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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俞飛]相思無罪[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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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3 00:30:20
第九章 試煉

  小女生的心事很奇怪,原本將秋若水視作敵人,對她不理不睬的女同學們,又突然對她熱絡了起來。
  有人找她逛百貨公司,要她幫忙挑選衣服、裙子和靴子,因為她們覺得秋老師好有品味,怎麼打扮怎麼好看;有人已經開始偷偷化妝了,卻又不敢讓媽媽知道,於是就拉著秋老師挑選唇膏眼影,要她教她們化妝,因為她們覺得秋老師的彩妝有時淡雅、有時嬌俏、有時艷麗,比模特兒更漂亮!
  她們卻不知道,秋老師有一群嬌俏愛美的堂、表妹們,自從她偷偷向若霜請教該怎麼妝扮後,她就成了這群大女孩的實驗品了,有時連嬸嬸、姑姑、甚至奶奶都會插上一腳,人多嘴雜,她是全然的身不由己。
  為了平息紛爭,滿足奶奶、嬸嬸、姑姑、堂妹還有表妹們一干女眷的表現欲,她只能一天以一種妝扮出現,成了標准的千面女郎。
  不過今天她卻是以棒球美少女的打扮出現,因為她要組啦啦隊去天母棒球場幫小英雄們加油啦!
  「所有人都到齊了嗎?」秋若水很興奮,大聲問話。
  「班長還沒來。」有人開口。
  奇了,班長余幽蘭平常是最守時的啊!
  「小公主也沒看到人。」又有人說話了。
  不會吧?!該不會是紅葉昨天來學校被她撞見,她心裡又不高興了吧?
  「小霸王有說他今天會來,可是也還沒見到人影耶!」又一個失蹤人口被發現了。
  秦汾陽這混蛋!平常給我蹺課也就算了,今天居然還敢給我「擺爛」?秋若水氣得七竅生煙,正在盤算待會兒要怎麼修理這渾球,卻見到何志文和莫君磊一臉惶急地跑來。
  「咦?你們棒球隊還沒出發啊?不早點出發,要是路上塞車可就……」
  「楚湘南和吳渝生不見了!」何志文急得滿頭是汗,差點咬到舌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秋若水愣住了。
  「所有人都到了,也都上了游覽車,就他們兩個還沒來。教練氣到抓狂,說不用等他們了,他們也不是球隊的一員了,要司機發動車子直接上路。」
  「那怎麼可以!他們苦練了那麼久,等的就是今天,怎麼可以……」秋若水臉色變了,拔腿就走。「我去請方老師再等等──」
  「沒用的,如果找不到人,等再久也是枉然。」兩人各自拉住了老師的左右手。
  「聽你們的口氣,似乎知道他們人在哪裡?」秋若水定定看著他們,口氣有些急躁。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吾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秋若水見到他們這副模樣,反倒靜下心來。「每個人一生之中,或多或少總會有幾個轉捩點;跨得過去,海闊天空,跨不過去,也就只有空留遺憾,徒呼負負。能在這種時候做出正確的決定,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好!我告訴老師。」何志文做出了決定,把老師拉到一旁。「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學校,我不想害小霸王被退學。」
  「這件事和他有關?」秋若水發覺事情比想像中的嚴重。
  「老師還沒答應我……」
  「我不能答應你什麼,因為我不想做個出爾反爾的人。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學生。」
  何志文點了點頭,他相信他們老大。「小南和金毛獅王,可能是被小霸王綁走的。」
  「綁走?!」秋若水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秦汾陽要流氓混黑道,可是她不相信他會這麼壞……
  「也許不能說是綁架,不過小霸王有人質在手上,他們也就不得不乖乖就範。」
  「好啊!還有人質……」秋若水臉色鐵青,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氣急敗壞地說:「你們這群混蛋究竟瞞著我做了什麼好事?」
  何志文從來沒見過老大這麼可怕的表情,被嚇壞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我來說吧!」莫君磊臉色也有些發白,小心翼翼地說:「這次青少棒錦標賽的冠軍決賽,外頭的賭金已經累積了上千萬,小霸王找了小南商量,要我們打假球。」
  秋若水點了點頭,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你不是亞利安星球人嗎?怎麼會說標准的地球話?」
  莫君磊聞言,差點沒抓狂。他真服了這個老師,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既然老大喜歡聽亞利安星球語言,那我就說亞利安星球話好了……」
  「別,我可不想再找一個翻譯了。」秋若水尷尬一笑,敲了敲自己腦袋。「對不起,打斷你的話。你繼續說吧!」
  莫君磊白了她一眼,這才繼續說:「小南本來答應了,還拉我們入夥,我們也有些心動,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分到好幾十萬……可是金毛獅王怎麼也不答應,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還說這就是老大所說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身甘為孺子牛』的真義。小南聽到這話,也跟著反悔了,他本來就是老大的死忠崇拜者……」
  「別胡扯了!什麼死忠崇拜者?」秋若水打斷他的話,她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所以小霸王遷怒到吳淪生身上,綁架了小公主,逼迫他們就範是不是?難怪小公主到現在還沒來……這混球,我非把他扁到送急診室不可!」
  老大的反應真快,一下子就都想明白了。
  莫君磊吐了吐舌頭,吶吶地說:「小南覺得自己有責任,所以陪金毛獅王去龍湖幫朱雀堂要人。」
  「行了!你現在只要告訴我這個什麼狗屁朱雀堂在哪就成了。」
  「老師也要去?」兩人嚇了一跳,異口同聲。
  「廢話!老虎不發威,真把我當成了病貓不成?」秋若水活動活動拳頭,冷笑道:「這混球!太久沒被我扁了,都不知道要怕我了。」
  何志文把地點告訴了老師,低聲說。「其實小霸王也是有苦衷的,他真的急需要錢。」
  「小小年紀,他需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不是他要的,是、是班長要的。」
  「班長引怎麼又扯到幽蘭身上了?」秋若水一頭霧水。
  莫君磊嘆了一口氣,接口道:「班長要抓娃娃,也就是墮胎,急著要一筆錢。小霸王喜歡班長,拚了命地幫她籌錢,所以、所以……」
  秋若水聞言,整個人都糊塗了。
  那個品學兼優的班長,那個謙虛有禮的班長,那個做事認真負責的班長,怎麼、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
  莫君磊搖了搖她的身子,輕聲說:「班長的爸爸是醫生、媽媽是醫生、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也都是台大醫學院的高材生。班長的壓力真的好大,常常一個人躲在廁所裡痛哭,也常常一個人在深夜像抹游魂似地到處亂走,和、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小霸王為此常和各式各樣的男人打架……他是真的很喜歡班長的,雖然班長根本看不起他。」
  「我知道了。」秋若水重重吐了─口氣,緩緩地說:「我會把人平安帶回來的。你們告訴方老師一聲,就說他們兩個是因為幫我做事耽擱住了,我一定會准時把他們送到球場。」
  兩人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跑步離去。
  秋若水把所有的學生叫過來,大聲說:「老師有些事情要先去處理一下,會晚點到球場,你們自個兒坐車到天母球場沒問題吧?」
  「沒問題啦!我們又不是小孩子。」大家回答得很快,臉上都有些不滿,覺得老師太小看他們了。
  「副班長和各位股長,麻煩你們多費心了。」秋若水苦笑,看著眾人整隊離開。
  唉!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們,他們的世界看似單純,偏偏有時候卻又復雜到近乎無解……
   傅紅葉在飯店房間淋浴完畢之後,正要出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若水打來的電話。
  若水說她棒球隊的學生被龍湖幫朱雀堂的人給綁走了,她要去救人,請他幫忙照顧班上的學生……然後電話就突然斷掉了。
  傅紅葉一點都不關心她班上的學生到天母球場的路上會不會發生意外,他在乎的是秋若水的安危。所以,他走進了龍湖幫朱雀堂的堂口。
  朱雀堂的堂口表面上是家面包店,就位在警察局的後頭。
  很諷刺,但傅紅葉卻不覺得意外。這道理就如同「燈下黑」──燭台的底下,永遠都是最黑暗的。
  傅紅葉不是個很好的客人,尤其是他的女人獨闖這麼危險的地方,卻要他去做小鬼的保母……一想到這件事,他的目光就冷厲了起來,擋他路的人也就注定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他闖過了五道暗卡,猶似在花前月下散步,卻已經有二十三個人倒下了。
  然後,他見到了朱雀堂的副堂主朱焦。
  「不、不要過來!你、你、你再踏前一步,我、我就開槍了。」朱焦的聲音在抖,他的手也抖得像在彈琵琶。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衝出來的惡鬼。
  「你以為這樣的距離,槍會比刀子還快?」傅紅葉笑意淡漠,冷冷看著指著他的六把槍。
  朱焦說不出話,冷汗卻濕透了衣衫。因為就在眨眼之間,他五名手下的脖子上已經都添了一道刀痕,人,全栽倒在地上。
  「這把刀沒有劃上你的脖子,是因為我有話問你。你如果回答不出,你的命也就沒有價值了,明不明白?」傅紅葉輕撫刀鋒,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朱焦手上的槍掉了下來,人也軟倒在地。「我、我知道,我什麼都說!三、三個小鬼就關在房間裡頭,一根寒毛都沒少……」
  小鬼?!那若水呢?傅紅葉腦中念頭飛快轉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的腿瘸了?」
  「沒、沒有,我這就放他們出來。」朱焦連滾帶爬衝上前開門。「小朋友,有叔叔來帶你們回家了……」
  「廢話!」傅紅葉一腳把他踢開,緩步走了進去。「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被打得鼻青臉腫,正萎靡不振地靠在梁碧晴腿上的吳渝生,一見到走進來的人是傅紅葉,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傲然。
  「還說沒事?都被打成這樣了。」梁碧晴輕撫他臉上的傷痕,哭得梨花帶雨。「還痛不痛?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別說了,為了你,我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吳渝生挺了挺胸膛,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你真勇敢,我沒有看過比你更勇敢的男生了。」梁碧晴眼睛好亮好亮,原有的嬌蠻任性不見了,只剩下柔情萬斛,紅著臉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吳渝生整個人都傻住了,喜得簡直要飛天……這、這頓打真是挨得太值得了。
  「救人我也有份,拳腳挨得更不比人家少,怎麼就沒見半個人心疼兩句?」楚湘南臉全黑了,嘟嘟嚷嚷地不住抱怨。
  傅紅葉笑了起來,這些小鬼的愛情游戲還真是有趣。「你們都是秋老師的學生吧!秋老師人呢?」
  「秋、秋老師被帶走了。」梁碧晴又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說:「秋老師來救我們,寡不敵眾,被人打倒在地,小霸王看不過去,衝過去救人,也被打得好慘……」
  傅紅葉無心再聽下去,只是冷冷地看著朱焦,不發一語。
  朱焦被看得心都寒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知道那女的在哪,你、你別殺我。」
  「說!」
  「在貓頭山後頭廢棄了的土地公廟。」話才剛說完,薄如蟬翼的刀鋒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你不講信用。」朱焦失聲驚呼,臉色白得像塗了石灰一般,屎尿齊流。
  「我向來不喜歡當君子。」刀鋒陷入兩分,鮮血自喉頭流下。「你既然沒有用了,你這種人渣就該去死了。」
  「我很有用,你、你別殺我,求求你,我、我給你磕頭……」朱焦心膽俱裂,磕頭如搗蒜,在石磚地上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喔?」傅紅葉眼中滿是嘲弄之色,他知道愈凶惡的人通常愈怕死。「你既然這麼有用,應該可以准時把三個小朋友送到天母棒球場了?」
  「當然、當然可以。」一線生機出現,就算要送到月球,他也拚了。
  「司機找到了,你們可以走了。」刀鋒一隱,傅紅葉含笑看著三個小鬼。
  三個人卻都被他的殺氣駭住了,蒼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可是秋老師和小霸王……」
  「那是我的事,不是你們的事。」傅紅葉很喜歡這幾個小孩,勇敢、善良又有個性。「若水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救人,就是希望你們在這段年少輕狂的歲月中不要留下遺憾。你們應該不會讓她失望才對。」
  三個人都點了點頭。
  吳渝生看著倒在門外地上的五個人,忽然冒出一句話。「那、那些人都死了嗎?」
  傅紅葉笑而不答。人,突然像陣輕煙般消失在門後。
   「你雖然是個渾球,其實也還滿可愛的嘛!」秋若水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像個肉粽似的,卻還是挺開心的。
  秦汾陽白了她一眼,實在不明白這家伙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他現在稍微一動,就痛得受不了,肋骨斷了三根,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右手脫臼,小腿也被打斷了,慘得不能再慘。
  「本來老師很生氣的,不過看到你衝出來救我,老師好感動,教了你們兩個月,果然沒白費……」
  「你安靜點好不好?沒看到人家痛得快死掉了嗎?」秦汾陽吼了出來,然而牽動傷口,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怕痛,就不要做壞事啊!」秋若水臉上似笑非笑,涼涼地說:「少了這一頓,回頭我還是要修理你。早死早超生,有什麼好抱怨的?更何況說不定老師一感動,就不向學校打小報告了,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秦汾陽啞口無言,良久,自嘲一笑。「退不退學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是無可救藥的壞胚子……」
  「真要是壞胚子,剛才就不會站出來『英雄救美』了。」秋若水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掠過一絲悲憤之色。
  「老師小的時候,遇過好幾個有錢、有學問,又有身分地位的人,可是他們背地裡做的事,好齷齪、好下流……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常常夢到這些『好人』,半夜渾身冷汗的嚇醒。比起他們,你勇敢又深情,有高貴的品行,是真正的男子漢。」
  秦汾陽臉一紅,吶吶地說:「老、老師知道了?」
  秋若水點了點頭。「可惜你的方法錯了。幽蘭如果知道你的錢是這樣來的,也不會接受。」
  「每個老師都說我是笨蛋,笨蛋就只能想出這種笨法子!」秦汾陽忽然生氣了起來,脹紅了臉說:「反正我老爸死了,老媽跟人跑了,我是好是壞,根本沒人會在乎!你以為你是誰?至聖先師?我呸!少跟老子說教!」
  秋若水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自己也是最討厭說教的。
  「你、你干麼不說話?」他本來還等著被臭罵一頓說。
  「你要自暴自棄,好博取人家同情,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何必陪公子作戲?」秋若水打了個呵欠,神色悠然。
  秦汾陽又說不出話了。
  隔了許久,他才滿臉尷尬地試著打破沈默。「班長不但漂亮,人又聰明,家裡又有錢,爸爸媽媽哥哥姊姊都疼她,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自暴自棄?」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自暴自棄。」秋若水冷笑。「照少爺你的邏輯,人醜,又不聰明,家裡窮得要死,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人,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放棄自己了?了不起,真是高見,佩服佩服。」
  一陣連珠炮打來,秦汾陽被轟得七葷八素,臉上陣青陣白。「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沒這個意思,就該明白自己問題何在,或許你就可以拉幽蘭一把,別讓她獨自在黑暗中徘徊失措。」秋若水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秦汾陽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眼睛愈來愈亮,臉上也有了光采。「我明白了,逃出去之後,我知道該怎麼幫助幽蘭了!」
  「你還想逃出去?背叛龍湖幫的人,沒有人可以活著出去的。」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高階警官走了進來。
  秋若水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我有先去警局報案,卻遲遲不見警方行動,我早該猜到其中必有問題了。」
  「的確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地方的警察首長,居然同時也是龍湖幫朱雀堂的堂主。」局長笑得很溫和,在他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喜歡美酒、美食、美女和所有美好的事物,一個月六、七萬的薪水卻實在無法滿足我高尚優雅的品味。」
  秦汾陽看傻了眼,他並不知道朱雀堂堂主,居然就是這個地方的警察局長?!
  秋若水冷笑。「所以你就把靈魂賣給了龍湖幫?」
  「這是個相當不錯的買賣。」局長笑得很開心,一絲慚愧之色也無。「就以這次的青少棒錦標賽來說,賭金已經累積了上億元,盤口五比一押枕流青少棒隊獲勝。龍湖幫朱雀堂可是大莊家啊!如果這支奪冠呼聲那麼高的球隊『不小心』輸了的話,我轉眼之間的獲利可是超過了好幾千萬啊!哈哈哈!」
  「你這頭豬!居然利用小朋友的純真、熱情和理想……」
  「哼!就因為小朋友純真無邪,賭客才會相信球賽都是真槍實彈。賭徒可都是相當精明的,你以為在經歷了職棒簽賭案之後,還會有多少賭徒願意相信職棒的公平性,花大把鈔票下注?」局長不笑了,眼中有了殺氣。
  這女人居然敢用豬這種下等生物來侮辱他這樣高尚優雅的男人?!
  秋若水氣得渾身發抖。這、這畜生居然敢這樣糟蹋她最喜歡的棒球?
  「你這個人身豬頭的狗雜種!要殺就殺,不要站在本小姐面前礙眼,你這種豬頭看久了,本小姐連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
  秦汾陽聽得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老師居然這麼會罵人!
  局長的臉色卻是愈來愈陰沈,冷冷地說:「你別急,要你命的人多得是,用不著趕著投胎。」
  「是啊!」一聲嬌嫩悅耳的聲音響起,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從土地公廟外走了進來,臉上卻蒙著一層輕紗。「我們花這麼大的工夫,設這連環計把你這狐狸精給誘了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讓這豬頭給殺了?」
  局長聞言,臉色愈發鐵青,卻是一聲也不敢發作,似乎很怕這個女人。
  秋若水─頭霧水,覺得這個女人的身形很熟悉,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狐狸精?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我。」
  「專搶別人的男人,還不是狐狸精?」女子露在輕紗外頭的水靈眼睛,滿滿都是怨毒之色。「你沒出現以前,景謙和我多要好!他每個禮拜都會來找我,每次做愛,他總是又瘋狂又熱烈,弄得人家欲仙欲死,軟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一定也玩過你吧?可你別得意,像你這種醜女他沒多久就會玩膩的,他好愛好愛我,不久就會回頭找我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綁我,甚至要殺了我?」秋若水口氣冷淡,心卻像千刀萬剮一樣,一片一片碎了。
  「因為她說的全是謊言。」傅紅葉不知何時出現,表情有些復雜,看向秋若水的眼神中居然有絲歉意。
  「我說謊?」女子見到他出現,先是一驚,繼而癡癡地笑了起來。「你沒和我好過?你沒說過我的皮膚比牛奶還白,發絲比流雲還柔軟?你沒在月光下、天台上和我瘋狂做愛,接連要了我五、六次?你沒……」
  「夠了。」傅紅葉口氣冷到了極點。「我和你之間有性無愛,你應該明白,我也說得夠清楚了。」
  「有性無愛?你以為沒有愛情,一個女人會如此討好取悅你?」女子珠淚滾落,憔悴可憐。「你需要我的時候,視我如珍寶,不要我的時候,棄我若敝屣。我要讓所有和你好過的女人知道,你無心、無情、無血、無淚,你不會真心對待任何一個女人……」
  「我是無心無情,無血無淚,所以你如果再繼續作戲下去,我一定會殺人。」
  傅紅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不會讓她再繼續傷害若水。
  女子心中一寒,強笑道:「好啊!你殺啊!讓這個女人知道你是怎麼對付和你好過的女人……」
  刀光起,寒芒直取女子的喉嚨。
  「住手!我、我真不敢相信你是這樣負心薄幸的人!」秋若水氣結,渾身顫抖不已。
  刀光止,在女子喉嚨半分處停住。
  傅紅葉輕嘆一聲。「你贏了,你可以走了。」
  「女人心腸總是比較軟的,女人也總是同情女人。」女子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說來,你肯定不是女人。」
  「我要不是女人,你為何手下留情?」女子眨了眨眼睛,揚眉輕笑。「憑你的身手,在這個女人出聲之前,你已經要了我的命。」
  「你用不著自作多情。」傅紅葉神色不變,淡淡地說:「要謝,你就謝謝若水吧!因為她,我最近心腸變軟了些。」
  女子默然,看著秋若水。「我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你心腸真的很好,為了這群寶貝學生,居然這麼拚命。」
  秋若水別過臉不看她,這個女人好討厭。
  女子眨了眨眼睛,走到她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教你一個乖,你可以試試和這個男人在天台上做愛,很刺激的。」
  秋若水滿臉脹得通紅,氣急敗壞地說:「你……」
  「小心點,還有別人要你的命。」女子聲若銀鈴,漸行漸遠。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秋若水瞪著傅紅葉,差點沒給氣死。
  「人無情,刀卻有情。」傅紅葉幽幽一嘆,解開她身上繩子,扶她起身。
  「屁話!」秋若水滿肚子委屈,只想甩他一巴掌,卻被他伸手握住。
  「雖然是屁話,卻知道你醋勁真大。」傅紅葉眸光深邃,臉上似笑非笑。「你明知道那女人說的都是鬼話,她的人還是你出聲救的,為什麼要想不開?」
  「想得開就不是女人了。」秋若水踩了他一腳,甩開他的手,扶了秦汾陽就走。
  局長也想偷偷溜了……
  「慢著!」傅紅葉擋在他面前,淡淡地說:「我最近雖然心軟了些,殺畜生還是挺辣手的。」
  局長臉色變了。「你、你敢殺我?你不怕國法制裁?」
  「國法?」傅紅葉冷冷地笑了起來。「等國法制裁得了你這種人,再來制裁我吧!」
  刀光如虹,一聲驚呼未出,人已經仰天倒下。
  敢動我的女人,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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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3 00:30:45
第十章 天責

  秋若水好生氣。
  她的小命差點被和他好過的女人給終結掉,可這自大的男人一句對不起也沒說,甚至連一個道歉的眼神也沒有。
  他還是專制地決定他們約會的時間、約會的地點,專斷地幫她點她愛吃的菜、她愛喝的飲料,放肆地予取予求,在床上、在車上,甚至是在天台上,狂放的像是沒有了明天……
  那是一間在山上的小屋,她和他相依坐在天台上遠眺,四野一片密林蒼茫。
  夜霧漸起,月光清冷,他的眼神也變得蒙朧了。在星空下、蒼穹間,他突然壓在她身上,放肆地剝去她身上的衣物,瘋狂又熱切地索取,嬌喘和濃重的呼吸聲不住在夜空下縈回……月亮害羞地躲進雲後,連星星也不停眨眼。
  紅霞輕染雙頰,這男人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
  「傻丫頭在想些什麼?臉紅得像蘋果似的。」
  「沒、沒什麼。」秋若水回過神來,看著一臉玩味之色的奶奶,臉更紅了。「不是約在三點嗎?怎麼人還沒來?紅葉就……」
  「紅葉就不會這樣,對不對?」秋甄好好心地幫她接下去,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你第二十三次提到『紅葉』這兩個字了……奶奶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有心和李奶奶的孫子交往?」
  「當然是真的!否則我干麼來相親?」秋若水避開奶奶的目光,氣急敗壞地說:「我要讓那頭沙豬知道,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不是只有他一個!本小姐人美氣質佳,要幾個男人就有幾個!」
  「他大概已經知道了。」秋甄好看著她身後,嘴巴張得好大。
  秋若水背脊忽然泛起一股寒意,一個男人的手已經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身旁坐下。
  「真巧,在這裡遇到奶奶。」傅紅葉一臉笑意,牲畜無害。
  秋甄好卻笑得尷尬。「是啊!真巧。」她可以在這男人眼底看見一股狂炙的怒火。
  「其實也不算巧,這家飯店是我的,我人多半就待在這裡。」傅紅葉招來服務生,點了三杯果汁,笑意盈盈。「奶奶在等人?」
  「你自己問若水吧!」秋甄好白了孫女一眼,她終於明白這丫頭為什麼一定要把相親的地點約在這裡了。
  秋若水什麼話都不敢說,縮得像一只烏龜。
  她知道這男人愈生氣,笑得愈無害!他現在大概已經瀕臨火山爆發邊緣了……她忽然有些後悔。
  「原來不是等人。」傅紅葉輕輕撥弄她的發絲,含笑低語。「這麼想我?特地來找我?」
  秋若水只能乖乖地點頭。
  這樣他會不會高興些?
  秋若水看著孫女的膿包模樣,又好氣又好笑。「難怪有人說,男女之間根本沒有平等可言,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是啊!若水還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傅紅葉大笑,他喜歡這個風趣的奶奶。
  秋甄好也不禁莞爾,起身道:「我只希望史先生手下留情。我這個寶貝孫女膽子很小,禁不起嚇的。」
  「奶奶放心,嚇壞了她,我比誰都心疼。」
  傅紅葉一笑,叫過經理。「這是我奶奶,你做個向導,陪奶奶到處走走看看……要是招呼不周,明天就不用來了。明不明白?」
  「明白。」經理必恭必敬地站在秋奶奶身後。
  秋若水可憐巴巴地看著奶奶。「奶奶──」她也要一起走啦!
  秋甄好苦笑搖頭。「你這丫頭,拉奶奶來做墊背,這下奶奶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跟李奶奶解釋了。」
  「奶奶放心,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傅紅葉含笑起身送客。
  秋若水見狀,正要開溜,卻被傅紅葉伸手抱住。
  「你今天打扮得真性感。」她今天穿了一件無袖細肩針織衫,搭配一襲迷你短裙,說不出的青春洋溢、性感嫵媚。
  「我、我……」秋若水嚇得心中直打鼓。
  她真不該聽若霜那狗頭軍師的建議,這下真是火上添油,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惜是穿給別的男人看的。」傅紅葉聲音很冷,目光很熱。
  「是又怎樣?」秋若水也生氣了,大著膽子頂了他一句。「你不要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男人……」
  「很好。不過可惜的是,你的男人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傅紅葉冷笑,將她攔腰抱起,往電梯方向走去。
   房間很大很豪華,是總統套房。
  秋若水卻沒空欣賞房間裡頭的擺飾,因為她整個人被丟到了軟綿綿的床鋪上。
  她看著站在床頭的他,心裡好怕好怕。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彷佛燃燒了起來,全身都是熊熊怒火,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你別亂來!」她無助地大叫,轉身想逃。
  傅紅葉不放過她,一把抓住她,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然後是裙子、絲襪、內衣、底褲……像頭擇人而噬的瘋狂野獸。
  秋若水駭極,拚了命地掙扎,卻敵不過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她的人被壓倒在床上,雙手被壓制住,修長玉腿上了他的肩頭,成了一種誘人犯罪的姿勢。
  「我是你唯一的男人,我會讓你明白這件事。」他的目光狂亂邪惡,他的聲音威脅低沈。
  秋若水失聲驚呼,眼睜睜看著他的巨大粗魯狂暴地侵入,無情而猛烈地衝擊。
  她無助地哽咽、啜泣、求饒、,卻打動不了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他以各種害羞、可恥、令人臉紅心跳的姿勢占有她,宣誓他的所有權,唯一的所有權!
  他的憤怒持續了好久好久,久到秋若水以為自己會死在他的手上──
  「你這個混蛋!我、我恨死你了!」狂風暴雨終於停止了,秋若水伏在他身上喘息,恨聲不絕。
  「這不是你想要的?」傅紅葉輕撫她的秀發,眼中的狂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萬斛柔情。「你想激怒我,我也的確被你激怒了;你要我吃醋,我也吃醋了,那個竹科工程師起碼躺在床上一個月下不了床。」
  秋若水倒抽了一口涼氣。「你……」
  「我已經手下留情,沒要了他的命。」傅紅葉面無表情,眼中,卻帶著一絲促狹笑意。
  秋若水沒有發現,氣得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你、你這個神經病!瘋子!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好自私,從不道歉,也從不給承諾……」
  「承諾?」傅紅葉笑意輕蔑。「如果你指的是結婚證書,我馬上可以給你。」
  秋若水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悶悶地冒出一句話。「趙世傑,半夜起來打差別。」
  「什麼意思?」傅紅葉抱著她,含笑詢問。
  「明朝有個趙世傑,有天半夜醒來,對他的老婆說:『我剛剛夢到和隔壁的王太太做愛,快活得不得了,你們女人也會這樣嗎?』他太太回了句:『男人和女人有差別嗎?」趙世傑這可生氣了,把他老婆狠狠打了一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傅紅葉大笑。「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同樣地,哪個男人敢多看你一眼,我也打斷他兩條狗腿!這就沒差別了吧?」
  秋若水聞言氣結。「我肚子餓了。」
  傅紅葉一愣。「肚子餓了?」
  秋若水白了他一眼。「我生氣的時候,肚子總是餓得特別快。」
   他們進房間的時候是傍晚,出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半夜了。
  不過台灣的人民很勤勞,所以他們還是在街角的香腸攤買到了兩串香腸。
  「你老愛吃這些有的沒的。」傅紅葉和秋若水靠坐在行人道旁的椅子上,看著稀疏星光。「其實很多餐廳都經營到很晚,做出來的料理都比這個好吃。」
  「我以前可是連這些東西都吃不到,而且我也想坐在這裡吹吹風。」秋若水一笑,咬了一口香腸。
  傅紅葉有些不明白她的話。「以前?」
  「沒什麼。」秋若水不想多提那些傷心往事,轉過話題。「有件事我一直沒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吳渝生他們絕對趕不上球賽。」
  「可惜球賽終究輸了。」傅紅葉淡淡一笑。
  「不過他們都盡了全力,沒有留下任何遺憾。」秋若水想起這些學生,聲音變得好輕好柔,倚在他肩上喃喃地說:「小霸王為了班長,改變了好多,小公王和金毛獅王也不吵架了,何志文害羞怕女生的毛病還是沒變,只敢在背後發牢騷……最重要的是露竹回來教書了,我肩上的責任可以稍微卸下了。」
  傅紅葉看著她,聽她喃喃訴說和學生相處的種種,曾經堅定無悔的決心開始動搖。
  天譴,真的要發動天譴嗎……
  「你怎麼了?干麼發起呆來?」秋若水抬眼看他。
  「沒什麼。」傅紅葉搖了搖頭,眼中有絲歉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雖然有過很多女人,卻只愛過一個女人。」
  秋若水展顏一笑,柔聲說:「我明白。我今天是故意氣你的,因為你從來都不說愛我。」
  「我不說,是因為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傅紅葉揉了揉她的頭,澀然一笑。「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喪失了愛人的能力了……我的心、我的血,在十歲那年就寒了、冷了,再也沒有感覺了。」
  秋若水愣愣看著他,聽得很專心。這是他第一次訴說自己的故事。
  「我最崇拜的人,背叛了我對他的信任;我最尊敬的人,為了救我們一家人而死;而我,卻又背叛了他,無法保住他唯一的血脈。」傅紅葉笑得淒涼,一字一句地說:「為了他,我一定要做一件事,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什麼事?」秋若水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傅紅葉搖了搖頭,不說了。
  秋若水好難過,她覺得這個男人還是那麼自私,什麼都不願意和她分享。
  她看著手中另一條香腸,忽然沒了食欲,起身走到一個睡在街邊的游民身旁,將香腸放在他的手上。
  游民看了她一眼,表情冷然,將香腸丟給身邊的野狗吃。
  秋若水一愣,什麼也沒說,坐回傅紅葉身旁。
  「他是游民,不是乞丐。」傅紅葉笑了笑,看著那個人。「你知道他從前是怎樣的人嗎?」
  秋若水搖了搖頭。「你知道?」
  「他本來很有機會成為台灣最年輕的將軍,卻因為一件事,改變了他的一生。」傅紅葉的目光幽遠而蒼涼,緩緩地說:「他的妻女,死在一次地震之中。他後來發現,那棟倒塌的眷舍是偷工減料的危險建物;不過,他的上級卻不准他把這件事洩漏出去。」
  秋若水明白了。「所以他就變成了這樣?」
  「他失去了家人,對正義公理也失去了信心,將軍什麼的,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傅紅葉的聲音清冷了起來。「對人生不抱希望,對生命沒有留戀,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像這樣的人,在這個不公不義的社會還有很多,也不斷地增加中。」
  秋若水心中酸酸的,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清楚這個人的事?」
  因為他同時也是災星第二樓的主人。傅紅葉只是一笑,轉過話題。「你小叔的研究案還沒完成吧?」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聽小叔說,相關資料政府始終不願意公開,他的研究做得很辛苦……」秋若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大聲說:「這個研究案是你委托的?」
  傅紅葉點了點頭,眼中,淨是悲憤之意。「不過,我從來不期待會有成果出來。沒有改朝換代,這些史料注定淹沒;改朝換代了,這些資料又成為要脅政敵的工具,一公開,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哈哈哈!紅橘黃綠藍,五色迷亂,如果不能澄清如琉璃,那就一起墜入地獄的深淵吧!天譴,又有何妨?哈哈哈!」
  秋若水見他又有了狂態,心中憂慮,輕聲說:「起風了,我們該走了。」
  「是啊!起風了,也該走了……」傅紅葉癡癡看著隨風亂舞的落葉,笑得淒涼。
   四壁,依舊漆黑如墨,他的心,因為一個人,卻已經不能平靜如故。
  傅紅葉輕嘆一聲,看著眼前那個始終帶著一臉譏誚笑意的年輕人。「祈少卿這件事你做得不錯。他已經被逼入了絕境,部長沒了,支持他的財團倒了,他現在只剩龍湖幫可以依靠。」
  「他實在樹敵太多了。」宇文笑人看著傅紅葉,回答得有條不紊。「祈少卿被迫下台後,君不棄又對他展開另一波攻擊,准確、無情、狠戾,支持他的唐氏企業轉瞬間風流雲散。沒有人相信這樣的大財團會倒得這麼快。」
  傅紅葉笑了起來。
  很多人都認為君不棄是個溫和斯文的男人,他卻知道不是;這個男人瘋狂起來,比誰都可怕!看來他真的愛慘了那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申不寐突然消失了,不知所蹤。」
  「我知道。」傅紅葉聲音中有著些許惆悵孤獨。「他愛的女人病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他沒有對若水展開行動,我就知道他已經拋棄了一切。」
  宇文笑人點了點頭,他知道主人口中不在乎,卻一直在暗中保護秋若水,主人一定很喜歡她……
  「有什麼問題,盡管說出來。」
  「主人既然喜歡秋小姐,為什麼不和她相偕以老、白首以終,卻執著於發動天譴?」
  「因為這是我唯一能為慕伯伯做的事。」傅紅葉臉上的表情很復雜,語調森寒冷冽。「我給了這個國家、這個政府二十年的時間,讓他們還給慕伯伯一個公道,他們卻放棄了這個機會。既然如此,我就讓十三災星的謠言成真,我就是災星降世,我要讓這地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讓這塊土地成為地獄,化為阿鼻!」
  宇文笑人聞言一顫。「即使秋小姐、白蘋、飛星和纖雲因此而死,主人也不在乎?」
  「我會陪他們一起死。」傅紅葉語氣決絕,眼中卻帶著傷悲。「我多活了二十年,就為了等死,和這塊不公不義的土地一起死!」
  「所以不管行動成功失敗,你都會死?」宇文笑人茫然看著他,喃喃地說:「難道都沒有轉圜的余地……」
  「有!除非曉書還在人間。」傅紅葉冷冷地笑了起來。「不過,已經不可能了,曉書已經被祈少卿這頭豬給殺了。所以我死之前,一定會先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一刀一刀慢慢地凌遲處死!」
  宇文笑人默然。
  歷史的錯誤,造就了這個偏激悲烈的男子,形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還有,你已經不是災星十三樓的人了。」
  「為什麼?」宇文笑人急了,臉色蒼白如紙。「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我的人屬於主人……」
  「錯了。你並不屬於任何人,你只屬於自己。」傅紅葉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你有權利,也有義務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宇文笑人咬著嘴唇,想起了那個漫不在乎,置生死於度外的男人……他自失一笑,緩緩拿掉頭上的假發,一襲長發如流雲飛瀑般傾瀉而下。
  傅紅葉欣慰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我有權利、也有義務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那主人你呢?」宇文笑人瘋了似地大吼。
  傅紅葉聞言一震,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今天是慕伯伯過世二十年的日子,也是他決定發動天譴的日子。
  十三樓的死士都准備好了,數萬游民只要一聲令下,也會在各地展開攻擊;他手下的媒體、報紙將會持續散布恐怖且令人絕望的消息,這塊淪陷於酒色財氣的土地,即將成為真正的阿鼻地獄!
  他不是革命家,他沒有那樣的熱情抱負,他只是要讓這個喪失了公理正義的地方,體驗他曾經遭遇過的恐怖,體驗慕伯伯和各位叔叔伯伯曾經遭受的憤怒與悲傷。
  然後,他就可以死了,面對真正的地獄。
  雖然這麼做可能會傷及無辜,會有許多好人一起送命,但他不在乎,他本來就不是好人……是嗎?他真的不在乎嗎?他掛心若水、白蘋、飛星和纖雲……但他不能違背自己對慕伯伯立下的誓言,絕不!
  他將一杯酒灑在土地上,是訣別,也是哀悼。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瘋狂。」睢瑤琴看著他,臉色慘白。
  「我知道你一定會知道,但我不在乎,因為你沒有能力阻止。」傅紅葉看著她,神色不變。
  「的確,你很有本事,局裡有很多人參與了這次行動。」睢瑤琴手腳情不自禁地發抖。
  她不是來逮捕他,而是來求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整個調查局四分五裂,一半是局長的人馬,四分之一是我的人,你能掌握的人手,不到五分之一。」傅紅葉看著她的眼神,半是嘲諷,半是同情。「我的本事也不大,只不過金錢、權勢、名利,每個人都想要。我能畫個大餅給他們,你卻辦不到,所以你的改革注定失敗。」
  「你是個第一流的人才,為什麼一定要如此偏激行事?」睢瑤琴咬著牙,緩緩地說:「我們合作,這個國家一定會有希望。我一直相信你是個改革者,所以我始終暗中幫助你……」
  「是嗎?」傅紅葉冷冷地笑了起來。「死在我手上的七名調查員,我知道是局長的人,也知道你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你幫我收拾善後,不就等於幫自己?」
  「那你總該知道局長全雲峰,就是龍湖幫的大老全聖賢吧?」睢瑤琴冷汗直流,這個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我一心三思除去他和他的爪牙,為的是國家,並非自己。」
  「我知道,我也一定會殺了他。不過冠冕堂皇的話我聽多了,真正的君子我倒是一個都沒見過。」傅紅葉笑意淡漠。「一朝權柄在手,說不定又成了另一個全聖賢,倒不如統統死了,一了百了,大家清心。」
  睢瑤琴聞言軟倒在地,一字一句地說:「你想不想知道,二十年前在月華軒發生的那件滅門血案,主其事的人是誰?」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傅紅葉臉色變了,這是他追尋了二十年的謎團。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也是其中之一的殺手。」話聲甫止,一把薄如蟬翼的刀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
  「說出主其事的人,我給你一個痛快!」傅紅葉的神情,像地獄的惡鬼。
  「我已經有受死的准備了。」睢瑤琴的顫抖漸漸停止了,神色坦然。「這二十年來,我心中有愧,拚了命地補過,沒想到終究還是難逃制裁……」
  「我沒心情聽你懺悔!說!主其事的人是誰?」
  「是全聖賢。」唯瑤琴自悔一笑。「我說出這件事,是希望你能停止『天譴』。」
  「不可能。」傅紅葉陰惻惻地笑了起來。「我先殺了你,替這次的行動祭旗!」
  「慢著!」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傅紅葉回首,看到了秋若水。「你怎麼來了?」
  秋若水看著他,表情很復雜。「因為睢瑤琴知道只有我能阻止你瘋狂的行動,所以我來了。」
  傅紅葉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睢瑤琴卻先開口了。
  「她就是慕曉書。」
  「不、不可能……」傅紅葉聞言大震,刀,落到了地上。
  「當年在月華軒地窖,是我和另一個男人找到了她。我實在不忍殺她,因為我不相信這麼小的孩子會是叛國賊,所以我殺了那個男人。」睢瑤琴回憶當時恐怖屠殺的情景,心都寒了。「不過,我也沒有能力保護她,只能將她丟在愛心育幼院的門口,每年偷偷地去看她一、兩次,直到她十三歲那年失蹤為止。」
  傅紅葉癡癡看著秋若水。「你、你真的是曉書?我找了二十年的曉書……」
  「我只記得育幼院的事情,更早之前的事卻不記得了。」秋若水抱著他哭了起來。
  「可是我在育幼院的名字就是曉書……我好希望我是你找的慕曉書,因為、因為我知道秋若水阻止不了你,可是慕曉書可以。」
  「可是,你不是秋家的女兒嗎?」
  「我也是秋家的女兒沒錯。」秋若水抽抽噎噎地將半生坎坷遭際向他說明。
  「難怪你說你以前常常吃不飽……」傅紅葉緊緊抱住了她,淚光閃動。
  「我在調查局的面試場合見到了她,覺得她好像曉書,調查之下,才確定了這件事。」
  「所以你才會派若水到我身邊臥底?」傅紅葉目光閃動,口氣冷到了極點。「你是不是還想借刀殺人,借我之手殺了她?」
  睢瑤琴臉有愧色。「我雖然救她,可我也怕死,我怕她知道事情真相,找我報仇,也怕你知道事情真相,殺了我全家。」
  「現在我知道了,你也可以死了。」傅紅葉一步步走向她,如同死神。
  「不要。」秋若水拉住他的手,神色淒涼。「不要殺她。」
  「她可是……」
  「可她也救過我。」秋若水從後環住他的腰。她好怕這男人又出手殺人。「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在人生三個不同的階段,都有人惦記著我。嬰孩時期的我,你辛辛苦苦尋覓了二十年;育幼院的我,有海棠、冰心和夜嵐相依扶持,不離不棄;然後,是奶奶叔叔嬸嬸和姑姑們無盡的憐惜和照顧……我真的很幸福,所以,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
  傅紅葉嘆了一口氣。「你運氣很好,有若水幫你求情。」
  睢瑤琴死死生生走了一遭,身子一軟,險些沒虛脫。「那、那天譴呢?」
  「我的命還要留著照顧曉書。」
  「謝、謝謝……」
  「你不用謝我,我還是會看著你的,希望你不會變成另一個全聖賢。」傅紅葉語氣淡漠。「幫我跟小寶問好,他的圍棋愈下愈好了。」
  睢瑤琴聞言,心膽俱裂。
  像她這種身分,身家都是機密,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私生子小寶……
  傅紅葉不再理她,牽著秋若水的手離去。
  「看來你還是比較在乎曉書,不在乎我。」秋若水的話中有著妒意。
  「我與曉書同生,與你共死,同生共死都是你,有什麼好計較?」傅紅葉輕笑。
  「對了,在貓頭山上的那個蒙面女子曾跟我說,還有其他的人要我的命,是不是就是睢瑤琴?」
  「不是,是祈少卿。」
  「為什麼?」
  「因為只有他有辦法調動龍湖幫的人手,而且他還是全聖賢的義子。」傅紅葉全想明白了,冷冷地說:「想必他是在電視上看到你的采訪,知道你還活著,害怕從前的醜事被抖出來,這才興起了殺人滅口之意。」
  秋若水聞言,一陣戰栗。
  「別怕,他以後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傅紅葉抱住了她,目中殺意一現即逝。
   祈少卿窮途末路,求助於龍湖幫,企圖重振雄風。
  一個來自地獄的男人,卻粉碎了他的美夢;不可一世的龍湖幫,面對這個謎一般的男人,轉眼間煙消雲散。
  祈少卿看著他,眼中淨是恐懼不信。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他彷佛聽見這冷酷又無情的殺神,以極溫柔的語調低聲說──「這是你虧欠曉書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4-23 00:31:05
不是尾聲

  秋含愚的新書發表會,來的記者不多,因為新書的內容只不過是發生在二十年前,一件慘無人道的滅門血案的史料研究而已。
  不過傅紅葉和秋若水都來了,因為這是他們的血、他們的淚、他們的心痛、他們的回憶。
  秋若水愣愣看著新書的內容,鼻頭一酸,只想流淚;雖然那些往事早已不復記憶。
  「別傷心,至少我們已經還了慕伯伯他們一個公道。」
  秋若水點了點頭,展顏一笑。「我昨天去見過海棠和夜嵐,我們聊得好開心,她們都說會來當我的伴娘。海棠一直要留我過夜,來個秉燭長談,可是她老公一直瞪著我,我只好先告辭了。」
  「君不棄這家伙,醋勁居然這麼大?!」傅紅葉失笑。「我聽說君實企業流傳一個笑話,君不棄每天十二點整一定去接老婆吃飯,比報時台還准時。所以他老婆工作室的人一見到君不棄來,就知道該吃午飯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人家這是溫柔體貼,哪像你這個大色狼,整天就只想著、想著……」
  「想著什麼?」傅紅葉眨了眨眼睛,臉上似笑非笑。
  「你自己明白!」秋若水白了他一眼,小臉微微發紅,沒好氣地說:「對了,海棠說她曾經見過冰心,你也說過要幫我找人,為什麼都沒有消息?」
  「人海茫茫,你總要給我點時間。」傅紅葉苦笑。這丫頭還真是愈來愈不怕他了,使喚得得心應手,唉……
  「還有,白蘋最近都不理我,是不是你跟她說我的壞話?」
  「天地良心,你別亂冤枉人成不成?」傅紅葉哭笑不得,悠悠地說:「你搶了她未來的丈夫,她怎麼可能給你好臉色看?」
  秋若水一愣,也笑了出來。
  兩人和眾人打過招呼,手牽手走出會場,戶外陽光普照,是個好天氣。
  「災星十三樓是不是已經解散了?」秋若水好奇問道。
  「沒有,我把它交給了第一樓的樓主。」
  「是誰?」
  傅紅葉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一個名字幾乎天天上報的名人。
  秋若水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她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會是第一樓的主人?
  「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我一個瘋子。」傅紅葉淡淡一笑。
  秋若水急了。「那你還把災星十三樓交給他?」
  「如果這個地方遺忘了對歷史的省思和懺悔,放棄了對公理正義的追求與堅持,是非不分、橫行,那麼這個地方就是地獄,每個人都是災星,又豈在乎多了個災星十三樓?反之,如果每個人都有良知,都能堅持真理,又豈懼災星十三樓的存在?」傅紅葉輕嘆一聲,說得很沈重。
  秋若水聞言默然。一陣風吹過,帶來了一絲秋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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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6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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