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這是她這一生想也不敢想、作也不敢作的美夢,然而如今她卻親耳聽見了。
面對她,大少爺根本不需要說謊,也沒有理由說謊,他是真的愛著她,可她當年卻做了那樣不堪的事,就算她仟悔一生,也永遠無法洗滌那份罪惡。
她是如此的汙穢不堪,她……她……
「縱然您不介意,小桃仍不敢高攀,往後小桃依舊會盡心盡力「伺候您,至於昨夜之事。」她便咽含淚,心痛如絞,卻不得不逼著自己說出違心之論。「小桃不會向外多嘴,也不會對任何人透露,請您放心。」
「不會向外多嘴?也不會對任何人透露?」雷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已至此,她競然還是不願嫁給他?!「你甯願犧牲清白幫我暖來,也不要名分?!你瘋了嗎?」青筋暴露,雷厲縱然氣得就快吐血了,卻還是逼自己壓低火氣,提高耐心,這一次他可不想再嚇哭她。
「小桃隻是……隻是……」小桃重重一顫,深深明白自己又惹怒他了。
「隻是什麼?」雷厲繃著下顎,暗暗呼吸。
「小桃……小桃……」面對他嚴厲的目光,原就慌亂的她更加想不出其他可以拒絕的藉口,畢競三年前的背扳她永遠都不想讓他知道。
即使這麼做隻會惹他生氣,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多麼卑鄙的女人。
看著她有口難言,黑眸一瞬,忽然想起京城裏對他的謠傳,想起那些姑娘及媒婆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難道你也害怕我會虐妻,害怕我會像虐待前兩任妻子那般傷害你?」
「不,那都是謠言,您根本就不會虐待任何人!」她想也沒想就反駁。
她的眼神充滿信任,讓他明白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相信他,隻是如此,卻反倒讓他更護不明白她爲何會拒絕他。
「那究競是怎麼回事?」他隻能繼續追問。「除非你能說出個最好的理由,否則這樁婚事就這麼說定了!」
小桃咬著下唇,卻再次沒了聲音。
見她不回話,隻差那麼一點,他就要失去控制地對著她大吼。
他已說過不在手她的身分才能,他隻要她的一顆心,而她卻怎樣也不肯說出心裏的話——縱然她隱藏得再好,他仍是看得出她心裏藏著事,那才是她拒絕他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卻偏偏無能爲力。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不肯說,他也娶定她了!
他驀地報開薄被坐起,並將她連人帶被拉起,圈抱在臂彎裏,如蒲葉般大的手掌履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使出最強的殺手鐧。
「經過昨夜,這裏可能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你不嫁給我,孩子該怎麼辦?」他直直探入她的眼底深處。
小桃臉色驀地利白,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孩子?
她可能已經懷上他們的孩子了?
「你想讓孩子一出生就遭人恥笑、遭人指點嗎?」他逼著她,逼她面對現實,再也不肯讓她有任何逃避的空間與機會。
「你想讓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嗎?」
小桃猛搖頭,眼底已浮現淚光,她可以犧牲清白,但絕不會讓孩子受到半點委屈,如果他們真有孩子,她一定會愛孩子一輩子,渴盡所能地保護他,但是,一但是倘若大少爺知道她做過的事後,他還會願意娶她嗎?還會喜愛著她嗎?
他會……怪她嗎?
她究競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她究競該怎麼辦?
就在小桃六神無主的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敲」!聲。
「頭兒,您醒了嗎?」是毛昌的聲音。
聽見毛昌的聲音,小桃更加倉皇了,本能地將身前的薄被拉得更高,雷厲則無動於衷地偏過頭,直直看向門闆,早在毛昌靠近廂房門前,就聽見他的腳步聲了。
「什麼事?」小桃在他房裏過夜,天又才剛拂曉,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不會看人過來打擾,除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京城裏派人。緊急傳來消息……」毛昌頓了頓,像是有些擾豫。「說是您父親病危,急著見您最後一面。」
小桃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老爺病危?老爺他……
她迅速看向雷厲!誰知道雷厲卻面無表情,以不容拂逆的口吻開口道!「打發那人回去,半個時辰後所有人出外上工。」
門外一陣沉默,毛昌設有開口反駁,卻也沒有馬上離去。
雷厲繃著下顎,全身的肌肉也微微繃緊,他瞪著那映在門扇上的人影,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還不快去!」
一續歎氣隨風飄散,毛昌這才終於邁開腳步離去。
當門外再也聽不見任何腳步聲,堅決如鐵的雷厲卻依舊無法輕松。
他瞪著那空無一物的門扇,心頭驀地沉甸甸,感覺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內心深處卻又疲乏空虛,像是終於失去了什麼,那樣矛盾難解的情緒讓他感覺室息,一雙健臂不自覺用力抱緊懷裏的小桃。
即便他什麼也沒說,臉上也不見任何心緒,可小桃知道他是痛苦的,她能感覺得出他並非像臉上那般無動於衷、毫無動搖。
血濃於水,親子天性,即使再多的恩怨也無法徹底斬斷。
生死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就連她的掙紮都變得微不足道。在他痛苦的此對此刻,她隻想放下一切貼緊他,給他一分力量,撫平他一切的痛。
沒有絲毫猶豫,她驀地松開胸前薄被,任由春光外洩,轉身撫上他繃緊的下顎、臉頰,也貼上他環在自己腰上的大掌!她將臉貼上他的肩窩,與他緊緊依偎,不留半點空隙。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也是她第一次願意毫無遮掩的面對他。
她是如此的搖弱嬌柔,然而以爲強悍剛毅,能夠保護她一輩子的他,沒想到卻也有比她還脆弱的對候。
他從來不願讓任何人看穿他的心恩;然而在她面前,他卻一點都不想隱藏,也無法隱藏,隻因這世上隻有她懂他,懂得他當年的傷和慟。
「自從我娘去世的那天起,我與雷府再也沒有半點關系。」魁梧的身軀更加緊繃,他緊緊抱著她,還是堅持最初的原則。
「我知道。」她聽著,順著,任著。
「我與他已徹底恩斷義絕。」他不會改變的。
「我知道。」
「我不會回去。」他絕不後悔。
「我知道。」她輕輕點頭,可眼底卻莫名淌出眼淚,那些淚像是爲他而流,也像是爲了大夫人而流。
生不能同來,但願死同穴。
大夫人生前總是這麼說,空等了一輩子,卻還癡等著下輩子,總有一夭她總會等到的,可當等待即將走到盡頭,卻是黃泉之下,而人間又多了一道傷。
「但大夫人會希望你回去的。」她輕輕的告訴他,不是強迫,隻是敘述。「她會希望你原驚一切,也原驚老爺的。」
在小桃的勸說下,雷厲終於還是回到了京城。
他將「慈園」的工程交給了毛昌,隻帶著小桃,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可他終究還是錯過雷觀的最後一面。當他帶著小桃回到雷府對,雷府內外已是喪白一片,每個人都換上了喪服,就連雷觀也入了棺。
路入靈堂後,雷厲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沉默地與小桃站在靈堂前,而原本該在一旁守靈的雷夏嬌和雷龐卻刻意離開了靈堂,快步回到房裏發難。
門闆才關上,雷夏嬌便一把沖到桌邊,將桌上的青瓷杯壺全掃到了地上,就連窗前的花瓶屏風也沒放過,全都砸得粉碎。
從沒見過母親如此瘋狂的雷龐,被嚇得臉色發白,卻不敢上前阻止,隻敢躲在花廳一角等待風波平息。
可雷夏嬌卻像是徹底發狂似的,將能砸的都砸了之後,竟還拿起利剪,將桌巾椅墊都剪得粉碎,甚至邊剪邊吼;「這算什麼?區區一個賤人生的孩子,他竟然將雷府一半的財産都給了他,甚至連這座府邸也留給了他,那我算什麼?難道他忘了還有你這個兒子嗎?」
「娘,您就別氣了……」雷龐猶豫了會兒才敢靠近母親。
「別氣?你要我怎能不氣!」雷夏嬌氣得甩出手中的剪子,頭一遭對著兒子大吼;「我服待他三十年,爲了這個家付出一切,如今就因爲他臨死前的幾句話,雷家大半産業都要拱手讓人,你要我怎麼不氣!」
「這……」想起原本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卻因爲父親臨終前的交代而不得不分出大半,他自然更氣更怨,隻是面對發狂的母親,他也隻能好言好語的安慰。
「這件事咱們可以從長計議,總會想出解決辦法的。」
「能有什麼辦法?你爹也不知將庫房的鑰匙藏到了哪裏,沒有庫房鑰匙,就算有再多的辦法也都是枉然。」若不是府裏的權狀錢財都在那裏,她還會枉由那賤人的兒子回來嗎?若不是雷觀死前特地留話,說隻有雷厲找得到庫房的鑰匙,她又怎會不懂下手爲強的道理?
「那咱們可以請人幫忙開鎖啊。」雷龐靈機一動,隻想趕在雷厲之前,將庫房一掃而空。
雷夏嬌第一次覺得兒子這麼笨。「你以爲庫房的鎖那麼好開?那是特製的機關鎖,全天下隻有一把鑰匙能開,一般人想開都開不了!」
「那……那咱們撞門進去?」
雷夏嬌更氣了,覺得自己就像是跟個蠢蛋在說話。「庫房的門有三重,重重相輔相連,每一重都是用最堅因的鐵樺木製成,就算牽十頭牛來撞,都撞不開!」
「那……那……」
「想不出辦法就給我閉嘴,省得我愈聽愈氣!」雷夏嬌火胃三文的重拍桌面,再也不想聽到兒子愚蠢的建議。「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成天四處揮霍,一點出息也沒有,你爹也不會在臨死之前把他召回來,將一半的財産都給了他!」
聽見雷夏嬌將所有過錯怪到自己身上,雷龐瞪大眼,氣得就想反駁,可才對上雷夏嬌像是會吃人的表情,瞬間又弱了下來。
「那是爹的意思,我也是,一也是無可奈何啊。」他試著狡辮。
「你還敢頂嘴!」
「……」雷龐敢怒不敢言,隻好撇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像個孩子似地生著悶氣。
眼看兒子懦弱無用,雷夏嬌心裏更是絕望了,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那麼寵溺這個孩子,可終究是自已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她又怎麼忍心責怪?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雷厲的錯。
當年他母親一矢中的,僅僅一夜就懷上了他,她卻花了整整六年,好不容易才受孕生了個兒子,縱然她人前風光,可丈夫的心是不是真的全在她身上、是不是真的寵愛著她,隻有她自己清楚。
尤其雷厲離家後,丈夫的轉變與懊悔,也隻有她心知肚明。
她付出一切、機關算盡,可終究無法得到雷府的全部,然而與雷府斷絕關系的雷厲,卻輕而易舉瓜分她這三十年來的努力。
他與他的母親都一樣,總是樣樣贏過她、樣樣比過她,如今他什麼都有了,功成名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還妄想回來分一杯羹?既然當初與雷府斷絕關系,如今又何必回來奔喪!
先是他母親,接著是他,他們母子倆就是巴不得搶走她的一切,鬧得她不得安甯,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搶走他最寶責的東西!
當初他爲了那個奴婢打傷了她的兒子,甚至設計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又帶著那女人回來奔喪,可見那女人對他而言一定相當重要。
就是那個女人。
沒錯,她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雷夏嬌珠著眼,終於轉怒爲笑,陰冷冷地微笑著。
雖然雷厲不願與雷夏嬌多有牽批,可爲了一圓母親與父親合葬的心願,也爲了防止雷夏嬌暗中作亂,這些天他隻能在雷府住下,一路監督籌力雷觀的後事。
眼看明日一早就要送喪入土,儀式過程極爲繁瑣耗力,因此這晚他便帶著小桃提早回房養精蓄銳。
縱然彼此尚未婚嫁,又適逢服喪之時,他與小桃同房難免遭人非議,更是徹底壞了小桃的名聲,但想起這滿是豺狼虎豹的雷府,以及雷龐曾對她做過的事,他就是不放心讓她獨處一室。
除了同房,他甚至時時注意,從不讓她落單。
雷夏嬌原就對他忌恨,雷龐也看他不順眼,如今家産必須一半歸他,他們虧子兩人必定更是恨他入骨,他自然不得不防,隻是話說回來,他要防的又何止是他們母子?
父親並非糊塗之人,如今將一半家産留給他,必定早料到雷夏嬌母子會反彈記恨,惹得他們彼此間嫌陳更深,讓他實在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
隻是他要給,他卻不見得一定要收,無論他的用意爲何,雷家的未來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更無任何責任。
想到此,他薄唇冷蔑微掀,一旁小桃適時遞上茶水,他眼明手快勾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拉坐到自己的雙腿上,疼惜地揉著她幾乎跪了一整天的雙腿。
「累嗎?」他問。
「不系。」她立刻搖頭,臉兒染暈,實在不習慣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即使兩人已有過夫妻之實,但屢屢面對他理所當然的摟抱,她還是覺得羞澀。
「不累也得早點上床休息,明日還要忙上一整日。」這小女人嘴巴上總是說不累,可他又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疲倦?
他們快馬加鞭一路趕回京城,旅途本就勞累,加上這幾日爲了籌力喪事,她更是難以得空休息。
縱然她已不是雷府的下人,但幫忙做的事絕不會比其他下人少,爲了父親的後事,她處處盡心盡力,全力以赴,遠比隻會在靈前打磕睡的雷龐,以及隻會動口不動手的雷夏嬌誠心百倍。
「是。」她乖順地點頭,如獲特赦般連怕想自他腿上跳下,誰知道他卻是說話不算話,不僅不肯鬆手,反倒抱得她更緊了。
小臉更紅,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誰知道卻意外對上他沉重的目光。
「娘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又可以見到他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可語氣裏卻沒有半點開心。
她沒回應,隻是緩緩伸手揉開他眉頭的皺摺。
「本來就是無情之人,就算見了面又豈會真心待娘,隻怕娘在黃泉之下又要再次失望。」他目光黯然,至今仍然忘不了母親受過的苦。自古以來,多」清總被無」清傷,縱然可以同穴,卻隻怕更傷。
「不會的,大夫人一定不會失望的。」她搖搖頭,安慰著他。「等了那麼多年,大夫人終於能夠回到老爺身邊,黃泉裏沒有二夫人,誰都不能再將他們拆散了。」她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
雷厲一愣,沉默地看著她。
「就算老爺真的無情,可小桃相信大夫人必定也是心滿意足,何況……」她頓了頓,猶豫了會兒才又道!「何況小桃不認爲老爺真是無情之人,畢竟當年大夫人去世之後,二夫人屢次想將府裏的蓮花池給填手,老爺卻始終不肯答應,若不是老爺心中還有幾分情,府
裏恐怕早已沒有蓮花池了。」
「生前不善待娘,留下蓮花池又有何用。」他不以爲然的冷哼,拒絕相信雷觀還有心。
娘生前爲他受盡折磨,在娘死後留下蓮花池隻顯得他心虛。
「或許沒用,可卻足以讓老爺暗物恩人。」見他不高興,小桃不禁澎以氏了嗓音,細聲道;「這些年來每逢大夫人忌日,老爺總會在蓮花池邊待上一整夜,直到天邊破曉才離去。」她捏著裙擺,終於還是忍不住多嘴,將所看到的事如實描述。
她說這些話沒別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也許大少爺仍然不會原驚老爺,可她希望他別再那般憎恨老爺。
相信大夫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暗物思人?」雷厲還是一臉譏消。「生前無愛,死後又何來相思?隻怕是愧疚居多。」
「無論是愧疚還是思念,可至少證明老爺心裏終究還是有大夫人的,哪怕隻是一點點,大夫人必定也是歡喜的。」她輕聲說道。「隻要大夫人歡喜就好了。」
隻要大夫人歡喜就好了?
雷厲又是一愣,雖然不同意,卻也不再開口反駁。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恩怨又豈能一朝一夕就放下,見他沉默不語,她也不再多話,隻是任由他環抱著自己,誰知門外卻忽然傳來一串敲門聲。
「大少爺,請問您睡了嗎?」是府裏的李總管的聲音。
雷厲動也沒動,隻揚聲問:「有事?」
「二夫人有些事想和大少爺討論,請大少爺到靈堂一趟。」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一聽見是雷夏嬌派人來請,雷厲想也沒想便開口拒絕。
「可事關老爺和大夫人明日合葬事宜,二夫人特別吩咐一定要盡速與您研討商量……」李總管爲難道。「不過既然大少爺累了想歇息,那麼奴才這就去替您回話,讓二夫人自行定奪。」語畢,門外的李總管果然立刻離去。
聽著那逐漸淡去的腳步聲,雷厲縱然無意挽留,卻也不得不心生疑慮。
明日送喪入土一事他早已吩咐妥當,應該沒有其他事需要討論,不過今晚他提早回房,靈堂隻有奴僕看守,難保雷夏嬌不會暗中使壞,又打什麼鬼主意。
「您還是去一趟吧。」小桃扛著他的衣袖,顯然與他同樣擔憂。「自一開始二夫人就不同意合葬,也許又要生出什麼事端。」
「我知道,但我不能放你一人。」雷厲將眉頭皺得更緊,不得不處處慎防。
「小桃可以和您一塊兒去。」
「你累了。」他回絕她的提議,怎麼捨得又讓她奔波一趟,尤其這幾天雷龐也在靈前守靈,她始終顯得驚懼害怕、坐立難安,若是待會兒雷龐也在靈堂,她恐怕又要難受了。
「隻是去靈堂一趟,小桃一點也不累,真的。」她搖搖頭,就擔心雷夏嬌又要計畫什麼。大夫人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和老爺同穴,絕不能讓二夫人給破壞了。
「不行。」他不改初衷。「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先睡吧。」
「但是……」
他點住她的唇。「我很快就回來,我走後你立刻把門窗嚴密河好,不論是誰來都千萬別開門,知道嗎?」他輕輕將她放到地上,最終還是決定到靈堂一超。
她無法拂逆他的意思,隻能點點頭看著他起身,一路跟著他走到門邊。
「記得,千萬別開門。」臨走之前,他不禁再三交代。
「我知道了。」
縱然擔心雷夏嬌會暗中使壞,讓雷厲不得不去靈堂一趟,但一路上他卻怎樣也無法放心房裏的小桃。
偌大雷扁人多嘴雜,雷夏嬌就算再大膽,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亂來,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雷觀去世,雷府便由她作主,隻要她一聲令下,誰敢不聽她的?
何況狗急跳牆,眼看一半家産就要落在他頭上,她勢必不會眼睜睜地任由一切發生,就怕她叫他出來是爲了調虎離山——
雷厲愈想愈不對,愈想愈不安,總覺得事有蹊蹺。
眼看靈堂就在前方,他卻乍然停下腳步,毅然決然轉過身,直奔遠方廂房。
該死,但願一切隻是他多心。
但願小桃安然無恙,否則他絕不會放過雷夏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