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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幸眉]情愛一線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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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6:04 |倒序瀏覽
情愛一線牽 作者︰葉幸眉

第一章

  徐伯文低著頭,一反平常的,快步由攝影棚走向電視公司門口。經過甬道轉彎處,他忽然緊急停住腳步……
  沈家貞驚呼道:‘嚇我一跳!
  伯文抬起頭,抱歉地說:‘對不起,差點撞上你。’
  ‘咦!下班了?’沈家貞看看腕表,‘今天怎麼走得那麼快、那麼急?’
  伯文聳聳肩並不作答,揚揚手上的車鑰匙,‘走了!明天見。’
  一溜煙,伯文已將BMW由停車場駛往回家的路。
  八點十分,汽車儀表板上清楚地顯示時間。伯文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不覺的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但並不影響他的英竣爾雅。
  徐伯文是個家喻戶曉的電視台晚間新聞主播,他那張俊雅、帶著濃厚書卷氣的臉龐,不曉得迷死多少年輕學子及小女生;而他的學識、穩健的台風與有條不紊的采訪播報能力,也令不少知識分子激賞不已。
  雖然身為公眾人物、明星主播,伯文還是維持他一貫的熱心與不卑不亢的態度,這也是他令電硯台長官與其他同事折服之處。
  伯文輕鬆泰然地握著方向盤,露出一貫淺淺的微笑。因為工作性質不同,上下班時間也比平常人晚些,可以輕鬆地避開交通壅塞,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鈴!鈴!行動電話鈴聲響起……‘您好,我是徐伯文。’
  ‘伯文,你在哪裹?’電話彼端的聲音帶著不客氣的質詢意味。
  ‘在車上。’伯文一副被‘逮到’的無奈聲音。
  ‘你要回家了?’
  ‘嗯。’伯文屏住氣,並打了方向燈,車子俐落地轉個彎。
  ‘大家都在等你開會,你知不知道?’又是責怪聲。
  ‘我怎麼沒看見開會通知的memo?’伯文試著解釋。
  ‘是臨時決定的。’女聲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口吻。
  ‘瑞瑞……’伯文將行動電話換手,‘我已經到家了,開會的事請另行通知好嗎?’
  電話彼端的瑞瑞竟沒有答應是或否,逕自掛斷電話。
  伯文無奈地搖搖頭,輕歎一口氣,並將車子駛進地下室,順手將行動電話關了機。
  ***
  伯文熟悉地扭開了門,‘我回來了/
  語甫畢,仲文已迎著聲音走了出來,‘大主播,下班了?’
  伯文已略略聽出端倪,‘怎麼了?冷嘲熱諷的。’
  ‘拜托!你也太敏感了吧/仲文理往大沙發一躍坐上。‘是因為那個偉大的女製作人葛瑞瑞小姐來要人,我才會這麼問的……’仲文試圖澄清。
  ‘她打過電話?’伯文邊說邊解開領帶。
  ‘她問你上來了沒?才剛掛斷電話,你就上樓了!她對你真是了如指掌。哎!我看你真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仲文感慨地搖頭。
  伯文不置可否,逕自走向餐廳,仲文跟了上來。
  ‘幫你留了份蛋炒飯和蛋花湯……’仲文將微波爐內的晚餐端了出來,‘雞蛋大餐,你就將就點吧/
  伯文並不表示意見,隻是津津有味地將蛋炒飯一口口往嘴裹迭。
  ‘誰教我們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搞不出什麼山珍海味……’仲文似乎挺抱歉地說明。
  ‘行了。’伯文滿意地道:‘你是汗珠摘xia體,粒粒皆辛苦。要感恩了/伯文頓了一下,‘你下個禮拜就要走了,我才煩惱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煩的?’仲文理直氣壯地道:‘而且我是去讀書,名正言順的……’
  ‘你在講什麼?’伯文故作輕鬆,‘我是說,你去留學,以後就沒有人可以煮晚飯給我吃了,我是在煩這個。’
  仲文恍然大梧,‘哦!虧你還是我哥哥……’仲文開玩笑地喊冤。
  兩兄弟一來一往,有一句、沒一句地彼此椰偷,倒也樂趣橫生。因為手足情深,又因為是孤兒,就更懂得相惜。
  伯文、仲文的雙親原是殷實的商人,因業務繁忙,兩人時常來往國際問,對兩兄弟疏於照料,便養成兩兄弟獨立的習性。未料,在一次空難中奪去徐氏夫婦的生命,甫上大學的伯文強忍心中的創痛,在失估的痛絕中更加珍惜與弟弟仲文的手足情深。
  ‘你怕沒人給你弄飯吃嗎?’仲文不甘示弱地問。
  ‘是的,不曉得準碩士有何高見?’伯文收拾餐具,送往洗碗槽,並卷起衣袖,準備清洗碗盤。
  ‘簡單!娶個老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仲文開始煮起咖啡,這是兩兄弟的習慣,晚餐後一杯咖啡,共享生活樂趣。
  ‘不錯,這真是一個好建議。’伯文似乎小有同感。
  ‘不過……’仲文似有難言之隱。
  ‘嗯?’伯文不顧滿手泡沫,轉過身。
  ‘我在想……葛瑞瑞適合嗎?’仲文把思慮寫在臉上,見伯文一臉茫然,才改口道:‘隨便提提,別放在心上。’
  伯文又轉身專心將碗盤洗淨,不發一言。仲文小心翼翼地將咖啡倒進精美的咖啡杯組,見象牙白的杯子漸漸注滿黑黜黜的咖啡,又說:‘童言無忌,奉上咖啡一杯,請笑納/
  伯文已將碗盤洗淨,端坐餐桌前,見仲文呈上咖啡,勉強將自己的思緒拉回現實。
  ‘你為什麼會認為瑞瑞和我是一對?’伯文努力整理思維,並希望藉由弟弟的幫助找出些症結。
  ‘因為你的生活中隻有葛瑞瑞和你交往甚密……’仲文在伯文對麵坐了下來,‘而且大眾輿論都這麼認為,報紙上不是說你們是‘才子佳人’
  嗎?’
  ‘你相信報紙說的呀?’伯文直覺反應。
  ‘別自欺欺人了……’仲文不在意地將奶精加進黑勳黜的咖啡,咖啡表麵呈現美麗的線條。
  仲文的一針見血令伯文的思緒陷入混亂中。
  ‘有一首歌的歌詞是:‘對你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愛?’你聽過沒有?’
  仲文輕輕啜軟了一口咖啡,又自言自語,‘今天的咖啡煮得太濃了。’
  ‘瑞瑞剛剛有沒有說什麼?’伯文忽然天外飛來一筆,仲文一時無法理解,楞了一下才意會,哥哥原來是在問剛才瑞瑞的來電。
  ‘她說她幫你爭取到一個知識性的書香節目,會再跟你談……’仲文起身將咖啡杯組收拾幹淨,卻見伯文又陷入沉思中。他真搞不懂他。
  ***
  ‘徐先生,那就麻煩你了,再見。’方致妤一貫親切的聲音,即使斷了電話仍令人回味不已。
  ‘又打電話給那個徐伯文?’美珍一邊將一疊鈔票放進點鈔機,一邊好事地詢問致妤。
  ‘嗯,他又忘了將存折拿回去,每個月總要打好幾次電話,請他來拿存折。’致妤據實以答。
  沒料到好事者還真不少,另一女同事亦玲也轉身加入,順手拿起致妤擺在桌麵上的徐伯文存折。
  ‘哇!這家夥還挺有錢的嘛……’亦玲竟翻開存折一探究竟,‘月入六位數字以上,可是好像不太會理財,光是活期存款就放了那麼多錢,真不經濟。’
  ‘光棍當然理財能力就差了/美珍湊興道。
  ‘名主播、工作穩定、收入豐富、人長得帥、氣質又好,這樣的對象到哪裏去找啊?’亦玲陷入自我沉醉中。
  ‘別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一位女強人的女友,還是名製作人耶/
  亦玲聳聳肩,‘聽說有很多導演、片商,還有唱片公司找他去演戲、唱歌,他都敬謝不敏;如果他肯出來演戲、唱歌,一定會成為國際巨星、超級偶像。’
  ‘不必!這樣就很紅了……’
  亦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不過致妤好像對他的電話號碼一清二楚,機械式反應,馬上可以撥……’
  ‘廢話!在銀行上班,數字概念不清楚還混什麼……’美珍嗤之以鼻地回應。
  致妤並不理會同事們的高談闊論,隻是微笑應對櫃台前接洽業務的客戶,並開始忙碌起來……她自能在一片混亂之中尋得清靜。
  下午,銀行櫃台前陷入一片忙碌;麵對甫來提領款項大排長龍的客戶,致妤有條不紊、一貫親切的應對,令許多等候已久、不耐煩的客戶收起怒氣,心平氣和地完成規定手續。
  三點半,結束櫃台營業,開始進行結算,待告一段落,整個銀行才安靜下來。
  致妤將日報表、試算表……一一整理,在報表上隻出現致妤娟秀的字跡。她滿意地將資料送進經理室。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辦公室內傳出林哲遠的聲音。
  林經理的辦公室大門一向是敞開的,供行員自由進出;致妤忽然聽見林經理一反平常的溫文儒雅,竟對著電話筒人吼。才感不妥,想先退出,林經理卻早已看見她,揮手示意,要她進來。
  致妤隻好恭敬不如從命,靜靜走了進來,手上抱著例行報表,站在林經理辦公桌前。她有些緊張。
  ‘我現在很忙,有事回去再說……’林哲遠盡量壓低音量。
  不曉得電話彼端還講些什麼,隻見林哲遠屏住氣,沒有道別就掛斷的話。
  林哲遠終於恢複正色,驚然發現致妤正佇立麵前,略微湧上一股無奈又失落的神色,‘對不起,我太太……’
  致妤善解人意地試圖替林哲遠解圍,‘這是今天的報表,請您蓋章。’假裝沒看到剛剛的那一幕。
  ‘嗯,好。’林哲遠感激地看了致妤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專注看著報表上的數字。
  ***
  下班了!該是放輕鬆的時刻。致妤每每看到同事滿心熱切又迫不及待地投回家庭的懷抱,隻能心生羨慕;內心的苦楚又不能與外人道,隻是日複一日的煎熬,令她是害怕下班、害怕回家。
  下了班,致妤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大段路才搭上公車。才上公車,又希望公車靜止不動,寧願永遠和公車上這些不相幹、萍水相逢的乘客相處然而公車還是抵達了目的地,致妤像蝸牛般慢步走進巷口,思索半鍾,在巷口麵攤胡亂吃了一碗麵才回家。
  致妤慢條斯理爬上五摟,她沒有一般人爬摟佛的氣喘呼呼,卻希望樓梯是無限延長……但現實還是無處逃避、無法躲藏的。
  致妤戰戰兢兢地取出鑰匙,開了門,‘大嫂,我回來了。’
  大嫂無言地看了致妤一眼,仍舊寒著一張臉,令人不寒而栗。致妤無言地進了屋,侄子、侄女一湧而上,‘姑姑!姑姑回來了/
  不等致妤反應,大嫂像潑婦一般對著一雙兒女大吼,‘進去,給我、去寫字,不準出來/
  致妤見兩個小侄子像受了傷的心動物般急忙跑進房間,內心湧上一酸楚,隻得忍住即將溢出的不爭氣的淚水。致妤走進客廳,客廳旁的小餐桌上果然是杯盤狼藉,不剩任何菜肴。
  致妤走進房間,換了衣物,走近餐桌,大嫂仍未處理髒亂的餐桌,仍瞪著電視看。她無言地收拾餐桌上的碗盤,一一洗滌,又將廚房、廚具清洗一番後才筋疲力竭地沐浴、洗衣,一切收拾好後才回房休息。
  實在是太累了!原本想溜進侄子們的房間,跟他們聊聊天,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恍憾地,致妤竟睡著了。
  蒙攏中,她知道大哥回來了。不曉得為什麼,意識竟愈來愈清醒。因為,她聽到他們正在談論自已……‘教她搬出去也不為過呀……’
  ‘你不要這樣,心胸這麼俠窄……’
  ‘是!我是心胸狹窄,那你呢?你又庇蔭了什麼?’大嫂得理不繞人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儒弱、無能,你給我們母子過了什麼好日子?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老是說要照顧別人……’
  ‘致妤到底是哪一點犯著你?每個月五千、一萬的往家裹送,家事樣樣都做,你要知足呀/
  ‘是!我要知足!我是永遠不能知足……’大嫂近乎歇斯底裏地吼叫:‘從小無父無母,要不是你這個人哥,方致妤她哪能如此落落大方、美麗動人……她總要知恩圖報吧?’
  ‘你不能教她嫁個她不愛的人,隻為了貪圖聘金……’
  ‘是!我是殘忍,我是貪圖錢。誰教你,做什麼鬼生意、鬼投資,欠人家一屁股債……要怪就要怪你……’大嫂不甘示弱地叫罵,字字擊入致妤心坎……類似這樣的爭執層出不窮,致妤總是不知所措;她非常感謝大哥的繈褓提攜、恩情如山。但要把她當成償債的籌碼、交易的工具,實在令她難以接受!淚水再次浸濕枕畔。
  致妤知道;這樣如履薄冰的日子仍將持續不斷。
  清晨,致妤一貫手腳伶俐,穿戴整齊,躡走躡腳地走出公寓。她實在不願因為她而影響兄嫂間的感情。
  晨間的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致妤略微放心地吸了一口氣,一口
  新鮮的空氣。
  ‘致妤/
  致妤吃驚地回頭一望,‘大哥。’
  大哥注意到致妤的雙眼,明顯哭過的紅腫,‘昨天的事你都聽見了?’
  致妤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又看見大哥腳上的拖鞋,原來大哥是在急忙中穿著拖鞋追出來的……致妤心升歉意,‘大哥,不如我們一齊去喝豆漿吧/
  豆漿店內有一股幼時熟悉的香味,致妤和大哥分別點了一套和燒餅油條和豆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你大嫂心情不好,你要多體諒。’大哥忽然有感而發地道。
  致妤不知如何應答,隻是隔著炸油條的油煎鍋往街上朝去,熱氣使所有的行人、汽車,來往的人、物都扭曲變形了。似乎連她的未來也……‘大哥,我想搬出去……’致妤鼓足了勇氣要求。
  ‘不行,我答應過爸、媽,你不能搬出去!除非,你找到歸宿,你嫁出去了/大哥情緒激動地表示。
  ‘我不能幫助你,而我的存在隻會增加你和大嫂間的摩擦……隻有搬出去才是解決之道。’致妤無奈地說。
  ‘你已經幫助我很多了/大哥痛苦地嘶吼,鄰桌的年輕人好奇地瞧了他們一眼。‘如果你是真心想幫我,就不要再談要搬出去。’
  致妤無言以對,對於大哥這樣衷心的懇求,也隻能委曲求全了。致妤輕輕地點頭,算是答應了。
  大哥陪致妤走到公車站牌下,大陽已亮晃晃地掙出來了。
  ‘小妹……’大哥口吻苦澀,頓了一下,‘你商專畢業那天,我看見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孩;當時,我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因為,我看見你長大了,我沒有辜負爸媽臨終的托付。那時候,我多麼驕傲呀!沒想到……這兩三年竟由山峰跌到穀底,甚至還要靠你的支助……我終究是辜負了爸媽的托付。而且,還辜負了你……’
  致妤注意到大哥眼底閃著淚水,自己竟也不爭氣地落下淚滴。
  ‘大哥,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致妤堅定地許下承諾。
  沒料到大哥竟還能強顏歡笑地說:‘女大不中留,有了歸宿當然要放你走……’
  致妤滿心感動地輕拭眼角的淚水。手足畢竟足手足,割舍不開的。
  ‘車子來了/大哥在一旁提醒,致妤輕輕向大哥道別,登上公車……公車疾速駛離站牌。
  致妤仍頻頻回首,看見大哥仍佇立原地末離去,她再度滿心感動地澗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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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6:36
第二章

  伯文幫著仲文把兩隻沉甸甸的大行李拖進航空公司托運行李櫃後,頓時覺得一身輕鬆。
  ‘好了/伯文如釋重負地取下太陽眼鏡,他知道周遭來來往往的旅客不時用好奇的眼光盯著他,甚至有三兩群人對他竊竊私語……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誰教他是公眾人物,又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苦不引起騷動,恐怕才是‘新聞’。
  ‘上二摟吧/仲文挺不習慣地用眼角左右張望。
  ‘嗯。’伯文偕同仲文一齊走上機場二樓,並在機場附設咖啡廳一隅坐了下來。
  ‘有那麼多雙好奇的眼睛盯著我們,還真不習慣……’仲文有感而發。
  ‘凡事習慣了就好!習慣成自然。懂嗎?’伯文輕鬆自在地道,仲文自歎弗如地搖頭。
  侍者將咖啡端土來,訝異地看了伯文一眼,似乎不願相信般地仔細瞧了瞧,終於在伯文的微笑中走出兩兄弟的視線。
  ‘真是服了你/仲文佩服地感慨,卻隻見伯文正怡然自得地享受咖啡。
  ‘你沒把行動電話帶出來?’仲文像發現新大陸般驚叫。
  ‘不管它了!有什麼事比送我的寶貝弟弟上飛機更重要?弟弟隻有一個,那些煩人的事可以延一延……’
  ‘哇!妤感動喔,可是……’仲文一臉納悶。
  伯文盯著仲文,示意仲文往下說。
  ‘萬一是葛瑞瑞找你怎麼辦?’
  ‘就讓她找不到好了/伯文率性地回答。
  ‘我哥哥長天了,羽翼豐了/仲文半調侃地微笑。
  ‘講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伯文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算了!當事者心知肚明。’仲文正色道,‘我尊重我哥哥的選擇,哥哥愛的人就是我喜歡的大嫂,不要被我的童言童語左右,oK?’
  伯文疼惜地看了仲文一眼,‘小鬼!別把未來想得太清楚,時機一到,我自然會向你報喜。’
  ‘好吧!我也希望你不要被你的‘優柔寡斯’操縱一生……’仲文心有千言,隻好一言以蔽之。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
  伯文頓時體會弟弟話中有話而且用心良苦。
  仲文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要準備登機了。’
  伯文強迫自己回到現實,唯一的親人即將遠渡重洋,按道理應該是有許多話想說,沒料到竟一時語塞難言。
  伯文勉勵弟弟:‘若有不順利、不開心,給我電話;沒拿到學位,不準回來。’
  仲文滿心離愁,卻還是擠出笑容,‘你放心!等著瞧,看我用最短的時間拿到碩士、博士學位,我一定會贏過你,我要拿博士學位來壓壓你。’
  伯文滿意地點頭,‘好!我等你。’
  ‘再見。’仲文起身道別,取了隨身行李便離開了伯文的視線範圍。
  伯文看著仲文漸漸消逝在人群中的身影,心中的激動,竟久久不能平撫口
  這種苦楚唯有失估的手足能感同身受。
  半晌,伯文終於恢複精神,由上衣口袋取出太陽眼鏡掛在英挺的鼻梁上,旋即匆匆離開機場大樓。
  ***
  伯文急忙地走進辦公室,手上還拎著一份三明治和鮮奶。因為上午請假,有許多新聞稿進來,還末來得及消化、吸收,又得親自重新撰搞;看樣子隻好犧牲午餐時間,一並消化掉了!
  伯文舒適地坐進辦公椅,整個工作台果然是卷宗堆積如山。
  ‘徐伯文/
  伯文用手撐住額頭,無奈地抬頭,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為什麼總是咄咄逼人呢?
  瑞瑞一身cD精品套裝,端莊秀麗;配飾、腕表、精美的皮件,整組的搭配,把瑞瑞的智慧、美麗烘托得相輔相成。
  ‘上午為什麼不在?’瑞瑞劈頭就問;伯文嗅出她典雅的cD香水味,屬於瑞瑞獨特的味道。
  ‘請事假。’伯文索性收起卷宗,將三明治及牛奶取出。
  ‘你還沒吃飯?’瑞瑞整起眉頭問。
  ‘現在正要吃。’伯文沒好氣地回答。
  ‘為什麼這樣隨便打發一餐?’不善於關懷他人的瑞瑞對伯文算是最特殊了,盡管表現得不是很貼切,但也是她最衷心的關懷了。
  伯文並不理她,逕自把三明治往嘴裹送。
  ‘上午去哪裹?’瑞瑞努力壓下自己的氣焰。這是她的底線了。
  ‘送機,送仲文上飛機。’
  ‘仲文去美國讀書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瑞瑞一副懊惱狀。
  ‘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呀/伯文悠哉地回應。
  沒料到瑞瑞卻低聲咒罵,‘該死!我該去送機的。’
  伯文有一股捉弄瑞端的快gan湧上來。然而,見到瑞瑞對仲文如此關懷,才略略收斂促狹的態度。
  ‘吃飯沒?’他客套地問了一句。
  瑞瑞見伯文恢複了和顏悅色,才滿心歡喜地說道:‘還說呢!原來就是要上來找你一起去吃飯的。’
  伯文揚揚手上的三明治塑膠袋和鮮奶空盒,無奈地聳聳肩。
  ‘還有,一個新節目要找你主持,正要找你談。’瑞瑞一副半責怪的口氣。
  午餐時間一過,同事們紛紛回到工作崗位,伯文對著迎麵而來的同事似笑非笑地點頭招呼。
  ‘企劃案我已經看過了,很柔和的資訊性讀書節目,我幫你答應了。’
  伯文敏感地感覺到同事們有意無意地用眼睛瞄著他們,而耳朵似乎像雷達般努力偵測。
  ‘幫我答應了?那還談什麼?’伯文壓低音量,抑住不快。
  ‘生氣了?’瑞瑞放xia身段,口氣稍緩了些。其實她是在乎伯文的。
  伯文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同事們雖然表麵上忙碌,骨子裹卻正仔細觀察著。
  ‘什麼時候有空?’瑞瑞打開公事包,取出記事本。
  ‘恭聽尊便。’伯文已埋首卷宗文稿,不想理她。
  ‘明天,明天下午兩點,‘飛石’傳播的總監會再找兩個記者來,順便發一下新聞稿……’瑞瑞有條不紊地安排,且低頭在記事本上疾書著。
  ‘妤了!你忙吧!明天下午來接你。’瑞瑞揚揚眉,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自信流溢滿身。
  伯文也不向瑞瑞道別,隻是從文稿中忽然抬頭,見她極優雅又靈巧的背影緩緩遠離,竟有種難以言喻的感激與愛慕混亂交雜其中。
  下午,一連串的忙碌,心中再也容不得其他複雜的思緒;開會、撰稿、人物專訪彩排……真是忙與盲,都快成為機械式反應了。
  晚間,伯文再度精神奕奕、溫文聰敏地出現在電視新聞螢光幕中,有條不紊、詳實客觀地報導來自全球的各大新聞……再一次成功的播報,再一次榮登最具魅力的主播。
  伯文離開電視公司大樓,在停車場遇見其他單位的電視台同事,他仍是禮貌性地點頭招呼。
  ‘恭喜!收視率又是三台之冠……’同事笑容可鞠地向伯文報喜,見同事的表情似乎比伯文還高興。
  照理說,這是值得喜悅的消息,但卻激不起伯文內心半點輝漪;在一切成為習慣後,那種初驚乍喜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對伯文來說,這一切都隻是把分內工作完美演出罷了,何喜之有?將心比心,有多少同事、友台主播亦汲汲營營呀!況且,要不是有瑞瑞當初的勇於引薦、努力堤攜,自己恐怕也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記者罷了,哪還有今日的‘黃袍加身’?
  伯文不願再去多想,他逃避地按下車窗,讓風呼呼地灌進來,又狠狠踩下腳底油門,讓汽車飛馳疾駛,暫時擺脫道名逐利的都會遊戲……
  ***
  伯文、瑞瑞依約出現在來來飯店咖啡廳,兩人十分登對,令人不禁多看兩眼。
  瑞瑞一貫名牌迪奧cD套裝、配飾,自信、美麗地出現人前;伯文則是一襲深色西裝、吊帶褲,雅痞式的穿著,散發出來的書卷氣質令人難以抗拒。
  瑞瑞、伯文一前一後步入咖啡廳;伯文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略傾向瑞瑞問道:‘你沒有把節目企劃書給我看過,待會還談什麼?’
  瑞瑞來不及回答伯文,已見‘飛石’傳播的總監在前方桌前向他們揮手致意。
  瑞瑞麵露笑容,迎向前打招呼,‘STEEVEN!’
  伯文亦無言地跟了上來,微笑微微僵住了。
  甫坐定,瑞瑞便道不及待地發揮她的公關長才,‘STEVEN,他就是徐伯文!不認識的話,可以去自殺,我不會拉你……’瑞瑞半促狹道,飛石的總監卻不以為杵,甚至喜形於色,令伯文十分納悶。
  伯文略略點頭問好,並向同桌另兩名同行記者問候。
  ‘徐伯文,名新聞主播,再孤陋寡聞總要知道吧/
  STEVEN的眼睛看著瑞瑞,話卻是對著大家講的。
  ‘徐主播,順便介紹兩位同行記者,仁修、佳玲,不反對他們在場吧?不會有同行相息的顧慮吧?’STEVEN自以為是的自問自答,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伯文敏感地發覺STEVEN的眼神總是停留在瑞瑞身上。
  STEVEN觀察瑞瑞已出現不耐煩狀,便趕緊收起玩笑的口吻,‘徐兄,我們初步的構想是製作一個常態性的軟性節目,暫時定名為‘私房書’,每一集由作家推薦一本書,或者讀者、觀眾票選心目中的好書,我們邀請作家、讀者、觀眾一齊作現場讚書會、讀書心得報告……’
  伯文注意到STEVEN收起玩鬧的情緒,認真投人工作時,是十分有效率的;他的工作態度值得學習。
  ‘有些嘩眾取寵,或許也沒有什麼高收視率、高盈利,但是至少我們在為社會做事,為營造一個書香社會而努力,短期間看不見成果,但至少我們已經在做了……’STEVEN說明內心的感想,令伯文心有同感。
  ‘我們需要一個具親和力但思想、思路又十分銳利的主持人……STEVEN頓了一下,‘瑞瑞認為你很合適,我也相信瑞瑞的推薦。’
  ‘我想,這樣的節目性質我本身也十分願意投人。’伯文由衷地說。
  兩名記者振筆疾書地記載他們的談話內容。
  ‘不曉得徐兄看了整個企劃書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有,我們約個時間簽一下合作契約……’
  伯文責怪似的看了瑞瑞一眼,啞口無言,瑞瑞卻搶先道:‘合作當然是沒問題,但是我們沒看過契約,怎能說簽就簽……’
  伯文對瑞瑞適時的解危並不感激,因為職業性的敏感已令他對旁邊的兩位記者產生‘敬鬼神而遠之’的心情了。
  sTEvEN欣賞地看著瑞瑞,‘合約當然是要簽,而且不止這一張,我怎能輕易得罪名主播、名製作人呢?’
  ‘我是‘關老爺麵前舞大刀’,怎敢跟王大總監討價還價呢?’瑞瑞一語雙關的頂了回去,sTEvEN毫無慍色,反而是沉醉的笑意滿懷。
  ‘為什麼說合約不止一張?’伯文納悶地向瑞瑞詢問。
  瑞瑞似笑非笑,‘你喔!都要當超級大巨星了,還這麼天真?’
  ‘什麼意思?’伯文認真地追問。
  瑞端看了sTE‘UN一眼,有點心虛地回答:‘王總監計畫和你簽下兩年三部戲的合約,把你塑造成國際巨星,進軍國際影壇……’
  伯文努力壓抑激動的情緒,但臉上的笑容卻不複見了。
  ‘其實你的外型很好,唱片市嚐電影界都可以吃得開的……’王總監的聲音在伯文耳畔翁翁作響。
  沒料到瑞瑞又得意洋洋地說:‘偶像巨星就是商品,商品就代表金錢他們都沒注意到伯文的難看臉色。
  伯文再也忍不住,終於奪門而出,留下一臉愕然的sTEvEN、瑞瑞和兩名記者。
  ***
  伯文純熟地對準攝影機,坐在主播抬上,一貫準確地播報重點新聞回顧。
  ‘以上就是本周的新聞回顧,明天就是周末了,祝您有個愉快的周末假期。’
  隨著導播的手勢,燈光漸漸暗下來,音效亦慢慢出現,整個畫麵融人節目結束的場景……‘三、二、一、零下。’導播下達工作令。
  伯文緩緩步下主播台,燈光、道具、劇務等工作人員亦三三兩兩地聊了起來。
  伯文由攝影棚走回辦公室,同迎麵而來的數位同事,一一打照麵,點頭招呼。
  他知道,他的笑容一定很古怪,由同事臉上的訝異、好奇的表情便可反應自己的心情寫照。
  ‘一向緊迫盯人的瑞瑞怎麼整天都銷聲匿跡了呢?’伯文頗感詫異。
  好像一定要在葛瑞端的勢力範圍內,在她的恩威並重下,才叫做安!自‘ETs了看端瑞三-一@.什有沒也許或,寵取眾嘩些有‘。習學得值度態作工的他;的率效有分十是,時作工人投真認,緒情的鬧玩起收NEVETS到意注文伯’……告報得心書讀、會書讚場現作齊一眾觀、者讀、家作請邀們我,書好的中目心選票眾觀、者讀者或,書本一薦推家作由集一每,’書房私‘為名定時暫,目節性軟的性態常個一作製是想構的步初們我,兄徐‘,吻口的笑玩起收緊趕便,狀煩耐不現出已瑞瑞察觀NEVETS塭辦公桌上,同事幫他壓了張留言條。
  PM4-00大亨銀行方致妤小姐請你取回存折。
  伯文一副大夢初醒狀,啊!存折又忘了拿回來,真是傷腦筋,每次要麻煩方小姐來電叮嚀;不過,大亨銀行的方小姐聲音真是溫柔婉約;伯文笑著看下張留言條。
  PM7-30葛小姐請你回電,洽談新節目企劃案。
  伯文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放進口袋,逕自走出辦公室。
  外麵又是霓虹閃爍,周而複始,享受了追名逐利後的成功滋味,登上偶像寶座,又如何?也是周而複始,為了保持‘聲名不墜’,隻得‘戰戰兢兢’的奮鬥不徹,這樣的壓力又有誰能體會呢?
  伯文無意識地走進停車場,走向自己的汽車;赫然看見瑞瑞佇立在車前,似乎已等候多時。
  伯文打開車門,瑞瑞卻搶先鑽進前座,伯文隻得進入駕駛座,空氣一下沉凝下來。
  ‘我知道,我錯了/
  瑞瑞搶先俯首認錯,一副弱勢的姿態令伯文頓時軟弱下來,但仍忍不住逞口舌之快。‘算了!都過去了!覆水難收。’
  ‘你還在生氣。’瑞瑞捉住話柄不放。
  伯文深呼吸了一口氣,‘是或不是都不重要,所有的事情都被你玩弄於股掌間,再探討有什麼意義?’
  瑞瑞震怒地看了伯文一眼,隨即眼淚奪眶而出,竟撲簌簌無助地哭了起來。
  伯文像是個闖了禍的小孩一般,不知所措地局促在一旁;瑞瑞一向以女強人姿態出現,似乎沒什麼事可以難得了她,一貫的強勢、精幹已讓人十分熟悉、習慣了,沒料到竟會在伯文麵前潸然涕下。
  ‘對不起,我道歉。’伯文誠懇地致意並遞上麵紙,隻希望瑞瑞能趕緊收起淚水。
  瑞瑞也得體地努力控製情緒、淚水……‘一齊去吃飯好不好?’伯文請罪式地詢問。
  瑞瑞呈現柔情的一麵,無言地點頭讚成,不再有意見,並拿起麵紙輕拭眼角的淚水。
  車子駛離停車場,警報似乎慢慢解除了。
  ***
  ‘菲力牛排,六分熟/伯文向侍者點了客牛排,因為實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了。但他心底地出地想起仲文的種種諫言及家庭的溫暖。
  ‘生菜沙拉,不要給我千島沙拉醬;冰咖啡,糖和奶精都不要。’瑞瑞仔細地交代侍者離去後,得意地喝了一口水。
  ‘點個菜,怎麼好像工程艱巨,而且煩瑣。’伯文有感而發。
  ‘你不曉得呀?千島沙拉醬的熱量有多高呀!而且糖和奶精都是減肥者的大敵,怎能不注意。’瑞瑞又恢複往常的伶牙俐齒了。
  ‘你這麼苗條了,還要減肥?’伯文十分訝異地問。
  ‘你不懂的,預防勝過一切……’瑞瑞神秘兮兮地回答。
  ‘你就點生菜沙拉,夠嗎?’
  ‘維持身材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呈現半饑餓狀況是正常的。’瑞瑞頗有心得地說道,對於伯文細微末節的注意也一一銘記心坎。
  ‘真搞不懂你們女生……’
  正餐送來了。伯文拿起刀叉,享用牛排,瑞瑞在一旁既欣賞又羨慕地看著伯文進餐。
  伯文在大快朵頤之際,忽然抬起頭來,不經意地與瑞瑞專注凝視的眼神一撞,伯文立刻低頭專心用餐,避開瑞瑞注視的深情款款。
  伯文的附餐咖啡送來,瑞瑞麵前已無其他食物,隻剩一杯白開水。
  ‘瑞瑞……’伯文考慮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我想,有些事我們必須攤開來說明……’
  瑞瑞似乎已看出端倪,一副嚴正以待。
  ‘這些年來,對於你的照顧、提攜,我很感激。’
  瑞瑞點點頭,以不變應萬變靜候;而伯文則繼續說下去。
  ‘於公於私,我們必須畫清界限……’
  ‘我們不都是如此嗎?你一向把你和我之間分得清清楚楚的……’瑞瑞似乎順勢把冤氣抬上來。
  伯文澄清思慮了一會。
  ‘我是說,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我已經道歉了/瑞瑞屏住氣,‘‘私房書’的企劃內容沒讓你看過是我的錯,我承認。’
  ‘瑞瑞……’伯文感到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她似乎還搞不懂他的想法。
  ‘好!如果你是要怪罪我幫你安排兩年三部的電影戲約,我也欣然受。’
  ‘瑞瑞……’伯文又軟弱下來,畢竟瑞瑞對他的安排的確是用心良苦,他不敢說重話,可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我的疏忽,但這些年來,我的每一項安排哪一樣失策?你還不是一步步登上主播台,擁有令人稱羨又嫉妒的頭銜?’
  伯文頓時血液沸騰,腦部一片空白,甚至開始懷疑是濃鬱的咖啡在作祟了。
  瑞瑞看出伯文的臉色漸轉蒼白,辯白地說:‘我是太衝了!但我是愛護你的…………’其實,語氣沒有任何認錯意味。
  伯文再也聽不進瑞瑞的隻字片語,腦子仍是一片空白,翁翁作響。
  ‘我想安靜一下。’伯文要求道。
  瑞瑞不再作聲,隻是靜靜坐在一旁。
  半晌,伯文終於抬起頭來,見瑞瑞仍神清氣閑地端坐一旁,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伯文走向櫃台埋了單,逕自往西餐廳外走出去。再次拋下瑞瑞,再次與自己的心靈作戰。
  伯文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一逕盲目地順著中山北路走,走到夜幕低垂、夜闌人靜,仍無倦意,想要努力地思索和瑞瑞之間的關係,腦袋竟還是一片空白。
  對瑞瑞究竟是習慣她的安排、臣服她的手腕,抑或是早就不自覺地愛上她,產生一種‘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情?
  伯文極端不願相信是後者的推測;愛情究竟是什麼?已屆三十而立之年都還未真正品嚐、體驗過,又如何能對愛情隨意下定論呢?
  周末,伯文收拾簡單的行囊,直奔鬆山機場,飛往高雄。又直接趨車前往南台灣的度假勝地墾丁凱撒度假村。
  南台灣的太陽亮晃晃,曬得人懶洋洋的,可以不去多想、多負擔,是一種奢侈的享受,也是一個暫時逃離都市叢林的‘桃花源’。他真的想自己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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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7:07
第三章

  星期一,說是黑色星期一,一點也不為過。交通總是在繁忙中愈見擁擠;洽公辦事者總有種莫名的焦躁、不安、不耐……充斥在都會間的全是上班症候群的患者。
  致妤仍秉持一貫服務的精神,和藹可親地把一群焦慮不安的顧客一一穩定下來。
  忙碌的時間總是容易度過。午餐時間,和同事交換了班,終於放下工作,準備外出吃飯。
  才走出銀行員工專用甬道,致妤便發現林經理十分樵粹地佇立甬道口,甬道的光線不足,透過外麵的陽光,隻見林哲遠瘦長的身軀,他好像陷入沉思。
  致妤略微欠身地走向甬道口,‘林經理。’
  林哲遠幕然被拉回現實,‘啊,致妤。’有些措手不及。
  致妤發現林經理的眼睛出現血絲,細心的問道:‘經理吃飯了沒?’
  ‘還沒……不如一齊去吃吧/
  致妤實在很害怕和上司相處,但麵對上司直接又坦然的邀請,也隻好卻之不恭了。
  致妤跟在林哲遠身後,有點害怕會遇見同事;終於林哲遠在一家極高雅的西餐廳前停住腳步,並示意致妤一齊進去。
  這是致妤一直夢寐以求,想要一睹風采的豪華餐廳,平日經過此餐廳前,看見庭園的小橋流水,好幾次都看得發楞,尤其每每見人家儷影雙雙相偕進入時,更是稱羨不已!沒料到今天能一睹風采,雖然身旁是上司,但總算是來了。
  致妤頗興奮地和林哲遠在侍者的帶領下傍窗坐了下來,隱約仍可見窗外庭園的布景,還有運用特殊技巧把流水涓涓不斷地由上往下,似小飛瀑地流貫玻璃窗,一種沁涼的喜悅難言喻。
  致妤好奇地輕撫玻璃窗,有一股沁涼湧上心頭。
  ‘A餐兩份。’林哲遠禮貌地向侍者點了餐,在侍者離去後才說:‘這裹的A餐還不錯,所以就幫你點了/
  致妤感激地點頭致謝,又好奇地望著窗外景色,不但庭園景觀十分雅致,連藍天都碧綠如洗,像極了國外的風景明信片……致妤掩不住內心的喜悅,露出淺淺微笑。
  ‘看你好像挺開心的。’林哲遠也跟著感染了情緒。
  致妤靦腆地收起好奇的眼神,無言地微笑表示。
  ‘從你身上,我看到生命的原始喜悅……’林哲遠喃喃道,致妤正不知如何應對,幸好侍者已送來精致的餐點。
  龍蝦沙拉、鱈魚排淋上奶油、小雞盯芝麻飯球、奶油小餐包,讓致妤看得不知如何動手。
  ‘哇!好漂亮哦!都舍不得吃了/致妤天真地說。
  林哲遠欣賞地道:‘快吃吧!小女生。’
  飯後,侍者又送上櫻桃冰淇淋,致妤像小女生般開心地看了又看。
  ‘快吃吧!不快點吃,待會就融化了……’林哲遠若有所思地。
  林哲遠望著眼前這個正在用心享受櫻桃冰淇淋的小女生,竟燃起一股熱愛生命、熱愛青春的衝動,一直以為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心情,沒想到,現在竟活生生呈現在眼前。
  柳葉眉、丹鳳眼、gao挺的鼻子、鮮紅的嘴唇,在在都靈巧得不能再精致了!五官的端莊、個性的委婉,處世的真誠……就是生命的原始精隨呀!
  ‘我太太要是有你一半該有多好?’林哲遠脫口而出,隨即後悔自己的衝動。
  致妤放下手上的湯匙,略微遲疑地道:‘經理,您好像不太快樂?’
  林哲遠先是一楞,隨即坦然,‘我和內人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鬧得我筋疲力盡/
  致妤一臉單純、明亮又帶著不解的神情看著林哲遠。
  ‘我們是奉父母之命認識,奉兒女之命結婚……太多的禮教、公式、規則套著我們……’
  致妤雖不能完全明白,但大致能猜出些許不幸福的原因以及理由。
  幸福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相愛。
  不幸福的理由卻有無數個,然而當事者卻也不了解。
  ‘其實她也是苦……’林哲遠出出地補充一句。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林經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仍無法幸福美滿,更何況她這個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燕子,更遑論稱心如意了!
  ***
  晚餐,致妤又在巷口麵攤吃了碗麵才漫步回家。才上樓,一進屋,致妤便感到周遭的氣氛詭異不安。
  她一如平常地走進房間,換了家居服,進廚房整理;大嫂仍繼續她的電話,音量因她的出現壓得更低。致妤無言地整理好廚房,逕自準備回房;未料大嫂已掛斷電話,喊住了她。
  ‘致妤,來一下。’大嫂的聲音今人無法分辨喜怒。她有些怕。
  致妤依言出現在大嫂麵前,仍是眉清目秀、落落大方;大嫂心中竟有股莫名的嫉妒湧上來。
  ‘哎!你大哥儒弱,我又無能,一直拿你的錢也不是辦法。’大嫂采哀兵姿態,令致妤開始感到不安。
  ‘大嫂,您別這麼說,一家人還談什麼彼此?’致妤逼迫自己說出官樣應景的對話。
  大嫂像是詭計得逞似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直說了……’
  致妤在心裏直喊不妙。
  ‘上次,人家楊太太熱心幫你作媒,你不僅不要,還不甩人家,弄得我裹外不是人,你大哥還怪我多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活該欠你們方家似的……’大嫂一聲聲的數落著,令致妤坐立難安。
  ‘這次,你可要把握機會,楊太太說,對方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頗有積蓄……老夫疼少妻……’大嫂洋洋得意地說道,完全不理會臉色已漸漸蒼白的致妤。
  ‘大嫂……’致妤勉強自己開口。‘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一項,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致妤一字一字說得清楚,也表現出她骨子裹堅強的一麵。
  ‘這次由不得你/大嫂怒不可抑地威脅。
  兩個侄子似乎聽見大嫂興致妤不尋常的爭執,驚慌地跑了出來,躲在一旁,如驚弓之鳥。致妤看了,實不忍心,兩個小孩,何罪之有?何苦承受大人的哀、怒?
  見致妤不語,大嫂乘勝追擊,‘難不成,你又要你大哥為了你再和我大吵一架?’
  ‘大嫂,我沒有。’致妤終於脆弱地落下淚水,為什麼這顆不定時炸彈總是陰魂不散地跟隨著她。
  ‘你……你真是禍水……隻會挑起這個家庭的爭吵……’大嫂潑婦罵街似地指著致妤叫罵。
  怎麼會這樣?致妤含冤莫辯,不理會大嫂的叫罵,及兩個侄子在背後的呼喚,奔離了公寓,奔離了她最珍惜也是最傷心的家庭。
  隨著眼淚漸漸的流盡,致妤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恢複理智後竟開始心生焦慮了。
  率性的離家出走,身上竟連一塊錢也沒有;身無分文,又無親無故的,何處是歸處?何處可容身?她茫然了。
  大哥若回來,會不會因找不到她而焦慮?是不是要回去?
  唉!這個家她是回不去了!多少爭執因她而起,恩怨又該如何厘清?
  雖然淚水已流盡,但仍能新淚換舊淚,臉上盡是淚痕風幹後的黏濕。
  ‘怎麼辦?我要去哪裹?我能去哪裹?’致妤終於鼓足勇氣,向鄰近商家借電話。
  商家老板見致妤滿臉淚水,心生憐憫地把電話借給致妤。
  致妤不假思索地按下熟悉的七位數字。
  ***
  伯文將車子緩緩開進巷道內,沿著巷道仔細搜索,終於在商家前找到了致妤。
  致妤見BMW的車在身旁停了下來,不禁心生遲疑。
  伯文主動地把車門打開,見致妤駐足不動,才又道:‘上車了/
  在伯文的催促下,致妤又考慮了半秒鍾,才鑽進他舒適、幹淨的汽車內。
  伯文緩緩將車子駛離巷道,用眼角掃射身旁的致妤;那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生。
  ‘你真的很幸運,我剛要下班……’他試圖化解尷尬。
  致妤一聽,淚水竟又莫名地湧出,‘謝謝!謝謝你/
  真是傷腦筋!伯文可說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對女人的眼淚最沒轍了。安慰又不知如何啟齒,保持沉默又太無情……伯文隻好探手將後座的麵紙盒遞給致妤。
  伯文將車子駛回家,車子進人地下停車場前,他試著向致妤說明,‘到我家去坐一下吧!至少比較安靜,也不會讓別人撞見。’
  伯文領著致妤進電梯、上了樓,她在開啟大門時見識了伯文住所的豪華。
  ‘哇/致妤驚詫不已。
  全套原木裝潢、樺木地板,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更顯溫暖。說是豪宅一點也不為過,但卻沒有一般大宅的冷清,因為它的陳設、擺飾,樣樣精致。
  致妤見伯文脫下筆挺的西裝外套,鬆開領帶,那襯衫質料真好……自己竟是一身起了毛線球的家居服,真是相形見絀。
  伯文將濃縮果汁稀釋,倒入水晶杯內,用拖盤端出廚房,遞給致妤。
  ‘謝謝/致妤由衷地感謝。
  伯文也不拒絕致妤的稱謝,逕自在致妤對麵坐下。
  ‘好吧!可以細說從頭了吧?’
  致妤感激地看著伯文,一個知名大主播竟能紓尊降貴,毫無驕勢慷慨相助,自己真是幸運呀!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致妤答非所問,‘在我無處可去的當時,你的電話號碼是唯一湧上腦海的數字,我也沒多想就撥號/
  伯文點點頭,同情弱者的心情油然生起。他也很想幫她忙的。
  ‘沒想到,你竟一口答應,而且火速趕來……’
  ‘助人為快樂之本!而且我們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尤其你第一個念頭便想到我,我還能推托嗎?既然我有此殊榮,理當拔刀相助呀/
  致妤感激地看了伯文一眼;一臉小女生的矜持、婉柔。
  ‘原來你這麼好相處,我以為……’致妤連忙住口,慌張地看了伯文一眼。
  伯文卻坦然自在地回答:‘以為我們上電視的人有三頭六臂?或是有什麼神秘不可告人的?’
  致妤見伯文如此輕鬆自在,心情亦漸漸鬆弛下來。
  ‘別忘了!我們也是人,也是由小baby長大成人的,是人就會有弱點,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別被我在電視上的假象所蒙蔽。’伯文坦誠相告!
  伯文的自我告白令致妤不禁敞開心胸,把自己家庭的悲劇一一訴說出來。此時的她需要的是朋友。
  伯文用心傾聽,又在致妤脆弱之處適時給予關懷,致妤好像遇見至親般,徹底把自己不為外人道的種種悲苦,一一宣泄,一一傾訴。
  ‘我了解你的痛苦……’伯文心有戚戚焉地驟然下斷語,令致妤不解,隨後伯文又補充道:‘因為我也是孤兒/
  致妤訝異地看著伯文,不顧眼底晶亮的淚水即將溢出。
  ‘隻不過,我比你幸運;家父留下不少產業,我和弟弟倒不致經濟匱乏。但是,失去父母的痛是用多少金錢也彌補不了的!你想想看,骨肉本來就是一體的,活生生把骨肉隔開、割離會怎樣?’
  致妤對伯文一針見血的見解十分感動折服。
  ‘骨肉都被割離了,當然更要珍惜手足之情,我知道你的心……而且是用心良苦。’伯文語帶感性地。
  致妤第一次被認同……這樣的相遇、相知的心情好像踩在雲端上,雖不踏實,但輕飄飄而不能抗拒,甚至舍不得下來!
  致妤對伯文的恭敬、仰慕、感心、感謝之情溢於言表,聰明的伯文也察覺到了。
  崇拜伯文的青年學子、小女生不勝枚舉,但致妤的平淡、真純卻是伯文從未遇見的真實。一向被趾高氣昂的瑞瑞頤指氣使下,麵對致妤的溫柔,以及她的纖弱單純,令他有想保護她、珍愛她的衝動。怎麼會這樣呢?
  ‘好了!傾吐完了,心情可有好些?’伯文語音談諧但不失真誠地詢問。
  致妤點點頭,‘你真像我的好朋友,而且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致妤誠懇地表示。
  ‘隻是好朋友?’伯文原想試探致妤的話意,隨即感到不妥便轉口
  道:‘你的心情轉睛了,我的肚子卻咕嚕咕嚕叫呢……’
  ‘你還沒吃晚飯?’致妤訝異地問,又看了看腕表,‘天呀!已經十二點了……’
  ‘是呀!我接到‘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來電,朋友有難,兩肋插刀,哪還顧得了民生問題……’伯文一臉挪愉的笑。
  ‘那怎麼辦?’致妤認真地問。
  ‘看是出去吃個消夜,或是泡個麵充充饑了。’
  致妤忽然靈機一動,‘帶我到廚房冰箱去瞧瞧。’
  伯文訝異地看了致妤一眼,見她態度頗認真的,就隻好順著她了。
  致妤見廚房也是擺設精致,還未動手就已興致勃勃。
  伯文打開冰箱門,語帶輕鬆的說:‘你好好考察吧……’
  致妤如獲至寶,‘行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既然材料豐富,一切就簡單了。’
  伯文實在搞不懂致妤為什麼說材料豐富?這冰箱內容缺乏主人照料是再貧瘠不過了,就是稀落的幾根蔬菜、一包麵條,還有數顆雞蛋罷了,哪有什麼豐材實料?
  ‘你先去外麵等一會,十分鍾後就可以吃晚餐了。’致妤俏皮地將伯文趕出廚房。
  伯文又驚又喜,但還是有趣地等待致妤的‘花招’,並不時的往廚房探頭探腦。
  果真十分鍾之後‘好了,可以吃晚餐了/
  呈現在伯文麵前的一碗熱騰騰、色香味俱全的湯麵,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我可不可以吃了?’伯文俏皮地問。
  致妤道上筷子和湯匙。‘請。’
  ‘哇!真好吃/伯文衷心地道,學著日本人稀哩呼嚕地大聲吃了起來,沒兩下,一碗麵幹淨見底。
  ‘哇!好久沒吃到這樣好吃的家常麵了,真過癮/
  伯文發自內心的感受,令致妤芳心喜悅,臉上一陣潮紅。
  ‘我弟弟未出國留學前,都是他在胡亂實驗,他煮什麼我都欣然接受,要不然就是三明治、牛奶打發一餐;或者到各大中西餐廳、飽餐一頓,不是不及就是過之,我想,我的胃要是會說話,一定早就把我痛罵一頓了。’
  致妤十分同情他,原來對於遊子、孤兒而言民生問題才是大計,有許多感受是用金錢買不到的。
  ‘我來煮一壺咖啡……’伯文興致勃勃地道,又發現時間並不早,關心地問:‘還是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想回去。’致妤急切地說。
  伯文沉吟半晌,‘如果你不嫌棄,軌暫時在這裹委屈一晚。房子很大,你也可以住我弟弟的房間……’怕文總覺得自己詞不達意,一陣語拙,深怕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謝謝你肯收留我!我想,我就暫時借宿你弟弟的房間……’致妤發現自己竟能如此勇於表達。
  伯文領著致妤走向房間,才幽幽地說:‘你一直謝我,讓我開始心虛了;說真的,我才要感謝你呢/
  ‘哦?’致妤露出一張純真的臉。
  ‘感謝你的家常麵,我還忘記告訴你,有媽媽的味道喔/伯文促狹地引述一段廣告詞。
  ‘好了!這是我弟弟的房間/伯文在房門口止步不動,‘你可以找找看左邊衣櫃,也許能找到T恤,充當睡衣,還有很多書,請隨意取閱,別客氣。’
  ‘好!晚安。’致妤寧靜地道晚安,見伯文像尊水泥雕像般一動也不動佇立麵前,竟心頭小鹿亂撞。
  ‘我進去了。’致妤急速閃身進房,並壓下門鎖,心情才略略鬆弛下來!
  房間內果然書籍滿室,書桌上還有一張兩兄弟的合照,兩兄弟果真是手足,皆屬敏聰俊秀、清雅挺拔之類;眉宇間深藏的內斂氣韻也是如此相似。
  致妤望著照片呆住了,眼神停在伯文的身影上。
  ‘這樣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之恩恐怕今生無以償還了。’致妤對著照片中的伯文喃喃自語。
  致妤抱著伯文的照片輾輾轉難、入眠;心底又帖記著大哥,心思千潮萬湧……直到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致妤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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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7:43
第四章

  ‘起床了!致妤,你醒了嗎?’伯文隔著門板輕喚熟睡中的致妤。
  致妤驚覺地起了身,但意識仍不甚清醒,隻是迅速打開房門。房門一開,映在伯文麵前的是一張天真無邪、睡眼惺鬆的臉,和平日在身邊來來去去功利、世俗、虛偽的人呈截然不同。他有一會的迷失了。
  致妤梳洗完畢,往客廳落地窗望出去;外麵的景致色彩鮮明。因為位屬高樓層,一眼眺去,觀音山渾然映人眼簾。這樣寬廣的視野,是久住擁擠公寓的她未曾有的體驗。這感覺真好啊!
  ‘我先送你回去換衣服,再送你去上班。’
  伯文的聲音由背後傳來,致妤像隻迷路的小羊,自己不知去向,隻有接受伯文的安排。
  伯文先帶著致妤到住所附近的‘芳鄰’吃過早餐後,才駕車送致妤回家。
  車子愈駛近致妤的住處,伯文發現致妤愈顯得落落寡歡,甚至眼底帶著些許恐懼。
  伯文將車子停在路旁,無古地看了致妤一眼,心底卻盡是憐憫。
  ‘到了/伯文的手由方向盤移上致妤的手,暖洋洋的鼓勵在彼此間交流。
  ‘我想,你還是要回去,逃避不能解決事情,而且你大哥可能已經急壞了。’
  伯文條理分明的分析著,又說中致妤內心所係。
  ‘嗯。’致妤像個無助的小孩,乖乖地點頭。
  ‘好/伯文稱許地說:‘先回去讓你大哥放下心,順便換一下衣服,我在這裹等你,順便送你去上班。’
  伯文有條不紊的安排,致妤感動得淚水差點又滾出來了。
  ‘那你上班會遲到。’
  ‘放心!我的工作性質特殊,上班時間遲,下班時間也晚。’伯文沒想到致妤在內心紛亂之際,還能設身處地想到他人,真是心思細膩。
  ‘好!那我上去了。’致妤輕聲道。
  這條巷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短?致妤不時頻頻回顧,確定伯文的車子仍安然地停在路口,才放下心來。
  致妤扭開門,果然,大嫂像一隻猛獸衝出獸欄般,一臉凶猛,‘你不是很行嗎?怎麼還滾回來?’
  致妤略微顫抖,臉色已蒼白不見血色。
  ‘致妤/大哥由房中衝了出來,麵露喜色:‘回來就好,早餐吃了沒?’大哥仔細地看著致妤。
  致妤點點頭,眼角偷偷掃過大嫂,大嫂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早餐吃了沒?你方致成什麼時候這樣問過我?你隻會為了你的寶貝妹妹跟我吵而已,你會什麼?’大嫂又嘶吼著和大哥爭吵。
  致妤不理會他們的爭吵!逕自進房,換上銀行上班製服。她在乎的是,伯文還在樓下巷口等地。
  吵鬧聲仍持續不斷,致妤在爭執聲中又離開了公寓,外麵的太陽已十分璀璨了。雖無剛才晨間清新的氣味,但太陽使人暖洋洋的。她心裏也是。
  ***
  伯文心不甘情不願地和瑞瑞走進餐廳,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容易被瑞瑞三言兩語的哀求所屈服?難道這就是弟弟仲文所說的優柔寡斷?
  ‘蘋果沙拉、黑咖啡,謝謝。’在伯文點了菜後,瑞瑞簡單地向侍者點了菜,侍者重述一次後才安心地離去。
  ‘你怎麼沒叮嚀不要加千島沙拉醬?’伯文調侃地問。
  ‘你已經對我很‘感冒’了,我不想再引起你的反感。’瑞瑞拎牙俐齒,一語雙關地頂得伯文無言以對。
  瑞瑞見目的已達成,氣氛卻被自己搞僵了,趕忙見風轉舵地微笑著,‘下個月我就要去香港了,你可以對我‘感冒’少一點……’
  ‘去香港?’
  ‘可能會長期住下來,那邊的電視台有好幾個節目在談,我自己也躍躍欲試,環境不同、層次不一樣,也算是給自己另一次的挑戰。’
  伯文對瑞瑞的一番見解頗為欣賞,一個人勇於嚐試其他境界、其他領域,真是令人佩服,瑞端的戰鬥力、求生欲實在令人欽服。他自己就不行。
  ‘你這邊也還有一些節目在做,不就要丟下了?’
  ‘坦白說……’瑞瑞露出難得一見的無奈,‘和這邊的電視台出了些狀況。’瑞瑞還是十分在意伯文的反應。
  ‘不會吧?你一向是要魚得魚、要水得水的,怎麼會有難題呢?’
  伯文的據實反應令瑞瑞頗為失望。她責怪地看了伯文一眼,‘內幕的利益糾紛、版權製度的權利歸屬糾紛……算了!多說多煩惱。’
  瑞瑞還是善於掩飾不如意的一麵,‘隻好先當個空中飛人,等一切安定下來,我會做個取舍的……’
  伯文無言以對,畢竟瑞瑞的女強人世界是他無法理解的,雖說折服於她的能力與手腕,但在心底還是希望女人不要太好強。最好是像致妤,有一種居家的嫻淑與幽靜。
  瑞瑞慢條斯理、態度優雅地把蘋果沙拉送進嘴裏,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餐巾紙輕拭嘴角,‘‘飛石’的sTEvEN一直在催‘私房書’的合約,企劃案你也看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意願了。’
  ‘不是要結束台灣這邊的業務嗎?’伯文好奇地問。
  瑞瑞竟誇張地笑了,‘你的事,第一優先;若要結束業務,也要先把你的事搞定。’
  見瑞瑞又開始故態複萌,伯文自衛地說:‘好吧!那就挑明說,‘私房書’的製作和主持工作我都參與,其他關於什麼兩年三部的戲約,我保留。’
  瑞瑞點點頭,好似穩操勝券般聆聽。
  ‘另外,’怕文正色地說:‘以後有關我個人的任何節目洽談,請先讓我知道。’
  ‘放心.私房書’是我最後一次經手你的契約了,以後就得分道揚鑣!不過,以你的才華,在新聞界,甚至於文化界都能遊刃有餘的。有沒有我的推薦都不是問題。’瑞瑞狀似中肯的說,彷若她已看清了他。
  聽瑞瑞誠懇地說完,伯文開始自慚自己的多心了,‘瑞瑞,我真的很抱歉,真感到慚愧。’
  瑞瑞發覺已收到預期的效果了,不由得沾沾自喜。他終究比不過她的。
  ‘我實在很沉不住氣,還把前塵住事牢記於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算了!這就是成長,不是嗎?’瑞瑞發現自己又落入說教的俗套,才驟然煞住,訕訕地說:‘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
  伯文感激地看著瑞瑞,年輕、貌美、能力強,她是一個好的事業夥伴,但也僅止於此。
  瑞瑞忽然鬼靈精地轉動靈活的大眼,‘報上都說我們兩人是‘才子佳人’,登對的情侶,你怎麼想?’
  伯文難以置信這樣的詢問竟來自瑞瑞的口中,隻得求饒地喊停,‘瑞瑞!拜托……’
  未料瑞瑞卻不以為然。
  ‘這樣的話題很敏感,而我們也一直回避,從未敞開來談過,我一直很好奇,也很納悶……所以才想問你的看法?’瑞瑞滿懷心思地道。
  在瑞端的追問下,伯文終於說了實話,‘瑞瑞,我們都是三十歲的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好像是沒有答案的無解方程式,沒有答案就是它的答案;你還記得嗎?’
  瑞瑞滿懷信心地聆聽,並迫切希望得到答案。
  ‘我剛進電視圈時,輿論、耳語不斷地困擾著我。你曾反問我:‘虧你是電視人,相信報上說的呀?’’伯文追憶往事。
  她聽懂了,雖有些失望,但仍打起精神,‘好吧!無論如何,這三年來我們都成長,也豐收了。’瑞瑞又想起什麼似地,‘老實說,我們都沒找到另一半……’瑞瑞欲擒故縱地。
  伯文露出神秘不可測的詭異微笑。
  ‘難不成,你找到了?’瑞瑞緊張地追問。
  ‘佛曰:‘不可說。’不過,可能是現在進行式哦……’伯文掩不住促狹,頑皮的說。
  ***
  每次下了主播台,伯文總是覺得饑腸轆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充饑。外麵的山珍海味、餐廳的樣板菜色……都已經吃得膩了!而自己一個單身漢也懶得親自洗手做羹湯,於是長期惡性循環下來,民生問題竟成為大患。
  想到這裏,伯文又發自內心深底地笑了起來;自從認識致妤這個‘朋友’以來,她總是出奇不意的先幫他做好了菜,放進微波爐內。隻待他一下班,回到家,即可享受家常晚餐,既溫馨又實在。
  伯文常為了答謝她的辛勞,兩人不時相偕出遊。遊車河、兜兜風……致妤訴說大嫂的‘壓迫’、內心的苦楚、生活的點滴,而伯文總是適時給致妤安慰,不然就共同數落大嫂的潑辣……無壓力的共勉、共娛,卻讓伯文有種成就感。
  伯文曾把瑞瑞和致妤做一比較。瑞瑞固然是事業上的好夥伴,但她的善於駕馭、功利至上,有時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真是又愛又怕。而致妤卻是柔弱、單純,兩人在一起,談談笑笑、無壓力,偶爾讓精神放輕鬆又何妨?他喜歡這樣!
  伯文緩緩將車子倒出停車場,剛好與同事的車子相會,同時降下車窗寒暄。
  ‘下班了!明天見/伯文禮貌性地打招呼。
  同事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等一下/同事低頭取出一本雜誌,由車窗遞給伯文,‘送給你看,裹麵有你的Newsw’
  伯文訝異地將雜誌拿過來,並迫不及待地翻閱。
  ‘老兄!祝你幸運了/同事無奈且同情地,並將車子開走。
  伯文一臉茫然,趕緊將車子停妥,搜尋目錄,找到所謂屬於他的‘新聞’。
  名主播一怒為紅顏三角戀愛情海生波名主播徐伯文一向形象清新、健康,和名製作人、娛樂圈女強人葛瑞瑞之間的一段戀情,兩人始終不願公開承招,也令觀眾撲朔迷球。近日,外傳羊傳措公司媳娃STEl日N介入,促使徐伯文與萬瑞離兩人情海生變。徐伯文一怒之下竟不傾形象拂袖而去,令人愕然。
  本刊記者曾向葛小姐求證,葛小姐承認與徐主播間的戀情,卻對‘情海生變’之事不願正麵回答,足見三人現正麵臨感情的重大考驗與危機……‘葛瑞瑞/伯文在盛怒之時才會連名帶性地叫瑞瑞。連續按了數次行動電話,瑞瑞的電話總在占線中。
  二話不說,伯文直接驅車往瑞瑞住處。她實在太過分了。
  伯文記得,事端肇始於和飛石傳播討論‘私房書’企劃案時,自己並不知道已被瑞瑞私下同意簽約進軍影壇。‘被出賣’的憤怒使他一時情緒失控,拂袖而去。當時固然失禮,但瑞瑞竟不遵守默契,對外宣稱且承認兩人的愛情!
  一而再的被瑞瑞玩弄於股掌間,伯文著實憤怒極了。
  ‘伯文/瑞瑞打開大門,發現是伯文,又驚又喜。
  伯文的臉色顯然不甚理想,逕自走進瑞瑞的住處。這是一間頗為雅致的套房。
  伯文在粉色沙發上坐了下來。
  ‘要不要喝點什麼?’瑞瑞企圖讓伯文的臉上線條轉柔。
  ‘不必/伯文說完,隨即把雜誌丟給瑞瑞。
  瑞瑞竟一點也不訝異,‘你看到了?’
  ‘你為什麼這樣一再整我?’伯文已失去了往日的穩重。
  瑞瑞不語,逕自在伯文麵前坐了下來,半晌才道:‘那是記者渲染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他們渲染的嗎?’伯文一字一字清晰地問。
  瑞瑞見伯文是真的動氣了,從未見他有這般的怒容,隻得暫時保持沉默。
  ‘既然你知道他們喜歡渲染,為什麼又昧著良心公開承認我們有戀情?甚至讓三角戀愛的莫須有關係出現在大眾媒體上?’
  瑞瑞自知理虧,而伯文又咄咄逼人,一向強悍的她當然不願讓步,‘難道你沒有拂袖而去?你也該好好檢討自己……’
  伯文的自尊與弱點再度被瑞瑞捉住,頓時啞口難言,潛意識存在的壓力填滿胸口。
  ‘伯文……’瑞瑞輕喚著伯文。她知道,一向在高壓後對伯文隻要稍加懷柔,立刻可以扭轉劣勢。
  但,瑞瑞驚覺,今天這絕招似乎已不管用!
  ‘算了!我想,我們之間扯平了/伯文迸出道樣的字眼,令瑞瑞不解。
  ‘什麼意思?’瑞瑞有些不安。
  ‘我沒虧欠你了/伯文心平氣和地解釋。
  聰明的瑞瑞讓伯文在她視線內無言離去,而隻能麵露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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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8:33
第五章

  伯文自瑞瑞住處飛馳回家,心中的怒氣已漸漸消失,替代的是一股寧靜與安心;以前因自認虧欠瑞瑞的提攜、賞識之恩,一再地遷就她。今天的事件,剛好可以扯平。伯文這麼以為。
  扭開屋門,一盞昏黃寧靜的水晶燈靜靜佇立一角。伯文知道,致妤曾來過!他興奮期待地奔進廚房微波爐內果然已有數道菜肴,是致妤為他準備的。
  伯文將菜肴取出,陣陣飯菜香亦溢得滿室皆是。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剛才下班時是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想吃些東西;卻因瑞瑞事件,大動幹戈怒氣,竟忘了饑餓……沒想到,一回到家,竟已有‘朋友’為他準備好一切,一種暖流溫馨寂然入心坎,麵對美味佳肴,竟久久不能自己。
  伯文心中掀起一股衝動,拋棄了往日的猶豫,拿起話筒,直接按下致妤家的電話號碼。他要告訴她!
  經過致妤大嫂的疾言厲語拷問後,話筒終於接到致妤手上了。
  ‘致妤,我是伯文。’伯文第一次心頭小鹿亂撞。
  ‘你下班了?吃飽了沒?’致妤關心、真心問。
  ‘致妤,’伯文定定神,‘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嗯?’
  ‘真心感謝你/
  致妤一聽,釋然的傳出笑聲。
  伯文不理會致妤的笑聲又道:‘我很很想念你……’
  這非比尋常的告白令致妤難以理解與承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伯文又俏皮的說:‘沒事了!晚安。’
  這一晚,伯文一夜無眠。
  ***
  伯文準時的進入辦公室,和迎麵而來的同事不忘寒暄問早,卻發現氣氛詭異不正常!他聳聳肩,十分不解。
  ‘咦!早/伯文向鄰座同事打招呼。同事卻一臉複雜的表情,像是同情,更像是不解,‘經理請你一進辦公室就去找他。’
  ‘嗯,好。謝謝!’伯文疑惑地坐了下來,既無積壓公文,在處理新聞上亦無時效的落後,難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是要去麵對的。伯文隨手拿起記事本,逕往經理辦公室走去。
  ‘經理,您找我?’伯文對著敞開的經理室喊道。
  ‘是。門順便關上。’經理一向平聲和韻,聽不出任何端倪。
  伯文依言將門帶上,在經理對麵坐了下來。
  ‘本來我是不想去追究,但是上麵卻很CARE……’經理劈頭便奇怪的說出這一段話,令伯文更是一頭霧水。
  ‘你知道了吧?’
  又是一句撲朔迷離、既緊張又離奇的問話,加上毫無起伏的口語,令人焦躁不安。
  經理終於由抽屜內取出雜誌,於是,一切昭然若揭。
  ‘公眾人物的傳言、鬧新聞一向是在所難免……’經理緩慢的語氣又頓了頓,‘以前傳說你和葛小姐是‘才子佳人’,算是嘉言,無傷大雅!
  而你們也聰明,采低調處理,一直相安無事,我為你慶幸。’
  伯文再一次承受尷尬與難堪,在主管的心目中、觀眾的眼中,他從來都不會是‘問題人物’,今天卻是超級大‘濫情’者,伯文坐立難安,更不好發言。
  ‘對於這樣的事件,上麵很失望;我是有意避重就輕,但上麵卻說,三角戀愛,又‘拂袖為紅顏’,有損專業主播的權威與形象。你知道,‘權威’和‘形象’是我們公眾人物,尤其是新聞主播的第二生命,不容藐視的……’
  ‘經理,我想說明一下……’伯文難過地想把事情原委向經理報告,希望能得到諒解。
  ‘沒有關係,’經理揮揮手,像是惜才的一種無奈,‘是上麵在意的。寫一份報告書吧/經理像是判刑地宣布。
  ‘經理?’
  ‘把事情的原委起末都一一寫出來,條理說明;盡可能寫上你的過失處,還有你如何‘痛定思痛’……’
  ‘經理?’伯文難以置信地道:‘這不就是‘悔過書’嗎?’
  經理又揚揚手,慢條斯理地說:‘算了!承認過錯就能雨過天青了,又何必多一事呢?’
  ‘經理,我若寫了這份‘報告書’,不就等於承認緋聞了嗎?’
  經理揚起眉,看了伯文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可是,那並不是實情,而我本身亦沒有犯錯呀!我怎麼能承認?怎麼‘悔過’?’伯文顯然已情緒不安了。
  ‘伯文,’經理慎謀遠慮地道:‘這主播位置得來不易,有多少人覬覦?退一步海闊天空,算是給你一次機會教育,你好好想一想吧/
  ‘經理……’伯文一夜無眠的雙眼略呈血絲。
  ‘我不勉強你!如果報告書寫好,直接交給我,懂嗎?’經理恩威並施地說。‘好吧!你先出去。’
  經理一聲令下,伯文隻得無奈地退出經理室。
  走廊上,隻見伯文樵粹的身影,不禁令人心生同情。伯文漫步登上頂樓,呆呆佇立,讓風港得頭昏腦脹,才慢慢下樓,回辦公室。
  未等電話響完,伯文機械式地拿起話筒,另一端卻已傳出聲音,‘大哥,我是仲文,我在睡夢中夢見大哥有難,醒來無法辨真假,打個電話,安安心。AreyouO.K.?’
  ‘Fine!’伯文極力掩飾不安,並體會心有靈犀及弟弟的諫言。
  掛斷了仲文的電話,竟有驅車飛馳的意念。伯文將車子駛往濱海 公路方向遠離塵囂,徹底宣泄一番!
  晚間,觀眾未見徐伯文播報電視新聞,觀眾真不習慣。
  第五束
  ‘私房書’的節目錄製現場,學者、作家、讀者和觀眾三足鼎立分坐攝影棚,在伯文的帶動下,大家興致高昂地討論‘本周熱門書’,話題不斷、笑聲飄揚。作家、讀者、觀眾都覺得受益匪淺。原本不被看好的節目時段、節目性質,竟被炒熱了,廣告片源源不斷。
  ‘各位朋友,’伯文精確地對準鏡頭,風采、智慧曆曆在現,‘‘文學已死’?您相信嗎?下個星期,我們將針對這個話題來進行研討;另外,下個星期的主題書是‘傲慢與偏見’。歡迎組成讀書會,一齊來做心得探討……’
  伯文露出最誠摯的微笑,眼神卻放在觀眾席上,‘您的‘私房書’,永遠等著您開敵,我們下周再見。’
  三、二、一——oK!沒等導播解令,一群讀者、觀眾一湧而上,將伯文及幾個作家團團圍祝或是意猶未盡地繼續剛才的讀書會報,或是文學意見的傳遞,甚或有慕名而來的觀眾要求簽名留念……伯文及作家們都熱心地一一接受觀眾的要求,有求必應,最後因時間問題,攝影棚要進行清場,才強製觀眾離去,伯文見他們意興闌珊地被驅走,隻好抱歉地道別。
  見觀眾已遠走,伯文又和幾個特別來賓寒暄一番後,才帶著歉意走近久候的致妤。
  ‘感覺如何?’伯文笑盈盈地問。
  ‘百聞不如一見!要知道這麼有趣,早就來了/
  伯文見致妤一點也沒等待的倦容,疼惜地說:‘誰教你這麼難請,我隻差沒跪下來求你……’
  礙於女孩子的矜持興致妤的婉柔,伯文也不再多說什麼。
  ‘這就是我的工作……’伯文好似道不及待地要把他的生活、工作一一告訴致妤,希望她能對他多一點了解。
  ‘電視上的攝影棚和現實的攝影棚差距很大。’
  ‘嗯?’伯文領著致妤往外走。
  ‘觀眾在電視上看到的是光鮮亮麗的舞台,而實際上,除了舞台,其他都是黑壓壓、沉澱澱的。’致妤仔細的將觀察所得說出來。
  ‘你是正確的。’伯文和致妤已步出電視公司大門,驟然,天空一片光明、亮麗。
  ‘亮麗與黑暗是一體的兩麵,就像人們看見我們光鮮地站在螢光幕前,隻是一味地羨慕;卻不知道我們背後的種種壓力。’伯文不諱言地坦白表示,並對前塵往事小有戚戚焉。
  伯文和致妤步至停車場,三三兩兩的過客好奇地打量他們,致妤覺得不自在與潛伏的自卑令她十分難受,好像闖了禍被發現般,胸口誌忑不安。
  伯文打開車門,致妤趕緊擠進車內,算是逃避吧!
  ‘想吃點什麼?’伯文征詢地問致妤。
  ‘嗯?’致妤尚未自驚悸中恢複,仍處於驚慌中。
  ‘周末dinnertime!對自己好一點,吃點特別的/
  ‘不如去超市……’
  ‘為什麼?’伯文不解地問。
  ‘你不是想吃家常菜嗎?’致妤又接著道:‘到超市選幾樣你愛吃的菜,我來做給你吃/
  ‘哇/伯文一時感動得大叫:‘如果你現在問我幸福嗎?我一定會回答——很美滿/
  致妤第一次發現伯文也有像孩子般童稚的一麵。
  ***
  一頓再簡單不過的晚餐,伯文吃得津津有味,點滴甜蜜在心頭。
  咖哩雞、蔥爆蝦仁、糖醋魚、炒青菜、豆腐湯,伯文吃得一點也不剩。
  ‘愛就是把飯、菜吃光光,你看我吃得一點都不剩,隻差沒有把碗盤吞下去,否則你就可以省下洗碗的功夫了/伯文邊煮咖啡邊說道。
  一壺咖啡,周遭靜下來,伯文放了極柔和的西洋精典樂章,滲入空氣中。
  ‘有些幸福是用金錢無法取得的,’伯文感慨地說:‘我戰戰兢兢的行事,無非是想使自己‘聲名不墜’,而我現在名、利都有了,總覺得生命中有一些缺憾,一種說不出的缺憾,現在我知道是什麼了。’
  ‘什麼缺憾?’致妤似乎明知故問,但臉上呈現的卻是單純、真摯。
  ‘愛情的缺憾。’
  致妤試著避開伯文含情的眼神。
  ‘致妤……’伯文輕輕台起致妤的下領,‘你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嗎?
  這些日子我多麼希望你能進入我的生活、了解我的工作、我的一切……’
  伯文直截了當的告白令致妤難以相信,矜喜交織,致妤害怕麵對如此坦蕩蕩的感情表白,欲起身,未料,伯文卻一手握住她略微顫抖的手。
  ‘不要躲開,聽我說……’伯文誠摯地表白,‘如果你覺得太突兀、太勉強,你可以告訴我,嗯?’
  對於伯文柔情的告白,麵對夢寐以求的愛慕者,致妤心生畏懼,但血脈沸騰的感動卻令她淚眼盈眶;像是警報解除時的喜訊,但陷人深淵已久,竟不敢去相信它的真實。|‘你不相信我?’伯文急急追問,致妤隻是搖頭否認,心情亂紛紛的。
  ‘別騙我,你伯傷害我是不是?’伯文一聲急似一聲地追問,情緒甚是緊張、不安。
  ‘沒有,不是……’致妤不願見到伯文慌張失措,隻好極力以否認代替混亂的心神。
  伯文終於靜下來,才聽見致妤略帶顫抖的聲音,‘伯文,我很感動,感動能蒙你青睞,獲得你的愛……可是,我何德何能?’
  ‘為什麼不能?有什麼難題我們一齊來解決。’伯文理智的回應,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激動,要幫致妤解決她心底的猶豫才是根本之道。
  ‘我配不上你……’致妤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那是你的錯覺,我隻是個凡人,為什麼你配不上我?如果真要這麼說,我才是真配不上你……’
  致妤搖頭不語,並努力控製淚水。
  ‘你的天真、善良、單純是我所欠缺的……那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伯文反問。
  致妤好一會才說:‘不是的。伯文……你是個鼎鼎有名的電視主播、電視明星,而我隻是個小職員,我們之間相差太懸殊了……’
  聽完致妤的告白,伯文滿心疼惜地說:‘傻女孩!記得我曾經告訴你,我也是個凡人,也有baby時代,隻不過是我的職業比較特殊罷了,隻因為電視是大眾傳播媒體,我們直接麵對群眾,當然知名度就比較大了……我絕對不是什麼明星,懂嗎?’伯文輕聲地說,並疼愛地把眼神凝注在致妤身上。
  致妤不語,伯文見致妤眼底仍有猶豫,‘傻蛋!假如你不喜歡我是大眾人物、傳播媒體……那我……我換工作。’
  這招果然奏效,致妤著急起來了,‘不要!你別胡來/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接受我?’伯文像個大孩子般撒嬌。
  致妤實在沒輒了!若是拒絕眼前這位‘完美的男人’,恐怕是這輩子將永存遺憾,盡管這份‘愛’來得這麼唐突。
  ‘你不介意我是個孤兒?’致妤編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伯文搖搖頭,‘我也是孤兒。’
  ‘可是,我有個難纏的大嫂,可能隨時會刁難,甚至……’致妤還是希望伯文打退堂鼓。
  ‘我愛你,就該擁有你的一切、承受你的所有。’伯文誠摯地表明,在在令致妤無法拒絕。
  ‘伯文……’致妤再也無話可說了。
  伯文輕輕擁住致妤,被致妤發梢的香味所吸引,忍不住輕吻她的發梢。但,致妤竟急急推開他‘致妤?’
  ‘伯文,’致妤疑惑地問道:‘你不是有個要好的女朋友嗎?’
  伯文一聽,拍額喊冤,‘天呀!這下我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怎麼……’伯文正色問:‘你怎麼會認為我有個要好的女朋友呢?’
  ‘你說呢?問你自己呀/致妤沒好氣地回道。
  ‘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好嗎?’伯文臉色不佳地表示。
  ‘報紙、雜誌都這麼寫的,說你和葛端端是才子佳人。’
  伯文一副徹底大悟的樣子,‘你相信報章雜誌?’
  致妤看出伯文的懊惱,但仍想不出如何化解尷尬。 報上說的就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呀!
  ‘你可以用點智慧去想……’伯文極力想澄清。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不反駁?’致妤切中要害地問,令伯文終於沉靜下來。
  致妤開始心生退縮,伯文卻又道:‘聽好!致妤……致妤看見了伯文私下難見的嚴肅。
  ‘新聞界的緋聞,愈辯愈亂,一池春水吹得更皺;何苦再去強加解釋……’伯文頓了頓,‘而我和葛端端全然隻是事業夥伴,僅限於此。而我希望你是我的終生夥伴;水遠的伴侶……’
  伯文明確的解釋,隻希望致妤明白他的心。致妤也曾經聽說傳播輿論的嘩眾取寵,麵對伯文的真誠,她不再退卻,因為失去他,就等於失去整個世界!
  見致妤不再說話,伯文趨近,一手攬住致妤。致妤先是一驚,又因眷戀伯文溫暖的臂彎,隻得欣然接受。
  伯文靜靜盯著致妤,一手輕攬致妤,一手輕柔地替她把長發攏向肩後。輕撫她的臉頰,最後順勢湊上他的唇…:致妤羞澀地躲在伯文胸前,小鳥依人的惹人憐愛。
  ‘致妤,我愛你,讓我好好愛你……’伯文喃喃說道。
  伯文輕輕攬住致妤的腰,忽然正色地問:‘致妤,你知不知道我愛你?’
  致妤覺得像被甜蜜糖漿包住般,心中甜孜孜的。
  ‘不告訴我是不是?’伯文捉弄地問:‘沒關係,那你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致妤台起頭,含笑地點點頭,伯文又趁勢低頭吻她的前額、眼睛、耳畔,並在耳畔旁輕喃:‘我知道你會愛上我的。’
  是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
  致妤根據客戶存單一一敲打鍵麵輪入電腦,螢光幕上一一跳上輸入的客戶帳號及金額數字。
  因為屋外寒風寒雨的,營業廳內來往的客戶相對地減少,同事們稍有空閑,有的閑聊,有的翻看報章雜誌。
  ‘哎喲!這個徐伯文真是花名在外。’鄰座美珍忽然喊起來,致妤不禁出電腦鍵盤上轉移注意力。
  ‘什麼事呀?’亦玲湊興地問。
  ‘這本雜誌上說,徐伯文和葛瑞瑞,還有一個sTEvEN的,鬧起三角戀愛,而徐伯文還‘一怒為紅顏’,風度極差/
  ‘他和葛端端是玩真的嗎?’亦玲仔細的樣子教人差點誤以為真。
  ‘人家女主角葛瑞瑞都坦承兩人的戀情了,還有什麼真的假的?’鄰座同事不屑地說。
  ‘哎!虧他平時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致妤聽完了同事的對話,整個人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又無氣;她不知是怎麼把存單資料輸進電腦的,呆呆地一張接著一張敲打鍵麵,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午休時間,致妤把雜誌仔仔細細來翻看,一探究竟。
  自己何德何能與伯文匹配呢?灰姑娘的故事隻可能在童話書中出現,而自己卻一逕傻呼呼的迷上童話,受上伯文!也許是伯文在三角戀愛中敗戰下來,為彌補情感空檔才找上我的?這段唐突的愛,自己早該驚覺,覺悟了!致妤痛苦的自我揣測著,並努力掩飾沮喪的神情。
  外麵的雨勢依然滂沱,但往來的客戶卻絡驛不絕。營業廳又開始忙碌起來。
  ‘小姐/
  致妤見歐巴桑氣急敗壞地大叫,她仍是捺著性子,‘請問……’
  不等致妤問話,歐巴桑 便把存折丟了上來。
  ‘我這存折裹麵明明有兩百多萬,為什麼打電話給我,說我存款不足,要我來補存款,否則會跳票?’
  致妤拿起存折,並刷過電腦螢光幕鍵盤原來是自己上午心不在焉,把人家的存單金額少打了一個零,結果失之毫厘,差之千裏,竟又通知存戶來補存款。致妤大吃一驚!
  ‘對不起,是我作業疏忽……’致妤坦白承認,並誠懇地道歉。
  歐巴桑不聽致妤道歉,一逕得理不饒人地罵了起來,‘銀行存錢,錢都能莫名其妙少了,那我們以後還敢相信誰?爛銀行……搞什麼飛機?’
  歐巴桑的咒罵,引起其他客戶的好奇及圍觀,內憂外患,令致妤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眼淚開始不斷地落下;行員們也圍了過來——致妤再度端坐林哲遠麵前。她知道,客戶已被林經理安撫好了,也解除了客戶的疑竇;存單方麵,林經理已交由其他同事重新校對,帳目也都澄清了。隻是——她的自尊與自信卻再也找不回了。
  ‘還在心跳加速?’林哲遠溫和不帶任何斥責的口吻。‘這是一個難得的經驗,不要因此而失去信心;我對你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經理,對不起。’在林哲遠的安撫下,致妤終於開口說話,她惹人愛憐地認錯,令林哲遠更是心生茫然。
  ‘好,我接受道歉。’林哲遠坦然地道:‘但這已經成為過去式,不要再提起了。’
  致妤感激地點點頭,林哲遠順勢道:‘時間很晚了,去吃個飯再回去吧/
  ‘這麼完美的安排我還能拒絕嗎?’致妤再度點頭答應。
  ***
  ‘餐廳內永遠門庭若市。’林哲遠望了望周遭,發表他的想法。
  致妤隻是靜靜的聆聽。因為靠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走進這樣豪華的餐館,當然不了解裹麵的川流不息;靜靜聆聽是最好的答案。
  每每總是托經理之福才能進入豪華餐館大開眼界,今天卻是‘因禍得福’,又可享受美食一番。
  ‘我和她可能會離婚。’林哲遠輕攪咖啡,幽幽地道。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
  致妤一聽,震懾住了;中國人一向勸合不勸離,但麵對林哲遠的告白,她卻不知如何敢齒。
  ‘一定要這麼做嗎?’致好納納問道。
  ‘沒辦法!她不是居家型的女人,我不放心把小孩交給她……’林哲遠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的心情。‘你是唯一知道我和她有婚姻危機的人。’
  林哲遠這段話令致妤心中一悸,‘經理,聽您這麼說,我備感壓力哲遠卻一笑置之,‘不要有壓力!一切都能解決的。’
  致妤並沒聽出林哲遠的一語雙關,隻是心思莫名地飛到伯文身上,並掛心他的晚餐,在心底又自怨自艾對伯文的依戀。
  ‘在想什麼?’林哲遠關懷地問。
  致妤搖搖頭,喃喃自語,‘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
  ‘不盡然。’林哲遠一句話,令致妤回到現實。
  ‘感情是彼此的承諾與實踐,當承諾與實踐褪色,無法再修補了,隻好忍痛割舍。’林哲遠試著說明立場,致妤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半句。
  ‘如果能重新來過,娶你為妻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再無遺憾了/林哲遠終於赤裸裸地表白。
  ‘經理,我該回去了/致妤冷冷地回應,使得林哲遠更加深意願。
  車子往百齡橋方向駛往致妤的住處,甫上百齡橋,致妤便道:‘我們打開窗戶好嗎?外麵的自然風此空調更妤。’
  林哲遠心有同感地開了窗戶,掃視一眼致妤,隻見她一派純真的享受自然風的吹襲,自然而率真。
  ‘我太太是離不開冷氣房、溫室的……’才出口,林哲遠又發現自己失言,趕緊收口;兩人竟一路無言。
  在致妤的住處巷口,林哲速將車平平穩穩地停下。
  ‘謝謝經理的晚餐。’致妤禮貌性地道謝。
  林哲遠點點頭,又搶著道:‘我忽然發現你家和我家不但很順路,還很近……’
  ‘是嗎?’致妤不解。
  ‘我住天母,你住劍潭,現在我隻要往中山北路方向走,轉進福林橋,就回到家了,真是順路。’哲遠興致勃勃的繼續說:‘你上班都在巷口搭公車吧?’
  ‘嗯。’致妤據實以答。
  ‘好!我曉得了/林哲遠像下了什麼決心似地。有些神秘。
  望著林哲遠的車子駛離,致妤才緩步走進家門。
  才一開門,冷冷的空氣翩然而至,大嫂仍是寒著一張臉,像賭氣般不能緩和。
  ‘大嫂,我回來了。’致妤像隻老鼠般,希望能趕緊閃過大嫂的視線。
  ‘你回來了?’大嫂冷不防地道,致妤隻得站住腳,等候宣言。‘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剛剛有個叫徐伯文的才掛斷電話,找你找得急得像什麼似的……’
  徐伯文!致妤在心底呐喊。整個心情已沉得不能再往下陷了,所有的歡喜與憂愁皆因他而起。
  ‘他要你回來打電話給他……’大嫂熱心地說。
  一反平常地,大嫂出奇地熱絡,隻因徐伯文的出現?大嫂的心底仍打著如意算盤,一步步計算著。
  致妤並沒有再打電話給伯文,隻是呆呆地回房,回想今天所經曆的種種。
  林哲遠?徐伯文?這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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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早晨,上班時間,公車總是擁擠得像沙丁魚,不得不令人聯想‘生存的壓力’。
  致妤在公車站牌下佇立許久,終於看見二六六公車姍姍來遲,才正欣喜,卻見它不勝負荷地擠滿乘客;公車司機抱歉地慢慢駛過,這輛公車真是再也塞不進人了!
  公車才走,林哲遠的車子翩然尾隨而至,在致妤身旁停了下來周遭。
  等車族好奇又羨慕地看了看車子及致妤,致妤靦腆地趕緊閃進林哲遠的車,‘危機’才算化解。
  ‘怎麼樣?算不算‘解救’了你?’林哲遠輕鬆熟練地握著方向盤,車子亦平穩地在車陣中前進。
  致妤不回答,她開始驚覺林經理的‘用意’了。
  林哲遠是個甘於黯淡的人,在工作崗位上總是無聲無息,卻能精準扼要地處理公事,不卑不亢地麵對上司、同事、部屬,乃至於客戶,全然無一般富家子驕縱的習性。誠如林哲遠對致妤的自我表白,除了致妤外,外界並不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已亮起紅燈,隻了解他有個顯赫的家世、優渥的老婆……在父母的安排、禮教、公式、規則的範疇下,他別無選擇,必須及早認識婚姻,也在婚姻中粉碎了他的雄心壯誌,甚至頹廢、沮喪地度日如年。
  林哲遠對致妤這般殷勤,當然是用心良苦呀!單純、簡單的致妤不敢作任何揣測,但近日來的‘巧合’實在令致妤不得不驚覺、滿心竇疑。
  ‘昨晚是不是沒睡妤?’林哲遠像個成熟的大男人,钜細無遺地觀察致妤。
  ‘沒有,隻是有點散神。’致妤怎可能將心中的猶豫告訴他呢?
  林哲遠見致妤不甚熱絡,倒也適時地保持沉默,隻是播放輕音樂,讓車子奔向銀行。
  ***
  銀行營業廳內,往來客戶川流不息,致妤除了微笑麵對客戶外,心裏仍是牽 掛著伯文;才想他,他竟翩然而至。
  伯文站在櫃台前的長龍中,他習慣性戴上太陽眼鏡,遮住臉部大半,但他特殊的氣質仍引來某些眼尖客戶的注意,伯文隻得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來應對。
  ‘昨晚怎麼沒回我的電話?’伯文將存折及欲存的款項一並交給致妤,並用最低的音量詢問。
  ‘不太方便……’不擅說謊的致妤慌張地看了伯文一眼,並沒瞧見他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卻見他敏感地望著她。
  ‘你好像不大對勁?沒睡好?’
  致妤掩飾地搖頭,用眼角掃了左右鄰座同事一眼,她們似乎在竊聽。
  致妤將登錄好的存折遞給伯文;伯文無奈地往後看,一群大排長龍的客戶正等著處理業務。
  ‘我要去上班了!晚上去不去我家?’
  致妤低頭,沒敢把眼睛台起,‘我現在正忙……’
  ‘好吧/伯文納悶她的轉變,又不放心地道:‘有事記得call我,好嗎?’
  致妤胡亂地點點頭。伯文見致妤仍埋頭專注在公事上,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逕自黯然離去。
  伯文離去後,致妤雖然繼續手上的工作,內心卻不斷思忖他剛才所說的話——‘你好像不大對勁?沒睡好?’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候竟讓人牽腸掛肚,並試著推翻對他的猶豫……報章緋聞,時而可見,或嘩眾取寵、捕風捉影,抑或憑空捏造,伯文根本不屑顧及,他都曾有過立場說明,自己卻輕易動搖,就憑那本雜誌的一麵之詞?致妤開始自責了。
  但是,無風不起浪呀!這樣的‘緋聞’——拂袖為紅顏;已涉及人權、尊嚴了,伯文為何能‘不動聲色’,也不曾在她麵前提過,相愛的彼此該是無話不談的呀!
  伯文是個呼風喚雨、神采飛揚的人,竟能放xia身段,一通‘陌生’人的電話求救,他不顧是否為惡作劇、是否居心叵測,就單純的‘拔刀相助’,這樣的人還值得懷疑嗎?致妤整個腦子被自己想出來的原因占滿,卻又一一用理由推翻對伯文的信賴……這樣複雜的情緒一直糾纏到下班。伯文沒再來電,致妤十分失望地準備回家。
  依循往例,又任意壓了許久馬路才找了站牌準備搭公車,林哲遠的車又驟然出現。
  ‘你真會走!如果區運會有‘勁走’這個項目,你一定勇奪冠軍/
  致妤一上車,林哲遠便誇張地說。
  原本心思雜遝的數妤無心再去想別的事,但林哲遠的一席話竟令她如沐春風,這人竟如此注意她?
  ‘你跟蹤我很久了?’
  ‘從下班到現在,’哲遠看了看腕表:‘足足一個半小時/
  ‘為什麼要跟著我?’致妤敏感地追問。
  ‘我發現你今天心情很差……’
  天呀!原本自負地以為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還是流露出來了?伯文是否也著出來了?致妤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他。
  ‘不管心情好不好,晚餐是一定要吃的;一齊去吃個飯吧?’
  ‘我有點不舒服,我想直接回家。’致妤儼然拒絕。
  ‘好吧/林哲遠適時的進退,並善解人意的不再多言,車子平緩前進。到了致妤家,兩人禮貌性的道別。
  一上樓,致妤並沒理會大嫂的臉色,逕自轉人房內;半晌,竟有種‘報複’的快gan,飄飄然!
  快gan才降溫,‘河東獅吼’尾隨而至,大嫂的聲音由房門外傳來,‘方致妤!你的電話/
  致妤趕緊衝出房間,大嫂仍猶未竟,‘搞什麼?陰陽怪氣的,我像是你們方家的傭人,專門幫你們煮飯、燒菜、接聽電話的……’
  致妤側身經過大嫂身旁轉往客廳,拿起話筒——‘致妤,我是伯文。我現在在樓下巷口,我等你,趕緊下來吧/伯文似乎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人怎麼追得這麼緊?致妤知道再無退路,大嫂正虎視枕枕地看著她。
  ‘好,等我五分鍾。’
  致妤領著伯文在巷口麵店吃了家常麵,出了麵店伯文仍讚不絕口:‘湯頭好、料實在,真是人間少有的美味/
  ‘應該請麵店老板找你去打廣告,這台詞像在廣告片裹的廣告詞伯文見致妤似乎已經恢複常態了才如釋重負,整晚努力營造氣氛,終見美人笑。
  ‘去散散步吧/伯文一步步進行計畫。他要改善一下氣氛。
  致妤無言地依著伯文,沿著劍潭走向中山北路,人行道上燈光明滅不定,月影婆婆。
  致妤揀了個涼椅坐下,伯文也跟著坐下。
  伯文忽然在致妤頰上偷襲式地親琢,致妤卻害羞地躲避,才要開口,伯文已遞上輕嵌在首飾盒上的兩枚戒子;一金一銀,在月光下更顯奪目。
  ‘我們給彼此戴上,也算是彼此的承諾;等婚期決定了,再一起去香港選鑽戒……’
  致妤轟然感到自己像是個饑餓已久的人,眼前忽地擺滿山珍海味,欣喜間,卻忽然又沒有了食欲,隻想逃脫。
  ‘嗯?’伯文輕輕拉起致妤的手,正準備為她套上戒指,致妤驚痛地由伯文深情的手中抽開自己的手。
  ‘怎麼了?’伯文關心地問。
  不擅掩飾的致妤一逕搖頭,伯文已看出她心底的猶豫及退卻的掙紮。
  ‘為什麼?究竟出了什麼事?’伯文希望一探究竟。
  致妤唏噓地哭了起來。伯文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沉默半晌,致妤的哭聲已漸沒,伯文終於相信自己的推測。
  ‘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了?’伯文一針見血。
  致妤不語,軟弱地又開始自卑。她是配不上他的。
  ‘好吧!不勉強你,’伯文似乎已失去耐心,‘先送你回去。’
  伯文的態度令致妤頓時失去安全感,終於納納地說:‘你為什麼搪塞我?’致妤終於把心事說出來,‘我在你心裏究竟有沒有分量?到底放在哪個位置?’
  伯文終於看出致妤是缺乏安全感,同樣是孤兒,她的心理他能了解;
  致妤卻不幸地要承受生活壓力、經濟困窘,當然,‘安全感’對她來言是甚於一切。
  ‘葛瑞瑞在雜誌上已坦然承認你們的戀情,而你們中間又介入第三者……為什麼這整件事情的始末都沒聽見你的聲音?我是不是你填補情感空檔的對象?’此時的致妤像個受傷的小孩般惹人憐愛。
  伯文終於明白致妤為何不敢接受他的感情了。在他尚未澄清自己的想法時,缺乏安全感的致妤當然不敢前進。
  這樣的交心是和瑞端末曾有過的。伯文思量著該如何向致妤說明自己的內心世界。
  ‘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受傷害/伯文保護地表示,‘你的世界已有太多的不安全了,不需要又為了我徒增煩惱……’
  致妤被伯文感性的聲音吸引住,像是縮在母體內那麼安全一般。
  伯文將‘三角戀情’始末娓娓向致妤說明,說到長官要求他寫‘報告書’那部分,伯文的堅強更是令致妤感佩,但瑞瑞的‘強勢’是致妤所無法理解的。
  伯文輕輕把金戒套上致妤的無名指,像是量尺寸訂做般,小大合宜。
  伯文輕輕地吻了吻致妤的手背,握在手中愛不釋手。
  ‘你怎麼知道我手指的尺寸?’致妤好奇地問。
  ‘我牽你的手時,用我的‘超能力’感應的。’伯文促狹地道,又輕輕拉起致妤的手;致妤終於也把銀戒指套進伯文的無名指;金銀兩隻戒指在月光下懾懾生輝。
  ‘以前我媽常說;‘金銀戒指戴新人,夫妻永同心。’’伯文沾沾自喜,一手輕輕擁住致妤。
  ‘少臭美了.新人’?我答應嫁給你了嗎?’
  致妤神來一筆,伯文愕然楞住,隨即又開心地道:‘什麼時候也學會開玩笑、說笑話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過,功力還稍嫌不足,有待加強。’
  致妤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伯文疼惜地把致妤擁在懷裹;路過的行人好奇地望著他們,伯文才稍微收斂。
  見行人走遠,伯文終於把嘴唇輕輕覆蓋在致妤的唇上。
  半晌,致妤終於恢複理智地輕輕推開伯文,訕訕地道:‘會不會是移情作用?’
  ‘嗯?’伯文輕輕幫致妤把淩亂的長發往後攏。他沒聽懂。
  ‘因為我們都是孤兒。因為同情彼此的遭遇,所以你錯把同情當成愛情?’致妤把反應全寫在臉上了。
  ‘哇!真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伯文用極溫存的聲音道:‘看樣子,你對我的愛情仍然沒把握。’
  致妤沒敢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伯文像下了決心地,‘我們去見你大哥、大嫂,把我的心意告訴他們,讓你對我徹底‘放心’。’
  致妤卻焦慮得好像如臨大敵一般。
  ‘大哥到高雄去出差了。’
  ‘沒關係!至少我們是誠心的。先問候你大嫂……’伯文牽著致妤的手,往回走。
  致妤忽然發現平時空空的手指,多了隻戒指竟有種充實的感覺。最主要是原因,當是伯文在身旁。
  ‘你對我總是不‘放心’又沒‘把握’,而我對你則十分‘放心’,安全感更是十足/伯文邊走邊道。
  ‘是不是我長得‘太安全’了?’
  ‘不!你長得一點都不安全!甚至是‘危險’/伯文緊張地說:‘誰敢再多看你兩眼,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開了玩笑後,伯文才恢複原先的話題,‘剛才,你認真地質詢我的‘三角戀愛’緋聞,你是真的吃醋了!雖然你不信任我,但我卻暗自開心‘為什麼?’致妤撒嬌地問。
  ‘因為吃醋代表你愛我,沒有愛哪來嫉妒呢?所以找對你很‘放心’。’伯文真誠地說明。
  兩人像浸在蜜糖中,難分難舍!
  臨進屋,伯文發現致妤的手心緊張地微微滲出汗水,便緊緊握住她的手,‘別緊張!交給我。’
  致妤感激地點頭,並輕輕扭開門把。
  大嫂見致妤進門,像是嫌惡似地無言一望,在致妤的問候聲中大嫂發現了伯文。臉色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大嫂!您好!我是徐伯文。致妤的男朋友。’伯文笑容可撫地佇立在大嫂麵前。
  隻見大嫂局促又恭敬地,更像大開眼界般,‘徐—伯—文。新聞主播嘛!請坐……’
  伯文依言在大嫂麵前坐了下來,並牽住致妤的手,示意要她一齊坐。
  之後,伯文的手仍不願放開,著實給了致妤十足的安全感。
  ‘徐先生在電視台工作……有好幾個節目……我好像常常看見……’
  致妤見平日先聲奪人、耀武揚威的大嫂竟如此唯唯諾諾,還帶著些許不安呢!
  伯文開門見山地說:‘大嫂,我今天來拜訪您們,最主要是要向您報告我和致妤的喜訊……’
  大嫂一陣難以置信的呆滯,似乎連咽口水都困難。
  ‘你要和致妤結婚?’大嫂像夢囈式地問道。
  ‘對的。’伯文衷心地回答,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致妤一眼,更確定地握住致妤的手。
  ‘長兄如父,致妤又從小受兄長的照顧,理當征求兄長的同意……伯文以退為進地說。
  大嫂卻喃喃自語,‘她大哥到高雄做工程了……’隨即又恢複正色,開始自我標榜,‘致妤的婚事當然要由我們決定,沒父沒母的,萬一被騙,誰負責……’
  致妤羞愧地低頭,卻聽伯文有條不紊:‘大嫂,您放心。我會正式請媒人來提親,各式聘金禮俗樣樣不會缺,我會正正式式、風風光光地來迎娶致妤。’
  伯文的承諾如金石般鏗然有力地投入致妤心坎,隻見致妤溢於言表、滿心依戀著伯文。她此時多幸福呀!
  ‘很好!能這樣最好/大嫂揚揚聲,‘從小到大,致妤的哥哥辛苦拉拔致妤,將她栽培成人……投入的精神、心血和金錢,不知道如何計算?’
  致妤愕然楞住,果然噩夢是趨不離的……大嫂又把話鋒一轉,‘精神、心血的付出本來就是應該的,再計人情就太見外了……不過,她大哥的日子也不好過……欠人家一屁股債!哎!
  致妤嫁了,誰幫他賺錢?’
  致妤想要阻止大嫂再開口予取予求,卻沒勇氣。一方麵又擔心伯文會因此而嚇退,並貶低她在伯文心目中的地位。正在懊惱,卻聽見伯文‘接招’。
  ‘大嫂,我想澄清一點,’伯文正色糾正,‘致妤並不是您們的私人財產,沒有義務幫您們‘賺錢’。’
  致妤見大嫂一副風雨欲來的表情。
  ‘不過,我剛才已經提過了……’伯文再次強調:‘您開的聘金、禮餅……我樣樣會送齊,不會議大嫂您沒麵子。’
  大嫂果然是見錢眼開,剛才的陰霾表情已不複見,‘是!是!是!聘金當然不能少,那是您的能力,我們的麵子,我們大家彼此的麵子……’
  那笑容像是中頭彩般璀璨。
  致妤有不祥的預感。
  ***
  ‘你不怕她獅子大開口?’致妤送伯文下樓時憂心忡忡地問。
  ‘放心!你是無價之寶,任何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伯文的窩心讓致好像踩在雲端上,高遠又踏實。但潛意識裹自卑仍在作祟,‘對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傻女孩,易地而處,我當能更了解你/伯文輕輕握住致妤略冷的手,‘從今以後,直到永遠,我要永遠保護你,不讓你的心再受寒冷與驚嚇。’
  致妤呆呆站住,一切情、愛盡在不言中!
  好像淋了一場大雨,不遠處,來自亙古的另一個自己,另一個知心、知性的男人正撐著大傘,等著她。
  ‘上去吧/
  不顧伯文的催促,致妤仍執意站在伯文車旁。
  ‘乖乖!快上去吧/伯文親匿地看著致妤。
  ‘不要,我要送你回去,看著你回去……’
  ‘好吧/伯文感動上了車,並關上車門,按下車窗,對著車窗外的致妤道:‘晚安!祝你有個好夢,而且夢中有我。’
  卻見致妤納納道:‘好想跟你走……’
  伯文欣慰地搬著她,‘放心!我會讓你跟我走的,我們要牽手走一生。’
  送走了伯文,致妤又開始感到空虛。
  上了樓,大嫂竟一反常態,熱心問道:‘肚子餓不餓?我正要下麵致妤搖頭拒絕。
  未料大嫂卻一臉惶恐,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似地,‘你和徐伯文是來真的?’
  致妤點點頭,並將伯文送的金戒指亮給大嫂看;才算是讓她放了心。
  ‘我常跟你大哥說你那麼漂亮,看起來福分十足,該是少奶奶命,不應該待在我們這種窮苦人家;果然,命帶骨,用刀來剔也剔不離的……富貴奶奶命呀……’大嫂像極了戲班子的邊角,台詞永遠光亮動人。
  致妤似笑非笑,記不得這中間的恩恩怨怨,隻是心係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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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19:28
第七章

  ‘哎喲!致妤的戒指妤漂亮!好特殊哦/眼尖的女同事一聲嘩然,惹來其他同事的好奇,紛紛起頭,一探究竟。
  ‘真的妤漂亮,不過可能所費不貲哦……’細心的女同事見致妤手上忽然增加一件晶亮亮的戒指,開始猜測起來了。
  ‘戴在無名指上,用意特殊,該不是……’女同事紛紛揣測。
  ‘天呀!致妤,你該不是訂婚了?’一聲尖叫,這下已非單純地欣賞金戒指了,同事們希望致妤肯定喜訊。
  致妤正在猶豫中,該不該如此炫耀呢?不管怎麼說,算是脫離貧窮、脫離單身了;早點承認也好讓平時頻頻示妤的男同事打退堂鼓。
  ‘嗯,昨天晚上我訂婚了!等決定了婚期再請大家吃喜糖、喝喜酒/
  ‘哇!妤浪漫哦!月光下互訂終生……’女同事羨慕地嚷道,一時間竟令其他同事也駐足圍了道來,恭喜聲此起彼落。
  待同事們回座位,繼續辦公,鄰座的美珍才悄悄地湊近致妤:‘新郎是誰?快告訴我,哪個幸運的男士竊走我們‘大亨銀行’最美的一朵花?’
  致妤平靜地回答,‘是一位客戶’
  ‘嗯。業務接觸,關係難免。究竟是誰?’芙珍摸摸腦勺,努力想著可能的人選,‘我熟不熟呀?’
  致妤不忍讓美珍陷入猜測,隻好揭曉答案,‘徐伯文。’
  美珍恍然大悟地拍額喊道:‘啊!早該猜到。最近他總是頻頻出現在銀行,特別是在你麵前若有似無地交談著……‘致妤,你口風真密/美珍椰輸道;‘你真是撿到一個白馬王子。’
  對於同事的種種猜測與斷言,沉醉在幸福愛戀中的致妤一一欣然接受;直至林經理請同事來傳喚她進去,她的臉上仍掛著掩不住的春風得意。
  ‘這是上個月的報表,我已經都看過了,你拿回去歸檔吧/林哲遠把報表遞給致妤,臉上卻呈現平日不常見的輕鬆、舒適,看樣子他的‘愉悅’不亞於致妤。
  ‘經理今天好像很開心?’致妤將心比心,也錯以為快樂是可以互相傳染的。
  ‘剛才外麵鬧烘烘的,在說什麼呀?’林哲遠稍加掩飾喜悅,向致妤探聽剛才部屬們的熱鬧事。
  ‘他們在向我恭喜。’致妤一掃往日陰霾,想正式宣布她的好消息。
  ‘恭喜什麼?’林哲遠興致盎然地問。
  ‘我訂婚了/
  致妤看見林經理的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她已猜出端倪,但沒想到林經理的反應竟如此激烈,致妤覺得自己好殘忍。想收回,但卻已覆水難收。
  ‘我正要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已經正式離婚了/林哲遠一字一字正式說。
  ‘經理……’致妤一時不知該安慰或者是恭喜。
  ‘沒事了,你先離開吧/林哲遠淡淡地說,卻在致妤轉身離去的當口,又幽幽地說:‘我仍是那句話娶你為妻,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再無遺憾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伯文上午和弟弟仲文通過越洋電話,弟弟已然如魚得水——生活起居十分適應,還說愛上了那樣的生活;學業方麵更是循序漸進,都有極佳的成績。伯文也不甘示弱地向弟弟報告‘喜訊’!弟弟雖頗感意外,倒也十分開心;竟幫他對了個綽號——戀愛高手!
  幕地,電話鈴聲驚醒了沉湎於快樂中的伯文。
  ‘您好!我是徐伯文。’伯文接起話筒。
  ‘伯文……’瑞瑞硬咽的哭泣聲出電話彼端傳來。
  ‘瑞瑞?你不是在香港嗎?’
  ‘我需要見你,很重要的事。’
  ‘可是,我……’伯文想拒絕。
  ‘求求你……伯文。’
  經不起瑞瑞的哀求,伯文利用午休空檔時間,奔向瑞瑞的住處。數周不見,瑞瑞變得樵粹了。
  ‘公司出了點狀況。’瑞端端起酒杯,一飲飲盡林內的xO。
  ‘不能解決嗎?’怕文見瑞瑞消極又頹廢的樣子,一時竟無法應對。
  ‘我不在台灣的期間,我的助理和傳播界發生糾紛,他們揚言要封殺我,停掉我手上的節目;又聯手向電視公司攻擊我,現在連內製的節目我也插不上手……’
  ‘後續影響呢?’伯文想了解這樣的事件會對瑞瑞產生什麼樣的危機。
  ‘一旦封殺了我的節目,我的財務就會出現周轉上的危機。而我和電視公司也會形成對立的局麵,往後恐怕很難再立足電視界了……’瑞瑞又將xo斟滿玻璃酒杯。
  伯文一把搶下瑞瑞手上的酒瓶,大聲地吼:‘你準備用酒精來解決嗎?’
  ‘不要管我/瑞瑞崛強地喊。
  伯文無奈地看著瑞瑞,平日嬌嫩的瑞瑞,今天竟如此委靡不振。
  伯文使出撒手鑒:‘既然不要我管你,又何必找我來?我走了/伯文作勢欲走。
  ‘伯文……’瑞瑞急得哭了出來。
  伯文輕拍瑞瑞,希望她能徹底哭一場,把不平與怨氣訴諸淚水;未料,瑞瑞克一把攬住他,在他懷裹哭了起來。
  ‘幫我,伯文,幫我。’瑞瑞無助地說。
  ‘我當然要幫你,要不然我怎麼會來……’伯文試著安撫葛瑞瑞,讓她心安下來。
  瑞瑞聽伯文如此真誠的慰藉,又承諾幫忙解決事情,她終於抬起頭來。
  ‘我要你立刻請辭手上的數個節目,全部辭掉;包括‘私房書’,以及主播的頭銜。’
  伯文訝然,真是始料未及,這事件怎麼會波及到他了呢?‘為什麼?’
  適才楚楚可憐的瑞瑞又能立刻條理分明地處理事務了,令人不禁折服她的能力。
  ‘傳播界要聯手封殺我,而你是他們心目中,以及觀眾眼中最佳的主持明星,你和我宣布同進出,牽製他們封殺我……‘他們絕對會重利而舍棄私人恩怨的,你是他們的王牌,他們不敢得罪你的……’瑞瑞仿佛勝券在握,她要求伯文成為他們談判的籌碼。
  ‘瑞瑞……’伯文義正詞嚴地說:‘這不是牽製不牽製的問題,這涉及到職業道德——我們不能因為我們的內部衝突,而影響廣大觀眾群的權益。又是請辭、又是換人,甚至停播的威脅,那觀眾權益何在?’
  ‘是!你有偉大崇高的職業道德,那我呢?我該怎麼辦?’瑞瑞軟硬兼施,希望伯文能就範。
  伯文頗為無奈,在理想與現實中難以抉擇。
  ‘為什麼要我連主播的職務也辭掉?’
  ‘那隻是手段!當然不可能真的辭去主播頭銜。’瑞瑞又把如意算盤端出來,‘電視公司對我已經很‘感冒’,內製的節目一丁點都不讓我插手,更別談什麼情報了,我要藉這次事件,一網打盡,重新建立我的威信‘瑞瑞……’伯文著實被瑞瑞的處心積慮震懾了。
  善用手腕、處事敏銳,一向是瑞瑞的專長,伯文沒想到瑞瑞竟會如此不擇手段。
  ‘瑞瑞,這樣對人家的傷害都很大。’伯文顧全大局地想。
  ‘不管了!是他們把我逼上梁山的,我隻好狗急跳牆;這也是我最後一搏了……’瑞瑞好強地道:‘這已經不是我個人的問題了,我的公司還有一群職員等著我……’
  伯文知道瑞端的苦楚。在好強、好勝心的驅使下,她必須扛起一切。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群員工的將來,是瑞瑞所必須承擔的,她責無旁貸!
  ‘瑞瑞,我很想幫你,但是我……’伯文掙紮許久終於道:‘我愛莫能助。’
  ‘好!好吧/瑞瑞強忍痛苦,‘你走!你走!我不會再求你了……我已經沒有自尊了,你還對我這樣絕情……’
  瑞瑞把伯文硬往山門外推,重重地關上門,像是一種抗議。
  ***
  致妤看著壁上的鍾,八點三十分,此刻的伯文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心歡喜地看著一桌的菜肴,隻差青菜。隻待伯文一進門,再炒個青菜,兩人便可享用大餐了!
  致妤像個小妻子般,滿心期待伯文的歸來。
  ‘回來了/伯文一進門,慣例地報告,並穿上致妤擺妤的拖鞋,一切像是那麼熟悉,那麼理所當然。
  ‘等我三分鍾,馬上開飯。’致妤的聲音由廚房傳來,隨後即傳來炒菜聲。
  伯文不動聲色,逕自走進廚房,佇立致妤背後,見她把炒得鮮嫩的青菜端上,出奇不意地,輕靈住她的腰。
  ‘幹嘛?’致妤嬌地依勢靠在伯文身上。
  ‘哇!妤香喔/
  ‘什麼?’
  ‘我說青菜比人香……’伯文故意捉弄。
  ‘好!我吃醋了!不給你吃青菜了……’致妤玩笑地回應。
  ‘‘老婆大人’,饒了我吧!這麼香的青菜不給我吃,虐待‘老公’,你忍心嗎?’
  不等伯文說完,致妤已挾了一口青菜送往伯文嘴裏,堵住了他的嘴。
  ‘嗯!色、香、味俱全……’伯文不等青菜咽下,迫不及待地下評語。
  晚餐桌上,兩人不時頻頻為彼此布菜,致妤亦娓娓告訴伯文一天內所有的生活點滴、生活趣事。尤其是同事們對她已訂婚,不約而同的祝福,更是詳盡的描述。
  ‘從今以後,我再無退路了。’致妤發現伯文有些心不在焉。‘她們都說我是‘撿到白馬王子’,讓我有點‘相形見絀’的錯覺,有點難過致妤對伯文已然是百分之百的依戀了!
  ‘別理她們……’伯文搪塞地回答。
  ‘這不是平常的你/致妤直言不諱地明白表示。
  伯文放下筷子,想藉盛湯來掩飾自己;致妤卻一手接過去,幫他盛了湯。
  ‘你今天工作是不是不順利?’致妤關梗地問:‘還是又聽到什麼緋聞了?’
  ‘沒有的事!你別胡亂猜了/伯文發現自己真的是心不在焉,但瑞瑞的事件著實盤繞在心中,有口難言。
  ‘工作遇到挫折,是難免的。有些時候,有些事件,不值得我們提的,我保留它。不要讓不愉快的工作壓力二度傷害我們的私生活,好嗎?’伯文大男人式地扛起一切,他希望致妤不要受到傷害。
  致妤當然連聲應好。在伯文一連串的承諾與保護、關照下,在他的羽翼下隻有‘安全’了!現在伯文已是她的‘天’。
  致妤又陸陸績續提了一些生活點滴,‘我和大哥通過電話,他很開心,而且衷心祝福我們。’
  ‘改天,我們去高雄探望他……’伯文承諾道。
  致妤又再次感到自己所托付的男人有著可靠的臂膀。
  客廳電話乍然響起,致好看了看伯文,伯文正用眼睛‘授權’她去接,她滿心充溢著倍賴的幸福,奔往客廳,接起電話。
  ‘喂!這裹是徐公館。’
  ‘徐伯文的家?’瑞瑞懷疑地確認。
  .‘是/
  ‘伯文在不在?’瑞瑞沒好氣地問。
  ‘在!請問您那位?’致妤條理清晰地問。
  ‘我是葛瑞瑞,有重要的事麻煩伯文,可以請他聽電話嗎?’瑞瑞厭煩地回道。
  致妤驚覺地把話筒遞給伯文,‘葛瑞瑞找你。’
  致妤識大體地離開客廳,在陽台上望著滿天星鬥,遠方的山色在夜暮中更是黑。
  ‘你來不來?’瑞瑞半懇求地問伯文。
  ‘我還沒作決定,去不去都無所謂。’伯文企圖推托。
  ‘有幾個同事在我這邊開會、討論對策,你過來聽聽意見嘛!也好給我個主張……’瑞瑞央求地道。
  伯文有鑒於中午和瑞端的不歡而散,心中頗過意不去,現在她又如此誠懇邀請……‘你們的會議進行多久了?’
  ‘不久,就等你來拿主張……’
  ‘好!我待會馬上過去。’伯文算是答應了。
  此時,瑞瑞又原形畢露,‘那女人會放人嗎?’
  伯文不理會她,逕自掛斷電話。
  伯文在陽台找到了致妤,輕輕靠近她身旁,淡淡的清香陣陣撲鼻。
  ‘電話結束了?’致妤出其不意地問。
  ‘嗯。’
  ‘你要出去?’致妤見伯文手上拎著西裝外套。
  ‘瑞瑞的公司出了點狀況,我過去看看……’
  ‘什麼時候回來?’致妤把依戀寫在臉上。
  ‘很快……你不要等我了,早一點回家去,比較安全。’伯文拿出鞋櫃內的皮鞋,邊穿邊說。
  ‘你……’致妤欲語還休。
  ‘沒事啦!你早點回家,別讓我擔心。’伯文打開大門,又同過頭輕撫致妤的臉龐。
  ‘開車小心。’致妤隻好小心叮嚀,並把憂慮努力藏起來。
  ***
  伯文進入瑞瑞屋內竟發現空無一人,完全不像瑞瑞所說的;會議進行中!
  ‘他們其他人呢?’
  瑞瑞揚揚眉,‘散會了!剛剛全走了/
  ‘這麼快?’伯文難以置信地在瑞瑞對麵坐下,不過見瑞瑞已收起所有的酒類、酒瓶、酒杯,倒是寬心不少。
  ‘有沒有討論出什麼結論?’
  ‘沒有,我會想辦法的……’瑞瑞堅強地道。
  ‘議而不決,還開什麼會?多此一舉/伯文有意無意地想殺殺瑞瑞的銳氣。
  ‘那怎麼辦?男主角,唯一能挽救我們的人都置之不理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跪下來求你?’
  ‘對不起,我失言了。’伯文驚覺不該在瑞瑞不堪一擊時還出言不遜。‘我們講和好不好?’伯文揀低姿態,‘不要一見麵就冷嘲熱諷,否則怎麼談下去?如何化解危機?’
  ‘你以為我喜歡呀?’瑞瑞反問。
  伯文見暴戾之氣已化解,便往沙發椅背,伸展懶腰。
  ‘喂!那女人是誰?’瑞瑞忽道。
  ‘什麼女人?’
  ‘接電話的女人,你屋子裹接電話的女人/瑞瑞捺住性子。
  ‘喔……’伯文知道是指誰了。
  ‘喔?‘喔’就是答案?那女人就叫‘喔’?’瑞瑞不懷好意地道問。
  ‘當然不是。’伯文思忖該如何回答,‘一個朋友。’
  ‘女朋友?’瑞瑞一步步追問。
  ‘是未婚妻。’伯文揚揚手上的銀戒,算是正式承認。
  瑞端先是愕然,‘我怎麼不知道你訂婚了?’
  伯文未來得及解釋,瑞瑞又道:‘我早該了解了……你對我的態度,慢慢在轉變,我卻一點都沒察覺……’
  ‘瑞瑞,你聽我說……’伯文不希望瑞瑞再胡亂臆測了。
  ‘瑞瑞,你是個很好的擇偶對象,但我們並不適合;你的才華、能力,辦事手腕……都不是我所能及的,我配不上你/伯文委婉地說,善良的本性使他不願讓瑞瑞在事業及感情上遭受雙重打擊。而瑞瑞對他的喜訊反應如此激烈是他始料未及之處。
  ‘你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瑞瑞。’伯文試圖解釋,‘我喜歡你的豁達,你是我事業上的好夥伴,一直都是。’
  ‘算了/瑞瑞揚手,下了決心似地,‘我這麼跋扈、強勢、好勝、好強,這些本來就不是‘好太太’應有的個性,你舍我而選擇別人我能諒解。人很賤!在手邊輕而易得的幸福與愛竟不想要,遙不可及、難以捉摸的愛卻千方百計……’
  伯文不懂瑞瑞的意思,但心中的釋然卻是無可言喻,他並慶幸及早攤開來講,對致妤也是一種承諾。
  ‘她在哪裹高就?你們怎麼認識的?真會保密。’瑞瑞似乎已開朗了。
  ‘她是銀行的職員,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女生,令人想保護她。’伯文像是對同性友人般不設防地敘述對致妤的愛意,並未注意瑞瑞臉上詫異又錯綜複雜的表情。
  ‘你還是堅決不肯拔刀相助?’瑞瑞再一次令伯文左右為難。
  ‘我考慮,好嗎?’伯文退了一步。
  ‘算了!你不幫我是你的權利,你幫我是我的運氣,我怎能一再為難你?/
  伯文無吉以對。
  ‘你回去吧!書上常告訴我們,明天一定會更好!我從不相信,隻相信自己;但現在卻希望這句諺語是真實的,你說滑不滑稽?’
  伯文離開瑞瑞住處時,天色已近黎明,心裏則坦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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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伯文迎著晨曦,一路少見車輛同行,心思一直停留在與瑞瑞的那段談話上。難道自己真的是眷顧於名、利嗎?還是為了職業道德、觀眾權益才拒絕瑞瑞的請求?真是擾人……這樣的困擾一直向前壓迫而來。
  伯文進屋,赫然發現致妤竟然末歸,半躺臥在沙發上睡著了,伯文沒好氣地想責怪,卻又忍了下來——‘致妤。’伯文輕喚。
  才一聲,致妤便驚覺地蘇醒,‘現在才回來?’
  ‘嗯。’伯文略感愧疚與心虛。
  ‘我等了你一晚……’致妤其實是依戀,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責怪。
  ‘和瑞瑞聊得太晚了/伯文沒掩飾地說。
  ‘你們好像很談得來?’致妤則是醋意十足。
  伯文聽出致妤的口氣不對勁,‘你別胡思亂想了!去梳洗一下,我送你去上班。’
  ‘不要……’致妤掘強地回答。
  伯文開始冒起無名火,難道真的是相愛容易相處難?
  ‘你到底想怎樣?疑神疑鬼的……’才出口,伯文就覺得自己太過火了:‘我和瑞瑞有一些公事要處理,你別想那麼多了,好嗎?’
  致妤有著潛意識的掘強,拗物著性子。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安心?’伯文惱火地道:‘你說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伯文不知女性特有的占有欲竟如此強烈。
  ‘你就是這樣……’致妤終於開口,‘什麼都不說,都保留著,我怎麼猜?總是說和瑞瑞處理公事,究竟什麼樣的公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我看得出你事業上遭遇到挫折,而你卻一再搪塞……’
  伯文終於能夠體會女性用情至深及心思的細密了。
  ‘我願意分享你的喜悅、快樂、成就,我更希望與你共同度過生命的黑暗期……’致妤把她的心情一一表露出來。
  伯文發現一味地擁護自尊,不願把沮喪、挫折之處告訴致妤,竟讓她產生更大的誤會。
  ‘我要走了/致妤灰心地說。
  ‘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靜一靜。’致妤冷拎地說。
  大男人主義作祟竟令伯文裹足不前,眼睜睜地看著致妤獨自離去。
  致妤懊惱地沿著高級住宅區寧靜巷道走著、看著,內心卻不斷地自責。
  原本以為找到了幸福,卻是那麼沒把握。伯文是個自大、自負的人,實在不該一股無名火搗亂他……想到這裏,竟幽幽地哀憐起自己的身世;
  一味地隻想將全部的希望都依戀在伯文身上,難怪會患得患失。
  伯文是個頗負盛名的明星主播,自己又何能匹配此良人呢?
  平凡終歸平凡的!也許自己和林哲還能天長地久的?致妤腦中不禁湧上這樣的念頭。
  ***
  伯文一整天心係致妤,心神不寧。隻好請假,請同事代打上陣播報新聞,早準備接致妤,給致妤一個蘭喜。
  ‘做錯事,勇於承認有什麼不對?何況大丈天能屈能伸……’伯文第一次進花店,不免靦腆,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壯膽。
  九十九朵玫瑰花,另一朵代表致妤,再完美不過了!伯文躲過店員好奇的眼神,躲進車裏,把花放進後座;趕緊將車駛離。
  車子在銀行門口停了下來,顯然來早了,未見伊人出現。伯文耐心地等候致妤。
  鈴——行動電話天肆響起‘我是瑞瑞!你今天提早下班呀?’瑞端的口氣已不見陰霾,伯文十分好奇。
  ‘女強人,聽你的聲音,好像雨過天青了……’
  ‘對!你猜到了/瑞瑞爽朗地道:‘擺了一桌好酒菜等你來,待會兒再將所有的過程一一告訴你……’
  ‘可是……’伯文的眼睛仍不時注意銀行門口的動靜。
  ‘要陪小未婚妻是不是?’瑞端的口氣一點敵意也沒有,隻是開朗、率直。
  ‘沒關係,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等你,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瑞瑞在社會打滾多年,世麵見多了,言詞總是得體。
  伯文等候多時,見銀行職員們已三三兩兩走了出來,仍不見致妤的芳蹤。儀表板上清晰地顯示:六時五十分。
  驟然,銀行側門地下室竄出一輛SAAB車,致妤赫然出現在車內,並與林哲遠相談甚歡。
  伯文尾隨SAAB車,隻見SAAB車在慶城街的翡翠餐廳前停了下來,男人將車鑰匙交給泊車的待著,隨即和致妤進入餐廳。
  伯文二話不說,將車子掉頭,駛往瑞瑞家。
  ***
  ‘什麼事這麼嚴重?送我這麼多化?’瑞瑞不勝負荷地握著伯文遞給她的花。
  ‘恭喜你否極泰來呀……’伯文舒適地在小餐桌前坐了下來,果然是菜色豐富,像是從餐館外邊來的菜肴。
  ‘未婚妻陪好了?’瑞瑞幫伯文斟上酒,伯文並沒回答,兀自舉起筷子,吃了起來。
  ‘快點告訴我,事情怎麼擺平的……’見瑞端坐定,伯文道不及待地問。
  ‘你猜?’瑞瑞倒賣起關子來了。
  ‘拜托!我這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就是不懂占上,教我如何猜?’
  ‘好吧!告訴你,是sTEVENw’
  ‘嗯?’
  ‘STEVEN是傳播界的龍頭老大,他答應出麵幫我擺平,大家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傳轉播界是現實的利益團體,總犯不著為了我,得罪了金錢,得罪了STEVEN吧/瑞瑞輕鬆地說來,似乎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找STEVEN,還弄得草木皆兵,而自己又藉酒澆愁?’伯文納悶地問。
  ‘是我自己闖的禍,我不想牽一發而動全局……’瑞瑞似有難言之隱,眼神刻意逃避伯文。
  ‘那你為什麼又會找上我?’伯文促狹地問。
  ‘你不同於他……’瑞瑞語意深重。‘對了!STEVEN告訴我,有許多私人機構、教育團體都透過‘私房書’的製作單位我你幫他們宣導‘書香活動’,恭喜你了,意外收獲。’
  伯文靦腆地道:‘也好!算是為社會做點事。’
  不知是否受酒精威力的感染,兩人漸漸打開話匣子,話多了起來,表情、動作也生動活潑起來,不再拘謹。
  ‘最近我想了許多事……’瑞瑞感性地道:‘我實在沒有權利希望你為我舍棄什麼,甚至還要求你與我同進退,實在是強人所難……’
  ‘沒關係,我不介意。’伯文又為彼此斟滿了酒。
  ‘我己大撤大悟——我總認為你會為‘引薦之恩’對我百般聽命……我錯了!如果沒有你自己的努力、虛心的學習與得體的應對,就是新聞局長官來引薦也是枉然的……我真是自私。’
  ‘瑞瑞,不要自責,我了解。’
  ‘放心!我不再把駕馭別人當成樂趣或成就感了……‘幹杯/兩人舉杯共同把酒杯內的洋酒一飲而荊
  ‘瑞瑞,別挑了!看見妤的男人要好好把握……’
  ‘我不結婚!不結婚……’
  ‘你要當老楚女呀……’
  ‘我要當未婚的單親媽媽/瑞瑞話出驚人。
  ‘什麼?’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不要被男人牽絆篆…’
  ‘好!好!你不結婚怎麼生小孩呢?’伯文附和地說。
  ‘我要效法甄妮,找個男人生個美麗的小娃娃……’瑞瑞體內的酒精似乎發揮了威力,左右搖動著身體。
  ‘哇!又一個勇敢、偉大的女性出現了,’伯文又道:‘你要找誰來和你一齊生寶寶?’
  ‘人物正在物色中……’
  見瑞瑞一副無懼無忌的樣子,伯文又放肆地說:‘條件呢?’
  ‘高大、健康、學識豐富,有優良的血統,才有優良的遺傳基因‘我算不算候選人之一?’伯文已被酒精薰得頭暈眼花。
  ‘不滿意,但能接受。’瑞瑞似笑非笑地回答。
  ‘天呀!要我當種男呀?’
  ‘隨便!你不要,還有許多人排隊等候著呢/瑞瑞豪放地說。
  兩人一掃平日的間隙與陰霾,各種壓力頓時消失,再自然蒲灑不過。
  ‘喂!我想睡覺了/瑞瑞率真地道:‘可不可以吻我,讓我靜下來好道人夢鄉……’
  ‘吻你,可以答應;但陪你上床就免談……’伯文顛皺地湊近瑞瑞,並在她臉頰上‘靖蜒點水’式地輕輕一吻。
  瑞瑞閉著眼,沉醉其中;隨即挽住伯文的腰,‘陪我漫舞一段……’
  伯文依言而行,輕攬住瑞瑞,慢慢移動步伐,兩人都步履艱難,東顛西倒的……‘你會是個好老公,不會是個妤情人……’瑞瑞輕喃。
  ‘你不會是個好老婆,好情人……’
  ‘嗯?’瑞瑞忽然撞孔放大,想追究伯文的話。他到底想說什麼?
  伯文試著躲避,這一逃,互相輕擁約兩人同時被床絆倒,才算結束了鬧劇。
  ***
  伯文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發現周遭環境陌生,而自己竟躺在別人的床up!他驚覺地站起身,發現自己竟衣衫不整。一陣戰栗,宿醉後的頭痛同時迸裂開來。
  ‘瑞瑞!瑞瑞/伯文遍尋瑞瑞。
  伯文頹然地坐回淩亂的床沿,仔細回想昨夜的種種,腦袋竟是一片空白。
  伯文慢條斯理地整理儀容,仍不斷思忖昨夜的前因後果,終於放心,於是,安心地離開瑞瑞的住處。
  ***
  伯文飛車在站牌下攔截了致妤。
  ‘氣消了沒?’伯文出奇不意由後座取出新買的紅致瑰遞給致妤。
  致妤破涕為笑,‘你第一次送我花……’
  ‘你喜歡嗎?’
  致妤嗅了嗅花,輕撫著猶帶水滴的玟瑰花瓣,心中的無限愛憐寄情其中。
  ‘隻要你喜歡,我就常常買花迭你。’
  致妤開心地點頭。
  ‘瑞瑞的事都結束了!我們於公於私都再無瓜葛,但我們仍是朋友。’伯文試著解釋,並把致妤擱在心底的疑問一一說明。
  ‘麵對瑞瑞這樣的要求,難怪你會左右為難……’致妤疼惜地說,又機靈地問:‘假若沒有SETVEN出麵排解,你會不會順從瑞端的意思,放棄主播及‘私房書’的主持工作?’
  ‘很難取舍。’伯文輕輕一笑,‘這證明我是個凡人,仍擺脫不了名、利的誘惑。’
  伯文突然想起昨晚興致好同車又共進晚餐的男人。
  致妤似乎與他與他小有靈犀一點通,‘昨天晚上,我請林經理去吃飯。’
  ‘嗯?’伯文故作鎮定。
  ‘上次的作業疏忽,被客戶劈頭大罵,多虧林經理幫我解危,我一直耿耿於懷,想不出要怎麼報答,送禮又太俗氣,隻好請他吃頓飯,順便道謝。’致妤坦然地說,並不打算隱瞞。
  ‘僅是如此?’
  ‘當然是。’致妤沒好氣地回答。
  ‘最好是這樣,要不然我要開始吃醋了。要搶你的‘專利’了/伯文開玩笑地道。
  ‘你最討厭了……’致好半嬌地踝腳,卻是滿心喜悅。
  ‘你知道嗎?’伯文忽然興致勃勃地說:‘瑞瑞竟有個奇怪的想法。’
  ‘什麼?’致妤瞪大眼睛。
  ‘她居然不想結婚隻想當媽媽,想當個未婚單親媽媽。’
  ‘真是勇氣可嘉/致妤由衷地說。
  ‘你會不會也這麼想……’伯文故意問。
  ‘不要!我要有個正常的家庭,我要做個全職的家庭主婦,讓我的老公無後顧之憂,我的寶寶健康、快樂,在幸福的家庭中成長……’致妤顯然已規畫好了家庭生活藍圖。
  ‘不過,她的敬愛敢恨,為自己而活,是時代新女性的作法,值得佩服。’
  伯文在一旁仔細欣賞致妤的反應,愛慕之情照然可現。
  ‘我們結婚吧/伯文握住致妤的手,誠懇地請求。
  致妤微微一楞,隨即又道:‘大哥還沒回來。’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工程下個月會結束,一結束工程,大哥就會回台北了。’
  ‘不如這樣,’伯文道:‘我們這個星期天南下探望他,並討論婚期,等大哥一回台北,我們就舉行婚禮。’
  伯文輕輕擁住致妤,多希望時光能夠暫停。
  突然,致妤驚呼,‘我上班快遲到了/
  ‘多陪我一下,好嗎?’伯文依戀地說:‘致妤,我們就要永遠牽手走一生了,你開不開心?’
  致妤小鳥依人地恨在伯文懷襄點頭。
  ‘我們來做個約定。’
  致妤台起頭來,注規著伯文。
  ‘我們以後不準再吵架了!如果吵架,我們不要讓戰火蔓延到隔天。
  我們永遠今日事、今日畢,不再胡亂猜測,也不要給彼此壓力……我們要給彼此安全感。’伯文信誓旦旦的承諾,致妤的心總算定了下來。
  ‘我要送給你兩句詩。’致妤神秘道。
  ‘嗯/伯文欣喜地等候致妤清清喉嚨,‘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伯文輕輕在致妤臉頰上吻了又吻。
  ‘可以送我去上班了嗎?’致妤調皮地回應。
  她相信,這天她會有個好心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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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20:37
第九章

  伯文耐心地陪著致妤挑選結婚禮服,不厭其煩地看她一件件試穿,每試一件致妤總要伯文幫著拿主張,雖然煩瑣,倒也是甜蜜的負荷。
  婚紗廣場的老板看見男主角是家喻戶曉的名主播,竟然承諾免費幫伯文服務,條件是他們的店麵將懸掛伯文和致妤的結婚巨幅照片,做為宣傳廣告。
  ‘我沒意見,問問新娘子吧/伯文故意促狹。
  致妤責怪卻甜蜜地看了伯文一眼。
  婚紗廣場上從老板到店員無不羨慕又嫉妒地看著這對郎才女貌的新人試拍結婚照,攝影棚內頓時駐足不少人。
  當了一下午的‘活道具’,任憑攝影師‘擺布’,致妤和伯文足足拍了數百張照片,也換了無數套禮服,終於在體力將要耗盡時,結束了‘偉大’的拍照過程。
  伯文先換好了衣服,並告訴致妤,先到休息區等她!她的卸妝、保養、護膚……恐怕不是一時半刻可完成。
  伯文倒也樂得輕鬆,到休息區悠閑地翻看報章雜誌。
  ‘徐先生,這是今天的晚報。’店員送來剛收到的晚報,真是服務至上。
  伯文注意到店員帶著似笑非笑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直覺事有蹊蹺。迫不及待地攤開報紙,果然,葛瑞瑞又上了影劇版頭條新聞。
  女強人葛瑞瑞承認已懷有身孕,但矢口不提男主角。她宣稱向甄妮看齊,願做個未婚單親媽媽。時代的轉變,不婚族愈來愈多,但像女強人葛瑞瑞有這般勇氣未婚懷孕生子的女性實不多見!不曉得葛瑞端的入幕之賓,那位不具名的男主角有何看法?
  記者推算臆測男主角可能人選有二:其一為葛瑞瑞唯一承認的男友,也是名主播徐伯文先生;另一可能人選,是曾傳聞介入三角戀愛的傳播界名人STEVEN先生。或者另有他人呢?守在令人好奇……伯文看著自己的照片竟鬥大被刊在版麵上,與瑞瑞、STEVEN並排他感到腦袋一陣空白與暈眩——有人在他背後輕拍,力量很輕,但伯文卻反應過度地跳起來,往後一轉,‘誰?’
  致妤笑盈盈地佇立其身後,‘怎麼了?’
  ‘沒有/伯文略帶倉皇地回答,並驚覺地企圖將報紙藏起來,將它們疊了兩折。‘護膚和保養都做好了嗎?’伯文盡量讓自己平靜。
  ‘沒有/卸妝後的致妤更顯嬌柔,‘怕你等太久,我不想做了!等明天,利用下班空檔再來做。’致妤善解人意地說。
  ‘好吧!先去吃個飯,再送你回去……’伯文急著道。
  致妤納悶地,‘你晚上有事?’
  伯文錯愕地掩飾,‘沒有呀!看你累了一天,想送你回去,讓你早一點休息……’
  ‘嗯。’
  送走了致妤,伯文如釋重負地回到家。
  車子駛近大樓停車場門口,卻出現了三名陌生人,鎂光燈、照相機此起彼落地對準了他。
  伯文煞住車,按下車窗,三位記者一湧而上。
  ‘怎麼回事?’
  ‘徐先生,我們是日新時報的記者……’記者遞上名片,伯文不解地收了過來。
  ‘葛小姐懷孕了,您是不是始作俑者?’記者尖銳地、不加修飾地問,一台隨身型錄音機放在他麵前。
  伯文似乎被一盆冷水澆得全身濕透,又被電流傳導上身一般,又麻又暈……‘您和萬小姐交往甚密,您曉不曉得葛小姐懷孕了?’記者見伯文不回答先前的問話,便緊接著問。
  ‘對不起/伯文接上汽車電動窗,記者連忙離開,但又不甘心地道問:‘您本身也是記者,與我們同行,應該了解我們的立抄…’
  伯文迅速地把車子駛進車庫,地下室車庫的自動鐵門沙沙地自動下降,把記者擋在門外。伯文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不回答,我們怎麼回去交差?’
  ‘沒關係,我們拍了照……’
  伯文上了樓,拿起話筒,竟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電話撥了好幾次,總算接通了。
  ‘瑞瑞,我是伯文。’伯文略顯有氣無力。
  ‘你一定打了很久對不對?那些記者像蒼蠅一樣黏人,又不好得罪他們,隻好和他們耗了。’瑞瑞解釋電話占線的原因。
  ‘恭喜你……’伯文不知從何說起。
  ‘你知道了?’
  ‘都上了影藝版頭條新聞,我能不知道嗎?’
  瑞瑞沉默不語。
  ‘孩子的爸爸是誰?’伯文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怎麼也跟那些凡天俗子一樣,喜歡追問這個問題?’瑞瑞責怪地說,卻又一轉話鋒,‘或者是你心虛?’
  ‘瑞瑞……’伯文無奈,又帶著些許怒氣。
  ‘放心!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不會牽連其他人,我隻是要當個媽媽,要生個自己的baby……’瑞瑞用極輕鬆的口吻解釋。
  ‘對!你不牽連其他人,但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你這樣做,對大家的傷害都很大……’伯文怒氣上升。
  瑞瑞也不好惹,‘我說過,不幹你的事;我會自己撫養寶寶,不會把寶寶的爸爸的名字曝光,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
  ‘瑞瑞,寶寶是不是我的?’伯文緊張地問。
  ‘我說過,不幹你的事……’瑞瑞重複剛才的話。
  伯文略微心安,‘瑞瑞,我希望你好自為之。’
  沒想到這樣一句話又激怒了瑞瑞,‘難道你敢說你沒在我床up過夜嗎?我怎麼好自為之?’
  掛斯了瑞瑞的電話,伯文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酒。這一向都是搜集來的名酒,今天卻要拿它來澆愁……
  ***
  伯文步入辦公室,和經理不期而遇,經理慢條斯理地道:‘正好!來我辦公室一下。’
  在經理對麵坐下,伯文已知凶多吉少。
  經理露出不曾見的惋惜表情,‘你擔任主播已經有三年了/
  ‘是。’伯文正襟危坐。
  ‘這三年也把你的事業推向最高,我不否認你是個用心、用功的新聞人……也許你是該休息一陣子了。’
  ‘經理?’伯文訝異地問。
  ‘接二連三的緋聞,對一個新聞人的殺傷力很大,相對的,公信力、權威感都會跟著消失……’經理一貫溫吞吞的說道:‘上麵要你暫時離開主播的位置……’
  伯文倒抽了一口氣。
  ‘人事命令下午就會公布,換一個角度想,把機會讓給其他傑出的同事不也很好嗎?’
  伯文無吉以對,腦子一片空白。
  ‘還有,屬於我們電視公司內製的幾個社交節目的主持棒也請你交出來,上麵另有計畫……’
  什麼叫做‘噩運連三’?伯文終於明白了,身上的責任頓時被卸得一空。
  ‘新聞部文字編輯的工作你一定能勝任,暫時在幕後服務,對你、對公司都會比較妤。’
  ‘經理,我明白了。’伯文轉身準備離去。
  經理卻在背後補上一句,‘下午把工作移交一下……’
  伯文回到座位,望著公文卷宗,再無處理的幹勁了。同事們來往走動,對他盡是同情或不解的眼神,可能是盡在不言中吧!無聲的安慰倒勝過言語的溝道!
  伯文想起小時候在玩堆積木遊戲,總想把積木堆得像高塔般。看到積木堆得壯觀,心中更有種勝利的喜悅,因為弟弟或同濟總是為他歡呼;老師也湊過來,稱讚他的聰敏。這樣的榮耀是雋永的!從此‘第一’、‘最佳’便深植心中……有時得為這樣的殊榮付出加倍的心血,甚至必須犧牲喜好與興趣,他也甘之如飴!隻因為他是哥哥,是弟弟心中的模範,是爸媽希望的寄托……伯文幾次想打電話給致妤卻沒有勇氣。
  接通了,該怎麼說?負荊請罪,或是一概否認?
  致妤又該如何自處?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有的賭注全放在他身上,這次真的辜負她了!伯文痛苦地把臉埋進手掌中。
  ‘徐大哥/
  伯文台起頭來,是一名新進女同事——沈家貞,汲汲名利是她唯一的目標,伯文恍若看見從前的自己。
  ‘今天晚上我就要上主播台了,好緊張喔!要請您多指導。’沈家貞客氣有禮貌地來向伯文討教。
  ‘你不是有很多午間新聞的播報經驗了嗎?’伯文反問‘那不一樣呀/她機智地回道:‘徐大哥是我們的先進,我應該多向徐大哥學習。’
  ‘嗯。好……’伯文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沈家貞卻又道:‘經理說,還是由您負責撰寫新聞稿,真是麻煩您了。’
  伯文點點頭,不想再揣測複雜的人事變動。
  ‘可不可以請徐大哥提早完稿,讓我早點拿到稿子,早一點有心理準備……’沈家貞一語雙關地道。
  伯文屏住氣,點點頭。看著她一副電視新貴的模樣周旋於同事間,心中萬般思緒,一並湧上。
  以往,位居高職,總不能體會其他同事的心情,再怎麼圓滿通達總是會有疏忽,現在總算身曆其境,感受到那種滋味了。
  下了班,伯文呆呆佇立致妤任職的銀行門口。
  致妤步田銀行大門,看見伯文,訝異地問:‘你怎麼沒上班?’
  ‘我已經調整上下班時間了,朝九晚五,再幸福不過了。’伯文苦中作樂地說。
  伯文領著致妤進入餐廳,並挑了窗邊的位置坐下。伯文還是把‘調職’的處分告訴了致妤。
  ‘你怎麼想?’伯文不安地問。
  ‘不要問我怎麼想,我擔心的是你……’
  伯文感謝而深情地看了致妤衣眼,原來在平凡中才是真幸福。
  ‘坦然麵對一切/致妤支持地道。
  ‘未來的波折可能是你、我都無法控製的……’伯文把問題及憂鬱一並說了出來。
  ‘伯文,我曾經告訴你,我的心已像古井水了,任何波瀾對我來說,都隻是輕風拂過……’致妤堅強地說:‘除非……’
  伯文緊張地望著致妤。
  ‘除非,你選擇了瑞瑞,我便無話可說,我會默默祝福你們。要不然,我是不可能離開你的……’致妤一口氣把心意告訴伯文。
  ‘站在我這邊吧!我需要你。’伯文無助地緊握住致妤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救生圈般的安全。
  餐後,伯文送致妤回家。
  伯文把車子停在致妤住處巷口,致妤正欲下車,卻又眸光深遂地回望著伯文,覺得飽受折磨的伯文已樵粹不少,便說:‘一時之間,被架空了,你心中難免會覺得空虛。’
  伯文無言地苦笑。
  ‘沒關係,我們一起走過這段時間……’致妤把雙手交給伯文,‘不要讓我擔心,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誤解你、背叛你,隻有我,我永遠不會誤解你、背叛你。’
  伯文在致妤臉頰上輕輕一吻,才放心地讓致妤下車。看著致妤溫柔的背影,伯文無助地自言自語,‘致妤,我該怎麼辦?’
  致妤一上樓,敏感地發現大嫂舊態複萌,一張暴風雨欲來乖戾的臉色。
  ‘大嫂,我回來了/
  ‘回來的正好。’語末畢,便把載有‘瑞瑞懷孕事件’的報紙往致妤臉上甩過去。
  致妤默默地承受,並將報紙拾了起來。
  ‘你怎麼那麼沒本領?’大嫂大聲嚷道:‘徐伯文都能把別人的肚子搞大,怎麼不會把你的肚子搞大?’
  致妤不曉得大嫂竟會有如此反應。
  ‘看你怎麼辦?你怎麼辦?’大嫂的聲音帶著失望。
  ‘大嫂,我自有打算。’致妤坦白地說。
  ‘對!你自有打算,那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大嫂其實是擔心伯文的‘聘金’泡湯。
  ‘拈花惹草的男人、不要臉的臭男人……’大嫂歇斯底裏地叫罵著。
  ‘還以為你多有本領,能給我‘麻雀變鳳凰’,哼,麻雀就是麻雀,還給我裝什麼鳳凰?被人家騙了還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還要裝?’
  致妤把房門輕輕合上,再不理會大嫂的叫罵。
  ***
  伯文回到家,取出信箱內的報紙,邊翻看邊上樓。以往總是每天忙與盲,忽略了許多事,如今靜下來,還是有許多值得注意的事。
  扭開電燈,影劇版仍繼續渲染‘瑞瑞懷孕事件’,繼續揣測該事件的男主角,甚至將他前天把記者擋在外麵的事件加以繪聲繪影,說他是:心虛擋人。
  這場風風雨雨會慢慢平息,再也威脅不了他的地位,更不用為了維持‘聲名不墜’而戰戰兢兢。
  隻是……伯文極不願去想它、碰觸它,但仍必須去麵對。
  萬一,瑞瑞肚子裹的寶寶真的是自己的,怎忍心讓骨肉分離?這樣的椎心刺骨、這樣的殘忍事實怎能再重演?身為孤兒的無依與苦楚,要讓下一代再承受嗎?
  瑞瑞堅不吐實,然而自己真是始作俑者嗎?為什麼對那一夜睡在瑞瑞床up的事件一點記憶都沒有?
  空白的記憶,毫無任何線索,為什麼這般折磨人?
  致妤又無怨無悔地站在自己這一邊。萬一,上麵的假設都成立,他又該如何麵對致妤?致妤又該何去何從?
  伯文衝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冷水兜頭衝下,一顆心仍無法靜下來。
  夜裏,主播的頭銜,受人矚目的榮耀,自己奪目的神采,瑞瑞的咄咄逼人、大腹便便,致妤的嬌弱、體貼真心,甚至連弟弟、電視台女同事沈家貞……都一一出現,惱得伯文汗水淋漓,驚醒地坐起;窗外月光仍明亮地懸在天上,他卻一夜無眠。
  ***
  瑞瑞給自己衝了一杯溫牛奶,坐在陽台上,靜靜享受陽光。
  昨天公司秘書給她有關伯文被調職及免去所有內製節目主持人的消息,一時令人難以置信;然而,今天電視公司新聞部人事變動令已明白地公布出來……瑞瑞把牛奶一口喝完,然後走進室內,思忖半分鍾,決定給伯文一個電話。
  ‘伯文/
  ‘嗯。’伯文知道是瑞瑞,但在辦公室中盡量不把她的名字叫出來,他知道,周遭是不寧靜的。
  ‘上班了?’瑞瑞小心翼翼地問。
  ‘我現在朝九晚五,恢複正常上班時間。’
  ‘你的事,我聽說了……’瑞瑞有點於心不忍。
  ‘事情總是在不能掌握中才刺激……’伯文挖苦地說。
  ‘伯文……’瑞瑞惋惜道:‘我很抱歉,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沒關係,反正文字編緝的工作我也能勝任。’伯文強顏歡笑。
  ‘別騙我了!我了解你的企圖心,你對工作的野心不僅於此……’瑞瑞女強人的氣勢再度出現。
  伯文被瑞瑞一語道破心事,隻好默認。
  ‘香港的電視公司現在極需要人才,你有沒有興趣?’瑞瑞又企圖幫伯文穿針引線。
  ‘它是亞洲電視網,到時候,整個知名度將擴大到全亞洲……’瑞瑞想進一步說服他。
  伯文不表示意見,他知道瑞瑞有強烈的事業欲wang,還有三寸不爛之舌。對她,多說無益。
  ‘我們一齊去香港打天下,這裹的人、事、物,不愉快的過去統統把它拋掉……’
  瑞瑞說得正起勁,伯文忽然插口,‘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瑞瑞開心地回應。
  ‘baby的事,是真的或是假的?’伯文盡量壓低音量。‘我是說,你懷孕的事,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瑞瑞敢做敢當地道。
  .‘baby是不是我的?’
  ‘是不是都無所謂……’
  ‘如果是,我跟你去香港,’伯文慎重地說:‘如果不是,我寧願留在這裹。’伯文痛苦地下了決心。
  ‘你已經被降職了,你怎麼麵對往後的滿城風雨?你的自信和自尊呢?’瑞瑞不服輸地問。
  ‘這是我的選擇,我無怨無悔……’
  ‘伯文,’瑞瑞灰心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嗎?’
  伯文捺著性子道:‘先前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我是喜歡你,僅限於你的豪爽與率直,以及我無法淩駕的工作能力,我是不愛你……不配愛你……’
  瑞瑞沮喪她在電話那端楞住口,‘你願意跟我去香港是因為baby,而不是因為你愛我……’瑞瑞喃喃道。
  ‘從小,父母親疏於照顧我和仲文,我們鮮少享受到家庭的溫暖與父母的嗬護;後來,他們離開了人間,我們成了孤兒,同時失去依靠與安全感。因此我立誌,一定要讓下一代子女過正常的家庭生活,有父母的嗬護……’伯文娓娓訴說自己的立常
  ‘我懂了……’瑞瑞的聲音已不複強勢。
  ‘不可諱言的,主播的工作已變成了我的興趣,但今天的調職,更讓我對工作有深一層的體驗……我們已經在追名逐利中迷失了自己、失去了方向。對我來說,這是一次重新出發的一次機會,我樂意接受。’伯文安於現狀的體驗令瑞瑞更加明白一切。
  ‘伯文……’瑞瑞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事情因我而起,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不要談補償好嗎?我們誰也沒有虧欠誰……’伯文溫和地回答,令瑞瑞感到無地自容。
  掛斷了伯文的電話,瑞瑞頓時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瑞瑞端詳鏡中的自己,人人稱羨的女強人,有著傲人的臉孔與身材,集上帝所有的眷愛於一身,竟在社會翻滾多年後還無法體驗‘真、善、美’的真諦,一味去強求不可得的人、事,不在乎別人的感受……終究還是得麵對失敗。
  瑞瑞漫步中山北路,婚紗攝影禮服廣場林立;以前,從不留注意它們的存在,對婚姻不留懷有任何希望,現在竟開始留戀。
  一幅大型結婚照吸引了瑞瑞的注意,瑞瑞站近,仔仔細細地看著——新郎,氣質的出眾、眉宇的書卷、個性的內斂,善良的本性照然流露。一副娶得美嬌娘的得意神情。
  新娘,含蓄古典、溫柔婉約,美麗與嬌柔兼而有之。她對新郎的依戀,以及沉浸在幸福的愛戀曆曆在目,讓人看得好生羨慕。
  ‘伯文,伯文的新娘,祝福你們……’瑞瑞喃喃道。
  走在寬廣的中山北路上,整個人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瑞瑞有意無意地輕撫尚未隆起的腹部,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不覺得開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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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2 04:21:14
第十章

  ‘你來幹嘛?’瑞瑞打開了門,沒好氣地對著STEVEN說。
  STEVEN開心地陪著笑容,隨著瑞瑞進了屋。
  ‘就算大恩不言謝,對我也不必總是這麼凶,都不能稍微溫柔一點?’STEVEN一副雅痞的穿著,看起來雅致又舒適。
  ‘我就是這樣,不懂溫柔;能接受是你的福氣,不能接受,拉倒/
  瑞瑞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好!別生氣!算我失言!ok?’STEVEN仍舊陪著笑臉,唯恐瑞瑞真動怒了。‘四十歲男人的悲哀……’STEVEN喃喃地準備引起話題。
  ‘別自怨自哀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哀憐一下三十歲女人的悲哀?’瑞瑞見STEVEN已近中年,卻不時有幽默的言詞與動作常令人忍俊不祝
  ‘是你自己不要的……’STEVEN順水推舟搶著道:‘我說我年近四十,中饋猶虛;家有房子數幢,土地幾筆;事業穩定,且頗具知名;熱中公益,個性又溫和,專供瑞瑞小姐使喚……你卻一點都不動心,不理我‘你少自我標榜了/瑞瑞甜甜地說。
  STEVEN見瑞瑞芳心大悅,又道:‘讓我名正言順當baby的爸爸,好嗎?’
  ‘你不要得理不饒人喔!占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控告你/瑞瑞故件生氣地道。
  ‘好!別生氣/STEVEN退讓地要求,‘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贏得你的芳心?’
  瑞瑞見狀,也不好再推辭,‘人家已經對外宣布要當現代新女性,單親媽媽了,怎麼再自圓其說……’
  ‘這簡單/STEVEN拍手道:‘我們是搞傳播的,各大新聞網掌握在我們手中,我來負責,幫你自圓其說……’
  ‘不要,誰要你多事?’瑞瑞再度使起性子,隨即又轉動靈活的大眼珠,‘你怎麼說?’
  ‘我說,我愛慕你多年,一直無法獲得佳人的芳心;又說你有眾多愛慕者圍繞,根本不屬於我……’STEVEN半自貶地說:‘後來你失戀了,竟迷迷糊糊和我在一起……’
  ‘什麼?’瑞瑞怒不可抑,恨不得一口吞下STEVEN。
  ‘我是說,你一時意亂情迷,被我騙了……’STEVEN好生無辜說。
  ‘不要!不要!你不要給我亂發布消息……’瑞瑞生氣起來的模樣更令STEVEN愛進心坎。
  ‘對不起!對不起/STEVEN做出道歉的手勢。‘要不然,你怎麼說,我就怎麼發布消息……’
  ‘不要/瑞瑞似乎怒氣末消。
  ‘拜托啦!嫁給我好不好?’STEVEN無計可施,隻好擺出哀兵的姿態。
  瑞瑞見STEVEN平日在傳播界呼風喚雨,叱咋風雲;對她卻總是低聲下氣,甚至百折不撓;淡淡的喜悅與被寵愛的嬌唆不禁流露出來,‘你真的愛我?’
  ‘我不愛你,怎麼可能為你搓舵了數年的黃金時光?還不時在老租母麵前背負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罪名……’STEVEN提出了具體證據。
  ‘為什麼從前都不說?’瑞瑞提出質疑。
  ‘冤枉呀/STEVEN在談論婚姻大事仍不忘詼諧地開自己玩笑,‘我一直‘暗示’你,說我未婚,求偶中;而且:隻要你有求,我必應……包括事業上的要求,而你卻故意視而不見……’
  ‘是嗎?’瑞瑞自知理虧,又故意反問。
  ‘你以為會有人這麼無聊嗎?你的一通電話,可以讓我立刻放下手邊工作,飛奔過去……有事沒事還得訴說心事沒人知的痛苦來加以‘暗示’,這些都不能打動你的心,我還能怎樣?’
  瑞瑞終於無話可說,畢竟STEVEN所言句句屬實。
  ‘一直到我又再度擺平你公司的事情,你才好像略有反應,不時與我徹夜秉燭夜談……你知道嗎?那時我有多感動呀。常都常在返家途中不斷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STEVEN沉醉地敘述自己的愛意。
  ‘我那陣子是因為事業受挫、心情不好……’瑞瑞好強地撒了謊,STEVEN卻不理會。
  ‘憑良心講,那次我們玩過頭了,我真的很自責。你又絕口不提,讓我更懊惱……現在,你懷孕了,又宣稱要自己撫養baby,我更加不能不聞不問……隻好不時來騷擾,暗示加明示,現在幹脆用真心求婚……’
  STEVEN真誠的表白終於打動了瑞瑞,這樣的‘愛’是瑞瑞始料未及的,要不是這段表白STEVEN,可能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瑞瑞明白地問。
  STEVEN一點都不含糊,‘登報公告喜訊呀……’
  ‘中間過程呢?’
  ‘省略。愛情是我們兩人的事,不幹別人的事;犯不著勞師動眾,驚動不相幹的人……’
  ‘好,依你……’瑞瑞對STEVEN的有主張感到十分窩心。
  瑞瑞靠在STEVEN懷裹無限傭懶與幸福。
  ‘現在是我們一家三口最親近的時刻了……’連STEVEN也陶醉其中了。
  ***
  致妤走進和伯文約定的餐廳,在入口處即看見伯文對著她招手。
  致妤笑盈盈走近,‘對不起,下班遲了!為了五元,大家留下來抓帳‘都處理好了?’伯文關懷地問,略顯誌忑不安。
  ‘嗯,警報解除,大家樂得下班。’致妤發現伯文的眼光一直向門口瞄去。
  ‘瑞瑞?’致妤緊張地防衛了起來。
  ‘她指名要找我們談……’伯文輕聲說明。
  瑞瑞神采奕突地向他們走近。
  瑞瑞的風采、自信、靈敏是致妤自歎弗如之處。致妤仔細端詳瑞瑞,卻見後著仍一派是大方落落、舉止得宜。
  ‘對不起,介入我這第三者,耽誤了你們的晚餐……’瑞瑞坐下來便真誠地道歉。
  ‘方致妤。’伯文向瑞瑞介紹。
  ‘我知道。’瑞端的一聲告白,引得伯文和致妤納悶。
  ‘我看過你們早先拍的結婚照,它放在婚紗廣場的櫥窗內,很惹眼……不過,本人好像比照片更美。’
  致妤聽不出瑞瑞到底是恭維還是諷刺。
  ‘A餐一份。’瑞瑞向侍者點了菜。
  伯文好奇地問:‘你不吃沙拉丁?’
  ‘現在情勢非比當時了,懷孕期間,自己不想吃,也要為寶寶補充營養呀/
  瑞端的一句話同時觸痛了伯文與致妤,兩人無言地相視而望。
  ‘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瑞端看在眼底,不由得發出讚美。
  晚餐一上桌,隻有瑞瑞有胃口地大快朵頤,伯文發現瑞瑞飲食習慣的改變甚巨,不再挑剔與苛求。難道,母愛的光輝就是可以無保留的犧牲與奉獻?
  ‘奶茶一杯,謝謝/正餐後,瑞瑞又點了附餐。‘醫生警告我不能再酗咖啡、酗酒了……’瑞瑞看似無奈,決定卻十分欣喜狀。
  伯文用眼神祈求瑞瑞快說明來意。
  ‘好吧。我今天來是要‘負荊請罪’。’瑞瑞知道該是坦白一切的時候,不要再捉弄他們倆了!
  伯文和致妤同時流露緊張的神情。
  ‘我要結婚了/瑞瑞正色地宣布。
  ‘跟誰?’伯文緊張地問。
  瑞瑞促狹地、無奈地看了看致妤,臉上呈現‘抱歉狀’,又用大眼晴看了伯文一眼‘是STEVEN!’
  ‘瑞瑞,你……’伯文不解地問。
  ‘STEVEN答應和我結婚,他人很妤,又喜歡小孩……我想,這樣的結果,對大家都妤。’
  ‘瑞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你不願意嗎?你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瑞瑞反問:‘STEVEN是名正言順baby的爸爸,嫁給STEVEN是最合情合理的/
  瑞瑞總算一話道破謎底,令怕文及致妤都明朗了起來,兩人一陣驚喜,卻又難以置信;伯文注意到致妤的眼中閃著淚珠,是感動的淚珠。
  ‘你們不恭喜我嗎?’瑞瑞落落大方地問。
  伯文恍然大悟,‘恭喜!恭喜你們/
  致妤亦隨後道:‘瑞瑞,衷心祝幅你們。’
  瑞瑞笑著接受祝福,‘俗語說,親家兩免。 本來不應該要求你們向我恭喜、祝福的,但你們是除了我父母以外,第一個獲知喜訊的人,隻好厚著臉向你們討恭喜了。’
  ‘沒有關係,我們很樂意。’伯文拉住致妤的手,含情脈脈地相視。
  ‘伯文,致妤,我很抱歉,’瑞衷心地道歉,‘我常常一意孤行,強人所難……因為我的父母在不惑之年才生下我,而我又是他們唯一的小孩。他們寵我、縱容我、溺愛我,導致我驕縱、任性,從來不替別人想……在事業上,我又年少得誌,造成我不可一世,處處牽製、操縱別人,總不體會別人的立常我一直以為運用權力就可以取得我想要的東西,事實不然,伯文讓我學會了體諒別人的心,也讓我領悟了權力非萬能,我真的學會了很多事……’瑞瑞頗為感慨。
  在瑞瑞的一番告白後,伯文和致妤已更能體會瑞瑞的內心,以及她的人格教育造成她後來的處世態度。所有的不滿、不安與不解已化為雲煙。
  瑞瑞像想起什麼似地,露出幸福的笑容,‘雖然STEVEN已經四十歲了,而他也像我的父母一樣,中年才獲得自己的小孩。不過,我絕不會讓STEVEN溺愛baby。我們要用愛的教育來好好養育小孩,讓他有個溫暖、溫馨的家庭。’
  倘佯在愛的搖籃的瑞瑞對幸福家庭的描述,活脫脫像是伯文、致妤心中的理想國。
  ‘STEVEN是個好男人,常會逗得我笑聲不斷。所以,我們家以後一定是笑聲傳千裏的……’在伯文問及瑞瑞何時墬人愛河及戀情的進行過程,瑞瑞如是說。
  ‘他來了。’瑞瑞眨動大眼睛,告訴伯文、致妤。
  ‘嘿!Everybody。’STEVEN走近,十足洋味地問候。
  一陣寒暄,STEVEN湊近瑞瑞身旁,略側身,低頭耳語,‘baby,吃飽了沒?你今天還好吧?’
  ‘偏心/瑞瑞半吃醋道:‘都沒問我這個媽咪吃飽沒,竟光問還不會回答的小生命……’
  ‘我是一箭雙雕呀!我就是知道寶寶還不會懂得回答,你一定會代答,所以直接問寶寶了……’STEVEN仍不失談諧。
  伯文看在眼裏,他知道瑞瑞真的找到幸福了。STEVEN是唯一適合瑞端的男人!
  ‘關於你恢複主播的工作,我已經找人在進行了……’STEVEN地說正色:‘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盡量……’
  ‘為什麼行不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把它搞定。’瑞瑞插嘴道。
  伯文釋然她笑了笑,‘失之東隅,得之桑愉!沒有關係,我很喜歡現在的職位。’
  ‘我想,我們盡量爭齲事情都有脈絡可尋,我相信你應該再重回主播台……對了!我還得感謝你呢/STEVEN又道:‘你是我們‘私房書’的大功臣,‘私房書’因你而收視率大增,‘飛石’拜你之賜也直接、間接地幫社會做了很多有意義的公益事業……’
  ‘要說‘謝’,還真謝不完,感謝生命中曾經與我們同行、交會的每一個人/伯文深情款款,緊緊握住致妤的手。
  ‘一些公益機構已經透過‘飛石’要邀請你幫他們推廣書香活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STEVEN問了道。
  ‘十分樂意/伯文欣喜地接受。
  ‘好!我會請秘書再與你聯絮……’STEVEN有條不紊地處理。
  四人相談融治極了。
  ***
  伯文扭開門,先讓致妤進屋,他跟在後麵靜靜地關上門。
  致妤摸黑尋找電燈開關。
  ‘不要開/伯文從她身後輕輕擁住她,透過陽台天窗,月光稀微地照在他們身上。
  伯文深情的嗅著致妤的天然發絲香味。
  ‘真是個多事之秋/致妤感歎道。
  ‘怎麼會呢?’伯文舉例,‘終身大事都有了著落,贏得美人心,還有什麼好遺憾的?’
  ‘你真的這麼想?’致妤轉過身來,認真地問。
  ‘當然是。’伯文偷襲地在致妤臉頰上一吻,又說:‘以前既想名利雙收,又想兼得嬌妻美眷,總是優柔寡斷,遇到事情猶豫地難以下決定,搞得自己難過,別人也受連累,真是得不償失……’伯文感歎地說:‘我現在想通了!名、利稍縱即逝。以前,為了保持聲名不墜,總是戰戰兢兢;一旦發現有人急起直追,便開始心驚膽跳……成功讓我又愛又怕伯文看了致妤一眼,她仍是崇拜地看著他。
  ‘過了三十大關了,從燦爛舞台上的矚目焦點,到現在的歸於平凡,我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什麼?’致妤用極溫柔的聲音,打動伯文的心弦。
  ‘為自己而沽,為你而活……為我們的未來而活/伯文溫存地說,並輕輕把唇印在致妤唇上。
  ‘我很感謝你。’
  ‘嗯?’致妤抬起頭來問。
  ‘在我最脆弱時,在滿城風雨、眾人的槍口皆對準我時,你仍是站在我身旁……’
  ‘我說過,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是不可能離開你的。是你解救了我,我再也離不開你了/致妤語重深長道。
  月光下,兩個人的心情如月,明亮絞潔。
  ‘我要打電話請我弟弟回來當我們的伴郎,當婚宴的總招待……’伯文滿足地說。
  ‘你好壞!想累死他呀?’
  ‘我是他哥哥,他幫我籌備婚禮是天經地義的事呀!以後他結婚時,我還不是要鞠躬盡瘁、任憑差使……’伯文故作計較的說,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尾聲伯文再度端坐在經理麵前,心情十分寧靜。
  ‘伯文,你是個稱職的新聞人,’經理笑著揚起眉,‘‘博學會’、‘慈恩會’、‘民享國中’,還有一些專科學校都致感謝函來,說你對他們幫助匪淺,並讚揚你對推廣書香社會不遺餘力,我們以你為榮。’
  說話通常慢條斯理、平仄同一聲的經理能一連串說完上麵的話,實在不容易呀!
  經理見伯文不動聲色,又道:‘上次關於‘三角戀愛事件’、‘葛瑞瑞懷孕男主角之謎’事件,上麵已經調查清楚了,會再還你清白與公道伯文知道STEVEN也施了點壓力。
  ‘你知道的,人事命令己下,不容易更改……這點我們很抱歉/經理直誠地致歉,‘我知道,你能勝任其他職務的。’
  ‘沒有關係,經理,我能了解。’伯文已無往日的年少輕狂,隻是誠懇、實在地接受一切。
  ‘下次,人事變動,我會替你再向上麵爭取的……’經理承諾地說。
  伯文轉身走出經理室,正巧與新任主播沈家貞不期而遇,隻見她鼻頭微紅、臉色蒼白地低頭匆匆走進經理室……‘高處不勝寒!我了解。’伯文喃喃道:‘祝福你。’
  他仿佛又看到另一個自己。
  ***
  致妤看見紅綠燈號誌已快由綠燈轉紅,迫不及待地搶了黃燈想衝過人行道……忽然一聲煞車巨響,車內駕駛和致妤同時嚇了一跳。致妤驚魂未定,卻見駕駛已走了下來,兩人相視,不覺訝然。
  ‘致妤/林哲遠上下查看致妤可有受傷。
  ‘沒事……’致妤歉聲道:‘對不起,經理。’
  ‘急著去哪兒呢?’
  ‘我趕著去上課,時間快來不及了……’致妤一副小婦人幸稿的模樣。
  ‘什麼課?’林哲遠好奇地問。
  ‘烹飪課。’
  ‘聽起來似乎不錯。’
  ‘經理準備上哪去?’致妤禮貌地問。
  ‘參加兩個小搗蛋的母姊會……’哲遠帶著些許無奈的笑道,其中卻又蘊藏著希望與幸福的喜悅。
  ‘好!那我們再見了/
  ‘好!再見/林哲遠衷心地道。
  致妤見林哲遠的車子離去,才轟然發現時間過得真快,她都已經當了伯文的太太、專職家庭主婦快兩年了!
  伯文的演講公益活動愈做愈熱烈,內心也愈來愈踏實,金錢已不是重點,精神的實質豐收才是生命的菁華!
  但像大嫂這類人,就一定要用金錢來打發,才能使她安靜下來。致妤一直很感謝伯文把她捧得如無價之寶那般可貴,悉數奉上‘聘金’送給兄嫂,讓她徹徹底底脫離大嫂的陰影。
  大哥仍是致妤最尊重的大哥,手足情深,任憑外界風吹雨打,也是如堅石般穩固。這樣的心情,伯文最了解!
  因一通電話、一條電話線牽起一生情、一世恩。致妤迎著午後的太陽,輕鬆地走進烹飪教室——她知道,晚上又可為伯文烹飪一桌美味料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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