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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愛只有你(六本木物語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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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5:14 |倒序瀏覽
愛只有你【六本木物語之二】 金萱

結婚才一個星期,
老公就常往聲色場所跑,
為了瞧瞧是哪些女人讓老公忘了她的存在,
決定犧牲色相去會會眾家「燕」,
沒想到濃妝艷抹的自己,
竟被老公「臨幸」成為「情婦」,
這下子不是老公他家裡、金屋兩邊跑,
而是自己「賢妻」與「情婦」兩邊變身,
真是死沒良心的人,好像神祕人一樣,
每天不知忙些什麼?
自己到底是歹命的「棄婦」,
還是受寵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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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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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5:48
楔子

  東京下城,一道像是綿延無盡的圍牆隔絕了一片禁地,禁地六方有六個大門,門前分別標著傳說中六大武士家族的姓氏——上杉、葛木、高木、青木、片桐以及一柳。而這六家族又因姓氏中同有個木字,遂熟知他們的人會統稱他們為六本木。

  六本木家族從桃山時代便一直是最高權力當局的秘密武士,宣誓效忠權力領袖,並且遵守一套專為大將軍制定的律令,保護、輔助最高權力者擁有霸權。所以歷經桃山、江戶、明治到現在平成時代,六大家族依然本持著先人的武士精神,一代傳一代的為權力政府秘密效忠著,PSA——PoliceforSecretAgent就是他們的身份。而最新一任的六本木PSA,則分別是上杉豐自、葛木輝、高木轍、青木關、片桐雅之與一柳建治六人。

  坐落東京下城的六本木大屋,平日六個大門皆深鎖,平靜得讓人以為裡面根本就沒住人,可是今日一大早,門口掛著青木門牌的那扇大門卻突然大開,而且還意外的張燈結采起來。

  好奇人士仔細探來,赫然發現一則驚天動地、幾可顛覆全日本商業界的內幕,那就是日本數一數二的西浦財閥,竟然默不作聲的與近十年來突然崛起的朝陽商社聯姻,而最不可思議的,還是那個充滿傳奇性的朝陽商社社長高木次郎,竟就是這片圍牆後的人,這一切再再令人意想不到、令人驚人。

  朝陽商社高木次郎的兒子和西浦財閥惟一的女繼承人,多麼可觀的一場婚配呀!只是令人不解的是,為何這麼一個世紀大婚配的消息卻沒什麼人知道?還是說這個婚配的後頭隱藏了什麼秘密在?

  嗯,關於這點,似乎滿值得人深思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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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6:44
第一章

  東京銀座的大街小巷林立著上百,甚至上千家的酒吧、酒館、小吃店、大餐廳、迷你秀場、咖啡館和點心屋,四面的建築物不論大小,每一層樓都掛滿了各商家的霓虹招牌,將銀座的街市點綴得像是個高級的大型遊樂場似的。

  兩名外表各異,卻都有不凡氣勢的男人,在晚間八點左右相偕走進這個滿坑滿谷都是人的銀座市街。雖說銀座人來人往的市街都只能用滿坑滿谷來形容,但他們倆走在街上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吸引旁人的眼光,不管是男的或是女的。

  高木轍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看起來略微削瘦的他,有著一副模特兒的身材。他的長相不算俊美,至少站在與他差不多一般高,一百七十九公分的片桐雅之身旁,他絕對是會被比下去的,但他性格的臉龐與內斂冷峻的氣質,卻彌補了這小小的不足,讓他與向來以俊逸著稱的片桐雅之,站在一起依然能絲毫不遜色。

  “轍,你才剛結婚不久,這次的任務你其實可以拒絕的。”走著走著,在他身旁習慣對事默不關心的片桐雅之雖忍了一個晚上,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

  “公歸公、私歸私,既然大家都為任務在費心力,我就沒有權力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待在家裡當米蟲。”高木轍不以為然的道。

  “原來你是個工作狂,我現在才知道。”片桐雅之瞟了他一眼,有些驚奇的促狹道。

  高木轍不置一言。

  “不過你這樣結婚不到一星期就把老婆一個人丟在家裡,這似乎不太好吧?”片桐雅之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說。

  上星期,高木轍他半句不吭就突如其來的結了婚,雖說他們幾個人也不是頂愛湊熱鬧的,但是好兄弟結婚他們卻完全不知道,這口悶氣著實讓他們幾個氣得頭頂冒煙,並有志一同的打算一個月不跟他講話。

  可是怎知婚禮後的第二天,准新郎倌的他竟照常出現在六本木會社,沒有去度那勞什子的蜜月旅行,按捺不住的他們除了打破不跟他說話的誓言外,同時感到他這次結婚的不單純化,而經過他們幾個有意窺探下,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那是樁商業婚姻。

  唉!可憐的轍,沒想到他竟會俯首在他父親的權威之下,娶了一個聽說在結婚典禮前都不知道長得是圓是扁的女人,雖然傳說是個美女,但是所謂以訛傳訛,誰知道傳說跟事實是否相差天與地?而且他又始終端著一張不予置評的臉。

  到底轍是真的可憐,還是因禍得福呢?他們幾個人研究討論了一個星期也不知道結果。不過看今天這個情形,似乎有一點已經是可以肯定了,那就是嫁給他的女人還真是可憐呀!結婚不到一星期就被新婚夫婿給棄置家中不理不睬,唉,可憐的女人。

  “我以為我們六個人之中你的話是最少的,看來我對你的瞭解還不夠多。”高木轍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平心靜氣的說道,之後,他半抬起頭,巡視著周遭幾乎可以照亮整個夜空的霓虹燈招牌。

  “銀馬車,他們所約見面的夜總會應該就是那一間吧?”他的目光停佇在街坊中最大,也最花稍的一面霓虹招牌上輕道。

  “以曾經關門大吉為收場的夜總會命名,你不覺得這裡的老闆挺了不起的嗎?”既然他不想說,片桐雅之也不強人所難,他挑眉對銀馬車這個店名嘲弄道。

  銀馬車、女工蜂等大型的秀場式夜總會在五○、六○,甚至於七○年代初期,都是舉世聞名的大秀場,但因經濟型態的轉型,巨額的支出讓它們不得不成為昨日黃花。但是沒想到十多年後,銀馬車之名竟又再度在歡場世界獨領風騷,香檳、威士卡、華麗性感的舞臺表演、可愛嬌俏的陪酒女郎,現代的銀馬車比起以往的炫麗根本就是猶有過之。

  “如果不了不起的話,又怎麼請得到我們這兩個遐邇馳名的殺手呢?長穀川。”高木轍冷笑道。

  “你說得有道理,井寬。”片桐雅之一怔,隨即亦扯了一下嘴角說道。

  井寬和長穀川乃警界最頭痛的雙人組殺手,他們倆手段殘暴無道卻又高明無比,只要有錢可拿,什麼泯滅天良的惡行都幹得出來,原是警方最頭痛的首要追緝犯。

  不過在前一陣子,那兩人因笨得牽扯進PSA的行動中,遂被片桐雅之等人所擒,然而這樣的一個大消息卻被上頭有計劃的壓制下來,因為他們認為藉著井寬和長谷川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特徵來個反間計,或許對各形各色的刑案破案會有所幫助。

  也的確,像現在他們倆為了任務隨便搖身一變,就成了那堆任警方怎麼挖、怎麼找都揪不到辮子的罪犯者爭相邀約的井寬和長穀川,哼,那群縮頭縮尾的混蛋大概不曉得自己也有引狼入室的一天吧!有了這樣一個無往不利的偽裝身份,他們就不相信以後放長線還會釣不到大魚。

  “走吧,別讓人家久等了。”微微一笑,高木轍露出一抹完全沒笑意的笑容說道,同時舉步朝銀馬車的入口走去。

  片桐雅之也隨之跟進。

  一踏進大門,高木轍和片桐雅之即被一排穿著超短迷你裙,且明顯都沒穿內衣,姿態千嬌百媚的陪酒女郎以蓬蓽生輝的歡迎姿態請入座。他們倆即使早已見多識廣,依然為舞臺上僅有一點不露的挑情豔舞,以及場內川流不息的性感服務生託盤上的XO,以及威士卡驚得挑高眉頭。

  好一個銀馬車!竟然有辦法做到這種程度而不被查禁,看來傳言他們有與官方勾結的弊案絕不是空穴來風,而其中牽扯出來的人物鐵定給它有夠好瞧的。

  看看四周那些笑得合不攏嘴的政客,以及腰纏萬貫的生意人們,想必如果要追查什麼工程弊案的話,從他們身上下手應該是最簡單,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吧,片桐雅之嘲弄的忖度著。不過這卻不是他們此次的目的,他們的目的是拔除這間萬惡聚落的銀馬車,斷了黑市交易中最大且最明目張膽的集會場。

  “好一個無憂無慮的人間天堂。”高木轍看著四周冷笑道。

  “如果天堂真是這樣,我倒寧願下地獄。”片桐雅之面無表情的看著周遭墮落的景象撇唇道。

  “除了錢和電腦之外,你倒說說看你對什麼有興趣過?”高木轍臉上掛著他慣有的冷笑,揶揄著片桐雅之所扮演的長穀川的興趣,一面扮起好色的井寬,一雙輕薄的眼睛盡盯在走動的女服務生身上,“人生得意需盡歡,這裡這麼多火辣辣的美人兒,你何不隨便挑幾個來玩玩?反正又不必花錢。”

  “你好色的個性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想要就別客氣,用不著管到我這裡來。”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平的道,然後開啟從不離身的筆記型電腦,逕自打起電腦來,因為長穀川是個標準的電腦癡。

  高木轍也不再理他,色色的雙眼在一個個姿態撩人的女服務生身上打轉,倏然間他起身,一伸手將正經過走道的服務生帶到自己懷中,轉身坐回沙發上,雙腿上則坐了個她。

  “啊,先生,你嚇到我了。”被他抱在懷中的女人嗲聲嗲氣的輕笑道。

  “喔,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這樣呢!”高木轍的冷笑中摻進了一些邪淫,雙手在同時間已深探入她鏤空,盡複著一層薄紗的碩大上圍,輕佻慢撚著。

  “唉,別這麼急嘛!我有點口渴了,我們先喝些東西好嗎?”女人嬌笑的抓住他的手道,不著痕跡的阻止他進一步的猛烈攻勢,並用拇指和中指朝附近的服務生彈了一下叫道:“幫我送兩瓶XO和最上等的威士卡過來。”

  高木轍嘴角邊始終掛著一抹笑。

  “先生,你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雪姬,以後要請你們多指教了。”雪姬八面玲瓏的嬌笑道,賴在高木轍懷中,她明的是在把玩他修長有力的雙手,暗的卻為了阻止他充滿淫欲的挑情,而雙眼則藉著禮貌的問候,不著痕跡的研視瞄都沒瞄過她一眼,只光顧著玩電腦的片桐雅之。

  一個電腦癡,一個好色狼,果然一如傳說般,不過他們倆的長相還真是跌破專家的眼鏡,誰會想到這兩個光讓人聽到名字就會感到不寒而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竟會長得如此俊俏,讓她看了都差點要捨不得移開眼光。

  “我叫西筱,他叫槭木。”高木轍笑道,因為井寬和長穀川一向以隱姓埋名的方式行走江湖,他理所當然也會隨便編派個名字來用,相信懷中這個女人一定會很滿意他的回答吧。

  因片桐雅之依然埋首電腦,而她頂上的高木轍又看不到她的表情,雪姬放心的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現在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可以確定,她眼前這兩個人就是道上最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雙人組殺手,井寬和長穀川了。

  “啊,原來是西筱先生和槭木先生呀,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我們才第一次來,怎麼會讓雪姬小姐久仰大名呢?倒是雪姬小姐的大名,我還真是久仰已久了呢!沒想到這麼巧竟讓我第一次來就碰上你。”高木轍埋首入她發間,輕咬她的頸部、耳垂,語調輕佻的調笑道。唉,扮演一個色狼,當真是委屈自己了。

  “你這樣說就太客氣了,西筱先生。”雪姬抬頭對他嬌笑道,再次成功的以不著痕跡的方法脫離他的色欲,“啊,酒送來了,讓我替你們斟酒吧。”她在他措手不及之時跳下他大腿說道。

  高木轍色迷迷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在心中卻不住的冷笑,看來消息來源百分之兩百正確,丸藤雪姬果真是銀馬車的負責人之一,更是另一名權力高她一屆的負責人的禁臠,雖然八面玲瓏的穿梭在酒色財氣之中-卻依然能為愛人守住她美麗的身體。可是就不知道這次,如果他們合作的條款中多加了一條要那至今未露面的混蛋割愛給他的話,她會不會被犧牲呢?

  “唉,要斟酒坐在我懷中也可以,來來來,雪姬小姐你別離我這麼遠呀!”伸手拉她卻被她躲開,高木轍微微眯起色光盈盈的雙眼,引誘的盯著她輕笑道。

  “不急嘛,西筱先生。”雪姬拋了一記曖昧的眼神給他,欲擒故縱的嬌笑道,“你看槭木先生一個人坐多無聊呀,我先去替他找個伴之後再回來陪你好不好,西筱先生,你等我一下喔。”

  “等一下雪姬小姐,你根本不必理槭木的,他對女人根本沒興趣,惟一的興趣就是那台電腦,你不用在意他的,來來來,回來陪我喝酒,別理他。”一聽她要走,高木轍立刻表現得像個急色鬼般的跳起來,將她拉回懷中道,還輕薄的直追著她要吻。

  “不行,倘若真放槭木先生一個人坐的話,我會被老闆責?怠慢了客人的,西筱先生,如果你真疼愛我的話,應該不希望見到我被責?吧?”技術高超的避過他一次又一次的狼吻迫害,雪姬堅持的推開他。

  “沒關係、沒關係,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來,讓我親一個嘛。”高木轍鍥而不捨的追著要親她,十足的將色鬼兩個字演得淋漓盡致。

  “不行啦,西筱先生,西筱先生……”雪姬左閃右躲的嬌聲叫道,心中卻咬牙切齒的暗暗發誓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她非得讓這個色鬼嘗嘗敢非禮她的苦頭不可。

  “我就不相信我親不到你。”高木轍大聲笑道,佯裝成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他已經瞥到她的愛人,也就是負責這間銀馬車的牧野龍太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女朋友被調戲而朝這邊走來,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還真的挺重視這個女人的。

  “呀,老闆朝這邊走過來了,西筱先生,你快把我害慘了,他一定是來責?我待客不周的,求你先放開我,至少讓我立刻去找些小姐過來好彌補我的過失,西筱先生。”見牧野龍太走來,雪姬頭腦轉得快的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我說過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怕什麼呢,”高木轍壓根兒就不打算放手,因為他打算跟他們玩個小遊戲。他強勢的帶著她坐回沙發上,佔有似的緊緊圈住腿上的她,等著好戲上演。

  “老闆。”看著牧野龍太站定位,雪姬首先以下屬的身份招呼道,注視他的雙眼卻不住的對他傳輸著快幫她脫離這個色鬼的訊息。

  “你們好,我是牧野龍太,請多多指教。”牧野龍太笑容可掬的哈腰道。

  “我是西筱,他是槭木。”高木轍點個頭,以三人心知肚明的態度開口道。此時,談正事的他雖完全收起好色之徒的嘴臉,但擁著雪姬的手臂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放鬆。

  “非常感謝西筱先生,以及槭木先生肯撥冗前來,牧野龍太真是感激不盡。”牧野龍太微笑說,他知道井寬和長穀川這兩人有個從不以真姓名示人的習慣。

  “廢話少說,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吧。”高木轍絲毫不領情的說道,快刀斬亂麻其實也是井寬行事的特色之一。

  “當然,不過不知道西筱先生可否先放開雪姬,這件事……”

  “沒關係,她是你店裡的人,過了今晚之後就會成為我的人了,我相信她一定相當聰明的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的,你根本不必在意她。”高木轍打斷他的話,也斷了牧野龍太想救她離開他魔掌的後路,之後又微微傾頭,皮笑肉不笑的盯視著懷中人兒,以令人不寒而慄的柔聲輕問:“我說對不對?雪姬,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吧?”

  接觸到他銳利卻無情,與剛剛判若兩人的雙眼,雪姬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

  “啊,別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會很疼你、很疼你的。”高木轍輕刮著她美麗的臉頰,輕笑道。

  “既然西筱先生都這樣說了,我也沒什麼意見。西筱先生、槭木先生,不知道關於那件事你們考慮得怎麼樣?”自知再多說對救雪姬也無益,牧野龍太只能沉住氣的言歸正傳。

  “原先是可以,但是現在我倒要考慮一下。”高木轍拿喬的說。

  片桐雅之則為了他這突如其來的回答而由電腦中抬起頭來。

  “怎麼……西筱先生,你是不是對我所提供的報酬不滿意?若不滿意你可以提出來。”牧野龍太一呆,忙不迭的追問道。

  “是嗎?”高木轍微微一笑,“那我就明說了,對於報酬方面我的確想要求你多加一點,那就是我要這位美麗的雪姬小姐。”

  一離開銀馬車,上了自家轎車後,高木轍立刻抑制不了的仰頭大笑出聲,“你有沒有看到牧野龍太的反應,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他笑不可遏的說。

  “你太冒險了,如果這次真扯破臉的話,你看這次要怎麼向上頭交代?”片桐雅之皺眉說,他一點也不贊同他的衝動,雖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是無濟於事。

  “相信我,以他所能提供的天價來說,他們是絕對需要井寬和長穀川的。”高木轍一臉老神在在的說道,似乎很有把握自己絕對是搞不砸這次的任務。

  “是嗎?你剛剛也說了他的反應就像要把你生吞活剝一樣,你真有把握?還有,你想留那個雪姬小姐在身邊做什麼?嫌我們這次的任務太沒挑戰性?”片桐雅之的眉頭從上車後就沒有舒展開來過。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像牧野龍太那樣把女人拿來當商品的人,是否真那麼冷血無情而已。”高木轍沉默了一會兒,聳肩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結婚後性生活不滿,所以……”片桐雅之在他的冷視下閉嘴。

  其實高木轍非常好奇男女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愛又是什麼?因為對他來說,他始終覺得那些東西根本是虛無的,要不他長了二十多年,交往過無數的女人,到現在連婚都結了,為什麼還感受不出男女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愛恨情仇有這麼複雜嗎?對他來說,男女之間除了欲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責任吧。

  他不是個會將自己的迷惘說出來與人討論的人,所以默默的觀察便成了他的習慣,而通常輪到他不得不發言時,總會不由自主的以旁人的觀點發言,而不是以自己的,就像現在,明明不懂得情愛,卻依然能以情愛這種東西來反嘲他人。

  “況且倘若他真把丸藤雪姬當報酬讓給我的話,你難道不好奇她的反應嗎?”他突然嘲弄的說道,“她會乖乖認命所托非人呢,還是會像只復仇心切的母老虎呢?不管結果怎麼樣,你不覺得這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壞處嗎?”

  “是嗎?”片桐雅之挑眉,決定說些比較實在的話,“你難道絲毫不擔心她來招反間計嗎?”

  “有什麼好反間的?更何況牧野龍太真那麼狼心狗肺的把她給我的話,我也可以不要呀!你忘了我在他面前的身份是井寬嗎?雖風流、雖花心,卻也無情可以翻臉不認人,只要對她失去了興趣,我就不信他還會硬將她塞給我。”

  “你似乎什麼都想好了嘛。”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眉頭不知不覺間早已鬆懈下來。

  “我不會沒事拿塊石頭砸自己腳的。”

  是嗎?片桐雅之很想問,如果這件事給他老婆知道的話,他該怎麼辦?但還是問了別的問題,“你給了他三天的考慮時間,這三天你打算要做什麼?”

  “深入瞭解,所謂擒賊要擒王,你不想知道銀馬車後面操縱黑幕的黑手嗎?”

  “上頭交代的任務並沒有包括那件事。”

  “是沒有,但是治標不治本,倒楣的永遠是我們這群人,如果可以的話,難道你不想來個永絕後患?”高木轍挑眉說。

  “你從一開始接這案子就有這種打算?”片桐雅之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高木轍以聳肩作答。

  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真服了你,才剛剛結婚而已,竟然就替自己攬了個大麻煩在身上,你這個人可能有自虐和虐人的傾向,好歹也想想你家中的嬌妻呀,我還以為這三天你是為了……算了,也許我把你想得太多情了。”

  “走吧,我們回會社,看看三天的時間能查出多少東西來。”

  “不打算回家?”聽他的語氣,似乎三天都要窩在會社裡似的,片桐雅之忍不住探問道。

  他再次聳肩。

  “唉,我開始同情你的老婆了。”看著他,片桐雅之再次不由自主的歎息。

  掛上電話,西浦瞳也就是高木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結婚才一個星期的老公竟然去逛銀馬車,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樣對待她?結婚才一個星期而已,他竟然就……

  公司臨時開會,所以會晚點回家,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呀!

  結婚一個星期以來,他說公司太忙了,蜜月旅行以後再補給她,她沒有意見;他說公司臨時開會要晚點回家,她沒有怨言;就連假日他一大早跑了個不見蹤影,直到半夜她入睡後都還沒回家,她也沒有生氣或是審問他,但是銀馬車……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結婚才一個星期呀!

  身為天之驕女的她,從小到大都被人小小翼翼呵護的她,何時曾經這般低聲下氣的服侍過一個人?就連打個噴嚏都會讓日本金融界震動的爸爸,都沒喝過一杯由她親手端的茶,更何況是親手泡的。

  而他高木轍,讓她一見鍾情而下嫁給他的男人,怎麼可以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除了漠視她所有的付出之外,竟還瞞著她去逛那種低級的地方,他……他真是太可惡了!難不成她會比不上那些出賣靈肉的女人嗎?

  不行!士可殺不可辱,今晚她非要等到他回來問清楚不可。

  怒氣衝衝的替自己燒了一壺又黑又濃的咖啡,高木瞳放了一支熱鬧滾滾的歌舞片,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等高木轍回家,怎知一個失神,睡神便來敲她的門,待她再度張眼時早已日上東山,而他仍沒回來。

  高木瞳瞪著原封不動的床鋪,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他竟然一整夜都沒回家來!

  “高木轍,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她歇斯底里的揚聲大叫,聲音被四周的牆壁反彈回來,震得她自己雙耳欲聾,委屈的淚水就這麼的掉下來。

  嗚……太可惡了!雖然這件婚事從頭到尾幾乎可以說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但是如果他不要大可說不呀,怎麼可以娶了她之後又這樣對待她,他怎麼可以?

  她要回家告訴爸爸,她要爸爸把他們高木家從她們家中拿去的聘金全部拿回來,嗚……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都已經收起富家小姐的架式,變成他所喜歡的小女人為他洗手做羹湯了,他怎麼可以邏這樣對待她,將她一個人丟在家裡,自己跑去外頭尋花問柳,還一整夜都沒回家?

  “不行,冷靜點,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揩去眼眶中的淚水,抹幹臉上的淚痕,以哽咽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當初不顧爸爸反對執意要嫁給他的時候,她曾經向爸爸保證自己一定會幸福的,而現在結婚也不過才第八天而已,她就哭哭啼啼的。不,這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應該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幸福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得想個辦法將高木轍的心鎖在自己身上才行,她得好好擬個對策,想個辦法,而哭是絕對解決不了問題的。

  “對,不能哭。”

  高木爸爸說過高木轍最喜歡乖巧、聽話、懂得三從四德的女人,而今天結婚也不過一個星期而已,他就到外頭去偷腥,這是不是表示她表現得還不夠好呢?也許正是這樣,畢竟一切家事她也是在知道他的喜好之後才開始學的,根本還不夠駕輕就熟,完善到令他無可挑剔的地步,就這一點而言她得加把勁才行。

  對!趕快把家事做一做,把家裡打掃打掃再上街買菜吧,晚上等他下班回家之前,她一定要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出來,畢竟要征服一個男人首先就是要先征服他的胃,不是嗎?

  頭腦一轉,高木瞳的心情立刻轉好,她帶著信心十足的微笑起勁的做起家事,待一切就續,她提起菜籃像個盡職的家庭主婦般上超級市場買菜,然後快快樂樂的回家洗手做羹湯。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美味佳餚,在未有人動一口的情況下,從熱騰騰變成冷冰冰,最後全部一滴不剩的全進了垃圾桶的肚子裡。

  晚上,高木轍依然沒有回家,令她哭倒在沙發上,而新房裡的新床已有兩天未有人躺在上頭。

  “奈美,幫我一個忙。”第二天早上,高木瞳打電話給在銀馬車當調酒師的松永奈美,她是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她看到高木轍出現在銀馬車的。

  “什麼事?”松永奈美快天亮才回家,才剛睡沒多久就被電話吵醒,所以聲音既混沌又沙啞。

  “我要去銀馬車。”

  “好呀……什麼?!”一瞬間睡蟲被嚇飛到九霄雲外,松永奈美由被窩裡跳起來對電話筒大叫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可不可以帶我進銀馬車?”她要看看那個能讓高木轍連著兩夜不回家的女人到底是長怎樣,自己真的有那麼差嗎?

  “你瘋了呀,銀馬車那是什麼地方,你要我帶你進去,更何況你以前不是對那種地方最反感,甚至還差一點為我在那邊做調酒師而和我絕交嗎?你怎麼會突然要我帶你去那個地方,你瘋了不成?”松永奈美激動的說道。

  高木瞳沉默不語。

  “是不是因為你老公的事?該死的,我就知道我不應該告訴你的。”松永奈美詛咒的說。

  “奈美,幫我。”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銀馬車跟一般的酒店不同,不是隨隨便便就進得去的。”松永奈美萬般為難的直皺眉。

  “你一定有辦法的。”高木瞳斬釘截鐵的說。

  “我會有什麼辦法?在銀馬車工作一年,我所知道女人如果要進入銀馬車的話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有法子就帶我進去呀。”高木瞳迫不及待的打斷她說。

  “那個法子你不能用啦。”松永奈美忙不迭的否決道。

  “為什麼?”

  “因為,”她吸了一口氣,“因為只有女人賣身到銀馬車才有辦法進得去,你要賣身嗎?別說會被你爸爸打死,現在還多一個人有權力打你,你忘了嗎?”

  “賣身……”高木瞳怔然的自語道,“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奈美。”

  “我說過了呀,沒有。”她以一副斬釘截鐵的口氣說。

  握著電話筒,高木瞳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嗚咽的哭起來,“奈美,幫我啦。”她哽咽的求道,“他已經有兩天沒回家睡覺了,他一定是睡在那個女人那裡,我……我要看看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人,奈美,幫我啦,我一定要去看,去看……”

  “瞳,你不要哭好不好?”電話那頭的松永奈美突然覺得頭痛起來,她出聲安撫道。

  “幫我啦,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跟誰說,我……幫我,奈美……”高木瞳根本聽不進任何話,而且已經開始泣不成聲了。

  “我……瞳……”松永奈美最受不了她的眼淚攻勢,只聽她支吾了一會兒後,終於按捺不住心軟的回答她,“好啦,我幫你、我幫你,你先不要哭好不好,我幫你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進銀馬車的。”

  銀馬車內夜夜笙歌,川流不息的燈紅酒綠之中,盡是龍蛇混雜的亂象。

  松永奈美在思考一天之後,終於決定兩肋插刀、身先士卒的以自己的名義擔保高木瞳,將高木瞳介紹進入銀馬車當小姐,當然這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要讓高木瞳去抓奸。至於成功與否,她準備抱著必死的決心,決定過了今晚後就辭了銀馬車的工作,所以面對這一切,她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等一下你進去之後,不管看到裡面是什麼情形,例如有多墮落到讓你忍不住想作惡,你都要給我忍住,你聽到了嗎?”在進銀馬車大門前,松永奈美千交代、萬囑咐的提醒高木瞳。

  “嗯,我們可以進去了嗎?”高木瞳迅速的朝她點頭,然後一臉迫不及待的問。待會就能見到高木轍了,雖說她是來這裡抓奸的,但是她已經有三天兩夜沒見到他了,一想到待會能見到他,她就激動得有些迫不及待。

  高木轍,她為什麼會這麼喜歡、迷戀他呢?

  盯著她,松永奈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點頭說走吧,怎知吐出來的話卻是,“不行。”她真的還沒準備好接受待會的大刺激。

  “奈美?”

  “瞳,我們還是把計畫取消好不好,這實在是太冒險了。”她求道,像銀馬車這樣一個大型特種營業區,她懷疑她們這樣做是在老虎頭上拔毛,而且搞不好會葬身虎口。

  “奈美,對不起,是我太強人所難了,如果讓你為難的話,沒關係,我可以自己進去,不需要你做擔保人的,你不是也說過,只要是漂亮的女孩,根本不需要任何關係或是介紹人、擔保人就可以進去的嗎?我想這一點我應該是具備的。”高木瞳低頭看著自己雖不至於暴露卻很辣的打扮,自信的說道。

  對於父母所生給她的美貌,她一向自信也自傲得很,至少在高木轍進入她的生活之前,她一向是如此認為。大大的眼睛、秀麗的眉睫、微笑的唇瓣、如凝脂的粉嫩肌膚,雖不算豐滿卻姣美得讓所有女人妒嫉的身材,還有人曾說過她和明星酒井法子有七分神似。

  “不行!”松永奈美驚惶失措的大叫道,恐嚇的警告她說:“瞳,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自己一個人進去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的。”

  默默的看著她,高木瞳的眼眶中慢慢盈起委屈的淚意。

  “拜託,別掉淚,我們現在進去就是了。”松永奈美立刻投降的說道,“瞳,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管他們跟你說什麼,你絕對不要隨便亂簽名知道嗎?”

  “你說過很多次了,還有,要善用我的眼淚和談判手腕,讓他們答應先試用我三天對不對?放心,你說的話我全部都記得,我會照顧自己的,我答應過你的話一定會做到。”高木瞳盯著她,點頭如搗蒜的對她保證道。

  “希望如此。”松永奈美吸了一大口氣說。

  “放心。”

  “我也希望自己能放心,可是……”

  “走啦,我們站在這裡這麼久已經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了,我們快進去吧。”

  一團迷霧,一大片黑幕,這是高木轍和片桐雅之在埋頭苦幹三天之後所有的結論。

  銀馬車的後臺勢力堅固得像座由銅牆鐵壁砌成的黑色城堡,而那個始終操縱著黑幕的黑手,則安穩的藏在那裡頭,似乎打算讓世人永遠看不清楚其真面目。

  對於花了三天的時間卻得到這樣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高木轍和片桐雅之兩人簡直是興奮到了極點,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們如此熱血沸騰了,現在的他們根本等不及想撥開黑幕揪出那只狐狸的尾巴了。

  所以依三天之期約,他們倆再度光臨銀馬車時,對四周投注的觀測著實要比上回來得多得多。但是那卻影響不到正事,高木轍所扮演的井寬依然是個標準色狼,色迷迷的雙眼沒有一刻離得開女人的身上,而雙手更是有機會就吃豆腐;至於片桐雅之所演的長穀川,理所當然還是以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姿態,埋首他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中。

  “對不起,西筱先生、槭木先生,我們老闆正在內堂等你們,可以請你們這邊走嗎?”坐了約莫三分鐘之久,一名千嬌百媚的性感女郎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說道。

  高木轍朝抬起頭的片桐雅之挑了下眉頭,意思是說那混蛋想做什麼?他們該進去嗎?還是在這裡等他自動過來?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的老闆,你找錯人了。”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忽然冷漠的對女郎開口說道,之後便又投入電腦之中。

  女郎一陣愕然,為難的看著他們,支吾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可是我們老闆說……”

  “別管你們老闆說什麼,快點坐下來陪我喝酒,我悶死了。”高木轍笑著打斷她,手一拉便將她整個人拉坐在自己腿上,下流的雙手、雙唇隨之開始在她身上遊移。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你別這樣,先生!”

  “西筱先生,對不起,我來遲了。”從內堂辦完事,剛走出來的牧野龍太,一見替自己傳言的屬下被高木轍抓上膝蓋時,便立刻朝這方走過來,抱歉的說道。

  “老闆。”在高木轍膝上的女郎求救的叫了一聲,這麼激情的客人她還是第一次碰到,教她受不了。

  “西筱先生、槭木先生,我們可以到裡面談嗎?”知道井寬的習性,牧野龍太並未要求高木轍松開懷中的女孩,只是客客氣氣的哈腰道。

  “我覺得這裡挺不錯的。”高木轍拒絕道,他和雅之雖未開口討論過,但是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雅之之前之所以會回絕女郎,定是為了防止萬一的發生,畢竟誰知道他們這一進去是不是羊入虎口?牧野龍太心裡在想什麼誰知道?

  “不,這裡太吵了,而且又有人不住的走動,我們還是到裡面比較好。另外,西筱先生,我還替你準備了一個特別節目。”

  “特別節目?”高木轍一瞬間眯起雙眼,冷嘲熱諷的瞅著他輕道,“你不會是想將我們兩個引進去,然後來個除之而後快,從此揚名立萬吧?”

  牧野龍太倏地有如面對驚濤駭浪般的瞠大雙眼,然後猛搖頭道:“不,不是的,你誤會了,西筱先生,我怎麼會、我怎麼敢……你誤會了。”

  “最好是我誤會了,否則……”只見高木轍右手突然往外套裡一伸,然後“咻”的一聲響起,他的右手已從外套內側放下來。

  “啊——”

  一聲尖叫由舞臺上淒厲的響起來,同時間無數個黑衣男子由四面八方擁入廳內,在不引起客人的恐慌間有條不紊的檢視、保護,以及處理所發生的突發狀況,引導穿著一點式在臺上表演魔術的女郎下臺,並收拾被冷槍射中而突然猝死在臺上的鴿子。

  牧野龍太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感覺冷汗正慢慢由他額頭沁出,他現在終於知道井寬和長穀川之所以會成名于殺手界的原因了,百步穿揚、百發百中大概就是指井寬剛剛所使出來的那一招吧?而他甚至連井寬的槍長得是什麼樣子、什麼顏色都還來不及看清楚。

  “走吧,你不是說要到裡面比較好,那就帶路呀。”下過馬威後,高木轍與眼中充滿笑意的片桐雅之對看一眼後,朝幾乎已經被嚇呆的牧野龍太叫道。

  “喔,當然,這邊請、這邊請。”咽下驚愕的感受,牧野龍太畢恭畢敬的朝他們哈腰請道。

  高木轍擁著由膝蓋上放下來的女郎,與提著筆記型電腦的片桐雅之,在牧野龍大的引領下走向內堂的方向,然而在途中突然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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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7:25
第二章:

  “先生,請你不要大過分!”

  一個巴掌聲後,又響起一個拼命壓制住怒不可遏的聲音引他佇足,不知道為什麼,高木轍覺得自己對這個聲音頗為熟悉,好像,好像是……他轉頭望向那聲音發源地,然後猝不及防的與正怒氣衝衝打算離桌而站起來的那名女郎來了個面對面的四目交接。

  “你……你這個女人竟然敢打我!”剛剛挨打的男人氣急敗壞的跳起身,扭住因突然撞見高木轍而呆若木雞站在原地的高木瞳,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逼近她吼道。

  高木瞳突然低下頭來,避開高木轍銳利雙眼的盯視。老天,怎麼會這麼巧,他認出她來了嗎?怎麼會這樣?

  來此,她原本只是想遠遠的看那個狐狸精,想比比自己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對方,然後想辦法改進,怎知道竟會與他瞎撞到,喔,老天!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被他當場抓到自己不知羞恥的跑到這種地方來上班,這下子她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啦!別說什麼想把他的心鎖在自己身上,只要她今天回家後不要被他休妻就萬幸了。

  “你以為你低著頭不說話我就會原諒你嗎?別想!你給我過來,帶我去找你們的經理淡。”男人怒不可遏的說道,隨即粗暴的拉扯著被他鉗制住手碗的她。

  “痛!”高木瞳措手不及的被他一拉,整個人跌撞向大理石制的花石桌,痛得她忍不住輕呼出聲,她還來不及站正身子,被緊扣著的手腕卻突然得到了自由。

  “先生,你這種粗暴的態度可是最新流行的憐香惜玉作風?”高木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他們倆之間,皮笑肉不笑的對男人咬牙道。

  “你是什麼人?”男人生氣的瞪著他吼道。

  “我?敝姓西筱。”高木轍微笑道,笑意卻絲毫沒有傳達到對方眼中。

  “我管你姓什麼,我是在問你是她的什麼人?如果沒有關係的話,馬上給我滾,少管大爺我的閒事!”男人死到臨頭猶未知的恐嚇道。

  高木轍臉上的笑容卻因此而增加了那麼些真實性,“你問我是她的什麼人?”他忽然笑容可掬的轉頭看了高木瞳一眼,後者嚇得差點沒向後退三步,以一臉面無血色的倉皇表情,屏氣凝神的看著他,“我是她的丈夫……”

  高木瞳倒抽了一口氣,原本以為已經不能張得再大的眼睛,突地瞠得更大更圓了。老天!他真的認出她來了。

  “如果這位美麗的小姐願意點頭嫁給我的話。”高木轍緩緩的將後半段的話講完,表面上的他雖依然能不動聲色的扮演變成披著羊皮的狼的井寬,但實際上的他整個人卻是五味雜陳、亂糟糟的。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個大財閥的獨生女,她不會缺錢缺到要到這種地方來上班的程度吧?還是她天生就有這樣一個偏好?老頭到底推給了他一個什麼樣的妻子?也許是他該放些心思在她身上的時候了。

  “你……”知道自己被耍了,男人臉色突地一變,立刻惱羞成怒的掄起拳頭向高木轍揮去,卻被上前的牧野龍太攔下來。

  “這位先生,請你自治點好嗎?本店是不容有客人滋事的。”他冷然的對男人說道。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怒氣衝衝的甩開抓住他的手吼道:“你又是誰?敢管大爺我的事!我可告訴你們,我和這裡的老闆是老朋友,如果你們膽敢再管我的閒事,我就叫……”

  “叫這裡的老闆將我轟出去?”高木轍忍不住好笑的介面道,隨即一搭牧野龍太的肩膀,似假還真的請問他:“牧野,你真的會把我轟出去嗎?如果會的話,那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在轟之前先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有機會拉個美人兒作陪呢?”

  “西筱先生,你別開玩笑了。”牧野龍太先尷尬的對他說這,然後在轉頭面對那吹牛不打草稿的男人時,臉色倏地一沉,冷聲開口說:“你說你和這裡的老闆是老朋友,那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你知道這裡的老闆是誰嗎?”

  “當然,不就是牧野龍太嗎?”男人得意洋洋的挺胸道。

  “很好,我還以為自己什麼時候被人換下來了都不知道呢。”牧野龍太冷笑道,然後盯著對方,他一字一字的緩緩開口說:“我就是牧野龍太,不知道尊駕是哪位?我們是在什麼時候認識並成為好朋友的?”

  血色在一瞬間刷下男人的臉孔,他的表情就像見到鬼似的直盯著牧野龍太看,想拔腿跑卻又身不由己的使不出勁來,最後只能顫抖的站在原地不住的打顫。他想起來了,剛剛那個比較高的男人似乎曾叫眼前這個陰冷的男人牧野,天呀!他死定了。

  “把他給我轟出去,以後不准讓他踏進銀馬車半步,聽到沒有!”牧野龍太冷峻的對屬下命令道。

  事後,他轉頭再次向高木轍和片桐雅之道歉,才再度領著他們朝內堂走去,不過經過剛剛那番短暫的突發事件之後,高木轍懷中的女郎卻換了個人,那個人便是依然沉浸在高木轍並沒有認出她是誰的喜悅中的高木瞳。

  從高木轍一句“如果這位美麗的小姐願意點頭嫁給我的話”開始,高木瞳便陷入一種興奮的情緒之中不能自己。

  美麗的小姐,這是她認識高木轍到嫁給他之後,第一次聽到他對她容貌的肯定,美麗?他真的稱讚她美麗耶!而且他還沒認出她就是本應該安安分分待在家裡燒飯洗衣的老婆西浦瞳,這真是太好了。

  其實她早應該想到的,他不可能會認出她的,畢竟在他面前時,她總是乾乾淨淨、朴樸素素的,連個口紅都沒擦過,現在幾乎可稱之為濃妝豔抹的她,他又怎麼可能認得出她就是他家中的平實小女人呢?她之前實在是太過杞人憂天了,真傻。

  “西筱先生,關於三天前雪姬那件事,咳,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換個條件或者換個人選,店內一百多位小姐可以隨你挑,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進入內堂坐定後,牧野龍太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快刀斬亂麻的將自己反復思索了三天,惟一想得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提出來。

  “請你看這面鏡壁。”他手突然拿了個遙控器一按,一面看似無異常的玻璃牆突然變得可以看穿,而玻璃牆的另一面則排站了數十位美不勝收的女郎們,“那裡面二十位小姐全是百中選一,我替你精挑細選出來的標緻美女,也許你可以從中……呃,也許西筱先生肯臨幸她們其中幾位。”

  臨幸她們其中幾位?高木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臨幸?他說的真的是“臨幸”,而且還是“幾位”!真是氣死她了。

  高木轍他到底想做什麼?化名西筱也許是為了避人耳目她懂,畢竟到這種地方來誰敢端著自己的大名?但是勞動酒店老闆替他準備一堆後宮嬪妃,任他高興“臨幸”誰就臨幸誰,高興臨幸幾位就幾位,他真是可惡!

  “裡頭沒有雪姬,她人呢?”

  雪姬?難道說二十個女人讓他選他還嫌不夠,還想要雪姬!該死的混蛋,他怎麼可以這樣?

  “呃,雪姬她人不太舒服,今天請了假。”牧野龍太不安的說,“西筱先生,你有沒有看到哪個中意的呢?告訴我,我馬上叫她過來陪你。”

  “嗯,中意的是有很多啦,5號、7號、13號、14號、18號都不錯……”高木轍雙眼未離那能穿透的鏡牆半秒,研究般的沉思道。

  “那我馬上叫她們過來。”牧野龍太喜形於色的立刻起身叫道,卻被高木轍所阻斷。

  “等一下!”高木轍倏地叫道,然後緩不濟急的抬頭對他說:“她們五個不錯是不錯,但是我還是覺得雪姬猶勝她們一籌,我還是決定要雪姬好了。”

  牧野龍太突地覺得一陣冰冷,他呆若木雞的立在當場,面色慘澹的看著高木轍,“西筱先生……”

  “你這個大混蛋!”

  一句突如其來的怒斥聲打斷了牧野龍太的開口,也把室內三名大男人給嚇了一大跳,高木瞳掙開高木轍佔有式的擁抱,怒不可遏的跳下他大腿。

  “你這個大混蛋!”她咬牙切齒的再次補充道,然後也不管自己的舉動引起了什麼反應,即怒氣衝衝的朝門口方向大步走去。

  “等一下,你為什麼罵我大混蛋?”高木轍一伸手便把她給拉回來,他皺眉頭盯視著她那張怒不可遏的臉蛋,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生氣的問。

  “對不起、對不起,西筱先生,她是剛剛新來沒幾天的小姐,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她的出言不遜,我待會兒會懲罰她的,你別生氣。”牧野龍太緊張的立刻沖上前安撫的圓場道。

  “來,說說看我哪裡混蛋了?”高木轍似乎沒聽到牧野龍太說什麼似的,全副注意力都投注在他老婆高木瞳臉上,緊緊的盯著地,等她給他答案。

  “色狼!不要臉!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中國古代的皇帝,有六宮七十二院的女人讓你挑,你這個色情狂,大混蛋!”高木瞳抬高下巴對他咬牙吼道,她早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

  瞪著她怒不可遏的臉蛋半晌,高木轍卻突如其來的笑起來,“牧野,你剛剛有說過店內一百多位小姐任我挑對不對?”笑聲的消失一如它來時一樣突然,他緊緊的盯著被自己局限在懷中的高木瞳,開口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牧野龍太說。

  “對,你要我叫她們分批進來讓他挑嗎?”牧野龍太喜形於色的問。

  “不用了,我已經我到我要的人了。”高木轍不疾不徐的說。

  “什麼?真的?在哪裡?”牧野龍太立刻喜出望外的追問道。

  “就這一個。”高木轍不懷好意的沖著高木瞳一笑道,然後突然將她甩上自己的肩膀,毫不費力的扛起因驚嚇而尖叫的地。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高木瞳像只母老虎般尖叫的捶打著他背部。

  高木轍在她臀上用力拍了兩下以示警告,雖然它們完全無用,而他也毫不在意。

  “牧野,我們就這麼約定了。”他笑哈哈的對早已因驚愕過度而呆若木雞的牧野龍太說道,“至於後續有什麼問題你就和槭木談好了,現在恕我要先失陪了。槭木,我們老地方見。”說完,他未理呆滯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些什麼話的兩人,便扛著尖叫不已的高木瞳在笑聲中大步離去。

  “你到底想幹什麼?”甩開高木轍的鉗制,高木瞳怒氣衝衝的回轉過身與他面對面的質問道。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高木轍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離開銀馬車後的他自然不必再扮演色狼井寬,而恢復他為人夫的嚴肅。

  “奇怪了,是你把我扛到這裡來的,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到底想幹什麼?”

  高木瞳冷嘲熱諷的瞪著他,依然沉處在銀馬車的怒火中,可惡的他竟然這麼花心,而她卻不知道,太可惡了!

  “我想……”他突然一頓,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半晌後反問她,“你不知道嗎?”

  其實是他不知道才對,面對自己的老婆出現在那種聲色場所,若是一般的男人會有什麼反應?感覺很生氣、沒面子,然後反手給她一巴掌再休妻?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最令他意外的卻是他撇下正事不做,大咧咧的將她從銀馬車裡扛出來,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衝動讓他做出那樣脫軌的事來?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高木瞳很沖的說。

  “女孩子嘴巴不要這麼臭。”她的修辭讓高木轍忍不住皺眉道,現在他突然有種懷疑,眼前這個女人真是他所娶的那個“良家淑女”嗎?怎麼會差那麼多?

  “我嘴巴臭?”她不可置信的死瞪著他,他竟敢說她嘴巴臭!她沒嫌到處雜交的他嘴巴臭就算了,他還敢嫌她。

  “你到底去那種地方做什麼?”看著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她,高木轍言歸正傳的問。依今晚這種情形來看,該生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她在氣什麼?

  “女生到那種地方會想做什麼?總不會跟你一樣去嫖妓吧?”怒到最高點,她口不擇言的說。

  “你……”瞠目結舌,他有一瞬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麼,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呀?只要敢做就不要怕人說。”她刻薄的說。

  “你一向都是這麼刻薄嗎?”壓下心中那一堆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陌生情愫,高木轍恢復他慣有的深沉與內斂,冷靜的問。

  “怎麼會,我一向都是很溫柔的,只是偶爾會對人面獸心的色狼刻薄一下而已。”她罵人不帶髒字的對他微笑道。

  “我到銀馬車去,並不如你所想像的是去尋歡作樂的。”不知道為什麼,解釋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沖出他的口。

  “咦,你這是在對我解釋嗎?我又不是你老婆,要解釋就去對你老婆說,跟我說幹麼?”

  “你不是……”瞪著她,高木轍霍然閉上嘴巴。

  她竟然說她不是他老婆,難不成真的是他認錯人了?可是他再不濟,總不會連與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都認不出來吧?更何況如果她真不是的話,她幹麼反應得像個捉姦在床的妻子似的,啊,原來她從頭到尾這麼火大就是為了這種“人之常情”呀。不過她又幹麼要否認她是他老婆?老婆才有本事對花心的老公凶不是嗎?她真把他弄糊塗了。

  “你結過婚了?”高木瞳佯裝不知情的表情說,下一刻卻又板起臉瞪他,“既然結了婚,幹麼還跑到那種地方鬼混,你這樣對得起你在家的老婆嗎?”

  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她若愛玩,他大可陪她玩到底,他倒要看看她在耍什麼把戲,反正演戲他可是一流的。想罷,高木轍擺出大男人的姿態說道:“大丈夫都是三妻四妾的,我才娶一個對她已經很尊重了,在外面玩玩也不為過。”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一聽,氣得差點沒吐血。

  “我說小姐,你剛剛已經被銀馬車讓渡給我了,以後你就是我專屬的情人,你知道嗎?”高木轍流裡流氣的接近她,伸手輕薄的在她細膩的臉頰上撫摸著。

  奇怪了,他以往執行任務時,並不是不曾一、兩個月沒碰過女人的,怎麼這回只有三天而已,他就有股想要跟她燕好的衝動呢?

  “你這個色狼,不要碰我!”高木瞳快速的伸手拍開他。

  “少自命清高了,我的小姐,你可別忘了,你的工作就是陪伴我們這群色狼,提供我們尋歡作樂的。”盯著她,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怒氣讓高木轍冷嘲熱諷的撇唇道。

  “你……下流!”

  “嘖嘖嘖,銀馬車裡的人沒教你客人至上的觀念嗎?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罵人呢?”他嘖聲輕道,然後又突然一頓,改以曖味的眼光熾熱卻又冷酷無情的凝視著她,啞聲問道:“還是這是你在邀請我對你下流呢?”

  “你……我才不是,你思想不要這麼齷齪,我從來沒邀請過任何人,你……我不准你這樣污辱我。”瞪著他,她氣得有些發抖、有些想哭。

  她的意思是不是表示她還沒有背叛他?看著她有些盈淚的眼眸,高木轍有些存疑的忖度著,眼中那抹冷酷與無情卻在不知不覺間散去。

  “呀,我都已經找到地方了呢!”他以失望的口吻開口說道,雙眼明顯的在她與不遠處的一間Hotel招牌間飄遊,“不過也好,反正以後你就是我專屬的情人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嘛!我還是先帶你到金屋去好了。”說完,他佔有的圈住她的腰,準備帶她走。

  “等一下,誰是你的專屬情人?”高木瞳一怔,霍然甩開他叫道。

  “你不願意嗎?”他挑眉看她,“也許我該回銀馬車找願意當我專屬情人的人,例如5號、7號、18號……不,我還是覺得雪姬比較優,我……”

  “住口!我不准你去找她們!”她憤怒的打斷他的話吼道。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一絲笑意突然閃過他眼眸。

  “我不……”高木瞳倏然住口,望著他臉上一閃而逝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怔然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他佯裝以一臉茫然的表情盯著她問道。

  看著他,高木瞳突然低下頭喃喃自語的告訴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什麼?”看著低頭的她,笑意再次盈滿高木轍的眼中,這次他沒有保留的表現出他的滿意,但低頭的她卻無法看見,要不然她一定會懷疑他在笑什麼。

  “要我做你的專屬情人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不准再去找別的女人。”她突如其來的抬起頭對他說,嚇得他連忙收起不該露出的神情。

  “既然有了你,我幹麼還要去找別人?”他並未多想的說道,才一說完就覺得怪怪的,畢竟以他們倆的情況來說,一個是色欲薰心的無情殺手,一個是以色相賣身的特種營業女郎;一個明明已經擁有她,一個早已失去自主權;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奴婢,他們倆的這段對話聽起來不是挺可笑的?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有了我,你就不能再去找別的女人喔!”她笑盈盈的說。

  外頭的大門一關上,躺在床上的高木瞳便睜開佯睡的雙眼,茫茫然的瞪著頂上的天花板發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竟然成了她老公外遇出軌的物件,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是不是在做夢呀?

  莫名其妙的跟著他來到這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莫名其妙的跟他上了床,享受與他的激情,而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把她當成另一個女人,也就是昨晚的一夜激情對他們倆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外遇,他和一個陌生的女人上床,而她則和一個完全不知道她是誰的男人上床,這樣的一個情形……

  怎麼辦,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容許他對她做出那種事呢?雖說她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但是昨晚對他而言,她卻只是個提供他肉體歡愉的陌生女人,而且他的一切行為,金屋藏嬌、夙夜激情,甚至於連著四夜外宿沒回家,也沒有想過要打一通電話回家報平安。

  她到底是嫁了個鐵定會愛上她的老公,還是嫁了個無情的惡魔呀?當初她是吃錯了什麼藥才會信心十足的說,他婚後一定會愛上她,而且會愛得死心塌地呀?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還是哭泣可以使情況轉好

  可惡的高木轍,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既然不愛她,也不肯真心待她,那為什麼還要點頭跟她結婚?

  可是即使他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大混蛋,為什麼還是澆不熄她心中那股熱情,那股從第一次見到他便在心中滋生,而且還有增無減的熱情?

  閉上眼睛眨掉不知何時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她突然坐起身,舉目四顧這間她老公打算用來藏嬌的屋子。

  說老實話,它根本比不上他們的房子豪華、氣派、寬大,事實上它普通得可以,簡陋得可以,還小得可以,總面積加起來大概不及他們倆住家的主臥房大,但是身為被他藏嬌在這裡的她,為什麼會對這個地方產生一股莫名的衝動,感覺一種猶如回到家的溫暖?會是因為這兒的空氣都充滿了他的氣息的緣故嗎?

  她是個傻女人,在明知道老公背叛她,偷偷在外頭養女人時,竟還會為能呼吸到他所呼吸過的空氣而感動不已,她真是傻得可以。

  看來她所中的高木轍毒已經深到她五臟六腑,再也無藥可救了。

  百感交集的下床著裝,高木瞳思考著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雖說身為他老婆又要分飾他專屬情人這種一人兩角的事難不倒她,但是時間上她又該怎麼配合呢?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想回賢妻那兒,什麼時候又會想流連在這個小香巢之中?也許是她該拿出一點老婆的權力,強制規定他必須在中午前電話回家告之他是否會回家吃晚飯,這樣一來,也許她多少可以猜測出他夜晚的意向。

  唉,光想到以後的日子就好累,但是除非他能拆穿她誤打誤撞所設下的騙局,她再累也不會去拆穿這一切的,至於原因有三個——

  一、基於夫妻的立場,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有外遇,而既然已是亡羊補牢了,那她寧可隱姓埋名的當他外遇的物件,也不願拆穿它,讓他有機會再去找別的女人搞外遇。

  二、既然身為他端莊賢淑的老婆,她就只能註定當個委曲求全的小女人,可是身為他的專屬情人,那情況可就完全改觀了,她要利用這樣一個身份去瞭解更多的他,進而讓他不可自拔的為她著迷、愛上她,一如她為他傾心一樣。

  三、她要等一份感動,一份他終於能認出她就是他老婆的感動。老實說,昨晚他沒認出她來,她除了松一口氣之外,心中漲滿的卻全是失落,畢竟他們倆已是對夫妻,雖結婚才一個多星期,上床也只有三次而已,但是身為老公的他竟認不出老婆來,這話若說出去鐵定會笑死人的,所以她發誓絕對不主動告訴他她是誰,她要等他主動認出她來,她一定要等到那份感動。

  穿好衣服,高木瞳習慣性的伸手整理淩亂的床鋪,卻在拉齊床鋪四角的床單時,突然怔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停手直起背腰。

  現在的她又不是賢妻良母高木瞳,而是專屬情人早苗悠子,她大可不必這麼賢淑、這麼優秀。

  她看著室內不算亂卻也稱不上一塵不染、整齊劃一的四周,以還能接受的心情忖度著,也許就這樣吧,沒有潔癖的早苗悠子。

  近鄉情怯的心情卻已充斥了他整個人,讓他站在六本本會社不遠處躊躊不已、舉棋不定。

  他該走進去嗎?還是該掉頭走算了,因為不難想像待會他若進去的話,定要面對雅之對昨晚之事的詢問,而他怕自己會無言以對,或許他該覬覦雅之根本忘了昨晚的事,但這可能嗎?

  “轍,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做日光浴呀!”甩著鑰匙走向六本木會社,卻在途中看到他佇足路邊的青木關揶揄道。

  高木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既然被人撞見了,現在再想掉頭走似乎已經太遲了,他默默無言的輕撥了一下前方長及耳垂的頭髮,認命的舉步朝六本木會社敞開的大門走去。

  青木關對於他不吭聲的反應早已習以為常,遂當自己什麼沒說的走在他身旁,與他一同走進六本木會社,這個他們幾個死黨上杉豐自、葛木輝、高木轍、片桐雅之、一柳建治以及他青木關最常聚會、休憩、打屁加上閒話家常的場所。

  “咦,怎麼大家都來了?”一進入門內就見其餘四人在座,青木關意外的說道。他記得大家現在都有任務在身嘛!怎麼這麼巧,今天會全聚在這兒,活像沒事可做似的。

  “關,你的手機又關機了是嗎?一直call不到你。”葛木輝沒回答他卻反問。

  “工作中總不好帶著隨時會洩漏自己痕跡的東西吧?我把它們全塞到床鋪底下了,你當然會call不到我。輝,你找我有事?”青木關聳肩道,一屁股坐進自己舒適的座位上。

  “沒有。”葛木輝微笑道,帶笑的雙眼卻不由自主的瞟向高木轍,“只不過雅之覺得轍結婚這麼久,我們這群兄弟即使再忙也要抽空到他家向嫂子打聲招呼,所以……”

  “所以今天大家才會一起出現在這裡,打算要去看轍的老婆?”青木關介面道,遂又皺起眉頭,“可是我沒有準備見面禮。”

  “雅之替大家準備了一個很好的見面禮。”葛木輝若有所指的笑道。

  “真的嗎?什麼東西?輝,你的表情似乎別有玄機。雅之,拿出來讓我看看吧,你不會準備了什麼性感內衣、糖果內衣之類的東西吧?”青木關曖味的挑眉說道。

  “我不知這樣的一個見面禮稱不稱得上好。”片桐雅之看了高木轍一眼,緩緩的說道,“畢竟人家才新婚,我們就送她老公在外頭搞外遇的消息給她,這個禮物……”

  “哇塞,這個禮物簡直酷呆了!”青木關呆愕了一下,突如其來的仰聲大笑道,然後轉頭對始終默然不語的高木轍豎起大拇指,“轍,你真帥呀!”

  “你們今天大家聚在這裡,就是來揶揄我的嗎?”眾人等著他反應,高木轍卻老神在在的在沉默許久之後,才以平淡的口吻開口問道。

  “關,真是辛苦你還得繞了一個大圈子出去迎接我呀。”他嘲弄的對青木關說道,因為剛在進門之前,他注意到關的車子就停在路邊不遠處,剛巧與他們來向相反,由此可見,他之所以會“碰巧”撞見關站在那邊根本是唬人的,關一定是從視窗看到他的猶豫不決,遲遲不進門來,才會從後門繞遠路去“請”他進來的,還演了這場白癡劇給他看,當真好不辛苦呀。

  青木關一呆,突然露出他嘻皮笑臉的神情,不正不經的朝他揮手道:“還好啦!倒是讓你站在那裡曬那麼久的太陽,沒有早些出去迎接你,還真是對不起喔。”

  “轍,你不解釋一下昨晚的事?”片桐雅之沉吟道,對昨晚的事他依然心有餘悸。

  他們這六個好朋友兼夥伴,老實說起來,除了上杉豐自稱得上正常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怪怪的,青木關的嘻皮笑臉、一柳建治的表裡不一、葛木輝的雙重性格、高木轍的深沉神秘,以及他的無所謂。

  但是儘管如此,當他們在執行任務時,卻比任何人來得正經、拘謹,而且小心翼翼,絕不會將自己或者任務置之險境,也之所以如此,他昨晚才會差點沒被轍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給嚇得停止呼吸,今天他非要轍給他一個確切的理由不可,竟然這樣嚇他。

  “對呀,轍,聽說你用扛的把人家扛出大門,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青木關一臉興致勃勃、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聽雅之說是個大美女,轍,你對美女的免疫力真有那麼弱嗎?竟然讓你連工作都可以丟下,扛了人家就往外走。”葛木輝壞壞的挪揄道。

  “轍,我到現在還半信半疑,雅之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為了一個女人把他一個人丟在銀車裡?”上杉豐自嚴肅的皺著眉看他。

  “轍,我大概能體會你的感受,聽說在昨晚之前,你連著三天窩在這裡工作沒回家是吧?其實想做就回家做嘛,在外頭……你最好還是別太常忘了你已經是個結過婚的人,跟我們這群單身漢不一樣。”一柳建治以一種非常教育的口氣對他說道。

  “建治,現在沒有多少人可以完全做到忠於婚姻的,你別少見多怪了。”青木關吊兒郎當的說,他就是他老爸對婚姻不忠之下的產物,不過算他老爸還有點良心,最後有把他媽娶進門當二房,否則的話,哼哼哼!

  “轍,你不解釋嗎?”見高木轍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片桐雅之再次問道。

  “你要我解釋什麼?”高木轍反問道。

  “嘿,轍,你昨晚這樣突然把雅之撇下離開,嚇得他差點沒心臟病復發,你總要說明一下原因,解釋一下吧?”青木關說。

  “我相信你有辦法應付,也知道你沒心臟病才會這樣做的。”高木轍直接對片桐雅之說道,“昨晚應該沒出什麼問題吧?”

  “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你現在這樣問會不會太慢了?”片桐雅之還沒回答,葛木輝卻已似笑非笑的揶揄著高木轍。

  “我相信雅之的能力。”

  “唉,現在拍馬屁已經太慢了,我們大家已經被你嚇得六神無主了,下回誰還敢自告奮勇的和最沉得住氣、最可靠、最不會突然有嚇人舉動的你同一組出任務呀?小生我怕怕喔!”青木關沒正沒經的在一旁又歎氣又拍胸口的開玩笑道。

  高木轍因而抿起嘴巴,不再說話。

  “轍,我有權力要一個解釋吧?”看著沉默不語的他,片桐雅之三次開口說,臉上的表情擺明瞭就是一副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高木轍看了片桐雅之一眼點頭,雅之的確是有權力可以跟他要一個解釋,可是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雅之解釋呀!總不能告訴雅之,昨晚那個女人就是他娶進門一個多星期的老婆吧?不難想像這個回答一出口,他接下來得應付多少個他根本就答不出來的問題。

  “昨晚是個突發狀況吧,轍,那個女人你是不是早就已經認識了?我注意到你在大廳是因為聽到她的聲音才停下來的,我沒猜錯吧?”見他雖點頭卻遲遲不開口,片桐雅之好心的替他起了個頭。

  “我的確是因為她的聲音停下來的,我也認識她,你猜得沒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高木轍終於點頭說道。

  “我想也是。”片桐雅之點點頭,“你就是因為突然看見她出現在那裡,措手不及才會有昨晚那些突兀的舉動的?”

  高木轍一愣,再次點頭,他早上從床上醒來到前一秒之前,他也一直在思考昨晚的衝動是為了什麼,而聽雅之這麼一說,他頓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除了因措手不及而失常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他昨晚的衝動了。

  “如此說來,昨晚那個女人對你來說一定非常特殊,畢竟以前執行任務時,即使碰到再熟的朋友,你都能應付自如、視若無睹,這次卻為了她而破例失常,她是誰?說來聽聽怎麼樣?轍。”片桐雅之沉吟的說道。

  其他旁聽的四人頓時點頭如搗蒜,五個人十隻眼睛目不轉睛的直盯著他。

  高木轍仍沉默不語。

  “她是你女朋友、情人?不會是姊妹吧?我知道你有兩個哥哥,卻從來不知道你有姊妹的,她是誰?轍。”葛木輝說。

  “轍,我們都知道你的婚姻並不是出於自願的,那個女人才是你真正在意的吧?而她會出現在那種地方,是不是為了報復你的結婚,因為新娘不是她?”上杉豐自平時正派實際得很,但偶爾也會突發其想,他說著小說或者電視連續劇中的情節。

  “轍,你要我們發誓絕對不告訴你老婆才肯說嗎?”一柳建治問。

  “相反的,你若不說,我們保證馬上到你家去告訴你那個可憐的老婆,她老公外頭養小老婆。”青木關嘻皮笑臉的盯著高木轍接道。

  “你們為什麼對她這麼有興趣,她是誰對你們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不是嗎?”看了他們一眼,高木轍撇唇說道。

  “不,當然有關緊要,我們總要知道將來可能害死我們的罪魁禍首是誰,要不然死了就算了,死得莫名其妙可就冤了。”青木關賊兮兮的笑道。

  “關說得有道理。”葛木輝附和的笑道,在揶揄捉弄他人時,他和關一向是同氣連枝的。

  “是不是我今天不說個所以然,你們就不打算放過我?”高木轍看著他們問道。

  在場六人除了他之外的五人,毫不猶豫的一致點頭。

  “好吧,我告訴你們她是誰,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旦我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不准再有別的問題問我。”高木轍有條件的說。

  眾人對看了一眼,由片桐雅之代表點頭。

  “我要你們全部都答應我。”老朋友了,高木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把戲,他緩緩的搖頭道。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轍。”青木關忍不住皺眉道。

  “我這是實事求是,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高木轍露出進入六本木會社的第一個笑容。

  “你就不能不要這麼精明嗎?”青木關吹鬍子瞪眼的皺眉道。

  “很抱歉。”高木轍笑容可掬的對他說。關是他們六人之中最年輕的,他一向把愛鬧成性的關當成弟弟般看待,雖然關在他眼中可能一點也不像個友愛弟弟的兄長。

  “可不可以有個寬限,讓我問三個問題,在你說出那個女人是誰之後?”青木關討好的說。

  高木轍不容置喙的搖頭。

  “那一個就好了。”青木關絲毫不肯放棄的對他討價還價道。

  “也許我該什麼也不要說,以絕後患。”高木轍喃喃自語道,聲音剛好大到讓青木關聽得一清二楚。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理論呀?好吧,我答應你即使被好奇心殺死,我也什麼都不問行嗎?”青木關瞪眼道。

  “很好,那你們呢?”高木轍滿意的點頭,接著將目光轉向其餘的四人,等著他們的答覆。

  “你不相信我們嗎?”葛木輝挑眉問道。

  “就是因為太‘相信’你們,所以才讓我學會不能太相信你們。”

  “你在繞口令嗎?”

  “一句話、一個動作,隨你挑選。”

  “我記得你一向不會這麼咄咄逼人的,轍。”

  高木轍聳聳肩。

  “OK、OK,我發誓什麼都不問,即使必須要用膠布將嘴巴封著才能阻止我發問的話,我待會兒就去買膠布。”葛木輝投降的高舉雙手道。

  高木轍則微笑的將目光投射在另外三人身上,見他們意外合作的立刻朝他點頭,之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這麼突如其來的丟了一顆炸彈給他們,“她就是我老婆。”

  “什麼?!”

  “Nomorequestion.”看著五張表情各異,卻全都充滿不可置信的驚愕臉龐,高木轍悠哉遊哉的對他們搖著自己的食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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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8:09
第三章

  “轍……”

  “雅之,牧野龍太昨晚有說什麼時候會給我們消息嗎?”

  “轍,你別這麼殘忍,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嗎?你說那個女人是你老婆,真的還是假的?你沒有騙我們吧?她怎麼會出現在銀馬車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求你跟我們說好不好?我求你啦!”青木關覺得自己真快要被好奇心給壓死了,如果轍真不為他解惑的話。

  “雅之?”高木轍聽而不聞的繼續針對片桐雅之追問著正事。

  “轍,別這樣嘛!求你告訴我啦,要不然我一心都懸念著這事,到時候執行任務稍有不測的話,那就是你害的了,別這樣,告訴我啦!”青木關不肯放棄的求道。

  “既然牧野龍太什麼都沒說的話,那就表示我們現在暫時是個閒人,如此的話,我想回家一趟,你們請自便,再見。”高木轍逕自說道。

  “轍、轍,你別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呀!轍——”

  踏入整整有四天沒踏進的家門,高木轍有些納悶心中那股迫不及待從何而來,結婚這些日子以來,他踏進這個家門的次數雖然不太多,但卻從來沒有過這種心情。

  他轉頭看著周遭優美的庭園,又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樓高三層的別墅型自宅,懷疑自己的心境可能是受外在環境改變的影響,但卻並未發覺四周與上回他離開時有異,他微微皺起眉頭,舉步走進闊別四天的家門。

  “歡迎你回來。”

  大門才推開,屋內便響起高木瞳賢妻良母式的溫柔聲響,高木轍愕然的望向走廊上方正與他行九十度大禮,歡迎他回家的老婆,突然感覺到自結婚以來第一次的不舒服。

  原本他以為他的老婆本性就是如此拘謹、一板一眼的,所以結婚後,他便一直努力以“習慣成自然”這句話告誡自己,別不知足也別吹毛求疵,畢竟誠如老頭所說的,像她這樣一個賢妻良母的妻子,可是別人提著燈籠找都找不到的,他還嫌什麼?

  是的,他原本也已經說服過自己了,畢竟夫妻相處之道以平實為貴,其餘的什麼情趣、氣氛、浪漫,甚至於愛,皆是虛無不值得一顧,可是直到昨晚遇見另外一個她,他這才發覺原來平實的生活並不是他真正喜歡的生活。

  昨晚的她和現在眼前這個她真是同一個人嗎?記得他昨晚曾在她耳背處留下一個吻痕,這個證據應該可以輕易證實她們倆是否同一人,但是如此懸殊的性格差異,他害怕她根本有性格分裂的情況,或者是那種一副軀體卻住了兩個靈魂的奇情……該死的,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

  “我回來了。”他一如往常般的應聲說。

  “累不累?肚子餓了嗎?晚餐待會兒就好了,還是你要先洗澡?”高木瞳亦一如往常般溫柔賢淑的問道,對於他四天沒回家的事實不敢多問。

  “我先去洗澡。”高木轍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後才說。

  “那我去替你放洗澡水,你等一會兒。”高木瞳迫不及待的介面道,隨即轉身往二樓臥室的樓梯口走去。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她怔愣的停下腳步,吞了一口唾液之後才緩緩的回頭望他。

  他幹麼這樣看她,那眼神……難不成他已經有了懷疑?畢竟在發生昨晚的親密關係後,誰也不能保證他是否察覺到她的秘密了。同樣的一副身軀、同樣的一個嗓音,或許還有一些小動作可能讓她露出了馬腳,他真的被她騙過去了嗎,他真的有這麼好騙嗎?

  高木轍走向她,然後伸手在她耳邊撥弄了她頭髮一下,嚇得她差點沒跳起來,卻也蹬退了一步。

  “你頭髮上沾粘到東西了。”他不動聲色的對藏不住緊張的她淡淡道,剛剛短暫的一瞥,已讓他精銳的雙眼毫無困難的找到他所要找的那個吻痕,而附帶的利息則是她的反應,作賊心虛,他果真沒認錯人。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我去弄晚餐,再半個小時,你洗澡洗好後便可以吃了。”她不安的避開他幾乎像是能穿透人心的深邃眼光。

  “我知道了。”她愈來愈不安的表情讓高木轍眉毛輕輕一挑,嘴角亦滿意的擒起一抹笑,他越過她走上二樓。

  現在他能百分之百確定,他的老婆和他的情婦的的確確就是同一個人,沒有性格分裂、沒有兩個靈魂一個軀體,他進門前的那股迫不及待再次佔領他全副的感受,現在的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她下一步到底會怎麼做,最初與最後的目的又為何,而最讓他等不及的,還是想知道倘若她發現他從頭到尾都知道早苗悠子便是她西浦瞳,不,現在應該稱為高木瞳,也就是他高木轍的老婆,她會有何種反應?

  見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轉角,高木瞳立即呼了一口大氣,差點沒癱軟在走道上,天啊,好危險,她一直在考慮自己是否該回到那棟金屋等待她這個金主老公的臨幸,畢竟新歡才帶進門,他又怎麼有可能會回到舊愛這裡來?不過真是跌破專家的眼鏡,他今晚竟然會回家來,喔,好家在她在家裡,真的好家在。

  另外,關於自己的樣貌,老實說,從昨晚開始她便一直戰戰兢兢的沒停過,即使昨晚他沒能認出她,但她還是擔心他回家再度見到她時,她所扮演的角色會被穿幫,尤其在他們之間有了親密關係之後,她真怕他會認出她來,真的好怕當他認出她之後,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的一切荒唐作為。

  呼,真是嚇死她了,就剛剛他那一眼突如其來的凝視,就差點沒讓她緊張得窒息死,真是感謝老天保佑,他沒認出她來。

  不過現在可不是她可以放鬆的時候,首先是晚餐的事,以往她調理那些美食都需要一個小時以上,而現在她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準備,冰箱裡甚至沒有新鮮的蔬菜;其次是她必須極度小心克制心中那股蠢蠢欲動,她那藏不住心事的衝動,以免每次以高木瞳的身份面對他時會露出馬腳,更甚的不打自招出來……

  唔,算了,現在悔不當初已經太晚,還是讓一切順其自然吧,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讓自己戰戰兢兢的過每一秒,不如什麼都別想的放手去做,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不是嗎?

  好了,別多想了,還是快去弄晚餐吧!

  “怎麼了,不好吃嗎?”坐在餐桌邊,看著高木轍吃沒幾口便放下手中的竹筷,不再動桌面上幾乎都沒動到的食物,高木瞳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只花半個小時烹調出來的食品,雖然不能與她平日花上一個多小時烹調出來的精緻食物比較,但是也沒差那麼多吧?至少在她吃起來沒差多少,但是他才吃幾口就放下筷子,這也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吧?她盯著他,不自覺的微微皺起眉頭。

  高木轍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然後突地起身推開座椅離席。

  “你要去哪?”他的舉動讓高木瞳不由自主的衝口問道,卻在他訝異的回過頭看她時,機警的改以溫柔賢淑的聲音關心的問道:“你吃飽了嗎?我看你沒吃多少,是不是這些菜不合你胃口,還是你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回頭看到與他剛剛聽到那稍微激動的聲音,是迥然不同的那張賢妻良母臉龐,高木轍悶聲回答,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忍耐力夠,沒想到……

  他實在搞不懂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是昨晚那個熱情如火、不時有驚人之舉的她,或是眼前這個一板一眼、足以逼人窒息的她?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雖說十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地,有九次是以後者的姿態出現,但是他無法否認自己欣賞的卻是那個惟一,而且私心期望真正的她正是他所期望的她,因為叫嘗過甜頭的他再回頭品嘗苦澀,這實在是太難了,這也正是今晚面對正經八百的她會讓他食不下嚥、一點胃口都沒有的原因。

  唉,也不曉得當初他是怎麼會認為這樣的她很好,安靜、賢淑、認分,而且絕不會干涉他的任何一件事。

  好一個安守本分的賢內助,他原本以為這樣很好,怎知……唉,不滿“族”,人類史上最大,而且永遠不可能斷絕的一個族群。

  未再多看她一眼,他轉身上樓。

  “轍……”他的莫測高深讓高木瞳不知所措,她出聲喚他,卻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逼自己壓下那些不該問的問題,出聲問道:“是不是我今晚煮的菜不好吃,所以你才吃那麼少?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可以重新做一些你想吃的食物,你……”

  “我回家之前吃了些東西,所以不餓,跟你煮的菜沒有關係。”高木轍受不了的打斷她道,感覺自己若再繼續面對賢妻良母的她一定會發瘋,遂未多加思考他突然衝口道:“我公司裡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所以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了,待會兒我出去後你把門鎖緊,不必等我知道嗎?”

  決定不再勉強自己面對她,他要到他的公寓去等她,等另外一個他喜歡的她,而他相信以她的聰明才智,她要不了多少時間定會知道到那裡去找他。

  “你……你要出去,今晚不回來了?”高木瞳一瞬間瞠大雙眼,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嗯。”他看她一眼後應聲點頭,隨即上樓換上衣服,在她瞠目結舌的表情下,不回的走出大門。

  車聲由前門呼嘯而過,高木瞳瞠圓雙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出去,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走了,公司裡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如果是真的,他就不會大老遠的回家吃那兩口飯了,拿這種謊言想騙她,他也未免太瞧不起她,把她當成呆子了吧?

  “高木轍,你可惡!有種就不要給我回來!”她氣不過的朝他消失的方向怒吼。

  不行,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因為如果他今晚不回家睡覺的話,那麼他肯定會到那間簡陋的藏嬌金屋去,當然,那個前題是他只有那一間金屋而已。不管怎麼樣,現在絕對不是她生氣的時候,她必須快些趕回那間金屋才行,喔,她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為呀!

  以她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回到那間簡陋的金屋,高木瞳面對坐在窗臺上,明顯正在等她的高木轍,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的說不出話來,他真的在這裡!

  聽到開門的聲音,坐在窗臺上端著酒杯輕啜的高木轍回頭看她。

  “呃,我……我出去逛逛。”她眼神飄忽不定的為自己之前的行蹤解釋道,隨即問道:“你怎麼來了?不用回家陪老婆嗎?我記得你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過來。”高木轍沒有回答她,卻輕聲的朝她叫道。

  高木瞳直覺的聽命行事,卻在跨前一步時驀然止步不前,她差點忘了現在的她是早苗悠子,不需再扮演賢妻良母的高木瞳,她為什麼還要對他唯唯諾諾,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呢?

  “今天壓馬路壓得好累,我想去洗澡。”她昂然的望著他,擺明挑釁的對他說。

  高木轍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忽地躍下窗臺走向她,“也好,洗澡的確是消除疲憊的好方法,我們一起洗吧。”

  “你一向都這麼下流嗎?”高木瞳一愣,生氣的瞪著他,把老婆一個人丟在家裡跑來這裡陪情婦洗澡,真可惡!

  “洗澡叫下流?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高木轍挑眉,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高木轍,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種人。”她義憤填膺的瞪著他。

  “我們是Sex情人的關係不是嗎,況且我們根本就不算認識,你當然不知道我是哪種人。”他理所當然的笑了笑,“還是你曾經研究過我,或者我曾經有什麼舉動讓你誤會了我的為人?可是我記得我們倆也不過昨天才第一次見面,而且多半時間都在床上,不是嗎?”

  “表裡不一。”恨恨的瞪著他半晌,高木瞳憤聲哼道。

  “什麼意思?”

  “人面獸心。”她毫不考慮的口不擇言。

  高木轍微微一愣,接著便難以自製的咧嘴笑道:“人面獸心,你是指我嗎?這倒鮮了,第一次有人用這四字的成語來形容我。”

  “你有必要這麼高興嗎?”高木瞳氣呼呼的瞪著他的笑臉咬牙道,哪有人被人指著鼻子罵人面獸心時,還能像他一樣露出一臉像是中了什麼大獎似的表情?他真的有問題。

  高木轍的雙唇合不攏,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的貝戈戈,被人大小聲罵了之後還能笑得這麼樂,這實在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但是他就是不能自主,而且看她愈火自己就愈樂。

  “可惡!你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我們洗澡吧。”他沒有回答她,卻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身,以尚未褪去笑意的嗓音道。

  “誰要跟你一起洗!”高木瞳推開他叫道。

  “你這是在害羞嗎?我以為以我們的關係,你應該沒有什麼好再避俗的,畢竟你身上沒有一處是我沒撫摸、碰觸、親吻……”他曖昧的說。

  “住口、住口!你……你……不准你說!”高木瞳滿臉通紅,羞得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該死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口無遮攔,那種事……那種事他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就說出口?太下流了。

  “我以為做你這一行的,對性一向百無禁忌,倘若沒有的話,那至少在嘴巴上牙尖嘴利的功夫也會不落人後,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生嫩,甚至還會臉紅,真是令人意外呀!”看著她充血漲紅的臉頰,高木轍揶揄的輕笑出聲。

  瞪著他,高木瞳有股衝動想賞他一拳,卻因記起他身上結實如鐵的六塊肌而作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和憤怒的情緒,“沒辦法,碰到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我即使再百無禁忌、牙尖嘴利,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這實在不能怪我。”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微笑,冷嘲熱諷的道。

  “原來是我太優秀了,不小心搶了你的風采,真是抱歉呀!不過你放心,今晚我會收斂些讓你有機會表現的。”高木轍毫不以為意,甚至還揚起一臉興味的表情挑高了眉頭,曖昧的朝她戲謔道。

  “我要去洗澡了。”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差點決堤,高木瞳狠狠的瞪他一眼,決定不再理他,隨即越過他朝浴室方向走去,怎知他的反應卻是肩一聳的跟在她後頭走。

  “你跟著我幹麼?”她不得不停下來問。

  “不是要去洗澡嗎?”他挑眉說。

  “你……好,既然你想先洗就讓你先洗。”高木瞳走回客廳沙發上坐下說。

  “我比較喜歡洗鴛鴦浴。”他靠在牆壁上盯著她輕道。

  “鴛鴦浴是嗎?那還不簡單。”橫眉豎眼的瞪了他半晌,高木瞳突然朝他咧嘴一笑,然後找來一張白級和一枝簽字筆,在紙上寫了“鴛鴦浴”三個大字之後,毫不猶豫的走向浴室將紙張貼在浴缸邊上。

  “鴛鴦浴,還請你慢用。”她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雙眼筆直的盯著隨後跟來正皺眉抿嘴看著她的高木轍,隨即從他身旁錯身而過,打算退出浴室,誰知才和他錯身,整個人已被他拉撞在他胸前。

  “啊!你幹什麼?”他突來的舉動嚇得她驚叫出聲。

  “鴛鴦浴就是要讓鴛鴦洗的,你丟我一個人洗就不對了。”他低頭看她,溫暖的氣息有意無意的一陣陣輕拂在她臉上。

  “放開我!”他熟悉的氣息讓高木瞳一陣哆嗦,她掙扎的叫道。

  “不。”說完,下一刻他雙唇已印上她的,舌頭毫不浪費時間的溜進她口中。

  “唔……”高木瞳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積極,才一失神自己便已完全失守。

  寧靜的四周,除了他們倆衣著偶爾磨擦的聲音之外,她只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唇舌與緊貼在她胸前結實堅硬的身體。他的懷抱比毒品還要容易讓人上癮,這是她在與他同床共枕之後最深切的體認,所以即使現在想戒也為時晚矣。

  接受著他的熱吻,她發出愉悅的呻吟聲,原本放在他雙臂上推拒的雙手,不自覺的開始爬向他背頸處,助他一臂之力的將自己推向他懷中,恨不能與他融為一體。

  高木轍不能自製的吻由上而下延伸,並在遇到障礙物時毫不猶豫的撥開它們。而她向後仰的姿勢方便了他的親吻,她猶如凝脂的肌膚刺激著他所有的欲望,根本沒有打算要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愛她的他,在洗手臺上要了她,既快又猛。

  高木瞳的呼吸梗在喉間,雙手無力的攀著他,這種激情的方式是她從未想過也未體驗過的,他熾熱的碰觸、逗留與佔有,幾乎要將她殺死,卻又讓她不由的想緊緊攀附著他,直到自己被燒成灰飛煙滅亦心甘情願。

  “轍……”她呻吟的叫著,緊繃而顫抖的身體不住的偎近他。

  “我知道。”他呼吸粗重的啞聲道,“本來今晚是打算讓你一展長才的,但是下一回合再讓你為所欲為好嗎?在鴛鴦浴的時候。”他一面說話,一面將她身上剩餘的衣物除去,讓她完全赤裸的嬌軀嵌合在自己身上,並帶她進入蓮蓬頭下。

  剛開的水冰冷的灑在他們倆身上,卻絲毫降不了他們之間的熾烈。

  高木轍頂著她不住的衝刺,而她除了不斷迎向他、配合他之外,只有呻吟,直到他們到達銷魂的天堂時,她才抑制不住的哭喊出她心中的喜悅,與他一同墜落。

  激情過後,她全身無力的將自己交付給他,並把臉埋在他肩窩中。

  高木轍伸手將蓮蓬頭關掉,身體倚在浴缸邊注視著水滿為患的一整缸熱水,嘴角勾勒出一抹滿足的笑意,以依然沙啞的聲音輕歎著說:“鴛鴦浴的感覺還不錯吧?”

  高木瞳偎在他胸前悶不吭聲。

  他對她默然不語的反應不以為意,逕自壓些沐浴乳在手掌上,並搓揉出泡沫後往她誘人的背部抹畫著。

  “你在做什麼?”高木瞳在他把手放在自己背上時,慌亂而含糊不清的叫道,虛弱的試圖離開他起身,卻被他有力的雙手穩穩的局限在他胸膛上,身不由己的接受他誘人的探索,在她身上再度激起一陣又一陣的熟悉顫抖。

  “別緊張,現在只是洗澡而已,我說過要和你洗鴛鴦浴的,不是嗎?”他露出懶洋洋的微笑,沙啞的對地說道。

  “不,”她虛弱的繼續做無謂的抵抗,“放開我,我自己會洗。”

  “如果你有力氣的話,我不介意你幫我洗。”他雙手沒有絲毫猶豫的遊走在她背部的每一寸肌膚上,直到雙手滑下她豐腴的美臀,佔有的將她安置在他最想要她在的地方。

  “轍,不要這樣。”

  “怎樣?呀,對了,我說過今晚讓你一展長才的,好吧,現在的主控權就交給你,但是我建議我們就從鴛鴦戲水開始如何?”他低下頭親吻她的美肩,一邊以舌頭輕輕挑逗的在她肌膚上舔繞著,然後慢慢的將雙手不舍的從她身上移開。

  一得到自由,高木瞳便迫不及待的抽身離開他,怎知起身的動作卻反倒促使蓄勢待發的他輕易的滑入自己體內,而她甚至還來不及發出驚愕的呻吟聲,他一個輕微的動作已完全充滿了她。

  他發出短促的一聲笑,半是愉悅,半是呻吟的消遣她,“你真的是毫不矜持呀,不過我喜歡。”

  “我……”高木瞳張開嘴想抗議,怎知逸出口的都是呻吟聲。

  高木轍剛才離開她身體的雙手再次回到她身上,觸撫過她身上所有敏感的地方,最後滑進他們倆交疊的身軀中,以佔有性的姿態霸佔她美麗的胸脯,輕柔、緩慢的挑起她身上另外一種性感,讓她的激情愈來愈難以自持,終至再度迷失在他懷中。

  而當他們真正上床時,已是好久好久以後的事了。

  “轍,牧野龍太的消息傳來了,你猜他要我們殺的人是誰?”

  “誰?”

  “一個叫藍鬍子的黑道分子,據我們有效消息傳來,這個藍鬍子似乎正是幕後那只黑手和銀馬車的中間人,而牧野龍太請我們對付的竟是他上頭的人,你不覺得這事挺好玩的嗎?”片桐雅之由電腦螢幕前抬頭對他挑眉道。

  “你查出了什麼?”高木轍走至他身旁,半傾身看著電腦上的資料。

  “牧野龍太似乎不知道後臺大老闆的存在,以為要奪權只消暗殺藍鬍子便能完全擁有銀馬車的樣子。”片桐雅之努起嘴唇輕吹額上一撮頭髮,輕描淡寫的對他說。

  “他看起來並不呆。”高木轍不以為然的說。

  “對,所以這件事背後絕對還有一篇精采的文章。”

  “你打算怎麼做?順水推舟的杷那個藍鬍子殺掉?”高木轍挺起腰身注視著他問。

  “嫂子最近好嗎?”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突然朝他問起牛馬不相干的事。

  高木轍的眉頭不由得皺起來,盯著他說:“Nomorequestion,記得嗎?”

  “這只是日常的問候而已呀。”片桐雅之的嘴角泛起一抹無辜的微笑,聳肩說。

  “這事你打算老老實實的跟上頭報告嗎?”高木轍撇唇言歸正傳的問。

  “你要我把嫂子出現在銀馬車,還被你收為情婦的事情報告上頭嗎?”片桐雅之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卻在他投射過來一記冷酷無情的瞪視下,立刻收斂起臉上所有除了嚴謹之外的其餘表情,正經八百的說:“不,這種事何需報告上頭,我們只需要負責完成任務而已,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免得讓那些無孔不入的間諜替我們節外生枝。”

  “你有什麼計畫?”

  “關於嫂子出現在銀馬車……”片桐雅之的聲音卡在他冷峻的眼光下,“別誤會,我當然知道Nomorequestion,但是這件事關係到我們的任務,所以……”

  “為什麼扯上瞳?”

  “銀馬車的規模不是隨便人都可以混進去的,嫂子卻……”

  “她可以混進銀馬車,是因為她有一個朋友在銀馬車裡當調酒師,”高木轍打斷他說,“經過那位朋友的擔保才有特例,倘若你想利用這項關係,恐怕是枉費心機。”他頓了下又說:“還有我不希望把她扯進我們的任務之中。”他曾納悶高木瞳何以有辦法進入銀馬車,遂私下調查過,才知道其緣由。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高木轍一把揪住他衣衫問道。

  片桐雅之不氣不急的撥開他的手,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在你以如此戲劇化的當眾欽點她之後,你想牧野龍太還會不注意到她嗎?”

  “她並沒有留下任何資料在那裡。”

  “凡走過必有痕跡,她雖然沒留資料在那裡,但你可別忘了她的朋友。”

  “她的朋友第二天就離職了。”

  “你以為離職就能躲得開嗎?恕我說句實話,你也未免太小看牧野龍太了吧。”片桐雅之一臉正色的看著他。

  高木轍頓時陷入沉默之中,他真的沒想到這一點,事實上,他根本不願去多想會將她扯進危險之中的事,可是現在……

  高木轍臉上愁腸百結的憂鬱觸動了片桐雅之的朋友之情,他隨高木轍皺眉鬱抑的要求道:“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我發誓誰敢動嫂子一根寒毛,我片桐雅之一定第一個不放過他好嗎?所以轍,別再露出像現在一樣慌亂害怕的表情了,那真的一點都不適合你。”

  曾經很認真的想過是嫁為人妻好,還是做個單身貴族好,直到遇見高木轍,因而陷入這個從未想過的世界。既已為他妻,卻又像個單身貴族般任意胡為,成了他的情婦。

  既是妻子又是情婦,在世人乍聽之下,這似乎是最完美的一種夫妻關係,可是誰知道他根本就把她當成了兩個人看待,認不出她來,即使是他的妻子卻是妻不妻,即使是他的情婦卻也是情婦不是情婦,她之於他到底算什麼?

  意氣用事的進行了這個雙面計畫,她原本只是想圈住他,不想將他讓給別人,結果沒想到卻反倒圈住了自己,現在即使他再背叛她,一點也不愛她、不瞭解她、不認識她,她可能也無法放開他了。

  感情這事原來真的可以一廂情願,即使痛、即使苦,一旦陷入,卻也只能笑著欺騙自己說她甘之如飴。

  和他結婚一個月,成為他的情婦卻有三個星期,這段期間,她反復思考與觀察,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身為他的妻子很可憐,身為他的情婦卻很幸運。可是既是身為他的妻子又是身為他情婦的她,又該有何定位?妻子可憐卻長久,情婦幸運卻短暫,她該如何抉擇?

  很可悲,身為他的妻子卻不敢問他到底愛不愛她,或者曾經對她有那麼一點感覺,而身為他的情婦,卻又更不敢越權要求他的愛,即使他真有可能對她動了真心,她想她不會高興,反而會傷心欲絕,畢竟他動情的人不是她這妻子的角色。

  曾經想過,倘若能以情人這個身份擄獲他的心,她一定會萬分得意,甚至可以看他的表現來選擇繼續與他續夫妻之緣,或者一報他的背叛與他絕離,可是現在想起來,她真是傻得可以,因為感情這事根本就不能用假設、倘若、如果這些模棱兩可的話語來分析,更何況又是當局者迷。而最令她感覺可悲的還是她明明能分辨出對與錯,卻依然身不由己的繼續墮落下去。

  她該怎麼辦?無厘頭的突然跑回這個一個多星期沒踏進一步的空蕩大屋內,她到底想要做什麼,挑明身為他妻子的可憐之處,拿鹽巴抹傷口以刺激自己痛徹痛悟嗎?

  “我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太過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高木瞳完全沒有聽到車聲和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直到他突然的宣告到來,她這才被嚇了一大跳的由沙發中跳起身來,以淚眼婆娑的雙眸瞠然瞪著他。

  “你……”由另外一邊的住處找不到她行蹤,高木轍毫不猶豫的開車回到這個家,只是他料想不到自己會面對的竟是一張哭泣的臉龐,這突地揪心之感讓他怔忡的呆立在門口,好半晌才衝口追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高木瞳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呆了,在他的追問下急急忙忙的抹去臉頰、眼眶中的淚水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睫毛掉到眼睛裡而已。”說完,隨即不忘本分的起身恭敬的朝他哈腰道:“你回來啦,對不起,晚餐可能要請你等一下,我沒想到……你先休息一下,或者要我幫你放洗澡水可以先洗個澡,我馬上就去弄晚餐,用不了多就……”

  “我不是回來吃晚餐的。”

  她喋喋不休的姿態讓高木轍忍不住出聲喝止,當場嚇得她面色蒼白的閉上嘴巴。

  看著她怯懦又可憐兮兮的表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坐下。”

  高木瞳茫然的看著他。

  “坐下。”他又再說了一次,在見她終於坐下之後自己亦找了張沙發坐下來,

  但卻沒有馬上開口說話,反而沉思下來。

  她懷疑的看著他,完全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麼。

  成為他出軌的對象三個星期以來,她所擔心的事一直都沒有發生,因為倘若他不到她那邊過夜,他都會事先告訴她,而她則可以馬上改變裝束的回家當他的賢妻良母,至於她調請的行動電話則可以接收他心虛來潮的打電話回家,只可惜這三個星期她所有的擔憂與不安全成了杞人憂天,他沒打過一通電話給她,即使是連續一個星期的夜不歸營都沒有。

  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把她這個娶回家名為妻子,實比傭人都還不如的她當成了什麼?還有他今天突然回家來又是為了什麼?他並沒有告訴她,怎麼現在他卻……難不成他終於決定要與她攤牌了?畢竟這些日子來,他都將她視若無物,對她所冒名的早苗悠子卻熱情如火。

  會嗎?他今天回來這個家的目的真是想跟她攤牌嗎?

  “瞳……”

  “不!”她激動的跳起身,打斷才開口的高木轍大叫道。

  “怎麼了?”高木轍被她嚇了一跳,好一會兒之後才皺著眉頭看她。

  “我……”她不要和他離婚,可是她可以這樣說嗎?尤其他又根本什麼都還沒有說,她就這樣貿然的衝口道,說不定反而會將所有事搞砸,不,她不能自作聰明。

  她的欲言又止與猶豫不決讓高木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瞳,你到底怎麼了?”他再次問。

  “我……”她看向他,旋即又避開他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儘量以冷靜的音調開口說:“我想還是讓我先去做晚餐,你先去洗個熱水澡以卸載工作一整天的疲累,有什麼話我們晚餐後再說好嗎?”說完,她也不等他有所反應,即以逃難般的架式迅速逃離他,怎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才走了三步,就被從後面追上來的他給攔下來,還未開口,不知何時盈眶的淚水已掉落下來。

  “你……對不起。”一見到她掉落的淚水,高木轍拉扯在她手臂上的手掌便猶如被火燒到般的縮回來,他太過用力傷到她了。

  該死的,他就知道要離開這件事,對另外一個她講起來會順利些,所以他才會直撲到那邊去找她,只是萬萬沒想到她卻回到這邊來。因為事情緊迫,他真的沒有時間等她喬裝回到那邊,才會沒想清楚的就到這邊來找她。

  而這壓根兒就是個錯誤,和早苗悠子的她相處久了,在他的潛意識裡,他早已把她歸類到化名為早苗悠子的她了,所以在乍見久違的這個她時,他會錯愕、會皺眉,甚至於暴躁、粗魯,以至於無意去傷害到她。

  可惡的她!這個遊戲到底還要玩多久?她怎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表現出兩極化的她,又到底哪一極的她才比較接近真正的她?

  他到底在做什麼?在煩躁什麼?他的個性並不急躁呀!他何時變得如此兒女情長了?她想玩就陪她玩到底嘛,別忘了他還有正事要辦。

  “瞳,你聽我說,我來這兒是想……”一陣沉默之後,他霍然開口道。

  “有什麼話不能在晚餐後再說嗎?”高木瞳低下頭,以微微顫抖的聲音打斷他。

  “我不留下來吃飯。”

  “你不……”高木瞳不受震顫的抬頭看他,旋即又很快的低下頭去。他甚至吝惜留下來與她同吃最後一頓飯,難道她真如此惹他厭惡嗎?結婚不到一個月,真正以夫妻身份相處的時間湊起來不超過五天,而現在他想和她離婚了,竟然連頓飯也不施捨給她,難道他真如此討厭她嗎?她痛心疾首的任抑制不住的淚水滴落木質地板,在地板上留下一滴又一滴的印漬。

  她的淚水高木轍並不是沒看到,然而伸出去想擁抱她的雙手,卻又硬生生的收回來,因為他突然想起現在的她並不是他所熟悉的早苗悠子,誰知道這樣一個魯莽的動作會引來什麼樣的軒然大波,是埋在他胸膛裡嚎啕大哭,或是翻身不見人的將自己鎖在房內,而不管是其中哪一項反應,他恐怕都無從招架得起。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還是趕緊交代他打算以出差為藉口消失幾天來執行任務的事吧,雅之還在六本木會社裡等他回去呢。

  “瞳,我來這裡是為了告訴你,公司臨時要我到國外出差一段時間,而且待會兒就要出發,所以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會回家來。”他吸了一口氣說道。

  出差?高木瞳淚汪汪的雙眼膠著在地板上,幾乎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說的是出差,不是離婚,她沒聽錯吧?

  “你要出差?”她低著頭啞聲問,想確定自己沒聽錯。

  她不敢抬頭看他,害怕如果他帶著莫名其妙,甚至嫌惡的表情對她搖頭,說他不懂她在說什麼,或者要她別裝糊塗亂說話,她一定會受不了那種打擊而昏過去,所以她絕不看他,以杜絕另一番更痛苦的折磨。

  “對,最遲半個月內會回來。”他說,又建議道:“這半個月內你若不習慣一個人,可以回娘家住。”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偷偷抹去眼眶中的淚水,高木瞳依然有些不可置信,怯懦的朝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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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9:05
第四章

  “要不然你以為什麼?”高木轍反問道。

  真的只是出差,不是要離婚,天啊!她怎麼會笨到自己嚇自己,她真是笨得可以,她暗罵自己。

  “我要走了。”沒有時間研究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高木轍在抬起手腕看了腕中手錶一眼後,旋即邊往外走邊說道。

  “要走了?”高木瞳由沉浸在喜悅中驚醒,愕然的追著他問。雖說不是找她談判離婚,但他還是迫不及待的想離她遠遠的,出差、現在?晚上七點多的這個時候?

  “嗯。”

  “那……路上小心。”高木瞳只能這樣說,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他竟然如此急切的想離開她回到另外一個她身邊,這樣的一個事實,教她還能說什麼?最遲半個月回來,半個月後他真的會回來嗎?或許會回來,但卻依然是這個家的過客。

  坐在在玄關上穿好鞋子的高木轍站起身來,突然反轉過身面對她,在她訝異他忘了交代什麼,或者還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之際,突然朝她伸手將她拉貼上正迎向她的雙唇,一個火辣辣的熱吻,就像是為了替未來沒有她的半個月預先充足電。

  他的鬆手亦如他的動手般迅速,在被吻得暈頭轉向的高木瞳愕然回神之際,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木瞳在回神後整裝趕往那間小金屋的途中不斷思索這個問題,他從未以那種熱度吻過她,不,應該說是吻過身為他妻子的她才對,他那一吻到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又之前三個星期,他即使連續一個星期不回家,也未曾打過一通電話告之,怎麼這次會如此慎重其事的回家告訴她這件事?

  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迫不及待的撲進那間公寓式的小金屋,高木瞳在面對一屋沉暗與寧靜的氣息時,頓時怔然的呆立在門口,他不在?!她還以為……

  走進屋內開了燈,四周一如早上她離開時的樣子,他好像真的還沒回來似的。

  他被什麼事耽擱了呢?照理說,他應該早回到這裡了才對,或許他在途中轉向他處買東西了吧,她告訴自己。

  脫下外衣掛起皮包,她癱坐在屋內她最愛的那個軟骨頭沙發上等他,結果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竟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日上竿頭才全身酸痛的醒過來。

  他沒有回來!這個感覺在她醒來後,遠遠的超過酸痛的身體折磨著她。在他離開那個家之後,他也沒有回到這個家來,他去了哪裡?難不成他還有另外一個家?

  半個月的出差,比加班更勝一籌的藉口,想當初他不是用加班的名義夜夜風流,最後甚至還偷偷包養了她這一個情婦嗎?而現在出差,比加班更勝一籌的藉口,他該不會打算帶著他最新一任的情婦出國旅遊吧?至於她這個舊人,什麼都不必說,只需從他離去前告之的是他妻子,而不是她這個情婦來看,就知道她已經失寵了,他根本已經不將她看在眼裡了。

  會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可是除了上班之外,他下班後的時間幾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何時會有空閒的時間去認識別的女人呢?沒有香水味、沒有口紅印,她從未在他身上發覺到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香,他真的有別的女人嗎?

  不,她不相信,明明前天晚上他對她的態度還是這麼的熱烈,他的行為舉止也無一異常,他怎麼可能說翻臉就翻臉的把她給踢入冷宮呢?不可能的,可是那他這一晚到哪裡去了呢?難道真如他所說的是去出差了嗎?

  真的想信任他,可是基於前車之鑒,他以加班為由而跑去逛銀馬車的情況看來,要她相信他真的是為了公事而出差半個月,不心存懷疑的話,這實在是有些難。

  或許他這回的藉口又和銀馬車有關,記得上口,他和銀馬車的當家老闆交情似乎非常熱絡,該不會這回那個該死的老闆又替他物色了一堆女人讓他挑吧?

  愈想愈不安,高木瞳從軟骨頭沙發上跳下來,筆直的跑進房間內打開衣櫥,找到那次到銀馬車應徵時所穿的衣服,誓死般的緊緊揪著它。

  如果高木轍真的三天內沒給她半點消息的話,她便要到銀馬車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他是不是真是個“郎”心狗肺,既背叛妻子又拋棄情人的人。

  三天,別說三天了,時間一晃眼已過了一個星期,高木轍果真把她視若無物的沒捎給她半點消息,高木瞳一等再等,終於按捺不住的再度踏上她連做夢都沒想到會二度光臨的銀馬車。

  沒有松永奈美的協助,高木瞳這回要進入銀馬車,也只能藉由從第一次見面便對她有非分之想的人事經理高橋那兒著手,雖然極度不願,但為了達到目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的承受他的輕薄,強顏歡笑的與他虛與委蛇。

  不過好家在的是她沒白費心機,在積欠了對方三頓宵夜之後,她成功的再度成為銀馬車內的小姐,而且依然未簽有與賣身相關的任何約章。

  當她嬈嬌美麗的帶著探尋的腳步踏進銀馬車大廳時,立刻引來許多貪得無厭的顧客們的覬覦,而喬裝後混入人群中的片桐雅之亦注意到了這個騷動。

  “轍。”他仔細的看了她一會兒,確定自己沒認錯後,才頂了一下身旁正聚精會神在觀察他們此次任務目標的高木轍。

  “發現了什麼?”

  “你看那邊。”他以下巴指著不遠處的騷動道。

  “什麼……該死的!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高木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她怎麼又跑到這個地方來了?除了松永奈美之外,難不成她還有別的靠山?她到底又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呀?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片桐雅之問。

  “別理她。”高木轍沉默了一會兒說。

  “她被人拉進包廂中也別理她嗎?”片桐雅之看了一眼情勢岌岌可危的高木瞳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

  高木轍閉嘴不語,緊抿的雙唇與無情冷冽的黑眸寫明瞭他有多憤怒,如果不是正在執行任務,他肯定已經沖上前去,將那個膽敢在他老婆身上上下其手的男人撕成四半,可是他又不能因私而忘公,上回是恰巧可以打蛇隨棍上,但這一次……她難道就不懂得跑嗎?竟然站在那裡任人輕薄還笑得出來,該死的!

  唔,太可怕了,還是離轍遠一點比較安全,要不然等他遷怒時,端看他現在的姿態就知道自己待會鐵定會吃不完兜著走,可是問題是自己又沒招他惹他,為什麼要承受那種冤罪?有道是君子遠危險,還是想辦法把他勸走比較好。

  “我看你還是先去把她送回去吧,藍鬍子暫時有我在就行了。”片桐雅之眼珠溜轉溜轉的忖度後開口道。

  怎知高木轍竟毫不考慮的搖頭,“井寬雖好女色卻也冷酷無情,他不會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我現在若跑去帶她走的話,不管是對我們的任務,或是她都是有害而無一利的。”他的聲音與表情一樣不冷靜,說出來的話卻意外冷靜得幾乎讓人跌破眼鏡。

  “難道就這樣任那些色鬼吃你老婆的豆腐?”片桐雅之繼續說道,他可不想冒那個風險。

  高木轍未置一言的側開頭去,以眼不見為淨的方法來壓制心中蠢蠢欲動的怒火。

  “或打通電話叫關過來把她帶走?”片桐雅之試著問,總之他還是覺得處在他們這對乾柴烈火夫妻之間,自己鐵定會凶多吉少,所以移不走烈火,那麼至少也應該把乾柴給它拿遠些,免得自己早晚會被燒成灰。

  “別理她,就讓她吃點苦頭。”高木轍意外的這樣回答他。

  “什麼?”片桐雅之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轍說讓她吃點苦頭?那種被色狼非禮的事跟吃苦頭有什麼關係?更何況被非禮的可是他貨真價實的老婆耶,那種苦頭到底是她吃還是他吃?妒火中燒的人可是他哩!

  “藍鬍子出來了。”高木轍突然開口道。

  片桐雅之一聽,再無暇管他們夫妻倆的閒事,立刻神色一斂的轉向目標,“現在我想牧野龍太要殺他似乎並無道理,你不覺得站在藍鬍子身邊,他看起來似乎比提鞋的都還不如嗎?虧他平日在銀馬車內氣焰萬丈、呼風喚雨,這口悶氣吞得下去才怪呢。”他看著正由包廂內走出來的幾人嘲弄道。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強者為王,敗者為寇,千古不變的道理,只可惜那些狐假虎威的人始終誤解這句話的意思,才會終食惡果。”

  “藍鬍子,一個被人任意使喚、利用,卻還自鳴得意的敗類,為他勞神傷財實在不值得,真是愚蠢。”

  “你是在說我們,亦在說牧野龍太?”片桐雅之皺眉看了他一眼,畢竟他們兩個為了他也花費了不少時間與精神,而正所謂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勞神傷財這一說法,說得實在是……

  “你可別誤會,我對你的智商從來不曾懷疑過喔!”高木轍立刻撇清關係的說道,誰不知道雅之天才的名號,他再怎麼笨也不會將愚蠢這兩個字冠在雅之頭上。

  片桐雅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將注意力再度集中在那群人身上,“藍鬍子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身旁那兩個保鏢可不能小覷,我懷疑藍鬍子只是個幌子,他左邊那個留了五分頭的保鏢才是棘手的角色。”

  “所以那個人交給我,另外兩個人就要麻煩你委屈一下了。”高木轍點頭說。

  片桐雅之瞪著他,心有不甘的掙扎好久才重重呼了一口氣撇唇道:“這次就便宜你了。”

  “是,下不為例對嗎?”高木轍唇角微揚的說。

  片桐雅之輕哼了一聲,將頭轉向正徐徐的走向出口,卻因某事而突然佇足的那群人身上,然後咦了一聲。

  聽到他的咦聲,高木轍立刻熟知事有蹊蹺的循著片桐雅之的目光望向那一群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處。他直覺的轉頭打算問片桐雅之怎麼了,怎知才一轉頭,眼角餘光所瞥見的景象卻立即拉正他的頸部,臉部神經更在一瞬間全繃緊了,拉得他的雙眼瞠然圓睜。只見原本被人帶進小包廂的高木瞳,此時正以一臉驚濤駭浪的神情被哈哈大笑的藍鬍子緊緊攬在胸前。

  高木轍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已經按捺不住的跳起身準備去救她,甚至想揍扁那個膽敢抱她的藍鬍子,但卻被片桐雅之給阻攔下來。

  “轍,你先別衝動。”他對高木轍搖頭正色的沉穩道。

  高木轍握緊拳頭,努力恢復平靜的坐回原位。

  “看來藍鬍子看上她了。”片桐雅之凝重的蹙眉道。

  原本他和轍打算在中途襲擊他們,以槍射擊他們的車胎追他們停下,再見機行事的將藍鬍子等三人制伏,但是現在轍的老婆卻被他們架上車,這個計畫可能也只有胎死腹中了,要不然一旦行動,最免不了會受到傷害的絕對是她,可是若錯失今天這個機會,恐怕也……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他似乎決定要帶走她,這樣的話我們的計畫還能繼續下去嗎?”他望了高木轍一眼,將決定權讓給高木轍。

  “走。”

  “什麼?”

  “既然藍鬍子不認識我們,牧野龍太也不可能告訴他我們是要他命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跟他搶女人也不足為奇了。”恢復冷靜表情的高木轍,眼神銳利的沉聲道,說完,他根本沒留餘地讓片桐雅之反對,便舉步朝藍鬍子他們走過去。

  片桐雅之被他嚇得睜大雙眼,但面對高木轍嚇死人不償命的舉動,他的適應力經過上回之後,早已漸入佳境,所以聳聳肩,他面無表情的隨高木轍身後跟了上去。

  出師不利,真的是出師不利,早知道在之前那個色狼人事經理高橋對她上下其手時,她就該賞他一個大巴掌走開才是,現在可好了,後悔莫及呀。

  從來沒有遇過比現在受男人歡迎更令人厭惡的事,她來這兒只不過是為了找高木轍而已,並不是來這裡賣弄風情、勾情誘引男人的,事實上也沒有,可是這些男人怎麼個個都像非洲難民似的爭先恐後的爭奪她,她又不是食物,真是討厭!

  高木瞳一臉不耐煩的神色忖度著,一心想要掙開被兩方人馬拉鋸的雙手,卻又礙於人在屋簷下的原因不能做得太過激烈與明顯,瞪著周遭完全不懂得察言觀色而繼續爭奪她的幾人,她快瘋了。

  “悠子小姐,你做個公證人,是我先邀請你的是不是?”A先生說。

  “才不是,應該是我先的才對。”B先生則反駁道。

  “是我,你們兩個都不要睜眼說瞎話,也不看看我都已經將悠子請到我的包廂了,你們兩個請便吧,門就在那邊。”C先生更是當仁不讓的提出最有利的理由指明他的優勢。

  “你說什麼笑話,悠子小姐之所以會在這個包廂裡,全都是因為你的包廂離她最近,你又強人所難的硬是以暴力將她拉進來,你看悠子臉上有一絲高興的神色嗎?虧你說得振振有詞的,別笑死人了!”D先生不甘示弱的哼聲嘲諷道。

  “好了,你們再吵也不會有個結論,不如教悠子小姐自己作決定,這樣大家應該就沒話說了吧?”A先生忍不住插口道。

  “可以。”

  “沒問題。”

  “就這麼辦。”

  三人微微一怔,同時應聲說道,然後在同時間爭奪高木瞳的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將眼睛全部投射集中在她臉上,靜靜的等待她開金口。

  瞪著眼前四人,高木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先動了動依然被鉗制的雙手,原本抓緊她的兩人倏然道歉的放開她,她滿意的微微露出一抹淡笑,雙手交替的輕揉了一下剛剛被抓痛的痛處。

  很好,既然已經得到自由了,現在她只要委婉的找個理由拒絕他們就行了,她樂觀的想,然而腦筋轉了轉正準備開口,一隻粗魯的手卻突如其來的從後頭將她整個人拉扯過去,不只嚇得她驚呼出聲,更因突來的劇烈撞擊而差點停住呼吸。

  “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來不及撫平所受到的驚嚇,高木瞳便聽到這麼一個不正不經的調戲聲在她耳邊響起,雖沒嚇得她驚聲尖叫,卻也讓她全身緊繃的開始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

  “你若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愈加箍緊她的藍鬍子,調戲的笑道,“龍太,這個美人兒我要了,你沒意見吧?”

  “當然當然,只要藍先生高興就好。”牧野龍太狗腿的立刻應聲道。

  高木瞳聞言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他難道忘了當初他已經把她給了高木轍嗎?現在竟然敢講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放心,頂多兩晚我就會將她原封不動的送回來還你,這樣一個有價值的資產,我不會隨隨便便就將她佔有的,我對你很好吧?”藍鬍子滿意的說道。

  “藍先生一向照顧龍太,龍太謝謝藍先生。”牧野龍太哈腰說道,雙眼在低頭時卻泛起令人不寒而慄的惡毒眸光,今晚將是他最後一次對藍鬍子鞠躬盡瘁了,俗話說得好“鞠躬盡瘁死而後矣”,只要藍鬍子一死,哼呵!他倒要看看藍鬍子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作威作福的任意驅策他。

  “喂喂喂,你不能這樣做,你忘記一個月前才將我給……”高木瞳慌亂的大叫道,卻被突然插入的聲音截斷了後話。

  “給了我。”高木轍冷冷的介面道,在眾人有所反應之前已出其不意的將高木瞳奪過來,安安穩穩的安置在自己懷中,“你忘了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嗎?”他冷聲的質問被他嚇呆的牧野龍太。

  牧野龍太已經給高木轍嚇得說不出話來,原本該一直躲藏在暗處等待機會做掉藍鬍子的殺手,竟然毫不避諱的洩漏痕跡,還大咧咧的跑到他面前牽扯上他,天啊,他們會不會根本就是一夥的?他連自己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他真是笨。

  “這位朋友,什麼叫做你的女人,她身上刻有你的名字嗎?你憑什麼說她是你的?”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從眼中飛去,藍鬍子不爽的盯著高木轍挑釁的道。

  “我說有你信不信?”高木轍將冷凝的目光轉向藍鬍子,語調輕柔的問。

  “當然不信。”

  “既然不信,那又何必廢話。”高木轍肩膀一聳,說完就走。

  “等一下,如果有就讓我看看,如果沒有把她留下來。”藍鬍子擋住他的去路。

  “憑什麼?”高木轍看了他一眼,嘴角輕揚的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輕聲問。

  藍鬍子沒想到在銀馬車內會有人對他如此無禮,而一向對他唯唯諾諾的牧野龍太對此也不聞不問,怒不可遏的他朝牧野龍太狂吼出聲,“牧野龍太!”

  “是。”正為高木轍到底是敵是友而掙扎不已的牧野龍太,因突來的怒吼聲驚嚇得差點沒跳起來,他急忙應聲道。

  “你說我有沒有權力把那個女人?”藍鬍子眯眼瞪他問道。

  “這……”牧野龍太吞了吞唾液,不知所措的偷偷看了高木轍一眼。

  “有沒有權力要問我的拳頭,看你打不打得贏我,要不要試試看呀?”高木轍平心靜氣的突然出聲說道,正好救了牧野龍太。

  “你……你不想活了嗎?你知道我是誰嗎?”藍鬍子氣得發抖,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這樣挑釁,而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跟自己比拳頭,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喔,你很有名呀。”高木轍一臉佩服、羡慕與受教的表情說道,隨即又突地冷下來,“不過很抱歉,我一向對臭名遠播的名人沒什麼好感,得罪了我我照樣扁。”

  “你——”藍鬍子怒不可遏的揮出拳頭,然而連對方的身體都還沒來得及碰到,手已被高木轍反扭在身後,痛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我警告你,得罪我我管他是天王老子,照樣不會給他好過,你聽清楚了沒有?”高木轍輕描淡寫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說完也不等他有何反應即將他推了出去。

  藍鬍子在顛躓中穩住腳,他雖從頭到尾皆未有一絲損傷,但滿面無光這事卻早已讓他氣急敗壞的忘了自己的權位,憤然的越權質問明為保鏢,實為頂頭人物的兩人吼道:“大島、神穀,你們兩個是死人呀,不會幫我嗎?”

  喚名大島和神穀的兩人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對於眼前這名外表出色,氣勢壓人的男子,他們一直有種惴惴不安的預感。

  “識時務者為俊傑,總算有比較聰明的人。”高木轍點點頭,滿意的撇唇道,隨後又毫不憐香惜玉的推了高木瞳一下,以冷漠得讓男人聽到都會忍不住打冷顫的聲音說:“走,回家!你最好好好跟我解釋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高木瞳全身一僵的低下頭去,該死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從來沒想過要以這樣的形式再見到他,這下可好了,她要怎麼向他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理由,說找他嗎?他會怎麼想,畢竟她的身份只不過是個情婦而已,哪有資格去管他呢?

  更說不一定他聽了她的理由後,會在一氣之下休了她,然後再順水推舟的迎進他的新任情婦,他出現在這個地方不就已經說明了這一切嗎?她這次可笑的舉動只是助長最後結果出現的速度罷了,她覺得自己好笨。

  “拿著,車子停在大門左前方第二街轉角處,墨綠色三菱汽車,你馬上給我回家去。”一到避開耳目的範圍,高木轍即將掏出口袋的車鑰匙塞進她手中,他語氣輕描淡寫,表情卻很嚴肅,看著她的眼中更是沒有一點笑意。

  被他這樣冷凝的雙眼一瞪,高木瞳不由自主的被嚇退後了一步,之前嘲弄自己、怨懟他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的是後悔與駭然,她後悔今天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即使教她在家空等半個月後接受他的休離,那也好過面對現在的他,也許她待會開車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馬上訂張機票飛出日本。

  “我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見她呆站在原地始終未有反應,時間緊迫的高木轍語氣不耐的盯著她皺眉問。

  高木瞳被嚇得點頭如搗蒜,可惜雙腳卻像植了地般的動也不動。

  “聽到了還不快走!”

  真的沒時間注意自己的語氣有多嚇人,高木轍朝她吼聲道,隨即迅速的轉身追趕上片桐雅之繼續執行他們的計畫,也因此,他沒注意到高木瞳被他嚇得拔腿狂奔的姿態,那樣子就像見了鬼似的,恨不得多長只腳來跑一樣。

  “怎麼樣了?”重回戰地,高木轍立刻拋開關於她的事,向片桐雅之詢問最新狀況。

  “如果沒有特殊狀況的話,一切都在控制中。”片桐雅之將手中的追蹤器展示給他看,載著藍鬍子三人車子的位置明顯的顯示在儀器上,而他們加裝在對方車內的溫度測試器,也的確顯示車上確切的人數,如果沒有特殊狀況,一切應該都在他們計畫中才對。

  “那好,我們走。”高木轍看了他手中的精密儀器一眼,滿意的點頭,兩人迅速的朝他們事先準備好的藏車處奔去。

  車子穿梭在九拐十八彎的捷徑中,他們很快便追上了藍鬍子的車子,並保持在安全且不受懷疑的距離外等待動手的時機。

  “那個竊聽器好像白裝了,沒想到他們三個一路上竟然會悶聲不響。”片桐雅之彈了一下竊聽器的輸出器,忍不住嘲弄的開口道。本來他們還以為裝上那個可以聽到一些馬路消息,得到一些額外收穫,沒想到除了換檔、喇叭,外加偶爾的咳嗽聲之外,其他什麼也沒聽到,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白白浪費了那個他幾經改裝加工的竊聽器。

  高木轍不予置評,眉頭卻皺起來,“你確定坐在車上的三人就是他們三個?”

  “這個藍點不就是你在接觸到藍鬍子時,乘機黏貼在他身上的追蹤器嗎?”片桐雅之也皺起眉頭,指著追蹤器上三個紅點之外最突兀的那一點藍向他確認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怪怪的。”盯著追蹤器上的紅點、藍點,高木轍擰著眉頭發出不確定的聲音。他這個人雖然一向靠實力取勝,但卻從不排斥第六感,現在他的第六感便不斷告訴他情況好像不對勁。

  “我們上前看就知道了。”片桐雅之沉吟的看他一眼,突然加快油門。

  車子在片桐雅之的駕駛下漸漸接近藍鬍子那輛車,並在一個轉彎間藉著搶道的方法迫使對方的車速慢下來,自己的車速也因轉彎而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放慢速度,而藉著這樣一個同時放慢速度的錯身機會,高木轍銳利的雙眼已經將車上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該死的,我們中了調虎離山計了,那名保鏢不在車上。”他憤然的詛咒出聲。

  “現在怎麼辦?”片桐雅之比高木轍自持了些,他冷靜的問道,雖然臉上咬緊牙齦的表情十分駭人。

  “和牧野龍太的約定不能不守,至於那條漏網之魚,就只能讓他多活些時候了。”高木轍很快恢復冷靜的道。

  片桐雅之點頭,然後以平常語調冷冷的說:“今天這筆帳我記住了。”

  高木瞳坐立難安的在五坪不到的客廳中轉了又轉,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隨著她的步伐動盪不止。

  她該留下來嗎?還是該趁他回來之前趕快逃之夭夭?他剛剛的神情真的好可怕,誰知道待會兒他回來之後會怎麼對付她,也許她真該趁此機會溜得不見蹤影,反正她這個早苗悠子從頭到尾都是個幌子,根本就無其人,現在突然消失也不至於會引發什麼社會問題,也許她真該馬上離開這裡才對。

  “該死的,你不要光說不練呀,要離開就快點離開,還杵在這邊幹什麼,快點走呀!”她突然生氣的對自己吼出聲。

  真的好生氣,明明腦子都已經作了決定,認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是惟今之計最好的解決辦法,偏偏兩腳卻不肯安分的聽命行動,再怎麼轉、怎麼走就是在這個五坪大不到的小廳堂裡打轉,死都不肯走出大門一步,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該怪高木轍,要不是因為他,一向樂天的她又怎會變得如此掙扎、如此煩惱,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不是因為他長得這麼帥,一舉一動又是這麼吸引人,她也不會對他一見鍾情的愛上他,甚至千方百計的想嫁給他。

  要不是因為他不懂得拒絕,言行舉止又是這麼的好先生,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替他洗手做羹湯,然後發覺自己被騙了,一時氣不過才會做出如此荒謬的事情來,以至於現在騎虎難下、掙扎不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高木轍,可惡的臭男人!在外頭偷腥就算了,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的對她凶,他真是太過分了!

  不行,所謂輸人不輸陣,輸陣就難看面,她說什麼也不能覺得自己有錯的地方,相反的理虧的都是他,她幹麼要怕他呢?他若敢動手打她的話,那麼他這樣一個男人也不值得她傾心去愛了。決定了,她就坐下來等他回來,看他要對她說什麼。

  想罷,高木瞳當真坐入沙發中,雙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等待他回來。

  高木轍在成功的逮獲藍鬍子三人之後,回到家看到的景象便是她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過因為時間已近淩晨兩點,憂勞一整天的高木瞳早已不支的連打了好幾次瞌睡,明明萎靡不振卻又強持清醒的表情,讓他見了又好笑又無奈。

  “你……你……”處在半夢半醒中見到他的高木瞳,有點言語無意義的開口。

  “先去睡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見她這樣,高木轍毫不猶豫的朝她伸手,輕而易舉的將她由沙發上抱起來,送到床鋪上去。

  “你又要去哪?”經過一小段騰空之旅,高木瞳稍稍清醒了些,並在他鬆開她挺起身離去時,反射性的伸手拉住他臂膀問道。

  “洗澡。”他回答,見她未有放手之意,隨口問她,“你要一起洗嗎?”

  “什……”

  “我看就一起洗好了,看你的樣子也還沒沐浴對不對?”她瞠目結舌的表情讓他心生捉弄之意,突如其來的再度將她抱起來,邊走向浴室邊說。

  “不要,我……”

  “這又不是第一次,你怎麼還放不開?”不容她反對,高木轍逕自將她放在浴缸邊,一手探向浴缸邊扭開水龍頭,另一隻手則緊攬在她腰間。

  “高木……”高木瞳才開口便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開始脫去她身上的衣服,動作比往常粗魯了許多,卻不至於傷害到她。

  他在生氣!忽然之間高木瞳有了這個體悟,她真是睡糊塗了,都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她原本還想輸人不輸陣的,結果現在可好了,在氣勢方面的起步已經差他一大截,更別提實質上的體格差異,唔,怎麼辦?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會賭那一線生機了,現在她要怎麼辦?對,先下手為強。

  “你別過來!”一把推開他,她信手抓起浴缸邊的沐浴乳擋在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盯著他叫道。

  高木轍呆愕了一下,雙手在胸前交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別說話,讓我先說。”她激動的搶先道,即使高木轍壓根兒就沒打算開口與她爭,“我會再次跑到銀馬車去根本不是出於自願的,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高木轍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她。

  高木瞳卻以為自己的氣勢與大嗓門已佔優勢的震住了他,因而得意忘形的愈加激進的攻訐他。

  “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都不回來,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也不會跑到那裡去找你,你這個花心大蘿蔔,都已經擁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和一個豔冠群芳的情婦,竟然還不知足的又跑到銀馬車裡去找女人。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對我膩了,大可明白跟我說,犯不著瞞著我在外頭尋花問柳,我又不會死纏著你不放,你太可惡了!”

  她咽了一口唾液,繼續咄咄逼人的說道:“還有,你憑什麼對我凶?既然你都已經有新歡了,我這個舊愛想怎麼樣你也管不著嘛,反正你都已經不要我了,我再到銀馬車去釣個新金主不行嗎?這也礙著你了?還是你打算養我一輩子,否則你就沒有權力干涉我的任何行動。”至此,她終於停下來歇口氣。

  “說完了?可以換我了嗎?”高木轍等了一會兒,才禮貌的開口問道。

  高木瞳喘著氣看他。

  “我說,”他為造聲勢的頓了一下,“是什麼跡象讓你以為我有新歡了?”

  “你晚上出現在銀馬車就是最好的證明,要有什麼跡象?”

  “我說過了,那是工作。”他微微皺起眉頭,實在搞不懂女人心裡究竟是怎麼思考的。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呀,工作,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了?在夢中說夢話的時候嗎?”高木瞳忍不住嗤之以鼻的說。

  “你……你還想演戲嗎?”看著她,高木轍的眉頭不自覺的蹙得更緊了。

  “演什麼戲?說到演戲你才是個中翹楚呢,明明已經對我生厭,迫不及待的往外發展,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和我親熱,表現出一副你好像真的很喜歡我一樣。”高木瞳現在是氣到最高點,不管對錯,全部跟著新仇舊恨一古腦兒的宣洩而出。

  “這就是我給你的感覺,演戲?”高木轍不可置信的瞪了她半晌,冷凝的問她。

  “你不是在演戲,難道說你是真的喜歡我、愛我?”一絲甜意由心中竄起,下一秒鐘卻又被一股苦澀所掩蓋,高木瞳掙扎的盯著他問:“那你的老婆,你又將她置之何地,你不覺得她……她很可憐嗎?”

  “可憐?你竟然說她可憐?”高木轍有股仰天長嘯的衝動,他嘲弄的緊盯著她看。

  “並不是每個第三者都有壞心腸,想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高木瞳避開他迫人的銳利眼眸,為自己突兀的言語解釋道。

  “是嗎?”他卻不以為然的給了她一個充滿不屑與懷疑的聲音。

  是嗎?他這句話真的是問進她的心坎裡了,老實說,她自己也充滿了掙扎,人是自私的,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道理,她之所以會希望他能回到他老婆身邊,全是因為她就是他老婆,但是如果她單純的只是早苗悠子,她能這麼霍然的放開他,讓他回到他老婆身邊嗎?

  不!大概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事吧,就連她,同時身為他老婆和情人,明明擁有他的都是她,都會為他的待遇而掙扎不已,到底在他心裡面,他是喜歡早苗悠子多一些呢,還是愛高木瞳多一些呢?而這樣的掙扎尾隨著早苗悠子的誕生糾纏了她一個月。

  人是自私的,而且還是充滿懷疑的,如果當初她不要那麼多事,也許現在也不至於會走到這種兩難的境地,苦了自己。可是換句話說,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會安分守己的待在家中繼續扮演他的賢妻良母嗎?她不以為然。

  “你真的這樣想嗎?你真的希望我回到我老婆身邊,不再與你有任何接觸與交集,我若真這樣做,你真的可以微笑著樂觀其成嗎?”

  高木瞳掙扎的看著他,倘若他真的這樣做,她能微笑著樂觀其成嗎?她真的能嗎?不,她不能,但她不能的不是無法接受他回到另外一個她身邊,而是他對這個她的無情,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捨棄的人嗎?

  “你從來不會覬覦我會愛上你,留在你身邊嗎?”

  當然會,但是我所希望你愛上的是我,也就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婆高木瞳這個人,而不是這個虛無的早苗悠子。高木瞳無聲的在心裡?喊的回答他,她多想這樣告訴他,但是這樣的回答她怎能說出口?他連她就是高木瞳都認不出來呀!

  “真的不會嗎?那如果我現在突然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你了,你會有什麼反應?”高木轍突然緊緊的盯著她,緩慢的出口問道。

  “不……”高木瞳在聞言後一瞬間張大雙眼,瞪了他好半晌之後才喃喃自言的搖頭道,“你一定在開玩笑,你不可能會愛上我的,你一定在開玩笑。”

  “你覺得自己不值得我愛嗎?”他不動聲色的盯著她問。

  “你愛我?不,那你的老婆呢?你不愛她嗎?你怎麼可以說你愛我,那她呢?”高木瞳不斷的搖頭,原本喃喃自語的聲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看著她,高木轍兀自生著悶氣,真搞不懂她究竟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他第一次領略到自己的心情對她告白,她卻是這種反應,她呢、她呢?她不就是她嗎?她到底想裝到什麼時候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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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49:46
第五章:

  “不,你不可能會愛我的,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不可能會愛上我的。”她拼命的冷靜下來重複之前的話,“你是在開玩笑對嗎?”她的聲音充滿了令人同情的無助感。

  “對,我是在開玩笑。”高木轍瞪了她半晌突然咬牙道,接著嘲弄的盯著她諷刺道:“所謂歡場女子無真情,我怎麼可能會傻得愛上你,你真聰明,知道我在開玩笑。”

  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由她唇瓣退去,高木瞳不自覺的咬住顫抖的雙唇,現在她終於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歡場女子無真情”,她之於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歡場女子而已,而她竟然還自作多情的真以為他愛上了她,她還真會自抬身價哩。

  “過來,既然笑話講完了,我們還是快些洗個熱水澡吧,你的唇都凍成紫色的了。”沉默的氣氛在他們之間僵持了好一會兒後,高木轍霍然長歎了一口氣道,隨後伸手拉近她,在她意外的合作之下,他以最短的時間內洗好澡,並帶著溫暖的她回到床上。

  一場熾熱的高潮過後,他心滿意足的擁她入睡,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她一夜無眠。

  藍鬍子事件在有計劃的權力控制下,以車禍意外畫下句點,牧野龍太絲毫沒有懷疑那車內的三名現在正囚禁在PSA總署的牢房之中,接受一定程度的逼供,反而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在銀馬車內席開數桌的大宴賓客。

  對此,高木轍與片桐雅之冷眼旁觀,心中卻有抑制不住的忐忑。

  那名事前有先見而預先脫逃的保鏢現在人在哪?他應該會有所行動才對,怎可能放任牧野龍太在此撒野?還有的就是,銀馬車的負責人牧野龍太實在不應該是個如此無知的人,至少在藍鬍子這件事上,牧野龍太就算沒有另外找人去認屍,也不該像現在這樣大宴賓客才對。這讓他們不禁懷疑牧野龍太根本就是藍鬍子第二,一個被人利用卻還得意洋洋的笨蛋。

  情勢出乎意料的複雜,卻愈加勾起高木轍與片桐雅之的認真,他們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冷凝的微笑。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會無聊了。”高木轍撇唇道。

  “我想也是。”片桐雅之應聲道,忽地又揶揄起高木轍來,他說:“不過我以為即使沒有這件事,你的日子也不應該無聊。”他指的當然是轍老婆。

  高木轍眉頭微微一皺,沒有介面。

  “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他問,見高木轍並不打算回答他,便逕自繼續說下去,“你沒揍她吧?倘若是一般男人在銀馬車這種地方抓到自己女人,回家至少會把她毒打一頓。你呢?需要我組成一團慰留團,替你去向她解釋、說好話以留住她嗎?”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青木關把皮癢的毛病傳染給你了嗎?”

  “你忘了我們六個當中,除了你,就我的免疫力最強嗎?”片桐雅之扯唇一笑道,“怎麼樣,到底需不需要我組團,你還沒回答我?不過,我相信一定有好幾個現成人員已經準備好要報名了。”

  “你們想都別想!”高木轍忍不住咬牙道。

  片桐雅之輕笑一聲,“連想都不能想?你這也未免太霸道了吧?我真懷疑面對這樣的你,你老婆經過昨晚焉有命在。”片桐雅之笑聲一斂,微微擰起眉頭正正經經的問他,“說真格的,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盯著他,高木轍沒由來得生氣道。

  片桐雅之因意外而挑高眉頭,他原本是想問高木轍在氣什麼,卻突如其來的改以青木關的標準表情,玩世不恭的笑道:“因為我好像喜歡上她的樣子,所以……”他的話未完,已被高木轍怒不可遏的聲音喝斷。

  “你說什麼?”高木轍神情駭人的瞪著他,冷冷的道,大有一副想找他打架的姿態。

  片桐雅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緩不濟急的解釋道:“轍,我可沒有意思要搶你老婆,我只是想說基於兩次見面的機緣,雖然沒有和地說話的機會,不過她給我的感覺卻非常不錯,我想你娶到了一個不錯的老婆,我非常替你高興。因為是你的老婆,所以我喜歡她,我可完全沒有別的意思喲。”

  死瞪著他,高木轍知道自己被耍了,生氣的抿緊嘴巴。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不至於會打她才對。”

  “你是真的在皮癢嗎?”

  “有點風度,我什麼也沒說。”片桐雅之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哼!”

  “真的陷下去了?當初知道你結婚的真相時,我們還以為會發生什麼事呢,沒想到……”片桐雅之表情忽然閃過一絲茫然的盯著他問:“這是不是就叫做命中註定呢?”

  高木轍沒有回答片桐雅之,事實上他也無從答起,這是不是就叫做命中註定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和西浦瞳的緣分來得莫名其妙,原本完全不相干,甚至不認識的兩人,因為第三者而牽扯在一起,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短暫到連雙方都不知道有多短暫的薄弱現在,這樣的命中註定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這些根深柢固在他心中的想法,從婚前到婚後都沒有改變過,但是現在……到底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現在的他竟有種期待與她的未來,多麼不可思議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露出這麼幸福的表情?”片桐雅之好奇的盯著他問。

  幸福?高木轍怔愣了一下,直覺望向窗面上反射的自己,這種表情就是所謂的幸福嗎?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種表情。

  “真的,這件事告一段落後,找個時間介紹你老婆讓我們認識吧!兄弟的老婆都不認識,我們這群人也不必混了。”

  “再說吧。”高木轍將目光移轉回他臉上,輕描淡寫的說。

  “再……”片桐雅之不滿意的提高聲音,卻在目擊銀馬車後門偷偷摸摸的人影而斂起神情,穩著聲音朝他輕聲道:“轍,你看。”

  高木轍聞言立即轉頭,意外的見到那名偷偷摸摸的人影,竟是牧野龍太的愛人雪姬。她這時候不待在志高氣揚的牧野龍太身邊,一個人跑到這後門來幹什麼?他皺起眉頭忖度,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看來,我們捉到那只狐狸精了。”

  “如果牧野龍太看到這種情形,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高木轍冷眼看著與他在銀馬車內見過,幾可說是判若兩人的雪姬,在那名突然消失的保鏢必恭必敬下請上車,忍不住挑眉道。

  “我倒比較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看那男的對她的態度,她在他們的組織中身分一定不低。”片桐雅之沉吟的說。

  “想知道她的身份還不簡單,跟上去不就得了。”高木轍邊發動車子邊說,在目標彎過轉角時立刻驅車跟上。

  “女流之輩實在不該小覬,誰會知道她竟會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片桐雅之有所感的歎道,丸藤雪姬,他什麼人的資料都追查得很仔細,就只有她,一個擺明舞小姐出世被老闆看上收做私人財產的女人,他沒有多加研究,看來大意失荊州這句話他得回家默背幾遍了。

  “這麼說你也沒有她的資料嘍?”

  “除了一些基本資料之外,沒有。”片桐雅之誠實的搖頭。

  “看來不管跟蹤成功與否,今晚我們勢必要在會社裡熬夜了。”高木轍歎息道。

  “別講得這麼委屈嘛!”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無聲的咧嘴饃道:“如果你放心不下你老婆一個人在家,你大可以回去陪她,我是不會介意一個人留下來熬夜工作的,當然,我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高木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道:“糗我這麼好玩嗎?”

  “我在糗你嗎?沒有吧。”他無辜的聳聳肩。

  “風水輪流轉,遲早會輪到你。”

  片桐雅之挑了挑眉,雖對他的話不予置評的默然不語,臉上表情卻傲然的表示,你慢慢等吧,我不會讓你等到那一天的。

  “雖然你沒說話,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當心風大閃了舌頭。”高木轍勸說。

  “多謝,受教了。”片桐雅之一點也不在意的對高木轍拱手笑道,想糗他?下輩子吧!

  人都說狡兔有三窟,就不曾聽過狡猾的狐狸有幾窟?也許這個問題值得學者們好好去研究一番,這樣一來至少下次他們想追蹤、跟蹤狐科類時,就能有些依據多防範一些,免得既白忙一場又浪費時間,片桐雅之黯然的想。

  “你真的不回家嗎?”

  從被雪姬擺了一道之後,便一直板著一張臉不說話,回到六本木會社又一頭鑽進電腦中的片桐雅之,突然開口道,驚得同時沉浸在電腦中的高木轍霍然驚覺時間的流逝,轉眼之間竟已超過淩晨一點。

  “至少打個電話吧?”見他未有行動,片桐雅之又道,“說不一定她現在正在為你癡癡的等,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你覺得心疼嗎?那你打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電話。”高木轍冷言冷語的說,對於片桐雅之對自己老婆的過分關心,他感到不快。

  好心被雷劈,瞪著他不悅的表情,片桐雅之心底突然冒出這句話。

  “喂,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飛醋?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我還知道,你再莫名其妙擺出這種表情給我看的話,小心我跟你斷交。”他不悅的警告道。

  “我出去買包煙。”高木轍盯了他半晌,在一陣默然之後突然起身道。

  “那正好,順便幫我帶杯左岸咖啡回來。”片桐雅之說,“不過,喏,如果左岸剛好賣完了,記得打電話回來問我要什麼,別給我亂買。”片桐雅之將桌面上的行動電話丟給他,目的不是為了他口中說出來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為了給他打電話回家,因為自己還記得早上經過這附近惟一一座電話亭時,那上頭亮了兩個字——停用,自己怎麼能眼睜睜的看它破壞自己兄弟的幸福呢?

  高木轍看了片桐雅之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的帶著他丟給自己的行動電話走出會社。買香煙是個幌子,打電話回家卻是實情,聰明如雅之,什麼都不必想就能看出他的意圖,不過也罷,至少自己現在可以少走一段距離去打公用電話。

  習慣性先打往他們的小金屋,高木轍在電話響了十聲依然沒人接後掛斷,改撥大屋那邊的電話,雖說是淩晨一點,但是以她淺眠的習慣,電話在響五聲之內,應該就會被她接起來,果然電話在響完第四聲時被接起。

  “喂?”

  一個粗嗄、不甚好聽的男子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驚得高木轍腦筋頓時一片空白,男人?!半夜怎麼會有男人在家裡?不,是他打錯電話了。

  “抱歉,我打錯電話了。”他連忙說道,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即掛上電話,並在重新思索了一陣子之後,再次慎重的按下大屋那邊的電話號碼。

  這回總不會再錯了吧?他十足把握的忖度著,怎知電話才響一聲,對方已接起,那個粗嗄、不甚好聽的嗓音再度響起。

  “請問你的電話號碼是……”兩方僵持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高木轍終於忍不住開口。

  “先別急著問我的電話號碼,你先聽聽這個聲音。”對方截斷他的話說道,不一會兒,高木瞳的聲音竟由那邊傳過來。

  “轍?”

  “瞳?”

  “不要聽他們的話,不要過來!”一聽清楚是他,高木瞳立刻吼道,“他們想害你,不要過來!千萬不要來,轍——”

  她的聲音漸遠,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粗嗄難聽的男人嗓音。

  “聽清楚嗎?還要再聽一遍嗎?高木轍、西筱,或者我該稱呼你為井寬更為合適呢?”男人說道,輕柔的聲音透過話筒讓人能有不寒而慄的陰森感受。

  “你是誰?”一瞬間,高木轍的表情變得一片空白,而他開口問的嚴峻聲音則沒有半點溫度。

  “你不該問我是誰,你該問我有什麼目的才對。”對方的聲音有絲拿喬的得意。

  “你有什麼目的?”高木轍從不廢話。

  “我要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行有行規,要我幫你去殺人一切依照規矩來。”高木轍冷笑一聲說。

  “你忘了我手上有張王牌嗎?”對方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一陣沉默後才說。

  “你說的是被你綁架過去的那個女人?”高木轍嗤之以鼻的說,“難道你沒聽過我井寬的各種事蹟嗎?我指的是對女人方面的事,你以為一個女人要脅得了我?”

  “我以為她對你是特別的,你們是夫妻不是嗎?”對方以為他根本是在裝腔作勢,遂完全不在乎的繼續以勝券在握的口氣說道,怎知高木轍接下來的舉動卻完全不在他想像之內。

  “夫妻?”高木轍哼聲道,“好呀,既然你如此認為就繼續妄想下去吧,時間不早了,我要去睡覺了,祝我有個好夢。”他說完即毫不留情的掛斷電話。

  掛上電話後的高木轍表情一片空白,沒有怒氣、沒有殺意,就連多少都該有的一點驚惶失措都沒有,他平靜得就像一個坐定的老僧一樣,即使有人走過他身邊,他不出聲、不動,別人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非看到他那對眼睛中的光芒,根本沒有一絲殺意。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被他用一條繩索系在頸後的長髮,嘴角輕扯了一下,恢復他原先的正常表情舉步朝二十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走去,他還記得片桐雅之交代的左岸咖啡。

  “你的左岸。”回到六本木會社,他將買來的左岸咖啡放在片桐雅之桌前,並在片桐雅之出聲道謝前接道:“我改變主意要回家去了,丸藤雪姬的事就麻煩你了。”

  “咦?想通啦!”片桐雅之挑眉道,“去吧,順便代我向你老婆問聲好。”

  “先走了。”

  “Bye!”

  除了頂頭上司以及上一任PSA高木,也就是引他進入PSA組織的大伯之外,沒有人知道高木轍曾經當過三年傭兵的秘密。

  身為武士家族的一員,從小又耳濡目染的接受一切有關善惡的教誨,高木轍公正不阿、好打不平、嫉惡如仇的處事態度已根深蒂固,怎知卻在十八歲那年無意間發覺父兄的背叛,他所敬愛的父親和兄長竟盡為欺善之能事,這樣的打擊成了他生命中的分歧點。

  十八歲少年的叛逆實不足為奇,尤其以他過去種種行為看來,他並不是一個值得讓人掛心的孩子,遂始終沒有人瞭解他所承受的痛苦與掙扎,直到他十九歲那年毅然而然的離家出走,與家中斷絕所有音訊之後,才有人後知後覺的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但早已失去了他所有消息。

  投身戰爭之中是忘卻一切世俗雜事最好的辦法,在當傭兵的三年間,除了殺敵與如何求生存之外,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父兄的背叛,直到三年後,他被與官方有密切關係的大伯——高木澤一調回日本之後,這才慢慢恢復了一個人該有的人性。

  要由一個生靈塗炭的人間地獄,回到這個充滿陽光暗地裡卻又暗潮洶湧的富裕世界,對他來說並不是件簡單之事,但他卻幸運的擁有一個對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大伯,在他傾盡心力費盡思量下慢慢尋回自我。

  後來他加入PSA的行列,認識了片桐他們五人後,這才對自己不再存有懷疑的找到屬於他的生活重心。至於父兄的事,在他無法狠下心去大義滅親之下,也只有選擇漠視。而為此,這些年他過得比較好,好到他幾乎要忘了他曾經有過的三年傭兵生涯,直到現在那種戰場上殺敵時,心無雜念的虛無感受再度找上他。

  綁架瞳來要脅他,是什麼人這麼膽大妄為?難道那人沒聽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句話嗎?向他挑戰……很好,他也的確有必要尋回他那三年來所汲取來的各種敏感度了,畢竟他們這回的任務所要面對的人物並不簡單,現在先拿他們幾個小嘍羅來牛刀小試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高木轍嘴角輕扯,勾勒出一抹面無表情的冷意,無聲無息的潛入他花了兩個小時才找到的對方據點,一間孤世獨立的空屋。

  屋內一片漆黑、一片沉靜,但若注意去聽,則隱隱可感受到三人的呼吸氣息。

  高木轍屏氣凝神的想試著去判斷高木瞳的位置,怎奈她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導致氣息與往常不同,讓他無法成功的以最安全的方式救她,只能定神冒險一試。

  他步步為營的率先朝三人之中惟一離他最遠的那一人前進,步行當中同時伸手拉下頸後系發的繩索纏到手中,他的頭髮則在那一瞬間全披散下來,而相隨著他頭髮披散的那一瞬間,原本睡得正香甜的那人已由驚醒到昏厥,時間雖短暫,卻充滿了此生永難忘的驚懼感受。

  目標的短暫掙扎驚醒了另一名卒子,“誰?”

  就這麼一個自暴其位元的短暫聲音響起,一切勝負在一瞬間就已抵定,那人的脖子被高木轍的發帶絞住,頸椎在被整個向後拉扯幾乎要折斷的恐懼感,已淩駕於窒息的恐懼之上,他使出全力不斷的掙扎,卻感覺自己面對的是面銅牆鐵壁。

  突然之間,漆黑的空間亮起一道刺目之光,高木轍猛然以手中的人質為屏障,冷冷的注視燈光後的人影,他雙手力道一收,身前早已失去意識的大漢立即癱軟倒地。

  “井寬先生果然名不虛傳。”

  “丸藤雪姬。”高木轍立即認出她的聲音。

  “好耳力。”雪姬將聚光燈稍稍移了目標,露出她美麗的嬌容以及手中指著他的槍,稱讚道。

  “你這樣大費周章的請我來這,到底有何用意?”面對槍桿子,高木轍的表情依然怡然自得得沒有半點緊張之感,右手更是不甘寂寞的甩玩著發帶,開口問道。

  “用意我在之前就已經說過了。”

  “喔,是嗎?”他再次伸手攏了攏又散落的頭髮,毫不在意的應聲道。

  “我說過要你幫我殺一個人。”他散漫的態度讓雪姬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音。

  “喔,是嗎?”高木轍散漫的語氣不變,還誇張的朝天打了個哈欠道,“我倒是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這句話。”

  “兩個多小時前,當你打電話來的時候說的,你不可能這麼快就忘記。”

  “兩個多小時前?”高木轍佯裝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以突然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喔,你說的是兩個多小時前的事呀,但是我以為跟我說話的是個男人。”

  “的確,但是那也是我的命令。”

  “原來是這樣,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當初是怎麼回答他的。”他散漫的眼神突然一斂,冷酷無情的盯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行有行規,要我幫你殺人就得照我的規矩來。”

  雪姬一瞬間被他的氣勢嚇得噤若寒蟬,看著他,她連咽了好幾口唾液之後,才能順利的以正常的聲音再度開口說話,“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個女人?”她指的是被她囚禁的高木瞳。

  高木轍無情的冷哼了一聲。

  “如果你不在意她的話,根本就不會來救她。”她輕易的指出昭然若揭的證據來證明他的謊言。

  “你真以為我來這兒是為了救人?”高木轍嗤之以鼻的瞄了她一眼。

  “難道不是嗎?”

  高木轍沒有回答她,卻突然將目光轉向早先被他勒昏而癱在角落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雪姬理所當然的順了他的目光,將焦距投射在那個身影上,怎知就這麼一個不在意,原本還將注意力集中在那身影上的高木轍卻瞬間動了起來。

  “啊……”一聲驚呼隨著背部劇烈撞擊的聲音,在靜寂的黑夜中尖銳的響起,雪姬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背部的劇痛便使她眼前一黑,而連袂而來手腕的麻痛、脖頸被細繩緊勒卻完全不讓她有昏厥的機會,清醒得承受恐懼與痛苦。

  窒息的感覺逼迫著她不斷掙扎,可是儘管她胡亂舞動著手腳,困住她的高木轍卻絲毫不為所動,冷酷無情的將力道不斷注入她脖頸處的繩索上。

  雪姬漸漸失去了意識,不再有力掙扎,四肢也慢慢垂下來,模糊之中,她惟一的飲恨便是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去向他這個殺人機器挑戰,以至於現在不僅一無所獲,還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她還不想死呀!

  就像是聽到她內心中的呼喊一般,雪姬在一瞬間突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咳……咳……咳……”大量空氣在一瞬間全沖進她缺氧過甚的肺部,她抑不住的猛然彎腰咳起來,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撒滿她痛苦不堪的整張臉。

  高木轍面無表情的拾起地板上的槍以及聚光燈,好整以暇的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站定,靜靜的等待她稍微恢復一些正常臉色後,才開口,“你現在知道行有行規的道理了沒?否則結果就跟五分鐘前的你有一樣的下場。”

  “我……”雪姬受創的喉嚨一時之間還是無法完整的說話。

  “人呢?”

  “在屋後面的車上。”她在他森冷的盯視下困難的開口回答。

  高木轍舉步朝屋後方走去,卻又突然停下來,在面無表情的沉吟了一會兒後問她,“你想殺誰?”

  “你願意接受這個工作了?”她立即喜出望外的問道,雖然聲音沙啞得有些不好辨識地說了什麼。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要殺他,他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他沒有回答卻執意的問。

  “他叫做高木次郎……”雪姬沉默好半晌之後才以恨聲開口。

  一聽到這個名字,高木轍整個人都呆掉了。

  “是朝陽商社的偽善社長,也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恨他的冷酷無情、狼心狗肺,為了一己私利,甚至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拿來當棋子使用,我恨他,所以我要殺他。”

  任他怎麼想,也絕對料想不到丸藤雪姬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幕後黑手黨的大老竟是他的父親高木次郎。

  多久了?他不知道,這種幾可折磨到自己痛不欲生的痛苦,從他十八歲開始便如影隨形的跟著他,讓他想甩都甩不掉,好不容易他學會了漠視與遺忘之後,沒想到現在卻……

  好恨自己的性格,在放逐自己那幾年間他時常在想,也許他該同流合污會比較好,至少那樣他就可以免去愛恨、是否、對錯的掙扎,與生他、養他的父親對立,與愛他、疼他的兄長對立,他內心裡的掙扎又何止是用天人交戰可以形容的?也許同流合污是解放自己惟一的途徑。

  他真的這樣想過,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早該記取這句話的教訓才對,這樣的話,至少他也不會被晴天霹靂擊到連這幾年來,他最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都消失於無形。

  “該死!”

  他突然怒不可遏的猛擊方向盤一下,嚇得從被救上車後,便一直正襟危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的高木瞳驚跳起來。

  “我……對不起。”她微微瑟縮,面無血色的朝他瞠著驚恐的雙目細聲道歉。

  高木轍一僵,立刻抿緊嘴巴,該死的,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看他抿緊嘴唇的冷峻面容,高木瞳立時噤若寒蟬,然而許多話是現在不說是不行的,所以她只有低下頭夫,試圖不去想、不去注意他冷峻嚇人的表情,專注在自己抓緊著上衣下擺的泛白雙手,再嘗試的開口說話。

  不行,她的聲音還是發不出來,這樣陰沉冷峻的高木轍是她從未見過,或者甚至她連想都沒想過的,平常的他雖然大多有著嚴肅、深沉的一面,偶爾再摻雜些嘲弄與不屑的表情,但是像現在這樣冷峻無情,全身傳遞著旁人勿近,近者則死的氣息,她卻是第一次遇見。

  他在氣什麼?因為她的被挾持嗎?還是她的欺騙,他終於認出她的偽裝了嗎?可是不可能呀,她是在扮成賢妻良母的高木瞳時被挾持的,他打給她的電話也是家裡的沒錯,他不該有所懷疑才對,可是他現在為什麼會這麼駭人?

  也許他氣的是她的不小心吧!畢竟身為西浦財團惟一的繼承人,她從小就該熟悉不法之徒對她的覬覦了,而今天竟然會讓人捉個正著,他是在氣這個吧?畢竟她被人挾持的事若傳了出去,他這個為人夫婿的面子又該掛哪去?

  嗯,一定是這樣的,她絕對不能杞人憂天的自亂陣腳,尤其在他這麼怒火高熾的時候,她若傻得自己揭發那個騙局的話,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了。不行,她絕對要鎮定些才行。想罷,她吸了一口氣,慎重的朝他開口道歉,“我很抱歉。”

  然而高木轍卻毫無反應。

  “我真的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見他不理,她繼續說,“關於今天這事我發誓絕對不會讓第三人知道,當然包括雙方的家人,而且從今以後我會更加小心,不會再讓有心人士有機可趁的。”她一頓,見他依然悶不吭聲,她在無所適從之下,只能一再的低聲抱歉,“真的,今天真的對不起,也真的麻煩你了,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小心的,即使發生任何事端也會自己設法突圍的,你……”

  “閉嘴!”她小媳婦的姿態終於讓高木轍忍無可忍的出聲吼道。

  高木瞳再度噤若寒蟬的連動也不敢隨便動一下,可是不消多久她按捺不住的又開口,“你……你若真的那麼生氣的話,你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但是請你不要不理我,或是不要我,更不要跟我……跟我離婚,我……”

  “你就不能給我安靜點嗎?”高木轍不堪其擾的再次吼聲道,他現在根本無心與她交談,因為父親的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尤其這又牽扯到與父親交好到將獨生愛女嫁給他的西浦家。

  到底西浦財團是否也有與朝陽商社同流合污呢?他禁不住要懷疑,如果沒有的話,那最好,但是如果不幸有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懷疑她知道多少,是否也是他們的一分子,而一旦事情爆發之後……

  該死的!他在掙扎猶豫什麼?身為執法人員,他該做的事就是查明事實然後秉公處理,他不應該有掙扎的,可是為什麼他的胸口卻有種呼吸困難的痛苦呢?

  他二度絲毫不留情面的斥喝讓高木瞳白了臉,她因震驚過度而呆若木雞的坐在原位好半晌,良久之後才絕望的問他,“難道真的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嗎?”

  高木轍轉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他什麼話也沒說,但臉上冷酷無情的表情和那雙犀利、深邃而且絕然的眼神,卻讓高木瞳覺得已說明了一切事實,使她的心在一瞬間降至寒冰穀底。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次他終於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拋棄她了,只是離婚,就不知道他到底想了有多久,

  結婚一個星期就有外遇,養了個X情人不打緊,竟還不住的在外頭打野食,銀馬車,好一個夜間的天堂,光瞧老闆牧野先生對他的禮遇就知道他的不凡,而她還執迷不悟的自以為他真會有為她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一天,哈,她還真是不自量力。

  眼淚不自覺的在她自我嘲弄間滑落臉頰,高木瞳完全無力阻止,只有繼續讓它們無聲墜落,再不斷的責?自己愚蠢,因為她竟會為他掉淚,為這樣一個無心的男子。

  突地一股熱潮由她以為已經枯槁的心底冒出,狠狠的衝擊她絕望的心,與其說它是股怒氣,不如說它是股恨意,一股對他冷酷無情的恨意。

  她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會對他產生恨意,因為她以為她會一生無悔的愛他到終老,這點可由她為他所做的改變與付出來證明,畢竟那一切都是有目共睹、天可明鑒的。

  可是老天有眼,為什麼他無心?也許他不知道她為他做了多大的改變,因為他不認識結婚前的她,但是他至少能感受到嫁給他後的她,是多麼盡心盡力的想維持他們的婚姻吧?除非他沒有心,否則他不會沒有感覺的。

  可是事實勝於雄辯,他的確沒有心,而愛上無心的他,是她活該自找罪受嗎?

  “你到底曾不曾愛過我?”轉頭看他,她突然開口問。

  他並沒有回答。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傷心?”她又問。

  而他依然無動於衷。

  看著他,高木瞳的嘴角扯出一抹慘笑,她什麼也沒說的將目光轉而望向窗外,像是喃喃自語般的又道:“如果就這樣跳車,不知道會不會死?”

  “你不妨試試。”冷不防的,高木轍這樣介面道。

  高木瞳全身一僵,緩緩的回頭看他,“難道你就真的那麼希望我死嗎?”她不自覺的問出口。

  高木轍一瞬間抿緊了嘴巴,其實他這樣說並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是想堵住她的聲音,堵住她不斷刺激著他她存在的事實,讓他試著想逃避、欺騙自己一下都不可以,西浦財團、西浦瞳,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我的存在對你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嗎?”高木瞳緊緊的盯著他問。

  “如果沒有你就好了。”他看了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語般輕歎的說。

  “那就如你所願吧。”

  一切的發生是如此的快速,高木轍只聽到“咚”的一聲,身旁的位子已不見她的人影。

  “不!”他回頭驚心動魄的看著翻落車後馬路上的身影,肝膽俱裂的狂吼出聲。

  車子在他急踩煞車中夾帶著刺耳的尖銳聲劃破靜寂的淩晨,他沖到她身邊,面無血色,顫抖著將她扶靠在他雙腿間,“瞳……瞳……”盯著她,他的聲音是破碎而不完整的,這一生之中,他何曾嘗過這種駭然?

  在他懷中,高木瞳緩緩的睜開眼。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一見她張眼,高木轍即怒氣衝衝的朝她吼道,然而虛弱的聲音卻無法表示他驚駭與憤怒的千萬分之一。

  “原來你還是有心的。”看著他憂懼的眼神與表情,高木瞳不自覺的伸手輕觸他臉龐,緩緩的朝他露出一抹絕美的微笑,之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臉上的溫度隨著她跌落的手降至冰點,抱著閉上雙眼了無生息的她,高木轍的表情一片茫然。

  “瞳?”他空洞的盯著她輕聲喚道,“不要嚇我,快點張開眼睛看著我,瞳?別鬧了,我真的沒有時間跟你玩遊戲,快點起來好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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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56:18
第六章:

  一記突如其來的鐵拳打得原本呆坐在醫院走廊排椅上的高木轍跪跌在地,他慢慢的爬起身,然而伴隨著怒不可遏的聲音,另一記鐵拳再次打得他撲倒在地。

  “西浦,冷靜點。”

  高木轍緩緩的直起身,面對眼前這個怒火高熾的男人,高木瞳的父親,西浦敬有。

  “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嗎?”在旁人的阻撓下,西浦敬有全身緊繃的盯著他,怒不可遏的質問他。

  高木轍的手無力的放在兩側,兩眼無神的看著他。

  “說話呀!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嗎?”見他不語,西浦敬有再次憤怒的朝他逼近,卻被阻上。

  “西浦,你冷靜點,畢竟這裡是醫院的走廊上,有什麼話我們到那邊再說。”出手阻止他的人說,隨即又轉頭對高木轍示意,“我們到那邊去吧。”

  高木轍尾隨他們走進一個獨立的空間。

  “來,有什麼話,我們先坐下來再說。”第三者繼續扮演他們之間的緩衝器,可惜他們卻無一接受他良心的建議,兩人站得比鋼筋鐵泥柱還要直、還要挺。

  “你有什麼話要說?”西浦敬有冷聲問。

  高木轍沒有反應。

  “連一句道歉、一個解釋都沒有?”

  他默然無語。

  “你說話呀!”他的沉默愈加激怒西浦敬有,西浦敬有憤恨的一把拎起他衣領,要脅的要他回話。

  “西浦……”

  “你說話呀!”西浦敬有甩開和事老,繼續逼迫著高木轍吼道,“我把一個好好的女兒交給你,只不過才兩個月而已,你卻把她弄進急診室,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嗎?你說話呀!”他說著,暴怒的賞了高木轍見面後的第三記拳頭。

  高木轍無言以對,對於西浦敬有的指控,他根本沒有半點立場可以反駁,因為岳父所說的全是實話,他的確完全沒有盡到半點為人夫的責任,而今天的意外更是他一手造成的,這樣的他還有什麼立場可以說話?

  “我要你馬上簽離婚協議書跟瞳離婚。”

  “不。”高木轍愕然失措的抬眼看他,激動的叫道。

  這是高木轍第一次對他的言行與舉動有了反應,西浦敬有敏感的領悟這點,而這竟讓他怒極的心底頓時湧出一股五味雜陳的感受,緩和了他幾可排山倒海的怒濤。

  “不?”他冷冷的看著高木轍,“你的意思是不肯和瞳離婚?”

  “我不會和她離婚的。”高木轍控制住激動的聲音,以沉靜的聲色斬釘截鐵的對他說。

  “你不妨開門見山的說你要多少錢?”

  “我什麼也不要。”

  “喔,是嗎?反正只要婚姻之實存在,遲早西浦財團都是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呆,取我現在所提供的九牛二毛是嗎?”西浦敬有冷笑道。

  “隨便你怎麼說,我是不會答應離婚的。”

  “為什麼?難道把瞳害得半死還不夠,非要置她於死地你才會甘心嗎?”

  “置她於死地?”高木轍堅然的眼眸在一瞬間變得無情,他犀利的凝視西浦敬有,反問道:“你在質疑我的時候怎麼不會先想想自己?”

  “我怎麼了?”西浦敬有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高木轍,你給我說明白一點。”他命令道。

  高木轍瞥了在場的第三者一眼。

  “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些病患等著我去看,我先失陪了。”第三者識趣的說道,轉身退出這個空間。

  “現在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吧?”西浦敬有坐進沙發中,不自覺的露出他身為主導企業家的氣勢。

  “我想問你,你為什麼會把你的掌上明珠嫁給我?”高木轍沒有隨他坐下,卻是背對著他走到窗前站定後,這才回過頭面對他。

  “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是想挨打嗎?”西浦敬有冷冷的盯著他說。

  “我並沒有要開玩笑的意思,你為什麼肯將瞳嫁給我?”高木轍迎視他的冷眸,嚴肅的盯著他說。

  “她對你一見鍾情,要死要活的就是要嫁給你,我除了答應她之外,還能怎麼做?”西浦敬有沉悶的瞪了他半晌後,有些生氣的說。

  “就是這個原因?”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高木轍的懷疑激得他提高嗓音,下一秒卻又恢復了自製,“為了攀上你父親,我甚至將西浦財團百分之五的股票當嫁妝,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大概也只有我這個傻父親會笑著去做了。”他自嘲的說。

  “這麼說你在之前根本完全不認識高木家的人嘍?”高木轍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道,怎知西浦敬有接下來的回答卻再度讓他揪心。

  “不,在這之前我有認識一個高木家的人。”

  高木轍的表情霎時變得冷酷無情,“誰?”

  西浦敬有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究竟又想問什麼?”

  “我只想知道你說的那個高木家的人是誰。”高木轍的表情毫不鬆懈的緊盯著他說。

  “高木澤一。”沉靜了半晌,西浦敬有說。

  “大伯?!”他的答案讓高木轍呆了一下。

  西浦敬有點頭,“就是因為有他的保證,我才會冒險將瞳嫁給你,但是你卻……”他說著突然抿緊嘴巴瞪著高木轍看了好半晌之後,才再度沉聲開口,“到底你在意她嗎?關心她嗎?愛她嗎?高木轍,我要你現在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如果你認識我大伯,我想你多少知道我的底細,對嗎?”高木轍沒有回答他,卻以一種摻雜著不自在的冷硬語氣盯著他說。

  “不,高木從來都沒對我說,只是不斷的要我相信你而已。”西浦敬有一頓,突然將兩道深思的眸光投射進他冷硬的雙眼間問:“我能夠相信你嗎?”

  高木轍沒有回答他,卻獨自陷入沉吟之中,好半晌之後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個答案絕對不是自己所想像他會說出口的答案,西浦敬有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他這句話。

  高木轍面無表情的看著西浦敬有,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內心正劇烈的在掙扎著,岳父能相信他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而這個答案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也從未想過,畢竟原本極有信心能保護她的他,在一天之內不僅讓她遭受綁架,還讓她受重傷的躺在病房內,而現在他又得為了自家的事而傷懷,這樣自顧都可能不暇的他,哪還有本事教人相信他呢?

  “你到底在煩什麼?今天這件意外又是怎麼發生的?你也許可以告訴我。”盯著面無表情的他,西浦敬有突然對他說道。

  高木轍一愣的望向他,一瞬間似乎看到了最瞭解他的大伯高木澤一。

  “我能知道你是怎麼認識我大伯的嗎?”他衝口而出的問。

  “那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吧,那時候他在PSA中還是個新手……”

  “你知道PSA?”高木轍不可置信的盯著他插口道。

  “你就是高木家新一代的接班人對不對?”看著他,西浦敬有突然對他露出一抹微笑。

  “你……”

  “其實你不需要太過訝異,我以前也曾經當過PSA,嚴格說起來,我還是你和高木澤一的前輩,只不過我後來因為受了重傷,所以才退出PSA。”他輕觸著右手食指斷面處,淡淡的對高木轍微笑道。

  “我真的沒想到。”高木轍在呆愕後??的吐出這句話。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煩惱了嗎?”

  “對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真的無法告訴你。”看著他,高木轍吸了一口氣說。

  “如果不方便我當然不會勉強你。”西浦敬有體諒的點頭。

  “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高木轍沉默了一下說道。

  “什麼事?”

  “幫我照顧瞳一陣子。”

  “因為工作的關係?”西浦敬有盯著他問。

  高木轍點頭。

  “你還打算繼續瞞她多久?”西浦敬有若有所思的盯著他說,“如果她問起你要我怎麼說?”

  “這件事後我會親自對她說的。”

  “好吧!”

  “謝謝你,爸爸。”

  “轍,你這一整天到底跑到哪去了,我……”由電腦螢幕的護目鏡反射中看到剛進大門高木轍的身影,片桐雅之倏然激動的跳起身朝他叫道,卻在驚見他掛彩的臉龐而霍然止步,瞠目結舌的問:“你的臉怎麼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高木轍反問道,只可惜片桐雅之現在全副的注意力都在他掛彩的臉龐上。

  “被你老婆K的?”片桐雅之一臉興味的盯著他揶揄道,“看不出來她有這麼大的力氣。”

  “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高木轍不耐煩的再次問。

  看著他,片桐雅之臉上興味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比嚴肅與慎重的表情,“轍,在我說之前,我要你先有心理準備,不管我待會兒對你說了什麼,都必須要冷靜的聽我說完,而且我要你知道那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並未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所說的就是對的,所以你一定要冷靜的聽我說完,你能答應我嗎?”片桐雅之一臉嚴肅的盯著他,要他保證。

  高木轍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半晌後,突然以最冷靜的聲音開口說:“你想說的事是關於丸藤雪姬的,還是關於我父親高木次郎,或者是朝陽商社的事?”

  “你……”片桐雅之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麼會……”

  “怎麼會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他介面道,原本強裝冷靜的聲音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他的痛楚與苦澀。

  “轍……”片桐雅之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那個始終躲藏在暗處,操控一切的棘手幕後黑手竟是我父親吧?”他嘲弄的說,“深藏不露這句話,我想他絕對可以當之無愧。”

  “轍,一切都還未經證實,你……”

  “用不著再花時間去證實了,身為他的不肖子,我大概可以找出他藏匿名單、帳冊的地方,若要人證的話,想必丸藤雪姬會很樂意出面將他送進監牢的。”高木轍冷靜的道,所謂姑息養奸,如果真要為了他們好,他就必須冷酷無情,即使這會因此而得不到世人的諒解,但是他該做的還是要做。

  “轍……”

  “做你該做的事吧。”他不容置疑的搖頭道,“即使他是我父親,也是罪有應得的,做你該做的事吧。”

  看著由壁畫後頭保險箱取出的五大本各色帳冊,高木轍的心冷到極點,原本薄如蟬翼的希望破碎得連半點殘骸都尋不著,對於父兄,他已經徹頭徹尾的絕望了。

  呆若木雞的坐在高級皮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能將整整五大本帳冊悉數看完,而他甚至還能分辨出哪幾筆入帳是來自他曾經費心研究過的銀馬車。

  人贓俱獲,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這四個字產生極度厭惡的反感,就猶如知法犯法的人是他,被人贓俱獲抓到的也是他一樣,這種感覺……如果時間可以從頭來過,他寧願睜隻眼、閉隻眼的承受良心苛責的痛苦,也不願承受現在這種感覺。

  寧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人走在木板上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了人與人的對話聲,由遠而近,由模糊到清楚。

  “找到她沒?”

  “不,兩邊都沒有消息,她就像氣泡般消失在空氣中一樣,連一絲線索都沒有。”

  “一個這麼大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繼續找,她知道太多關於我們的秘密了,絕對不能讓她亂來。”

  “是。”

  “那邊的情況呢?那批人還在監視?”

  “是的,雖然一直沒什麼行動,但也沒有放棄的跡象。”

  對話停頓了一會見,腳步聲已快到門口。

  “這個月結束前情況若還是沒有轉好的話,把它給毀了,我們一絲危險也不能冒。”高木次郎沉吟的說。

  “那麼牧野呢?”高木鐸問。

  高木次郎推開房門的動作停頓下來,門房上的影子回過頭對站在他後方的高木鐸說:“找個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說完他推開房門,轉正身體跨過門檻,卻被坐在房內的高木轍嚇得僵站在原地。

  “轍,你在這裡做什麼?”隨後進入房內的高木鐸問。

  高木轍不發一言的坐在原位看著他們。

  “轍,你……”高木鐸莫名其妙的再度出聲,聲音卻止于看清楚堆在桌面上那幾本帳冊之後,他沉下臉抿緊了嘴,亦加入了沉默的陣營中。

  三人沉默許久之後,高木轍終於有了動靜,他先將雙眼由他父兄臉上移開,轉移到攤在他面前的帳簿上,有意識無意識的翻動著它。

  “不解釋?”他平靜的開口問道。

  高木次郎沒有說話,高木鐸也沒回答。

  “說話呀!”高木轍霍然擊桌的跳起身大吼道,“你們解釋呀、說話呀!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這麼缺錢用嗎?為什麼要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說話呀!”

  “鐸,去把桌面上的帳冊收起來。”高木次郎在沉靜半晌後對高木鐸命令道。

  高木鐸才點頭準備行事,高木轍卻已先行一步的將那五本帳冊折入自己懷中。

  “你不用過來,哥,我是不會把它們給你的。”他冷然的說。

  “你想去告發我們嗎?”高木次郎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

  “你以為我不敢做?”高木轍悲哀的回視他。

  “你不是不敢做而是你不會做。”

  高木轍朝高木次郎露出一抹痛苦至極的笑容,“你真那麼有把握我不會做?”他搖搖頭,“如果我不會做,那麼我也不必跑到這裡找這些帳本了。”說完,他帶著那五本帳冊從容不迫的向門口走去。

  “轍,你不能這樣做。”高木鐸伸手攔住他。

  “讓開。”

  “你把帳本留下來我就讓。”高木鐸毫不妥協。

  “你以為沒有這些帳冊,你們所做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嗎?”高木轍不由得露出他冷酷無情的嘲弄,“聽說你們在找一個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叫做丸藤雪姬?”

  高木鐸全身一僵,偷偷的看了與他有著同樣驚疑表情的高木次郎一眼。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在找丸藤雪姬?”高木轍目不轉睛的盯著父親問,見父親閉嘴不語便逕自嘲弄的說下去,“說來可笑,我一直沒想過在這世界上竟還有個妹妹,最沒想過的還是她之所以出現在我面前,竟為了要託付我殺人,殺一個冷酷無情、狼心狗肺,為一己私利而將自己親生女兒當棋子擺佈的人。”他一頓,“她說的話是不是實話?爸——爸。”

  “是你把她藏起來了?”高木次郎問。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把她交出來給我。”

  “交給你之後呢?”高木轍冷嘲熱諷的慘笑道,“再找個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就跟你處理牧野龍太一樣?”

  “雪姬是我的女兒,我當然不會這樣做。”高木次郎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朝他怒斥道。

  “是嗎?我以為在你之前這樣對待她之後,沒有什麼事是你不會做的。”高木轍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激烈的痛楚,“雪姬真是你的女兒嗎?為什麼你能這樣冷酷無情的對待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嗎?”

  高木次郎怒極的撇開頭去,冷哼一聲,他早該知道那個賤女人生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當初就該一把掐死她,免得養虎為患,不過現在已經後悔莫及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高木轍痛心疾首的轉頭問高木鐸,後者默然不語的避開他的逼視,“為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了,你們說話呀!”

  “住口!我是你爸爸,你怎麼可以用那四個字說我?”高木次郎怒不可遏的吼道。

  “哪四個字?喪心病狂嗎?”高木轍嗤之以鼻的慘笑道,“逼女兒為娼,稍不滿意便對她拳打腳踢以示警告,你這樣不叫喪心病狂?”

  “住口!”高木次郎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說這些話之前先想想我是你的誰?我是你爸爸!”

  高木轍緩緩的轉正脖子看高木次郎,“我寧願不是你的兒子。”他說完臉頰上再度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鐸,把帳冊拿回來。”高木次郎命令道。

  “是。”

  “你應該知道你打不過我,哥。”高木轍朝朝他逼近的高木鐸說。

  “轍,把那些帳冊給我,別再惹爸爸不高興了。”高木鐸好言相勸的說。

  “哥,以你的學識,你應該可以分辨出善惡真偽的,為什麼你要助紂為虐?”

  高木鐸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苦,卻什麼也沒說的繼續執行他的任務,“轍,把帳冊給我。”

  “我並不想和你動手,哥,但是我是絕對不會把帳冊交還給你的。”高木轍絕然的看著他說。

  “別逼我動手,轍。”高木鐸掙扎的看著他,然後突然將手伸進衣袋內掏出一把手槍指著他。

  “哈、哈……”高木轍不可置信的笑起來,笑聲有著說不出的悲哀,“你想殺我?如果我真的不將這些帳冊給你的話?”

  “我並不想這樣做,轍,乖乖把帳冊放下,說不定爸爸不會對你今天的所做所為多加追究,如果你能將今天的事都忘了的話。”

  “真的嗎?”高木轍將目光轉向冷面無情的父親,苦澀的問道。

  “虎毒不食子。”高木次郎回視他,“我當然不會對你怎麼樣,甚至我希望你加入我們,我所擁有的一切,以後就全是你們兩兄弟的了。”

  他的回答頓時讓高木轍感覺深陷冰窖之中,冷得說不出話來,直到好久以後,他才以悲傷的神情盯著他問:“難道你從沒想過要改邪歸正嗎?”

  高木次郎在他沉默間稍微緩和的臉色,霎時又冷硬下來。

  “爸爸、哥,去自首吧!自首有減刑、緩刑的機會,你們若去自首的話,我才有辦法幫助你們,求……”

  “住口、住口!”高木次郎突然憤怒的狂吼道,“你以為你在說什麼?自首、減刑、緩刑,你以為那些對我來說有什麼不同嗎?還不是死路一條,而你竟然叫我去自首,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兒子呀!”

  高木轍痛不欲生的看著他。

  “我告訴你,要我去自首免談,那些愚蠢的員警若有本事就來捉我呀,我會怕他們嗎?”高木次郎盯著他不屑的道。

  “你已經病人膏肓、無藥可救了。”

  “隨便你怎麼說,我只要你回答我你願意加入我們嗎?”高木次郎冷哼一聲,嘴角邊勾起一抹冷酷無情,令人不寒而慄的笑。

  “不可能的。”高木轍粗嗄的搖頭道。

  “那就沒啥好說的了。”高木次郎冷聲的說,“鐸,去把帳冊拿回來,如果他敢反抗的話……就開槍。”

  “爸……”高木鐸難以抉擇的輕叫一聲,見父親依然絕然以對後轉頭對高木轍求道:“轍,你快答應爸爸的邀請呀!”

  “我是不可能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的。”

  “鐸,你還跟他廢話什麼?還不去把帳冊拿口來!”高木次郎絕決的怒吼道。

  “轍……”高木鐸還在兩難的掙扎中。

  “還不動手!”高木次郎早已氣急敗壞的再次朝他怒吼。

  “帳冊就在這兒,哥,你過來拿吧。”高木轍將五本帳冊交托在一隻手上,另一隻手則無意識的梳了下頭髮,不小心扯落原本系在發上的繩索,長髮像個儀式般的在一瞬間散落下來。

  高木鐸從步入歧途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轍一向是他引以為傲的弟弟,聰明、優秀、鋒芒畢露得讓他不得不心折,即使父親明顯的偏愛轍,他亦無法對轍心起一絲怨妒,反而更加友愛轍。

  既無法怨妒轍,為了得到偏心的父親更多的注意力,他只有在行為上力求表現,所以在父親探測的命令下,他毫不猶豫的隨父親走上不歸路,從此得到了他想要的注意力卻失去了自己。

  問他後悔嗎?他會回答從來不曾,甚至如果時間可以從頭來過,他依然會選擇這條不歸路,畢竟他是永遠無法做到像轍這麼勇敢,公然與父親對峙,所以只要公理還在,就讓他墜落,陪在孤獨的父親身邊又何妨呢?

  “鐸,你還在猶豫什麼,動手呀!”見他裹足不前,高木次郎再次朝他咆哮道。

  “轍,把帳冊放在地上,退後。”深吸了一口氣後,高木鐸開口道。

  “要就自己過來拿。”高木轍搖頭說。

  “我並不想朝你開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反抗,轍。”見他不肯聽從,高木鐸只有拿著槍指著他,一步一步的朝他手中的帳冊走近。

  所有事情就發生在高木鐸的手碰到高木轍手中的帳冊那一秒鐘,在場三人除了行動的高木轍之外,其餘兩個人甚至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別動。”高木轍面無表情的一手用他綁頭髮的繩索勒住高木鐸,一手執著由高木鐸那兒奪過來的槍指著高木次郎。

  高木次郎錯愕的看著眼前面無表情、冷酷無情,拿著槍指著他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是他所認識的兒子高木轍,雖然外表是沒錯,但是這樣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氣勢,怎麼可能會是他兒子?他所知道的世界級一流殺手也不過爾爾而已。

  氣氛正凝的時候,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霍然由高木轍身後響起。

  “轍,你們在做什麼?”站在入口處,高木瞳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對於高木轍拿槍指著公公,勒著大伯的舉止完全摸不著頭緒。

  “瞳,好久不見了,快過來讓我看看,看看轍是不是有好好待你,看看我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對你爸爸,而不會不好意思,快過來讓我看看。”

  “爸……”高木瞳意外的看著公公和藹可親的相貌,緩緩的舉步朝他走去。

  “出去!不要過來!”高木轍霍然咆哮出聲,嚇得高木瞳立刻止步,表情僵硬、難堪得一動也不敢動。

  “瞳,你別理他。”高木次郎立刻道,“他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聊天聊到翻臉就對他大哥動手動腳的,你過來別理他。”他稍稍緩和了一下些許激動的口氣,和藹的又道:“自從上回結婚到現在,這似乎是我第一次再看到你喔?快過來讓我看看。”

  高木瞳不疑有他的再度舉步向他走去。

  “西浦瞳,我叫你出去你沒聽到嗎?”高木轍氣急敗壞的大聲咆哮。

  “瞳,你別理他,過來我這裡。”高木次郎向她伸手。

  “出去!”

  “瞳,快過來。”高木瞳的卻步讓高木次郎緊張得向她踏前一步,卻引來高木轍激動的反應。

  “站住!”高木轍舉著槍朝他喝聲警告,“你若再走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

  高木瞳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轍,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對爸爸說話?”她轉身面對他叫道。

  “這是我家的事,用不著你管!”高木轍口不擇言的吼道。

  高木瞳的眼眶霎時一片潮濕,“可是我是你的妻子……”

  “我說不關你的事你聽不懂嗎?出去!”

  “轍……”

  高木瞳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她以為經過那次的跳車事件之後,他多少有些在乎她,所以她的傷勢一復原到可以下床之後,她便迫不及待的跑來找可能因為害羞而未在她住院時期來看她的他,可是她萬萬沒想到……

  “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

  他的咆哮聲猶如冰針痛紮她全身,一瞬間又融入她四肢百駭,讓她想甩開、想裝聾作啞拒絕這一切都不能。

  清明的視線突然被一片朦朧籠罩,臉頰則被莫名其妙的滾燙液體灼傷,她堅強的看著他,並對他開口,聲音卻沙啞、哽咽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滾……好,我滾……我滾……”她說著突然轉身奔去。

  “瞳!”高木次郎意圖挽留,卻是白費,他冷然的望向高木轍,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半眯的盯著高木轍,冷嘲熱諷的稱讚道:“你真了不起,我是否該為虎父無犬子而感到欣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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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7 06:57:03
終曲:

  “你的確該為這個感到欣慰。”另一個意外的聲音由門外傳來,高木澤一走進房內。

  “大……伯。”高木轍意外的叫道,他以為大伯在他特意的安排下已經和幾個老朋友出國玩了,怎麼現在卻……

  “這件事讓我來做比較合適。”高木澤一輕拍了高木轍肩膀一下,感喟的接過高木轍手中的手槍說道,“次郎,做了這麼多壞事,你對這一天應該早已經有了覺悟,不是嗎?”他盯著自己的胞弟,歎息的說。

  “自古邪不勝正,我明知道卻不信邪,這個結局也許我是早就該知道了。”高木次郎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認輸的歎息道,“轍,放開鐸吧,一切罪名由我一個人承擔,他不過是個孝順的兒子,無法違背我的命令而已。”

  “不。”高木鐸立刻叫道,“爸,一切罪名都是我犯下的,跟你完全無關,你是朝陽商社的總裁,一個正正經經、認分守法的生意人,跟你沒有關係,一切都是我。”

  “鐸,一人做事一人擔,老天是長眼睛的,相信這幾年你所做的好事能為你抵些被我拖累的罪孽。”

  “不,爸……”

  “走吧,大哥,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高木次郎轉頭對高木澤一說道,聲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憊與蒼老。

  “鐸,你也跟我一起走吧。”高木澤一點著頭說。

  “轍,不要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三人走到門口,高木次郎突然停下來,轉身對一直呆若木雞的站在房內的高木轍說道,“我要你知道,從小到大你對我來說都是引以為傲的,以前沒變過,今後也不會變。”說完,他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轉身離去。

  房內隨著他們三人腳步聲的遠離而陷入沉靜,高木轍一個人站在房內動也沒動過一下,而房內隨著他的木然仍舊懸滯在寂靜無聲中。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泣然隨著重物落地的巨響在房內響起,高木轍雙手抱頭的頹然癡坐在地板上,而低泣聲便從那兒有一聲沒一聲的傳出,打破了靜寂的四周。

  朝陽商社敗倒的消息一天之內轟動整個日本,而同屬頭條級的新聞便是查獲銀馬車等數間大型非法經營、販賣人口、走私、販毒等另一則震驚日本的焦點。這兩則新聞引人注目的情況不相上下,不過卻少有人會將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新聞串連在一起,畢竟在世人看來,它們一則是財經頭條,一則卻是社會版焦點。

  其實銀馬車事件爆發後會有這樣的結果,對高木轍而言並不意外,因為早在事前他打定主意要辭去PSA的任職,卻被眾人以威脅利誘的方式強制留下來之後,他便知道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他。

  所以在他的上級長官,與西浦財團,以及他那群難兄難弟家族麾下的大小企業的威脅利誘之下,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高木轍根本就是一個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的人,不僅告發自己的父親與兄弟,還眼睜睜的看著在世上與他最親的兩人被扣上手銬,送往不歸路的盡頭而無動於衷。

  從來不曾如此厭惡過自己,即使以前待在傭兵部隊以殺人為業的時候都不曾,雖說父兄罪有應得,而且也完全沒有半點責怪、怨恨他的意思,但是他對自己的冷血無情無法釋懷。

  不想見任何人,他將自己關在家中足不出戶,這段期間內他不接電話、不應門,連吃東西都是有一餐沒一餐,到了肚子餓得受不了,才隨隨便便找些東西來充饑,而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總共過了幾天,卻明白的知道高木瞳一直都沒有回家來。

  她大概不會回來了吧?他嘲弄的問自己,在他這樣對她咆哮過,在他如此冷血無情的對待自己父親、兄長之後,她大概永遠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來了。

  其實像他這樣冷血無情、又自我、又不懂得體貼的男人,根本沒有半點條件配得上她,或許誠如岳父所說,她是因為對他一見鍾情,所以才會嫁給他,但是一見鍾情這種東西能持續多久?一旦認清了對方跟自己所想像的相差十萬八千里之後,所謂的一見鍾情還有個屁用?

  哈,他這是在做什麼,自憐嗎?就因為被她宣判出局?

  真是太好笑了,沒想到一向不識情滋味的他竟也會失戀,為失戀苦,而且物件竟還是一直與他有婚姻之實的老婆,這真的是太好笑了,可是他卻笑不出來。

  失戀?這該不會是他自己在妄自菲薄吧?畢竟她沒親口對他說她要與他離婚的事,他又怎會知道她真已將他判出局了呢?

  可是她一直沒回家來,這不就是一個最明顯的理由嗎?

  也許她還在氣頭上,他何不主動去接她回來呢?

  去接她?在這樣對她狂吼,讓她驚見他的冷酷無情之後,他該拿什麼臉去接她回來?結局既已定了,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總歸一句話,他根本就是膽小、不敢面對現實。

  是的,他就是膽小、不敢面對現實,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躲在這間屋子裡自哀自憐這麼久,這也表示他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該知道這麼做對已發生過的事根本沒有半點助益,他該恢復正常,更不能忘了父親說過以他為傲的話,這輩子他能為父親做的只剩下謹守住這句話,做個永遠讓父親引以為傲的兒子。

  “引以為傲……”高木轍喃喃自語的念道,多天未開喉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差一點認不出來。

  父親的確在離去前對他說過這句話,也許是他該振作起來的時候了,他沉鬱的忖度著,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這麼一個打擊就讓他喪志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格令父親對他引以為傲,他還有什麼資格以高木的姓氏為榮呢?六本木家族,高木家族,他可是高木家族最年輕一代的PSA,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被打敗,他怎麼可以如此無用、禁不起一點挫折呢?

  他的確該振作、清醒了。

  帶著“進門”情怯的緊張,高木瞳站在門外深呼吸了好多次,卻依然提不起勇氣推開眼前的門。

  自從上回的不歡而散之後,她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他了,想知道他這半個月好不好?

  其實她知道他不好,在經歷過那件事之後,任誰也不會好過,他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更何況自從那件事之後,他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一想到他孤孤單單的窩在屋內沒人關照,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整個兒揪起來,她覺得自己真的太不應該了,竟然在他最需要人支援、陪伴時,丟下他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而她自己卻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呼呼的想要結束這場婚姻。

  回想當她任性的向爸爸提出她要離婚的事,爸爸掙扎的告訴她所有曲折的事實時,她真的無地自容得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也難怪一向疼她、愛她、寵她的爸爸在聽到她想離婚時會對她厲聲斥喝,她的確是太不懂事、太不明事理了。

  不知道他是否也會有這種感覺,認為她不懂事、不明事理?

  慘了,他不會以這個理由要求與她離婚吧?如果他真要與她離婚的話,她該怎麼辦?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嚇得退後一步,高木瞳的左手緊緊的握住由門把上縮回的右手,瞠圓的雙目充滿了不確定,臉色更是蒼若白紙。

  如果她這一進去,面對的就是他所遞過來的離婚協議書,她該怎麼辦?

  茫然、掙扎、猶豫不決得不知道自己是該轉身離去當個逃兵,或者該勇敢的面對未知的未來,不管它將會有多糟,高木瞳呆呆的立在門口好久,直到外面突然下場西北雨,淋濕了她,讓她不得不進門避雨,換下一身落湯雞的行頭。

  推開門後的屋內一片寂靜,感受不到有人在家的感覺,高木瞳注意到四周的景物不如她在家時潔淨整齊,卻也稱不上亂,而他喜歡將看到一半的書報雜誌翻開至他正閱讀到那一頁,隨手放置在桌面、茶几上的習慣,正無拘無束的在這個家橫行無阻著。

  看著眼前這既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切,高木瞳驀然間竟有種被幸福籠罩的感覺,而隨著這種幸福的感覺,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就這樣從她腦袋中冒出來。

  也許他待在這裡這麼多天為的是等她,畢竟他除了這個地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避風港不是嗎?而之所以選擇這裡,也許為的就是她。

  天啊!她真是笨得可以,早些時候為什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還在屋外掙扎、猶豫了那麼久。

  幸福的喜悅浪潮衝擊得她差點站不住身,雙腳卻早已猶如有著自我意識般的移動,在屋內尋找他的身影,從一樓找到二樓、三樓,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想看當他看到她時的表情,可為什麼找遍屋內卻不到他的身影?

  疑問隨著她走過最後一間房時劃過心田,瞬間冷卻了她自我膨脹的喜悅,他不在這裡!高木瞳驚愕的發現這個事實。

  怎麼會這樣?難道又是她在自作多情嗎?可是屋內的一切,他的生活習慣、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不,她不是在做夢,他的確是住在這裡,只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裡而已,可是問題是他現在人呢?

  屋內四處隨性且未沾染上灰塵的物品說明他離去的時間並不長,也許一天,也許不超過一天,至少在二樓上他忘了關上的窗戶邊,根本看不出昨天下午那場大雷雨所遺留下來的痕跡,那他會去哪裡呢?

  也許他是出去買東西了,也許他因為久等不到她,按捺不住的到她娘家去接她了,也許……他會不會因為在這邊得不到妻子該有的溫柔與體貼,決定放棄她而跑去找情婦,他該不會真的跑到那邊去找她吧?

  一股莫名的衝動讓她撥了那邊的電話號碼,原本只是想試探,沒想到電話卻在響了三聲之後被人接起來。

  “喂?”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掛上電話,高木瞳的心臟差點沒跳出胸腔來,天啊!他真的在那裡。

  腦袋中一片空白,高木瞳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悲還是該喜,她找到他了,卻是在他情婦那裡找到的,雖然他的情婦就是她,可是……

  天啊!他們的關係一定要這麼複雜嗎?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曖昧不明的關係了。

  看來是她該結束那個偽裝身份的時候了,不管怎麼樣,想贏得她老公的感情就得憑真才實學真本事,何需靠冒名、偽裝去贏得這一切?況且就算贏了,恐怕也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所以與其繼續分身乏術下去,不如專心致志以她情理法都站得住腳的身份去贏得他。

  嗯,就這樣決定了,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去與他分手,早苗悠子該退場了。

  拿著嘟嘟作響的話筒,高木轍呆站在電話旁邊好久才慢慢掛回話筒。

  是她,他知道,就算她沒說話,甚至在他“喂”一聲後即掛上電話,他也知道是她,因為這支電話的號碼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她知道而已,若不是打錯電話的,剛剛的人就一定是她。

  她找他有什麼事,又為什麼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掛斷電話,那是她吧?應該不會是打錯電話的人才對。

  不,也許不是她,如果她要找他,早在他住在家裡那段時間就已經去找他了,即使他不接電話、不應門也一樣,因為她身上有家裡鑰匙。可是她沒有出現,理所當然不會在他離開那個家轉站這裡時,打電話到這裡來找他。

  也許真的是打錯電話的,可是打錯電話至少要問一聲,或者說聲對不起吧?怎麼會如此無禮的掛斷電話,打錯電話的人不該有這麼激動的反應才對。

  是她……不,不是她,可是……

  該死的!他在這裡掙扎什麼?是不是她,打電話去問,或者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幹麼像個呆子一樣在這邊反反復複的,他真的是瘋了。

  拿起剛剛掛上的話筒,他首先撥的就是西浦家的電話,因為他根本沒想過她會回他們的家。

  電話鈴聲在響到第四聲時被一個有些喘,似乎以跑步來接他電話的人接起。

  “您好,這裡是西浦家。”

  “麻煩你幫我接瞳。”

  “對不起,請問您哪裡找?”

  “我是高木轍。”

  “啊,姑爺,您找小姐呀,她不在家耶。”

  “她不在家?”高木轍的眉頭瞬間皺起來,這個答案是他沒想過的,“她去哪裡你知道嗎?”

  “她沒說,我們也不敢問。”

  “那……老爺呢?”他沉默了一會兒問。

  “在公司。”

  “你有公司的電話嗎?或者可以找到老爺的。”

  “喔,有,您等一下。”

  抄下西浦家傭人所念的電話號碼,高木轍朝她道聲謝後立即撥了那個號碼,然後直轉總裁的分機號碼。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我能替您服務的嗎?”一個沉穩的聲音在電話接通後響起,卻不是西浦敬有本人。

  “麻煩你幫我接西浦先生。”高木轍想他也許是岳父的秘書。

  “對不起,請問您哪裡找?”

  “高木轍。”

  對方呆愕了一下,為了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好半晌之後似乎想起高木轍是誰後才道:“對不起,請您稍等一下,我馬上替您接西浦先生。”

  “喂,高木轍?”等候的音樂在十秒鐘後被西浦敬有嚴整卻又微熱絡的嗓音取代。

  “爸爸。”

  “怎麼樣,你還好吧?”他的聲音中流露著明顯的關心。

  “讓你替我擔心了,我沒事了。”感動與感激說不出口,高木轍只有輕描淡寫的將它帶過並切入正題,“爸爸,你知道瞳去哪裡嗎?”

  “瞳?她不是去找你嗎?她跟我說她要回家呀。”

  “回家?”高木轍愣住了。

  “怎麼,難道她還沒到家?”西浦敬有的聲音中摻入了些擔心。

  “喔,不,我現在人在外頭,因為從早上出門辦事到現在都還沒回家,所以才會不知道瞳回家去了。”高木轍急忙回神說道,一頓又道:“既然她已經回家了,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過兩天我會帶瞳回去看你,你忙你的吧,再見。”

  掛上電話後的高木轍腦袋一片混沌,惟一清明的只有四個字,那就是“她回家了”。

  她回家了!這代表了什麼?是不是她已經原諒他曾經對她所做的事?是不是她還願意接受這樣冷血無情的他?是不是代表她依然承認他是她的丈夫,願意繼續待在他身邊,陪他、伴他、敬他、重他,以及愛他?

  不敢太過奢求,只要她現在願意回到他身邊就夠了。

  她回家了,真令他難以置信,他還以為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的結局只有一個,沒想到她卻願意回到他身邊。

  天啊!是你在開我玩笑嗎?拜託,別讓我空歡喜一場,她是真的回家,回到我身邊了對嗎?

  激動的抄起桌面上的鑰匙,他迅速的沖了出去,現在回家是他惟一所想,因為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正在那邊等著他回去,所以當他等不及電梯便由四樓奔到一樓,在沖出大門跑向自己停車的地方卻意外的看到高木瞳時,他臉上的表情只有用歎為觀止可以形容。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於甚久不見卻又突然見著了他,高木瞳驚得忘了如何說話,烏溜溜的大眼只是逕自盯著他看,似乎想將這半個月Lost掉的分量看回來,直到高木轍率先清醒,欲言又止的清著喉嘴準備開口時,這才忙不迭的拉回失神的自己,記起她此來的目的。

  “你……”

  “你要出去嗎?”她打斷他說,“我有話想跟你說,應該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可以嗎?”

  慢慢的合上才打開的嘴巴,高木轍不置一言的看了她一會兒後點頭。

  “那我們到那邊坐一下。”她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咖啡店說。

  高木轍沒異議的再次點頭,內心中的不安卻已經開始在蠢蠢欲動了,她想對他說什麼?為什麼她的表情這麼慎重、這麼嚴肅,她會不會是來跟他攤牌的?她回家的目的根本不是單純的為了回家,而是為了回家找他簽離婚協議書。

  她終究還是決定要與他離婚以分道揚鑣,她……不!他不能放她走。

  “轍,你……”低聲謝過服務生送上來的白開水與List後,高木瞳朝他開口,本想問他要喝什麼,卻被打斷。

  “等一下,在你說話之前,我要你先聽我說一句話。”高木轍頗為激動的盯著她說。

  高木瞳有些意外,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愛你。”高木轍深情的凝視著她,緩慢而且清晰的對她說,這是他現在惟一覬覦能留下她的籌碼了,如果她還是堅決要與他離婚的話,他恐怕……

  高木瞳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沒聽錯吧?他剛剛是跟她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沒錯吧?

  我愛你這三個字是她從嫁給他之後,便開始夢寐以求的三個字,為了這三個字,她曾經在孤獨無眠的夜守了一整夜的星空,只為等那顆劃過天際的流星許願;為了這三個字,她曾經哭過、生氣過,甚至想報復、整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讓他嘗嘗單戀無情人的滋味,所以早苗悠子這號人物才會如此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他眼前。

  我愛你,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情況下聽到他對她說出這三個字,而且幸福的感覺竟是如此少,五味雜陳的苦楚卻是那麼多。我愛你,如果他是在面對高木瞳,而不是在面對早苗悠子說出這句話多好,她的心好痛!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難道這就是她的報應嗎?

  本以為只要讓早苗悠子離去便可,現在即使早苗悠子離去,她高木瞳還有本事鎖得住他嗎?一個早已將心給了其他女子的男人,她鎮住他的人有何用?沒了心,空留一副冰冷的軀殼,她就算鎖住了他的人又有何用?

  我愛你,他怎麼可以對早苗悠子說出這三個字,他怎麼可以?

  她不言不語又似絕望的神情讓高木轍失去了主張,他以為她聽到他的告白時只有兩種反應,一種是生氣的哭泣,告訴他太晚了,另一種則是感動得哭泣,告訴他她也愛他,可是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她是在掙扎?在終於下定決心要和他離婚時,突然聽到他的告白而猶豫起來,因為其實她心中還是愛他的。

  會嗎?真的是這樣嗎?那麼他一定要把握機會,乘勝追擊才行。

  “我愛……”“你”字未出口,一杯加了冰塊的白開水已潑上他的臉,高木轍緩緩的睜開因反射動作而閉上的雙眼,震驚莫名的看著站在他前方舉著空杯的她。

  高木瞳沒有為自己激動的行為道歉,事實上她還覺得這是他欠她的,欠她這個明媒正娶的老婆高木瞳的,因為比起她所受的委屈,他被潑了杯加了冰塊的冰水又有何了不起?

  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她原本想當面揭穿她的偽裝身份讓他難看,然後再抬頭挺胸的走出這間咖啡店,將他撇下的,怎知眼淚卻在她有心開口之前先掉了下來。

  迅速的抓起身旁的皮包,她掩面轉身沖出咖啡店。

  “等一下。”高木轍在咖啡店外捉住了她。

  “放開我。”高木瞳掙扎不開的叫道,眼眶中的淚水猶如沒人會心疼它般的拼命掉。

  “不,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哭。”他心疼的將她緊抱在胸前,毫不妥協的說。

  “放開我。”

  “不。”

  “放開我!”她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叫出聲,“你到底要怎麼樣?既然不愛我就放了我,不要碰我,放開我,你放開我!”

  “我不愛你?”高木轍一愣,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難道你剛剛沒聽到我說我愛……”

  “不!”她霍然捂著耳朵大叫,“不要說,我不要聽、不要聽!”

  看著她,高木轍慢慢的皺起眉頭,抿緊了嘴巴,他伸手強勢卻又溫柔到不傷害她的將她雙手由耳朵上拿下來,冷靜的盯著她的淚眼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放開我,我求求你。”

  “除非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麼我說愛你,你卻哭了?”

  “哭了?難道你要我笑嗎?”看著他,她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我的丈夫背著我在外面搞外遇還愛上了對方,甚至跟對方說我連一次都沒聽過的‘我愛你’三個字,你說我除了哭之外能笑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高木轍一臉茫然的搖頭道。

  高木瞳悲哀的一笑,沒想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就是他的老婆高木瞳。

  “我的名字其實不叫早苗悠子,而是高木瞳,也就是你的老婆。”她直截了當的對他說。

  “這我早就知道呀。”他表情不變的說。

  高木瞳一瞬間瞠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你……你知道?”

  他點頭。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著她臉上驚疑不信的表情,高木轍恍然大悟的瞭解一切,她之所以會潑他水、會哭、會歇斯底里,甚至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原來都是為了同一個原因,她還不知道他其實早已知道早苗悠子根本就是她所裝扮的事實。

  天啊!他也太大意了,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忘了,難怪她會在聽到他的告白之後淚如雨下,這一切還真是陰錯陽差哩!還好讓他及早發現,否則的話他可就冤大了。

  “其實從頭到尾我都知道是你,瞳。”他專注的凝望著她,深情的說。

  “我不相信!”她大叫。

  “為什麼?”

  “我的濃妝、我的穿著……不,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那是我,我不相信。”高木瞳還是不相信的不斷搖頭。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你當新娘子濃妝豔抹的時候,那時第一次見到你,我的感覺只有四個字形容,那就是驚為天人,你說有這麼深刻的記憶與印象,我怎麼會認不出化了妝後的你呢?”高木轍無聲的朝她微微一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柔聲道。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拆穿我,在我告訴你我叫早苗悠子時也沒有任何反應?”她盯著他的表情充滿了懵懂。

  “我想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所以就只有靜觀其變的陪著你一起演戲,只是我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這麼多事。”他的聲音中不由自主的微微透露著苦澀。

  “你……你真的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我?”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敢明目張膽的金屋藏嬌?我是個已婚有老婆的男人耶。”

  “可是如果不是我,銀馬車的老闆不是替你準備了二、三十個女人給你嗎?”

  “天啊,你要現在跟我翻老帳嗎?”高木轍白眼一翻,忍不住歎息道,“我只能告訴你那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得已,我並不是一個始亂終棄、愛拈花惹草的男人,你相信嗎?”

  高木瞳沒有回答,被淚水滋潤的雙眼烏溜溜的盯著他半晌之後,卻突然問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你要我對天發誓絕不負你嗎?”他溫柔的凝視著她輕問。

  “不。”她盯著他搖頭,有些欲言又止的道,“我想知道你剛剛在咖啡店中所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知道你是在對誰說,知道自己說什麼嗎?”

  高木轍朝她微微一笑,緩慢、性感而且明白的對她告白,“我愛你,高木瞳。”

  才停歇不久的淚水再度溢滿眼眶,高木瞳並不想哭,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落下來,而不同於之前的感受,雖然依然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與笨手笨腳,高木轍還是將她擁入懷中,不知所云的不斷安撫她。

  滿足的靠在他胸膛上哭泣,高木瞳像是找到屬於她的港灣,長久以來對感情的疲憊與煎熬,終於首度將它們全部卸去。

  “瞳。”好久之後,當她終於在他胸前慢慢恢復平靜後,高木轍開口叫道。

  “嗯?”他的胸膛好舒服,她不想起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的聲音有些怪怪的。

  “我愛你。”高木瞳立刻說道。

  因為她把臉藏在他衣領間,所以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不過在她頂上的高木轍還是聽到了,更因此而笑咧了嘴。

  “瞳。”他再度叫道,這回的聲音中卻充滿了笑意。

  “嗯?”

  “雖然我很喜歡你靠在我身上的感覺,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我們擋住所有想進出這間咖啡店的客人了。”

  如火燒到屁股般的跳起來,高木瞳在目擊圍繞在他們四周臉上充滿笑意的人們,一張臉紅得像粒蘋果似的,她窘得要命,尷尬得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哦,都是你害的。”低著頭,她責怪道。

  高木轍笑得好大聲,然後突如其來的在眾目睽睽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我愛你。”他深情的對她說,“在場眾人都是我們的見證人,我的愛只有你,愛……只有你。”

  高木瞳在周遭響起的一片掌聲中投入他的懷抱,“愛只有你。”她笑中帶淚的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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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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