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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拓拔月亮]四號惡魔情咒(黑色愛情條約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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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9 00:49:19
第九章

  在醫院待了三天,三天來,曲映雪整個心思全被無緣孕育的孩子給占滿,無法思考其他事,不吃不喝,整天以淚洗面。

  阿木嫂和幾名僕人輪流地來來去去,就是不見拓拔壽來到。

  此刻,病房空蕩蕩的只剩她一人,臉上的淚水已幹,她失魂似地呆坐著,腦袋裏想的除了孩子以外,就是孩子的父親……

  有時,她好希望能見他一面,畢竟,除了她之外,他是最能體會失去這個孩子的痛苦。

  可,泰半時候,她又不希望他來,她不想看到他臉上失望的神色,更擔心他會責怪她沒把孩子留住。

  哽咽地頓抽了一口氣,她想,也許菩薩不希望孩子夾在他們之間受苦,所以把孩子接了回去。

  或許,這樣對孩子、對他和她都好,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骨肉沒了,揪心的痛楚,仍是令她苦得直想流淚。

  眼眶濡濕,淚水再度滑落之際,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察覺有人進來,她低頭忙拭淚,一抬頭,赫然見到她方才思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見到他,打從心底的歡喜掩藏不住,笑意還未在嘴角拉起弧線,失去孩子的痛苦,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已搶先一步化成兩行委屈的淚水,撲簌簌的滑下她過度蒼白的素顏。

  拓拔壽站在一旁,靜靜地望定她,幾天沒見,她變得更虛弱、更惹人心憐,他想伸手撫摸她的臉,但手在觸及她瘦削的臉那一刻,卻出奇用力,大大的掌心,狠狠地鉗制她的臉骨——

  曲映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壞了,臉骨傳來的痛意,逼出兩滴淚水。

  「大……大少爺……對不起……」失去孩子,她猜到他也許會生氣,但卻沒料到他會如此震怒,她真的被他嚇到了。

  「大少爺——」跟著拓拔壽一同前來的寇仇,見他如此粗暴,想出聲勸阻,但拓拔壽壓根沒理會他。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一反平常對她特有的溫柔,此刻的拓拔壽,黑眸迸出想殺人的怒光。

  「我……」被掐痛的曲映雪,猛縮著肩,試圖想掙脫他的鉗制。

  他更加用力,強勁的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臉骨,她痛叫著,哭出聲來,他陡地心一軟,悻悻然地鬆開手。

  「把頭抬起來!」低嘎的嗓音,仿若蘊藏著千斤重的怒氣。「說,你妹妹曲映紅她人現在在哪里?」

  聽到他的問話,她嚇得臉色更加慘白——原來他生氣,不是因為孩子保不住,而是要追究映紅刺殺他弟弟一事。

  盯住她震驚的表情,銳眼一眯,他低吼著:「你早就知道她要殺我弟弟,對吧?」

  「我……」

  曲映雪啞口無言,整個人明顯在發抖。

  「她人在哪里?」拓拔壽怒吼著。

  他氣她,他對她百般的好,但她卻有可能是別人安排來監視他的一顆棋子,甚至,她也許就是要來索他命的人——

  正因為她太柔弱,柔弱到他無防她之心,柔弱到他把她圈進他的領域,柔弱到他把她當成妻子來寵,柔弱到他毫無防備地讓她當了他孩子的母親……

  「我……我不知道……」曲映雪虛弱無力地回應。「大少爺,我求你……你不要殺映紅……我求求你……」

  「不要殺她?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等著她來殺我?」拓拔壽冷睨著她。「還是,這其實是你的任務?」

  曲映雪搖搖頭,她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任務,她只希望他不要殺映紅。「我……我會勸映紅……叫她不要殺你……」

  「映雪小姐,你們到底是受誰指使來的?」原本還同情她小產身體虛弱的寇仇,一聽她這麼說,一張臉變得嚴肅至極。

  曲映雪茫然地搖頭。

  「你以為,懷了我的孩子,再把他流掉,這樣就會讓我崩潰,好讓你趁機對我下手?」拓拔壽冷厲地控訴她心底存的計謀。

  自從知道刺殺野的兇手,是她的親妹妹後,這幾天,他一直逼著自己忍下失去孩子的痛苦,冷靜下來仔細思考——

  三天來,他推測出,她們姊妹極可能是那個當年殺害他父親的人,安排在他們身邊的棋子,目的就是要索他們的命。

  野的個性較隨性,防人之心較低,所以才會輕易讓人所傷,而他過度謹慎,所以那個幕後指使者,安排了這場戲碼,想藉此事打擊他,奸能輕易奪取他的命。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面對他的指控,她低下眼,否認的當兒,不敢迎視黑眸迸出的銳利光芒。

  她有些心虛,雖然她從沒有想殺他的念頭,但映紅曾對她說過,她不會放過他的。如果映紅真對他下手,她也難辭其咎。

  「告訴我,她人在哪里?」拓拔壽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顎,兩團怒火在黑眸裏滾動。

  這三天,他派人守在醫院外,原本打算等她妹妹曲映紅現身,立刻把她抓起來,沒想到她卻比他想像中的還沉得住氣,自己的姊姊流產,她連偷偷來探視都沒有。

  不過,或許這是早就安排好的戲碼,她當然沒有理由笨到來自投羅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水眸裏的薄霧,令柔弱的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瞅著她柔弱無助的模樣,拓拔壽咬緊牙關,臉頰的肌肉隱隱抽動。

  在他知道她是心懷詭計接近他之後,他心心念念的,竟然還是這三天來,她虛弱的身子有沒有好一些!

  此刻,見她柔弱的模樣,他竟想將她擁在懷中,好好安慰她一番!

  不,他的弟弟拓拔野差點丟了命,他絕不能再淪陷。

  墨黑的星眸分三段式漸階眯起,同時迸射出想殺人的危險光芒。沒錯,這就是那個幕後指使者的詭計,他不得不承認,他險些輸了……

  「你以為,失去一個孩子,就能打擊我?」銳眼眯起,冷然的厲光,透著無情。「這出戲碼對我而言太薄弱,震撼力等於零——安排這戲碼的人,大概忘了我父親是拓拔英豪,當年他讓懷著我們三兄弟的母親挺著大肚子在雪地挑水,考驗我們三兄弟的韌性……」

  儘管他極其不願再提此事,回憶母親當年為他們三兄弟受的苦,但好勝的他,絕不願承認自己失敗,更不想讓人知道失去自己的親骨肉,他的心,真的很痛。

  冷厲的面孔,是他偽裝堅強的一副面具。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借用我父親的舊招,但顯然不用了。」冷厲的嘴角斜揚起,一抹邪佞的嗤笑跟著逸出。「你的孩子太膽小了,他大概知道自己太沒用,沒資格當我拓拔壽的孩子,頗有自知之明,自動溜走。」

  聞言,她的心仿若被狠狠地踹了一腳,痛苦難受。

  他的意思是說……她懷的孩子太沒用……所以才會流掉?不,一定是她會錯意了。

  「或許該說,你根本不適合當我孩子的母親,沒錯,看你這副模樣,肯定沒辦法孕育出強壯的孩子。」拓拔壽冷冽一笑。「所以,你被淘汰了。別擔心,我會為我的孩子,找一個適合孕育他的母親。」

  曲映雪呆坐在床上,愣愣的望著他。

  她被淘汰了?

  原來她沒有會錯意,他在嫌棄她,連同失去的孩子一併嫌棄……

  也好,這樣也好……真的,這樣也好……

  至少她可以無牽無掛的離開他,一別後,從此兩人形同陌路。

  「我……我要出院……」低頭,她喃喃自語。心口的酸楚湧上眼眶,她努力地把淚逼回,不讓它落下來。「我要走了……」

  「你的確是該出院,但是你要走?那可不行!」拓拔壽冷硬地道:「當內賊的下場,向來只有死路一條,但你還有利用的價值,暫時還不用死。」

  語落,拓拔壽悻悻然地轉身,交代寇仇把她帶回別墅,自己便先離去。

  望著他絕情離去的高大背影,淚水終於忍不住泛流,她傷心地哭著,一旁的寇仇原本還想指責她,見狀,惡言到嘴邊又收回,重重歎了一聲,他板著臉,催促她跟著他走。

  ***   ***

  回到別墅後,曲映雪被關在後院一間堆著雜物的狹小倉庫,門板上了鎖,送餐飯來的僕人,通常透過只容得下一個拳頭大的鐵窗間隔縫,把飯遞到靠在窗口邊的桌上。

  僕人送了兩天飯,但桌上的飯菜全都沒動過。

  沒人敢勸她,也沒人敢跟她多說一句話,因為和「內賊」多說一句話,可能會被歸類成同黨,說不定腦袋會不保。

  所有僕人都感到錯愕,原本篤定成為大少奶奶的人,怎麼會一夕之間變成了「內賊」?

  雖然不是很清楚情況,但大夥兒老少一同,都清楚能避她多遠就避多遠,以免惹禍上身。

  午餐時間到了,今天輪到阿木嫂送飯,很多僕人勸她別和映雪小姐說話,可是兩天了,映雪小姐連一口飯都沒吃,她擔心再這麼下去,映雪小姐遲早會餓死的。

  「映……映雪小姐,你怎麼都不吃飯……」阿木嫂緊張的看看四周有沒有人在監視,萬一被發現,說不定她也會跟著遭殃。

  左看看、右看看,好在沒有。

  「阿木嫂……」看見阿木嫂站在視窗外,身體虛軟無力的曲映雪,趴在地上,使盡全力爬過來。

  見狀,阿木嫂替她感到難過。「你看看你,不吃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阿……阿木嫂,你有看到……看到我妹妹嗎?」曲映雪跪在地上,兩手扶在桌面,勉強直起身。

  「你妹妹?誰啊?我又不認識她,我去哪里看到她啊?」怕人誤會,阿木嫂退了一步。「你……你快點吃飯,我晚一點再來收碗。」

  擔心自己待得太久,會被誤以為是同黨,阿木嫂雖然是僕人裏頭最同情曲映雪的人,可她也不敢和她多說話。

  阿木嫂轉身正要走,卻看到拓拔壽和齊秀麗一起走來,嚇得她臉色發白。

  「阿木嫂,你在這裏做什麼?」齊秀麗沒好氣地問。

  「我……我……今天輪到我……我送飯。」

  「飯都送了,你還不走?」

  「是,我……我正要走。」

  沒被誤以為和曲映雪是同黨,阿木嫂松了一口氣,三步並為兩步,慌慌張張離去。

  沒有理會僕人在這兒做什麼,拓拔壽站定在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一開,只見曲映雪憔悴的身形,倚在桌邊,整個人比在醫院時還虛弱,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斷氣一般——

  心口一揪,兩道濃眉一擰,拓拔壽痛恨這種為她感到心疼的感覺。

  兩天來,他用很多工作壓垮自己,讓自己沒有空閒去感受對她殘存的心疼,更阻斷想來看她的念頭。

  這兩天內,他找到了新證據,查證當年殺死他父親的真正兇手,那個幕後藏鏡人,和他一開始臆測的,果然是同一人。

  「你不吃飯,想把自己活活餓死,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查不到你妹妹的下落?」齊秀麗走到桌旁,睨了一眼連動都沒動過的稀飯,嗤聲道。

  睨著曲映雪,齊秀麗一臉幸災樂禍。

  原本獲悉她懷孕的消息,她以為自己無望當拓拔家的媳婦,但她卻不小心流產,加上行刺二少的人竟是她的妹妹,這下子,大少奶奶的位子,她恐怕得乖乖地拱手讓出了。

  拓拔壽冷眼的打量她們之間有無互動,因為他查到殺害他父親的人,就是積極找回他們三兄弟,並且安排他回臺灣重建天地盟的齊全。

  而齊全費盡心機把自己的女兒安排在他身邊,不過就是想監視他,但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當殺手,所以安排了曲映雪在他身邊……

  沒有見到她們有使眼色的小動作,拓拔壽心想,以齊秀麗的精明,她不會那麼笨在他眼前透露一絲嫌疑。

  而曲映雪,她只是一顆棋子,沒有自己主見的棋子……

  走上前,拓拔壽的大手突然環住齊秀麗的腰,大剌剌把齊秀麗往自己懷裏帶——

  「你不說也無妨,我的屬下已經鎮定你妹妹的行蹤,她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冷睨著她之際,他把懷中的齊秀麗摟的更緊。

  他要逼出曲映雪的妒意,逼她把所有詭計全盤托出——

  憔悴坐在地上的曲映雪,兩眼渙散,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他摟著齊秀麗,和以前他摟緊她一樣……

  虛弱地靠在桌腳,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應,只是懂了,他說她被淘汰,而現在他已經找到新的枕邊人,找到適合當他孩子母親的女人。

  心痛的感覺啃蝕著她脆弱的身軀,這樣也好,在她死之前,少了一樣牽掛,至少,她知道有人陪伴他,他並不孤寂。

  合上眼,不聽不看,也不再求他放過她妹妹映紅,既然命運註定如此,她會在九泉之下等著映紅。

  然後,再去找回他口中那個沒膽、沒用的孩子,抱抱他,一路陪著他,無論如何,孩子是她的,就算他的父親嫌棄他,她還是愛他。

  見她合上眼,完全放棄反擊和當「污點證人」的機會,一股怒火自拓拔壽體內升起。

  他氣她笨的可以,完全不懂保護自己,氣她傻傻地被人操控,還一副打死都不出賣主使者的樣子。

  他之所以帶齊秀麗前來,就是要演這出戲,逼她說出實情。

  他更打算,等她當「污點證人」供出事實,不管別人怎麼想,他一定會選擇原諒她,把她留在身邊——他相信,她和她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迫於無奈。

  但她……卻笨的執迷不悟。

  怒極之下,拓拔壽狠瞪她一眼,轉身,悻悻然離去。

  一直等到拓拔壽怒氣衝衝離去,齊秀麗才回過神來——

  方……方才,他摟住她……他突然摟住她,把她嚇呆了。

  「呃……大……大少爺——」

  發現他走遠了,齊秀麗急著想追上前去,走到門口,發現鑰匙還插在門板上的鑰匙孔,想要替他鎖門之際,心裏突然有個念頭——

  如果曲映雪跑走了,一來,大少爺會更氣她;二來,她走了,或許大少爺就會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抽出鑰匙,把門輕掩,齊秀麗為自己打的這個如意算盤,露出得意的笑容。

  *** ***

  隔了兩天,拓拔壽到醫院探視拓拔野,他的傷口恢復奇快,但醫生仍是建議他在醫院多待一些時日,多休養一陣子,等完全恢復再出院也不遲。

  拓拔壽也贊成醫生的建議,原本他打算等抓到曲映紅,讓她和齊全對質,三兄弟一起為父親報仇,但為防齊全逃跑,他決定提前和烈一起去揭發殺父兇手的惡行。

  坐在拓拔烈駕駛的防彈休旅車上,兩兄弟正要前往天地盟總部,途中,拓拔壽的手機響起。

  「抓到了?很好,立刻把她帶到總部去,我馬上過去。」

  關上手機,拓拔壽偏頭對弟弟說:「抓到曲映紅了。」

  「要不要告訴老二?」

  「暫時不要。」

  「我看他對她念念不忘,就算她殺死他,說不定他還會含笑九泉。」拓拔烈嗤聲笑著。

  他們家老二就是典型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頭號代表。

  拓拔壽盯著前方,對老三的話置若罔聞。

  雖然他對老二鍾情於殺他的女兇手感到生氣,但回頭想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極力想幫曲映雪脫罪,好讓她能重回他身邊——

  甩開這種煩人的情事,此刻,他該將心思放在積欠了二十多年的血債上。

  「我恨不得馬上親手殺了齊全。」

  一想到殺死父親的人,竟是天地盟內部的大老,個性剛烈的拓拔烈體內復仇的血液沸騰,一路狂飄。

  車子駛近天地盟總部,超速的車子,在刺耳的煞車聲下,以甩尾之姿,停在會議室門口。

  兄弟倆下車後,一前一後進到會議室,裏頭,幾名老將和齊全早已在裏頭等候。

  因為拓拔野被刺傷,大夥兒都知道這次的會議,氣氛肯定很嚴肅,尤其拓拔壽進來坐下已超過十分鐘,一句話都沒說,銳利的眼神在他們幾名老者身上輪流掃射,駭得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其中有心臟病的人,險些引發心肌梗塞。

  空氣中的氧氣,似乎全被拓拔壽給吸走了。

  寇仇進到會議室來,打破了僵凝的空氣。「大少爺,刺殺二少的兇手,關在地牢內,要把她帶過來嗎?」

  「暫時不用。」拓拔壽說話的時候,冷厲的眼神刻意對上齊全。

  聽到兇手抓到了,老將們急著發表意見。

  「一定要查清楚她的來歷,否則還是會有危險發生。」

  「我想,一定有幕後主使者。」

  「沒錯,一個女人,她哪成得了事?一定是有人教唆她這麼做的。」

  「可能還有同黨。」

  「那就殺雞儆猴,用最殘酷的方法,把她淩遲碎剮,非得讓她的同黨嚇得屁滾尿流。」

  當大夥兒紛紛提出意見,好證明自己頭腦沒有退化,仍是個有用的人之際,齊全卻坐在角落,不發一語。

  「齊老,你的意思呢?」沉厲的嗓音,直搗垂頭不語的老者。

  突然被問及,齊老抬起頭,不卑不亢。「當然得先查明她下手的原因。」

  「會不會是有人指使她?」一名老將忍不住又插嘴。

  「這還得查過再說。」齊老保守地道。

  「還需要查嗎!?」再也耐不住性子的拓拔烈拍桌而起,怒氣騰騰下了斷論:「依我看,這女的幕後主使者,一定是當年殺害我父親的人。」

  篤定的話語一出,在座的人,個個面面相靦,唯獨齊全似乎被駭到一般,表情明顯震驚之餘,訥訥的道:

  「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把他驚駭的神情盡收眼底,拓拔壽心中更確定自己所查到的答案,百分百正確。

  「我……」

  「你是想說,你沒有派人殺拓拔野?」

  挑高眉,拓拔壽倏地站起身。

  「我、我怎麼可能派人殺……」

  齊全想反駁拓拔壽的話,但另一頭的拓拔烈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重拍桌子,劈頭大喝:

  「因為當年就是你殺了我父親,你想斬草除根,所以叫我們全部回臺灣來,想趕盡殺絕。」

  又一個震撼彈投出,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大……大少爺,這怎麼會……」寇仇震驚地望著滿眼燃著復仇怒火的拓拔壽。「三少說的……不,一定是有誤會。」

  要找回從小就失散的三個少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齊老那麼盡心盡力,幾乎散盡財產,才有今日的團圓和天地盟重建……

  如果齊老真是兇手,想對三位少爺趕盡殺絕,又何必如此費力,大費周章把他們召回?

  「是不是誤會,讓齊全自己說。」拓拔壽銳利的視線,如鋒利長茅一般刺向齊全。

  他有足夠的證據當後盾,只要齊全敢做出一個搖頭動作,他手中握著的證據絕對會把他的頭給砸斷。

  「齊老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沒錯,誰不知道當年齊老和老盟主比親兄弟還親。」

  「這可難說……」

  幾個老將你一言我一語,就怕錯失任何一個發言的機會,好像比其他人少說一句話,地位會比別人低一階似地。

  在大夥兒的注目下,齊全緩緩地站起身,半低著頭,歷經風霜的老臉,露出懺悔和些許無奈。

  「沒錯,當年殺了拓拔英豪的人,就是我。」

  承認的話語一出,幾名老將們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氣,個個紛紛退離他身邊,生怕沾染到「殺父仇人」的罪名,跟著倒楣遭殃。

  「可惡,真的是你!」怒火中燒,再也按捺不住的拓拔烈,沖上前,一拳揮出,輕易把齊全打趴在會議桌上。

  「這,怎麼會……」寇仇完全不敢置信。

  齊全沒有一絲辯解,馬上就承認自己的罪行,這倒是令拓拔壽甚感意外——他一樣證據都沒拿出來,兇手就俯首認罪……莫非是齊全老了,知道鬥不過他們三兄弟,所以自己招了?

  拓拔烈一腳踹出,把齊全踹到拓拔壽腳跟前。

  「你殺了我們的父親,今天,我就要親手殺了你。」拓拔烈不想動刀槍,他要用自己的硬拳頭,把殺父仇人活活打死。

  硬生生的一拳揮出,倒在地上的齊全沒有閃躲,反倒是拓拔壽伸出手,擋住了力道十足的鐵拳。

  「大哥,你為什麼不讓我打死他?」拓拔烈怒紅眼。

  「在他死之前,我還有話問他。」撥開掌心中的拳頭,拓拔壽怒瞪著倒在他腳跟前的齊全。「為什麼要殺我父親?」

  當年,所有的人都誤以為他父親是被仇家所殺,卻沒人料想到,兇手竟是自家人。

  這幾年來,他一直心存懷疑,所幸他找到幾個疑點,抽絲剝繭,查證過後,兇手指向天地盟內部,再經他暗地追查,終於讓兇手現形。

  只是,他一直查不到兇手殺他父親的真正原因,如果說是想篡位,但二十多年過去,還是沒篡位成功,若不是兇手太無能,就是他太沉得住氣,以致於沉到氣勢都沒了。

  總之,他還是想聽兇手親口說出答案。

  「我沒什麼話好說,你們兄弟倆殺了我替你們父親報仇,我絕無怨言。」嘴角滲血的齊全,異常地平心靜氣。

  「哼,你還有臉說什麼怨言,既然他不說原因,那就讓他死在我的拳頭下。」

  話一出,拓拔烈半蹲下身,一拳揮下之際,會議室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齊秀麗神色焦急的沖了進來——

  「不要!」齊秀麗用力推開拓拔烈的拳頭,跌在地上。「你們不可以殺我爸,他是……」

  「秀麗——」

  「爸,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殺死。」

  「你爸是殺人兇手,你就是內賊,他處心積慮安排你在我身邊,是要你來監視我們……」拓拔壽冷冷地道。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爸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於關心和想要彌補你們。」

  「關心!?少來了,至於彌補……殺了人後再來談彌補,會不會想得太天真了?」

  拓拔烈冷哼著,積在心中二十多年的怨恨,全輸送至揚起的拳頭,打算對殺父仇人狂揍一番。

  火硬硬的熱拳即將揍上齊全老臉的那一刻,來不及擋拳的齊秀麗,拔高聲音哭著嘶叫:

  「他是你舅舅!」

  火拳在閉上的眼睛前及時停住,拓拔烈看向大哥,再看向齊秀麗。

  「我爸,他是你們的舅舅,你們不可以殺他……」見父親沒再受到傷害,松了一口氣之余,向來堅強的齊秀麗,掩面痛哭了起來。「他真的是你們的舅舅,唯一的親舅舅。」

  拓拔壽和弟弟面面相覷,對齊秀麗的話,持著懷疑態度,在場的其他人也全露出震驚的表情,因為他們從來沒聽齊全提過這事。

  閉著眼的齊全沒有張開眼,當兩兄弟質疑的眼神望向他之際,赫然發現他的臉上流下兩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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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到齊家查證過後,看到齊全的妹妹齊雪生前的照片,寇仇直點頭,證明照片中的人,的確是當初懷他們三兄弟的那個女人。

  兩兄弟初步判定,齊全真的極有可能是他們親舅舅。母親的照片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她和她的哥哥,也就是齊全,兩兄妹的感情還不錯。十張合照裏至少有七張,齊全的手總是摸著妹妹的頭,眼神透著疼愛。

  坐在客廳裏,甫從醫院回來的齊全,手中拿著妹妹的照片,神情落寞,氣弱地喟聲道:

  「齊雪小我七歲,從小她就把我當英雄看,當年我跟著你們父親在臺北闖天下,我沒有告訴她,怕她失望,家裏唯一知道我混黑道的,只有你們外公,我很後悔當初沒告訴她。」

  客廳裏一片靜寂,齊全望著照片出神,喃喃地續道:

  「你們外公是個嗜賭成性的人,每次他藉口上臺北來看我,卻總是跑到賭場去賭博,我睜一只限、閉一隻眼,心想他是在我們自家賭場賭,不會出事。誰知道,他到處去賭,欠了一屁股債不敢跟我說,反而跑去向拓拔英豪借錢,幾十回下來,沒能力還錢卻又想借錢,最後把腦筋動到自己親生女兒身上……」

  聽及此,拓拔壽眉頭緊皺,心口揪痛了下。

  「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拓拔英豪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們外公也騙我說他把你們母親送到日本去留學。

  也怪我粗心,我從來不管拓拔英豪糟蹋了多少女人,所以我根本沒發現齊雪被他送到日本去……

  我一年難得回家一次,在她生完你們三兄弟回到南部老家的頭一個月,她一直躲在房間不出來,我母親焦急的打電話叫我回去一趟,我還以為小女生總是有些奇怪的拗脾氣,豈知,兩個月後,她發瘋了。」

  拓拔壽痛苦的合上眼,拓拔烈則是一拳揍向沙發,兩兄弟為母親當年的遭遇感到心痛。

  「我一直查不到齊雪發瘋的原因,連我母親也不知道,直到三年後我父親臨死之前,才把真相告訴我。

  知道真相後,我氣急敗壞跑去找拓拔英豪,質問他,我把他當親大哥看待,他卻那樣對待我妹妹,甚至在我妹妹懷孕後,為了防止我妹妹自殺,先下手殺了我大伯的孫子,還揚言下一次死的就是我母親——

  但他說,一切都是我父親的錯,而且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把齊雪放回家去,否則,依他的個性,一定會殺了齊雪,因為他不想讓他的孩子太依賴母親。

  當時我氣瘋了,一心只想替齊雪討公道,於是在他沒有防備之下殺了他。」齊全說著,恨恨地把照片捏皺。

  「我從沒後悔殺他,因為他毀了齊雪,我只後悔當時我太魯莽,沒先問孩子的下落。

  之後的幾年,我常在想,也許我不該殺他,至少他在,你們三個就不用一直在異鄉流浪。

  所有事情我都告訴你們了,如果你們要殺我替拓拔英豪報仇,我絕無怨言,是我害你們三兄弟有家歸不得,我對你們有很深的愧疚。」

  「那,我……我母親呢?」拓拔烈咬著牙,強忍住從小就想見親生母親一面的渴望。

  「她死了。我母親知道真相後沒多久,傷心過度,離開人世。我回到老家,把齊雪接回家照顧,半年後,她的精神狀況恢復到和正常人一樣,可是,她馬上又掉入痛苦的深淵,每天除了作惡夢,就是哭著要我幫她把孩子找回來,她愈來愈憔悴,在她死之前,還是哭著想見三個孩子一面。」

  聽到母親死了,拓拔烈哀痛的大吼,發瘋似地沖到庭院,徒手瘋狂殘害庭院中的草木枝條。

  拓拔壽盯著從未謀面的母親照片,兩道濃眉緊皺,不發一語,哀痛的感覺在心中翻攪……

  忽地,他想到了曲映雪,她和母親一樣名字都有個「雪」字,還有,她和母親的遭遇,竟然有些雷同,為了賭債被賣掉,接著懷孕,然後變得憔悴……

  想到曲映雪憔悴的模樣,他的心不禁揪痛了下。

  「這麼說,不是你派曲映紅去殺拓拔野?」拓拔壽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還未完全相信齊全的說辭,但是齊全提及齊雪時,眼神裏那種自然流露的親情,是無法偽裝,加上寇叔非常肯定齊雪就是他母親……所以,他暫時相信齊全是他的舅舅。

  「當然不是。我已經對你們夠虧欠了,也打算償命,我彌補你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

  齊全話還沒說完,寇仇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接了電話,寇叔神色焦急。「大少爺,二少到總部去了,他執意要一個人到地牢去見曲映紅。」

  「快去阻止他,千萬別讓他再受傷。」齊全比誰都緊張。「放心,我不會跑的。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相信我,你們三兄弟中你最像你父親,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拓拔壽看了他一眼,雖然未語,但他篤定齊全不會逃跑,再說,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一定會把他揪出來。

  「寇叔,我們走。」

  語落,拓拔壽的腳步沒有遲疑,飛快往外走,上車之前,順便把還待在庭院的綠葉殺手給拎走。

  ***   ***

  當拓拔壽他們趕回總部時,已經太遲,拓拔野早已進入地牢,並且把地牢內的十道暗鎖扣上,不讓任何人進入。

  偌大的地牢裏,只有拓拔野和曲映紅兩人。

  擔心拓拔野又栽在女人手上,拓拔烈把心中殘存的哀痛情緒,全發洩在地牢的石板門上,但門太堅固,他雙拳打到流血,門還是沒開。

  「烈,夠了。」拓拔壽阻止他再殘害自己的雙手。

  「大少爺,這怎麼辦?我們就算喊破喉嚨,裏頭也聽不到,萬一……萬一二少他……」

  「他不會那麼笨,讓自己去送死的。」拓拔壽沉著聲道。縱使心中焦急,可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冷靜。

  就算地牢內只有他們兩個,曲映紅還關在牢籠內,只要他不幫她開門,她是絕對傷不了他的,就怕他的笨弟弟,見到美人一時心花怒放,忘了美人身上的刺,而要了他的命……

  片刻後,就在拓拔壽打算叫人把整面牆給拆了之際,沾了拓拔烈手上鮮血的石板門,霍地被打開來——

  「二少,你有沒有受傷?」寇仇一看到他,緊張的問。

  拓拔野搗著胸口,臉上佈滿痛苦表情。「我……我受傷了,而且被傷得很重。」

  「你幹嘛笨的跑進去,把門鎖起來,分明是要去送死!」拓拔烈氣急敗壞吼著。

  「拓拔烈,我是你的二哥,只有大哥可以罵我笨,你不可以,懂不懂?」拓拔野放下壓在胸口的手,教起弟弟兄弟之間的倫理學。

  「你沒受傷?」拓拔烈看到他的胸口,一點傷也沒有。

  「誰說我沒受傷?我的心被裏頭那個女人傷的很重,她竟然不相信我是善良的男人,非要把我歸類到破壞善良風俗的敗類那一族。」大手再度壓回胸口,拓拔野一臉受傷嚴重的表情。

  「你問過她原因了?」拓拔壽猜想,拓拔野語氣如此輕鬆,想必他已經知道曲映紅刺殺他的動機。

  「沒錯,就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什麼這樣那樣的?」拓拔烈完全聽不懂。

  「以前我在美國讀書,臺灣的同學都這樣說的。」知道自己耍冷,拓拔野咧嘴一笑,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他們。

  聽完原因,拓拔壽滿臉懊惱神色,兩道濃眉皺起,轉身就走。

  他誤會曲映雪了,該死的……

  「喂,大哥,你去哪里?我還沒跟你說,晚上我要睡地牢,可不可以叫人鋪個床墊、裝個音響……時間容許的話,再裝個液晶電視吧!」

  拓拔野拉拉雜雜說一堆,但拓拔壽早已不見蹤影。

  ***    ***

  天色已黑,拓拔壽駕駛一部跑車,上了高速公路,往南疾駛。坐在駕駛座旁的齊秀麗,心臟顯得不夠力,飆馳的車速,讓她嚇得臉色發白。

  拓拔壽兩眼直視前方,透過黑晶銀的藍芽耳機,告知對方他要去的目的地,並交代在他到達的同時,他要的醫療救護專車,最慢半小時以內,一定要跟到。

  在知道曲映紅錯把野,當成是當初打算把她們三姊妹賣掉的天地盟主使者之後,他才恍悟自己誤會映雪了。

  都怪他猜疑心太重,沒有查清楚就以為她是要來殺他的人——他的舅舅齊全說得對,他太像他父親,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以為接近他的人,都是有惡意的。

  他趕回別墅,急著想見她,想親口對她說他錯了,卻發現她人已經不在別墅。倒是齊秀麗早一步回到別墅,主動來向他道歉。

  「你還好吧?」

  他偏頭一看,齊秀麗一副暈車想吐的模樣。

  把車停到路肩,車一停下,齊秀麗馬上下車狂吐。

  他想讓她休息一下再上路,但她堅持不要,就算再怎麼不舒服,她都該忍著。

  「我們走吧!」齊秀麗帶著滿心的愧疚又坐上車。

  本來她以為自己和拓拔壽有希望成為一對,擔心曲映雪若是一直待在別墅,萬一哪一天他心軟原諒曲映雪,那她的美夢就會破碎,所以她趁沒人看見,叫人偷偷把曲映雪帶離。本想讓曲映雪自生自滅,但又擔心萬一拓拔壽堅持要找人,加上她和她妹妹的犯罪動機還不明,經過考量,她暫時叫人把曲映雪藏在齊家南部的舊宅。

  她還把拓拔壽可能喜歡她一事告訴父親,誰知道父親竟然激動的說絕對不行,在她追問原因後,方知驚人的真相……

  ***    ***

  打了電話給她安排照顧並監控曲映雪的舊家鄰居後,齊秀麗訥訥的道:「她在房裏睡覺,沒有離開。」

  說完,齊秀麗暗自祈禱,希望老天爺保佑曲映雪平安,否則她就會步上她父親的後塵,成為傷害拓拔兄弟的罪人。

  拓拔壽一張俊臉緊繃著。

  齊秀麗的話沒令他安心,反倒讓他感到惴惴不安,他寧願聽到她自己離開的消息,那至少代表她還有力氣走路——

  她憔悴虛弱的模樣倏地跳進他腦海,他甚為擔心她可能昏睡不醒。

  摸著口袋裏那條在知道她懷孕後,他馬上叫公司下屬去買的Tiffany幸運手鏈,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送給他們未來的小孩,孩子就已經……

  斂起紛亂的情緒,專心開車,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孩子的母親找回來,把他心愛的女人接回身邊。

  握緊方向盤,握緊幸運手鏈,他的心比跑車的車速還快,早已先落定在遠方的曲映雪身上。

  ***    ***

  齊家南部的老家,一間小房間裏,貼滿了齊家的小女兒齊雪的照片,曲映雪躺在床上,眼眸半掩,模糊的視線在牆面上遊蕩,

  牆面上掛了一本發黃的舊日曆,她看不清楚上頭的年份和月份,只依稀看見日曆的正中間,有一個大大的「4」字——

  今夕何夕,她不清楚,就當它是四號吧!

  某年某月的四號……她依稀記得,他救她的那一天,仿佛也是四號……難道老天安排他們在四號相識,也註定他們該在四號離別……

  她不知道這裏是哪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昏昏沉沉中,好像有人把她抱上車,然後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眼皮一張一合幾回下來,她人就躺在這兒。

  她離開他了?還是他叫人把她送走?

  不重要了不是嗎?自己不是早就決定要離開他?可是……為什麼心還隱隱作痛?

  意識在飄浮,她感覺自己的魂魄似乎要飄起來。

  老天爺要帶她走了嗎?要引導她去和她的孩子會合了嗎?

  眼皮漸漸無力地合上,她想放鬆心情,任由魂魄隨風飄浮,但是,她的心始終沉甸甸的……

  她在心裏無聲地向老天爺要求——如果真的要帶她走,可不可以讓她先去見他一面,就一面,可以嗎?

  雖然他嫌棄她,早把她淘汰,再也不愛她……或許他從來沒有愛過她,或許他一直覺得她是個只會為他添麻煩的累贅……

  但她,愛他,很依賴地愛上他——

  她想見他,好想再看看他,她要牢牢記住他的樣子,日後好能告訴孩子,有關於他父親的長相和他所有的一切……

  她整個人好暈,房間似乎在旋轉,一直在轉……

  「別來,壽兒來找你了,快回去。」

  誰?誰在說話?

  她看不到任何人,只聽見一個很溫柔的聲音。

  仍感到暈眩之際,似乎有人拉她的手,喚著她的名字。

  很耳熟的聲音,是她依戀的嗓音……迷迷濛濛中,她看到他了,她孩子的父親……老天爺果然是善良的,在她離開之前,幫她完成心願。

  雖然他的身形模糊,她看不清楚,但她已經很滿足,微笑地合上眼,她的心好輕,輕到可以飄上雲端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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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3-5-9 00:50:31
尾聲

  一個月後。

  在齊家南部的舊宅,曲映雪坐在庭院陰涼處,手上的十字繡作品終於完成,動動發酸的脖子,她有些累了,放下框架,看著身旁一盆俗稱綠精靈的合果芋,舒緩眼睛的疲勞。

  「我不是叫你多休息,為什麼又在忙這些東西?」從屋子裏出來的拓拔壽,皺起的眉宇間,有著濃濃的關心。

  一個月前,他把她從死神手里拉回來,聽她說起在她昏迷時,有個溫柔的聲音叫她快回去,他從來就不是迷信的人,但他卻認定那一定是他母親在冥冥之中幫助她。

  日前他們三兄弟到母親的墳前上過香,對於舅舅殺死父親一事,他們選擇將它遺忘,因為他們三兄弟也不盡認同父親的所作所為。

  這裏有母親的足跡,在經過他舅舅同意後,他把屋子小小整修一下,儘量讓它維持原貌,只要不是太忙,他常常陪她來到這裏小住幾天。

  在她的認定中,她昏迷那天真正救她的人,是他的母親,也是她未來的婆婆。而那晚花了近百萬代價的他,把最頂尖的醫生、最優秀的醫療團隊,加上設備齊全的醫療專車,請到現場,只為了確保在將她送往醫院途中,不會有任何意外——但,在她心目中,他充其量只能「勉強算是」把她救回的恩人。

  說實話,她有一點讓他很妒嫉,就是她聽過他母親的聲音。

  「你喜歡嗎?」把繡著他臉孔的作品揚高給他看,她的嘴角有著淡淡的幸福笑容。

  休養好長一段時間,這兩天她偷空把之前未完成的十字繡拿出來繼續做,趁著他在屋裏和電腦作戰幾個小時,她順利把它完成。

  「喜歡。」他接過十字繡的框架,仔細端詳她繡好的完成品。「我平常都是這麼嚴肅?」

  「呃,不……不是。」至少他常對她笑,她是在他專心看檔的時候,偷偷畫下草稿圖,所以圖上的他沒有笑容。「如果你不喜歡這幅,我可以……」

  「我喜歡。」他坐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輕輕撥弄戴在她手腕上的幸運手鏈。「我說過,有關你的一切,我都會珍惜。」

  這句話是當初她送到醫院急救,昏迷三天三夜,他對天發誓所言。

  「謝謝你。」

  「沒頭沒腦,謝我什麼?」

  「謝謝你不追究映紅的錯。」她知道是映紅誤會了他們兄弟,但映紅差點害拓拔野沒命是事實。

  「你該謝的人,是我弟弟拓拔野。」握著她的手,他眼裏有著愧疚。「話說回來,我差點害死你,你不也原諒了我。」

  把她的手拉到臉頰輕蹭,真實感受她的存在,就是一種幸福。

  「我說過的那些傷害你的話……」

  他想再次道歉,她及時用手搗著他的嘴。「別說,我都懂。」

  她知道,那都是他一時無心的話,不是他的真意。誤會解開後,她相信,他和她會更真心對待彼此。

  看見她笑容裏還隱藏著一絲絲憂愁,他懂她的心。「放心,我會幫你找到映蘭,讓你們三姊妹重逢。」

  抬起水眸望他,唇邊漾著感激的笑容。「謝謝你。」

  經過一回生死關,除了更珍惜生命,她其實也覺得人的命運,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好。找回失蹤的映蘭是一定要的,可是,她不再強求,不管映蘭人現在在哪里,只要有心,總會找到她的。

  「你也要答應我,把身子養好。」他撥弄著「暫時」借戴在她手上的幸運手鏈。「不只是為了懷孕,因為我們還要牽手走一生。」

  知道這條幸運手鏈是他當初要買給孩子的,她堅持把它戴在手上,除了求老天爺把孩子送還給她,讓她再度懷孕,她更要提醒自己,好好吃、好好睡,把身體養好,給老天爺一個保證,保證她可以給孩子一個健康的孕育溫床,如此,孩子才能再度降臨。

  他的話,濡濕她的眼眶,紅著眼,她點點頭。

  「別哭,我希望你在我的懷裏,美麗的臉上永遠都充滿幸福的笑容。」低首,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個承諾式的吻,把她拉進懷中,輕輕擁抱。

  臉貼上他胸膛的那一刻,她自然而然地收起淚水,嘴角揚起幸福甜蜜的笑容。

  「你看,這條幸運手鏈,是生命歷程的濃縮。這個誕生星、學習杯、手搖鈐,代表『嬰兒時期』;這個象徵運動精神的網球拍、還有代表學業的學士帽,代表著『青少年時期』;還有這個慶賀成就的香檳、結婚蛋糕,當然就是『成人時期』。我的金融投資集團以後由孩子接管,他一定可以創造更高峰的成就,到時候,我就送他一瓶香檳……」

  靜靜聽著他對孩子的未來幢憬,她苦笑著,暗自考慮一天可能要吃上十餐,養壯身體,才能養壯孩子。孩子健康,頭好壯壯,才能應付他老爸給的磨練。

  輕靠在他懷中,有點累的她,帶著笑容恬靜地睡著,而他喃喃自語的那一長串對孩子未來的期許,成了最佳的安眠曲。

  風很輕,雲很柔,他的懷裏是最舒適的睡眠溫床。


  【全文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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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9 00:51:14
後 記

  嗨,大家好,我是拓拔小亮亮,很高興在這裏和大家見面。

  今天,亮要和大家來聊319——

  什麼?不想談政治話題?

  嗯……可是人家小亮亮本來就不是要聊政治,人家要說的319,不是吵吵鬧鬧的319,而是有一個微笑標章的319。

  微笑臺灣319鄉,它的緣起,要讓大家尋找臺灣三百一十九個鄉鎮裏最友善的微笑,發掘隱藏在臺灣各個角落的精采故事,體驗臺灣這塊土地上最真實的幸福與感動。

  要走遍319個鄉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它需要很大的恒心和毅力,最重要是要有一顆疼愛臺灣這塊土地的心。

  很佩服有許多人已蓋滿319鄉鎮的微笑標章,看了幾篇精采的旅遊記事,感動之餘,覺得自己仿佛也跟著筆者一塊去旅行,若不是因為眼睛不能長時間盯著電腦看,真希望把每一篇319旅遊記事的文章都仔細看一遍,這樣一來,也算是另一種體驗319鄉鎮的精采。

  也是在觀看別人旅遊記事的同時,才發現就在自己居住的周遭,就有著一篇篇從未去注意過的平凡之美。

  有很多的因素讓我們無法親自拜訪319鄉鎮之美,也許無法像別人在短短一年內完成創舉,但或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幾十年之後,一步一腳印,終也能走遍臺灣每個鄉鎮,只要有心。

  突然覺得走遍319鄉鎮這個活動,很適合退休的老夫老妻一起攜手去完成,相信這會是夫妻倆共同生活的日子裏,一段很美好的回憶。

  雖然目前沒辦法去完成走遍319鄉鎮,但我還是很努力朝這個偉大目標前進,將臺灣本島的每個縣市,幾乎都給它走過一遍,有的地方還走了兩遍、三遍……無數遍

  最常去的幾個地方,諸如:田尾公路花園、東石漁人碼頭、布袋漁港……

  田尾公路花園,大概去過了幾十次,因為那裏有好多漂亮的花。

  花的種類很多、很多,種花其實是很累人的一件事,雖然每次幫花換盆,累到無力搬花盆,當下都會決定不再買花,但,每當冬去春來,春心蕩漾……呃,春暖應該就要配上花開,是以,懷抱著要讓春花朵朵開的堅定心志,某亮就會勇往直前,殺到田尾公路花園,把該搬的花全部搬回家。

  過年後不久,某亮連續去了兩次田尾公路花園,搬的花看起來不算多,但回到家幫花換盆的時候,卻累得腰酸背痛,當下決定……對,就是那個每年春天都會自動變節的決定。

  至於東石漁人碼頭和布袋漁港,一去再去的主要原因,當然就是去吃海鮮了,人家就是愛吃嘛!

  今年開春以來,去了一趟台中新社莊園•古堡花園,一個很美的世外桃源,可惜因為過年塞車,到了那裏已經很晚,沒能靜心體會古堡花園之美。

  另外就是台南的蘭展,很盛大的一場蘭花競豔,愛蘭花的朋友不可錯過的盛會,最令某亮驚喜的,就是看到法蘭瓷的展示,每一件作品都栩栩如生,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很多人喜歡到國外去旅行,國外的景點固然是有一種異國文化之美,但在體驗異國之美前,是不是也該回頭看看自己家鄉的美?

  微笑臺灣,只要有心,你我都是319鄉鎮的親善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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