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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歐陽青]老婆,等等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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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1 00:03:39
第九章

  新店山間一棟小木屋必瑋靜靜地坐在壁爐前,拿了根火鉗百般無聊賴地在火堆裹撥著,看著爐中的火越燒越旺,印著她雙手變臉都是紅通通的,只有她的眼眸竟是如此的孤單、寂寞和哀戚。

  她感到腹中有股陌生的震動,她把雙手放在她漸隆起的小腹,心滿意足的笑了,多麼美好的小生命呵!她散發出一股母性慈愛的光輝,雙手緩緩在腹部移動著,等這陣胎動過去後,才輕吁了一口氣,緩緩靠向椅背,甜甜的想:這應該是個男孩吧!瞧他好動的勁兒,宗翔一定會喜歡的。啊,宗翔……必瑋的心掠過一陣刺痛,現在的他日子過得好嗎?當初他是最喜歡孩子的,如今他會疼愛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嗎?

  嚴必璇冒著冬季山中陰冷潮濕的天氣上山,為的就是不放心身懷六甲的姊姊一個人住在山上,她提了大包小包的滋補食品,卻看見必瑋無言地坐在火爐前垂淚,心中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蹲在必瑋身前,「姊,妳又想到姊夫了,是嗎?」

  必瑋拭去淚痕,寵愛地揉了揉她的長髮,「必璇,怎麼今天有空來陪我呢?妳不需要上班了嗎?」

  嚴必璇畢業後,就在一家貿易公司當會計人員,工作雖不輕鬆但卻穩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看遍人世間的虛情假愛,才芳齡二十六的她,就已抱定了終身不嫁的志願了。

  「公司今晚尾牙,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我抽了空到超級市場採購了些營養食品,而且特地帶上山,要給妳好好補補身子。」

  「妳何苦花這錢呢?我不需要的。」必瑋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影依舊,只是腹部已高高隆起。

  必璇攙扶著她,口口不依的說:「姊,妳就聽我一次吧,妳現在不是一個人了,還有個小胎兒需要營養呢,妳老是不吃好睡好,怎麼有健康的身體照顧腹中的小胎兒呢?」

  「我會小心的,曾經經歷過流產的痛苦,我不想再來一次。」必瑋佇立在窗前,蕭瑟的望向窗外飄落的雨絲,酸楚的想起,當年流產後,宗翔是多麼溫柔、體貼的陪在她身旁,給她安慰細心的照顧,而今……必瑋開口把她飄遠的思緒又拉了回來,「老天真是會捉弄人,當初妳和姊夫多麼想要一個孩子,卻偏偏讓妳流產了,而現在離了婚,卻偏偏傳出了喜訊,又偏偏是妳這死心眼的,說什麼也要保住這孩子。」她輕歎了一口氣,也踱向窗邊,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氣。必璇一向討厭下雨天,因為她總覺得雨天使人心情低落,也最適合情人分手。

  必瑋良久不語,只是柔柔的望向遠方依稀可見連綿的山峰,幽幽的歎息著。

  「姊,妳不後悔嗎?畢竟,姊夫他也沒向妳提離婚,妳又何必自作主張的簽了離婚協議書呢?」必璇不解的甩甩秀髮,遲疑的望向她依然柔美,如今更增母性慈愛的臉龐,「何況,我不相信姊夫是無情之人,他上星期還來找過我,那張憔悴激動的臉怎麼看也不像是舊情人重歸於好的樣子。」

  必瑋悸動的轉過身來,著急的拉著她的手臂,顫聲說:「妳沒告訴他,我住在這兒吧!」

  「當然沒有,我還不假辭色的訓了他一頓,他最不該且犯了最嚴重的錯誤,就是明知道他不變妳,還要跟你結婚,讓妳付出了那麼多的感情。」必璇忿忿不平,為她溫柔多情的姊姊抱屈。

  「哦,他怎麼說呢?」必瑋掩飾住內心陣陣湧起酸楚的波動,口氣淡漠的問著。

  「他什麼也沒說,一副失神落寞的站在那兒,任我怎麼罵,他也沒回嘴。說真的,要不是聽妳說他在睡夢中都在喊著柯守容的名字,我還真以為他深愛的人是姊姊妳呢!」必璇從來就不認為世上有真情至性的癡男子,可是在必瑋失蹤這六個月來,眼看著姊夫宗翔憔悴形消,悒鬱低沉的情緒,把原本高大英挺的他折磨成幾近瘋狂的流浪漢了,她真不禁懷疑,必瑋有沒有弄錯什麼。

  「他會撐過去的,他的責任心一向很重,他或許覺得我這樣離開,他和守容好像虧欠我什麼,所以才會急於找到我,想做些補償。」乍聽到宗期的情形,必瑋心都要碎了,可是她仍固執的堅信,這樣分開,對宗翔才是好的,她也一直這樣告訴脆弱的自己,生怕有天她會忍不住衝下山去找他。

  必璇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不勝稀噓的椰偷著,「好吧,我只好祈禱這受到良心譴責非常嚴重的男人,哪天能夠突然正常一些,別三天兩頭跑到我家門口站崗,嚇跑我的男朋友不說,還擺出一張苦瓜臉的模樣,害得我陪他一起茶飯不思,煙酒交加。更祈禱療養院裡千萬則客滿了,將來留給他一個床位,免得屆時流落街頭無人收屍。阿門!」

  必瑋被她說得心驚膽跳,蹙緊了眉峰,「他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呢?難道守容不在乎他,任他這樣糟蹋自己嗎?」

  「這個答案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告訴妳,」必璇扭開桌上抬燈,屋內頓時大放光明,她也才看見了必瑋臉上涔涔蜿蜒而下的兩行清淚,她收起玩笑的神情,放柔了聲音,「姊,妳去見見他吧,是有情抑或無義,就當面說個清楚吧!」

  必瑋揉了揉站了許久,已隱隱酸痛的背脊,低聲歎息,「我挺著這個大肚子去見他,那不是擺明了要套牢他,要他對這孩子負責嗎?我當初不告而別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我會有孩子,如今,我更珍惜這個寶貴的小生命,畢竟,我和他也只剩下這個美好的回憶了。」

  「妳要怎麼養呢?單親家庭的小孩問題很多,再加上一般人總是不能接受一個離了婚又帶個小孩的老師。」必璇想得比較深遠,她不像她姊姊感情用事般衝動。

  必瑋也想到了,「我不再當老師了,等孩子生下後,我會找一份工作來養活我和孩子。」

  「那妳不打算讓他和他父親相認嗎?」必璇關心地一再追問。

  必瑋愣了好一會兒,才硬咽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抬頭遠望窗外山峰,此刻雨綿綿密密的下著,夜也悄悄降臨大地,山峰不見了。

  @@@

  宗翔推開精緻雕刻的大門把手,緩步走向富麗堂皇卻沒有他心愛之人的家。半年了,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必瑋就這樣離開半年了,音訊全無,任憑他用盡各種尋人的方法,依然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她溫婉可人的身影。

  這半年來,他盡心盡力為岳氏企業改頭換面,令岳氏有驚無險的渡過難關,表面上,他不苟言笑,做事犀利,公司每個人都說他承襲了岳家祖傳精明幹練的商業手腕,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變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態度親切、幽默風趣,有一副寬厚心腸的岳家二少爺,他現在成了冷酷沉默、封閉內斂,只有待在淡水海邊那棟白色別墅裡,他才能稍顯出一絲難得見到的溫柔神色。

  記得立雄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就忍不住糗他:「還真沒見到像你這樣窩囊的男人,老婆跑了連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會坐在海邊憑弔逝去的幸福,早知如此,你當初就該告訴她,你幫他完成了童年夢想,在海邊蓋了這麼一棟有著玻璃屋頂、寬闊天台的屋子,直截了當不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嗎?偏你這麼彆扭,非要給什麼驚喜。這下可好了,她給你來個更大的驚喜,只是,有驚,沒喜。」

  宗翔每回聽了,也只淡淡一笑,又悶不吭聲。在他的潛意識裡,他覺得是該被罵,罵得越痛快他反倒覺得越高興,他欠必瑋的實在太多了,若能為她受點罪,他也心甘情願。只是高堂仍在,他不忍也不能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他的失意落魄,只好無奈的避到海邊,望海興歎了。

  他一進門,一個童稚的嗓音便高興揚起,「叔叔,你回來了,你要迭云云什麼禮物呢?」

  年甫四歲的岳曉雲圓圓的身材,一骨碌的滾進他張開的手臂,他抱起了這個集全家喜愛又兼被他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公主,在她粉嫩嫩的蘋果臉頰響響的親了一記,「云云先告訴叔叔,今天云云乖不乖?有沒有按時去幼兒園?認識了幾個小朋友呢?」

  「有有有,」一提起上課,這孩子的臉上煥發出一陣興奮的光彩,「我有去上學,還看見了好多小朋友,我還會唱歌哦!」

  「這麼聰明啊,來,唱給叔叔聽。」宗翔抱起云云,放眼望夫,今晚的生日宴會來的賀客竟也不少,他有些納悶,云云才滿四歲,這些人難道真是為她祝賀來的?

  小云云兀自在那兒扳著她短短的小手,一一的數著,「大拇哥,二拇弟,三指娘,四……」

  驀然間,一位外表出奇英俊、風度不凡的高大男子挪到他的面前,「宗翔,好久不見了,我們的小壽星原來賴在你身上了,難怪到處找不到。」

  宗翔乍見到威華集團總裁宋烯的出現,也是驚喜莫名,「好傢伙,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的?」兩人熱烈的握手寒暄著,大學時代的友情一直到了現在仍未稍退,反而經過這次收購危機,友誼更加濃厚起來。

  小云云見到這位叔叔,也是興奮的大叫,「英俊叔叔,英俊叔叔,抱抱。」

  宋稀不以為意,也接過手來抱著這女孩,惹來宗翔笑聲不斷,「你這個風流大帥哥,竟連這麼小的女孩都迷上你了,真有本事啊!」

  「你嫉妒,這麼小的小孩才有眼光,哪像你。」宋烯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一眼,便放下了曉雲,讓他自顧自地捧了一大堆玩具到處去玩了。

  「宗翔,你難道沒發現這個生口宴會有什麼不同?」

  宗翔早在不解了,聽他這麼一問,也不禁懷疑,他皺著眉望著大廳人來人往的衣香鬢影中,女性顯然高出男性許多的比例,喟然歎說:「你的意思是,這個宴會明為祝賀生口,其實是為我製造機會?」

  宋稀笑得合不攏嘴,「沒錯,你父母精心策劃了這一切,請的全都是名媛淑女,為的就是希望你能龍心大悅,挑選一個做為正宮娘娘,好讓他們無憂無慮的抱孫子。」

  宗翔皺著眉,沒好氣的說:「既是如此,你來攪和什麼?難道你地想選一個好帶回家結婚不成!?」

  「當然不是,我表姊何向蓮也收到請柬了,我只好陪陪她,喏,那就是了,長相一流,人品不錯,就是凶了一點。」宋稀好整以暇的品評一番,又幸災樂禍的笑望著他,「而且,我也想來看看你這個癡心情種究竟落魄成什麼樣子了,是哪一個女人值得你如此魂不守舍、朝思暮想?」

  宗翔想起必瑋,就禁不住一陣酸楚的抽搐,這些日子以來,他已學會如何忍受這種椎心刺骨的痛,但看在別人眼裡,自是無法理解。

  宋稀看他一仰喉,便灌了一杯烈酒,忍不住勸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何苦這樣死心眼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記得這句話還是你用來安慰我的,怎麼你自己卻不再相信了呢?」

  「妳不明白的,等你哪天碰到了你真心愛戀的女子,你就明白了什麼叫刻骨銘心,什麼叫望穿秋水了。」宗翔不願多做解釋,也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拿了一瓶酒便往門外走去。

  宋烯忙跟在他身後,著急的叫著:「喂,宗翔,你要到哪裡去啊?」

  「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喝酒。」

  「要喝酒,我陪你。」宋稀馬上拍胸膛,捨命奉陪的模樣倒使宗翔心裡如沐春風般暖洋洋的。

  他笑了笑,「不用了,你還是幫我陪陪滿屋子的紅粉住人吧!說不定你會找到你心中所愛的人,總比陪我這孤單失意的男人要好得多吧!」

  宋稀歎口氣,又追了上去,「那你總要讓我看看你一心所繫的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我今晚這一趟才不算白跑了。」

  「你要見她?」宗翔問道。

  「是的。」宋烯思索著心中未成形的念頭,他決定再幫這好友一把,「我老是在想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這個浪子陷得那麼深?我和你個性差不多,長相也算得上是高人一等,若能讓你愛上,想必我對這類女人也沒什麼免疫力,倒不如先認識一番,好知己知彼,免得將來陰溝裹翻船,你說是嗎?」

  宗翔笑了笑,不置可否,微一凝思便取出了他皮夾裡那張必瑋的半身照,遞給了他,「你仔細看看吧!她叫嚴必瑋,她不見得美若天仙,但卻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人。」提起她,宗翔才感覺自己有了生命,他眷戀的望著那張照片,彷彿她盈盈淺笑就在眼前一般。

  宋稀接過來一看,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一個長髮飄逸的女子坐在海邊的石塊上,五官秀致靈動,雙眸顧盼似笑,唇瓣微啟,光滑細緻引人遐思。他在心中暗讚,果然是一位絕色美女,怪不得宗翔如此愛戀,換做是他……宋烯暗自失笑,幸好不是他。

  「這張照片送給我吧!我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隨你。」宗翔提不起任何興致的揮一揮手,轉身孤獨的朝大門走去,他只想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忘卻身心一切的煩惱,而還有什麼比酒更容易使人鬆弛的呢?

  宋稀目送著他憔悴落寞的身影,更下定決心要找出這照片中的女人,他和岳家二老一樣希望宗翔能重新振作起來,只是他的作法不同,因為,他相信解鈴還需繫鈴人,宗翔的關鍵在這女人身上,而這女人的問題又是什麼呢?他縝密的思考正在進行,而廳中偏竄出一個人差點撞到了他,他連忙往旁邊一閃,那人便快速而過。

  宋稀微微皺眉,不太贊同的想,女人走路應該高貴優雅些才好,非到萬不得已,也絕不該用跑的,尤其是穿上高跟鞋後。

  @@@

  天母西路一間高級酒吧裡,宗翔正坐在吧檯前,靜默地抽著煙,喝著一杯杯的威士忌,他不在乎任何事,也不理會酒吧內喧囂塵上的噪音,他只一口一口的喝著烈酒,企圖麻醉自己的神經。

  守容也在這酒吧裡,她當然沒有一個人喝酒的習慣,她只是尾隨著他,從岳家一路跟著他,直到跟進了這間酒吧,她有些興奮的看著他苦惱地喝著悶酒,她竟在期待他喝得酩酊大醉,這樣一來,她就有機可乘了。

  過去這幾個月裡,她使出渾身解數迷惑宗翔,可是他視而不見,甚至帶著厭惡的表情,使她大為受傷了。她得不到的,卻偏想要,而必瑋離開了,正是她的大好機會,她就是不相信宗翔會無視於她的嫵媚可喜。

  守容一直耐心的等著,不斷取出身邊的粉餅細細地補上妝,優雅的坐著。夜漸漸深了,酒吧裡的人漸漸散去,宗翔喝多了,醉臥在吧檯上,已經吐了好幾吹了,她這才站起身來,前去攙扶他,抱歉地對服務生笑了笑,「真對不起啊,我的朋友喝多了,麻煩你幫我找上車,好嗎?」

  在服務生的幫忙下,守容把宗翔抬上車,逕自開向賓館去了,她又努力地抬著酒醉不醒的宗翔進了房間,想要造成事實,逼他娶她,她甚至有些迫不急待想看看明天早上宗翔清醒後那震驚、惶恐的表情。

  宗翔喝得爛醉,被她翻動搬移著,也有些清醒了,恍憾中感到一個女人在他身旁,他大喜的抱住了她,「必瑋,必瑋,我想妳想得好苦啊!」

  守容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她忙脫著他的領帶、襯衫,「我地想你想得好苦呵!」

  她正摟住了他,為他輕柔的脫去了上身衣物,正準備摸上他褲子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幽靈般站著一個人。

  「守容,妳害了我還不夠,妳現在還要來害他。」那人正是看來憔悴清瘦,卻目光依然犀利的岳宗瀚。

  守容條地一驚,忙放下了宗翔,轉身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望著他,原本嬌俏的容貌,此刻全走了樣,「你跟蹤我,你這個沒出息的男人,我就算和他上了床,你如今也不能拿我怎樣,我和你早沒瓜葛了。當初在美國時,你就不敢對我怎麼樣,如今,你要不能管我。」

  「那妳怕什麼呢?」宗瀚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坐在床前的那張椅子,看了看昏醉猶在憶語喚著必瑋之名的宗翔,又緩緩的開了口,「妳看,他在睡夢中還在叫著必瑋,他對她是多麼癡心,妳不會有機會的。」

  「哼,和你當初一模一樣。」守容餘恨未消,她繃緊了臉,「若不是你念念不忘那個賤女人,我又怎麼會去找其它的男人來氣你,結果,你窩囊的不敢吭聲,我就只好一天換一個,我就不相信你能老躲在家裡,無動於衷。」

  宗瀚搖頭歎息著,「守容,我們的婚姻失敗,再來論誰是誰非有這個必要嗎?

  妳難道以為我真的那麼糊塗,不知道妳的秘密嗎?我們剛到美國,頭一年裡妳就不甘寂寞和一個旅美華僑出雙人對了,那男人後來始亂終棄,不肯和妳結婚,妳才死心塌地的跟了我,否則妳早就和我離婚了,不是嗎?」

  守容頓時如沒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床上,蒼白了臉說:「你都知道了?」

  宗瀚淒涼的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妳的異常,可是我沒有在意,以為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後來妳懷孕了,我開始慌了,我知道這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我沒有那麼寬容,我不可能對這未出世的孩子有好感,所以我開始想念必瑋,一想到那個在我心是中美好形象的她,我就可以若無其事的面對妳,沒想到妳竟變本加厲,終於還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守容淒厲的笑了出來,「沒想到我竟然自己害了自己,我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而你又變了心,所以我糟蹋自己,和每個看上我的人上床,我還罵你自暴自棄,原來自暴自棄的人是我啊!」

  她失聲的哭了出來,為她自己,更為她破碎的婚姻,她悲痛的纖悔著:「其實我也很恨自己,我在懷了云云的時候,我已經後悔了,我不想要那孩子的,只是我狠不下心來墮了她。」

  宗瀚溫柔地扶住她抖動不已的肩膀,「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過去的全都過去了,我也沒怪任何人的意思。云云依舊是我們岳家的寶貝公主,而妳:永遠是我的朋友,我們只是無緣罷了。」

  守容伏在他胸前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發現這一切的報復行動,為的竟只是宗瀚的一句諒解,她瞥見醉臥在床的宗翔,臉上又染上了一片羞慚,「我真是後悔,不該把他也捲進來的,他為了必瑋也吃了不少苦。」

  宗瀚恍然的望著她被淚水沖洗過,更顯清純的臉,「妳是說,妳介入了他和必瑋之間?」

  守容毫不隱瞞,將她和必瑋在朗峰壽宴上所說的話全都告訴了宗瀚,末了還說:「我知道必瑋她從小家境不是很好,她雖外表堅強,其實內心無比脆弱,她的自卑感也比一般人強烈,只要她認定了自己是醜小鴨;永還不可能變成天鵝,那麼無論宗翔有多愛她,她都會悲哀的離去,永不打擾宗翔。」

  宗瀚皺著眉,聽著她這不可思議的狠毒手段,卻又無奈的想起自己何嘗不也利用過必瑋的自卑感,而打擊過她柔弱的心靈呢?他輕歎了一口氣,「我們都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的確都該懇求他們的諒解,只是,不知必瑋究竟躲到哪裹去了,教人好牽掛啊!」

  守容默然無語,在她心中,她也時時記起大學時期,她們是多要好的親密好友。而今,世事多變,究竟是誰的錯呢?

  宗瀚拉超薄被,細心照料著沉醉不醒的宗翔,守容則一夜靜坐著回想自己任性的一生,她等著宗翔清醒過來,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這回她不會老想著如何逼他娶她了,至少她也活過,愛人也曾被愛,這對她而言就夠了,她不該再奢求其它的。她在心中暗自盤算著,明天該上玩具反斗城給云云買個芭比娃娃或是什麼的,她這個母親竟連生日禮物也不曾買過,實在有夠失職的。

  @@@

  晨光乍臨,強忍著宿醉酒酸的宗翔遲緩的張開疲憊的雙眼,一時閒,還虛弱的坐不起身來,他略動了動雙手,就驚醒了守候一旁的宗瀚。

  「你醒了,我倒杯熱茶給你喝。」

  宗翔掙扎的生起身來,頗為不解的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哥,你怎麼會往這裹?這又是什麼地方?」

  宗瀚端了一杯熱茶,遞給他後溫文的笑著,「這事說來話長,總之你喝醉了,我把你帶來這兒,就是這樣。」

  宗翔道了謝,才恭敬的接了過來,此舉看在宗瀚眼裡,自是有著無限感慨,「原來我們兄弟兩個,已經變得如此生疏了。」

  宗翔聽這落寞的口吻,不禁吃了一驚,「哥,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是怪我回來岳氏嗎?」

  「不,我是在感慨經歷過那麼多事後,我們竟也變得疏離了。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去玩電動賽車,玩著玩著竟把身上的錢全花光了,我們嚇得半死,以為回不了家了,在街上就抱頭痛哭了起來,直到一位好心阿姨送我們一筆錢,我們才得以坐車回家,後來,我們約定好了,這是我們兩人之問的秘密,誰也不許說出去,你還記得不?」宗瀚唇邊掠過一抹輕柔的微笑。

  宗翔也對那段童稚的歲月有著深刻的感情,他點頭笑說:「是啊,我記得我還哭得很大聲,一直要你安慰我呢!」

  宗瀚喟然歎息,搖了搖頭又再繼續說:「從小,你就容易把喜怒哀樂一古腦地全擺在臉上,爸老是擔心你這樣的個性不適合從商,沒想到,你接管岳氏企業,一樣幹得有聲有色。」

  「哥!」宗翔心裡也是志忑不安,他實在不明白失蹤已久的大哥,如今出現在他面前是為了什麼。

  「在這段荒唐的日子裡,我想了很久,我到底適不適合這一行,你知道的,我原本就喜歡畫畫,為了博得爸的喜歡。我才從商的,而現在我又重拾畫筆,感覺真是愉快,岳民就交給你了,我很早就知道你有從商的天分,只是你不願意跟我比,對吧!?」宗瀚如釋重負的笑著,放下了執著多年的重擔,感覺上竟是有著無比的輕鬆。

  宗翔甚感吃驚,他忘形的拉住宗瀚的手,「哥,你不回岳氏了?爸媽還殷切盼望你回去接掌公司呢!」

  「如今你比找更合適,而我也不想再回到爾虞我詐的商場。你我都過了需要博得父母歡心的年紀,是該好好為自己打算打算。」

  「可是我也不喜歡在岳氏工作啊!」宗翔氣悶的喊,他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若是一直待在岳氏,和必瑋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了。

  宗瀚瞭然於胸,自信的笑著,「在我看來,你並不排斥從商這個工作嘛,你雖然喜歡蓋房子,可是對應付商場的你來我往也是頗有一套的,否則,這次岳氏這麼危險的難關,你怎麼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擺平了它!?」

  宗翔愕然無言,許久之後才搖頭感歎不已的說:「可是,這麼一來就更印證了必瑋不願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了,當初,她一直勸我回到岳家讓我們一家團圓,更希望我回岳氏以完成父親跨國企業的夢想,如今一一實現了,她卻離開我了。」

  「她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次要不是她義正詞嚴的當頭棒喝,我如今還在醉生夢死。」宗瀚把那天和必瑋通電話的情形,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他,言語中生了那份依戀,而多了份敬重。

  宗翔臉露微笑,深情幾許的喃喃的說著:「她竟沒告訴我,嗯,想必是怕我憂煩,所以連我也瞞了,真難為她了。」

  宗瀚忽然站起身來,走向門邊去,「關於必瑋的事,你還得見一個人,如果不是她,必瑋絕不至於傷心的離去。」

  他一扭開門,宗翔便見到了洗盡鉛華、容顏稍嫌憔悴,卻帶著一抹怯生生微笑的守容,他還來不及招呼,守容便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聽我說,這次必瑋決然離去,全是我的錯,其實,我一直在嫉妒她:::」守容絞扭著雙手,面帶羞愧的纖悔著她的所作所為,包括如何破壞必瑋的期盼、如何打擊她脆弱的自信,以及如何挑起她的疑心。

  她說得越詳細,宗翔聽得越是心驚。他沒想到必瑋纖細的臂膀,如何能背負這許多沉重的負荷,而他竟不知不覺任她一人承受,難怪必瑋會寫了那封絕望至極的信,怪不得她要不告而別。

  宗翔渾身掠過一陣抽搐,如同以往的,他痛得彎下腰去,抱緊了雙臂。「天啊,原來她受了那麼多苦,而我竟毫不知情,我也真算是薄情了,虧她這麼瞭解我,這麼信賴我了。」

  宗瀚看了心生不忍,他扶住了顫抖不已的宗翔,柔聲安慰著,「你別太過傷心了,也許等她想通了,她就會出現了。」

  「不會,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宗翔笑得淒涼且無奈,「我很明白她,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是存心要成全我和妳啊,柯守容。」

  他憤恨的目光射向守容,使她渾身顫抖起來,她皺著細眉強自鎮靜的回望著他,「我如今已經知錯了,我是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你若是不領情,那也隨你。」

  「知錯?妳道一聲歉簡單,可是你要怎麼還我一個必瑋?妳一句話傷人容易,但卻使我們兩人都如同活在煉獄裡,妳明白嗎?」他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以洩心中之苦。

  守容心中已有悔意,但見他咄咄逼人,她素來好強的個性又在此刻爆發出來,「你為何不檢討自己呢?你若是對她千依百順,好得無可挑剔,她怎會被我三言兩語挑動得離你而去呢?」

  宗瀚見她口無遮攔,怕在一旁搖手阻止,可她就這麼順口說了出來,急得他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錯,我的確是對不起她,」宗翔歪曲著嘴角,發出一陣辛酸又悲勵的苦笑,「我一直以為愛是不用掛在嘴邊,尤其是經歷過和妳那段短暫又一廂情願的戀愛後,我更否定了滿口甜言蜜語的愛情,沒想到,我這樣沉默的愛意,竟是造成我們分於的最大原因。」他驀然發出一陣淒厲又哀痛的狂笑。

  宗瀚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宗翔,你別這樣,守容她絕不是有意的,她「對,她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的,難道必瑋她就活該倒霉的成了我們無心之過的祭品嗎?」宗翔狂笑了一陣,條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微微昏眩的頭痛也無暇顧及,他一路衝向門去,「我再也不要見到這女人,我再也不要看到這破壞我幸福的劊子手。」

  他猛然衝出了旅館,不理會旁觀眾人好奇的眼光,也不顧身後的呼喚,狂奔出他們的視線。

  守容苦笑著對宗瀚說:「我把一切搞砸了,對不?」

  「他愛必瑋愛得太深了,這幾個月為了找她,他幾乎就快要瘋了,也難怪他會反應如此激烈,換作是我也受不了,何況他一向感情豐富」

  「看來只有祈禱必瑋出現,才能醫治他這一片癡心了」

  「也只有如此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3-9-21 00:04:08
第十章

  必璇低垂著頭,快速地走過公館天橋,焦急的神情溢於言表,她本就不是個浪漫得會在街上尋木棉花蹤影,而喜孜孜的宣佈春天來了的女子,相反的,她的步伐沉穩而有力,平底不合時宜的黑色休閒鞋,加上整齊利落的褲裝更證明了她爽快不服輸的個性。

  宋晞苦笑地皺緊眉頭,他已經跟著她跑過了這一帶大大小小的中西藥房,他幾乎忍不住想衝上前去質問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可是就怕這次跟蹤如同前幾次一樣無功而返,所以儘管他跑得兩腿發酸、口乾舌燥,他還是隱忍著不露行蹤。

  他甚至有點阿Q的想,這一次,這一次再找不出嚴必瑋的住所,那下一次他就要雇個私家偵探來跟蹤。天知道,每回他跟到累得半死的時候,他都會那麼信誓旦旦的重申立場一番,可是他每回還是喜不自勝的跟在她窈窕身後,邊鬥智邊鬥力的糾纏不休。

  必璇驚魂甫定的閃過一輛急駛而過的汽車,頗不淑女的低咒一句教男人聽得會心一笑,女人聽了臉紅皺眉的三字經,拍拍屁股,撿起散落一地的補藥、維他命。

  這大包小包的食品藥材全是為了給剛分婉,產下一個健康男嬰的心瑋滋補身子的。

  就在昨夜,必瑋有驚無險的歷經三十多小時陣痛又堅持不剖腹生產的情況下,迎接了這個小嬰兒的到來,必璇不眠不休的照料這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母親,自己卻早嚇壞了,不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必璇馬上就跑進藥房裡,所有補血調氣、鎮神滋補的藥材管他中藥西藥的買了一大堆,沒想到一晚沒睡,精神換散得沒注意來往的車潮,惹來手肘、腿側處處擦傷。

  遠遠避在她身後兩公尺之遙的宋烯,對這驚險的鏡頭看得是格外分明,本想三步兩步衝到她身旁安慰照顧一番,但她那句實在不雅的三字經就這麼輕飄飄的鑽進他耳裡,使他狂笑了起來,但宋晞驀然驚覺到自己目前的身份,馬上鬼靈精般的頓住,只是來不及了。

  必璇一轉身,就看到了這個英俊不凡、風流倜儻卻又老是陰魂不敬死纏著她,此刻卻笑得很賊的宋稀,她皺著眉,沒好氣的踱到他面前,「宋先生,你是成天沒事幹還是無聊的過了火,整天跟在我身後幹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耶,剛走了一個流浪漢似的岳宗翔,又來個黏皮糖的你,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宋稀笑嘻嘻的望著明眸皓齒、劍眉薄唇極富現代美的必璇,好整以暇的解釋著:「嚴小姐,妳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若不是這世上只有妳知道嚴必瑋的下落,我和宗翔又何苦死跟著妳,我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相反的,我們的時間都寶貴得很,我現在站在這裹一分鐘就損失了上千萬的生意呢!」

  「哼!」必璇冷笑著將他從頭到腳輕蔑的看了一遍,又再從腳看了上去,怎麼看他都像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於,不過,就算他真的富可敵國,必璇還是不屑一顧,因為她最恨有錢人,「既然如此,宋先生,那你就請回吧!我還有要事,不奉陪了。」

  「喂,」宋烯忙攔住她的去向,笑嘻嘻的凝視著她,他就不相信這女人不臣服在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下,「等一等嘛,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妳也可以對宗翔有所瞭解,便不會一直堅持不讓他找到必瑋了。妳難道忍心讓妳姊姊終生活在悔恨遺憾中,讓他們有情人不得團聚嗎?」

  必璇被他說得悻然心動,對啊,何不讓他們見個面呢?宗翔到現在都沒有和柯守容結婚,而姊又為他生了個兒子。必璇蹙著眉峰暗自稱許著,這花花公子倒也不是全無大腦,說的是有幾分道理。

  宋稀察顏觀色,知道她已被自己說動了,眉飛色舞的大敲邊鼓,「對嘛,他們夫妻倆是該面對面把話說清楚,免得老是分居兩地,避不見面,害得旁人跟著他們受罪。妳還是快告訴我,妳姊姊到底躲在什麼地方吧。」

  必璇撇撇唇,挑著眉板起了臉,「誰跟你說我答應要告訴你地址了?」

  「這,妳剛……呃……」素來伶牙俐齒的宋稀竟發現自己面對這小巫婆時也會口吃起來了。

  「沒有用的,宋先生,岳宗翔死纏活總的賴著我好幾個月了,我也沒心軟告訴他半點風聲,而你也只煩了我兩個多月,我怎麼可能會投降了呢?」必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窘樣,心情豁然開朗,她抿著唇笑了出來,「而且。坦白說,他纏人的技術比你高明,你還是需要多學著點。」

  她眼捷手快,攔了一部出租車便閃電般鑽了進去,留下一個揮手告別的動作,就消失在他面前了。留下宋稀發呆似的站在馬路上,瞪著那輛絕塵而去的出租車懊惱不已,他又失敗了。

  宋稀閃著折服、激賞等種種複雜情緒的深遽眸光,唇邊緩緩綻放一個迷人的微笑,他竟有些眩惑於她離去前那嫣然一笑,那笑容使她明艷動人的臉更添誘人的風采。宋晞暗自發誓著,等著瞧吧,嚴必璇,妳還有什麼手段,統統使出來吧!我一一奉陪。

  @@@

  仍在睡夢中的必璇,被一陣喧騰刺耳的電鈴聲吵得睡不安穩,頭痛欲裂,她勉強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摸索著鬧鐘,舉到眼前一看,才早上十點鐘,她有些懊惱氣憤的撐起身子,低聲的詛咒著:「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一大早吵得人家不得安寧。」

  門外站的正是永遠西裝筆挺,名家設計過的髮型一絲不苟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宋晞,他頗具笑意的望著她垂著長髮,穿著胸前有只米老鼠圖樣的可愛睡衣那副傭懶模樣,笑吟吟的說:「妳還在睡啊,太陽都已經爬到頭上了,還不起床啊!」

  必璇呻吟了一聲,「天啊,一大早碰到你準沒好事,你爽快說吧,他到底想幹什麼,說完了我再回去睡。」地無力的斜臥在沙發上,兩道英挺的眉毛早已打結在一起了。

  宋稀笑望著她嬌柔的模樣,他簡直不敢相信平常精明難纏的她竟有現在這種柔美多變的個性,「原來妳這麼想睡啊,我還以為這個難得好天氣的假日妳會出去了,所以特地起個大早,還好妳比我還懶。」

  「廢話,你又不像我得辛苦賣命的打拚,自然可以到處玩著跟蹤女人的遊戲。」必璇斜視了他一眼,雙手掩唇打了他大哈欠。

  宋晞聞言不禁大皺眉頭,「喂,我可要鄭重的告訴妳,我宋晞從來沒幹過當街跟蹤女人的窩囊事,就只有這次為了男性間堅強的友情,我才肯犧牲自己,追著妳滿街跑哦,妳可千萬別誤會。」

  「行了,我知道你的魅力不用倒追女人,自然就有人投懷送抱,對不?」必璇歎了一口長氣,「其實,管你什麼男性的友情,我姊姊就是不願再見到宗翔,我愛莫能助。你今天又是白跑這一趟了,你問,我也不會告訴你,你不問,我更不會告訴你,你請回吧!」

  宋晞頑皮的露出一個鬼臉,笑吟吟的說:「妳不說,我總可以猜吧,妳最近常去新店一家醫院,為什麼?妳不像是有什麼病痛的人,妳是去看望什麼人?」

  必璇的臉色漸漸變了,她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宋稀又按著說:「妳上回跑了好幾家中西藥房,買什麼維他命啦、十全場、四物丸啦,這一大堆的補藥是給誰吃的?藥房老闆說那都是給生孩子的女人坐月於用的,是誰生孩子了?」

  必璇悄悄坐直了身子,神情緊張的說:「你都知道了?」

  宋晞笑得更樂了,他雙手一拍,「果然沒錯,那都是要給妳姊姊吃的,對吧!

  她就住在新店那家醫院裡。」

  必璇心有不甘的瞪著他,忽然心生一計,裝作老羞成怒的模樣,「你把我姊當成什麼人啦,你聽說她跟宗翔有孩子了嗎?他們分開快一年了,我姊馬上就要結婚啦,拜託你用用大腦好不好?那些東西是給我吃的啦,我被人始亂終棄,不得已只好墮胎了,要不然怎麼辦?你娶我啊!」

  宋晞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驚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嫉妒起自內心深處,他僵硬的點了點頭,轉身正要離去。

  必璇也覺得自己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她這些是子以來也習慣了有他風趣的陪伴,她並不想他這樣離開,「喂,宋晞,你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有些震驚罷了,沒想到妳是這樣的人。」宋晞臉上儘是嫌惡的表情刺痛了她。

  必璇吶吶的不知從何開口,「喂,你等一等,我還有話說。」

  宋晞並沒有停步,必璇只好忘情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此時電話鈴聲卻響起了,必璇無言的以眼光祈求他別走,宋晞歎了一口氣,還是坐回了沙發。

  必璇放心的接起話筒,沒等聽完臉色就變得蒼白如紙了,她匆忙的掛下電話,只來得及拋下一句,「你等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就衝進臥室裹去了。

  @@@

  宋晞滿頭霧水的隨著她來到了這間新店最大的綜合醫院,他也看到了病床上憔悴虛弱、瘦骨憐峋、臉上毫無血色卻依然秀麗典雅,酷似照片中那個令宗翔魂縈夢牽的女人。

  「她就是妳姊姊,嚴必瑋?」

  必璇無言的點點頭,愛憐的摸著她垂在身旁乾瘦單薄,插著點滴的右手,「她離開姊夫後,才發現自己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她原本就流產過一次,是不容易受孕的體質,而這次又再懷孕,她癡心的以為老天可憐她,給她活下去的最大鼓勵,說什麼也要保住這孩子。終於好不容易在一個月前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但她自己卻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離開姊夫後,心情悒鬱,茶飯不思的種種影響,她大病了一場,現在還沒調養過來,心力交瘁的她已經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宋稀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心中頗為惋惜,可憐他們這對夫妻竟受了這麼多的苦。

  「所以,我才說什麼也不讓你們知道她的下落,岳家對她的敵意和姊夫的心意究竟如何也不可知,在這種情況下,我當然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打擊。」必璇幽幽的望著宋晞,無言的祈求他的支持。

  宋晞回望著她,自信地對她笑了笑,「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他們夫妻的問題就只是誤會而已,說開來就沒事的,把這難題交給我吧!」

  必璇溫柔地回望他,放心的露出寬慰的笑容。之後,她又帶他去看那個出生一個月,還只懂睡覺不會吵人的小娃娃;宋稀一見到那小東西,便愛不釋手,素來寵愛小孩的他直喊著要當乾爹,惹得必璇笑聲不斷,育嬰室裡從沒那麼熱鬧過。

  @@@

  正在埋首批閱公文的宗翔,被宋晞大剌刺的開門聲驚得抬起頭來,注視著這個春風得意、笑容滿面的威華集團總裁倚在他寬闊的辦公桌前,器宇軒昂的盯著自己。

  「說真的,宋晞,認識你這麼久,我從來也沒見過像你最近這麼輕鬆自在的模樣,到底是什麼轉變令你性格大變?」宗翔淡淡的招呼著。

  「你別羨慕我,你也可以辦得到的。」宋烯幽默的頓了一下,才按著說:「只要你忘了那女人。」

  「唉,我就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既然忘不了乾脆就去找她吧!」宋晞志得意滿宗翔嘴角抽搐了好一會兒,額上的眉頭又攏在一塊了,「你別開我玩笑了。」

  的笑著。

  「你知道她的下落?」宗翔激動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顫聲的問。

  宋晞卻好整以暇,慢條斯理的說:「知是知道了,可是在這段期間她變了很多,你也要見她嗎?」

  宗翔毫不猶豫,堅決的點了點頭。

  「包括她生了個孩子?」宋烯語意含混的刺探著。

  宗翔臉色變了變,如受打擊一般,但他堅決的神情絲毫不放,「我要見她,無論她做了什麼,或遭遇了什麼,我愛她的心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宋晞聽他這麼說,這才放心了,他對這男人無悔的愛打從心底佩服起來了,他拍拍他的肩,「真是厲害,我這樣試探你還那麼堅決,不簡單吶。她在新店一家綜合醫院,一個月前才為妳生了個胖兒子,如今因為產後身子太虛,又沒有好好調養,現在還在醫院打點滴呢!必璇說她在簽完離婚協議書,才發現自己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那孩子千真萬確是你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抱去檢查血型。」

  宗翔原本黯然的雙眸,此刻早已換上一股動人的風采,他目光炯炯的望著宋晞,「我有兒子了,我怎麼會懷疑呢?必璇對我誤會可真不少啊!宋晞,大恩不言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沒齒難忘。」

  他迫不及待的衝出大門,神采飛揚的直奔新店去了。宋晞含笑的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搖頭興歎,「愛情可真害人不淺啊,想當初,我和他何等瀟灑不羈,如今他離苦得樂了,而我,恐怕正要開始哦!」

  @@@

  必瑋深情款款的望著她懷中沉睡的嬰兒,口中喃喃的念著:「寶寶,你要乖乖的長大,將來才能像你爸爸一樣聰明出眾,才華洋溢,你知道嗎?你爸爸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很愛很愛媽媽和你哦……」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眼眶凝聚已久的珠淚終於滾落下來,濡濕了她的衣襟也絞碎了她的心田。

  宗翔好輕好柔的來到她的床邊,低聲的呼喚,且溫柔的抬起了她的下巴,注視著這個他牽掛一生一世的美麗容顏。

  必瑋在淚眼朦朧中乍見到英挺的他,懷疑是在夢中,她不敢驚醒這夢,只無言的凝視著他,沉沒在酸楚醉人的愛意中,久久忘卻了自己。

  宗翔低沉嘶啞的開了口,那聲音打破了他們無言的擬規,「我是來告訴妳,我從沒有後悔過,今生娶妳,因為我愛妳,就算再重新來過,我還是選妳。」

  必瑋激動的投入他懷裡,悲喜交織的依偎在她熟悉的懷抱,享受著這股甜蜜又心痛的溫柔。宗翔卻緊緊的擁住她,俯低了頭,熾熱、溫柔、纏綿的吻灑遍她嬌嫩嫣紅的臉頰,最後,停歇在她誘人輕顫的紅唇,輾轉鞠飲她的溫柔與多情。直到她懷中不甘寂寞的小嬰兒大喊大叫起來,他們才倏地分開來,注視著這精力旺盛的小嬰兒。

  宗翔動容的望著這個紅通通、軟綿綿的小小孩,雙手溫柔的愛撫著他,「這是我們的孩子,讓我抱抱。」

  必瑋微笑著遞了過去,「他剛吃了奶,本來已睡覺了,誰知現在又吵了起來。」

  「一定是想保護他母親,不讓父親傷害她。」宗翔藉著這孩子,對必瑋吐露愛意,「孩子啊,你爸爸真的好愛好愛你媽媽啊!只是爸爸一直沒有跟媽媽說,爸爸只愛媽媽一個,你長大了一定不要像爸爸一樣,知道嗎?」

  必瑋激動的淚盈於睫,「宗翔,你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我不想讓這個孩了困住你,若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會諒解的。」

  宗翔心痛莫名,晶澈明亮的大眼頓時染上了一層淚霧,他忘形而熱烈的低喊:「必瑋,我是真的很愛妳的,妳要我怎麼說才會信我呢?我和守容早就不可能了,我跟她之間更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不能沒有妳,在那段時間我簡直痛不欲生,悔恨莫名,我甚至不知道我哪裡作錯了,老天要如此懲罰我,妳要不相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他的唇猛然被必瑋柔軟的芳唇封住了,她甫到鬼門關走了一趟又為世上製造了一個小生命後,她終於能夠坦然面對她與宗翔、守容之間的恩怨情仇。而對這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這番真情至性、感人至深的話語,她怎能無動於衷呢?她帶著壓抑了許久的深情與需索,主動的吻上了他。

  宗翔珍惜這重逢的一刻,頓覺過往的相思折磨是多麼微不足道,他不再怨天尤人、憤世嫉俗,他緊擁著懷中的女人,感覺其實上天對他也真不錯,畢竟,他又找回她了。

  當他們濃情蜜意、細數無盡相思之際,宗翔懷裡的嬰兒又不甘寂寞的哭喊起來了,馬上就吸引了必瑋全副心力,忙著照料安撫孩子,氣得宗翔恨得牙癢癢的,「這小鬼頭,就是看不得他爸爸和他媽媽好,哪天把你抱回家,一定把你丟到最遠的房間,少來煩我。」

  必瑋抿著唇羞他,「跟自己兒子吃起醋來了,這個爸爸可真小器啊,還真是天上少見、地上無雙哦。」

  「是啊,我什麼都可以大方,唯獨妳是絕對不出讓,就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行。」宗翔情深款款的緊擁著她依然纖瘦的腰,半打趣半認真的笑稱。

  必瑋抱著嬰兒,柔柔的哄了他睡覺,輕蹙著眉峰,憂心忡忡的問:「我失蹤了那麼久,爸媽一定很生氣,你想,他們會不會接受這孩子呢?」

  「當然會,他們已經不再像當年那麼反對我們了。」宗翔熱切的把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裹所發生的點點滴滴,細說從頭的轉述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了宋晞死纏著必璇,問明真相的那段。

  必瑋恍然的說:「原來如此,我還在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的,原來是必璇她透了口風哪!」

  「妳不會怪她吧?」宗翔溫存的擬視著她,一刻一秒也不允許她再離開自己的視線。

  必瑋嬌羞的低垂了頭,輕柔的聲音彷彿春風般拂過他的心田,「我自然不會怪她,我還要感謝她呢!要不是她,我和你到現在仍是誤會重重,不得團聚呢!」

  宗翔大喜地擁著他們母子,笑意盈盈的感謝上蒼賜予的這美好幸福,他綻放著神采奕奕、瀟灑自若的笑容握緊了這曼妙的春天。

  @@@

  當宗翔挽著必瑋的手,抱著飽嘗父母疼愛的小寶寶站在岳家門前時,必瑋此刻的心境卻從以往那兩次的委屈不安,轉變為平靜安詳,那富麗堂皇的建築依舊佇立,而人卻不同了。

  宗翔見她略有遲疑,馬上就環住了她的臂膀,柔聲詢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必瑋轉過頭來嫣然一笑,「沒什麼,我們快進去吧,別讓爸媽人等了。」

  「嗯!」宗翔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門,他倆立刻就被無數個關愛和詢問淹沒了,他們的每一句問候都包含著愛,每一個親切的笑容都帶著無盡的關懷,必瑋為之感動落淚了,而最最令她感動的,還是明峰的諒解。

  他顫顫的走上前來,低沉而婉轉的說:「這就是我的孫子嗎?」

  必瑋忙把孩子遞給了他,「是的,是我和宗翔的兒子。」

  明峰望了他們夫婦一眼,就低下頭去注視著他期盼已久的孫子,他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瞧他,長得多可愛啊!」

  靜文也在一旁拭著淚,「是啊,長得真像宗翔小時候的模樣。」

  「還沒取名字吧!?」明峰溫柔的望向必瑋。

  必瑋感動莫名,她望了宗翔一眼,便柔柔的說:「還沒有,爸,您幫他取個名字吧!」

  「好,好,就叫他向陽吧!岳向陽,希望他永遠向著陽光走,人生中即使出現了陰影,也把它丟在腦後,永不放棄希望。」明峰慈藹的牽著必瑋的手,「苦了妳了,必瑋,妳肯原諒我這個頑固的老頭子,把妳生命中所有的陰影也全拋在腦嗎?」

  「爸!」必瑋激動的擁住了他,旁觀眾人無不感到欣喜安慰。

  在吃過豐盛的晚餐後,必瑋和許久未曾見到的宗瀚閒談時,立雄笑嘻嘻的跑了來,「小嫂於,盼了快一年了,妳終於出現了,真是急死我這個建築師了。」

  「為什麼呢?」

  「姨,妳還不曉得啊,宗翔又在玩什麼驚喜遊戲了嗎?我乾脆告訴妳吧!宗翔畫了一張別出心裁的設計圖,托我在淡水海邊蓋了一棟別墅,準備送給妳當結婚七週年的禮物,誰知房子一蓋蓋了大半年,妳又失蹤了大半年,害得我這個監工的建築師沒事還得跑回來看看有沒有風吹雨打毀壞的地方,說有多煩人就有多煩人:::」他說得眉飛色舞,宗翔瞪的白眼就越來越大,最後,他乾脆溜之大吉,跑了。

  必瑋芳心暗喜,忍不住驚奇的問著宗翔,要他說說那房子是怎麼一回事,誰知宗翔竟頗為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直說:「改天再告訴妳。」

  必瑋不依,嬌怯怯的直問原委。拗不過她的堅持,宗翔只好把當年聽到她童年時的小小夢想暗自記下了,要等哪天有了機會,將她的夢想實現的事點點滴滴的細說從頭。

  必瑋這才信了,他的確很早就愛上了她,心頭漲滿了對牠的愛意濃濃甜的染紅雙頰,也順勢的偎進了他的懷抱。

  @@@

  夏季夜晚晴朗的天空裡,星雲密佈宛如錯綜複雜的棋局一般。必瑋和宗翔仰臥在天台的搖椅上,聆聽著海浪席捲巖礁的怒吼,邊找尋著天上的牛郎織女星,享受這難得的交心靜默時刻。

  必瑋心滿意足的靠向他張開手臂的懷抱,「多棒啊,你真是最好的人,我童年所有的夢想你全幫我實現了。」

  宗翔把玩著她柔細的髮絲,「妳還有什麼夢想,說出來聽聽!」

  「嗯,沒有了。」必瑋微側著頭,凝思了好一會兒,「沒有了,你好心地讓必璇搬來跟我們一起住,這已經是很感激了,我沒有其它的奢求了。」

  「我們這房子空間那麼大,多找幾個人來住也熱鬧些,算不上什麼,不用那麼感激。」宗翔笑了笑,寵愛似的點了點她挺直的鼻樑。

  「我還是覺得你對她好得太離譜了,上下班都專程去接送她,你不怕我會吃醋啊!」必瑋嘟了嘟嘴,撒嬌的賴在他胸前。

  宗翔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們住淡水耶,老婆,讓她一個人通車太可憐了吧!何況她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能恩將仇報的待她嗎?」

  必瑋恍然大悟,抿著嘴笑說:「原來你是為了報恩,才把她帶到這裡,又免她舟車勞苦啊!」

  「這辦法不錯吧!」宗翔深情款款的瞧著她嬌美的容顏。

  「是很棒,你對這個大恩人做這麼好的安排,那自然是沒話說,但,另一位大恩人,你打算怎麼報答他呢?」

  宗翔想起了至今仍拈花惹草的宋晞就禁不住好笑,他樂不可支的想起宋晞最近苦心安排的計劃,為的就只是要見仍小姑獨處的心璇。宗翔悄悄的湊近必瑋耳旁,「安排一樁婚姻,妳看怎樣?」

  必瑋微一凝思,便明白了丈夫的點子,「這行嗎?必璇可是個不婚主義者耶!」

  宗翔不置可否,忽地又說:「她明天不是要去什麼集團的嗎?」

  「是啊,她還直抱怨呢,說什麼她是去當會計又不是跑業務的,那個威華集團憑什麼要她親自去收領支票……」說到這兒,必瑋也依稀明白了,「哦,你是說……」

  「天機不可洩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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