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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臨]癡情逆轉勝(失婚祭之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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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俊平,芷盈的哥哥,不論如何,他曾經是我的大舅子,我若要再婚,基于人情義理,都應該跟他報告一聲。”

  “是,沒錯……但你說的沈俊平,是律師沈俊平嗎?他是芷盈的哥哥?”聽到這個名字,谷承夢雙眼睜大,直覺天下事太湊巧了。

  “他是律師沒錯,怎麽?你認識他?”

  “當初通知我繼承了爺爺其中一筆遺産這件事的人就是沈律師,後續所有繁雜的繼承手續也都是他協助我完成的……而他竟然是芷盈的哥哥,你的大舅子?”

  世間事便是這麽巧。

  當沈俊平知道癡情的妹婿終于凡心再動,且對象是他曾服務過的客戶谷承夢時,着實訝異得不得了,也因爲太意外,心情不覺有些起伏。

  “沒想到谷小姐竟然成了緻軒再婚的對象,你們的戀情是近水樓台之下的産物嗎?”沈俊平狀似笑得開心,話說得讓人聽不出是挖苦還是恭喜。

  蔺緻軒與谷承夢面面相觑,解讀不出沈俊平話中之意。

  “緻軒,這些年真是難爲你了,如今你遇到一個好對象,準備再婚,我相信芷盈在天之靈也會祝福你們的。”沈俊平按往蔺緻軒的肩頭,微笑的說。

  “謝謝。”蔺緻軒心領神會的點頭,微微一笑。

  “谷小姐,恭喜你,你和緻軒雖然是令我完全意想不到的組合,但我誠心的祝福你們幸福美滿。”沈俊平伸出手,與谷承夢一握,禮貌而客套。

  “謝謝。”她含笑的回應,卻隐約覺得沈俊平祝福的态度太流于表面。

  “佳期什麽時候?确定了嗎?”沈俊平故作輕快的問。

  “我母親說會盡快挑個好日子,希望能趕在農曆年前完婚。”

  “是,喜事不能拖,盡快是對的。”沈俊平再次拍了拍蔺緻軒的肩頭,給予肯定及鼓勵,狀似爲他高興,卻又有那麽點言不由衷。

  是,他是有些虛僞。

  身爲芷盈的親哥哥,在聽到蔺緻軒的喜訊時,他的内心難免出現些許矛盾。

  妹妹剛過世時,他眼睜睜的看着蔺緻軒痛不欲生,幾年來形單影隻,郁郁寡歡,不曾真正展露笑顔,着實希望蔺緻軒能及早從哀傷中站起來,再積極尋求另一段幸福,如今他親眼看見蔺緻軒因爲墜入新戀情而從失去芷盈的悲沉中複活,親耳聽見蔺緻軒告知再婚的喜訊,一方面深深的爲他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卻又爲早逝的妹妹感到萬分悲哀與遺憾。

  原本屬于妹妹的幸福,終究轉移到别人的身上了……

  谷承夢是單純的好女孩,她有權利獲得幸福,與蔺緻軒相配也尚稱登對,但是基于疼愛妹妹的私心,他很難剔除心頭冒出的疙瘩。

  “那麽,大哥,我們先告辭,不打擾你了。”眼看沈俊平神情幽暗,一語不發,僵滞的氣氛顯得異常尴尬,蔺緻軒于是牽着谷承夢的手,準備離開。

  向來深沉冷靜的沈俊平此刻情緒波動厲害,暗自握緊拳頭,很想痛毆蔺緻軒一頓,可是假使他真的出手,那就是他無理取鬧了。

  瞄了眼他們緊握的手,他終于隐忍不了怒意,要爲那已化作幽魂,再也不能表示意見的妹妹說些“公道話”——

  “緻軒,你與芷盈相愛至深,若非當年那場車禍無情的奪走她的生命,我相信直到今天你和芷盈依然會是恩恩愛愛,過着幸福無比的日子。命運捉弄人,芷盈福薄,無緣與你共度一生,她的愛情無以爲繼,幸福腰斬,我知道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更覺得痛苦與遺憾,身爲芷盈唯一的親人,我衷心希望你在享受新人笑語之際,切莫遺忘芷盈無聲的哭泣,因爲……你與芷盈曾經是那麽的相愛,這份愛情或許容許别人聞人,但是絕不該被取代,芷盈應該是你此生唯一的最愛。”

  這份愛情不該被取代,這份愛情不該被取代……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毫無頸警的插入谷承夢的胸口,雙腳虛軟的後退一步。

  沈俊平的意思是說,蔺緻軒與芷盈的愛情不該被她這個外來的闖入者篡位、取代,是嗎?

  芷盈的哥哥,蔺緻軒的大舅子,他是在替芷盈給即将嫁入蔺家的她下馬威,是嗎?

  她擡起眼,望向蔺緻軒,隻見他雙眉糾結,一副也是深受打擊的模樣,她自是懂得他的苦楚與煎熬,然而從他沉默無言和下意識的讓他們倆原本十指交握的手松開這樣的舉動看來,他真的讓她覺得自己不但是個闖入者,更是個恬不知恥,奪走芷盈的愛情和幸福的壞女人。

  好受傷……沈俊平捅她第一刀,蔺緻軒又補上一刀,她一下子被兩個男人殺傷了。

  可恨的是,她事前完全沒有防禦的能力,事後又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全身而退。

  因爲飽受震驚,她一直無法回過神來。

  “是嗎?緻軒,芷盈是不可能被取代的,她是你此生的最愛,對不對?”沈俊平又提高音量追問。

  “我……”蔺緻軒嚴重的語塞。


  面對這樣的問題,任憑再聰明有智慧的人也無法漂亮且不得不失的作答。

  而他被困住了,困在沈俊平所拟的陷阱題中。

  “是嗎?緻軒。”像是故意的,沈俊平不厭其煩的再問,咄咄逼人。“請你回答我,芷盈在你的心目中是永遠不能被取代的,即使是谷小姐也不能,對不對?”

  “是……芷盈不能被取代,她是我的最愛,但……”但是他的愛已重生,谷承夢是他夢寐以求的未來。

  “夠了,緻軒,我相信你。”沈俊平及時打斷他的下文,強勢的讓他把後續的話語硬生生的吞回去。

  “承夢……”蔺緻軒低聲呼喊,伸手想再握住她。

  “你……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面等。”她不領情,輕輕搖頭,勉強擠出微笑,腳步一再的後退,直到退出沈俊平的辦公室,随即使出老絕招,拔腿就跑。

  他們兩人是在聯手對付她、逼退她嗎?

  沈俊平出的題,令她的心受重傷,蔺緻軒作的答,卻無疑的使她心碎。

  除了逃離現場,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她也無法預料他們接下來還會當着她的面再說些什麽不适合她聽或傷她心的話,反正可以選擇不聽,先行離開就是了。

  “承夢!”蔺緻軒有如大夢初醒,随後追了上去。

  “緻軒,等等。”沈俊平喊住他。

  蔺緻軒停下腳步,轉身,咬緊牙關,本想質問沈俊平居心何在,但是基于一向對他的尊重,再加上剛剛如何回答他的疑問,全是他自己作的決定,根本沒資格在自己禍從口出之後,又怪罪他。

  躊躇許久,他終究把話咽回肚子裏,幹脆什麽都不問。

  “你或許覺得我很過分,但是請相信我隻是有點私心,絕無惡意。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芷盈永遠是你蔺家的人,她最愛你,你知道的。”

  “芷盈會永遠的活在我心中,但是承夢……”

  “我不管你多愛谷承夢,總之,我身爲芷盈的哥哥,有義務提醒你,你必須永遠爲芷盈守住一份專屬的位置和愛情。我的要求不算過分吧?緻軒,除非你已把芷盈忘得一幹二淨,否則這是很容易做到的……”

  “請你不要再說了!”蔺緻軒心亂如麻,不想再與沈俊平繼續交談下去。

  幾年來,沈俊平明明鼓勵他再婚,卻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喜訊之後,大力扯他的後腿,這樣的結果确實是他始料未及的,甚至因此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如果剛才他夠沉着穩定,絕不會沖動的說出那些傷承夢的話語。

  那些話或許沒有違背他的心意,也準确的稱了沈俊平的心,隻不過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聽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爲别的女人說出那種話。

  結果他說了,然後她受傷了,再然後他懊惱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緻軒,我依然祝福你和谷小姐。”

  “在你故意當着她的面,逼我說出那些使她難堪的話之後,你祝福我們?”粗心大意的被大舅子擺了一道,蔺緻軒隻能苦笑。

  “我可沒逼你。”身爲律師,沈俊平十分擅長睜眼說瞎話,而且臉不紅,氣不喘,黑臉白臉全他一人當,真忙。

  “是啊!”呵……蔺緻軒失笑。

  最好是沈俊平剛才都沒用強烈的語氣和态度催促、逼問他爲芷盈做出承諾;最好是他多事,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是在谷承夢的面前大砸特砸,砸得自己的腳爛糊糊。

  他瘋了不成?

  “等婚期确定,喜帖印好,我會親自送過來,到時希望大哥帶着真心的祝福出席婚禮。”畢竟是大舅子,看在芷盈的面子上,蔺緻軒也不願因爲一次的話不投機就對他不敬。

  禮貌的告辭後,他轉身,飛奔出去。

  沈俊平冷冷的目送他離去,複雜的情緒猶在胸臆間翻騰。

  蔺緻軒再次覓得良緣,他并非不能真心的給予祝福,隻因妹妹擁有的幸福太過短暫,他這做哥哥的總是爲她惋惜,爲她興歎,爲她深感遺憾……

  跑出律師事務所,蔺緻軒左右張望,前後尋找,始終沒瞧見谷承夢的身影。

  拿出手機,撥打她的号碼,撥是撥通了,卻在鈴聲足足響了八聲之後轉入語音信箱,從此再也沒撥通過。

  “承夢,你在哪兒?快回電給我。”


  他留了言,邊走邊四處尋找她,然後找了很久,等了很久的電話,直到暮色沉沉,對于她的去向,他仍然一無所知。

  他回公司的休息室,等了又等,等到天黑,等到心煩意亂,等到一整個茫然不知怎麽辦,隻能任由自己像無頭蒼蠅一般暴走。

  累了,澡也不洗,鞋也不脫,他和衣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盯着天花闆,一刻也不願合上,深怕睡着了,醒來時已經天亮,而他的女人還沒回來。

  等,無止境的等待。

  好不容易夜深了,萬籁俱寂,他終于清楚的聽見門把被扭動的聲音。

  回來了?

  他迅速翻身,跳下床鋪,跨幾個大步,直接堵在門口。

  打開門,乍見他擋在門口,谷承夢先是錯愕,随後一臉平靜的與他錯身而過,閃入房内。

  “爲什麽不回電話?你跑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有多擔心、多着急,你知道嗎?”他抓住她的臂膀,厲聲吼道。

  一個下午加上一個晚上的所有憂心,在見到她平安歸來後,全都變成指責與質問。

  “喔!對不起,下次改進。”低垂眼眸,她虛應他,手臂被他揪扯得痛死了,卻倔強得眉頭也不皺一下。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他被她的樣子嚴重的激怒了。

  “喔!好。”她冷淡的回話。

  “喔!好?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态度?”

  “我好累,可以讓我睡覺嗎?”是真的累了,就算不累,她也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什麽。讓她睡吧!也許睡醒了,今天發生過什麽令她難堪的事就都不記得了。

  “你……”她睡得着?他都氣成這樣了,她還睡得着?

  “明天要上班,我想早點睡覺。”氣由他氣,她想睡便是非睡不可。

  不管他拽得多緊,她硬是要走向床鋪。

  “你想早點睡覺,爲什麽不早點回來?混到三更半夜,你是混去哪裏了?”

  “也沒混去哪裏,百貨公司逛逛,街上逛逛,公園逛逛,随便逛逛,天就黑了,夜就深了,真奇怪……”就好像她随便談個戀愛,便莫名其妙的愛他愛到骨子裏,沒有他,會要死不活。

  結果人家擺在心裏的永遠都是那個無法被取代的、叫做沈芷盈的亡妻!

  她谷承夢算什麽?比一粒沙子還不如。

  一粒小沙子吹入他的眼裏,都還有本事教他痛個半天,反觀她谷承夢呢?這麽一個活生生、熱騰騰的女孩子,爲他癡迷,爲他瘋狂,爲他傷心,爲他哭泣,如此真情的掏心挖肺,他感受到一點一毫了嗎?沒有嘛!

  是是是,芷盈獨一無二,芷盈絕對不像word檔一樣,找出舊字串,輸入新字串,說取代就被取代,不留一點過往痕迹,她是永垂不朽的。

  是她谷承夢笨又傻,自目又不知趣,竟敢妄想自己可以像鎖定工具列一樣,鎮定他的心,獨霸他的愛。

  一個闖入者憑什麽擁有正式的愛情護照?

  篡位遭人唾棄,偷渡來的,下場通常是被遣返,這個道理她不是不知道。

  “你在胡說什麽?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麽不說實話?”她這邊逛逛,那邊逛逛,天一下就黑了,他在休息室裏等到夜幕低垂、起肖抓狂,她大小姐還不知道打道回府,是在懲罰他?用不知去向的方式懲罰他,她會不會太沒有人性、太蠻幹?

  谷承夢懶懶的應道:“你怎麽知道我沒說實話?我去哪裏有很重要嗎?”

  其實她哪裏也沒去,隻是待在隔壁自己的那棟已增建到四樓高的頂樓,蜷縮在那還沒完工的大型咖啡杯雅座裏頭,想像着這座咖啡杯也能瘋狂的旋轉,将她的煩惱抛到夜空之外。

  回憶着與蔺緻軒曾坐在遊樂園的旋轉咖啡杯中,癡癡凝望、熱烈擁吻的畫面,她忽然覺得自己與他相愛其實是一種冒險。

  人都是自私的,誰都渴望自己是心上人的唯一摯愛,撇開風度什麽的不談,下午他與沈俊平的對話,确确實實傷了她的自尊與驕傲。

  “我擔心你的安危,你心情不好,我怕你出事。”遍尋不着她的恐懼和焦慮,這種教訓任誰來受一次都嫌多。“請你以後不要這樣對我。”

  “唉!我想躺着,你讓我睡覺,好嗎?”她沒做正式回覆。

  耍賴吧!有理說不清的,何況他們之間好像也沒有道理可說。

  她用力的把自己往床上抛,不料蔺緻軒又一把撈起她,不讓她睡。

  “沒把話說清楚,不準睡!”甯願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他沒良心,也不要忍受她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漠對待。

  “喔!是。”求睡不得,她乖乖的立正站好,等待發落。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在心裏夾帶個芷盈檔來招惹她,她狂妄的以爲自己應付得來,自欺欺人啊!

  身中劇毒,砍掉再重煉,登天之難啊!

  還沒嫁成,他的大舅子就已經狠狠的給她下過馬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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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弦嘛!弦有粗有細,她谷承夢沒四兩命,是一根極其脆弱的弦,還沒安穩的裝上琴身,與他來個合奏共鳴,便被外力扯得斷成七、八段,好不凄慘。

  “又來了!你可以不要用這種方式回應我嗎?可以嗎?”他用力的将她帶入懷裏,暴怒的沖着她的臉咆哮。

  “好。”别說他不習慣她這副死樣子,她自己也很不習慣,但是擺爛,明顯是她目前想用來對付他的方式。

  “你不要這樣!”她不哭不鬧,爛沒個性,他完完全全束手無策。

  僵持着,他的雙眸愈瞠愈大,她迷蒙的睡眼愈加渙散;他的胸口起伏劇烈,她的呼吸微弱到幾乎聽不見;他手掌箝制的力道不斷加重,她的身子如石頭一般漸往下沉……

  欠揍啊!這樣也能睡?

  “承夢!”他抓提着她,“你聽好,我……對不起,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我道歉,你不要跟我鬥氣了,好不好?”

  “嗚……”意識模糊中,突然聽到他道歉,谷承夢閉合的眼皮顫跳着,心窩狠狠的一懾,鼻子一酸,倒抽一口氣,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我們談談。”瞧見她流淚,顯然還未睡着,他輕輕搖晃她,想要她更清醒。

  “緻軒,你知道嗎?有時候受傷就是受傷了,心碎了就是碎了,道歉是沒有醫治作用的。”睜開淚汪汪的眸子,深深望着心愛的男人,她喃喃低語。

  “可是我愛你。”

  “你的愛有雜質,我們之間好擁擠。”芷盈不會占床位,卻永遠是他心上的第一位。她不至于跟芷盈争風吃醋,但是對于她的“存在”,始終心存芥蒂。

  每次不經意提起“芷盈”兩字,十次有七次他的情緒會馬上變得很低落,另外三次除了情緒低落之外,還得加上大變臉,試想,跟這樣一個難舍舊愛,動不動就被舊愛牽動喜怒哀樂的男人在一起,心髒要多強才能勝任?

  “我是個喪偶的男人,鳏夫的感情世界怎麽可能會是純白無瑕的?而且爲了你,我早就決定把芷盈放在記憶最深處,不要輕易去動,所以嚴格來說,芷盈對我們根本無害,你何必因爲沈俊平幾句不中聽的話而挑盡了我的毛病?”

  “你常爲了芷盈跟我生氣,我動辄得咎,愛得好辛苦。”愛得辛苦總也有甜蜜之時,問題是,被他的大舅子下馬威,這口氣她吐不出又吞不下,快把自己憋壞了。

  “我說過,我不會再爲了芷盈跟你生氣,你也永遠不需要再爲了不小心提到她而跟我頻頻道歉……”

  “無論如何,她是你此生的最愛,絕無可能被取代,這是你說的,你希望我聽了這些話之後,還手舞足蹈、歡天喜地嗎?”她任性的嚷道。

  假使她沒會錯意,沈俊平無疑的認爲她是個闖入者,而蔺緻軒第一時間的表現則像是在佐證他的說法,這是最令她無法釋懷又無地自容的一點。

  “我與芷盈相愛,畢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你是後來的,更是不争的事實。”

  他微眯的犀利眼眸閃現微愠的情緒。

  一前一後,都是他認真投入感情的女人,兩者說沖突有沖突,說沒沖突,其實也好像沒沖突,他不懂,她爲何如此在意芷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隻要在乎她自己,好好的與他攜手面對未來就好了,不是嗎?何苦計較他最愛誰?

  比較不出來的,因爲兩個他都愛。

  芷盈沒死,他沒有一絲可能愛上谷承夢,芷盈既已不在人世,他遇見谷承夢,進而愛上她,那麽他所要追求的便是天荒地老、長相厮守,她根本毋需作繭自縛,給他出難題。

  “你就一直跟芷盈愛下去吧!我這後來的不想再攪局了。”她的口氣冷沉,沒有熱度,是執拗,也是失望。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棄情潛逃的意味太濃厚了,她想分手?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非她一人所能決定。

  她鑽牛角尖,不聽勸解,惹得他的脾氣也火速冒上來,态度愈見不耐煩。

  “你一邊想念芷盈,一邊愛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第三者……”

  “你怎麽會是第三者?芷盈已經不在了,她不在了!”蔺緻軒粗聲強調。

  想跟她結婚,希望她當他老婆,這些都與芷盈無關,他隻是愛上了她,愛到想一輩子跟她在一起,真的就隻是這樣而已。道理如此簡單,爲什麽她就是聽不到、接收不到、體會不到他發出的真愛訊号?

  “不,她在!她無所不在!她一直在你的腦海裏,心裏、眼裏,她在你所有的言行舉止裏,我甚至開始懷疑,這陣子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隻把我當成洩欲工具?因爲芷盈是不能取代的,所以我隻能是個洩欲工具,一個根本不需要你用心對待的玩具!”走進死胡同需要别人拉拔,顯然她甯願把自己的雙手收負在身後,也不要他拯救。

  “你不要無理取鬧,講話憑良心!我把這陣子跟你在一起定義爲相愛,聽你剛才這麽說,我很震驚,也很訝異,你的認知居然跟我相差如此懸殊。原來我們唱的是不同調,原來我的熱情對你來說隻是一種肉體上的發洩,而不是彼此身心靈的完美契合?”愈說愈心寒,蔺緻軒的口氣由差變冷,還冷笑了一聲。

  “難道不是?”谷承夢叛逆的别開視線。

  “當然不是!你白癡啊?”

  他罵她白癡!他罵她白癡?他罵她白癡?

  “我想,我是傻瓜。”大傻瓜愛上大白癡,多好笑的組合。

  “你……”現在是怎樣?他罵她白癡,又罵自己是傻瓜,意思是他們兩人都笨得可以,聰明的話,快點分一分、省得鬧笑話?

  “我不想再跟你吵,我要睡覺了。”感覺吵不赢,她幹脆下逐客令。

  這個夜對她而言已太漫長,這個男人的愛對她而言已變成一種負擔,他們需要的是冷靜思考,而不是劇烈争吵或無意義的探讨。

  “你在趕我?”吵翻天卻吵不一個結果,徒使元氣大傷,他們是在做什麽啊?愛情不隻使人盲目,還變呆,變幼稚,變得不可理喻。

  “是的,你走。”

  “好,如你所願,我走。”他輕扶着她的雙臂,确定她站穩後,立刻松開手。

  經過一番争辯,她的睡意是不是依然濃烈,他其實看不太出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趕人的态度明确,他的脾氣再好,也不可能留下來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固然她的屁股對他總是充滿了緻命的吸引力……喂,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

  甩了甩頭,勉強鎮靜思緒之後,他沒再做任何口頭上的抗議,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本想潇灑的直接開門離去,卻又不忍見她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好不可憐,況且他若是就這樣沒風度的負氣離去,也太絕情,于是腳步一頓,遲疑了幾秒,終究又轉身,走回她的面前。


  “你走啊…幹嘛還不走?”說時遲,那時快,她還在逞口舌之快,人已被他打橫托抱在懷裏,她踢着腳,狂喊道:“誰讓你抱我?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那個……”

  吵得連白癡跟傻瓜這種難聽字眼都罵出口了,他現在還有那個美國心情想跟她親熱?這不是把她當成洩欲工具,不然是什麽?

  “希望你今天隻是在跟我嘔氣,明天就沒事。你睡吧!我會走的。而且從現在起,你不要、你不許,我就不碰你。”免得自己的熾熱真心又被她說成是色魔上身,純粹想對她洩欲。

  洩欲工具……該死!這變态的四個字怎麽令他愈想愈上火?

  害他心赓難耐,當下真想把她抓起來剝光,好好的發洩一下……

  喔!他會死,沒事又想到那裏去了。

  猛地回過神來,他将她抱到床上,替她脫去外衣跟鞋,蓋好棉被後,随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休息室,門一關上,立刻拔腿沖出公司。

  咻……咻……

  屋外冰涼的北風迎面吹拂,他火熱的思緒總算漸漸的平緩下來。

  他……他瘋了嗎?

  爲什麽跟她吵過一架之後,欲火莫名其妙的爆發,愈氣惱她,愈想要她?

  喔!蔺緻軒,冷靜,你冷靜啊!

  别妄想再動她一根寒毛,也别再眷戀她的馨香,快閃,快閃人,閃了就沒事了。

  明天,當明天一早,他打開她的房門,便會看到那個跟以前一樣甜蜜熱情的可人兒,奔入他的懷裏,纏着他,踮起腳尖,仰起粉紅小臉,勾住他的脖子,噘起柔嫩的嫣唇,送他一記火辣辣又銷魂至極的早安吻……

  是的,明天她的氣就消了,依然會繼續好好的愛着他。

  事情想得有點太美。

  别說烈焰燃燒的早安吻,一早迎接他的,除了一室空蕩的冷空氣之外,便是全然的安靜無聲,沒有溫柔體貼的問候,沒有窩心暖熱的擁抱,更沒有吱吱喳喳的嬉鬧,虧他還特地提早二十分鍾趕過來,沒想到昨夜那個一直嚷着好累要睡覺的女人竟也起個大早,跑得不見蹤影。

  看來她是存心跟他玩躲貓貓了。

  好,要玩就來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晚上總會回來。

  蔺緻軒負氣的決定今天都不打電話找她,也不直接到她的公司去找人,頂多跟昨晚一樣當個守門員,守到她回來,跟她算完帳爲止。

  他要讓她知道,不是隻有她會耍脾氣,鑽牛角尖,他也會。

  而且他耍起脾氣,聲勢絕對比她更浩大,鑽起牛角尖,也絕對比她更深入。

  就一團結打不開,一個點想不通,一口氣咽不下,谷承夢便把自己搞得流落街頭,有家歸不得。

  她其實沒有跷家在街頭遊蕩的打算,隻因爲心裏有事煩着,早上一時疏忽,出門的時候忘了穿外套,偏偏重要的鑰匙串就擺在外套的口袋裏。

  打電話跟蔺緻軒求救?

  才不要!他整天沒打半通電話來,她已經很郁悶了,還要她搶先低頭,她甯願去跳樓,也絕不跟他求救。

  是啊!戀人熱愛時,可以愛到死,鬥氣時,也可以鬥到兩人都别想活。

  “承夢!”

  “怎麽是你?”遇到紅燈而停下腳步,聽見有人喊她,谷承夢回頭,竟然是好久不見的前男友曹保偉,驚訝之餘,還有點情怯。夢遠-書城

  “是啊!我剛加完班,正要……回家。”正确的說法是,他剛被自己喜愛的女人抛棄,正要去夜店喝酒解愁。

  “你仍然跟以前一樣是個工作狂。”

  “呵……是啊!”爲了掩飾心虛,曾保偉擴大笑容,朗聲說道:“倒是你,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外頭?”他若沒記錯,爲了節省不必要的逛街開銷,谷承夢通常一下班就乖乖的回住處待着,極少在外面流連。

  “不瞞你說,我忘了帶家裏的鑰匙。”她羞赧的笑了笑。

  “你也真笨,爲什麽不找鎖匠呢?走吧!我送你回去,順便幫你找一個鎖匠。”曹保偉拉了她就走。

  “不用啦!反正我還不想回去。”她釘住腳步,拒絕了他罕見的熱心與好意。

  其實蔺緻軒就是她最好的鎖匠,她何必多花錢去外面找呢?

  唉!問題是,好鎖匠不等于好情人,鎖匠開得了鎖,解不開她心裏的結。

  “怎麽?你有心事?”


  谷承夢大吃一驚。“耶?你怎麽忽然關心起我了?”

  曾與他交往一年多,好像沒見過他如此有心呢!何況兩人已分手好一陣子了,他似乎更沒理由對她好。

  “我以前都沒關心過你嗎?”他面有愧色的問,笑得有點尴尬。

  “呃……”是根本沒有,還是年久遺忘,谷承夢沉吟半晌,仍答不出來。

  曹保偉仿佛過往雲煙,未在她心上留下太深刻的印記。

  “好,我爲以前的無心和疏忽跟你道歉,既然你還不想回家,我也正好沒事,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消夜,叙叙舊。”

  “叙叙舊喔?”那會很無聊耶!因爲他與她的戀情隻有“乏善可陳”四字可形容。若是一定要說出一個爆點,那當然非在喇叭聲狂響中的“我們分手吧”莫屬啰!

  “怎麽?你不願意嗎?還在氣我當時跟你提分手?”

  “沒有,都過去的事情了,我又不是那種會記恨的女生……”呃……不是嗎?

  那爲何她把對蔺緻軒的仇記得這麽牢,昨夜在他深情款款的道歉及擁抱下,硬是不肯體諒他在言語上所犯的一點點小錯?

  可是,反過來說,他若沒那樣想,沈俊平又有何能耐成功的逼迫他說出那些話?

  唉!思緒一團亂。

  同樣是情人,之前曹保偉用什麽方式對待她,她都逆來順受,不曾有過意見,日常生活中他有什麽癖好或習性,她也鮮少插手去管,然而輪到蔺緻軒時,她卻事事在意,隻要他的言行舉止有一丁點瑕疵,她就像刺猬一樣渾身尖銳,爲了保護自己,拼命對他又攻又防,而在生活瑣事方面,他一天喝多少水,一餐吃幾碗飯才會飽,爲什麽不肯吃蛋黃,還有穿哪個牌子的襪子,喜歡什麽顔色的領帶……林林總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她關注和管轄的重點。

  “既然你不記恨,那我們還是朋友,走吧!這附近有間啤酒屋還不錯,去喝兩杯吧!”在她腦内正猛打思緒混戰而無法收拾之際,曹保偉索性将她的肩膀一攬,自作主張的帶着她走。

  盛情難卻,她也就半推半就,不多做拒絕了。

  哇啊!冤家路窄。

  如果她沒眼花,坐在前方靠走道位置的那個男人,是沈俊平沒錯吧?

  這下她該直接裝作沒看見,還是大方的揮手打招呼?

  視若無睹很沒禮貌,可是要她主動跟他打招呼,又百般不願。

  都是他起的禍端,她和蔺緻軒之間原本的微小心結才會一夜之間變得這麽大。

  哼!不想理他,反正他也沒看見,趕緊躲起來。

  谷承夢咬了咬下唇,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沒事似的轉到曹保偉那張對她而言已然陌生的臉上,專心一意的看着他就好,不要亂看,眼神應該就不會跟沈俊平對到。

  “我們分手之後,你交男朋友了嗎?”曹保偉喝幹第二杯啤酒,努力找話聊。

  “有啊!現在有。”她回答得很快,沒半點猶豫,因爲沒把握在經過昨晚的争吵,以及今天一整天和蔺緻軒彼此互不聞問之後,明天他們倆還會不會繼續在愛情路上一起手牽手向前走,所以今天有,就是有。

  “有喔?”答案出乎他的意料。“是你公司的同事嗎?我認不認識?”

  “你見過他,但是我不認爲你記得他。”他是事業的大忙人,當初随随便便跟蔺緻軒聊個幾句即匆忙離去,她才不信他會對蔺緻軒留下深刻印象。

  “喔!我知道了,是你之前說過的那位金主……”曹保偉開始感到不安,希望那個人沒将在機場餐廳看見的情景告訴谷承夢,畢竟當初他提分手的理由是爲了好好的事業,而非招供是他移情别戀,如今雖然事過境遷,但是他依舊不願平白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還算不錯的形象。

  “你的反應很快嘛!”谷承夢呵呵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哇!你怎麽知道?”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沒帶家裏的鑰匙,大可以跟你男朋友求救,你卻選擇一個人在街頭晃蕩,還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這讓人很容易判斷出你跟他正有戰事,我說得沒錯吧?”

  “都被你說中了。”好驚人的觀察力。

  說來也奇怪,怎麽每次她有糗事,都不巧會被認識的人撞見?真是丢人現眼啊!

  “跟男朋友鬧翻了,你今晚打算怎麽辦?”

  “沒頭緒。”谷承夢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那串鑰匙,她既進不了蔺緻軒的公司,也進不自已那棟内部尚未完工卻層層上鎖的屋子,更别說睡在綿軟舒服的床上,連頂樓的咖啡杯都沒得窩。

  “去我那兒吧!我哥這幾天都不在家,你不用擔心。”曹保偉握住她置于桌上、不停絞扭的手,笑容可掬的邀請。

  “不用,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她縮回手,推拒着。

  “除非你确切的告訴我今晚打算怎麽辦,不然你還是跟我回家比較安全。”

  “保偉,你……以前并沒有對我這麽好。”遙想當初她沒地方落腳,央請他想辦法,他隻顧嫌她煩、嫌她笨又嫌她啰嗦,總沒幫上半點忙。

  “我現在彌補你。”曹保偉說得自然。

  “真的假的?你真愛開玩笑。”谷承夢像是聽到天大奇聞。

  “反正就這麽辦,讓我爲你做點什麽,算是盡點朋友之義。”如果兩人聊着聊着聊上了床,他也樂見其成。

  這樣的計劃很卑劣,其實他原先對她是沒有非分之想的,隻因爲失戀太難過,又正好遇見她,宣覺這是上天的美意,他不該放棄今晚的“豔遇”。

  再者,今夜她沒地方去,他寂寞得緊,兩人又是舊情人,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人去報警吧!

  砰!

  是不會有人報警,但不一定沒人當抓耙子。

  當曹保偉和谷承夢并肩走出啤酒屋,他的手正欲往她的腰間橫伸過去時,眼前忽地籠罩一片陰影,他都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臉已被天外揮來的硬拳擊中,鼻血還應聲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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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8: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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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啊?幹嘛打我?你欠揍,不要命了……”曹保偉對着來人怒吼,同時也高舉起拳頭欲做回擊,卻在揮拳之前認出動粗者是蔺緻軒,整個人傻住。

  “我的女人是你能碰的?”暴怒的将谷承夢一把拽到身邊,蔺緻軒的咆哮聲可比曹保偉大上十倍。

  “緻軒……你怎麽來了?”谷承夢吓得魂不附體。

  “你閉嘴!”蔺緻軒大聲斥喝。

  “我……”深怕他的拳頭往臉上招呼過來,她捂住耳朵,閉緊嘴巴,縮頭縮腦。

  “第一拳,打你摸承夢的手,”蔺緻軒不由分說,又痛擊發愣中的曹保偉大的臉龐。“第二拳,打你摟承夢的腰。第三拳,打你……”

  “啊!緻軒,住手,你打傷保偉了。”害怕歸害怕,見他下手兇殘,拳拳蠻橫,谷承夢擔心曹保偉被他打死,顧不得自身危險,趕緊跳出來,抓住他的手。

  “打傷保偉?言下之意是,你心疼了?你心疼他了?”她竟然爲了這個花心男而擋在他的前頭,難道她還對花心男餘情未了?這……太可惡了。

  “我……話不是這麽說。”他暴怒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她吞了吞口水,渾身發抖,心髒快爆炸。

  “不是這麽說,不然要怎麽說?”被她一激,緻軒把要用拳頭跟“情敵”熱呼呼做第三次問候的事忘得一幹二淨,轉而緊抓住她的雙肩,用力往上一提,對準她的小臉咆吼,暴青筋的猙獰面容像是要一口把她咬碎。

  隔夜仇未解已夠惱怒,一整天忍耐着不打電話更是内傷慘重,本來想忍到死算了,卻在無意間發現她沒将鑰匙串帶在身上,他看準她不會因此而主動跟他聯絡,于是強逼自己忘掉兩人還在鬥氣,十萬火急的開車外出尋人。

  沒想到還沒找到她,倒先接到沈俊平的爆料電話,說他蔺緻軒的女人正在啤酒屋裏跟别的男人聊得很愉快,這個消息無疑是在他身上火上加油,氣到無以複加,無法想像當他逮到她時,将會做出什麽事。

  “有話好說……”知道他盛怒中,谷承夢唯唯諾諾,不敢大聲。

  “你現在懂得跟我講有話好說,爲什麽昨晚你不跟我有話好說?硬要裝睡,硬要趕我走,硬說我當你是洩欲工具,不想跟我親熱,你真是……”該死!他怎麽在大街上說這些閨房密事?他真的快被她逼瘋,都不像正常人了。

  “人家是真的想睡。”她咕哝。

  “對,跟我在一起,你無力到想睡,跟他在一起,就活跳跳,超有興緻。”他這醋,不吃則已,一吃酸氣沖天。

  “你說什麽?”她被熏得暈頭轉向。

  這男人講話夾槍帶棒還染黃,是受到什麽天大的刺激?她隻不過跟老朋友聊天吃消夜而已。

  “才忍着一天沒理你,你就給我大搞外遇,你是什麽居心?”

  “我?大搞外遇?跟曹保偉?”這笑話好笑嗎?

  搞外遇就說搞外遇,還特别加個“大”字,最好她有這麽風騷啦!

  而且重點是,若說舊情複燃,她還覺得有點道理,她跟他又還沒成爲夫妻,外遇之說,根本文不對題。

  “你還複誦一次給我聽,是有那麽興奮嗎?”

  “你……你說到哪兒去了?蔺緻軒,你瘋了。”

  “對,我瘋了,因爲愛上你谷承夢,所以我就瘋了。”瞧他語無倫次的,還把“愛”字挂在嘴邊,說他沒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谷承夢啞然,怔愣住。

  她愛的男人因爲愛上她,所以瘋了……怪怪,爲什麽這個鬼邏輯在她聽來還滿富浪漫詩意的?

  “谷小姐,快點帶他回去吧!他真的瘋了。”始終在一旁觀看的沈俊平突然走過來。

  生眼睛還沒見過蔺緻軒動手打人,足見醋勁之大,他算是領教到了。

  “沈律師,你在啤酒屋看見我了?是你通知緻軒來的,對嗎?”看到沈俊平,她終于明白何以蔺緻軒會出現在這裏了。

  “那不重要,你快帶緻軒回去,我看得出來他非常需要你。”

  “你這是在恭維我,還是再次給我下馬威?”聽起來怪可怕的,她的背脊隐隐發涼。

  “下馬威?”沈俊平笑了幾聲,“好吧!我爲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承認雖然這幾年一直鼓勵緻軒再婚,但是昨天乍然聽到他真的要再婚的消息,确實有點意外,一時之間不太能接受,才使詐借由緻軒的口說出了害你傷心的話,倘若這讓你認爲我是在給你下馬威,那麽我深感抱歉。”

  “呃……不敢當,沈律師,你千萬别這麽說……”她讷讷的回應。

  厚!是怎樣?兩天之内有三個男人跟她道歉,她何德何能啊?

  “其實你也不必對無法取代芷盈這句話耿耿于懷,因爲我相信你在緻軒的心目中也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你隻要做你自己就行了,不是嗎?”

  “你憑什麽相信我在緻軒的心目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她沒這等自信。

  “緻軒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一旦愛上,勢必全力以赴。他能用絕對的真心愛芷盈,我當然也相信他能以同樣絕對,或者更甚的真心愛你,一言以蔽之,從剛才緻軒失控的表現看來,我覺得他……”沈俊平頓住,瞥了眼依然盛怒、臉紅得像關公的蔺緻軒。

  “他怎樣?”她追問。

  “他愛你已經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蔺緻軒與谷承夢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是喔!愛得強烈,愛得深,鬥起氣來卻需要旁人做調停,替他們的愛情挂保證,果然無可救藥。

  “他既然愛你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那麽把芷盈永遠擺放在内心深處又何妨?那撼動不了一絲一毫他愛你的事實,不是嗎?”

  是啊!再怎樣也改變不了蔺緻軒深愛她的事實,她這兩天到底是在别扭什麽?跟他吵什麽、鬥什麽?

  争誰是他的最愛,根本不聰明,也毫無意義,隻會讓人覺得她小家子氣罷了。

  “好了,快回去吧!你們兩人有話慢慢說,有誤會慢慢解,最重要的是,谷小姐,你别再鬧失蹤,讓在乎你的人等不到、找不到,是對他的最大酷刑,你就看在緻軒爲了你而動手打人的份上,以後别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了。”沈俊平推了下小兩口的背。

  他們兩人正面撞黏在一起,欲拒還迎,超尴尬。

  在蔺緻軒透着熱氣的懷裏,谷承夢偷偷的瞄了瞄四周,然後看着曹保偉。

  他擡起手,抹去鼻血,朝她揮了揮手,落寞、沮喪的轉身離去。

  唉!今天算他倒黴,被揍了,卻連爲自己聲讨正義的力氣也擠不出來。

  他不禁懷疑,上天的旨意其實是要他看破紅塵……OK,就這樣吧!

  “哼!還舍不得舊情人?”蔺緻軒嗓音冷冽的說。

  “我沒有。”媽呀!他的眼睛是長在胸前嗎?她偷瞄曹保偉,他都知道?

  “請問你剛才那眷戀的眼神是怎樣?”

  “眷戀的眼神?我哪有?”欲加之罪呀!

  “哪沒有?”

  “就是沒有!”

  “有,你有,你就是有。”

  “沒有,沒有,我沒有。”

  看着那兩人你來我往,不停的拌嘴,誰也不服輸,卻又誰也不肯放開對方的身子,沈俊平笑着搖搖頭,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漫步離開。

  呵,戀人啊!總是像傻瓜。

  他衷心的祝福他們,也堅信芷盈在天上會樂見緻軒找到另一段幸福。

  “最好你沒有。”

  “當然沒有,不然你希望我有?”

  “你還說!再說……”吻死你。

  閑雜人等都已離開,面對她這尊自貼标簽的“洩欲工具”,他幹脆抓來洩個夠、洩個徹底,街頭不能做的,回家絕不放過,管她要不要、許不許。

  可能的話,順利的話,他偷偷買來存放的一大堆漂亮可愛的小襪子,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看着吧!谷承夢,你這磨人精!

  “對不起,原諒我無理取鬧,這兩天……無端折磨了你……我很自責,也很不好受,但我現在最心疼的是你,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她仍斷續發出道歉的話語。

  “夠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太多道歉,隻要你懂得愛我,也懂得我愛你,這樣就很完美了。”偶爾的吃醋與無理取鬧,畢竟是因爲愛。

  有愛,一切好說。

  苦不能再愛得更多,怎麽可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愛再推走?

  不,不會。

  因爲追求愛情的傻瓜,往往是精明的。

  新婚燕爾,新居落成。

  坐在蔺緻軒爲她精心打造的咖啡杯雅座裏,谷承夢笑得甜蜜又滿足。

  金主變老公,房東變老婆,到底是誰吃虧、誰占便宜,她與他之間的帳這輩子是怎麽算也算不清了。

  這也驗證蔺緻軒當初的真知灼見,他們的合作絕對是互利互惠大雙赢的美事。

  “什麽時候我買的小襪子派得上用場呢?”他将太座摟在懷裏,溫柔的呵護,手不安分的摸上她平坦的腹部,言語神色間盡是期待小生命的到來。

  “蔺先生,你真的很愛趕進度耶!”戀情明朗緊接着逼婚,婚結沒多久又開始催促懷孕。

  “我也不太理解自己急什麽,就是很想快點跟你生幾個孩子。”常聽人家說愛情結晶,以前隻覺得這個詞挺惡心的,現在他卻渴望落實那四個字。

  “你呀!先是把我當成洩欲工具,接下來又要把我當作生小孩工具,如意算盤真會打啊!”

  陰謀,一切都是蔺先生的陰謀。

  偏偏她踩入他用愛情密密實實、精心布置而成的圈套裏,竟也幸福得像是渾身泡在蜜缸之中,滿心的甜,無可比拟的幸福。

  “總之,我想要小孩,你負責生給我就是了,好不好?老婆。”再不生,小襪子都堆成山了。

  “我能說不好嗎?”她敢說不好,他也一定盧到她好爲止。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老公慣用的柔情攻勢,她已經太熟悉,也很吃他那一套。

  “承夢,你知道我爲什麽愛你?”

  “不就是幫你把不喜歡的蛋黃吃掉嗎?”說出去會被人笑死喔!愛到今天,她還是不明白他究竟愛她哪一點。

  “是你可以激發我追求幸福的能量。”

  “請問你追求到幸福了嗎?”

  “你說呢?”

  “我想,你是幸福的,因爲你笑得很開心、很真摯,你抱我的方式總是那麽密實,你吻我的時候總是那麽投入,你每個心跳、每個呼吸都在呐喊,因爲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們很幸福。”

  “我真的沒有白愛你,更沒有白疼你,你是這麽的懂我,謝謝你,老婆。”

  他喜歡、享受且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希望幸福永遠源源不絕,不要遞減,更不能消失。

  他已失去一次,再也不想失去,也無法再承受失去了。

  “謝我?光用嘴巴說是不夠的。”她嬌笑,誘惑的眼神極盡挑逗。

  “當然不夠。”他笑說,順勢啓動熱情的吻。

  直接讓肢體去訴說,他們有多愛,又有多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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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8: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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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寶要吃蛋蛋,營養才足夠喔!來,啊……嘴巴張開,好好吃喔!”谷承夢端着一碗芳香四溢的蒸蛋,坐在嬰兒椅的前面,循循善誘的喂一歲半小寶貝吃副食品。

  小寶貝毫不領情,眯起眼睛,扁着小嘴,小腦袋猛搖晃,不吃就是不吃,完全不給娘面子。

  “這小子,隻怕是遺傳到他爸爸了。”石永蘭将寶貝小孫子抱在懷裏,疼愛又佯怒的輕打小屁股。

  “媽,到底爲什麽緻軒不喜歡吃蛋黃?”這是否叫做因果報應?爸爸不吃蛋黃,媽媽不吃蛋白,生下來的小孩幹脆整顆蛋都不吃,好懂得做人,誰也不得罪。

  “咦?你還不知道原因嗎?”石永蘭把嬰兒餅幹塞到小孫子的手裏。

  他啃得津津有味,偶爾瞄一瞄媽媽,那慧點的黑眸好像在說,有甜甜的餅幹,誰還吃那軟不溜丢、怪裏怪氣的蒸蛋?

  “他不說,打死也不說。”一顆蛋黃罷了,卻像是他永遠不能說的秘密。

  她都當他老婆好幾年了,還有什麽不能知道的?真的很詭異耶!

  “那我今天偷偷的跟你說,你知道就好,事後可不要再拿出來講喔!”石永蘭叮咛,瞧恐她拆兒子的台被當事人發現。

  “好,媽,你快說。”

  “他小時候貪吃,大概跟寶寶現在一般大時,爬上餐桌,看見一鍋香噴噴的鹵蛋,小手一伸,拿起一顆鹵蛋便塞進嘴裏,第一口咬到蛋白覺得好吃,食髓知味,再大咬第二口,糟了,這一咬,整顆蛋黃卡在喉嚨裏,他差點噎死,我差點被吓死,從此他再也不敢吃蛋黃了,不管我把蛋黃搗成泥狀或是攪成液态,他都認得,堅持不吃。”

  對蔺緻軒而言,幹沙沙的蛋黃是噎死人的最佳道具。

  “原來是貪吃惹的禍。天啊!緻軒小時候是貪吃鬼,很不符合他現在的形象耶!哈哈……”意想不到的答案讓谷承夢捧腹大笑。

  “就是不像啊!哈哈……他還有一句名言,如果想要噎死一個人,給他吃蛋黃準沒錯。哈哈……”提及往事,石永蘭笑得比媳婦更大聲、更過分。

  “哈哈哈……咦?”谷承夢笑到一半,驚覺不對。

  照這麽說來,蔺緻軒是想噎死她嗎?老塞蛋黃給她吃……罷了,被老公塞來的蛋黃活活噎死,她也心滿意足啦!

  “什麽事情那麽好笑?”蔺緻軒走進屋裏,看見婆媳倆笑得東倒西歪,寶貝兒子也樂得吱吱叫,很想趕緊參一腳,分享一下。

  “沒……沒什麽事。”婆媳倆異口同聲,一起搖頭。

  “沒什麽事會笑成這樣?”蔺緻軒不信,摟着老婆的肩膀,低頭又問:“夫妻耶!有福同享,有難我當,有笑話當然要說來一起笑,不是嗎?”

  “那麽你們夫妻倆慢慢聊,我推寶寶去外頭散步。”石永蘭把寶貝小孫子放進嬰兒手推車,快速閃離現場。

  “事有蹊跷,快說,你和媽到底聊些什麽,笑成那樣?”他還是很好奇。

  “哎呀!緻軒,我們笑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谷承夢露出神秘的微笑,玉手攀上他的脖子,仰起小臉,噘唇索吻。

  “是什麽?”他飛快的啄吻她一記。

  老婆如此嬌豔動人,早上他才“發洩”過,現在又想要了。

  服了她,她就是有本事激發他的獸性。

  “重要的是,我現在想要你。”不讓他的唇離開,她加深這個吻。

  咳,心有靈犀,夫妻所見略同,他喜歡無法預期卻又處處驚喜的情趣。

  “那還不簡單!”蔺緻軒斜睨着她,笑容邪佞,人手往她腰後一攬,用他最喜歡也最習慣的方式抱她進房。

  濃情蜜意下,床單再次淩亂了,纏綿的戲碼,終不落幕。

  櫃子上的數位相框映出佳人笑靥如花,一頁頁翻過去的,是她,是她,是她,總是她,那個叫做谷承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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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8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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