,怎麼流這麼多血?”一名白發老翁急急上前查看她的傷勢。

  眼見她虛弱得就要昏厥過去,閻羿急得大喊,“不!依依,保持清醒,別昏過去……”老天爺,他第一次感到這麼害怕,怕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將軍,把她抱到這裏來。”老大夫連忙引領他將人抱到房內。

  閻羿抱她進去後,小心的將她平放在床上。

  秦依依用盡所有力氣抬手摸他線條剛毅的臉龐,虛弱低喃,“好好活著……連我的份一起……”

  聞言,他的心都慌了。“你別說話,把力氣留著。”他雙手緊緊的包住她益發冰冷的小手,“求求你,為我撐下去。”

  老大夫先打開藥箱,拿出布巾、剪刀及藥品,並有夥計立即備來熱水,閻羿就見老大夫忙碌的為她處理傷口、止血把脈,只是……

  “將軍,請借一步說話。”

  閻羿立即跟著他走到門邊,老大夫先看了秦依依一眼,這才輕聲道:“那一刀刺得太深,深及肺腑,情形恐怕不樂觀。”

  他的心陡地一沉,“請你求她!大夫!”

  “將軍別這麼說,老夫會盡力的。”他隨即去煎藥,希望能幫秦依依減緩痛楚。

  閻羿快步走到床沿坐下,深情的看著她,“不怕,已經沒事了。”

  “騙人……”她本想跟他說笑的,但因為太痛,她只能拚命的吸著氣。“我想說……想說些話,怕不說,就來……來不及了。”她想起那個死劫。

  他搖頭,“不,等我們成親後,我們在洞房花燭夜再好好的說。”

  “洞房花燭夜?”她的心一陣絞痛,淚水再度泛流。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的美夢,竟然這麼快就要醒了嗎?她哽咽道:“怕是沒有了……”

  “不,會有的!會有!”他大喊,就怕她聽不到。

  她呼吸漸漸急促,冷汗再次沿著額頭滾落,他只能心痛的為她拭去。

  她努力的忍著胸口的椎心劇痛,但好幾次都快暈厥過去。

  不一會,老大夫將一碗熱騰騰的藥湯端上來,可她已陷入半昏迷中。

  “醒醒,要喝藥了,依依……”閻羿溫柔的輕聲喚著,但他的心好痛。她不該替他擋那一刀的,她太纖細柔弱,撐不住的!

  秦依依吃力的想睜開眼,再看他一眼,只是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她好害怕,她不想就這樣暈過去,不想就這麼離開他。

  想著跟他的相遇,一瞬間的動心即成了她一世的牽係,為他擋下那一刀她是絕不後悔的,但為什麼要是今天?她明日就要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她還渴望著為他生下孩子,一個白白胖胖長得像他一樣的小壯丁……

  閻羿輕輕的扶起她的頭,在老大夫的幫忙下,他吹溫了藥湯,以湯匙喂她,但藥湯根本進不了她的口,全溢了出來,流下脖頸。

  “這樣不成啊。”老大夫趕忙遞了條毛巾給他。

  在為她擦拭藥漬後,他示意老大夫將湯碗給他,他喝了一大口,他俯身貼住她的唇瓣,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將藥湯哺入,一次一次的重複著,終於讓她喝完藥。

  看著仍然奄奄一息的她,他的心都要碎了。

  閻府裏,早就是一團混亂了,衙門和百姓們帶來秦依依受重傷的消息,閻東京夫婦、田管事、丹紅和丹紫相偕匆匆的來到醫館,一看到秦依依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整個人心都擰了起來。

  “她替你挨了那一刀,命運要成真了嗎?”柳月撫著胸口,淚如雨下。

  知道母親指的是什麼,閻羿忍不住朝她怒吼,“沒有什麼命運!”他不信邪,他拒絕相信那什麼該死的死劫!

  令人窒息的凝重氣氛重重籠罩,柳月難過的轉過身去,丹紅和丹紫也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氣氛,跑到外面去抱頭痛哭。

  閻東京歎口氣,走到兒子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依依一定會熬過去的。”

  他眼眶泛紅,“謝謝爹。”他此刻最需要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閻東京過去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跟他出去,讓兒子和秦依依獨處。

  跨出房門前,兩人同時回頭,不忍的看了眼兒子悲痛的側臉後,難過的離開。

  我秦依依把你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為了你,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你不要討厭我,因為我有非留在你身邊的理由……一個想守護著你,不讓你受到傷害的理由……

  這兩句話在腦海裏不斷盤旋,閻羿神情痛苦的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你願意為我死……但不可以!你不可以在占據我的心後,就丟下我離開,聽到了嗎?”

  入夜了,房內仍舊燈火通明。

  秦依依再次被胸口那椎心劇痛給折磨著,她的身體像是有好幾把火在燒著,令她不時發出痛苦囈語,“痛……痛……”

  趴睡在床邊的閻羿立即驚醒,他連忙起身,跑到側廳,叫醒夥計讓他去請老大夫過來,不一會,被驚醒的老大夫急匆匆的跑進房間。

  “你快來看看她,她一直喊痛。”他急道。

  老大夫忙不迭在床邊坐下,為她把過脈後起身不語,見閻羿焦急的看著他,他只能誠實的道:“這樣的傷勢會發燒雖然是正常的,可是她的五髒六腑皆受損了,可能撐不下去了。”

  閻羿腦袋轟地一響,目眥盡裂的衝到床邊怒叫,“不可以!不可以!聽到沒有?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正快快樂樂的籌備婚事,他們還要共組一個家庭,一個有她、有孩子笑聲的家,他們是那麼的期待,為什麼?為什麼?

  心沉甸甸的,他只能無意識的在臉盆裏擰幹布巾,為她更換在額上的布巾,讓她降溫。

  “我想回小妾村,爹還有娘會去那裏接我……”

  大半夜裏,她開始喃喃低語。

  他趕忙放下手上的毛巾,心慌的道:“依依,不要亂說話!”

  “他們……我在來小妾村前曾經……到墳前告訴他們我要去的地方,我怕他們想我時不知道我到哪裏去了……”

  見她要暈厥過去,他心痛如絞的怒吼,“不許!不許!聽著,我會帶你回去祭拜他們,但得跟我一起,我們一起回去!聽到沒有?而且得等到你恢複健康後,我再帶你回去告訴他們你很幸福,告慰他們在天之靈,好不好?”說到後來,他幾近哀求,但她再度陷入昏迷。

  日子突然變得更為漫長了,她沒有再醒過來,日複一日的,閻羿衣裳不解帶的守在她的病榻前。

  就連皇上都派了太監總管領著幾名太醫過來探視,並帶話給他,“刺殺國家重臣,那幫人罪該萬死,朕已經下令,一定要揪出幕後主使者,殺無赦!”

  但他不在乎這個,反倒見到太醫們為她把脈後搖頭歎氣的神態,再一次將他推入無底深淵。

  朱祟儀也來過好幾次,已經成為閻家軍主帥的他,早就下令所有閻家軍全力追捕那夥刺客,將之繩之以法。

  其實主謀是誰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不久,果然傳來杜文喜服毒自盡的消息,那些被他買通的刺客,也悉數被關入大牢,等候秋決,而杜娘娘因為被查出與此事脫不了關係,龍顏震怒下賜白綾一條,當夜自縊而亡。

  可這些對閻羿來說都不再重要了,他面容憔悴的看著床上的秦依依。

  你愛我的堅定就到此而已?那不是太殘忍了?

  不!我不能失去你!請你不要離開,沒有你,我是無法獨活下去的,依依……

*****

然而,秦依依還是沒有轉醒。

  太醫們早奉皇命留守在醫館,珍稀藥材、宮廷聖品一車一車送來,然而就在今日,太醫們在交換眼色後,其中一名向閻羿老實道:“她氣若遊絲、脈象薄弱,眼神渙散,已經不行了。”

  說完,太醫們一臉歉然的退出房間。

  閻羿神情絕望的癱坐床沿,雙手包住她冰冷的小手。“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嗎?”他傾身凝睇著她,熱淚已盈眶。

  他真的幾乎快感覺不到她的呼吸還有心跳了。

  抬起頭,他看著站在一旁的父母,哽咽低語,“爹、娘,我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痛過,我的心跳好像也要停止了!”

  閻東京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再看向妻子,她臉上的淚水更是沒停過。

  “對了!”閻羿的聲音突然詭譎的高亢起來,“她是代替我死的,如果這個死劫由我自己承擔,她就有希望活過來了!”

  他激動的嚷叫著,在兩老驚愕的目光中,他起身衝到門口,從留守在那裏的侍衛腰間迅速的抽走一把短刀。

  丹紅和丹紫正端著藥湯過來,一見他手上拿著刀,嚇了一跳,手上的藥湯還因而潑灑一地。

  但一見他臉上的瘋狂神情,她們也管不了藥了,碗丟下就轉身跑去找朱祟儀,這幾日他都在這裏陪著昔日長官。

  “羿兒,你不要亂來啊!”

  閻東京夫婦急了,上前要製止他,可他像瘋了似的揮刀大吼,“我沒有,她就快要沒氣了,我快聽不到她的心跳了,但這一切明明是我的劫難啊!不該由她替我承受,不公平,該死的太不公平了!”

  痛楚的低吼一聲後,在所有人的尖叫聲中,閻羿拿起刀子就往胸口用力的刺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朱祟儀衝進來,快如閃電的撞向他,他手上的刀一偏,雖然沒有正中要害,卻也傷及肺腑,鮮血直流。

  其他人被嚇得膽戰心驚,閻家兩老更是渾身顫抖,又痛心又不忍責備。

  “將軍!”這才跑進來的丹紅和丹紫見狀又衝出去找大夫。

  但閻羿沒有理會任何人,他的眼睛只看著一個人,他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床沿,沾血的大手緊緊握住秦依依冰冷的小手,黑眸帶笑,“依依,若我命中注定有死劫,那麼就由同月同日同時辰出生的我們來共同承受吧……”說完,眼前一黑,他昏厥過去。

  柳月衝過去抱著他大叫,“快來人啊,救救我的兒子!”

  媳婦只剩一口氣,兒子又昏迷不醒,閻東京夫婦一夜之間白發叢生,柳月更是懊悔,並向丈夫表明倘若兩個孩子真有什麼不測,她將削發為尼終生為他們誦經祈福,她自責都是因為她的自私才會害人害己,最後兒子沒救成,還反倒賠上一條無辜人命。

  閻東京勸不動妻子,只能盼望有奇跡出現。

  丹紅和丹紫兩個丫頭不斷的在主子病榻前說些鼓舞她的話。

  “夫人,你要趕快好起來,你要的幸福就在眼前了,你怎麼舍得就這麼離開?”

  “就是就是,將軍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說要和你同生共死,你不會忍心的吧,這一定不是你所希望看見的,可也只有你能勸得了將軍,如果你不醒過來阻止他,將軍一定會再次自戕的。”丹紫也附和道。

  凝滯的氣氛在房內愈積愈重,突然間,兩人的驚叫聲劃破這片凝滯。

  “動了,動了!夫人的手指動了。”

  聞聲入內的朱祟儀趕忙吩咐,“快去請大夫,快去!”

  兩個丫鬟又哭又笑的衝了出去。

  又一夜過去,終於,昏睡了兩天兩夜的閻羿從黑暗中蘇醒過來。

  怔怔的望著床邊一張張關切的臉孔,他倏地坐起身來,但胸口的劇痛令他忍不住粗喘一聲。

  “小心!”閻東京等人急著上前扶往他。

  閻羿咬咬牙。他沒死!那不就代表——他急急的看著父親,“依依呢?”

  閻東京老淚縱橫,“孩子,她沒死、沒死……也許是你共同承擔了這個劫難,也許是你的愛激起她強烈的求生意誌,總之,她撐下來了……真的撐下來了……”

  他沒有失去她!感謝老天爺。閻羿的黑眸浮現薄霧,“我想去看她。”

  “我來扶你。”

  朱祟儀很快的走到他身邊,扶著虛弱的他走到相鄰的房間,丹紅和丹紫正守著秦依依,兩個丫鬟一見到他馬上讓開位置。

  朱祟儀扶著閻羿在床沿坐下。

  “大夫說她的呼吸沒那麼虛弱,脈搏也強多了。”丹紅拭去淚水說道。

  “是嗎?太好了。”他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執起秦依依的手,輕輕的印上一吻。“謝謝你為我回來了,謝謝!”

  驀地,秦依依的睫毛動了下,閻羿一愣,但熱淚立即浮現眼眶,“依依,醒醒,快醒醒,我在這裏,在這裏啊……”

  秦依依柳眉一蹙,緩緩的、緩緩的睜開眼。

  “醒了!天啊,她真的醒了!”丹紅和丹紫開心的又叫又跳。

  但秦依依仿佛還有些迷糊,她的表情帶著困惑,直到視線對上閻羿,看見他那張俊挺又憔悴的臉龐,又見他胸口包紮著布條,她柳眉一皺,直覺的想伸手碰他,但這一動卻扯痛了傷口,她立即低呼一聲。

  “別動,你的傷還很重。”閻羿急道。

  “夫人,將軍的傷是因為你,他為了你……”

  兩個丫鬟說起那段讓她們驚心動魄的事,邊說邊拭淚。

  眼中泛起淚光,她深情凝睇著他,聲音瘩咽的道:“所以不是我聽錯,你真的為了我傷害自己?你為什麼那麼笨!”

  “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搖頭,緊握住她的手,她此刻的聲音是他這一生聽過最美的聲音,仿若天籟。

  她也緊握著他的手,晶瑩淚水一滴滴滾落臉頰。“我聽得見……一直聽到你的心痛、你的絕望,所以,我知道自己不可以就這麼離開……”

  “因為我是如此的需要你!”

  她的淚水掉得更凶。“對不起,我明明聽到你的聲音,可是我的身體動不了,我的眼睛也張不開……我什麼都無法做,才讓你如此傷心、如此絕望。”

  “不!你做到了,你回到我身邊了,這就夠了。”他深情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咳……”手掩著小嘴,秦依依停不為戰駒梳毛的動作。

  從昏迷中轉醒已經兩個月,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身子骨也顯得虛弱,不過總算可以回到閻府休養。

  戰駒偏過頭磨蹭著她的面頰,她抬手正要安撫這匹有靈性的馬兒,一件披風已經披上她肩頭。

  不意外,一道飽含關心與不滿的嗓音跟著由她頭頂落下。“依依,你怎麼自己跑了出來,也不待在房裏好好靜養。”

  她帶笑的眸抬起,迎向他猶帶著不安的黑瞳。“你別這麼緊張兮兮的,娘每天為我進補,我的身體狀況已經好了許多,何況天天窩在房裏沒出來曬曬太陽,我都快悶壞了。”

  閻羿歎了口氣,任勞任怨的為她係上披風的帶子。“我知道,不過若是你不趕快養好身子,可別怪我答應你的事又得延期了。”閻羿祭出法寶。

  “答應我的事?”秦依依迷惑的看著他。

  “是呀,我正計劃帶你回鄉祭拜嶽父、嶽母,但是你這麼閑不住,連養傷這種事都如此輕忽,我實在不知道我這個半子何時才有緣得以到嶽父、嶽母墳上拈一炷香,請他們把你交給我。”

  秦依依瞪大眼睛,“你要帶我回鄉去祭拜我爹娘?”而且他何時允下這個承諾的,她怎麼沒有印象?

  “你說錯了,不是你爹娘,是我們的爹娘。如果你不反對,我還希望問過他們的意思,然後將他們遷葬到長安城郊,這樣你也不用掛心他們墳上雜草亂生,無人聞問,也順便,嗯,讓你那些詛咒你是小妾命的堂表姐妹看看你有多幸福,不但不是小妾,還是雲緞坊當家唯一的夫人。”爹已經將生意全交由他打理了。

  秦依依哭著撲進他的懷裏,“羿,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他抬起她的下頷,吻去她的淚痕。“夫妻之間說什麼謝,那你現在可願意答應我乖乖養好身子了?”

  她破涕為笑,行了個禮。“遵命,我的將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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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8 17:17:53
尾聲

  好事多磨。三個月後,閻府終於娶媳婦了。

  長安街道處處張燈結彩,鞭炮聲響徹雲霄,群眾的歡呼聲,噴呐喜樂聲更是不絕於耳。

  威風凜凜的閻羿高坐在戰駒背上,在他身後還有朱祟儀帶領的閻家軍,而被十六人大轎風光的扛著繞街的新嫁娘秦依依頂著特製的珠玉鳳冠,巧笑倩兮的透過紅色薄紗轎簾接受百姓們的恭賀。

  閻府更是冠蓋雲集,裏裏外外擠得水洩不通,閻家上上下下笑容滿面,就連皇上都差總管太監送來珍貴無比的玉如意為賀禮。

  傍晚時分,新郎新娘回到閻府,兩人拜堂送進新房,準備喝交杯酒。

  這可是秦依依跟公雞拜堂時所省略的細節,現在一樁樁的都補齊了。紅紅燭光映著端坐在大紅喜床上的新娘,閻羿呆呆看著她,突然動也不動。

  喜婆、丹紅和丹紫則笑眯眯的離開了,將貼著大紅喜字的門給輕輕關上。

  閻羿屏息的將鳳冠下的串串珠玉撥往兩邊,露出秦依依那張美若天仙的臉孔,他英挺的五官上有著掩不住的喜悅。

  老天,她美得令他屏息。巴掌大的臉蛋上翦水秋瞳盈盈含笑,鼻梁挺秀、誘人的紅唇……美!真是美極了!

  秦依依直覺著他深幽的黑眸,粉嫩臉上透著動人的羞澀。

  兩人靜靜的喝了交杯灑,此時無聲勝有聲,甜蜜的氣氛滿溢。

  “我的娘子……”他深情呢喃,她螓首微仰,迎向他落下的吻。濃情蜜意下,兩顆緊緊相依的心隨著愈來愈熾烈的情欲而怦然狂跳,羅帳內,一聲聲嬌喘呻吟傳了出來,不時還有床板晃動的吱呀聲響。

  房門外,本想鬧洞房的朱祟儀、丹紫和丹紅臉兒發紅,尷尬的急急逃開。

  許久之後,秦依依像隻小貓的蜷縮在丈夫懷裏,他的手輕撫著她烏黑長發,兩人耳鬢廝磨、相依相偎。

  突然閻羿像是想到什麼的起身下床,從櫥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只平安符回到床上,為她掛上。

  “這是一家香火鼎盛的廟宇裏的幸運平安符,聽說戴在身上就有好運氣,所以我特別為你去求了。”

  她感動的眼眶含淚。他一名將軍、一個大男人竟為了她……

  “那你呢?”

  “我不需要。”

  “為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問道。

  將她連人帶被的抱進懷裏後,他才低低的呢喃,“因為只要你平安幸福,對我來說就是最幸運的事了。”

  像是想到什麼,她突然將幸運平安符拿起來,掛在他身上。

  “依依?”他看到她的眼眶紅了。

  “我說過,我是抱著犧牲奉獻的心情留在你身邊的,我不要那種好運,因為我太愛你了,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她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他被她的深情給震懾住。此生有了她,夫複何求?

  他在心中起誓,天荒地老,對她的愛永遠不變。

  再次將她擁入懷裏,他溫柔的給她一個神魂顛倒的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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