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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不良人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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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2:52 |倒序瀏覽 | x 2
不良人妻  作者:樓采凝

她和姊姊雖是雙胞胎,但她身體健康、頭好壯壯,姊姊卻體虛氣弱、病痛纏身,
既然無法分擔姊姊的病痛,她便決定要為姊姊完成所有的心願,
只是……姊姊居然要她嫁給那個男人,替她彌補兒時不經意犯下的過錯?!
看著姊姊期盼懇求的眼神,她無法開口拒絕,
只好先把女人的矜持擺到一邊,厚著臉皮展開「追夫大作戰」,
可俗語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怎麼她絞盡腦汁、使盡招數的追求他,總是得不到好效果呢?
做愛心酸梅湯給他喝,卻不小心弄得太酸澀,
假裝自己有其他追求者,想讓他緊張一下,卻立即被他給識破,
真是讓她又羞又氣的……
只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已不單純是因為姊姊的請求而接近他,
他溫柔體貼、認真負責的態度深深悸動著她的心,真希望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好不容易,他終於回應了她的感情,給予她無限的寵愛,
兩人展開甜蜜幸福的生活,她也以為會一直幸福下去……
可當秘密被揭穿,他得知真相,竟完全不原諒她的欺騙,
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她不想就這樣放棄他啊,她到底該如何挽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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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3:30
第一章

  五月的梅雨一點一滴的落在身上,也同時敲打在江華那顆急促的心上。

  腳步不停加快,但是這條山路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尤其天雨路滑,好幾次江華都差點跌倒,幸好有兒子陪伴,讓她得以穩住腳步,不被氣候擺佈、命運捉弄。

  「媽,我們要去哪裡?為什麼要來山上?」黎昊東緊緊扶住母親的手,卻發現她正在顫抖。

  雖然他才十五歲,可是身高已經比江華還高,儼然是個小大人了。

  仰首看著雨勢愈來愈大,他們頭頂上的傘就快要抵擋不住,他還真擔心媽媽的身體會吃不消。

  「我們去找你爸爸。」江華的嗓音同樣在打顫。

  「爸不是剛找到在山上管理別墅的工作嗎?」黎昊東疑惑地想了想,旋即笑了出來,「難道是別墅的主人邀請我們過去看看?」

  瞧兒子那張俊俏的臉龐,江華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敢告訴他在來之前已接獲別墅主人的電話,說他爸爸黎佳齊突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此刻昏迷不醒,要她趕緊過去。

  但山上通訊不佳,打了幾通電話都聯絡不上,不知佳齊的情況如何,讓她的心都擰了。

  發現媽媽又哭了,黎昊東連忙改口,「媽別哭,我不多話了,我們就去找爸爸。」

  她心疼的抱緊他,「好,媽不哭,我們去見你爸爸。」

  又繞了一段山路,他們終於抵達別墅。別墅的主人錢敬豐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大股東,平日全家都住在台北市,只有假日才過來山上休憩度假。

  按下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別墅女管家,在得知來人是誰之後立刻將他們帶進裡頭,並拿了兩條毛巾遞給他們,「擦擦吧,先生馬上下來。」

  「謝謝。」江華點點頭,隨即又問:「請問,妳知道我先生現在情況如何嗎?」

  此時錢敬豐正好從樓上下來,適時回答了她的疑問,「已經把他送到附近的診所,但因為診所設備不足,所以妳丈夫目前的情況不太好。」

  大家都沒發現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女孩。

  「媽,這是什麼意思?爸怎麼了?」開口的是黎昊東,如今他才從他們交談的話語中聽出端倪。

  「他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你母親沒告訴你嗎?」

  「什麼?」黎昊東強迫自己鎮定道:「你剛剛說診所設備不足,為何不轉往大醫院?」他已經是國三生了,這點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

  錢敬豐挺直背脊,指著窗外道:「看見這雨勢了嗎?你們過來時應該知道雨有多大,這種天氣在山路上開車實在是太危險了。」

  「可我們就是坐公車上來的。」黎昊東又道。

  「那是公車司機技術好,我的司機不在,難道要我開車送去?」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見死不救!」他衝了過去。

  「昊東,別這樣。」江華拉住他,已經傷心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別激動,我沒說他死了,而且我認為轉院的結果會更不好。」錢敬豐自認自己已是仁至義盡了,「他待的診所就在附近,我倒是可以開車送你們過去。」

  「好,就麻煩你了。」江華現在只想趕緊見到丈夫。

  「不必了,媽,既然在附近,我們自己走過去。」氣不過的黎昊東傲氣地說著,同時發現從錢敬豐背後探出了一個小女孩的腦袋。

  很訝異的,他從沒見過有人的臉色可以如此蒼白,而且這女孩的皮膚不但有著不正常的白皙,兩頰還掛上了兩行淚,以及一種說不出的歉然表情!

  「那也可以,出去後往右轉,直走二十分鐘就會看見了。」錢敬豐也覺得省事。

  「哼!」對他冷冷一哼後,黎昊東便扶著母親走了出去,可才剛走幾步,就突聞身後傳來小跑步的聲音!

  回頭一看竟是那女孩冒著雨跑了出來,站在他面前發著抖直說:「對不起……對不起……」

  黎昊東凝眸望著她,瞧她小小身軀淋成了落湯雞的模樣,實在不明白她對他道歉是什麼意思。

  下意識的,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遞給了她,「妳都淋濕了,擦擦吧,否則會感冒的。」

  她接過手,對他感激地笑了笑。

  「為什麼要對我道歉?我剛剛生氣不是因為妳。」他問。

  「是我……」剛才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將心中的秘密告訴他,但為何一對上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她就說不出話來?

  「妳回去吧。」雖然雨勢已經沒剛剛這麼大,但她看起來臉色太差,淋了雨總是不好。

  「不要,我不想回去。」她執意著。

  江華見她抖成這樣,於是對黎昊東說:「你送她回去,媽可以先過去,這裡還有把傘。」

  黎昊東接過傘,對母親說:「我馬上到,媽慢點走。」

  「好。」

  他隨即蹲下,對她說:「上來吧,我揹妳。」

  女孩先是遲疑了會兒,隨後怯怯的爬到他背上,黎昊東一手扶住她、一手撐著傘往回走。「妳要對我說什麼?」

  「對不起……」靠在他背上,她依舊喃喃唸著這句話。

  「什麼嘛,妳真好笑,我又沒怪妳。妳就像小公主一樣,就算想怪妳也沒辦法。」已經過了變聲期的他,說起話來聲音低低沉沉的很好聽,聽在她耳裡就像一片暖流迴盪在心口,好溫暖。

  長年受病痛折磨的她,第一次感覺到快樂和平靜,就算衣服全濕了也不難受。

  「其實……其實是我……」

  還來不及開口,女管家已追了過來,黎昊東索性將她放下來,讓管家牽著她,「我的天呀!小姐,妳身體不好,怎麼可以出來淋雨呢?快回去。」

  無法抗拒的,她只好任由管家牽著走回家,可每走幾步她就回頭看他一眼,恐怕自己想對他說的話永遠也找不到機會說出口了。

  ※ ※ ※

  當江華與黎昊東趕去見黎佳齊時,他的狀況當真很不好,雖然江華堅持將他送往市區大醫院,但已錯過最佳救治時間,回天乏術了。

  這樣的結果讓黎昊東對錢敬豐極為不諒解,既然知道小診所設備不足就該當機立斷將他父親送去大醫院,可他卻找了一堆理由來搪塞,實在讓人氣不過。

  從此,江華傷心欲絕,終日以淚洗面,身體也變得非常不好,而黎昊東自高中起就半工半讀,甚至休學一年賺錢貼補家用,以減輕母親的負擔與壓力。

  可萬萬沒想到,母親就在他大學畢業後,退伍前三個月就去世了,連讓他好好孝敬她的機會都不給。

  母親的離世讓他度過長達兩個月的沉悶期,好不容易振作起精神,憑園藝學系的學歷,在一間花藝社找到一份還算可以的工作,卻在同時意外接到了錢敬豐的電話。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黎昊東非常意外,「我爸去世之後,我們好像沒有再聯絡了。」

  當時錢敬豐的公司正好有事,連他父親的公祭都沒來。當時他就明白了,父親對錢敬豐而言不過是個工作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新員工,他哪會放在心上。

  「是呀,已經十年了,其實我關注你和你母親已有好幾年了,卻一直不敢與你們聯絡。」

  錢敬豐的嗓音中多了些許滄桑,「很對不起,當初確實是我不對。」

  「算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除了道歉外你找我還有什麼事?」黎昊東始終忘不了父親的死是因為他延遲轉院造成的。

  剛開始黎昊東對他有著很深的不諒解,可事後想想凡事還是得靠自己,反正他們從今以後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他怎麼也想不透,錢敬豐為什麼會在十年後打電話給他,還說一直在注意著他們?!

  「還有,你父親公祭時我正好有重要的私事,沒辦法去上炷香,我一直很愧疚,所以……」

  「我不是說了,已事過境遷,都沒什麼好提了。」黎昊東淡淡回道:「直接說重點吧。」

  「聽說你母親去世了。」

  「對,兩個月前。」他瞇起眸,不懂錢敬豐提到這事的目的。

  「我也知道你大學畢業也服完兵役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來我這裡工作。」他說出了真正的目的。

  「你那裡?做什麼?」他的一言一語都讓黎昊東產生懷疑。

  「我開了間園藝坊,雖然只是種花蒔草的地方,但生意還真不錯。」

  自從錢敬豐打探到他大學唸的是園藝方面的科系後,便從科技公司退了股,自行在台北近郊開了間規模不算小的園藝坊,裡頭有他精心培育的盆栽與小樹,美麗的花兒更是應有盡有。

  黎昊東突然發出幾聲冷笑,「沒想到你連我是哪間大學畢業的、唸的是什麼科系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打探你的隱私是我不對,但我急需像你這樣的人才。」

  他清楚黎昊東在校成績非常好,更是以該系第一名畢業,深得師長的喜愛。

  「你還真是處心積慮呀!是希望我跟我爸一樣去你那裡做苦力,任勞任怨,死了之後卻一文不值嗎?」黎昊東的每句話都是如此酸冷,不難看出那件事在他心底造成多大的影響。

  「你誤會我了。」錢敬豐輕嘆口氣,「那件事發生不久後我曾私下見過你母親,想補償你們一些錢,但被她給拒絕了。」

  「我媽拒絕得很對,換做是我也會這樣做。」黎昊東閉上雙眼,「算了,我要掛電話了。」

  「等等。」錢敬豐急著喊住他,「你是不相信我的誠意嗎?」

  「什麼誠意?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財產你會給嗎?」他隨口胡問了句。

  「當然沒問題,可你願意接受嗎?」錢敬豐立刻回道。

  「你……」聽他這麼說,黎昊東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別誤會,我完全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我說的句句是實話,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不勞而獲的人。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才能,希望你可以摒棄對我的不滿,過來幫我。」

  錢敬豐卑微的言詞讓黎昊東忍不住蹙起雙眉。

  「不必了,學我這行的人多的是,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別這麼說,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或是先來這裡看看,等你看過之後再決定?」沒想到他居然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

  黎昊東微微勾起嘴角,突地改變主意了,因為他很想知道錢敬豐為何這麼希望他過去工作,究竟有何企圖?

  半晌之後,他便回道:「好,我找時間過去看看。」

  「那太好了,我晚點兒會將這裡的地址發給你,你隨時都可以過來。」錢敬豐這才鬆了口氣。

  「嗯,就這麼說定了。」掛了電話之後,黎昊東走到窗邊,看看外頭的景色。

  原本打算留在當地工作的他,是否該改變行程與計畫了呢?黎昊東的心在這瞬間全亂了。

  ※ ※ ※

  一個星期之後,黎昊東依錢敬豐所給的地址,來到了這座園藝坊。

  看著大門口用原木做成的木牌刻上「錢家園藝坊」,再望向裡頭一片花木扶疏的景致時,他不禁卻步了。

  他從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與錢家有所牽扯,因為一想起他們就會想起父親,以及母親近年來的消極,所以他從不願回想起這段悲慘不堪的回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他還是踏進了這裡,屬於錢家的地方。

  他站在門口躊躇之際,錢敬豐正好出來,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最後終於認出他。

  「昊東,是你吧,我請人調查你時看過你的照片,現在的你變得更成熟了。」

  黎昊東也望向他,然而他的眉心卻緊鎖了起來。雖然事隔多年,可當初那個站在偌大客廳中挺拔又自傲的男人仍令他記憶猶新。

  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錢敬豐,臉上除了有歲月刻劃的痕跡之外,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憔悴。

  「你卻老了。」他直言道。

  「哈……」錢敬豐大笑道:「是呀,我的確老了,快……快請進。」

  黎昊東隨他進入後,先在裡頭逛了一圈,發現裡面的花花草草、樹木盆栽的確不少,而且這地方整理得非常井然有序。

  走進裡面的一間三樓洋房後,錢敬豐請他先在客廳稍坐,「喝茶還是飲料?」

  「都可以。」

  「那就來杯冰綠茶吧。」接著他便朝裡面喊道:「小雨、小雨,快倒杯冰綠茶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女生端了杯茶出來,看看黎昊東便將茶擱在他面前,「請用。」

  「她是我的女兒錢優雨。」錢敬豐又對優雨說:「他是黎昊東,以後會在我們這裡工作。」

  優雨望著他好一會兒,這才上前朝他伸出手,「以後就請多多幫忙了。」

  「很抱歉,我還沒決定留下來。」他並沒伸手,而是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

  他記得她,她就是那晚對他露出一雙水汪汪大眼的女孩,雖然事隔多年,但她那亮眼的五官依舊沒改變多少。

  只不過她似乎健康多了,當年的她臉色慘白得就像朵褪了色的花,不堪一陣風掃過。

  「那麼需要我帶你四處看看嗎?好讓你盡早下決定。」錢敬豐又補上一句,「至於薪水方面,我可以給你外面大公司主管級的薪水。」

  「需要這麼急嗎?說句老實話,我過來只是抱著一份好奇而已,並沒要來這裡工作的意思。再說,你該知道我對你一直很不諒解,你這麼做不怕是引狼入室?」他乾脆直接問出心中疑惑。

  「我不怕。」錢敬豐微笑道:「就像我之前在電話裡說的,你就算拿走我所有的財產都沒關係。」

  黎昊東重重吐了口氣,接著漾出一抹笑,「看來你們是不肯說出自己的企圖囉?」

  「我們沒有企圖,只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們。」這回說話的是錢優雨。

  從她一見到黎昊東開始,眸光就不曾離開過他,因為她對他抱著一份藏了十年的好奇,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姊姊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他看向了她,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便對錢敬豐說:「薪水就照一般行情,我不想聽見有人在背後說我享有特權。」

  不知為何,在聽見她說的話、看見她那張同樣急切的神情,他卻答應了。

  因為這讓他更疑惑了,而既然要解開疑惑,留下來就是必然的。

  聞言,錢敬豐總算鬆了口氣,「好,都依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告訴小雨。還有,我偶爾會離開這裡一段時間,不在的時候任何事都交給你作主。」

  「交給我?」不是他多疑,實在是他們的行為讓他愈來愈困惑了。

  「是呀,小雨是個女孩子,大學剛畢業什麼都不懂,還是得靠你多出點主意。」錢敬豐看看錶,是該去醫院的時候了,「那我走了。」

  「錢……」黎昊東想喊他卻不知該怎麼稱呼,只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了。

  優雨對他揚起笑容,「我爸這一去可能要三、四天,或許得更久,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吧。」接過他的行李,她便往樓梯走去。

  黎昊東趕緊拿過自己的行李,「我的東西太重,自己提就行。」

  「那好吧。」她指著樓上,「你的房間在二樓,請跟我來。」

  到了他的房間,優雨介紹了一下這間套房的基本設施後便說:「你先休息兩天,等適應環境後再開始工作就行,這是我爸交代的。」

  才準備下樓,黎昊東便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犀利地勾視著她,「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別說沒有,我不會相信的。」

  優雨嚇了一跳,皺著眉頭,「你這人怎麼這麼多疑呢?難道人家對你好都是有目的的?好吧,既然你這麼膽小,現在就走,我不會攔你了。」

  雖然她知道爸一直希望他可以過來,更打定主意要完成姊姊的心願,但他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暗指他們貪圖他什麼,實在讓她心裡很不好過。

  黎昊東微怔了下,因為眼前這女人強硬的氣勢,與當初那個愛哭又蒼白的小女孩截然不同呀!

  「你抓疼我了,還不放開!」優雨瞪著他。

  望著她的眼睛,他的確從她眼底找不到初識時的柔弱與無助,反而是一股堅韌與沉定。

  放開她的手,黎昊東卻問:「妳現在不愛哭了?」

  「什麼?」她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沒什麼,妳走吧。」他作勢要整理行李。

  看著他的動作,優雨著實鬆了口氣,深怕自己剛剛逞一時口舌之快,如果真惹惱他讓他離開了,老爸肯定會訓她一頓的。

  「好,你休息吧。」朝他點點頭,優雨便離開了他的房間。看著自己被他抓紅的手腕,忍不住碎唸道:「真是的,下手這麼重,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在客廳坐了一會,優雨便想出去走走,剛到屋外,就見一名工人正在搬運大型盆栽,「慶仔,太重了,我幫你吧!」

  「小雨,還是算了,我來就好。」就在他使盡全力要扛起它的時候,卻發現這盆栽變輕了!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名陌生男子幫了他一把。

  「謝謝,請問你是?」慶仔問道。

  「哦,他是新來的,叫黎昊東,我爸請他來管理這裡。」錢優雨趕緊介紹。

  「原來就是你,我已經聽老闆提過了,他說他最近有點忙,會請個專業人士來指揮我們。」慶仔揮揮汗水,笑容滿面,「以後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別這麼說,你們是前輩。」

  「什麼前輩,你也太客氣了。」慶仔笑笑,隨即指著角落一處,「我去搬點砂土。」

  優雨雙手負背,露出俏皮的笑容望著他,「喂,我該怎麼稱呼你,直接喊你名字還是叫你黎大哥?」

  「喊我名字就好。」黎昊東一邊說,一邊順手將這裡的花材整理好。

  「好吧,那我就叫你昊東,可以吧?」

  他定住動作,看了她一眼,「妳可以連名帶姓的叫我,我們似乎沒有這麼熟吧。」

  她勾唇一笑,突然覺得他很有趣,「你做人是不是太拘謹了?其實可以放鬆一點嘛,我們這裡每個人都很好相處的。」

  「沒想到妳變得還真多。」黎昊東直瞅著她那張掛滿笑容的臉孔,並徐徐走近她,與她那靈動的眸子對視。

  發現他愈來愈靠近,優雨赫然僵住笑容,退了一步,「你說我?」

  「沒錯,就是妳。」他深邃的眼底閃動著一抹幽魅光影。

  「你說我變了?你……曾經見過我?」優雨好奇地問。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提也罷。」那天的事他並不願再回憶,因為那只會讓他好不容易撫平的心緒又翻騰起來。

  「很久很久?」優雨突然理解了,姊姊曾在小時候見過他,這麼說來他所說的人應該是姊姊了。唉,多希望姊姊可以趕緊出院,對他說出她一直想說的話。

  「我去幫忙搬貨。」不希望她繼續追問,黎昊東便找機會去幫慶仔的忙。

  優雨看著他慢慢走遠,不禁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姊姊說得沒錯,他是個好人,雖然脾氣不是挺好,但見他連休息一下都沒有便開始工作,對其他人也是和顏悅色的,應該不會太難相處吧?

  ※ ※ ※

  錢敬豐這一離開便三天沒回來。

  優雨從電話中得知從小就心臟病纏身,且免疫系統過差的雙胞胎姊姊病情又危急了,心情也不免盪到了谷底。

  她與姊姊的感情一向很好,也因為是雙胞胎,所以兩人取了相似的名字,姊姊叫悠羽,而她是優雨。長輩們喊姊姊小悠,喊她小雨作為區別。

  「姊,妳不是說欠了他,一定要當面向他道歉,還想告訴他那條手帕至今妳還留著。但妳的身體一直不好,該怎麼辦呢?」她仰首看著天上的星星,輕輕一喟,同時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就在黎昊東的父親去世後不久,悠羽終於向父親坦言,其實黎佳齊是被她給推下樓的。

  當年因為悠羽的身體不好,生性怯柔的她漸漸變得暴躁易怒,山上又連下了幾天大雨,更是讓才十三歲的她對未來充滿絕望。

  於是她一時激動,居然想衝到屋外淋雨,卻被黎佳齊發現,他試著阻止,但她不聽勸,又因為她身子弱,黎佳齊不敢強行將她抱回房間,怕弄傷她,兩人拉扯之下,站在樓梯口的黎佳齊不慎腳下一滑,摔下樓去。

  悠羽嚇壞了,不知道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偏偏優雨因為要唸書、補習,長期待在市區,她無人可訴說,便將自己關在房間哭泣發抖。

  也因為她心臟不好、免疫力又差,從沒去學校上過課,根本就沒有朋友,除了優雨她不曾與其他同年紀的人交談過。因此,那日黎昊東的出現,對她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他擔心她淋濕感冒,將手帕給了她,可她卻是害死他爸爸的兇手,這件事讓她又懊悔又難過,一顆心從此懸在他身上。

  儘管爸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她沒力氣推黎佳齊下樓,一切只不過是意外,但她又怎能因此原諒自己?

  於是,十年來她不時請爸調查黎昊東的去向,拍了他許多照片回來,她都一一收藏在身邊,沒事就翻看著。

  「在想什麼?可以吃飯了。」找了好久,黎昊東終於在洋房後面的長堤找到她,才發現原來這裡有處這麼美的地方。

  遠方可以眺望橘亮色的夕陽,近處又是映照著大紅球的潺潺河流。

  「我在想事情。」她噘起唇。

  「對了,妳父親究竟去哪了,這麼多天不回來,對我就這麼放心?」他還真是愈來愈不懂他們這一家人了。

  「為何要不放心你,你會對我們怎麼樣嗎?」

  優雨睨著他一笑,「不過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你在這裡快不快樂、開不開心,工作順不順利?」

  「老實說,剛開始有些彆扭,可現在挺自在,覺得還不錯。」他坦言道。

  「那就好。」這麼一來姊姊也該放心了。

  就在這時候,優雨的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姊姊的來電,她立刻對黎昊東一笑,便到一旁接電話,「姊,接到妳的電話真的太好了。」

  然而悠羽卻無力地說:「可是姊一點也不好,真對不起,說好要回家的。」

  「沒關係,妳好好養病吧。」

  「我聽說他已經來了,妳沒忘了我的交代吧?」

  「沒有,我沒告訴他我有姊姊。」只是優雨一直不明白為何姊姊要這麼做?

  「那就好,現在時機到了,姊有件事想請求妳。」悠羽輕喘了幾聲又說:「我想我是無法親口向他道歉了,但……但我想跟他結婚。」

  「什麼?!」

  優雨驚愕的大喊一聲,怕引起黎昊東的懷疑,趕緊看了他一眼後,又走到更遠的地方繼續說:「可是姊,妳的身體還好嗎?」

  「我知道我身體太差,不知能撐多久,所以希望妳能代替我……」她愈說愈無力,優雨甚至聽見爸在一旁直勸她別再說了。

  難道爸已經知道姊所打的主意,可這……這怎麼可能?

  優雨震愕的瞪著前方,才發現眼前的美景都變得一團模糊,連心都亂了。

  「小雨,怎麼不說話?不必太久,只要等我一死妳就可以離開他,而我所擁有的財產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給他,這是我的心願,我能做的補償就只有這個。」

  因為這十年來她一直請父親調查他,知道他不是個貪心虛榮的男人,若要直接補償他金錢,他一定不會收的。

  「這……這太離譜了,我不能答應。」優雨直搖頭。

  「難道妳要讓姊帶著這份遺憾離開?」悠羽脆弱的嗓音夾帶著哭聲,讓優雨糾結得心都疼了。

  她知道姊姊這十年來想著、念著的全是那件事、那個人,若她斷然拒絕,姊肯定會受不了的。

  「可……可他又不一定會娶我。」

  「那就要靠妳了……妳那麼善良、漂亮、健康,只要加把勁兒,他……他沒道理會拒絕……」

  「但是……」不知為何,優雨渾身冒出冷汗,深吸口氣後,她緩緩說道:「給我時間考慮好嗎?」

  「好,姊過兩天再問妳。」

  掛了電話後,優雨便無力的靠在一旁的石牆上,蹙眉想著這整件事。

  一直等不到她過來,黎昊東便走向她,發現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好蒼白,於是撫上她的額頭,「怎麼了?妳的臉色都變了。」

  「幹嘛?」她嚇得退後一步。

  「妳以為我想幹嘛?只不過是怕妳病了,妳爸回來若怪我沒好好照顧妳,我可擔待不起。」睨了她一眼,黎昊東搖搖頭說。

  「就只是這樣?」她鼓著腮。

  「難道妳以為我對妳有企圖?呵,坦白說妳是有那麼一點姿色,但論起身材就很抱歉了。」

  「什麼?你說我的身材怎麼樣?」優雨看看自己,「該有的我都有呀!」

  「是呀,只是大小之分罷了。」揉揉鼻翼,他笑了一聲。

  「黎昊東,你別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說!」鼓著腮,她氣惱不已,姊姊居然還要她嫁給這種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忠言逆耳。」他的笑聲又加大些。

  「你——」這男人怎麼這樣?本來覺得他還不錯,現在才發現他那張嘴還真可惡。

  姊姊為何要對這樣的男人念念不忘?不但珍藏他的手帕,還收集爸每次調查回來的相片。

  「別這樣看著我,我是來叫妳吃飯的,走吧。」

  黎昊東一說完便緩緩朝洋房走去,優雨重重一跺腳,輕嘆了口氣後也隨後跟上。

  一路上,她直瞪著他的背影,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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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3:54
第二章

  數日後,錢悠羽又打了通電話給優雨。

  然而這次她的氣息顯得更微弱,優雨擔心到想直接過去見她。

  「姊,我想看看你,見面後再說好嗎?」優雨心急如焚地說。

  「別……你只要回答我,答應我嗎?小雨,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她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就怕再拖延下去,她就沒辦法完成心願了。

  聽著姊姊氣若游絲的聲音,優雨著實不敢拒絕,若是讓姊姊病得更重該怎麼辦?

  「可是姐,我想不出什麼辦法讓他娶我?」嫁人已經很難了,還要讓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的男人自願娶她,那更是難如登天!

  「不是有句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嗎?姊……咳咳……姊相信你。」

  「你這是要我勾引他?」

  「對,拜託你了。」悠羽好累,但她就是想要得到優雨的承諾。

  這時錢敬豐拿過悠羽手中的手機,也道:「小雨,爸並不想逼你,但你姊……要不這樣吧,你再想想,若真沒辦法,那就算了。」

  這畢竟關係到女兒一生的幸福,他並不想強迫她。

  聽見爸對她的關心,再想想自己擁有的健康身體,她和姊姊是雙胞胎,就該一起分擔一切,但她既然無法分擔姊姊的病痛,那姊姊的要求她若再不答應,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爸,請您轉告姊,我答應她的要求。」掙扎許久,她終於作出決定。

  「小雨,你是真心的嗎?」

  「嗯,我會努力的。」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有所轉變,無論是好抑或是壞,她都願意去承受。

  掛了電話,她正好從窗口看見在外面工作的黎昊東。

  現在不是休息時間嗎?他怎麼還在工作?遲疑了會兒,她走到外面,故意靠近他問:「不休息嗎?」

  「我還不累,把這裡處理好再休息,這些花草不能太久不施肥。」黎昊東對她簡單的解說。

  「哦。」優雨又靠向他一步,「渴不渴,我去拿冷飲過來?」

  「不必,我有白開水。」他指看放在地上的水壺。

  「冰箱裡有我煮的酸梅湯,很解渴喔。」瞧他這麼冷淡,她只好繼續加把勁兒。

  「我不喜歡太酸的東西。」他繼續施肥的動作。

  「那……那麼今天晚餐你想吃什麼?我親自下廚,怎麼樣?」搔搔腦後,她認真想著辦法。

  黎昊東頓住動作,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了?很閒是嗎?還是你的廚藝很行?不然我吃大嬸做的菜就行了。」

  什麼?這臭男人居然這麼說!

  天,她到底在做什麼呀?居然想到用這種「先抓住男人的胃」的笨方法,結果胃沒抓到,反而被他給狠狠的噓了一頓!

  「我只是好心,而且雖然我沒有媽媽教導,但廚藝也不差。」真是的,如果不是姊姊的期盼,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這麼做的。

  聽她這麼說,黎昊東才發現他來到這裡幾天了,卻沒見到女主人。

  「你母親已經過世了?」由於自己剛喪母,非常了解失去母親的痛楚。

  優雨點點頭,「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所以我對她沒有一點印象。」

  母親去世後,錢敬豐的性情變得更冷酷,但對她們姊妹的愛卻是無庸置疑的。

  但是,就在悠羽告訴他是她不小心推黎佳齊下樓,並且自己的病情因愧疚而變得更重之後,突然讓錢敬豐悔悟許多事,心想如果他能把握住最佳時間送黎佳齊到大醫院,讓他保住性命,悠羽就不會太過自責,更不會住進了醫院。

  看著一天比一天虛弱的悠羽,錢敬豐終於答應了她的要求,配合她彌補黎昊東,只要她能開心過剩下的日子。

  就此,他將公司移交給別人,把所有的財產分給兩個女兒,僅剩的部分就開了這間園藝坊。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讓你想起傷心事。」他感到抱歉。

  「沒關係,再傷心難過也會慢慢過去的。」她都是這麼告訴自己,「再說我想我母親也一定希望我好好過日子。」

  「說得對,她一定這麼希望。」拍拍她的肩,「走,去喝酸梅湯吧。」

  「你不是怕酸嗎?」

  「因為太熱了,就算是酸一點我也可以忍著。」扯唇一笑後,他逞自往屋裡走去。

  優雨也漾出一抹甜沁的笑容,跟著他進入屋裡。

  端來冰涼的酸梅湯,她笑咪咪說:「嘗嘗看,我們這裡的梅子都很甜,不太酸的。」

  凝她彎起的眸子,他將之與小時候掉淚的眸子對比,忍不住問:「你應該還記得我吧?那時候為何要向我道歉?」

  「道歉?」

  優雨心忖那個人應該是姊姊,她該怎麼回應?於是只能選擇搖頭,「我忘記了。」

  「那好吧,我想你現在已不像當初那麼愛哭,個性也有所轉變。」

  端起酸梅湯喝上一口,下一秒他整個眉頭都皺緊了,「嘖嘖,還真酸呢,你的話不可信。」

  「會嗎?」她不信邪的喝上一口,「嗯……很好喝呀,微酸微甜,這樣剛好。」

  「難怪人家會說女人愛吃醋。」黎昊東挑眉一笑。

  「誰說的?你講話還真讓人討厭。」這男人還是別搭理的好,不理他的時候他會一個人默默做事,而且做得非常好,可一旦找他說話,他便會運用那舌燦蓮花的本事說得她不知如何回應。

  「如果真那麼討厭的話,你幹嘛還要做飯給我吃?」他炯黑的眸心一湛,直勾勾的看著她。

  怎麼搞的,為何被他注視看,她的雙腮便會隱隱發燙呢?

  「我……我只是敦親睦鄰。」情急之下,她只想到這個名詞。

  「敦親睦鄰?」

  「是呀,你和我的房間都在二樓,而且相隔這麼近,難道不是鄰居?」事到如今,她只好鬼扯了。

  「謝謝你的敦親睦鄰,那晚上就一盤蛋炒飯、一份青菜就行了。」說完這話,他拿起酸梅湯一口氣全灌了。「我去工作了。」

  可是才走到門口,他卻突然回頭道:「你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什麼?」就在她怔忡之際,卻見他已經走了出去。

  優雨雙手捂著臉蛋,「天!被他看到了!我的臉皮哪時候變得這麼薄了?」

  完了,還真是丟死人了!

  ※ ※ ※

  黎昊東發現肥料沒了,於是開車和小柳、慶仔一塊去台北市採買。

  然而,錢家園藝坊卻在這時出了事。

  這一帶的地田於半年多前突然變成了建地,因而許多建商都打起這塊地的主意,但是錢敬豐卻堅持不肯賣出。

  因為他說過,這是他最後的家,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守著,因而對對方所開出的誘人價碼完全不為所動。

  至於附近鄰居也不是缺錢的人家,早習慣這裡的樸實,因而與他站在同一陣在線。

  因此,那些人經常派人上門找麻煩,認為這一切全是錢敬豐主使,雖然前幾次的挑釁都被錢敬豐給擋了回去,可是最近建商更急了,所以他們變本加厲,派來的人手一次比一次還多,甚至放話恐嚇,讓錢敬豐愈來愈疲於應付。

  偏偏他們不知從哪兒打聽到錢敬豐最近不在園藝坊,又教唆了人過來。

  當發現這裡只有錢優雨和幾位工人後,氣焰更加囂張了!

  「我再說一次,我們老闆願意拿高價購買你們這塊地,你們應該非常開心才是,怎麼態度還這麼硬呢?」

  對方手裡轉著棒棍,嘻著一抹邪笑,試著嚇唬她。

  雖然優雨看著他們那一張張邪惡的臉孔,心裡害怕不已,卻仍是勇敢的挺身向前,「那又怎麼樣?這是我們的權利,要不要賣地都與你們無關。」

  「你說什麼?與我們無關!那麼這樣有沒有關係了?」說完之後,那些人便拿起手中的棍子將園藝坊中的花花樹樹亂打一番。

  「你們這是幹嘛?住手……快住手。」看著他們所培植的花草被這些人給毀了,優雨忙著阻止,可對方根本不聽她說話,停都沒停一下,情急之下她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你們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她只好這麼說。

  但是對方這次可是狠了心,她怎麼拉都拉不住,最後還被他們的棍子掃到幾下!眼看現場一片狼藉,她心頭更慌了……

  以前遇到這種場面都有爸出面解決,可今天她卻只能獨自面對,一想起園藝坊可能會就此被毀掉,她心中的駭意變得更深了!

  「你們是誰?到底在幹嘛?」突然一道沉冷的低吼聲從大門口貫穿過來,終於制住了他們的動作。

  優雨一看是黎昊東回來了,因為擔心與害怕,下意識竟然衝向他,撲進他懷裡哭泣發抖,「怎麼辦?爸細心栽培的盆栽都毀了,怎麼辦?」

  一個溫暖的小人兒突然投進他的懷抱、尋求他的慰藉,讓他先是震了下,隨即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脊。

  直到她停止了抽噎,他才瞇起眸,怒視著這些人,「他們是誰?」

  「他們是……」

  優雨這才想起他們這麼可怕,如果黎昊東與他們起了衝突,應付不來肯定會受傷的!

  爸請他來這裡工作,可不是要讓他替他們解決這種麻煩事,這既然是他們錢家的事,就該讓她來解決。

  於是,她立刻止住想說的話,對他搖搖頭,「不關你的事,你還是快進去,這裡由我來應付就行了。」

  「難道要我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面對這些凶神惡煞,你剛剛都哭成什麼樣了!」黎昊東將她拉到身後,對小柳與慶仔說:「把她帶到裡面去。」

  「我不去。」優雨掙扎著,「我絕不會再哭了。」

  「當初是誰說把這裡交給我管理的,難道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不聽了?放心,我不會和他們動粗。」

  他的眸光轉向她,就好像在告訴她請她相信他。

  優雨只好嘆了口氣,走進屋裡,但一顆心卻始終懸著。

  這時黎昊東才對那些人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亂砸東西,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他們赫然狂笑,「我們是不知道,所以才敢來。」

  「好吧,那就讓我來教教你們什麼是法律。」

  他拿出身上的手機,「你們應該知道現在手機都有攝影與上網功能吧,而你們剛剛的惡劣行徑我已經拍攝下來了,只要再按下一個鍵立刻就會發送出去,到時候你們很可能會變成全國關注的對象了。」

  黎昊東微微勾起嘴角,「這就是所謂的正義,如果我將這影片送交法院,你們所面對的就是法律的制裁了。」

  這些人瞪大眸子,怒瞪著他,「你……你別胡來,如果你敢這麼做,我絕對會讓你好看!」

  黎昊東卻不以為意的一笑,「哇!怎麼辦?聲音我已經錄下來了,這下罪加一等,要告你們威脅還是恐嚇呢?」

  「你——」他們握緊棍子的手突然一鬆,隨即道:「算了,今天就放過你們,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眼看他們終於打算離開,黎昊東不忘提醒,「這影片我會一直留著,告訴請你們過來的人,別再鬧事,否則我會讓他上報。」

  將大門一鎖,他立刻步進屋裡,就見優雨用一雙佩服的眼神看著他,「你真厲害,只憑幾句話就把他們打發了!」

  「碰到那種人,有時候得用用頭腦,哪像你竟然用身體去擋。」他走向她,二話不說地拉過她的手卷起袖子,看著手臂上的兩條紅印,他的眉頭不禁蹙起,「不疼嗎?」

  「怎麼會不疼?」他的動作讓她感到意外,「不過看見你就好多了。」

  他又仔細檢查了下,並轉動著她的手肘,「這樣疼嗎?」

  「還好。」

  瞧他細心為她查看,還有碰觸她時所感受到溫熱的觸感,優雨的心窩不禁漾起陣陣熱潮。

  「那就好,並沒傷到骨頭,有藥油嗎?」看來得擦點藥才好得快。

  優雨搖搖頭,「沒有,沒傷到骨頭就沒關係,遲早會好的。」

  「這兩天你就休息一下,事情都讓我們做就行。」看到她的臉色泛紅,他拍拍她的臉,「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紅,不舒服?」

  「沒有啦。」她趕緊退後一步,羞怯地低垂小瞼,找著藉口,「只是熱。」

  「熱?現在滿涼爽的吧?」黎昊東拉開一抹俊魅的笑痕。

  「我只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慶仔從外頭走了進來,「黎先生,我們剛剛買的肥料好像有幾包沒搬回來,可能是漏掉了。」

  「是嗎?我去看看,真漏了就要趕緊去拿。」黎昊東快步朝外走去。

  優雨見狀,連忙跟了過去。

  確定真的漏掉後,黎昊東皺著眉說:「我去拿吧。」

  「我也要去。」優雨舉起手。

  「你……」本想要她留下休息,但想想如果對方不死心又折返,她留下是很危險的,因而改變了主意,「慶仔,你和小柳留下整理,我們去去就回。」

  「好,你們快去吧,這邊的事就交給我。」

  「好,麻煩你了。」黎昊東笑看拍拍他的肩後,便走向貨車,想到優雨的手臂受傷了,便好心的為她開啟車門。

  優雨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紳士的嘛,經常為女生開車門嗎?」

  「沒有。」繞回駕駛座,黎昊東坐進車內。

  「那……我是你第一個幫忙開車門的女孩子嗎?」

  「對。」發動車子,他直接往前行駛。

  聞言,優雨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發出一陣竊笑。

  然而這笑容卻讓黎昊東看見了,他撇撇嘴後,又補了一句,「別誤會,我是因為你受傷才幫你拉車門。」

  優雨鼓著腮,眉心一皺,「你幹嘛要說得這麼坦白?」

  「坦白點不好嗎?」轉過臉,他瞇起眸瞄了她一眼,半開看玩笑,「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

  「我……我才沒有呢。」被他這一說,優雨竟然無所適從了。

  唉,突然想起答應姊姊的事,她又心煩意亂了起來。坦白說,他長得英俊又瀟灑,也是個負責的優秀好男人,她對他也有好感,但是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喜歡自己呢?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當車子開上路後,黎昊東發現她一直沒說話。

  「你……我只是好奇問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如果有的話,要拆散人家是件多缺德的事呀!

  「沒有。」他很爽快的回答了。

  「真的?」優雨露出一抹笑容,那表示她成功的機會稍微高了一點。

  「你怎麼會好奇這個,該不會是你喜歡我吧?」她今天的表情有點奇怪,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緊張地抓著裙子,心想不如承認了,這樣未來的路或許會好走一點。

  再看向他帶笑的側面線條,可以想見他剛剛那句問話肯定只是玩笑性質的,就不知他聽見她肯定的回答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對,我如果說我喜歡你呢?」閉上雙眼,她大聲的說出這句話。

  倏地,他半踩煞車,放緩速度,質疑的看著她,「你開什麼玩笑呀?」

  「我沒開玩笑。」

  雖然這種喜歡只是剛剛萌芽,離所謂的刻骨銘心、愛戀縫漲還有段距離,但又怎樣?畢竟就算他娶了她,他們也不可能天長地久。

  黎昊東先是不語地開著車,接著竟發出兩聲冷笑,「我實在不相信,難道這就是你們把我請來這裡工作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你……你怎麼這麼說呢?」

  優雨心中一麻,卻無力反駁。

  「看你那怔怔的表情就像是這麼回事。」勾起嘴角,他狀似輕鬆的隨著音樂節拍敲著方向盤,「是也沒關係,我之所以留下就是想知道答案,只是我現在不過是個窮小子,對你們有何利益可圖?」

  「別胡說,難道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和利益扯上邊?」他可以說她任何不是,但是用這種貶低她人格的語氣說話,她真的無法承受。

  「哦,那麼你有多喜歡我?」他笑問。

  「反……反正就是喜歡,你等著看不就好了。」

  「好吧,我會拭目以待。」

  眉一撩,他投注在她身上那對帶笑的眼神平靜得看似無害,但唯有優雨清楚它有多麼犀利。

  也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停下車,「你等我一下。」

  隨即他便下車走進一家店,不一會再出來時手上多了瓶東西,接著他拉過她的手,打開那瓶東西倒在她手臂上塗抹著。

  頓時,優雨聞到一股中藥的氣味,於是猜測道:「這是藥油?」

  「對,你手上的瘀血變重了,得上點藥才行。」

  雖然被他碰到紅腫的地方有點疼痛,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那對專注的眼神上,那點痛早就不算什麼了。

  看來她的想法沒錯,他雖然對她與父親始終有著猜忌,卻沒有對他們抱著懷恨之心,雖有些許不滿,但他只會在言詞上反譏,對他們是真誠的好。

  「謝謝。」她揚眉看向他,沒想到姊姊十三歲時眼光就這麼好了。

  可就算她真的嫁給了他,那也只能算是代嫁,他還是屬於姊姊的。

  「怎麼了?為何突然這麼頹喪?」他發現她小嘴兒微噘,像是有心事。

  「我……我想問你,你可不可能喜歡我?」這兩天從爸的來電中得知姊姊的身體愈來愈差,她也不該再延誤下去了。

  拐彎抹角的問她不會,乾脆就直接挑明的說,因為她已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但沒想到她得到的竟然是他的大笑聲。

  「你笑什麼?」

  「我想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如果不舒服,我可以順路帶你去醫院。」他又摸了下她的額頭。

  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她如此積極?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我才沒生病呢。」優雨揮開他的手,「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

  「如果我說可能會喜歡你,你打算怎麼做?會更強烈表現出你對我的愛嗎?」瞅著她那張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而泛紅的小臉,又不像是個城府深的女人,這下他還真搞不懂她了。

  「對,會更強烈的表現,這樣你滿意了吧?」她雙手抱胸,生氣地看向窗外,其實是沒臉見他。

  黎昊東搖頭一笑,隨手發動車子繼續前進,「我突然懷疑,你爸爸把我叫來的目的是為了挑女婿,該不會十年前那一面就讓你愛上我了?」

  呃!天呀……他怎麼會這麼想?可是……姊的情況好像就是這樣耶!

  她頓時像被人割掉了舌頭似的,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裝傻,「我已經不記得那回事了。」

  「你真不記得了?」他堰堰眉毛想了想,「啊,對了,我的手帕還在你那裡呢。」

  「是嗎?」優雨低頭傻笑,「那我回去找找看。」

  「不必了,都十年了,還找什麼呀?」瞇起眸,他淡然地說。

  「如果它還在呢?」優雨急問道。

  「假如你真找到的話就把它扔了吧。」他無所謂地說。

  「你怎麼這麼無情,也不想想……」

  也不想想姊姊惦記著你多久,就算你父親是因為姊姊的掙扎不小心摔下樓,但她也已經懺悔這麼多年,是不是也夠了?

  「想什麼?」他晚看她,「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沒啦。」她指著前面,「是不是那家店?靠邊停車吧,我們得趕緊將貨搬回去。」

  「你呀,總喜歡逃避,讓人摸不透。」到了店門口,黎昊東煞住車,和優雨一塊下車。

  店老闆見了他,立即笑說:「你們一走我就看見這堆東西沒拿,可已經來不及叫住你們了。」

  「不好意思,東西太多給漏了。」

  「對了,能不能留個數據,之前我的電腦壞了,很多顧客數據遺失,以後若再出現這種狀況我就可以馬上打電話過去,也不用浪費往返時間了。」老闆提議。

  「也好,你去填資料吧,我來搬貨。」黎昊東遂道。

  「哦。」優雨於是向老闆拿了資料單,可當填到姓名欄時她卻猶豫了一下,她應該寫姊姊的名字才對吧?

  雖然園藝坊裡每個人都知道她叫優雨,卻不知道是哪兩個字,至於她的信件也都是寄到附近姑姑家,這樣應該不會穿幫才是。

  於是,她填上了「錢悠羽」三個字。

  當黎昊東搬完貨後,走進店內正好看見她寫上名字。

  「原來你的名字是這樣。」他撇撇嘴。

  「呃……是呀。」她趕緊將筆扔在桌上,「我們走吧。」

  看她就這麼迅速走到外面,黎昊東忍不住對老闆搖搖頭,「沒辦法,女人就是這樣,怪裡怪氣的。」

  「對,我老婆就是這樣。」店老闆咧著嘴兒,點頭應和。

  「噓,別被聽見了。」對老闆回以一笑後,黎昊東立刻回到車上。

  「我說錢悠羽,你的脾氣真的很怪,是不是因為我沒承諾一定會喜歡上你,所以不開心了?」上車後,他扶住她的肩轉向自己,「瞧你,也不知道多笑點,哪個男人會喜歡呀?」

  她咬咬唇,旋即抬頭對他「嘻嘻」一笑,「可以了吧?這樣你就會娶我了是嗎?」

  「你!」對上她那張看似嬉皮笑臉的臉孔,可目光卻有著絕對的認真,他反而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說話呀」她靠近他一些,很想告訴他,長這麼大她是第一次對男人這般咄咄逼人的。

  「我剛當完兵,一無所有,哪個女人想嫁給我?所以,以後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彈彈她的太陽穴後,他便發動車子往園藝坊的方向行駛。

  優雨看著他的側臉,知道在他眼中她很奇怪,但她可是非常非常的認真呢!

  嫁給他已成為她近期勢在必得的目標。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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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4:22
第三章

  錢敬豐回來了。

  優雨一見到他便緊握住他的手,將他拉進屋裡,「爸,您回來了,姊的情況怎麼樣?」

  他嘆了口氣,跟著搖搖頭,「時好時壞,情況不佳。」

  「那怎麼辦?」

  「她要我提醒你,得加把勁兒。」拍拍她的肩,他心疼地看著優雨,「對不起,要你做這些事。」

  「沒關係。」優雨遞給他安慰的一笑,「只希望姊能開心。」

  「可是爸真的不希望你和黎昊東繼續糾纏下去……唉,但這又是你姊唯一的心願,爸好兩難呀。」他憂愁不已。

  雖然他自知虧欠了黎家,但是悠羽已經耗費所有的心思在他身上,而他也願意配合她,請他過來工作,彌補過去的一切,可如今又要賠上優雨,他當真猶豫。

  「別這麼說,我真是自願的,對了,姊的狀況不好,要不要我過去?」她立即問道。

  「不必,爸只是回來拿些東西,等下還要去你姑姑家拿點你姊的衣服,接著再趕去醫院。」錢敬豐解釋他回來的目的。

  「那你會不會太辛苦了?」

  「不辛苦,你姊的病房是雙人套房,住的方面是很舒適,只是看她難過的樣子,爸心裡非常不好受。」他捶著胸,難過地說。

  「爸,別這樣,您這樣子讓我看了想哭。」她紅著眼眶。

  「好好,爸不難過,你也擦擦眼淚,別讓人看見了,爸先去拿東西。」接著錢敬豐便回自己房間整理東西,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這時聽聞錢敬豐回來的黎昊東從外面進來,在看見他時立即問道:「錢先生,這陣子你去哪了?這個地方你不管了嗎?」

  錢敬豐對他笑了笑,「當初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這地方已經交給你全權處理,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你玩真的?不怕我毀了這裡?」黎昊東疑惑地皺起眉。

  「我相信你是個負責任的人,絕不會毀了這一切。」他看看錶,「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什麼?你還要離開?」黎昊東擋下他。

  「因為我還有別的事得忙,這才分身乏術,希望你能照顧好這裡。」錢敬豐解釋道。

  「這麼說來你的事業還拓展得滿大的?」黎昊東輕哼。

  「可以這麼說,那我走了,還有小雨就麻煩你了。」拍拍他的肩,錢敬豐擔心悠羽會出現緊急狀況,於是加快腳步走了出去。「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好,我知道,你也是。」朝她點點頭之後,錢敬豐便轉往大路上。

  望著眼前漸漸消失的車影,她不禁斂下雙眉,輕輕一嘆。

  「你父親到底在忙些什麼?」黎昊東問她。

  「說了你也不懂。」她不能說出實情,只好打馬虎眼。

  「我覺得奇怪的是,他怎麼這麼大膽的把你也交給我?」按理說,他們實在沒什麼關係,錢敬豐沒必要對他這麼好,更不該如此信任他。

  「因為他信任你。」此刻讓優雨心煩的是不知姊姊還能撐多久,唉,愈想愈是慌張,她只想到外面散散心,「我出去走走,馬上回來。」

  「等等,我陪你去吧。」看她的臉色不好,而錢敬豐剛剛離開時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灰澀,或許是出了什麼事。

  「你?」除了公事之外,他一向獨善其身,什麼時候也願意陪她散步了?

  「怎麼?不肯,那就算了。」他作勢要往回走。

  「等等。」急忙喊住他,優雨輕輕一笑,「就讓你陪。」

  「那走吧。」率先往外走去的黎昊東嘴角彎起一抹不自覺的得意笑容。

  ※ ※ ※

  走在屋前的長長石頭小道,此刻夕陽已緩緩西移,近冬的涼風吹拂在臉上,讓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黎昊東見了,立刻褪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這樣體貼的動作讓優雨微微一怔,轉身看著他雙手插在褲袋內,瀟灑自若的神情與好看深邃的五官,以及整個身影沒入夕陽中所刻劃出的影子,不禁有點看傻了。

  唉,對他有好感已經不應該了,怎麼能越陷越深?

  如果她漸漸失心於他,那該怎麼辦?是不是該在自己回不了頭之前趕緊把姐姐的囑託給解決了?

  「是園藝坊出了什麼事嗎?」久久之後,他先開口問道。

  「園藝坊?你怎麼會這麼想?你也來了一陣子,生意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咱們手上還有好幾個建案的庭園材料得準備,光那些Case就夠我們忙得暈頭轉向了。」也因此她最近身體累,心理也累,真是吃不消。

  「可是你和你父親的臉色都不好看。」

  「哦,那是因為其他的事,再說我爸也不可能把有問題的園藝坊交給你。」她噘起唇,「看來你到現在還不信任我們。」

  「我沒這麼說,只是關心才問問。」他解釋。

  「真的?你關心我們?」聽他這麼說,她心底浮上一些喜悅。

  就在優雨想轉向另一條路時,突然聽見有人喊她,「錢小姐,請等一下。」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眼前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的男人,「你叫我?」

  「是的。」

  「有事嗎?」她疑惑地揚起眉。

  「是這樣的,我去你們園藝坊買過幾次花草,不知你還記得嗎?」男子微帶羞澀地說。

  一旁的黎昊東則是雙手抱胸,皮笑肉不笑的直盯著兩人。

  優雨仔細想了想,隨即笑了出來,「我想起來了,上個月你來過兩……不,應該是三次吧,不好意思,我記憶力不太好,把你給忘了。」

  「沒關係,其實我來找你也猶豫很久,剛剛去園藝坊,那裡的人說你不在,我正想離開,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你,我想這是天意。」

  「這是什麼意思?」這人說的話好奇怪。

  「呃……沒,只是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好,請說。」優雨不明白他這麼忐忑是為什麼。

  「這個……」那人看看站在旁邊的黎昊東,指著另一邊,「我們去那裡說好嗎?」

  她點點頭,旋即與他走到二十公尺以外,「好了,你說吧。」

  「我雖然不是很了解你,但見過幾次面之後,我發覺腦子裡想的都是你,希望你能與我交往看看,可以嗎?」他半是大膽半是合蓄地問。

  「什麼?」優雨有點吃驚。

  「你可以晚點回答,我願意等。」他小心翼翼地又說:「我剛剛在園藝坊向他們問了你的手機號碼,你不介意吧?」

  怎會不介意,不過給都給了,她能說什麼?「算了,不過我希望你以後——」

  不等優雨說完,他又拿出身上的名片,打斷了她,「我叫王紀恩,如果你願意,這個星期六之前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我沒接到,我會在晚上十二點過後再打給你。」

  將名片交上之後,王紀恩又朝她一笑,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喂……喂……什麼嘛,也不看看人家十二點過後睡了沒?這人真是。」

  見他走遠後,優雨又看了眼手中的名片,走回黎昊東身邊時,卻聽見他說:「哇……桃花很旺盛嘛,有人看上你了?」

  「什麼?你……你怎麼知道?」優雨很訝異地瞪著他,「你偷聽?」

  「拜託,我離你們這麼遠,哪聽得見,當我有順風耳呀?我光看他那張臉,就知道他的意圖了。」他搖搖頭,瞅著她手中的名片又輕嗤一笑,「怎麼?約你了?」

  瞧他那是什麼怪異又鄙視的笑容,優雨氣不過地說:「對,是約我了,怎麼樣?」

  黎昊東卻立刻鼓掌,大笑道:「太好了……那我這個女婿人選可以讓賢了。」

  「你還真是狠。」一個女孩對他告白,他沒放在心上就算了,竟然還挖苦她!

  「我一點都不狠,是真心為你高興,終於有人追求了,好了,出來很久,該回去了,工作得收尾一下。」轉過身後,黎昊東臉上的笑容這才收了起來,半皺著眉頭直往前走。

  他不知道為何突然沉下一顆心,胸口悶悶的。

  「等等我呀。」怎麼突然走這麼快,優雨快步跟上,對著他作出聲明,「我可不是沒人追,你別誤會。」

  「除了今天這位,我怎麼從沒見其他人來找你?」他刻意扯開笑容。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們而已,你還真是奇怪。」

  黎昊東回頭看著她一身T恤、牛仔褲的打扮,平日也沒見她有什麼較淑女的穿著,「你就只有這種衣服?」

  「我做這工作需要什麼特別的衣服嗎?」她噘起小嘴兒。

  「約會是在什麼時候?」

  「什麼?」她愣了下。

  「你不是說剛剛那男人約你嗎?哪時候?」他彈了下她的額頭,「還真是健忘呀。」

  「哦……」優雨一臉困擾,因為那是她騙他的,看來只好再騙大一點了,「星期六。」

  「剩沒幾天了。」突然間,他改變了主意,拉著她迅速往園藝坊的車庫走,到了車庫便將她推上車。

  「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於是黎昊東開看車載她前往市區,優雨雖然很疑惑,但也懶得問了。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們來到了台北市,他便直接將她帶進百貨公司。

  「你不休息,怎麼有閒來逛這裡?」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進去。」他指著其中一間名牌女裝店,將她帶了進去,請店員找件適合她的衣服,「你慢慢試穿,我去附近走走,對了,帳等我回來結。」

  「你這是做什麼?」優雨拉住他。

  「要約會當然要穿件淑女一點的衣服,穿成這樣象話嗎?」他拉拉她身上的T恤。

  頓時,優雨整顆心都垮了,沒想到他對她的表示一點感覺都沒有,還當她是餿水似的巴不得趕緊往外倒。

  「我剛剛聽那位先生說你是要約會吧?那麼這幾件如何?」店員找了幾件可愛清秀的秋季洋裝。

  「反正是他要付錢,隨便吧。」她無力地說。

  「還是試穿一下吧。」

  沒轍了,優雨拿著衣服到試衣間試穿,在店員的建議下隨便挑了件就打包了。

  就在這時候黎昊東回來了,「買了沒?」

  「嗯,花大錢囉。」她指指桌上的袋子。

  「沒關係,難得送你一份禮物。」他掏出信用卡刷卡。

  看著他的身影,優雨突覺一陣嗆然與心痛,原以為他的關心是因為在乎她,原來什麼都不是。

  其實也不能怪他,他們才認識多久,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孩突然向他示愛,還希望他也能喜歡她、娶她,哪個男人不害怕?

  只是姊姊的心願……老天,她該怎麼辦呢?

  直到週末這段期間,優雨一直很少開口,只是悶悶地做看事。

  偏偏黎昊東卻不時虧她,「是不是約會的時間快到了,所以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這個臭男人、壞傢伙,還真是惹人厭,老是挑她討厭聽的話來說,真以為她非嫁他不可嗎?

  約會的日子終於來臨了,優雨一早就開始坐立難安。黎昊東趁中午休息上前問道:「是晚上出去嗎?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她搖搖頭。

  「哦,那他會來接你囉?」他理解的點點頭。

  「我會自己過去,反正這裡搭車也很方便。」看了他一眼後,她繼續吃著東西。

  「看看你,吃這麼多,晚上吃飯時可得合蓄一點。」他又不忘椰愉。

  「夠了!」她煩郁的吼了聲,來到他面前,「不用一直強調,我不會忘了出去約會,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說要你娶我的話。」

  她會當面去向姊姊道歉,跪在她面前也沒關係,因為她實在是拉不下臉要他娶自己了。

  苦惱的抓了抓臉後,她說:「我去附近的美容院一趟,請個半天假可以嗎?」

  「美容院?」他眉一揚,「喲,知道要裝扮自己了。」

  「對呀,我還想將衣服帶出去配雙鞋,你要送佛就送上天,順便買單吧。」優雨冷冷地說道。

  「那有什麼問題。」

  「既然你這麼慷慨,我就先說聲謝謝了,一定打扮得美美的,讓今天的約會更美好。」朝他甜甜一笑後,她便離開了。

  看她就這麼走遠後,黎昊東的心口再次出現一種奇怪的感受,好像被塊石頭壓著、梗著,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怪了,她約她的會,他到底在難受什麼?難道是……吃醋。

  他立刻搖搖頭,告訴自己絕對不是,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反應!

  但話說回來,錢悠羽的脾氣也太大了些吧,他不過是隨口說說,故意鬧著她玩,她還信以為真?

  至於衣服,他也只是找個理由想送她一樣禮物,沒想到這女人真要去約會,還一臉的得意。

  前幾天還一板一眼的要他娶她,今天就表現出一副很期待去約會的樣子,女人哪,變心比翻書還快。

  用力吐了口氣,他搖了搖頭,繼續去工作。

  ※ ※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太陽就快下山了,卻仍不見她回來。

  「她究竟要裝扮成什麼樣子?該不會變成妖怪嚇人吧?」他忍不住碎念道。

  又過了會兒,黎昊東才見她從門口走了進來,淡雅的妝容讓她原本已經很美的臉蛋顯得更為立體,還將頭髮整個盤高,露出美麗的頸部線條。

  黎昊東半瞇起雙眼,注視她妍美的小臉,清純中又摻雜著成熟,更加引人注目。

  還有,身上的小洋裝緊裹住她纖細的身材,散發出迷人的氣質,瞬間勾住了黎昊東的目光。尤其腳上那雙露趾高跟鞋將她漂亮的腳蹊完整勾勒出來他從沒想過這丫頭也會有這麼女人味的時候。

  「這……這就是你挑的衣服?」他沉著嗓問。

  「對,鞋子也是,謝了。」故意在他面前轉上一圈,優雨巧笑倩兮道:「怎麼樣?我這樣好看嗎?」

  他摸摸下巴,仔細欣賞著,跟看點點頭,「嗯,是還不錯,不過這洋裝不會太短了嗎?」

  「你不是希望我約會愉快,男人應該都喜歡穿短裙的女人,我想王紀恩應該也會喜歡。」

  笑了笑後,她又說:「我回房間拿樣東西就可以出發了,祝福我吧。」

  眼看她走進屋裡,數分鐘之後又從裡頭出來,肩上多了只亮眼的皮包。

  走到他面前,優雨指著它,「它是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因為太華麗,一直找不到登場的機會,謝謝你的衣服和鞋子了。」

  「你……你真要搭計程車去?」黎昊東突覺喉頭一陣乾澀,差點說不出話來。

  「對,我走了。」優雨才剛轉身就聽見後面傳來口哨聲,回頭一看竟是小柳與慶仔。

  「這不是小雨嗎?今天是怎麼回事,打扮得這麼媚人,要去勾引誰呀?」最年輕的小柳口沒遮攔地說。

  「除了你們三個,我全都勾引。」丟下這話後,她便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看她蹬著高跟鞋,美臀自然搖擺的模樣,慶仔不禁拍拍黎昊東的肩,「哇,女大十八變,我認識她有三年了吧,沒想到她的身材比模特兒還好。」

  轉過頭,黎昊東看見慶仔那目不轉楮的模樣,惱火的遮住他的雙眼,「看夠了沒?」

  「好好,不看就是,你自己慢慢欣賞吧。」慶仔拍拍他的肩,附在他耳邊說:「可別讓她真的成功勾引了別人,那是你的一大損失呀。」

  他的話讓黎昊東的眉頭緊皺,不痛快的感覺似乎從心窩蔓延開來了。

  老天,她約她的會,關他什麼事,他究竟是怎麼了?

  然而,離開園藝坊的優雨卻不知該往哪去,想找朋友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放在房裡,平時又不會去記其他人的手機號碼。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

  於是她只好搭車來到市中心,又看看自己難得穿成這樣,便挑了間大飯店獨自用餐。

  雖然一個人坐在角落很奇怪,尤其鄰桌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更是刺激她的心,但又能如何?她只好靜默的承受,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

  她故意將餐點吃得很慢很慢,眼看已經十點多了,餐廳將要打烊,她才不得不離開這裡。

  走在熱鬧的台北市,卻看不見星星的美麗,這種感覺讓她好想好想回家。

  於是她又搭車返回,但到了家門附近她便下車了,這麼早回去肯定會被黎昊東取笑吧?

  沒辦法,她只好走到河堤,坐在那裡聽著水流聲,仰首看著星星。

  「對嘛,這樣的星星才美呀,可是卻沒有人可以陪我欣賞。」

  秋未了,她又穿著短裙,還真的好冷呀!真佩服有些女生為了漂亮連大冬天都可以穿得這麼短。

  「黎昊東,有時候看你挺關心我,但為何有時又表現得這麼冷漠,到底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如果不是不想讓你看不起,我也不會吃這種苦了。

  她重起身旁的石頭用力往河裡扔,好發洩心底的苦悶。

  然而冷意並沒有因為這麼做而降低,她只好緊抱看自己,窩在河堤邊,等看時間慢慢過去。

  但是心中那份委屈的淚水還是無法抑制的掉了下來,更是對姊姊感到極度的抱歉。

  她非但沒有盡力去完成姊姊的心願,反而為了賭氣搞砸了一切,如今已經無法回頭了,姊姊會原諒她嗎?

  ※ ※ ※

  黎昊東躺在床上卻心煩意亂的睡不著覺。

  看看床頭鬧鐘,已經快十二點了,那丫頭怎麼還不回來?難道出去約會就非得玩到樂不思蜀?

  重重吐了口氣後,他走出房間準備到樓下看看,就在經過優雨的房間時,卻聽見她房裡傳來手機鈴聲。

  皺起眉頭,黎昊東疑惑的打開門,就看見她的手機好好的躺在床上。

  「健忘的丫頭。」搖搖頭,他立刻接起電話,沒想到竟是男人的聲音,「你是誰?」

  「呃!這不是錢小姐的手機嗎?」王紀恩問道。

  「沒錯,但她不在這裡,請問你哪位?」黎昊東瞇起眸問。

  「我是王紀恩,現在這麼晚了,她去哪裡了?」

  「你也知道很晚了,還打電話——」赫然,黎昊東頓住了問話,眯起了雙眸,「你說你是王紀恩?」

  他不是正在和悠羽約會的男人嗎?

  「對。」

  「你送悠羽回來了?」他走出房間,卻沒看見她的身影。

  「什麼意思?我並沒有和錢小姐出去呀,她沒答應跟我約會,我打電話來就是要告訴她我不會放棄的。」王紀恩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並沒跟她約會?」黎昊東倒吸口氣。

  「我很希望我有,可惜她……唉!」王紀恩嘆了口氣。

  「她已經有男朋友,你可以死心了。」說了這句話後,黎昊東便掛了電話,直接衝到外面。

  這丫頭分明是故意的,沒約會就說嘛,幹嘛騙人呢?

  出去整整快六個小時了,她到底去哪了?

  這樣走著根本無法找人,於是黎昊東又折回去騎了一輛機車,他先去公車站牌,才發現此時末班車已經走了,再看看往市區的這條路上除了路燈什麼都沒有,更聽不到有什麼車聲!

  偏偏她又沒帶手機,這下該怎麼辦呢?

  按理說她不會在市區逗留太久,或許已經回家,只是不敢進門。仔細思考之後,黎昊東決定到處看看,一直繞到後面長堤,終於看見在遠處街燈下那抹孤單的倩影。

  黎昊東煞住車,雙手抱胸看著她,眉心忍不住緊緊燮起。

  他隨即走了過去,直接坐在她身側,可嚇了她一跳,「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瞧她冷得全身都在發抖,而他因為一急也忘了穿外套出來,只好主動將她抱緊。

  「你……你這是幹嘛?」優雨身子一繃,詫異地望著他。

  「別動。」黎昊東深吸口氣,固定住她的身子,「為什麼不回家?身體都冰成這樣了。」

  「呃……我……我剛剛請王紀恩開車送我來這裡,我告訴他想一個人待會兒,看看夜景,所以——」

  「夠了,就別再說謊了。」他眉心深鎖,「你怎麼這麼笨,沒有約會就說沒有,何苦為難自己?」

  聞言,優雨吃了一驚,錯愕的瞪大眼,「你……你怎麼知道?」

  「錢悠羽,我是不知道你的智商只剩多少,可是你這麼做看在別人眼中有多傻啊?」用力將她拉了起來,「太冷了,回去吧。」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被他強制帶上機車,她還是繼續追問。

  「回去再說。」發動車子之後,他又道:「抱緊我。」

  「不用,我不會掉下去。」

  「你不冷嗎?但我會冷。」他回頭淡淡說道。

  「哦。」想他在這麼冷的夜晚還出來找她,再怎麼也不能讓他生病。再說,她其實也非常冷。

  於是,她試著抱緊他,才發現他是如此強壯結實,而且透過襯衫可以感受到他徐徐散髮的體溫,讓此刻全身冰涼的她因為他傳遞而來的熱氣而溫暖了。

  閉上雙眼,不自覺中她將他愈抱愈緊,甚至不想放開他。

  真是奇怪了,雖然心裡已放棄嫁給他,但又非常想見到他。

  唉!難怪人家會說女人心是水做的,只要施予一點溫暖,她就會感動得要命,甚至掛在心上一輩子。

  正當想繼續擁有這樣的暖意時,園藝坊已經到了,但奇怪的是大門竟然被關上了!

  「鑰匙呢?」優雨問。

  「因為急著找你,我連門都沒關,怎麼可能帶鑰匙!是不是被風給吹上的?」

  這話聽在優雨耳中非但不生氣:心底還生出一股甜滋滋的感受,這表示他是真心為她擔心。

  因為擔心,所以什麼都忘了、什麼都忽略了,為此她竟然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你還有心情笑?」抓抓頭髮,他突然指著她,「對了,你的鑰匙呢?」

  「我?」她搖搖頭,「我故意不帶,想要你出來為我開門,讓你知道我有多晚回來。」

  「哦,自尊心作祟,還是想向我炫耀你多有才能,可以和一個初識的男人約會到這麼晚。哇……真讓人羨慕呀」他挑著眉頭、半瞇著眸,皮笑肉不笑的說。

  她噘起小嘴兒,瞪著他,「你那是什麼表情,就……就算我是,那又怎樣?冷都冷死了,你還要取笑我。」

  「算了。」他試著敲門,「慶仔、小柳——」

  「他們住在最後面,聽不到的。」優雨提醒他。

  天,那兩個人睡死了,叫都叫不醒!他低頭想了想,遂道:「走,得找個溫暖一點的地方。」

  「哪裡?」

  「去了就知道。」於是他又將她拉上機車,往漆黑的路上騎了過去。

  優雨再次抱住他,說也奇怪,無論他要載她去哪兒,她都有無比的安全感。

  由於到市區的路程太遠,騎到那裡他們肯定都會凍壞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就近找個地方休息。可優雨萬萬沒想到黎昊東居然帶她到附近的小旅館。

  這地點較偏僻,出入的人有點複雜,若非逼不得已,黎昊東實在不想將她帶到這種地方來。

  看看這兒,優雨有點吃驚,愕然地看向他,正想說話就聽見旅館老闆問:「幾間房?」

  「一間。」

  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回答。「喂,你怎麼……」

  「等會兒再說。」不等優雨發問,拿了鑰匙後,他立刻將她帶到樓上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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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4:45
第四章

  進入房間,他立刻檢查了一下每個角落與浴室,確定安全後才打開暖氣,「待會兒就不冷了。」

  直見他忙完,她才問:「為什麼只要一間房?」

  「獨留你一人我不放心。」他指著床,「你睡吧,我睡沙發就行。」

  「這是你的藉口吧?」優雨皺著眉,「這裡的人幾乎都認識我,若被熟人看見,傳出去怎麼辦?」

  「這麼晚了,不會這麼巧,放心吧。」

  「如果就這麼巧,被人發現呢?」優雨咬咬下唇。

  「那我就娶你,這樣你滿意了吧?」輕輕一笑後,黎昊東直接躺在沙發上,「時間不早,快睡吧。」

  什麼嘛,好像她非嫁他不可呢!不過受凍了一晚,她還真的累了,而且現在屋內有暖氣,變得暖洋洋的,更增添了些許睡意,因而倒在床上不久,她便睡著了。

  不一會兒,黎昊東才轉向她,發現她連被子都不蓋,便起身為她蓋上被子,「以為有暖氣就不用蓋被了?真是個傻丫頭。」

  想起她因為他的幾句話,便賭氣在外頭逗留了一晚,他就自責不已。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要嫁給我,但你的執迷不悔卻讓我心動了,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

  看著她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段話,卻不知淺眠的優雨在他為她蓋被時就醒來,也聽見了他所說的話。

  優雨笑在心中,知道他對她不是全然無感,無形中讓她有了更多的信心。

  為了完成姊姊的心願,錢優雨完全豁出去了!

  她暗地請與她交情最好的小柳將黎昊東帶她去小旅館的事傳出去,雖然這對一個女孩的名節影響很大,如果黎昊東不能履約娶她,或許她會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還會被人指指點點,但是事情已迫在眉睫,她真的顧不得許多。

  很快地,不過兩天,當黎昊東出外買點心時,便發現路上的婆婆媽媽看他的目光非常奇怪,似乎還帶有耳語。

  這種感覺讓他按撩不住,索性直接上前問道:「你們在說我什麼嗎?」

  「呢……沒有。」幾個婆婆媽媽想閃人。

  「等等,請你們一定要說,不然我不會讓你們走。」他魁梧的身材檔在她們面前,帶給她們一些懼意。

  「說就說,是這樣……我們聽說前兩天晚上,你和那個錢家小姐一起去旅館開房間是嗎?既然兩情相悅,何不娶了人家?」婆婆媽媽直接道。

  「這……」黎昊東眉頭輕鎖,沒想到那晚的事真的被人發現了!

  「年輕人要好好想想,不要害了人家女孩子。」

  眼看她們說完便離開了,黎昊東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拿著點心便回到園藝坊。

  裡頭的工人們一見他回來,立刻問道:「黎先生,你去哪了?吃飯了嗎?」

  「這些點心你們用。」將東西擺在桌上,他又問:「誰見過悠羽了?」

  「她在裡面幫我們煮酸梅湯。」

  點點頭後,他立刻走了進去,在廚房裡找到了她。

  站在廚房外,他雙手抱胸望著她忙碌的背影,直到她轉過身看見他的瞬間,猛地嚇了一跳。

  「你怎麼進來也不出聲?」她皺著眉。

  「我有話想對你說。」仔細考慮過後,他將她拉到一旁,認真的表示,「你說想嫁給我,是真心的嗎?」

  「你……」她愣了下,看來外面的傳言有效了。

  「別你呀我的,到底是不是?」他又問了一次。

  「當然是真心的。」她點點頭。

  「那好,如果你父親也願意,我們就結婚吧。」他給了答案。

  「真的嗎?」沒想到她無計可施下所想到的「詭計」,居然達到了目的。

  「我像是會說假話的人嗎?」

  「那是真的囉?」不知為何,他不答應前她非常難安、緊張,可當他答應了,她卻是這麼的擔心、煩惱。

  擔心與他的婚姻無法長久,畢竟姊姊的身體真的不好,又煩惱他會知道她欺騙了他。

  「你如果再遲疑的話,那我就要改變心意了。」他半眯起雙眸。

  「別!我馬上打電話給我爸,他一回來我們就結婚。」她顫抖的拿起手機,立刻躲到廚房打電話。

  「等等。」他走進去把她抓出來。

  「怎麼,難道你反悔了?」她緊張地問。

  「不是,我只是有些話想再問問你。」他扶住她的肩,非常專注地說。

  「你要問什麼?」

  「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說點有憑據的,否則我怎會相信?」他雙臂環胸,一對爍亮大眼望著她。

  「你問我嗎?」她幽然地回睇著他。

  「當然是問你。」

  看著他好一會兒,優雨才回道:「喜歡就是喜歡,那只有心知道,我實在不知怎麼形容。」

  「那就隨便說說看。」他只想多了解一些她對他的感覺。

  「嗯……喜歡你好看的模樣、負責任的態度,雖然有時看似冷硬,卻暗藏溫柔的一面,最重要的是……你關心我。」

  「我關心你?」黎昊東勾魅起一抹笑容。

  「難道不是?」她卻聰明的反問。

  「也是,因為你父親把整個園藝坊還有你交給我,我就得多多照顧你。」畢竟還有些疑慮,所以他並沒有表達心中對她的在乎與好感。

  或許得等到婚後,他才能卸下心防吧。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喪氣地問。

  「要不然你以為呢?」他扯笑道。

  「這……算了,等婚後再讓你喜歡上我好了。」說穿了,她也沒理由讓他愛她,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她,到時一定會苦了他。

  「嗯。」他魅惑一笑,「就看你的能耐囉。」

  她微帶苦澀的笑了笑。

  「另外,我要強調的是,婚後我會盡快找房子搬出去,依我的能力或許只能先租間小房子,你不介意吧?」

  「這……其實這裡本就是給你的,住這裡又沒關係。」她是擔心他白忙一場。

  「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別……」急急拉住他,優雨只好遷就他了,「都依你。」

  「那好,打電話給你父親跟他說我們要結婚的事吧,雖然有點匆促,但我很期待,因為對象是你。」終於,他說了句心底話。

  這話讓優雨怔仲了!

  直見他走了出去,她才緩緩拿起手機,告訴爸和姊姊這件事。

  ※ ※ ※

  錢優雨終於嫁給了黎昊東,只不過證書上寫的是「錢悠羽」,當這個名字印在黎昊東的配偶欄的那一刻,優雨心中是喜悲參半。

  喜的是她終於完成了姊姊的心願,悲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並不是她。

  由於悠羽一直病著,她不希望有人記得她這個病人,因此在十年前黎昊東的父親出事之後,基於逃避心理,她不讓父親與優雨對他人說出她的存在

  因此除了老一輩的親戚與姑姑之外,與錢家有來往的人都以為優雨是錢敬豐的獨生女。

  為了一直隱藏這件事,他們的婚事未作鋪張,只是前往法院公證,並在園藝坊宴請在這裡工作的工人,如此而已。

  簡單的婚禮,熱鬧的進行,直到客人散去,一切也平靜了下來。

  當晚,回到新房後,黎昊東看著她美艷中不失柔性的打扮,真心說道:「你好美。」

  「是嗎?」她害躁地垂下小臉。

  「之前問過你,想去哪度蜜月,可你卻說不用,真搞不懂你。」專注地望著她低垂的小瞼。

  因為姊姊的身體愈來愈糟了,她實在沒心情去玩,再說她只是個假新娘,更沒這個資格,不過她不能這麼說,只能找藉口,「最近訂單不是變多了嗎?我們哪有時間度蜜月。」

  「是這樣嗎?」他總覺得她的理由很牽強。

  答應娶她之後他終於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承認她逐漸在他心頭加重的地位,若再說不喜歡她那是騙人的。

  既然喜歡,他就不想讓她受委屈,希望她能得到一般新婚妻子都有的甜蜜與幸福。

  「當然。」受不了他犀銳目光的逼視,她驚慌的迴避看他的目光。

  「你的樣子很怪,後悔嫁給我了?」

  「不是。」她立刻搖搖腦袋。

  「那麼……該不會連洞房花燭夜也索性省下了?」仍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他用一對深幽的目光打量著她。

  「我……」她痴迷的看著帥氣十足、偉岸磊落的他,雙腮不禁泛紅了起來。

  「好吧,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不會勉強,反正這裡房間不少。」聳肩一笑後,黎昊東正要走出新房,她卻衝過去圈住他的腰。

  「別走。」她啞聲道。

  「悠羽,你是真的愛我嗎?」

  因為喜歡她、在意她,他同樣希望她是真的對他有感情,只是……他總覺得她與她父親藏有什麼秘密,在解開這個謎團之前,他不敢向她坦誠這份感情,也必須將這份感情守在心中,盡可能不讓它渲染開來。

  「我不是回答過你了,怎麼還不相信?」

  「因為你的表現讓我不相信。」沉下聲,他說出心中的感覺。

  「是嗎?」她咬咬下唇,旋即繞到他面前,再一次主動抱住他,「這樣,相信了嗎?」

  黎昊東僵住身子,感受著她緊緊摟住他的溫暖!「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懷疑我的愛嗎?」她是真的喜歡他呀。

  「就這樣證明嗎?」黎昊東看著胸前那顆小腦袋。

  「那你說要怎麼證明?」抬起臉,她對他眨著雙眸。

  「像這樣。」

  掬起她的下顎,黎昊東低頭如一隻張狂的鷹般精準無誤的攫住她的小嘴,掠奪她口中的香蜜,長舌纏繞深吮……

  這樣的浪情對待嚇住了優雨,就在她微微睜開眼的這一剎那似乎看見他眸中跳動的狂野火焰!她只能怔怔地接受他所給予的熱情。

  她青澀的反應勾起他心中狂野的火熱,旋即將她抱起,送往雙人床上。

  背抵看的是軟綿綿的床墊,身上縛鎖的是他偉岸的身軀,優雨抬起頭怯柔地看著他,與他灼燙的目光交會好一會兒。

  下一刻,他動手解著她身上的小禮服,當優雨身上的衣物一空,身子完全袒露在他面前,她羞窘到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的,她伸手護住自己的身子。

  黎昊東見狀,撇撇嘴道:「難道你決定要嫁給我的時候,沒有預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我……」她勾視著他,輕顫的雙唇表現出她心底的緊張。不過她還是放下了雙手,怯怯地回睇著他那對火熱深闃的雙眸。

  撇嘴一笑,他再次低首吻上她的唇,一次次舔洗輕撫,並感受到她全身都發出輕輕的抖意。

  溫熱的大手撫上她抖顫的身子,給予她溫柔的安慰,酥麻了她的心,讓她連呼出口的氣息都如此的媚人。

  他的手撫遍她全身,吻了她身上的每一寸敏感帶,見到她已完全放鬆時,他半是溫柔半是霸氣的進入她,占有了她的身子!

  「呃………」那撕裂的疼痛讓她忍不住低喊出聲,指尖掐進他的背脊。

  黎昊東瞇起雙眸,定住身子,一對肆火般的眼楮直凝入她幽然的凝眸深處,並緊緊封住她的嘴,讓她的低呼聲納入他的口中。

  須臾之後,當疼意漸減,她鬆緩了下來,可是這樣的舒適維持不了多久,按撩不住的他已加快速度,孟浪、激情地在她體內衝刺——

  優雨一開始緊張到渾身緊繃,但隨即而來的快感貫穿了她體內,延展到四肢,讓她感受到激情的樂趣。

  她甚至欲罷不能的用一雙王腿勾住他結實的腰身,承受他更深更激烈的索求,直到一股謎樣的高潮鋪天蓋地而來,她終於忍不住吶喊出最野浪的歡愉。

  激情過後,黎昊東俯在她身上輕輕喘息著,並輕輕撥開她汗濕的鬢髮。

  「累嗎?」他瘖啞地問著,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還好。」優雨羞搬地往他懷裡鑽。

  黎昊東輕笑,抬起她的臉問:「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什麼?」她的雙腮又一陣泛紅。

  「還問什麼?那就去吧。」

  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他往旁邊的浴室走去--

  優雨的叫喊聲瞬間被他封住,浴室內除了蓮蓬頭的灑水聲外,剩下的就是絲絲愛戀的低語,一聲聲此起彼落……

  ※ ※ ※

  婚後一個多星期,兩人相處得相當甜蜜。

  即便在黎昊東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他不願去提及,甚至勸自己忘了。

  這段日子除了工作外,他並沒忘記對優雨的約定,勤奮的四處找房子。

  優雨卻阻止了,「房子別找了,我們繼續住吧?」

  「我知道你在這裡住得很自在,但我不是,還是你不想陪我受苦?」眯起眸,他想從她的臉部表情中透析她的想法。

  「當然不是,而是……」

  「而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不用這麼急,怕你太辛苦。」她只能這麼解釋。

  「我只是用閒暇時去找,不會辛苦。」拍拍她的肩,他又道:「雖然你不要蜜月旅行,但我想想還是不行,等找到房子,我們就去旅行。」

  他的話讓她很感動,淚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轉。黎昊東見了,立即勾起最魅惑的笑容,將她拉到胸前,「傻瓜,這樣就惹得你眼眶泛紅了。」

  「因為你實在對我太好了。」斂下眼,她心底滿滿是對他的愧疚。

  「你現在是我老婆,我能對你不好嗎?別想太多,傻瓜。」揉揉她的腦袋,他又道:「我去找房子,你陪大嬸做飯。」

  「好。」她微笑地望著他。

  「那我走了。」黎昊東立刻走出屋外,騎著機車出去。

  就在半路上,他巧遇小柳與慶仔在大樹下的火鍋攤吃晚餐,他旋即停下車走過去準備打聲招呼,卻萬萬沒想到竟聽見小柳對慶仔說:「天呀,你知道我最近都不敢見昊東了。」

  「為什麼?你欠他錢?」慶仔不以為意地問。

  「欠錢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還給他,而是我對他良心過意不去。」小柳吃了口東西,便輕嘆口氣。

  「聽來好像挺嚴重的,到底怎麼回事呀?人家才剛新婚,甜蜜得要命,瞧你這副樣子,可別影響了人家。」

  「就是見他們恩愛,我更難受。」小柳皺著眉。

  「你瘋啦,難不成你喜歡小雨?」

  「才不是,因為我不說心底難受,可說了又怕破壞他們這份甜蜜,唉!所以說呀,人真的不能亂說話。」

  「你究竟亂說什麼話了?」慶仔覺得小柳愈說愈神秘。

  「我沒亂說。」小柳靠近他一點,才說:「你一定不知道昊東為何會娶小雨吧?」

  「不是因為喜歡嗎?」

  「喜歡不喜歡我是不知道,可是小雨曾拜託我故意將他們上小旅館的事傳出去。」小柳懊惱道:「當時我是想自己是在錢家的園藝坊工作,況且又和小雨認識這麼久了,很有話聊,她的要求我不好拒絕,但事後我總覺得這樣做有點缺德。」

  「噓,缺什麼德呀,做都做了,以後絕不能再提,如果一個不小心破壞了人家的幸福,你會更自責。」慶仔畢竟年長他幾歲,明白這件事如果傳到昊東耳中,影響會有多大。

  「是這樣嗎?」小柳遲疑。

  「聽我的準沒錯。」

  「哦,那我不說了。」

  「這樣就對了。」

  然而,躲在招牌旁的黎昊東在聽見這段話後,心窩猛地一抽,他沒想到那件事會傳出去是悠羽的計劃,那究竟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情的?

  他立刻折返園藝坊,優雨見他回來連忙回以一笑,「怎麼這麼快,晚餐還沒弄好呢,再等一下。」

  「你跟我來一下。」黎昊東立刻將她帶回樓上房間。

  「什麼事呀?表情這麼嚴肅?」她好奇地看著他。

  「我問你,是不是你讓小柳將那天我們一起去旅館的事散播出去?」犀利的目光直凝注著她那張泛白的小臉。

  「你……你怎麼這麼問?」她吃了一驚,只好裝傻。

  「到底是不是?」他欺近她一步。

  優雨跌坐在椅子上,握緊拳頭,好半晌才開口,「是小柳告訴你的嗎?」

  「不是,但我就是知道了,這麼說你是承認了?」瞇起雙眼,黎昊東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是小柳說謊或是自己聽錯了,但現在……

  「因為你……你說如果傳出去你就會娶我……所以我才……對不起,我只是……」選擇這麼做的時候,她也很矛盾、掙扎,明知不該可還是淪陷了。

  「就算你愛我,也不該這麼做。」他激動地吼了出來。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就別放在心上好嗎?我們現在不是很幸福嗎?」她被他的反應震住了。

  「欺騙、手段、計謀,這就是幸福?」他壓根不能苟同。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完全是逼不得已的,因為你並不想娶我,我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她撫著胸口大聲回道:「這陣子我也很難受,因為欺騙你而難受。」

  看著她淌下的淚,他已不能確定包合著多少悔悟、多少偽裝?

  「說吧,都已經達成目的了,是不是該說說你幹嘛這麼急切的想嫁我,甚至還用了這種不入流的辦法?」他直接問道。

  「我沒目的,我真的沒有。」優雨捂著耳朵,流著淚,身體直打顫。

  「看你緊張的模樣,分明有事。」上前一步,他重下她的雙手,「給我聽好,今後不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了。」

  她咬著唇,「既然這樣,你就不必再問了,因為就算我說了,你也不信對吧?」

  「沒錯,我是不打算再信你,但我仍想聽聽你的謊言。」黎昊東雙眼泛紅,發現她的欺騙,心窩竟是這麼的疼痛!

  「我沒有任何話想說。」她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

  「真不肯說?」他扯唇一笑。

  「你這樣笑是什麼意思?」她瞇著眸望著他。

  「我笑我現在終於認清你了。」皺起眉,他冷冷地看著她,「知不知道我有多後悔中了你的計謀娶了你?」

  優雨錯愕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麼狠的話!

  這麼說來,他現在是恨她恨得要命了?

  「你為什麼要說出這麼狠的話?難道娶我真的讓你這麼勉強,你對我的關心與保護都是假的嗎?」難忍心頭的酸澀,她激動的問道。

  她的問話讓他震了下,遲疑了會才故意扯著笑容道:「既然娶你是勉強,也並非自願,而你所說的關心與保護又有多少真呢?」

  「你……」他冷然的話語深深刺入她心底。

  縱使她有錯,可他也不能說出這種話,可知那有多傷人?

  「我想你我都必須好好冷靜一陣子,你不必找我。」

  丟下這話後,黎昊東正要離開,卻聽見優雨說:「等等,你別走,該走的人是我。」

  一說完,優雨便衝了出去,心口疼痛不已,整個人都變得空空洞洞的。

  ※ ※ ※

  「姊,我該怎麼辦?雖然我是騙了他,但我真的愛上他了,如果他不能原諒我,我肯定會心痛一輩子……」

  優雨離家之後無處可去,只好前往醫院找父親和姊姊。

  當悠羽聽聞她紅著眼眶敘述她與黎昊東之間的爭執後,可是懊悔不已,更深覺對不起妹妹。

  「別擔心,姊會處理。」她對妹妹笑笑。

  「姊,你要怎麼處理?」優雨很驚訝。

  「說也奇怪,這兩天姊的狀況似乎好很多,連下床走路都不成問題,我會想辦法。」悠羽說這話的同時,錢敬豐的表情卻很難看,因為醫生提醒他這有可能是迴光返照。

  同時他對黎昊東有了深深的不滿,他都將兩個女兒賠給他了,為何他還這麼固執、沒良心?難道他這麼做還抵不掉過去的錯誤?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讓優雨嫁給他,一定!

  「沒關係的,姊,過兩天我就回去,等他氣消了會好點的,你好好休息吧。」優雨笑了笑,隨即對她說:「姊,我幫你梳頭。」

  「好呀。」悠羽靜靜地坐著,讓優雨為她梳頭,但她心底已打定主意要去見黎昊東一面。

  隔天一早,悠羽便故意找事情請爸爸與優雨幫忙處理,乘機離開了病房,搭上計程車前往園藝坊。

  無論如何她都想再親眼看看他,向他解釋與懺悔,也希望他能好好照顧妹妹。

  可是天不從人願!半路上她搭的車子發生了嚴重車禍,悠羽來不及做憲她想做的事便香消王隕,得知消息趕到當地醫院的優雨和錢敬豐當場淚流滿面。

  「爸,怎麼會這樣?姊為什麼要跑出去?」她難以置信地抽噎著。

  「這是天意吧,別太難過了。」雖然錢敬豐這麼說,但心窩卻是泛疼的。

  儘管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卻沒想到她的離開會是因為一場意外!

  頓時,優雨更是茫然了!

  她們是雙胞胎,就像是一體的,而她的未來幾乎也是為姊姊而活,如今姊姊不在了,她還能做什麼?

  「這下怎麼辦呢?」

  「別急,爸會想辦法。」他揉揉眉心,又想起悠羽生前的交代,於是說:「就利用這時機告訴昊東說悠羽已意外去世了吧。」

  從現在起,他要隔開優雨和黎昊東,讓她忘了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什麼?」優雨很震驚,「這麼說,我再也不能跟他見面了?」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再次流下眼淚,使得原本就紅腫的雙眼更像核桃了。

  「小雨……」錢敬豐很震驚的看著她,「莫非你……」

  「對,我喜歡上他了,怎麼辦?爸。」她苦惱不已,「現在我什麼都不是,變成一個大壞蛋,不但對不起他,也對不起姊。」

  「別說了,就忘了他吧。」他堅持這麼做,「你沒對不起他,我們對他這麼好,他還疑神疑鬼,太辜負你姊的心意了。」

  「可是爸……」她重重閉上眼,就算內心有百般的不捨,她知道這已不是她所能決定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麼是該通知他了。」錢敬豐提醒道。

  優雨也只能點點頭。

  可以想見,當黎昊東接獲悠羽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後,整個人愕然到說不出話來!

  來到醫院,看著躺在那兒的錢悠羽,他的心窩抽緊,心中也自責不已。

  眼前的她額上、身上都有傷,臉色更是出奇的蒼白,讓他想起了十年前所見到的她。

  如果不是他與她爭執、不是他刻意與她計較,她不會就這麼跑出去,發生了意外!

  之後,他一直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悶聲不語,整個人頹喪到不行,任何人搭理他也不說一句話,只有不停在心中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錢敬豐站在一旁看看他,發現他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在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悠羽。

  但既然如此,他之前就不該怪優雨呀!

  「昊東,事已至此,就忘了吧。」錢敬豐忍著悲痛道。

  「這完全是我的錯,您別安慰我了,說好會照顧她,可是才幾天呀……」仔細算算,到今天為止,他們才結婚十日呀!

  「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受不住內心的煎熬,他突然起身咆哮,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躲在角落的優雨,親眼目睹這一切,她內心痛苦極了,好想過去抱住他,告訴他她不恨他、不怨他,但是她不行這樣做呀。

  她只能聽從爸的盼咐,去日本待一陣子,慢慢淡化這份感情,但是,這可能嗎?

  「昊東……」錢敬豐拉住他,「你冷靜一點。」

  「這要我如何冷靜?」灼熱的淚水在他眼眶中不停打轉,他更悔恨的是還沒親口告訴她他喜歡她、在乎她。

  非但沒說,他反而對她說了那番狠話,如今就算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悠羽也不希望見你這樣。」

  「那麼您說,她希望我如何?」他無神地看著錢敬豐。

  「當然是好好的過日子,對了,她的一切全是你的了,這筆遺產將近五千萬,可以讓你好好運用,看你想做什麼都行,今後你也不必繼續留在園藝坊委屈自己了。」這也是悠羽最大的希冀。

  等將悠羽全部的遺產交給他之後,錢敬豐也可以了了一樁心事。

  他半瞇起眸子轉向錢敬豐,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才不過十天,我的身價就上漲這麼多了?」

  「別這麼說,照法律走,這是你該得的。」

  「我不要。」黎昊東倏然板起臉說道。

  「可是……」

  「園藝坊有我和悠羽經營的心血,我會繼續在那裡工作,至於其他我一概都不需要。」說完,他又坐了下來,雙手猛力爬著頭髮,「讓我留在這裡,您回去吧。」

  「昊東……」

  「別說了。」他想留在醫院陪悠羽最後一晚,向她懺悔、向她告白,就算已經遲了。

  想再說些什麼,但見他如此執意,錢敬豐也不再多說什麼便離開了,獨留黎昊東一人坐在原地,動也不動,而他內心的懊悔也在這份煎熬中愈滾愈烈——

  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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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5:12
第五章

  轉眼,兩年過去了。

  黎昊東就如當初所說的,他並沒有接受悠羽的遺產,唯獨守著園藝坊。

  因為他幾乎將全副心思擺在工作上,於是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北中南三地的訂單一直涌進。

  「慶仔,南部有家公司下了龐大的訂單,你去看看吧。」黎昊東囑咐道。

  「是,我馬上過去。」慶仔翻著資料,「不過剛剛接獲一位客戶的電話,反應昨日送去的幾盆五葉松狀況不太好,由誰去處理?」

  黎昊東想想,那幾盆五葉松價格昂貴,事前他已做了非常仔細的檢查,難道是搬運時碰撞到了?

  「我去好了。」他正好有時間。

  「那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你去高雄更辛苦呢,不要每次都吃便當,找間好餐廳大快朵頤一下,報公帳沒關係。」黎昊東笑笑後,就要離開了。

  「昊東。」慶仔突然喊住他。

  「嗯,有事嗎?」

  「咱們這裡有不少好女孩看上你,她們還常借機來這裡買花草,你怎麼就不看她們一眼,兩年了,也該夠了。」

  這兩年來,黎昊東對於別的女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有些女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來園藝坊欣賞他英俊的外貌,被他識破之後便會找機會離開,換旁人來招呼接待。

  這一切看在慶仔眼中,明白他還是無法忘了優雨。

  聞言,他只是斂下雙眸,搖搖頭,「現在我只想以公事為重,其他的事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走了。」

  慶仔搖搖頭,目送他離開。

  來到台北市的黎昊東,約見了購買五葉松的客戶,這一看才發現對方竟是他的大學好友謝永棋。

  大學四年他們住在同一寢室,可說是無話不說、無所不聊。

  黎昊東笑問:「怎麼會是你,永棋?」

  「還好意思說呢,你當完兵後就突然斷了訊,我只好用這種辦法聯繫你了,可真沒想到你現在生意做得這麼大。」謝永棋搖搖頭說。

  「哦,這麼說五葉松沒問題了?」黎昊東終於了解了。

  「你培養的花草樹木怎會有問題?」謝永棋笑意盎然地指著前面的沙發,「快坐呀。」

  「你還真是。」黎昊東笑了笑,「其實我並不是不聯絡你,當初我以為在園藝坊工作只是暫時的,所以就沒告訴你,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這才……」

  他指的是那段短得不像話的婚姻,還有悠羽的離世,搞得他無心交際,只想一個人孤獨地生活看。

  「怎麼欲言又止了,臉色也不太好看?」謝永棋注意到他表情陡變。

  「我沒事,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正在開園藝坊?」黎昊東搖搖頭,轉移了話題。

  「一個月前我在美國漢約植物雜誌上看見關於你的訪談報導和相片,才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哦,原來是那本雜誌,我拒絕了好多次,但他們硬是纏著要做訪談,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他攤攤手道。

  「你知道漢約植物雜誌在美國多有名氣,他們訪問你表示極看重你,私下我還打聽到你在美國也設立了一間園藝公司,規模不小對吧?」謝永棋笑問。「你還真厲害。」事實上,黎昊東一直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就在悠羽走了之後沒多久,突然有一位從美國來的園藝家經過他們園藝坊,看過裡頭花花草草之後,就極力邀請他去美國幫他的忙。

  黎昊東婉謝幾次,但對方不放棄,一陣子後他被對方的誠意打動因而前往美國看了看,才發現那間園藝坊非常大,甚至在美國各州都有分處。

  但是該園藝坊有幾種花草出現問題,在他看過之後,建議了一個解決辦法,沒想到成效極佳,於是那位老闆又一次來到台灣希望他能入股正式成為股東,而他入股的方式就是定期去美國為他們檢查花草的質量。

  也因此,黎昊東已與那位長輩成為莫逆,更沒想到才不過一年的時間,他就童到極豐厚的股利,在那位長輩的勸說下接手他旗下的一間公司,成為真正的老闆,甚至把它經營得比總公司的收益還大。

  「為了找你,當然得花點工夫。」謝永棋疑問道:「不過,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留在台灣?」

  「割捨不下吧。」黎昊東斂下眼,「不過我已經決定要將這裡交給其他人,下個月到美國專心發展自己的事業。」

  「其實你不管去哪兒都會做得很好,只要是關於植物的問題永遠考不倒你,不愧是我們系上的高材生。」

  「唉,既然學了這行,也只好幹這行,再說我喜歡花草樹木,做得很開心。」黎昊東說的是實話。

  「我當然知道,以前在學校你看見花草比看見女人還開心。」謝永棋看看他那張比以往還成熟、更富魅力的五官,「現在呢?有沒有女人了?」

  黎昊東半瞇起眸,揉揉眉心:「我結婚了。」

  「天,是真的嗎?怎麼沒給我帖子呀?」

  「因為決定得很匆促。」

  「匆促!這麼說是有了,急著補票?」謝永棋又開起玩笑。

  「這……」被他這麼一取笑,黎昊東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直見對方笑意歇止,才道:「不是那樣的。」

  「瞧你臉色又變了,難道聽不出我在開玩笑嗎?」瞧他多變的神情,謝永棋直覺有問題。

  「我當然了解你,說說你吧,現在在做什麼?」

  「我繼承了我爸的事業,做的事完全和植物無關。」他指著這裡,「小公司而已,一開始很累,現在卻做出興趣了。」

  「有興趣就好。」拿出名片給他,黎昊東遂道:「這是我園藝坊的地址,在我去美國之前一定要過來坐坐。」

  「好,還有什麼問題」謝永棋看看錶,「這麼晚了啊,一起去吃個飯吧?對了,我都還沒見過嫂子,把嫂子叫過來吧。」

  黎昊東的表情凝住了,半晌才道:「她去世了。」

  「什麼?怎麼會?」謝永棋不知該怎麼安慰,「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我請客,走吧。」強擠出一抹笑,可不難看出這笑容有多麼牽強,更不難意會出他心中的難過。

  「好吧,咱們走。」

  謝永棋也不再多說什麼,心想現在的他一定希望有人好好陪他喝兩杯。

  用完晚餐之後,黎昊東又和謝永棋前往茶居喝了兩杯茶,直到約莫近十點的時候兩人才離開。

  「謝謝你的茶,因為咱們都還得開車,否則我肯定和你大醉一場。」黎昊東拍拍他的肩。

  「行,下次就去喝酒,醉了就住我那兒。」

  撇撇嘴,謝永棋真心說道:「事情過去都過去了,別把愁字掛在臉上,那不是我認識的黎昊東該有的表情。」

  「知道了。」其實他也非常希望能盡早忘記她,可偏偏就是忘不了。

  因為幾乎每個夜晚他都會夢見自己最後對她說的那些殘忍話語,那纏繞在心頭的自責與本就對她難以忘懷的愛戀已陪伴他整整兩年,如何割捨得掉?

  「一定要保持聯絡。」說完最後幾句話後,他們這才坐上各自的車子,踏上歸途。

  半路上遇到紅燈,黎昊東停下車順便休息,閉上眼又揉揉眉心,卻在張開眼的瞬間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走過。

  是悠羽!

  沒錯,他清楚的看見她的側面,肯定是她!只是……這可能嗎?

  不管他目前是在內側車道,也不管還是紅燈,他就試著追去,但是才剛轉彎就看不見她的蹤影了!

  他隨即下車四處尋找著,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這時他才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錯覺。

  苦惱的回到車上,他忍不住大笑出聲,兩年來他不讓自己再落下的淚水又渲染了眼眶。

  黎昊東,你真的瘋了!

  眼睛瘋了、耳朵瘋了,就連心都快要瘋了……

  再這麼下去,你還能撐多久?

  ※ ※ ※

  由於業務的關係,近來黎昊東與慶仔得輪流跑台北市。

  也因為這樣的機會,他和謝永棋見面的機會也增多了。

  「今天來喝酒吧,就在我那住一晚,咱們徹夜長談,就跟以前在學校一樣。」謝永棋提議道。

  「好吧,那就打擾你一晚了。」能和好友多聊聊,多少可以舒緩心底的悶疼。

  「那我等你。」

  「我會晚點到,得把這裡的事情先處理好。」看著桌上一疊訂單,生意好固然不錯,但有時壓力還真重。

  「沒問題,隨時來都行。」

  「OK。」掛了電話後,黎昊東又開了個會,將一切交代好才開車離開。

  快抵達時,經過了一家書局,他突然想起有本園藝的書籍一直想買來看看,又剛好看見一輛車從停車格開出,他旋即將車停入走進了書店。

  在裡頭轉了圈,終於找到要買的書,就在他準備結賬之際,正好有名女子從他身側走過,長髮滑過他手臂,讓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昧道。

  那是……對,是悠羽最常用的洗髮精昧道。

  他順勢看向那女人的背影,剎那間他再次僵住身軀,因為她太像悠羽了。

  想過去喊住她,但他止住了動作,他不希望自己是真的瘋了!

  正在努力從她的背影抽回目光的時候,恰巧她轉過臉,這下子他完全震住,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一模一樣,簡直跟悠羽長得一模一樣,這世上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嗎?

  或許真是相似罷了,不,一定是,就算再像她也絕不可能是悠羽。

  可突然他聽見有人喊,「優雨——」

  「我在這兒。」那女人朝對方招招手。

  這一刻,黎昊東已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只有她的名字不停迴盪在耳畔,還有她的笑容、肢體的動作,在在說明她不是別人,百分之百是他所認識的錢悠羽。

  只不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等她走開,他已大步上前攫住了她的手腕,優雨回頭一看,猛然定住了動作,呼吸已然窒住,怎麼也不肯放開。

  「錢悠羽?」黎昊東沉聲問道。

  「我不是。」她直搖頭。

  「不是嗎?就在剛才我親耳聽見有人喊你悠羽。」

  才剛說完,就見她的朋友跑了來,又喊了她一聲,「優雨。」

  當她看見優雨被一個男人抓住手腕,立刻驚訝地問道:「這位是?」

  「很抱歉,我想請問這位小姐姓錢是嗎?」他問看她那位朋友。

  「是呀。」對方一點頭,優雨立刻喪氣一嘆。

  「好,既然她是,那麼很抱歉,她必須借我一下。」說完,黎昊東便將優雨給拉了出去,直接塞進他的車中。

  「你到底要幹嘛?就算我叫錢優雨,也不一定是你要找的人。」她用力扳著門把,可他已經將車門上鎖,怎麼也打不開,「你這是做什麼?」

  面對她激動的言詞,黎昊東此刻卻也十分震撼,因為他萬萬沒想到已經死了兩年的人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我就是想搞清楚,才把你帶進車裡。」深吸口氣之後,他再次凝神將她看個仔細。

  沒錯,這五官、這樣貌就是她,難道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夭大的玩笑?

  「看夠了吧?讓我走。」她卻不敢與他對視,害怕這一看,她強忍已久的思念就會傾洩而出。

  「等等。」他拉住她,繼續瞅著她的雙眸,「沒錯,你是我認識的錢悠羽。」

  「真好笑,你以為你說是就是,偏偏我就不認識你。」優雨誇張地笑了出來,企圖掩飾自己的心慌。

  「是嗎?」黎昊東發現這整件事隱藏著一個很深的秘密,而唯一被蒙在鼓裡的應該只有他。終於,他放開了她,咧開嘴對她笑了笑,「行,那好,我會派人調查,將你所有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好了,你可以下車了。」

  這下反倒是優雨變得倉皇不安了!

  如果他當真去調查,肯定會查出錢悠羽有個雙胞胎妹妹,而且她長年臥病在床,與他所認識的「悠羽」完全不同。

  這麼一來,他還是會知道一切真相呀!

  「怎麼不下車?要我請你下去嗎?」他口氣陰沉。

  輕鱉起眉心,她推開了車門,可是雙腳還沒下地又立刻收了回來,轉身看著他,「已經兩年了,事情都過去了,別再追問了可以嗎?」

  「呵。」他濃濁著一雙眸子回睇她,「別再追問?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是呀,被當傻瓜欺騙的人不是你,你自然會這麼說。」

  面對他的憤怒,優雨無話可說,他說得沒錯,被欺騙的感覺的確很差,如果是她也會有與他同樣的反應。

  只不過她是有苦衷的,甚至為了忘記他,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躲了起來,每天都夢到他和姊姊,最後整個人哭醒。

  他無法知道她的傷痛與難過,就如同她無法感受到他此刻得知自己被欺瞞的屈辱。如今,她就算思念他,卻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奢侈。

  「對不起,我是不該這麼說,不過……我現在,心情很亂、很糟,改天再問我好嗎?」

  她推開車門,正想往前走,又聽見他喊住她,「等等。」

  優雨定住身子,幽然的目光望著他,「還有什麼事?」

  「把你的地址給我。」黎昊東沉聲道:「你若後悔了,不想給我地址,那就走吧。」既然知道她還活著,他想找到她的住處應該不難。

  垂下腦袋,她考慮半晌,隨即打開皮包拿出便條紙和筆,寫了目前的地址遞給他,隨後便關上了車門。

  接過紙條的黎昊東沒再看她,而是發動引擎直接從她眼前離開。

  優雨看著車子漸漸消失後,淚水已緩緩滑落。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找她,只是到時候她該怎麼回覆他呢?

  ※ ※ ※

  東區的某條小巷弄內暗藏著一間小小的花坊。

  花坊雖小但五臟俱全,美麗的花兒擺放在精緻的塑料瓶內,嬌媚艷麗地盛開著。

  花坊主人坐在矮凳子上細心挑選著花材,紅玫瑰、粉薔薇、滿天星,株株漂亮的擺放在眼前。

  半年前回國後,優雨和朋友合資開了這間花坊,也唯有面對花兒時,她才能笑得出來。

  回頭看看桌曆,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為何他還沒來找她?這幾天她想了許多事,也思考了如果他真的來了,她該做何解釋?唉,前思想後了好久好久,只覺得對他的愧疚愈來愈深,甚至羞於見他。

  唉,好難受、好心疼呀!

  撫著胸口,她從矮凳站起,抬頭一望正是黎昊東站在眼前。

  「你!」她倒抽口氣。

  「抱歉,看店門開著,我就進來了。」黎昊東一對利目直注視著她。

  「沒……沒關係……」天,現在面對他,喉嚨還會梗塞看。清了清喉頭後,她才道:「你想問什麼?其實我有一個姊姊,她——」

  「我知道。」這三個字打斷了她。

  「你知道?」優雨瞪大眸子。

  「我調查過了,你是錢優雨,優秀的優、下雨的雨。」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因為不希望再成為被唬弄的對象,他利用這個星期請人調查了錢敬豐,才發現原來他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一位是錢悠羽、一位便是眼前的女人「錢優雨」。

  再經他仔細回想之後,不難確定十年前他所看見的那位是姊姊悠羽,而兩年前與他認識進而結婚的是妹妹優雨,但為何她要以「錢悠羽」的名義與他結婚呢?這便是他今天來此的原因。

  「既然如此,你是來責備我的?」放下手中的花束,優雨抬頭挺胸道:「罵吧,就算你打我也沒關係。」

  「你把我當成這麼樣的男人?還打女人。」他輕輕一哼,走到花店裡看看這些艷麗的花,最後將目光放在一株漂亮的火鶴上,「這花很美,一束多少?」

  「你想要就拿去,我不要你的錢。」

  他搖搖頭,旋即拿了兩千元放在桌上,「以它為主,幫我配一束花。」

  「請問,是送給誰的?」

  然而問出口後,卻不見他回答,優雨以為他嫌她問太多了,因而解釋,「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送花的對象是誰,才好構思如何包裝。」

  「我最親密的女人。」他簡單回道。

  「呃!」一聽他這麼說,她整個人驀然傻了,難道這兩年他有了新女友?

  也是,像他這樣外表英挺,內在又聰睿並深富正義感的男人,與他接觸過的女人有哪個不愛呢?

  「好,請稍等,我立刻幫你準備。」她拿起火鶴,又挑了幾種配色的小花,隨口一問:「她很喜歡火鶴?」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覺得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於是搖搖頭,「你不說沒關係,那今天是她的生日還是……」

  「你也問太多了吧。」他皺起了眉頭。

  「我只是想知道送花的目的,可以在花色上做變化,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依自己的意思包裝了。」噘起小嘴,優雨忍不住碎念道:「真是的,什麼都不能問,要我怎麼包呀?」

  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將它包成非常浪慢甜美的粉紫色包裝,「一千五而已。」順手將五百元遞給了他。

  「不必,算是小費。」拿了花束他便離開了。

  優雨疑惑的追了出去,「對,我是妹妹,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何要冒充我姊姊?」

  他頓住腳步,回頭對她一笑,「怎麼?你想告訴我?」

  「對,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等我願意相信你所說的話後,我會再來問你。」給了她這麼一句話之後,黎昊東便步上轎車,開車遠離。

  優雨喪氣一嘆,看來他是不會原諒她了,這下該怎麼辦呢?

  「姊,為什麼你就這麼走了?獨留下我,真的讓我好痛苦呀。」

  而離開後的黎昊東拿著花束來到父母親的樹葬區,將它放在樹旁。

  「媽,今天是您的忌日,已經兩年多了,您應該找到爸了吧?希望你們可以在天上過得快樂。」

  旋即他閉上眼又說:「她沒死,爸媽,他們騙了我,可見她沒死我又超開心的,您們說我該怎麼辦?」

  緩緩張開眼,他知道爸媽不會給他答案,原不原諒她一切都在於自己。

  又在那裡待了好一會兒他才離開。

  回到車上,他看看錶,與謝永棋約的時間就快到了,於是轉而前往。

  趕赴餐廳時,天色已經暗下,再看看時間似乎遲了十幾分鐘。一入內,黎昊東急忙走向他,「對不起,忙一些事,所以來遲了。」

  「沒關係,這時間不塞車都難。」謝永棋笑著介紹坐在他身邊的女子,「她是我堂妹謝芝蘭。」

  這時,黎昊東才發現在謝永棋身邊多了個人,原來是他的堂妹。

  「你好,我叫黎昊東。」他朝她微微額首。

  「你好。」謝芝蘭回以一笑。

  「哎呀,你們這是在幹嘛?就算第一次見面也不必這麼生分。」謝永棋遞上菜單,「看看吧,我請客。」

  「說好我請。」黎昊東接過手。

  「好吧,開心就好。」

  三人點過餐後便開始閒聊,但黎昊東不難聽出謝永棋從頭到尾一直把話題拉到他堂妹身上,不時暗示著她的好。

  於是在用完餐點後,趁謝芝蘭去洗手間的空檔,他開口了,「永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現在還沒有其他打算。」

  「不是說嫂子已經離開兩年了,這段時間也夠了吧?況且你也告訴我暫時不去美國了,趁這機會與她交往一下未必不可呀。」

  因為優雨的出現,黎昊東暫緩前往美國的計劃,至少得先弄清楚一切。

  「可我沒有這種心情。」

  「心情是要培養的。」謝永棋皺起眉繼續說:「自從與你重逢後,總是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我希望可以有個人帶給你歡笑。

  「你想太多了,我哪有心事,現在忙公事都忙不完了。」

  黎昊東說到這兒,就見謝芝蘭回來,於是率先站起,「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喂,我說昊東……」謝永棋喊不住他,只能讓他走了。

  「怎麼辦,堂哥,他好像對我沒興趣呀?」謝芝蘭皺起眉。

  「怎麼,你是看上人家了?」謝永棋笑問。

  她合蓄的彎起嘴角,「雖然還不太了解,但第一印象很不錯。」

  「那就好,這種事也不能太急,你也要多接觸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因為他是堂哥的好友,堂哥才介紹給你。」

  「我知道。」她的目光瞧向窗外,看著黎昊東坐上車的身影,非常自信地說:「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的。」

  ※ ※ ※

  黎昊東回到園藝坊已經很晚了,只留下一盞小燈,想必慶仔他們已經休息了。

  才要打開鐵門便聽見後面有人喊他,「昊東。」

  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優雨站在他身後。她面帶微笑地問:「你去哪了?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可讓別人看見了?沒有把其他人嚇壞嗎?」夜裡看見一個已死了兩年的女人站在外面,誰能不受到驚嚇?

  「我沒進去。」她苦澀一笑,「我當然知道進去會發生什麼事,只是看見一個陌生臉孔的工人出來,就抓他過來問了一下,才知道你還沒回來。」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優雨控制不住的想著他是去了哪兒?是去送花給他最親密的女人嗎?那女人是他這兩年結交的女友,或是……

  明知他的私事已無關於她,但她就是無法不想,可是想著想著心底又滿滿的不是滋味兒。

  這段在國外的日子,她強迫自己不去關心他的任何事,可還是忍不住思念著他。

  「有事嗎?」他雙臂抱胸等她回答。

  「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現在是時候了。

  「我不是說了,我還沒準備好相信你。」他淡漠的回道。

  「那你也得聽我說了之後再判斷可不可信呀」瞧他無法相信自己,她的心都痛了。

  「好吧,我就聽聽你所謂的真相是什麼。」爍亮的眸子一湛,他直勾勾盯看她。

  「能不能進去說?」優雨搓搓雙臂,「外面有點冷,而且我已經站很久了。」

  黎昊東突然想起兩年前與她結婚時就是這樣的氣候,沒想到再次重逢時又是秋末冽風乍起的季節。

  「進來吧。」推開園藝坊的大門,直到屋內,他問:「茶?咖啡?」

  「咖啡。」看看這間屋子,是以前她生活的地方,從沒想過兩年後她還會再回來。

  「等等。」走進廚房,他煮著咖啡。

  優雨來到廚房外,幽柔的眸光凝睇著他的背影,「我姊從小身體就不好,沒上學、沒朋友,但自從見過你後,你的笑容帶給她許多溫暖,從那時起她就注意你了。」

  聞言,黎昊東略微頓了下煮咖啡的動作,直見她不再說話,才轉身問道:「所以才讓你用計代嫁?」

  「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

  即便他會恨他們錢家,她也不打算再隱瞞了,「另外是關於你父親。」

  「我爸?」

  「當年我姊因為生病的關係情緒不佳,吵著要離家時被你父親發現,他在阻攔我姊的時候,不小心跌下樓……」

  「什麼?」黎昊東猛地震住。

  「我姊一直想找機會向你道歉,但因為身體愈來愈差,始終找不到機會,她發生車禍的那天就是在去找你的路上。」想起那一天,優雨仍忍不住紅了眼眶。

  「天!」他難以置信地揉揉眉心,不知還能不能承受更多的意外,「再來呢?」

  「至於我這麼積極要嫁給你也是我姊的要求,她很喜歡你,從以前就蒐集著你的相片,也一心想嫁給你,知道自己來日無多,更期望可以把一切留給你,算是補償,而由我代嫁,這是最直接簡單的方式,可沒想到你居然不要她的遺產,只肯守著園藝坊。」

  最後,他忍不住逸出一陣苦笑,「這麼說來你以前所說的喜歡全是假的?」

  她一定想不到,這兩年來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活看,除了自責之外,他還思念她,怎麼也無法忘記她,可沒想到對她而言只是一出以謊言為基礎的戲。

  「不——」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回頭將咖啡倒上,他端了出去,「喝完你就走吧。」

  「我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他不想聽,她也要說。

  「何必再說謊?就當我傻,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追究,更不會去告你們,你適可而止吧。」黎昊東此刻的心情非常糟,原以為已經死去的女人突然出現,他心頭除了驚愕之外居然還有絲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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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5:38
第六章

  塵封在心底多時的悸動又蠢蠢欲動著,可是她卻是個騙子,他想怨、想恨、想怪她,但因為這份悸動讓他無法做到,就只好放了她。

  雖然很痛,也只能這麼做。

  「昊東……」她噎凝無語了。

  「對了,這裡我會還給你,給我一段時間交接工作,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

  他並沒忘了這個園藝坊也是他們錢家的,本來他是打算交給慶仔,既然主人回來,理當由她接手。

  優雨搖搖頭,趕緊回道:「我不要,黎昊東,你聽好,別的你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須留下,這裡本就是你的,如果你連這裡都不要……我……我就去日本,再也不回來了。」

  她好怕,好怕他真的捨棄了這裡,那表示他們之間真的不留下任何一絲連繫了。

  不想再聽他說些讓她難以承受的話,她連咖啡都沒喝便捂著嘴奔了出去。

  眼看她就這麼跑了出去,黎昊東忍不住嘆口氣,可抬頭往時鐘一望,竟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剛剛似乎沒看見外面有車,難道她是搭車來的?

  天,這麼晚了!

  他旋即衝了出去,就見她一個人孤單的走著夜路。

  眉心深鎖,他追了上去,對她說:「走,我送你回去。」

  「昊東……」她沒想到他會追出來。

  「別誤會,這麼晚了,你一個女人走這條夜路不安全,只要是男人都不該放你一個人回去。」瞧她並沒有跟他走的意思,他拉住她的手,「你這是做什麼?打算在這裡站整夜,等天亮有車經過?」

  「我……」

  「快走吧。」強行將她帶回園藝坊,他開車送她回去。

  進入台北市後,她主動說出自己住處的地址。

  「你父親現在還住在台東嗎?」自從知道錢敬豐搬到台東後,他因為工作繁忙,就沒再見過他了,只偶爾用電話聯繫。

  「對,他現在和幾個老朋友住在台東,他說這樣很自在,我想請他過來他都不肯。」她問他:「聽說你們很久沒見面,想不想去見見他?」

  「之前是有這個打算,但還是算了。」他輕哼道。

  「別這樣,我爸他雖然有錯,但都是為了我和我姊,逼不得已才配合的。」她企圖為父親辯解。

  「那你也是逼不得已配合的?還真委屈你,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把第一次給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很恨我吧?」他自嘲一笑。

  這些話足以惹火她,終於,優雨忍不住地朝他吼道:「你非得這麼說嗎?這樣貶低自己、侮辱我,你很開心了?」

  「對,我是很開心,你肯定不開心囉?」他回頭對她冷然一笑,「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哪個女人會開心?不過你也太笨了,就算是你姊的願望,你也不必做這麼大的犧牲。」

  「我說了我喜歡你,一點也不認為是犧牲,更不覺得委屈。」吸吸鼻子,她強忍著淚水,「當初嫁給你時就好怕與你分開,為何你就是不懂?」

  半瞇起眸,黎昊東凝著前面的路,「對,我是不懂。」因為他無法相信。

  咬咬下唇,她瞅著他那張俊魅的臉龐,確定自己對他的愛意從來未減,於是道:「好,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會讓你相信。」

  「什麼?」他不解。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不一會兒,已經到了她的住處,她立刻下車,回頭敲敲玻璃窗。

  黎昊東拉下玻璃窗,「還有事嗎?」

  「再見,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對他彎起一抹笑後,優雨轉身步進大樓內。

  瞧她婀娜的身影漸漸消失後,黎昊東才收回視線,轉動方向盤離開了此地,可心底卻疑惑著她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 ※ ※

  三天後,早上八點一到,錢優雨便出現在園藝坊。

  當慶仔和小柳看見她的剎那,都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甚至差點將早餐給吐了出來。

  「你……你……」他們指著她,大聲對廚房內喊道:「大嬸、大嬸你快出來。」

  大嬸端著吐司出來,立刻出現「喀噹」一聲,將盤子摔落在地。

  三個人愕然地瞪大雙眼,慶仔率先鼓起勇氣上前摸摸她的手臂,有溫度……天,她真的有溫度,「你沒死?」

  「對不起,我並沒死。」優雨走向他們,「不好意思,嚇著你們了,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我會再找機會向你們解釋。黎昊東在嗎?」

  「他在樓上,八點半會準時下來。」小柳指著樓梯說道。

  「我記得以前八點半就開始工作了,現在他變懶散了?」優雨開著玩笑。

  「因為現在工作變得更制度化,所以晚了半小時上班,不是變懶散,而是可以讓每個人更有精力做事。」小柳一直觀察著她,喃喃解釋著。

  「好,從今天開始我也決定在這裡工作了,請多多指教。」優雨朝他們一鞠躬。

  「你說什麼?」正好從樓上下來的黎昊東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又問:「你沒搞錯吧?」

  「我沒搞錯,這是我的決定,你可以收留我吧?我是有經驗的,這你該知道。」她微笑道。

  「等等,如果你要這個園藝坊我可以馬上讓給你,並不需要這樣。」

  「上次我也回答你了,你讓給我我也不要,但我會一直跟著你,一直。」優雨已經豁出去了。

  「你實在是不可理喻!」黎昊東瞪大一對火眼金睛。

  「對,我就是不可理喻,怎麼樣?」

  「我是不會答應的。」他霸氣的開口。

  在一旁觀看的三人已是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都還沒從小雨還活著的震驚中回神,他們居然就吵起來了?

  姑且不論小雨怎麼會死而復生,但是目前這種情況可是過去從沒有過的,況且,在小雨離開之後黎昊東過了怎樣行屍走肉的生活他們完全看在眼中……如今她能活著回來,他應該高興才是,怎麼會成了這種狀況?

  「假如我硬要來呢?」不這麼做,是絕對無法讓他看清楚她的心。

  「我是絕不會發你一毛錢薪水。」

  「沒關係,我不要你的錢。」她比他更傲氣,「就算餓死了我也不怨你。」

  「你這個女人講不講理?這世上就是有你這種人才會這麼亂。」被她這一激,他感覺自己渾身血液似乎都開始逆流了。

  「好呀,那你就以正義使者的身分消滅我,我等著。」說完這話後,她便對正要悄悄離場的三個人間道:「我可以做什麼嗎?」

  「這……」他們看看她又看看黎昊東,沒人敢說話。

  「既然你們都不說,那我只好自己來了,就做我以前的工作吧。」優雨隨即放下背包走到外面,才發現這裡和兩年前不太一樣了,規模變得更大了,種植的花草也變得更多,看樣子培植得也比以前好,技術進步不少。

  「我說錢優雨,你能不能離開?」黎昊東追了出來。

  但是優雨卻沒聽他說話,而是望著眼前這一切,不自覺的拉出微笑,「沒想到這裡被你經營得這麼好。」

  「你不必拍馬屁了。」他來到她面前,仔細看著她,「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既然你眼中無我,怎會覺得是折磨呢?就當我是普通員工吧。」卷起袖子,她開始做她以前做過的工作,雖然兩年沒做這種「粗活」,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你的花店怎麼辦?」他在一旁注意看她,發現才一會她已是汗流浹背了。

  「店是我和朋友合開的,我只要退股就好。」雖然她對那問花店也有了感情,可現在他是最重要的。

  「你還真是……」看來他是說不過她,也只好隨便她了。

  深吐了口氣後,他便走進另一邊新蓋的辦公室裡,開始整理一些訂單,並排定拜訪客戶的行程,轉眼間已經是午餐時間。

  小柳在外面敲門問道:「昊東,要訂便當了,算不算小雨一個?」

  「不用,她不是這裡的人。」黎昊東閉眼道。

  「但不吃東西會餓。」小柳替她說話。

  「她可以自己出去找吃的。」

  「哦,好吧。」小柳只好尷尬離開。

  半個多小時之後,便當送來了,大夥都聚在休息室吃飯,唯獨優雨,人待在外面。

  她只好戴上墨鏡到附近看看,望著一間間熟悉的店面,雖想進去嘗嘗久別的滋昧,但又怕嚇到人家,於是什麼也沒吃的又折返回來,一個人待在屋外耙著土。

  當黎昊東出來時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本不想問,但他沒憋住,「吃飯了嗎?」

  「吃了。」她回頭對他說。

  「那就好。」可好巧不巧,正在他準備離開時,就聽見她肚子發出一陣嗚叫聲。

  優雨嚇了一跳,趕緊壓住肚子,忍不住暗罵道:「誰要你叫了,真不爭氣。」

  黎昊東停下腳步,來到她面前,瞇起眸問:「你說你吃飽了?」

  「對。」她又點點頭,「你去忙吧,我真的吃了很多,你剛剛是不是聽見什麼怪聲音,那是鏟子刮到地面的聲音啦,我的肚子並沒有叫。」

  他抿緊唇專注看著她誇張的表情和動作,明知她說謊,可他並不想揭穿,而是直接步進辦公室。

  因為唯有這麼做,才能讓她放棄待在這裡,回到原本的生活。

  眼看他走進辦公室,優雨直覺自己的內心變得很空洞,但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承受的,她會繼續忍耐。

  ※ ※ ※

  下班後回到住處,優雨立刻打了通電話給父親,告訴他她已見到了黎昊東。

  可沒想到爸居然安靜下來,好一段時間不說話,等到他開口時,竟是說:「優雨,我們欠他的也已經償還了,你姊給他的一切是他自己要放棄,你好不容易遠離他又何苦再……求求你醒醒吧!」

  「爸,您怎麼這麼說呢?我們一直欺騙他,從頭到尾累積了多少事,那是償還不了的。」她一直以為爸與她有同樣的想法,沒想到他居然認為姊離開後一切都結束了。

  「就算虧欠,難道你還要再一次用感情去償還?」皺起眉頭,他繼續說,「別再這麼做,爸只剩下你一個女兒,我不想讓你再與黎家糾纏不清了。」

  「可他是個好男人。」優雨堅持。

  「我當然知道他的好,園藝坊這兩年被他經營得有聲有色,但我不希望我兩個女兒的感情都賠給了他。」深吸口氣後,錢敬豐好言相勸,「離開吧,你也已經二十五歲了,爸最近給你物色了一位不錯的男人,你不妨先認識一下。」

  「我不要。」她的眼眶飄出淚來。

  「怎麼?你還要被他捆住,跟你姊一樣嗎?她已經被捆了十年,還不夠嗎?」儘管對黎家有許多虧欠,但是女兒的幸福重於一切。

  況且,黎昊東當初是被迫娶了優雨,如今知道被騙,還會喜歡她嗎?

  身為父親,怎能不為她的幸福著想?

  「可是爸,我的心……已經不自由了,再也放不掉他了。」她不得不誠實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優雨……」錢敬豐很震驚。

  「我只是想告訴您他已知道一切,而且我已回園藝坊上班,說了,那我掛電話了。」切斷手機後,她忍不住揉揉胸口,不知為何和爸通過電話後,她的心窩會這麼的疼。

  本來她就覺得孤立無援,非常寂寞,現在她發現自己更加可憐,因為爸竟然沒有支持她。

  待情緒平穩下來,她又打了通電話給朋友楊剛,告訴他自己準備退股花店一事,處理好這件事,她便可以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園藝坊了。

  「什麼?花店你不開了?」楊剛難以相信,「你不是說開花店是你的夢想嗎?」

  雖說是夢想,可是黎昊東是她的一切,「我雖然很喜歡花店,但現在不得不放棄。」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楊剛又道:「也不想想我們是多少年的朋友,大學時就一起創立花藝社,還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

  優雨遲疑了會兒才說:「記得我對你說過這一生會有一個男人永遠占據著我的心嗎?」

  「嗯,我記得,但你不也說了,你必須忘記他。」楊剛回憶起是有這麼回事。

  「可現在不一樣了,原以為我們永遠碰不著面,可如今再見到他之後,才發現我根本忘不了他。」說時,她的眼中浮上一層複雜的情愫。

  「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又陷入了兩年前那種沉到谷底的落寞?」記得兩年前她去日本之前曾來找過他,當時就是這樣的口氣。

  「哎呀,我不知道啦。」沒想到他竟說到她的痛處,讓她更難受了。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你自己看著辦,如果覺得已經準備好了,就這麼做吧。」楊剛站在好友的立場只能支持她。

  「對嘛,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但是優雨又覺得虧欠道:「那花店怎麼辦?最近還進了一些貨呢。」

  「我會讓我老婆先過去幫忙,如果她有興趣就讓她接手。」楊剛考慮道。

  「這麼說你們要搬來台北了?」她開心不已,「來台北聚在一起多好,雖然與你合夥開花店,你卻窩在桃園,這麼近也不來看看。」

  「因為信任你才懶得去。」楊剛大笑,「好,衝你這句話,我考慮看看要不要把工作調往台北,這樣也可兼顧花店了。」

  「別考慮了,就這麼決定吧,花店我會請朋友先顧看,等你們來。」她微笑道。

  既然做好了一切準備,她也決定依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不管最後會不會遍體鱗傷,她都不會後侮。

  ※ ※ ※

  隔天,她做好了兩份餐盒直接去上班。

  到了園藝坊,她卻不見黎昊東,於是問小柳,「你知道黎昊東去哪了嗎?」

  「哦,他一早就出差去了。」小柳解釋。

  「真是的,要出差也不事先說一聲。」害她起個大早,準備這麼豐富的午餐,希望他中午以前會回來。

  「怎麼了嗎?」

  「沒事。」她笑著搖搖頭,又問:「記得以前中午時大嬸都會做飯,現在怎麼沒有了呢?」

  「因為昊東堅持中午要和大家一起吃便當,所以就讓大嬸休息,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原來是這樣,那沒事了,我去做事。」了解了黎昊東的想法之後,優雨便回去繼續工作。

  如她所願,黎昊東提早回來了,在經過她身邊時,看著她戴著工作手套勤奮的植栽、汗流浹背的模樣,他的眉心不禁狠狠一鎖。

  同時,優雨轉過身去,見到他的瞬間立刻笑開嘴,「昊東,你回來了。」

  「我不是要你離開嗎?」

  「我也說過我不會走。」她堅持道。

  「隨便你。」落下這話後,他便走進辦公室。

  優雨落寞的笑了笑,又低頭做手邊的事,直到午餐時間一到,她將自己做的餐盒送到黎昊東的辦公室。

  站在門口她敲敲門,隨後走了進去。

  黎昊東一見是她,瞇起眸雙手抱胸,「有事?」

  優雨偷覷著他的表情,並將手中的餐盒放在他面前,「這是我一早做的,剛剛已經拿到廚房蒸過,趁熱吃吧。」

  「我有便當,等下大嬸就會拿過來。」他看著她說:「拿回去吧。」

  「可是我已經做了,能不能賞個臉?」掛上一張十足的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說不用了,要我說幾次?」緊皺著眉頭,他指著餐盒,「把它帶著,出去。」

  「你就嘗嘗看嘛,這兩年來我學了些廚藝,應該進步不少。」被他這樣嚴厲的目光逼視著,優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凝注著她,森冷低沉的語氣在她耳畔低迴,「拿走。」

  優雨深吸口氣,直覺委屈地說:「既然是要給你吃的,我就不會拿回去。」

  這次黎昊東不再說話,而是直接拿起餐盒走出辦公室,將它放在幾個正在吃飯的工人面前,「這是多出來的,你們配著吃吧。」

  「謝謝黎先生。」大家立刻出聲道謝,搶著打開餐盒。

  站在一旁的優雨只是靜默的看著這一切,直見他又走回辦公室,她不得不洩氣的離開,捧著自己的飯盒窩在角落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真是奇怪了,明明她做得很好吃呀,為什麼吃在口中卻是這麼難以下嚥?

  強迫自己吞嚥下肚,可眼眶竟然泌出了淚水……

  此刻黎昊東已走出辦公室,站在一株泛紅的楓樹旁偷偷觀察著她吃飯的摸樣。只是她背對著他,因而他沒看見她眼中滾動的淚水。

  不一會兒,大嬸將他的便當送來了,「便當來了,因為剛剛缺了兩個,店家又回去拿,所以晚了,這是您之前交代的,要讓其他人先吃。」

  「大嬸,謝謝。」他接過手。

  「對了,你看見小雨了嗎?」

  「找她什麼事?」

  「是這樣的,她之前拿了兩個餐盒給我幫她加熱,但是蒸鍋只剩下一個位子,只能加熱一個,我是想如果還沒吃,就拿另一個餐盒去加熱,不然剛從冰箱拿出來怎麼吃呀?」大嬸解釋。

  「你的意思是她另一個便當是冰的?」他蹙眉問道。

  「是呀,不知道那是要給誰吃的?」

  「我去問她好了。」黎昊東快步來到優雨身邊,「你為何要這麼做?」

  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她來不及拭去眼淚,只能背對著他說:「我又哪裡做錯了?」

  「你……你現在在吃什麼?」他沉聲問道。

  「我自己做的中餐。」優雨不懂,他為何這麼問?

  「冰的?」用力轉過她的肩,黎昊東看見她頰上所淌下的淚痕,與紅腫的眼眶。

  優雨趕緊抹去淚,站了起來,把餐盒藏到身後,「我哪有吃冰的。」

  黎昊東從她身後強行拿過餐盒,果真是冰冷的。

  「錢優雨,你分明是想找麻煩,既然要賴在這裡,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此時此刻,黎昊東再也無法故作冷漠,只好卸下冰冷的面具,怒火飛揚地對她說。

  「這次只是意外,以後不會了。」她噘起小嘴兒,「誰想吃冷飯,只是蒸鍋不夠用。」

  「以後你不必做飯了,我會讓慶仔多訂一個便當。」第一天她餓了肚子,第二天她吃了冷飯,他無法想像第三天、第四天,甚至以後還會遇到什麼讓他無法承受的事!

  「你……」優雨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願意讓我留在這裡工作了?」

  他沒回答她,而是逕自轉身離開。

  優雨怔怔地望著,可不一會兒又見他出來,手上多了份便當,「這個先拿去吃吧。」

  「這是你的?」她不願接手,而是對他聳肩一笑,「給了我你吃什麼?反正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不必了。」

  他這麼做已經夠讓她欣慰了,儘管他還不是百分之百接受她,但至少不忍她餓著。

  「我叫你拿著就拿著,除非你不肯繼續待下。」他嗓音沉悶地說道。

  「好,我接受。」她立刻接過手,對他露出甜笑,「只要不趕我走,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他擰起眉,「不管你的動機是什麼,我對你已完全沒有感覺了。」

  優雨傻了!

  天呀,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刻薄的話,那她寧可他還是冰冷的對待她,至少不會讓她這麼絕望。

  「你的意思是不再喜歡我了?」她低下頭,不敢看他那肯定的眼神。

  「我們根本就不該認識,就給你幾天時間好好思考,你會發現我說得是對的。」他冷著嗓。

  「不必考慮了,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要留下,對不起了。」她也知道他心底有人,就是他送花的對象,但是在他們有結果之前她是不會放棄的。

  「你怎麼脾氣這麼拗?」

  見她這麼執著,黎昊東很擔心自己在意她、喜歡她的心情根本就壓不下來。

  但是,他又不希望自己再一次受到欺瞞與傷害,在這種矛盾的心境下,他已不知該如何對待她?

  「因為我喜歡這裡,和老同事一起工作真的很愉快,謝謝你讓我留下來。」不想再聽他說那些勸她離開的話,她指著另一邊,「我去找慶仔他們一起吃飯,順便告訴他們你已經答應讓我留下,他們肯定會替我開心的。」

  說完後,她便從他眼前趕緊逃開,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黎昊東深嘆了口氣,就不知她還要堅持多久,而他強行戴在臉上的冷硬面具又會在哪時候崩裂開來?

  ※ ※ ※

  在園藝坊上班半個多月了,優雨幾乎每天都是很疲累的回到家。

  儘管辛苦,但優雨卻很滿足,因為每天都能看見他,只是偶爾他得到外地出差,那天她就會過得很無力,幸好有小柳與慶仔他們陪她說說笑笑,時間也過得挺快。

  唯一的缺點是,她住的地方離園藝坊有點距離,她得早早起床準備出門,下班後回到家也很晚了。

  慶仔勸她向黎昊東提議是否能搬回洋房住,但她又怎麼開得了口?

  就在她工作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家休息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楊剛夫婦。

  「怎麼是你們?」優雨笑了出來,「應該先跟我說一聲的,不過看到你們還真是開心呀。」

  「就知道你會很高興,然後安排一些節目,讓自己忙壞了,所以我才不敢說。」楊剛看看自己的老婆,接看又笑道:「我老婆決定要來接花店了,希望你利用假日教教她。」

  優雨轉向楊剛的妻子,「愛佳,那太好了。」

  「我當然很樂意,況且楊剛決定轉任台北總公司的經理,只要不跟他分開,開花店也很不錯。」林愛佳個性溫馴,是個很體貼的女人,有時看他們夫妻情深的模樣,優雨打從心底羨慕不已。

  「如果你們都在台北,我也不無聊了。」優雨真心道。

  「只是假日還要麻煩你了。」楊剛拿出兩袋禮品,「這是要感謝你的。」

  「楊剛,你們兩夫妻還真討罵,誰要禮物了,不過……」她又笑說:「如果是土產我就接受了,我最愛吃了。」

  「沒錯,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就只是土產。」愛佳趕緊解釋,「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收下了,你們難得來台北,我帶你們去看看台北的夜生活吧。」優雨穿上外套。

  「等等優雨。」楊剛看著她,「你臉色不太好,工作應該很累了,先休息吧,我和愛佳就直接回飯店,明天要開始找房子了。」

  「不再坐會兒嗎?」雖然她是真的累,但是看見老朋友還是很開心的。

  「改天吧,今天有點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愛佳拍拍她的肩,「你的事我聽楊剛提過了,現在怎麼樣了?」

  這話還真是擊中優雨心中的痛處,但她不希望讓最關心她的好友擔心,於是回以一抹堅定的微笑,「雖然遇到一些打擊,但我不會放棄。」

  「那就好,我相信你。」楊剛又道:「如果需要我們的幫忙,儘管開口,知道嗎?」

  「嗯,我會的。」她點點頭。

  「那好,我們走了。」

  「小心開車。」送到門外,優雨目送他們離開,回到屋裡再次感受到一屋子的冷清。

  用力嘆了口氣,她走進房間,默默的打開梳妝抬下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

  那是她和黎昊東的結婚證書,雖然上面女方的名字不是她,但是她卻一直保留著,看著上面「黎昊東」這三個字,她就感到特別欣慰,因為他曾是她的丈夫,雖然只有短短十天。

  抱著證書,她感傷的淌淚時,錢敬豐正巧打電話來。

  「喂,爸?」

  「你終於接電話了,怎麼都不開機呢?」錢敬豐語氣急促,「爸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緊張了好久。」

  「有什麼好緊張的?」她抹去淚,「因為要工作,所以沒開機,回到家才打開的。」

  「你沒看新聞嗎?」

  「新聞?」她笑了,「我哪有空。」

  「就知道你不會看新聞,所以我特地打電話來提醒你,今晚的新聞上說在園藝坊附近有色狼出沒,我看你還是開車上下班好了,要不然就別去了。」

  「我不開車。」自從姊姊出車禍後,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因素,她居然害怕開車。

  「你呀,什麼時候可以忘了這事?」他想想又道:「要不然租計程車吧。」

  「不必了,那麼遠,我賺的錢還不夠付車資呢。」

  「所以我勸你還是別做了,什麼時候有空,跟我提的那人見一面吧?」其實這才是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哪個人?」她根本沒放心上。

  「就是要介紹給你認識的,他是個醫生,長得也不賴。」

  「行了爸,我不去,就別再說了。」優雨揉揉眉心,「我好累,想洗個澡睡了。」

  「你……唉,脾氣怎麼比你姊還固執?」錢敬豐不得不搖頭。

  「誰教我們是雙胞胎呢。」優雨笑了笑,「爸,我真要掛電話囉。」

  「對了,黎昊東他原諒我們了嗎?」他差點忘了問這件事。

  「我們騙慘了他,他自然是又怨又惱,至今仍不想理我。」如果他肯多和她交談一句話,那一夜她都會失眠了。

  「那就好。」錢敬豐這下放心了,他若不原諒優雨,他們就不會有結果。

  「好什麼呀?爸,您怎麼可以——」

  「好了好了,你休息,爸不多說了。」怕又被女兒碎念,他隨即掛了電話。

  「爸……」剩下嘟嘟聲了,她頹喪的噘起唇,「為什麼您不肯站在我這邊?」

  雖然知道這條路還很慢長,但即便是又累又痛,她還是會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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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6:05
第七章

  翌日一早,當她抵達園藝坊,才得知今天是大批樹料進貨的日子。

  以前只要遇到這情況,園裡每個人幾乎都沒空吃飯,忙得人仰馬翻。

  她立即綁上馬尾,卷起袖子,迅速來到外面幫著做事。

  看看貨車送來的樹木盆栽還真是多,優雨勤勞的爬上貨車,幫著小柳將東西搬下車。

  「優雨,去叫幾個男工來,你一個女孩子搬不動的。」小柳勸她。

  「我可以,以前我也搬過呀。」

  「可你多久沒幹這種活了?還是叫人來吧。」小柳插看腰搖搖頭。

  「啐!小柳,你看不起我,我就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拍拍雙手後,優雨便俯身搬起一個盆栽。

  天,還真是重呀!

  可她只想證明自己是可以的,於是怎麼也不肯放棄,就在這時候黎昊東過來接過她手上的盆栽。

  「呃……我不要你幫我。」她鼓著腮說。

  「我並不是幫你,只是希望你下車離開,免得阻擋了別人。」

  「誰說我阻擋別——」才抬頭,卻見好幾名工人站在車下,她真的擋住了他們。

  「下去吧。」黎昊東還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噘起唇,她只好下車,在一旁做些瑣碎的事。

  就在她忙到一個段落,抬頭拭汗,並瞟向黎昊東的瞬間,她竟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天,眼前的他已褪下襯衫,露出強健結實的肌肉,又因常年曬太陽,肌膚被曬成了古銅色,陽剛昧極重。

  尤其在使勁搬運東西時,肌肉繃緊的線條,十足散發了力與美,勾引著她視線的同時,幾乎讓她忘了手邊的工作。

  這時,她才不得不承認兩年不見,他比當年更具成熟的魅力。

  「小雨,接一下。」小柳將工具袋扔給她,「把那幾盆盆栽修剪一下。」

  「好的。」修飾盆栽一向是她的強項,接過工具袋後,她立刻笑著處理。

  於是大夥幾乎都忙到過了午餐時間才稍作歇息。

  用飯時,優雨不時看著黎昊東,雖然他已穿上衣服,但手臂上的肌肉依舊不時在她眼前閃動,看來她真要瘋了!

  這時,有人來通知黎昊東,外頭有位美麗的女子來找。

  黎昊東放下便當,疑惑地想著會是誰來找他呢?「她人呢?」

  「在那兒。」來人一指後,大家的視線都轉移過去。

  是個外表文靜、容貌美麗的女人,她手裡提著大包小包,微笑地看著每個人,最後將視線擺在黎昊東身上。

  她就是謝芝蘭。

  黎昊東走了過去,「謝小姐,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看看你的。」她綻放一抹倩笑,「這些是小點心,分給大家吃。」

  「不必這麼客氣。」

  「可我都買了,拿去嘛。」撒嬌的嗓音還真是媚人,緩緩飄進在場的每個人耳中,尤其男生都露出一種酥麻的表情。

  如果是別人,黎昊東會告訴她現在是上班時間請她離開,但她是謝永棋的堂妹,基於這份交情,他不能這麼做,於是道:「請去我辦公室坐一下,喝杯茶吧。」

  「好。」她柔婉的點點頭,面帶笑容隨他的腳步走進辦公室,同時在他們背後出現了不少的鼓掌聲。

  但優雨的心情反而沉到了谷底,就連午餐也吃不下了。

  這個漂亮的女人應該就是他上次送花的對象吧?果真亮眼得讓她自嘆弗如,也難怪黎昊東根本不願正眼看她。

  「小雨,怎麼不吃了?」慶仔見她放下了便當。

  「剛剛流太多汗,吃不下了。」雖然是秋末,但是早晚溫差大,近午時依然很熱。

  「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別想太多了,這兩年來昊東從來沒和任何女人交往過,我敢發誓。」慶仔認真的說。

  「那是以前,他因為帶著對我的歉疚,可現在他一定很恨我。」前陣子她已經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慶仔與小柳。

  大家都覺得整件事就像一本折磨人的小說,同時苦了三個人。

  「不會的。」

  「慶仔,你別安慰我了,我是不會因此就放棄的。」看看時間,她綻開微笑,「時間差不多,繼續工作吧,看來今天要加班了。」

  工作時,她不時望著黎昊東的辦公室,久不見他們出來,她的心也跟著緊緊揪著。

  約莫一個小時過後,才見他們從裡面出來,黎昊東一直送她到門口,看著她開車離開後才回來搬貨。

  「她……她是你女朋友?」

  就算知道他不見得會回答,優雨還是來到他身邊問了這個疑問。

  「不是。」他不想為了傷她而扯謊。

  「不是?」優雨突然雀躍了起來,揚起了甜美的笑容,「那麼漂亮的女人,真的不是?」

  「你是要我說是才開心囉?」他撇撇嘴,「這麼關心我的私生活?」

  「呃,我當然關心了,如果你沒女朋友,那我就有機會了。」她大膽地說道。

  黎昊東皺起雙眉,「你的個性怎麼都不改呀?」

  「要怎麼改?」她噘起唇,「我就是這種個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憋著真的挺難受。」

  「既然如此就少說話。」

  「少說話也行,但我沒安全感,深怕你不再原諒我。」優雨不好意思地拉拉衣擺,「雖然這麼問有點卑鄙,但我真的想問問,你原諒我了嗎?」

  黎昊東挺直背脊,雙臂環胸望著她,「你說可能嗎?」

  「幹嘛說得這麼直,我們——」

  「噓,工作還有很多,能不能安靜點,否則我會扣你薪水。」這丫頭居然敢這麼問他,還真不能對她太好。

  「又來了,不是不給我薪水就是扣我薪水,那我給你薪水好了。」她只希望得到他的一句原諒,可沒想到會是這麼難。

  回去繼續剪她的盆栽,可她心頭卻覆滿了失望。

  但不久之後,她又微笑地告訴自己:沒關係,她有革命的精神,失敗一次又算什麼,至少現在他願意和她交談,她應該更有信心才是。

  ※ ※ ※

  進貨太多,後續要處理的事也多,沒有意外,下班時已經接近十點了。

  「小雨,要不要住在這裡?你的房間都還在呢。」大嬸送上消夜,順便提議道。

  「真的?我的房間還在?!」優雨笑了出來,偷偷瞄了黎昊東一眼,卻不見他有任何表示,只好洩氣的回絕了,「謝謝大嬸,我還是回去吧。」

  「對了小雨,你以前不是會開車,怎麼不開車上班?」小柳提出疑點。

  「就突然不敢開了。」她搖搖頭。

  「為什麼?」

  「沒有原因,就是這樣。」無法解釋,因為連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逃避心情,「趁現在還有車搭,我先回去了。」

  「點心不吃嗎?」大嬸問。

  「不吃了,我走囉。」朝他們擺擺手,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黎昊東臉上,直見他抬頭看向她,她這才滿足的離開。

  「我想可能是她姊姊車禍在她心底造成不小的影響。」慶仔喝了口啤酒。

  「說得是,人家不是都說雙胞胎心靈相通的嗎?」小柳附和道。

  「十點了!開電視吧,看看整點新聞,咱們這陣子一忙,好久沒看新聞了。」放下啤酒,慶仔上前打開電視。

  一邊吃著點心、喝著啤酒,一邊聽著播報記者美妙的聲音緩緩流蕩著,可是當聽見記者報導這附近有色狼出沒時,每個人都靜止不動,專注地聽著。

  「什麼?我們這裡夜裡有色狼出沒?」大嬸很驚慌,「那地點不就是在公車站附近,色狼好像都挑夜間搭車的女子下手。」

  黎昊東臉色瞬變,立刻拿手機打給優雨,卻發現她沒開機。

  「這個女人真是的,每次遇到緊要關頭不是沒帶手機就是不開機。」拿了外套披上後,黎昊東立刻跑了出去。

  眼看這情況,慶仔他們立即相視一笑,心想黎昊東這個悶葫蘆終於有反應了。

  黎昊東衝出園藝坊,直接往公車站奔去,到了那裡卻不見半個人影,莫非她已搭上車了?還是……

  他心煩意亂地爬著頭髮,正準備回去開車到她的住處看看,就聽見她在他背後說道:「有事嗎?」

  猛回頭,當看見她就站在公車站牌後,黎昊東忍不住吐了口氣,「你還沒上車?」

  「車子晚到了,這是常有的事。」她聳聳肩說。

  「跟我回去吧。」

  「什麼?」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站在原地沒動。

  「今晚就住在園藝坊,明天我開車載你去拿點衣物過來,以後就不用來回跑了。」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他肯定不會原諒自己。

  「你說什麼?」優雨難以置信的捂住嘴,開心地笑說,「你真的願意讓我回去住?」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到底來不來?」他看了她一眼。

  「當然要。」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悅,一抹宛如艷霞般的笑意渲染在她雙頰。

  開心地跟在他身後,她終於回到了園藝坊,想想自己又可以和他住在一起,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

  「小雨,你回來了」裡面所有人都笑著說道。

  「對,我回來了。」她笑容滿面的看看黎昊東,「是他讓我回來的。」

  「哇,昊東,你總算開竅了,這樣才對嘛,我們常加班,每次都搞得這麼晚,我都會擔心她的安危。」慶仔偷偷將笑意藏在嘴角。

  「你還不上樓嗎?這麼晚了還想聊天?」黎昊東問道。

  「好,我馬上上去。」優雨立刻奔上樓,可是站在以前的房間門外,看著這熟悉的門扉,她的心卻顫動著。

  發現他走到了她身後,她連忙將門推開,打開電燈,卻愕然地發現裡面的擺設依然是過去的樣子。

  新房……這是他們的新房,看著那張雙人床,當初溫存的氣味似乎遺留存於鼻間,暖暖盪漾在她心窩。

  「沒想到你還將這裡保持得完好如初。」她回頭對他一笑。

  「好了,你睡吧。」沒有回答她的話,黎昊東立即退了出去。

  想起那段過往,她內心突然湧上諸多感情,想再壓抑也壓抑不住。

  於是她立刻向他奔去,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別走好嗎?我知道你對我好,只是嘴上不肯原諒我。」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努力想瓣開她的手。

  「難道不是?你還沒原諒我嗎?我知道我錯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是真心的。」她忍不住泌出淚來。

  那淚水浸濕了他的衣服,讓他渾身一顫。

  「什麼都別說了,放開我。」他緊蹙起雙眉,又說了一次。

  「要不你推開我,否則我不會放開你。」閉上眼,她十指用力交纏著,讓他怎麼也撇不下她。

  黎昊東是可以很粗魯的甩開她,可又怕弄傷了她,只好定住身體不動。

  「好,我承認我無法恨你、埋怨你,也不打算繼續怪你,你可以放手了吧?」雖然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錯事,仍在他心頭翻湧,但不可忽略的是,他對她的思念與在乎同樣高漲著。

  說怪她,可惱了兩天後,氣也不知不覺的消了,故意冷淡她只是因為自己的自尊與面子,可就怕再也維持不久了。

  「你真的不怪我了?」聽見這句話,她真的好感動,「那我更不能放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瘖啞地問出口。

  「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可以嗎?」雖知自己這麼要求有些不知羞恥,但因為愛他,她只好拉下顏面了。

  「你!」他旋即掰開她的手,倏而回頭瞪看她,「你什麼話都敢說呀!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猛地捧住她的後腦,黎昊東使勁覆上她的唇,幾近發狂與強肆,霸氣得一點都不像他。

  本來只想給她一點懲罰,可他萬萬沒想到當他聞著她身上散發的體香,指尖輕滑過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時,心中的燥熱與慾望再一次被點燃了起來!

  「你要怎麼對我,我都願意……」她是真心這麼說。

  「你還真是……」大手蠻橫的抓住她的衣領,正要扯開時,他突然驚醒了。

  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看來這女人不逼瘋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立刻鬆開她,他深吸口氣,「別再鬧了,你睡吧。」

  「昊東……」

  眼看他就要離開,她立刻開口喊住他,「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隨便你怎麼想,記住,剛剛只是失誤,別放在心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已走出去將門關上。

  看著被關上的門,優雨並不覺得與他的距離拉遠了,反而覺得愈來愈近。

  她微笑地想,只要他沒女朋友,她再加把勁兒,一定可以與他回到原來的關係。

  ※ ※ ※

  翌日,黎昊東並沒有陪優雨回去拿衣物,而是請慶仔幫忙,雖然她有點失望,可心底清楚這是必然的,因為經歷昨晚的事,他肯定不想見她。

  儘管他白天可以避著她,可他們畢竟住在一起,到了晚上怎麼也閃不掉見面的機會。

  晚餐後,其他人都回到房間休息,只剩下他們兩人待在客廳,氣氛還真有點尷尬。

  黎昊東看完晚報後便站了起來,「我上樓了。」

  「晚安。」真心想留他下來聊聊天,但她說不出口。

  直見他上樓之後,優雨卻了無睡意,於是走出容廳,坐在園藝坊內的一張石椅上望著天上漸漸顯露的月影。

  「姊,你看見了嗎?我回來了。」漾出微笑,她小聲地對著天上的星星說:「是你保佑我的吧?那要繼續給我力量,讓他可以接受我。」

  托著腮、閉著眼,享受著這靜謐的氣氛……突然,她聽見後面傳出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竟是黎昊東換了一身休閒衫出來。

  「你要做什麼?」她好奇地問著。

  「這幾株盆栽太高,又擋到通道,我想搬到另一邊去。」卷起袖子,他開始動手。

  「等明天上班了再和其他人一起做嘛,一個人搬多辛苦。」她跟上前說。

  「我一個人能處理好就先處理。」他立即俯下身搬起盆栽。

  優雨見了直搖頭,正想過去幫忙時,卻驚見他身後的盆栽樹竟朝他身上壓了下來!

  她心一驚,立刻衝上前抓住那株樹,大喊道:「你快走開——」

  聞聲,他立刻站起,瞧她都快撐不住樹的重量,連忙接過手,才發現這樹很重,根本不是她能頂得住的,可是她卻能撐這麼久!

  「你……你是大力土嗎?」他很驚訝。

  「你還說,我死也要頂住,否則一定會砸傷你。」鬆了一口氣後,她才發現腰部疼痛不已,看來是閃到了。

  「怎麼了?」他摸摸她的腰。

  「沒事啦。」

  「我幫你揉揉。」拉過她,黎昊東輕輕揉著她的腰,在這浪漫的氛圍之下,兩人靠得好近好近,還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頓時,他禁不住這樣的誘惑,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著她的背部,「我對你這麼壞,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你哪對我壞了,你不但讓我在這裡工作,還讓我住下,已經對我很好了。」她倚在他胸膛,幽幽開口:「反而是我對你太壞,你不原諒我,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原諒你了。」這陣子他也思考很多,她會這麼做都是為了姊姊,不能否認,他亦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付出,就算心中對她有埋怨,還能延續多久?

  況且,生病的錢悠羽又有多大的力氣可以將父親推下樓?一切只是無法避免的意外罷了。

  算了吧,一切都算了,他只想快點把冷傲的面具卸下,因為偽裝真的很辛苦。

  「什麼?你……你真的原諒我了?」優雨激動的緊抓著他的衣服,積壓在心口多日的悶疼一下子全消失了。

  她忍不住喜極而泣。

  「真愛哭,剛剛女超人的架式去哪了?」擰擰她的小鼻尖,他半開看玩笑。

  「你還說我,人家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呢。」吸吸鼻子,雖然現在腰很痛,卻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你真傻,就讓它砸下來,不會死的。」將她扶到石椅上坐下。

  「那怎麼行,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砸傷,還不如殺了我呢!」想像那畫面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就這麼愛我?」他恣意一笑。

  「嗯。」優雨很用力的點點頭。

  「不是因為歉疚所產生的錯覺?」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的。

  「才不是,你這麼說可是小看了我,我對自己的心意是再了解不過了。」鼓著腮幫子,她皺著眉,「人家真的是兩年前就愛上你了。」

  「好好,是我多慮了,生氣會變醜的。」牽起她的手,他摸摸她變粗糙的雙手,「辛苦你了,你還是回去開花店吧,在這裡又累又曬,吃得消嗎?」

  「你怎麼這麼說,我以前也是這麼工作的,而且跟你在一起很快樂,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她堅決地表示,還舉手作出發誓狀,「你信不信?」

  「好,我信。」拿下她的手,他勾唇一笑,「時候不早,回去睡吧。」

  「你先去睡,我還想再待會兒。」優雨搖搖腦袋。

  「怎麼?難道你不累?」這陣子幾乎天天忙到不能休息,她雖是女孩子,出的勞力也不小。

  「累是累,但我更害怕……害怕醒來之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場夢。」她緊繃著說。

  因為不安,她總以為現在的幸福只是假象。

  「這不是夢,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要錄音存證嗎?」他半開著玩笑。

  「你又取笑我。」優雨忍不住捶了下他的手臂。

  「不這麼說,你就只會胡思亂想而已。」感受到她對自己這般深的情意,黎昊東凝望著她的眸,不自覺綻放出一絲魅惑的笑痕。

  「知道嗎?你笑起來真好看,這兩年來我就是靠回憶你的笑容而活下去的,以後一定要在我面前多笑笑。」她還伸手故意掰開他的嘴角,「就像這樣。」

  「傻瓜,我如果變成這樣,不是像小丑了嗎?」拿下她的手,他直接將她抱起,走進屋裡。

  「你要做什麼?」她害羞地躲在他懷裡。

  「抱你回房睡覺。」

  「啊!」她怯怯地問:「是你房間還是我房間?」

  「你說什麼?」他停下腳步,低頭看看她。

  「你不是要……」頓時,優雨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因而羞紅了雙頰。

  「你這是在提醒我,我今晚可以做什麼嗎?」瞧她那張躁紅粉嫩的小臉,還有眼波中流轉的柔情,他心窩赫然揚起濃烈的火焰。

  「我……」

  不等她說話,黎昊東已將她抱進了她的房間,附在她耳畔低啞地問:「還記得這是我們的新房嗎?」

  「當然記得。」她點點頭。

  「那我們就重溫舊夢吧。」將她輕擱在床上,笑望著她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旋即俯下身與她熱情相擁。

  纏綿多情的吻落在她身上每個敏感的地方,濃烈的慾火不斷攀高……

  當優雨身上的衣物被褪落,她發現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在她赤裸的身子上,這種灼視太過大膽、太狂野,讓她既期待又害怕。

  望著她躁紅的小臉,他半瞇起雙眸,低啞地說:「我要你……」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濃郁的慾念。

  隨即,黎昊東已火熱地攻進她的體內,惹得她嬌喘連連……

  她的每一聲曖昧低吟都教他意亂情迷,下一秒,他火熱的舌尖挑開那張他渴望已久的小嘴,長舌狂肆的鑽入,與她糾纏不止。

  頓時,高潮已在他們體內瘋狂的燃燒、奔騰,不知何時方休……

  ※ ※ ※

  修復了與黎昊東的關係之後,優雨可是開心不已。

  這樣的喜悅完全表現在她的臉上,儘管工作很辛苦,她還不時會哼著歌,看見人都不忘打招呼、微笑著,園藝坊裡的人都可看出蹊蹺。

  慶仔疑惑地對黎昊東說:「昊東,看小雨的樣子,肯定是談戀愛了。」

  黎昊東只是輕笑不語,繼續做自己的事。

  「你笑什麼?小雨談戀愛你還笑?」他不解。

  「她談戀愛不好嗎?」黎昊東反問道。

  「好是好,但是這樣你就沒機會了,傻不傻呀?」慶仔為他嘆了口氣,「你明知小雨喜歡你卻老對她板著臉,她的心受了傷,這時候只要有哪個男人對她好,她當然很容易陷下去,最後就忘了你,這可怎麼辦?」

  聽看慶仔數落了他一大段,黎昊東又好氣又好笑,「那你說說看,是哪個男人讓她陷下了呢?」

  「這——」慶仔皺著眉想想,「我哪知道。」

  「那就別胡說。」勾勒著一絲笑痕,黎昊東繼續做自己的事。

  看著他的笑容,再望了眼小雨羞怯又靦腆的模樣,慶仔終於恍然大悟,「難道是你們兩個?」

  「幹嘛這麼驚訝?這有什麼不對嗎?」黎昊東上前攬住優雨的腰,挑眉笑睇著他。

  「當然沒有不對啦,我是替你們高興。」慶仔咧開嘴,「這樣多好呀,又像以前一樣可以看見你們的笑容,做事都有勁兒了。」

  「是嗎?那以前還真是委屈你了。」黎昊東半開著玩笑。

  「哪的話,你這樣我要怎麼回答呀?」慶仔覷了他一眼,旋即想了想,「這樣吧,為了讓你們可以好好度過甜蜜的兩人世界,下午就放你們假,去玩吧。」慶仔還裝出一副老闆的姿態。

  小柳剛好搬貨過來,就聽見慶仔突如其來冒出的這句話。

  「喂,你是不是病了?怎麼可以對昊東說這種話,他是我們的老闆耶。」小柳趕緊道。

  「拜託,你又沒從頭參與,才聽見這麼一句話就說我有病,我說你才有病呢!」慶仔輕敲了下他的腦袋。

  「哈……」黎昊東和優雨見了,都忍不住大笑出聲。

  小柳皺著眉,一臉委屈地問:「我到底說錯了什麼?我是為你們說話,你們還笑。」

  「沒事沒事,既然慶仔放我們假了,我們當然要好好利用。」優雨勾住黎昊東的手臂說:「我們走吧。」

  「小柳,這事讓慶仔跟你解釋吧。」

  黎昊東隨即牽看優雨的手走出去,開車離開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坐在車上,她非常興奮,因為今天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約會。

  想著想看,她竟然緊張到手心微微冒汗。

  「去看你姊姊。」他雖微笑著,但表情卻是嚴肅的。

  「也是,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現在是午後,外頭艷陽高照看不到星星,但她知道隱沒在陽光後面屬於姊姊的那顆星星從不間斷地保佑著他們。

  「我想也是。」黎昊東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優雨回以一抹溫柔又幸福的笑。「之後我們再去見你父母好嗎?雖然我沒見過你父親,但相信他是個很好的人。」

  黎佳齊在別墅工作還不到一個星期就出了事,因此優雨並沒機會見他。

  「我爸是個好人,所以他離開時我和我媽真的是太傷心了。」不過事情當真已經過去了,他相信慈藹的父親會原諒所有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現在她能做的只有道歉了。

  「不用道歉,都過去了。」說時,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優雨的唇角漾出一抹笑,「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安心多了。」

  「瞧你,又多愁善感了。」揉揉她的腦袋,他綻放笑容,「記得要笑,這樣你姊姊和我父母見了才會開心。」

  「嗯,你要我笑我就笑,其實現在有你在身邊,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感傷只是因為思念、內疚,現在好多了。」勾起嘴角,她笑得輕鬆愉悅,並隨著音響傳出的音樂輕哼著。

  「唱首歌來聽聽吧。」他突然道。

  「什麼?唱歌?!」她捂住嘴,直搖著腦袋,「我不會唱歌,只會哼哼曲調而已。」

  「我就覺得你哼得不錯呀!」

  「這……哼跟唱不一樣的,真要唱的話我怕……我怕你聽了之後會後悔要我唱歌。」她面有難色。

  從小她和姊姊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姊姊音色極佳,會唱歌、彈琴,可是她任何樂器都不拿手,更別說唱歌了。

  「後悔?真的嗎?那你更要唱給我聽了。」他很好奇。

  「不要,我不唱。」她鼓著腮,拚命搖著腦袋。

  「唉,之前是誰說愛我、喜歡我,卻連想聽個歌都這麼困難,原來這一切只是假的。」他故作失望的大嘆口氣。

  「不是的。」咬咬唇,她急著解釋,「我是真的愛你。」

  「那就唱嘛,就一首。」黎昊東對她眨眨眼。

  天呀,他居然對她眨眼睛,什麼時候他也會擺出這麼俏皮的表情?如果她再拒絕,實在是太不該了。

  深吸口氣,她豁出去地說:「好,我唱。」

  「那太好了,快唱呀。」他笑看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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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6:34
第八章

  閉上眼,優雨開始在腦子裡搜尋著所知道的歌曲,然後張嘴哼唱著。

  果真,兩句之後她便開始走音、沙啞,高音處更是走音到快讓人承受不住。但黎昊東還是強忍著,直到最後忍不住了便大笑出聲。

  優雨立刻噤了聲,訝異地看著他,「你笑什麼?以前每個人聽我唱歌,就只會露出一張苦瓜臉,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因為真的太好笑了。」他揉揉她的腦袋,「我到了這年紀,第一次聽見這麼有意思的歌聲。」

  「騙人,哪有意思?一定很難聽吧?」她垂喪著臉,「如果是姊姊來唱,你一定可以欣賞到美妙的歌聲。」

  黎昊東將車停靠路邊,將她攬進懷中,「傻瓜,若要聽美妙的歌聲,我買張CD就行了,我就愛聽你這種可愛的音調。」

  經他這一說,優雨甜甜的笑了出來。

  「繼續唱吧,我開車。」他踩下油門往前行。

  「真要繼續?」勾媚著他的眼,她笑了笑。

  「當然,唱吧。」黎昊東悠閒地開著車。

  「那我就不客氣囉。」於是優雨又開始揚聲輕唱,雖然許多音總是不到位,可聽在黎昊東耳中卻是最美麗的音符。

  經過這趟行程,回到園藝坊後,優雨和黎昊東的感情更加濃密,兩人更是時常寸步不離的。

  這天,錢敬豐並不知道優雨已搬離租賃的地方,去找她才得知她已退了房。

  「優雨,你搬離租賃的地方,為什麼不告訴爸?」他隨即打了通電話問她。

  「不是我不告訴您,而是怕您又要念我。」她嘟著嘴,「對不起爸,我正想找機會想告訴您呢。」

  「那你現在住在園藝坊嗎?」這是他最擔憂的事呀。

  「對,我住在這裡。」優雨也不想再隱瞞了。

  「唉,你這孩子,孤男寡女的,這怎麼好?」他緊皺起一對老眉,輕嘆了口氣。

  「什麼孤男寡女的,大嬸、慶仔和小柳都跟我們住在一起啊。」怎麼從爸嘴裡說出來的話這麼犀利?

  「不管怎麼說,爸希望你離開他。」

  「為什麼?」優雨好為難。

  「爸說過了,不希望你的心也擺在他身上,一想到他我就會忍不住想起你姊姊,你可知我有多心痛?」他苦口婆心的勸了她好久,就是不明白為何她不聽話。

  「您怎麼會這麼想呢?他現在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她微笑地說:「他已經原諒我了,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優雨……」錢敬豐很無奈。

  「爸,改天我們會一起去見您,您說好不好?」她笑問著。

  「這……」見優雨如此堅持,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另想辦法了,「好吧,我們不談這個,只要你過得好就好。」

  「我過得很好,您放心。」她突然想起爸方才說的話,於是問:「爸,您怎麼知道我搬走了,難道您現在在我以前租屋的地方?如果是,我馬上去見您。」

  「不,我不在台北,已經在回台東的路上。」其實他仍在台北,只是另有要去的地方。

  「什麼嘛,既然打電話給我,就該等我去見您呀。」她忍不住抱怨道。

  「咱們有的是時間,就這樣了。」又交代了幾句話後,錢敬豐便掛了電話。

  聽見手機傳出的嘟嘟聲,優雨不禁有些頹喪,剛剛電話中可以明顯感受到爸並不同意她和黎昊東在一起,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然而就在錢敬豐掛了電話之後,他立刻改打給黎昊東。

  電話中他說得不多,只道:「昊東,能來跟我見一面嗎?我在台北,但是別告訴優雨。」

  光是這幾句話,黎昊東已猜到他大概要對自己說什麼,於是道:「好,約哪兒見面?」

  待錢敬豐說了地址之後,他立刻準備出發。

  優雨見他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追上去問道:「昊東,你要去哪兒?」

  「去看個朋友。」他簡單說道。

  「誰?」優雨好奇一問。

  黎昊東回以一笑,「只是個老朋友,馬上回來。」

  拍拍她的小臉後,他便上了車,直接前往台北與錢敬豐相約的地點——

  那是坐落於巷弄內,鬧中取靜的一間咖啡廳。

  「錢伯伯。」進去之後,黎昊東已見他在裡面。

  「請坐。」錢敬豐笑指著前面的位子。

  待黎昊東坐下,點完咖啡之後,便直接問道:「不知您找我什麼事?」

  「是關於優雨。」錢敬豐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遲疑了會兒又說:「過去的事是我們不對,你能原諒她我真的很高興,但是……我希望你能離開她。」

  黎昊東心一沉,果真如他事前所猜測,他與優雨的感情受到阻撓了。

  「為什麼?」

  「你怎麼還問我為什麼?小悠……我是指她姊姊的心已經被你牽絆這麼久了,可以說後半生都是為你而活,可她得到了什麼?雖然優雨是健康的,但我不希望她再與你有任何關係。」

  「恕我直言,這只是您個人的想法,況且我和優雨相愛,這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會因為錢敬豐的一句話而退出。

  「對,你們是相愛,但這種愛是假象,她因為接受了她姊姊的要求所產生的假象,而這個假象已經糾纏她兩年了,是該放她自由了。」錢敬豐以極其誠摯的嗓音對他說。

  「您確定是假象?」

  「這……」閉上眼,錢敬豐搖搖頭,「好,就算不是,可我不想再看見你,看見你就會想起我那可憐的大女兒。」

  「但這只是您個人的想法,她姊姊會祝福我們的,而我也一定會慢慢讓您改觀,忘了過去。」黎昊東目光炯然,認真回道。

  咖啡送上,錢敬豐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緊鎖眉頭問:「你是真心愛優雨?」

  「當然。」

  「不,你根本不愛她,你說你喜歡她只是一種手段。」抬起臉,他看向黎昊東,有一瞬間似乎可以看見他眸心中那抹沉澱的光影。

  「什麼意思?」黎昊東皺起雙眉。

  「兩年前你被迫娶了優雨,如今得知真相應該恨我們才是,可你還是跟她在一起,甚至說愛她,要我怎能相信?」他當真擔心他的女兒受到傷害呀!

  「兩年前我的確是被迫的,但您又如何知道我沒有對她動心了呢?」原來在錢敬豐心中一直有這個顧慮。

  但是他的話錢敬豐壓根聽不進耳裡,因而搖搖頭,「好吧,就算是,可我希望她能過得更幸福,所以已經替她物色了一位不錯的對象,對方是大醫院裡的神經科主治醫生,收入很不錯。」

  「您還是認為這個園藝坊是你們的,」黎昊東失笑,「而我是一無所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也清楚你為了它花費多少精神,現在的生意也很好。」經他這一問,錢敬豐顯得有些尷尬。

  「說到底,還是這個原因,因為我沒有自己的事業,所以您怕優雨跟著我吃苦?」理解的笑了笑,也喝了幾口咖啡後,他問:「如果我可以證明我並不是兩手空空之人,絕不會讓優雨吃苦呢?」

  「你要如何證明?」

  「我自有辦法。」

  「是這樣嗎?」錢敬豐皺起一雙老眉,懷疑的瞅著他。

  「我會證明的。」將咖啡喝完後,他站了起來,「我走了。」

  「等等,千萬不要把我今天來找你的事告訴小雨。」錢敬豐叫住他。

  「放心吧。」朝他一鞠躬後,黎昊東在櫃抬付了帳,便走出了咖啡廳。

  錢敬豐蹙眉看著他的背影是如此堅定、強毅,難道是他錯估了他?

  ※ ※ ※

  回到園藝坊後,黎昊東打了通電話到美國,告訴那邊的公司他要回去的事,順便讓他們準備一些資料。

  巧的是謝永棋正好打了通電話過來,一開口便問:「我堂妹芝蘭你真的不滿意嗎?」

  「永棋,不是不滿意,而是我心底已經有人了。」黎昊東搖頭輕笑,「千萬別誤會。」

  「我沒誤會,只是芝蘭說她一個女孩子主動約了你幾次都被拒絕,很沒面子。」謝永棋也很無奈,「你也知道,女人都是這樣,死要面子。」

  「這樣呀,那我改天請你們兩位吃一頓,算是賠禮。」

  「哎呀,誰要你賠禮,只是想再問問你們真的不可能嗎?」謝永棋並不相信他有心上人。

  前陣子黎昊東還一臉沉痛的樣子,怎麼可能在短期間內就有人進駐他心底了?

  「永棋。」他實在不想繼續纏繞在這話題上。

  「好好,我不說就是,其實我打這通電話還有另一個目的。」謝永棋轉入正題,「上次我提的投資案,你考慮得如何?」

  半個月前謝永棋曾向他提過此事,但黎昊東因為優雨的關係,還不打算回美國,因而請他暫緩。

  「這個嘛。」黎昊東想了想,「目前我是有意拓展,當初我之所以不敢讓你投資,是因為我還沒把全副精力放在事業上,可現在如果你相信我,我當然歡迎。」

  「真的?」謝永棋笑著點點頭,「我是真的對你有信心,況且當初我也是學這行,雖然現在無緣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但我並不希望與它脫節。」

  「既然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做。」黎昊東想了想,道:「對了,我週末要去美國一趟,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去美國!這……可能排不出時間,我看看有沒有人可以替我去一趟。」週末他還有個重要約會。

  「好,如果找到人再跟我聯絡。」

  「行,等我電話。」

  掛了電話後,黎昊東便準備回房間打包行李,此時優雨跟了進來,「回來後你一直在辦公室裡講電話,在忙什麼呢?」

  他抬頭對她一笑,「因為有點事,週末得出國一趟。」

  「出國?」優雨好意外,「怎麼這麼突然呢?」

  「因為……」他想起錢敬豐的要求,如果他說了原因,肯定得提及她父親來找過他的事,所以決定暫時隱瞞,日後再給她一個驚喜。

  「有點業務上的事。」他只好這麼回答。

  「業務?我們的業務和美國有關係?」他當她是笨蛋嗎?「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黎昊東轉向她,認真地說:「有些事我的確沒讓你知道,如果你相信我,就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她噘起唇,心中出現了一絲不安,「到底什麼事?這麼神秘。」

  「瞧瞧,嘴巴翹得跟什麼似的,以為我會做什麼壞事嗎?」發現她美麗的眸子覆上了一層灰色的暗影,他不禁皺起眉,「對我這麼沒信心?」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笑一個,我去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回來後就告訴你一切,可以嗎?」看著她的雙眸,他希望得到她肯定的回覆。

  優雨一對眸子微斂,並不是她愛瞎操心,也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她花費了多少時間與精神才讓他放下心中芥蒂接受她,她真的很怕再失去他。

  「大概要多久?」優雨試著說服自己。

  「頂多一個月。」

  「這麼久。」天呀,她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如此長久的思念。

  「忍耐一下,嗯?」黎昊東的唇角畫開一道弧,顯露出專屬於他的瀟灑放逸。優雨知道自己不該纏得太緊,雖不捨但她還是答應了。

  「好,我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

  他看看錶,又道:「走,提早下班,陪我去買件衣服。」

  「什麼樣的衣服?」

  「正式點的西裝,這次要派上用場。」他看看自己,恣意一笑,「還記得我上次穿西裝的樣子吧?有沒有迷死你了?」

  「上次……」優雨笑了,那不就是她代替姊姊嫁給他的時候?「我當然記得了。」

  當時的他真的好帥,既優雅又灑脫,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幫我選一件比當時更帥氣的西裝吧。」他的笑容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好,包在我身上。」雖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她一定要支持他。

  因此兩人直接前往百貨公司挑選西裝,由於黎昊東的身高非常高,體格非常棒,因此無論穿上哪一款,都充滿了不羈的神采,舉手投足間更散發出一股女人無法漠視的性感與魅力。

  優雨凝神望著,幻想著可以與穿上西裝的他再次走上紅地毯,但這次的新娘是真正的她。

  「哪件好看?」他的視線離開穿衣鏡,問著她的意見。

  「都好看。」優雨發自內心說。

  「總得選一件。」

  「這……」看了看每件衣服,優雨為難的挑了一件,「如果真要選,就這一件,樣式雖簡單,但剪裁較合身。」

  「正合我意,就這樣。」他請店員將這一件包起來。

  離開百貨公司時,優雨忍不住又問:「真的不能告訴我你要做什麼嗎?」

  「咦,你怎麼又——」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了,你別說了。」捂著耳朵,她直搖看腦袋。

  黎昊東綻放笑意,溫柔地拿下她的手,「放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知道。」她回道。

  「去吃飯。」眉一撩,他指著正前面那家法式料理,「聽說那間餐廳不錯,咱們去打打牙祭吧。」

  「別啦,那種地方太貴了。」她搖搖頭。

  「以為我請不起?」他皺著眉。

  「當然不是,而是我不想讓你破費,咱們賺的都是辛苦錢耶。」她比著自己的手臂,「瞧,都曬黑了不少,手也粗了。」黎昊東心疼的將她拉向自己,摸摸她的臉,「以後就別做這種粗活,我會讓你輕鬆過日子的。」

  「我不怕辛苦,只想跟你在一起。」說她煩人也沒關係,她承認自己真的很依賴他。

  「那你就做個下令的少奶奶好了。」

  「好,我會等著的。」用手肘撞撞他的肩,她眨眨眼說:「不是要請少奶奶我吃好料,餓死了,快進去吧。」

  黎昊東俊眉一挑,兩人面帶笑容往法式餐廳移步。

  ※ ※ ※

  今天就是黎昊東出國的日子,偏偏優雨一早就一直打噴嚏,顯然是感冒了。

  因此,黎昊東說什麼也不讓她送行,無論她來軟的硬的,他就是不肯答應。

  「昊東,我的感冒很輕微,大概昨晚睡覺踢了被子,多喝點熱水就好了。」她像小孩似的抓著他的衣角。

  「別來這套,以為會鬧的孩子就有糖吃嗎?你就待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請大嬸注意你。」看看錶後,他又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昊東……」她拉住他,「好,我不跟,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到了美國記得給我電話。」

  「放心,我會的。」在她頰上一吻後,黎昊東立刻搭計程車前往機場。

  路上他打了通電話給謝永棋,「喂,我要去機場了,你的人要準時到呀。」

  「放心,已經出發了。」謝永棋笑說。

  「那好。對了,他叫什麼名字?該怎麼見面呢?」

  「到了你就知道是誰了,哈……」謝永棋的笑聲中似乎藏有幾許吊詭。

  「我認識嗎?」

  「對,我還要開會,就這樣了。」他刻意掛了電話。

  「喂……喂……這傢伙怎麼搞的,話還沒說完就掛電話。」搖搖頭,黎昊東便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查閱數據。

  抵達機場後,他提著行李進入,四處觀望著是否有熟悉的人,可就在這時,他突見站在入口處的謝芝蘭。

  她面帶微笑地走近他,「晦,看見我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這個謝永棋!明明告訴他自己心裡已有人了,他怎麼還搞這種把戲?

  是不相信他的話,還是非要撮合他和謝芝蘭呢?

  「為什麼都不給我電話?」她又靠近他一步,並試著拉他的手,「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黎昊東不得不推開她,皺著眉問:「難道你堂哥沒有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她想了想,「說你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

  「沒錯,這麼說你是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反正你又沒結婚,只要未婚,任何人都有機會不是嗎?」謝芝蘭很有自信地說:「過去你一直躲我,讓我沒有接近你的機會,從今爾後,咱們近水樓台,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

  他皺起眉心,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他只能以行動證明。

  「既然是永棋派你來的,我無話好說,時間差不多,我們走吧。」他率先往前走去,謝芝蘭得意的彎起唇,立刻快步跟上,不管他的拒絕死命抓住他的手臂。

  行進間,她還不時往後看,眼尾、嘴角都帶著一絲奸笑。

  然而,就在此時,因為接獲謝芝蘭的電話,偷偷來機場送行的優雨親眼看見了這一切,她已傻住了,沒想到他真的是和那個女人一起去美國!

  想起之前謝芝蘭在電話中說:「你好,我是謝芝蘭,之前去園藝坊見過昊東,不知你還記得嗎?哦,對了,我打聽出你就是黎昊東的女朋友,可你知道嗎?其實他心底愛的人是我,以前你們成天黏在一起,他沒法拒絕你,可從今天起換我與他親密接觸,咱們就來比比看,最後是誰得到他,不信的話,你可以來機場看看。」

  頓時,優兩頭暈目眩,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她不管自己重感冒,跑來了機場,親眼目睹這一切,雖然她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是看那女人綻露的微笑,還有兩人相偕前往驗票登機的畫面都在在刺激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昊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他對她坦白為了工作得和那女人一起出國,她反而會放心,可他竟然對她隱瞞,這不是讓她傷心嗎?

  優雨無神又落寞的離開機場,心中掛著滿滿的擔心與不確定感。

  搭上車後,她不想回園藝坊,而是打了通電話給楊剛夫婦,「楊剛,你和愛佳能陪我喝兩杯嗎?」

  「你怎麼了?」楊剛皺著眉,「前兩天接到你電話還興高采烈的,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頹喪?」

  「等見面再說好嗎?」她現在好無力,若不是怕司機取笑,她肯定會忍不住大哭出來。

  「好,等你過來,我讓愛佳準備一些點心。」

  「謝謝你。」抬起臉,她猛眨著眼睛,好讓淚水別掉下眼眶。

  到了楊剛家門口,愛佳開了門,看見雙眼紅腫如核桃的優雨,既心疼又不解。

  「優雨,快進來。」愛佳趕緊扶她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端了杯熱水給她,「先喝口熱水,楊剛在書房接電話,馬上出來。」

  「沒關係,我只是想找人喝杯酒,愛佳,有酒嗎?」

  「呃,是有瓶紅酒,等一下。」林愛佳從酒櫃拿來紅酒,又進廚房端來點心,「不要光喝酒,得吃點東西。」

  可優雨卻一點也聽不下去,她立刻從愛佳手中搶過紅酒,倒了一杯後便牛飲了起來,嚇得愛佳不知該怎麼辦。

  從書房出來的楊剛驚見她如此,立刻搶過她的酒杯,「你瘋了?」

  「讓我喝嘛。」醉了,她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先說說是什麼情況,我再評估該不該給你喝。」楊剛將妻子親手做的點心推到她面前,「先吃點這個再說。」

  優雨搖搖頭,「我吃不下。」

  「是不是感情出了問題?」楊剛直覺地問。

  「我不確定,怕自己多想,但又沒辦法不去想,偏偏愈想愈傷心。」捂著臉,她因為懷疑黎昊東而感到羞愧,可是謝芝蘭的話與那畫面一次次在她腦海閃動,想忘都忘不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愛佳握住她的手,「你上次不是告訴我們現在和『他』感情很穩固,你很幸福嗎?」

  「對,就在兩個小時之前我仍相信自己是幸福的,可現在……」優雨托著腮,將自己接到的電話與在機場所看見的事告訴了他們,「楊剛、愛佳,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你害怕黎昊東故意不讓你送,為的就是和那個女人一起去美國?」愛佳推測道。

  「嗯。」她無力地說。

  「他也沒說去美國做什麼?」

  「好像是為了公事,但沒說清楚,也不讓我追問。」她噘著小嘴兒。

  「以我男人的角度來看,好像真有點問題。」摸摸下巴,楊剛點點頭。

  「別胡說。」愛佳用手肘撞了撞老公,「她已經夠難受了,你還這麼說。」

  「呃……抱歉。」他搔搔頸後,趕緊對優雨澄清,「我剛剛只是胡說,你別想太多了,既然愛他就要相信他。」

  「對,我要信任他,楊剛,給我酒。」醉了,她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既然信任就不該喝酒呀。」愛佳皺著眉,搖搖頭。

  「給我一杯,拜託,就一杯……要不半杯也行,這樣我就會平靜下來。」

  看她堅持想藉酒澆愁,甚至忘了苦痛,楊剛終於允她喝上半杯。

  「喝吧,喝了之後就忘了今天所看見、聽見的一切。」

  優雨擠出一抹笑,朝他點點頭,「沒錯,我就是打算忘了,所以才討杯酒,謝了。」

  拿起紅酒,她仰首喝上幾口,當嘴裡彌漫著濃烈的紅酒香,心中那抹愁似乎得到了舒緩。

  「嗯,真舒服。」優兩仰首微笑道。

  「真的好些了?」愛佳關心道。

  「好些了。」她朝愛佳笑了笑,隨即看看時間,「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打擾到你們真不好意思,我該回去了。」

  「優雨,已經不早了,今晚就睡在我們這裡吧?」愛佳提議。

  「才不,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們兩人的甜蜜時光。」微酣的優雨,笑得有些傻氣、無邪,「我走了。」

  「那讓楊剛送你吧。」瞧她一個女孩子喝了酒,她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就讓我送你吧。」楊剛同樣不敢放任她一個人離開,若出了事可麻煩了,「愛佳,我馬上回來。」

  「謝謝你們了。」優雨向他們點點頭後,便與楊剛一起走出大門。

  坐在車上,她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星月,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等明天天一亮,所有的事都不存在了。

  ※ ※ ※

  本就感冒的優雨,因為喝了紅酒,似乎病得更重了!

  但她還是每天工作,很努力很努力的不再去想這件事,她相信黎昊東絕對不會作出對不起她的事,謝芝蘭分明是得不到他才會打電話來刺激她。

  但她更希望昊東會主動打電話來告訴她這一切。

  然而結果卻讓她失望了……

  黎昊東這一去就是整整半個月,雖然經常打電話回來,卻總是說得很簡單扼要,不過話語裡的關心倒是沒有少過。

  好幾次想問他,但優雨還是強迫自己打住,告訴自己再等等吧。

  可這次與他通電話時,她又聽見他身邊出現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昊東,怎麼說個電話說這麼久,時間就快來不及了。」

  她的聲音嬌嬌軟軟又甜甜的,就連優雨一個女孩子聽了都覺得酥軟好聽,何況是男人呢?

  「她是誰?」優雨明知故問。

  「一個公事上的夥伴。」

  「你到底在美國有什麼公事?」她又問。

  黎昊東笑了,「不是說好別問太多,回去才告訴你嗎?又忍不住了?」

  「呃,好吧,等你回來。」隱藏住嗓音中的硬咽,她將心中思念淡淡的傳達出去,「可我好想你,你哪時候回來?」

  「就快了,乖乖的喔,」黎昊東的嗓音中充滿寵溺。

  待在他身邊的謝芝蘭再也聽不下去,又補了句,「到底走不走?再拖拉那邊反悔了可要怪你。」

  黎昊東皺看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後便對優雨說:「晚點再給你電話。」

  「你要照顧好自己。」怕耽誤了他,優雨主動掛了電話,同時心窩卻更沉重了。

  「優雨……優雨……」發現她突然掛了電話,黎昊東輕喊了幾聲後忍不住回頭對謝芝蘭說:「為什麼我每次講電話,你都要插嘴?」

  「什麼?」她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因而吃了一驚。

  「謝小姐,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只當你是朋友的堂妹,也希望你認清這一點。」他不是笨蛋,怎會料不到她的用意。

  「我說過,我不會放棄。」謝芝蘭仍一味地這麼說。

  「可我對她更是不會放棄,你明白嗎?」他的語氣非常堅定,若非看在與謝永棋多年的情誼上,他早就翻臉了。

  「我不——」

  「我很快就會和我喜歡的女人結婚,希望你能祝福我們。」黎昊東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地說。

  「我不要。」謝芝蘭帶著嬌氣,「況且她也不一定願意嫁給你。」

  「怎麼說?」他皺起眉。

  「知道我為什麼每次在你和她講電話時都要開口嗎?我就是故意要讓她聽見的。」她冷冷一哼,「我想她一定會懷疑的。」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破壞我們?」他瞇起眸。

  「當然是不行,如果讓她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呢?而且我們還同行了半個多月。」謝芝蘭原有的內斂氣質已消失,顯露出來的竟是一種詭詐的犀利。

  「什麼意思?」黎昊東皺起眉頭。

  「沒什麼。」她暗藏一抹笑,這才從他身邊離開。

  他直覺奇怪的追了過去,但是並沒追根究抵,而是把心底的話給說清楚,「因為謝永棋,我會繼續容忍,但千萬別太過分,至於你所謂的破壞,就算帶給我一點麻煩,我也會盡量補救。」

  做了最後的提醒之後,他便不再多言,發現時間差不多了,立刻前往赴約。

  謝芝蘭咬咬唇,看著他孤傲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猛一跺腳,急忙跟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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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4 00:36:58
第九章

  接下來的日子,優雨的感冒好像更嚴重了,可她依舊不請假,似乎希望從疲累中忘了一切。

  慶仔和小柳幾度開口要她休息,可她都笑笑說沒關係,於是就在黎昊東回國的前一天她真的暈了過去,徹底病倒了!

  「優雨,你別去接機,我去就行了。」慶仔見她高燒不退,於是建議道。

  「嗯。」雖然她很想去,但真的沒力氣,「麻煩你了。」

  抱著被子,她將臉埋在裡面,因為不舒服而低低呻吟著。

  「好,那我去了。」慶仔剛要離開又聽見優雨喊住他。「還有什麼事?」

  「他如果問起我為什麼沒去,別說我病了,就說……說剛好有朋友來找我,所以走不開身。」優雨不希望讓他擔心。

  「你還真是,病成這樣還顧忌這麼多。」慶仔還真想罵她一頓,就不知她是怎麼了,為何昊東一出國,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反正你就這樣說。」

  「好好,那我走了。」

  當慶仔來到機場,剛好接到了黎昊東,卻發現他身邊多了位女子。

  瞧她不斷與黎昊東說話,還故意靠著他這麼近,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嘖,莫非近來優雨的不正常全是因為她?

  然而慶仔並沒多說話,只是上前拎過他手裡的行李,「車子在外面。」

  同時黎昊東卻四處張望,當確定沒看見優雨才喊住慶仔,「優雨沒來嗎?」

  「她……有朋友來,走不開身。」本想直接說她病了,可想起優雨的交代,他只好忍下。

  「是嗎?」他頓覺疑惑的皺起雙眉。

  憑他對優雨的了解,她絕不會因為這樣就不來接機,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在一旁的謝芝蘭聞言,卻掩唇笑了,「果然如此。」

  「什麼意思?」黎昊東的眉頭狠狠鎖緊。

  「反正就是這樣囉。」她故意不說明。

  黎昊東搖搖頭,轉身對慶仔說:「你去車上等我,我馬上來。」

  「好。」

  待慶仔離開之後,黎昊東立刻把她拉到角落問道:「快說,你到底做了什麼?之前我之所以不問,是相信你不至於做得太絕,可現在卻讓我不得不問了。」

  「我做了什麼?我只是試探她一下而已,是她禁不起我的試探。」她吼了回去。

  「什麼試探?快說清楚。」壓低嗓音,他目光深冷。「有勇氣做,難道沒勇氣說?」

  「說就說,就在我們出國的那天,我故意打了通電話給她,告訴她你心裡真正愛的人其實是我,而且我們打算一起出國,若不信她可以來看看。」

  謝芝蘭笑了,「想必她應該是來了,也看見了。」

  黎昊東瞇起雙眸,不再多說的立刻轉身離開。

  「喂,你不送我回去嗎?」她在後面喊道。

  「你現在還好意思開口要我送?請自己坐車回去,永棋那邊我會解釋。」

  旋即他來到停車場,找到慶仔的車後,立刻驅車回到園藝坊,路上,他拿出手機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優雨,可她卻都不接聽,問了慶仔她的近況,他同樣不肯說,讓他更加不安了。

  因此,才抵達園藝坊門外,等不及慶仔將車子停好,黎昊東已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可屋裡並沒有其他人,只見大嬸在廚房忙碌。

  「大嬸。」他進去喊了聲。

  「昊東,你回來了。」大嬸拉開笑容,「二十幾天不見,你好像瘦了些。」

  「只是有點累,優雨呢?」

  「她在樓上,你這一去她的病沒好過,昨天還暈了過去。」她嘆了口氣,「我現在正為她熬粥呢,連飯都吃得少,真讓人擔心。」

  「我去看看。」他一聽到優雨的情況真是提心吊膽,因此迫不及待的奔上樓。

  他先在優雨房門外敲敲門,可半天沒人回應,只好試著推開門,看見的便是她躺在床上的身影。

  輕輕走近她,見她緊閉著眸,於是又摸摸她的額頭,幸好並沒發燒,又看見桌上的藥包與喝了一半的水杯,顯然是吃了藥睡熟了。

  輕柔地撫觸著她的髮絲,看著她微微喘息的模樣,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優雨,你看見了是吧?為何不告訴我?難怪你在電話裡總是支支吾吾,而我竟然什麼都不肯說,肯定讓你受委屈了。」

  唉,都怪他一心想給她個意外驚喜,故意賣關子,可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為她拉好被子的同時卻驚醒了她。

  優雨緩緩睜開眼,在看見他的瞬間,立即揚起微笑,「昊東,你回來了。」

  瞧她急著坐起身,黎昊東立刻將她按下,「你還不舒服,先別亂動。」

  「我沒事了,只是不小心又得了感冒,真不好意思,沒能去接你。」才說完這話,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騙人,是根本沒好吧!」他拍拍她的背,「怎麼會這麼嚴重?」

  「我也不知道。」說不知道還真有點心虛,因為她清楚自己為何變得這麼脆弱。

  天,該不會他回來就是想告訴她打算與她分手吧?

  「你不說沒關係,但我有話想對你說。」事到如今,他不想再隱瞞了。

  「別說,我不想聽。」她趕緊捂著耳朵。

  「優雨,你怎麼了?」抓住她的手,他擔心地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是。」搖著腦袋,她倉皇地說:「拜託你先離開,我暫時不想見到你,我也不想聽你說任何話。」

  瞧她這麼虛弱,還露出一臉愕然與不安,他終於明白的問道:「你那天去了機場是嗎?」

  優雨一怔,顫著雙唇看著他,「你……你怎麼知道?」

  「真去了?」他皺起雙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的,而是……」她深吸口氣,被逼急了問道:「反正就是去了,那你要怎麼樣?難道想和我分手?」

  「誰說要與你分手了?」他擰起眉。

  「昊東,如果你另有喜歡的人,乾脆跟我說了,雖然我會很傷心,但我還是會認了。」她緊握拳頭,硬咽著說。

  在下這個決定之前,她已考慮許久,當初是她欠他的,若他真喜歡上別人她就該放手,只要他開心就好。

  可沒想到他卻笑了,並輕撫她的髮說:「你看見的那個女人只是我的投資人,其他什麼都不是。」

  「投資人?」她惜懂地看著他,「你到底在做什麼?」

  黎昊東笑意盎然地說:「其實這兩年來,我在美國投資了花藝事業,一直做得還不錯,事後更因緣際會承接過來當了老闆,本來我早就打算轉往美國發展,可沒想到會與你重逢,所以我打消主意,暫時留在這裡。」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要去美國了?」優雨神經緊繃。

  「對,而且我要帶你一起去。」

  「帶我去?」優雨捂住嘴,難以置信地笑開嘴,「真的嗎?你真的要帶我去?」

  「難道你不想去?」

  「我當然想去。」抹去淚,她握著他的手,「我說過,這輩子只想跟著你。」

  「好,等你的感冒好了,我們一起去找你父親,告訴他這件事,他就不會再質疑我了。」這當然是他這次去美國的目的。

  「我爸質疑你,什麼意思?」

  「這……」他笑了笑,「反正就是這樣,你別擔心了。」

  摸摸她削瘦的臉頰,又看看她小了一圈的腰身,他心疼地想這陣子她肯定吃了很多苦,內心也載滿沉重的壓力。

  「優雨。」輕喊她一聲。

  「嗯?」

  「是不是還在想跟我去的那女人是誰?」

  「你不是說是投資人嗎?」他不願她多問,她就不再問,可心底還是覺得怪怪的。

  「我有一位大學好友,他叫謝永棋,但畢業後就斷了聯繫,直到遇見你前不久才又碰面。當他知道我喪妻之後就介紹他堂妹給我認識,就是上次來園藝坊找我的那女人,我已明確地拒絕過他們了,可他卻以投資名義,讓他堂妹隨我去美國,基於與他的友情,我不好拒絕,這才……」

  「好了,別說了。」她伸手抵住他的唇,露出一抹沁柔的笑容,「我相信你,真的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這才對。」瞧她小臉出現了疲憊的神色,他於是說:「睡吧,等大嬸熬好粥,我再叫你起來吃。」

  「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我會一直陪著你,就安心睡吧。」

  黎昊東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迴,果真具有催眠的效果,讓她閉上了雙眼,慢慢進入夢中。

  直見她熟睡之後,黎昊東才褪下外套,伸了一下懶腰。坐這麼久的飛機他還真有些累了,便躺在她身側緩緩入睡了。

  鼻間聞著她的體香,當真具有助眠的效果,將他這陣子在外無法好好安睡的疲累慢慢撫平,陷入最深最沉的夢裡。

  ※ ※ ※

  錢敬豐看著坐在眼前的黎昊東與優雨,對於他們的來意已是心知肚明。

  還不等他開口,黎昊東已將手裡的資料交給他。

  「伯父,這是我在美國經營的公司資料,請您過目一下,每月營收還算不錯,應該不會比醫生差,這樣您能放心將優雨交給我了吧?」黎昊東很認真的說。

  坐在一旁的優雨本來不清楚昊東帶她來見爸是什麼意思,直到現在才明白。

  「爸,難道您還想介紹那位醫生給我,所以跟昊東提過這事?」她很不能理解。

  「唉,我只是不希望你吃苦,老在園藝坊工作,這不是長久之計。」

  錢敬豐完全沒料到黎昊東竟然在美國有間規模這麼大的公司,看來他真是小看他了。

  「可您也不能這麼做,那多傷昊東的心,就算一輩子在園藝坊,我也沒關係。」她真心說道。

  「看來你們是真心相愛了。」錢敬豐輕輕笑了,「既然如此,我想這就是緣分了,而且昊東還有一份這麼好的事業,我還有什麼好不贊同的。」

  「真的?爸,您答應了。」優雨激動的笑了。

  「謝謝您,伯父。」

  「還叫我伯父呀,只是你們是不是該再辦場婚禮了?」這次他會用最歡喜的心情去祝福他們。

  「爸。」黎昊東尷尬的叫了聲,接著又說:「那是當然,我不會委屈優雨。」

  這事他早和優雨商討了。

  「可是爸,婚後我要跟昊東去美國,您要不要一起去?」將爸一個人留在這裡,她真的放心不下。

  「我住在這裡很好呀。」

  「爸,不如這樣,您先跟我們過去看看,住一段時間,如果真不習慣,再想辦法看要怎麼解決,這樣才可以讓優雨寬心。況且,我住的那裡也有許多華人,大家經常聚在一塊,不會無聊的。」

  聽看黎昊東如此誠懇的話,又看向優雨那期待的目光,錢敬豐終於答應了,「好吧,就聽你的。」

  「爸,您真的答應了,太好了!」優雨放心地笑了。

  「對了,午餐時間到了,我去隔壁小吃店買點飯菜回來,你們難得來台東,可以到處去看看,這裡空氣不錯。」錢敬豐建議道。

  「是的爸。」黎昊東與優雨異口同聲說著。

  其實在他們剛到達台東時,就已感受到這裡不同於市區的寧靜與舒爽,走在這裡很少聽見車聲,倒是有不少鳥鳴聲陪伴他們。

  兩人相偕走在小路旁,湊巧看見一對七十幾歲的老夫妻手牽手從他們前面經過。

  優雨羨慕地說:「以後我們也會這樣吧?」

  黎昊東笑著緊握她的手,「我們現在就已經這樣了。」

  「那不一樣,我現在還算年輕貌美,等我老了之後,你還會像那位老爺爺一樣這麼疼老奶奶嗎?」優雨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那對老夫妻一眼。

  「傻瓜,等你老了,我不也一樣老了?」他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

  「可人家常說女人比男人老得快。」來到黎昊東面前,她睇著他說:「如果我看起來比你老,你還會愛我嗎?」

  因為她這種天真的問話,竟惹得他大笑出聲,「哈……」

  「你怎麼笑了?」

  「因為你很可愛。」他偏著頭,望著她的眸底閃著一道柔亮的光束。

  「才怪,是因為我這麼問很可笑吧?」

  「的確可笑,你想想,會愛上我不就是相信我是好男人,所以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他沉吟會兒後又說:「如果我真的比你還駐顏有術,到時候我去把自己整老一點不就行了。」

  說完,黎昊東又笑了。

  「你……你好壞,分明就是在取笑我嘛。」她羞窘地用小手捶著他的胸膛。

  黎昊東立即抓住她的手,勾魅著她的眸子,附在她耳邊低柔的說:「對,我就是要陪著你笑、陪著你哭──永遠永遠,直到比剛剛那對夫妻還要老……」

  優雨心一動,雙腮飄上兩朵紅雲。

  勾起她漂亮的下顎,他旋即低頭吻了她,柔柔綿綿的,是如此輕柔……

  就連周遭的鳥兒見了,都輕唱起悅耳的歌聲,與其共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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