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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herak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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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酒精過敏]獨游[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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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16 17:3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游蕩 第十章 第一滴血

  除了一塊魔晶,狂犬開普蘭還給我們留下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他的皮毛被弦歌雅意剝了去——除了是一個蹩腳的游俠、一個邏輯極其混亂的演說家,我們的精靈伙伴還是一個糟糕到極點的制皮師——他剝皮的過程比我們剛才的戰斗還要血腥,剝皮的小刀在他手中簡直比一把斧頭還要沉重,他幾乎是用雙手把狗皮從開普蘭的身上一片一片硬扯下來的,當他最終把這頭狂犬剝光之后,我簡直就不敢相信他手中那堆比抹布還要破爛的東西居然曾經是一張如緞子般光滑又柔韌的動物皮革。在這一刻,我幾乎有些同情這條死狗了——無論它生前曾經做過什么暴虐的事情,在死后接受這樣的報應也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一些。

  我再也不相信那些“精靈是熱愛自然、熱愛動物的種族”之類的鬼話了。

  而且,最讓我想不通的是,就在完成這一件令人發指的丑陋工作之后,弦歌雅意——這個我所見過的最拙劣的皮匠——居然升級了?!

  在為自己挑選戰利品的時候,我想到了開普蘭在我堅固的盾牌上留下的爪痕和齒痕——這頭野獸爪牙天生的鋒利和堅硬令大多數精鋼打造的刀劍黯然失色。它最長的兩顆利齒足足有四寸長,彎過一道兇悍的弧度,銳利的齒尖只是看上去都讓我感到一陣刺人的疼痛。這是兩柄天然的兇器,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它們從狂犬的口中橇了下來。

  在拔牙的過程中,我意外地發現,開普蘭的嘴里流出的血液并不是通常的鮮紅色,而是一些散發著惡臭味的墨綠色粘稠液體。我覺得有些古怪,就向牛百萬要了一支他配制藥劑的空瓶子,裝走了少許狗血。

  做完這一切之后,我們拖著筋疲力盡的身軀,向著暮色中的坎普納維亞走去。

  ……

  “哦,你們干掉了這些長牙的畜生,這可太好了,最近這些家伙給我惹了不少的麻煩,而且我的妻子也一直想要一張狗皮褥子……不管怎么說,感謝你們對城市治安做出的貢獻,拿著吧,這是你們應得的獎賞。”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治安官杰拉德先生,雖然他應該是——或者說“曾經”是——我的上司。他顯然對于他麾下的城門守衛沒有什么印象,所以對我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杰拉德先生是個沒有什么精神的中年男子,他的身體發福、酒糟鼻子、腦門上已經禿了很大一片。如果他脫掉身上的城防軍軍官制服,換上一件普通人的服裝,恐怕我會以為他是個肉鋪老板之類的普通小市民。他從我和牛百萬的手中接過三張野狗皮,又將任務酬勞放在我們的手中。這個任務的報酬應該是五枚銀幣,但我比牛百萬多得了二十五個銅子兒——這是我身為人類“市儈”天性的結果。同時,我們也獲都得了八百點靈魂之力——這說明屠殺并非是靈魂成長的唯一方法。

  完成了這一個簡單的手續之后,杰拉德先生就坐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旁,皺著眉頭繼續翻閱著厚厚的一疊文件。無疑,他此刻正在為一些艱難事情而煩惱,需要一些強力的幫助,因為這時候我們無論再對他說些什么,他都會垂頭喪氣地回答說:“我有一些麻煩需要解決,但你顯然還不夠強壯。”

  走出治安官的辦公室,牛百萬伸了個懶腰:

  “太晚了,我得去睡覺了,要不然明天恐怕要遲到了。”

  “我也該休息了……”弦歌雅意的精神同樣困頓,“……你們明天還會來嗎?”

  “應該會吧,差不多還是這個時間……”說著,牛百萬向我問道:“……你呢,杰夫?”

  “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涉空者之間總會發生一些在我看來無法理解的交流,他們似乎對于時間和空間有著與我們完全不同的概念。我知道,我的兩個朋友把我也當成了涉空者——也就是他們口中的“玩家”了。這不是他們的錯,畢竟,像我這樣擁有自由感的不安分的原生者太少見了。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甚至幾乎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錯覺,感覺自己也同樣是個涉空者一樣。

  猶豫了一下,我終于沒有強調我和他們的不同。我有一種古怪的預感:他們不會理解我的來歷,也不會理解我的生命。如果我向他們說出我的遭遇,他們會把我當成異類,并因此嘲笑我、疏遠我。我不想失去剛剛結識的兩個朋友,更不愿被人當成怪物一樣看待。

  “我會一直在這兒的……”我強笑了一下,含糊地對他們說,“……反正我沒別的地方可去。”

  聽了我的回答,弦歌雅意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嘆:“看來你年紀不大喲。年輕真是好啊,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不用為生活奔波喲……”

  年輕?或許把,對于精靈這個長壽的種族來說,一個成年的人類的年齡也就和一個孩子差不多。不過在我看來,精靈游俠的話顯然帶著一層完全不同的含義。

  “加個好友吧,以后常聯系。”牛百萬提議道。他掏出魔法日記,對著我和弦歌雅意一照。弦歌雅意也這樣做了。

  我還是剛知道魔法日記有這樣的用法,嘗試著用了一下。牛百萬和弦歌雅意的名字立刻出現在“社交”一頁上,字跡閃著金光。

  “好了,我去睡覺了,明天見。”

  “明天見。”

  說完,他們倆的身體忽然變得模糊起來,猶如一股輕煙,逐漸的稀薄透明,直到完全消失。這時候,我手中的魔法日記還沒有合起,我恰好看見他們的名字從閃閃的金色變成灰色——這應該是意味著這兩個涉空者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位面中了吧。

  由此也可以看出涉空者們的生活習慣是多么的怪異:睡覺這件事完全可以隨便找個便宜的旅店將就一晚——盡管在我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在我有生以來的記憶中,似乎從來都不存在“睡覺”這回事,我只是單純地“知道”它的含義、并且從理論上了解它“應該”如何進行而已,正如同我腦海中存在的許多其他莫名其妙的知識一樣——而涉空者們則必須離開這里,到另外一個時空位面中去,才能完成這個簡單的生理活動。或許在宇宙蒼穹中的無數個位面中,有那么一個是專供這些時空旅行者睡覺用的。

  在我看來,這完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好吧,我僅有的兩個朋友暫時離開了我所在的世界,到另外一個安靜的所在去睡他們的大頭覺了。剩下我一個人,現在應該去……呃……去……

  該死的,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從我剛剛擺脫城門守衛的命運、獲得行動自由之初,就一直是在和伙伴們的冒險捕獵中度過的。我的行動似乎總是在以他們的目標為目標,我的選擇也一直被他們的建議和愿望主導著。似乎自始至終,都并不存在真正屬于我“自己”的決定。

  而在這一切開始之前,在我獲得了自由、而又尚未遇到牛百萬的那一個短暫的孤獨時刻中,我正在做的事情正是……

  ……是在思考自己應該做什么……

  傳說中,在每個人的身后,都跟隨著一個伴他終老的神靈。這些神靈手持著一根名叫欲望的皮鞭,驅使著人們在自己命運的道路上行進、疲于奔命。這根看不見的皮鞭直抽在人們的靈魂上,讓人焦渴、讓人追求,讓每個人都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并知道應該如何去獲得它們。

  我回過頭去,望著我的身后。那里是治安官辦公室的大門,大門中陰暗昏沉,屬于我的命運之神不在那里。

  這正是我的問題所在了。我似乎是個空洞的人,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屬于自己的追求。我的來歷古怪、與眾不同。在我人生的道路上,無人同行。我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卻又無法回到初點。我的人生尷尬而寂寞,總需要在別人的命令和建議下找到方向。

  那么現在我該干什么呢?是繼續那讓人厭倦的捕獵和屠殺,漫無目的地增長我靈魂的級別?還是站在原地發呆,直到我的兩個伙伴重新降臨,跟隨他們的愿望?

  我寂寥地站在墻角,取下背囊百無聊賴地翻弄。忽然,我的手觸到了一個細小冰冷的陌生事物,取出來一看,是一瓶綠色的液體。

  我想起來了,這是在瓜分普瓦羅的尸體時,我從它身上取得的一小瓶血液。當我發現這頭野獸的鮮血并非普遍所見的紅色時,覺得奇怪,于是收取了一些。說起來,這似乎是我第一次覺得某些東西是“奇怪”的,并且想要探尋一個究竟。

  一群突然出現并且騷擾城市的野狗,一頭突然變異成了魔獸的野獸首領,一瓶綠色的血液,這一切似乎帶有某種特別意義,指向著一個讓人生疑的結果。我喜歡這種感覺,盡管困惑,但它讓我的頭腦中有東西在思考,勝似空蕩蕩地孤獨。

  我覺得應該把這東西拿給治安官看看,畢竟這瓶不同尋常的血液是從野狗首領的身上取得的,而城市正在受到野狗群的侵擾。

  我重新走進治安官的辦公室,來到他身邊:

  “長官,我有些事情向你報告……”

  “我有一些麻煩需要解決,但你顯然還不夠強壯。”和我預想的一樣,杰拉德先生仍然垂頭喪氣地重復著他的煩惱。

  我沒有再多說什么,直接取出了盛著綠色狗血的瓶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猜測是正確,可敬的治安官大人看見這個瓶子,立刻有了些精神。他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拔開瓶蓋輕輕嗅了嗅:

  “這東西是從哪兒得到的?”他面色微變,向我問道。

  “這是城外野狗首領的血液,我覺得這很不同尋常,應該向您報告。”我回答道。

  他皺緊了眉頭:“這很像是我見過的某種東西,但我不能確定。你最好把它拿給城里的藥劑師埃爾德看看,他的藥店就在貿易區的后面,你應該不難找到他。”

  說完,他立刻又重新埋頭于整理那厚厚的一摞文件,以及思考那讓他煩惱的困境去了。

  我很快找到了藥劑師埃爾德——事實上,我已經不止一次到他的藥店來了。每次我們回城補給的時候,牛百萬總要在他的藥店門口拜一個攤子,以略低于他的價格出售小劑量的生命藥劑。

  藥劑師埃爾德看上去并沒有因為我們的商業競爭行為而生氣。在我說明來以后,這個頭發灰白的老頭只是低聲抱怨了一句:“哦,又是這個麻煩的治安官,他已經不止一次地麻煩我了,而且從來都不付費用。或許我應該給他開一張化驗賬單,免得他把治安經費都花在治療自己的敗頂上。”

  他把綠色的狗血放在一個透明的水晶器皿中,把空瓶子交給我,然后對我說:“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我需要一個血液分析儀。算你走運,前幾天我剛剛定做了一個,你得去煉金術士埃奇威爾那里去幫我取回來。”

  煉金術士埃奇威爾住在城南一個荒僻的角落里,我沒費什么事就找到了這里。事實上,沒有什么人會把這個地方弄錯,因為這座房屋連成一片的城市中,似乎只有這座房子是孤零零地偏居一隅,四周空蕩蕩地一片,離它最近的房子也在五十步開外。這在寸土寸金、地價高昂的坎普納維亞城中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路上,我還順便去拜訪了一下城里的戰士訓練師,進一步提升了我的長劍戰斗技巧,把“直刺”和“砍殺”的技能升到了二級,還學會了一個新的戰斗技能“猛擊”,可以通過巨大的力量壓制對手,使對手防御的手臂感到麻痹,從而降低他的攻擊速度。

  我覺得相比之下,這些訓練師所傳授的都是些簡單基本的戰斗技巧。雖然我們時常用的著,但在戰斗中卻收不到我們自己領悟的技能那樣明顯的效果。

  走進埃奇威爾的房子,我覺得這里似乎剛剛遭受了一場地震或者是一陣颶風。缺了腿的書架橫臥在地上,斷裂的書桌一半放在門口、一半扔在樓梯口。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每個家里都有的日用品在這里以一種不同尋常的姿態陳列著,比如說:腐爛且掛著油膩的菜葉、碎裂的瓶子、裂口的碟子以及沒有鍋底的平底鍋。而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昂貴稀有、難得一見的珍貴物品……的派生品,比如說:被砸碎了腦袋的大理石雕像、被燒去了半邊的大幅油畫、鑲著金絲和寶石但缺少了一只袖子和半幅下擺的禮服、或者是被水浸泡出了尿色并且被老鼠啃食過的厚重的精裝書籍等等等等。

  我艱難地跋涉過大廳,好不容易來到樓梯口。在樓梯口的墻上,通紅的火光搖曳生輝,把一個干瘦的影子投射到了墻壁上,隨之而來的還有狂熱刺耳的“桀桀”大笑聲。作為這間房屋中唯一一個人類,我有理由相信這個人影就是我此行的目標,也就是坎普納維亞城的煉金術士埃奇威爾。

  我剛要邁步上樓,忽然樓上傳來了“砰”地一聲巨響,火光猛然大作,一些器皿碎片呼嘯著從樓梯口飛出,猛烈地撞在墻壁上,磕得粉碎,把我嚇了一跳。

  當一切平靜下來,我才敢走上樓去。站在樓梯口,我看見原本十分寬敞的空間被形形色色古怪的儀器堆得滿滿的,讓人轉個身都很困難。我并不十分確定這些東西能夠被稱之為“儀器”,它們都破損得厲害,有些甚至根本就是用廢品拼湊起來的,如果不是擺在這里,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把它們歸到“垃圾”的類別中去。

  一個瘦且高的身影站在這堆垃圾中間,在他面前是一個一片狼藉的石臺。石臺上堆滿了各種碎片,一個扭曲變形的金屬架以極端痛苦的姿態扭曲著立在臺上,上面還在冒著一層黑煙,讓我聯想起剛才那場劇烈的爆炸。而在二樓的墻壁上,兩個刺目的大洞張牙舞爪地掛在上面,取代了窗戶原本的作用——那明顯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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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16 17:34: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生命不息,挖礦不止

“哦,你是替埃爾德來取他的血液分析儀的。”盡管我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這個古怪的煉金術士埃奇威爾仍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許這就和我頭腦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知識一樣,是一種天生的本能吧。

  “我沒辦法現在就把它交給你,那上面還有一個小零件沒有完成。我需要一些特別的原料,如果你能幫我把它們搞到手,我很快就可以把東西交給你。你得去城西廢棄的礦洞中找一種叫做石英巖玉的的礦物,那是一些白色閃亮的巖石,你不會把它們搞錯的。你可以用這把鎬頭把它們挖掘出來,把這個袋子裝滿,別忘了帶上火把。不過,你最好小心一點,那里現在似乎正被一群大蝙蝠盤踞著。”

  雖然在口中征詢著我的意見,但他并沒有給我表示反對的機會。話音剛落,他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取出一把鎬頭、一只大口袋和一支火把,放到我的手里,然后就立刻把我拋在一邊,轉過身去繼續他那瘋狂而又危險的煉金試驗了。

  拿著工具,我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該怎么做才好。按照禮節(雖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這種禮節的),我似乎應該向這間房子的主人道別后再離開的比較好。但看著他專心忙碌的樣子,我又害怕自己會唐突地打擾他的研究。

  局促地站了半晌,我才下定決心向他道別,這時候,我忽然嗅到空氣中突然生出了一種焦苦的味道,在戰斗中鍛煉出來的本能讓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猛然間,一團熾熱的紅色在我的面前綻放出刺目的顏色,一道澎湃的熱浪隨之而來,瞬間灼過我的面頰。于此同時,巨大的爆破聲驟然響起,猶如驚雷在我耳畔炸響亮。在這短暫的片刻間,我只來得及俯身抱頭趴在地上,感受到各種碎片擦著我的頭皮驚險地掠過。

  當一切回復平靜,我才有勇氣試探著抬起頭打量一下四周。房間里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一切原本就已經變得混亂的不能再混亂了,這次爆炸帶來的混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試驗臺鐵架子上翻騰的黑煙依舊,煉金術士埃奇威爾炸裂的衣衫和燎黑的面膛也一切如舊。

  “別擔心……”他再次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不過他的笑容怎么看也無法讓人放心——一無論是偏執的瘋子還是腦殼被炸壞了的智障,笑起來似乎都應該是這副尊容。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他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仿佛這一切理所當然。

  立刻,我把所有的社交禮節統統拋到了腦后,用最快的速度連滾帶爬地沖出了埃奇威爾的家。我發誓,這時候就算是一條巨龍也別想把我重新拉回到這個房間中。向他告別?別開玩笑了,這鬼地方我一秒鐘也不想呆——好吧,我承認,是不敢呆——我并不是那么地畏懼死亡,但是讓我在一個神經錯亂的瘋子引起的爆炸中被一只裂了口的破碗莫名其妙地砸破腦袋白白送命,這種不名譽的愚蠢死法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

  按照埃奇威爾的指示,我走出卡普納維亞城的西側的城門。天已經全都黑了,無論是城里還是城外的人都少了很多,只有偶爾的幾個涉空者在我的視野中閃過,也是目光呆滯、行色匆匆。

  人少了,在城外游蕩的野獸自然多了起來,不過現在,在城門口徘徊的這些一、二級的鳥獸已經無法再對我構成任何威脅了。實際上,即便我在很近的距離上從它們身邊走過,它們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我窮追不舍——我想這是因為我的靈魂強度遠高于它們的原因。即便如此,我在行走時還是注意和他們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尤其是城墻根附近那些成群結隊的母雞們。

  按照魔法地圖上的標注,我延著一條小路走到盡頭,沿途輕松除掉了幾只對對手的實力缺乏基本判斷能力的野狗,終于發現了一個破敗的礦洞口。

  這明顯是一個廢棄的礦洞,洞口用木料搭成的房檐已經被嚴重地蛀食,上面還結滿了大片的蜘蛛網,但還很結實。礦洞里面的甬道也用粗大的木材牢牢地支撐住,甬道的地面鋪著兩條長長的鐵軌,一端伸出洞口,另一端則指向黑不可辨的礦洞深處——這個實用的設計是矮人族的杰作,這些天生熱愛制造的種族用這種方法能夠迅速快捷地把礦石運出地面。

  幾只巨大的蝙蝠在洞口徘徊,它們飛得并不高,就連巨大的耳朵和丑陋的利齒都清晰可辨。它們的力量與它們兇狠的長相并不相稱,這種名叫“大蝙蝠”的生物只有三級,并不難對付。我不想惹來一大群蝙蝠的圍毆,貼著一側山壁向礦洞口走去。一路上只有三只蝙蝠發現了我,我沒費多大力氣就干掉了它們。

  走進礦洞,我點亮了火把。火把并不是很亮,只能照亮我前后不到二十步的距離。晃動的火光蕩漾在四周的石壁上,讓我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壓迫感。沒走出幾步,一團閃著晶瑩光澤的白色固體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知道,這就是我要找的石英巖玉了。我把火把插在一旁,取出口袋和鎬頭,很快把它挖了出來。這種礦石比我想像得要堅硬,幾次震得我雙手發麻。我把它丟到口袋中,又把口袋放進我的魔法背囊里,拾起火把,繼續向前。

  這個礦洞很深,越往里走遇到的蝙蝠數量就越多,也越厲害。我往里走了挺久,礦石越挖越多,遇到的對手也已經變成了兩只并排出現的五級“吸血蝙蝠”。這種毛色發紅的巨大蝙蝠天生帶有一個吸血的技能,在撕咬時能夠把我的部分生命力吸收成自己的生命力。這已經是我能夠對付的極限了,如果不是牛百萬臨走時送給了我不少生命藥劑,我恐怕根本支持不到這里。

  還差最后一塊礦石就能把口袋填滿,我決定再往前走一點,挖足了礦石就退出去。很快,我就在甬道便發現了一塊晶瑩發亮的石英巖玉。我興沖沖地走過去,掏出鎬頭立刻把它挖到手,完成了我此行的目的。就在這時候,我聽見從礦洞內側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砰砰”的輕響。

  我循聲走過去,發現就在前邊不遠的一個拐彎處,一個五短身材、結實強壯、把長長的紅色胡須編成小辮子的家伙正揮舞著一把大鐵鎬,用力地在墻上刨著。那柄鐵鎬很大,幾乎比我手中這一把大出兩倍有余,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它的使用者身材十分矮小,恐怕頭頂還不到我胸口的位置。矮小的身材與巨大的鎬頭之間構成了一種極不協調的滑稽感,讓人不由得擔心這個人會因為用力過猛而被自己的工具甩飛出去。

  無論是身材還相貌的特征,都證明我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血統純正的高地矮人。坎普納維亞東北方的金石堡就是一個矮人的城市,兩地之間之有不到三天的距離,所以在坎普納維亞附近并不難找到矮人族的行蹤。

  人類在黑暗狹窄的空間中會更多地感受到孤獨,尤其當四周還滿是致命的吸血野獸的時候。所以,在這里看見一個有著相同目標的同行者讓我倍感親切。

  “你好。”我高興地向他走過去,友好地沖他打了聲招呼,“我沒想到這里還會有人在。”

  “挖礦好才是真的好……”他目不斜視,手中的工作絲毫沒有停頓,言辭間絲毫也沒有掩飾對自己工作的熱愛和執著。

  “哦,是嗎?那你的收獲怎么樣啊?這應該是個廢棄的礦洞,難道還有什么好東西留下來了嗎?”我好奇地問道。

  我話音剛落,這個矮人礦工突然用粗大的嗓門無比自豪地大聲高唱起來:“咱們礦工有力量,嘿,咱們礦工有力量……”

  看得出,這個家伙對自己目前的工作很滿意,并且非常為之驕傲。不過他那過于熱烈的表達方式實在讓我有些吃不消。

  “你在這里多久了?我是說,你看起來在這里呆了很長時間……”我遲疑地問道。

  “挖礦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激憤而滄桑,說出的話語沉重深遠、發人深省。或許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他話語中深邃的特質,那就是——答非所問!

  “嗨,你還好嗎?你沒事吧?”對他的反應,我實在是有些擔心。他看上去并不像是神智錯亂的樣子,可他的每一句回答都和我完全搭不上話茬。

  “我撲在礦石上,就好像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他對我的問題置之不理。

  “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嗎?”我快要被這個偏執的礦工逼瘋了。原本我以為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伙伴,沒想到他只是純然地胡言亂語。

  “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挖礦中去!”他依然信誓旦旦地堅決回答道。

  ……

  就這樣,我和他進行了一場詭異而又令人費解的交流。自始至終,這個相貌粗魯的矮人都在用像詩一般的語言和我對話,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么的意味深長,而又如此的詞不達意。最神奇的是,無論他說什么,都在對“挖礦”這項事業和“礦工”這個職業進行著毫無保留的謳歌和贊美。在他的口中,“挖礦”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偉大的職業,挖礦的生活套滿了榮譽的光環,輝煌壯美,而身為一個礦工,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如果此時旁邊有人在觀看我們的對話,他會看到這樣一個有趣的場景:一個身穿鎧甲的人類戰士滿臉困惑、一頭霧水,不停地進行著無謂的追問;而在他身前,一個衣著破敗的矮人礦工絲毫不為所動,一邊專心致志地刨著石頭,一邊慢條斯理地回答著。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是存在著某種交流的,可起碼我一點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么。

  我不知道這個狀況是如何產生的。或許這個滿腦袋礦石的家伙根本就不理解我在說些什么,又或許是因為我的頭腦不夠敏捷,根本無法跟上他飛快跳躍的思維。

  換句話說,我覺得眼前這個奇怪的矮人礦工如果不是個白癡,那恐怕就會是個偉大的哲人——事實上,很多時候這兩者之間并不存在很大的差別,他們的區別只在于你看待他們的眼光不同。

  在我們對話的過程中,曾經有幾只吸血蝙蝠向我們飛近。我曾戒備地看著它們,但每當它們正好飛到警戒距離邊緣的時候,總會突然轉身,向相反的方向逐漸遠去。如此幾次之后我終于確認:我們身處的地方正好是蝙蝠們游弋的一片盲點,在這里根本不會受到這些飛行野獸的侵擾。

  終于,我放棄了這場徒勞無益的對話。我不再指望能從這個矮人礦工的口中得到多少有價值的言論了。他給我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我總覺得他不像是個追尋自由的涉空者,而更像是和我從前一樣沉默訥言的原生者。只有當我對他先說一句話的時候,他才會做出答復。而和普通原生者不同的是,他和人說話時花樣百出,卻又完全不知所云。

  臨走時,我習慣性地向他告別,他對我義正詞嚴地高呼:“挖礦,代表了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代表先進文化前進方向,代表最廣大玩家的根本利益!”

  我立刻頭大如斗,忙不迭地向礦洞外走去,只留下他賣力揮鎬的身影。照他這樣拼命的干法,就算他把整個宏偉的烏齊格山脈挖穿,與遙遠的西方大路打通一條通道,我也不會覺得太過驚奇。

  哦,對了,這家伙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叫做“掛機挖礦練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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