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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從讓卓新宇開車送回家後,殷巧思這三天過得無情無緒,勉強提起勁去上班,表面上似乎風平浪靜,但她迅速消瘦的雙頰和蒼白的臉色,再再顯示出內心的憂鬱。
趙嘉敏看在眼裏,嘴上問不出任何線索,心裏卻焦急得不得了;而殷巧眉見二姊這樣鬱鬱寡歡,隱約猜到了癥結所在,想幫忙卻不知從何處下手。
這天,殷巧思原本可以準時下班的,但事務所裏負責資料管理的吳小姐要跟男朋友去趕一場電影,她想也沒想就主動要求幫吳小姐加班,吳小姐抱著她又跳又叫,感激極了,她卻只是淡淡微笑。
一切都無所謂了,準時下班要幹什麼呢?
對她而言,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反正,已不會有人特意等她下班,載著她四處兜風,和她共進晚餐;反正,她得讓一顆心循著軌跡慢慢地回來,不能再度迷失……
她對著自己下了幾百條禁制令,想將歐世傑的身影從心中拔除,但思想的運作卻不是人能控制的,只要她稍稍不慎,那張可惡、帥氣、粗獷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的男性面孔,還是偷偷地糾纏著她,讓她避無可避,幾乎要心力交瘁。
包括殷巧思在內,事務所只剩下四個人留下來加班。又過了半個小時,其他三個人也陸續離去,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做好最後的完整歸納,工作告一段落,她盯著電腦螢幕發了一會兒呆,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才將電腦關機,打算下班。
此時,卓新宇從外面進來,見到殷巧思,不禁挑眉問著,「你怎麼還沒下班?」
殷巧思一愣,「剛把事情做完,就要下班了。我先走囉!」
「巧思。」卓新宇忽然喚住她,直截了當地問:「你還在為那個男人難過嗎?」
唉!她就是怕學長跟她談起這件事啊!現在想想,那天出的糗實在太丟臉、太難看了,雖然學長最後十分好心地送她回家,沒逼問她什麼,但並不表示事後他會當作沒這回事。
硬著頭皮,殷巧思苦笑地說:「我沒事的,我會努力把他忘記……」
雖然一再地說服自己,可她還是下意識地期盼會接到歐世傑的電話,會看到他來接她下班……唉!她覺得自己實在矛盾極了,想堅持立場居然這麼困難。
卓新宇走向殷巧思,仔細打量著她,「你這幾天精神很差,臉色也不好,要不要請個假好好地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很好,我不需要放假。」殷巧思連忙搖頭,她不能讓自己有太多空閒時間,要不然思念的浪潮會把她一波波地淹沒。
「唉!可是你這樣……」
「請問,殷巧思小姐是不是在這裏上班?」
卓新宇還想繼續遊說下去,一個嬌嫩的嗓音突然傳來,一位曼妙女子在門邊探頭探腦的,嬌美的臉蛋令人眼睛一亮。
看到殷巧思轉過頭,歐愛琴眨眨眼,鬆了一口氣地笑著,「你真的在這裏耶!我在樓下等你下班,可是等了好久一直看不到人,還以為自己搞錯了……咦?你幹嘛這樣看我?我們見過面的,你忘記了嗎?」
她怎麼可能忘記?是的,她們見過面,就在歐世傑那間大套房裏!
殷巧思回想著,心裏一陣絞痛,原來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以為靠著毅力和決心就可以把那樣的傷害抹去,卻忘了那男人已在她身上和心上烙下印記,怎可能說忘就忘?
「你來這裏幹什麼?」殷巧思故意想擺出冷漠的臉色,可是對方的笑顏真誠友善,害她好難武裝自己。
歐愛琴歪著小頭顱,頰邊的酒窩蕩漾。「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我們雖然見過一面,但不算認識,我想……沒什麼好談的。」這個女人是來告訴她,要她把歐世傑讓出來嗎?哼!讓出來就讓出來,她才不希罕,一點也不!
可是……為什麼心卻好痛、好酸?她好討厭這種感覺……
「哇!你好有個性喔!難怪傑哥會為你茶不思、飯不想,為你牽腸掛肚,整個人瘦得快要不成人形了。」歐愛琴開心地合起雙掌,眼眸亮晶晶的說。
殷巧思一怔,有些迷惑地看著歐愛琴。
此時,一旁的卓新宇開口問:「這位小姐,請問你找巧思有什麼事嗎?能不能當場說清楚?」
歐愛琴甜甜地一笑,「好啊!我找她是想談傑哥的事,她再不去解救我那個可憐的傑哥,事情就大條啦!說不定會鬧出人命。」
聽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尤其又用那種可愛又甜蜜的語氣。
卓新宇發揮律師的本能,連忙又問:「既然是『你那個可憐的傑哥』的事,那應該由你來解決,扯上巧思幹什麼?」
「唉!我那個可憐的傑哥也是她的,大家好歹是一家人,她不快去解救他,難道眼睜睜看著傑哥墮落沉淪、生不如死嗎?」
卓新宇抓到歐愛琴的語病,挑眉微笑,「誰說巧思跟你是一家人?這很好笑!」
「NO、NO、NO……」歐愛琴抬起一根纖指搖了搖,「我是說正經啦!你們為什麼當作笑話呢?等巧思嫁給我那個可憐的傑哥,我就是巧思的親小姑,她是我的親大嫂,呵呵呵……那難道不是一家人嗎?」
「啊?」殷巧思瞬間瞪大眼睛,抓在手裏的包包「咚!」地一聲掉在亡。
呃,她有沒有理解錯誤?原來這惹人憐愛的美女……是他的親人?
難道,她真的誤會他了?
噢,aa!
天長地久的蹤跡
熟練地操控方向盤,歐愛琴一邊注意著路況,同樣坐在前座的殷巧思心裏卻亂成一團,絞著手指張望著窗外,突然說:「等一下!這不是去BLUESTAR的路,你轉錯方向了。」
「沒錯、沒錯。」歐愛琴十足把握地笑著,「我老哥不在Pub那邊的套房啦!因為他這幾天快把Pub裏準備賣給客人的酒喝光,小紀和其他員工拚命抗議,我只好死拖活拖地把他丟回內湖的家。我爸媽還沒移民到美國時,我們兄妹兩個就住在那裏,後來我也出國唸書了,傑哥可能覺得一個人住沒什麼意思,所以就天天泡在BLUESTAR。」
「喔!」這時殷巧思才發覺自己對歐世傑的家庭背景一點也不瞭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歐愛琴側過臉瞄了殷巧思一眼,「別忙著歎氣,等一下見到傑哥,你最好要有點心理準備。」
殷巧思眨眨眼,「為什麼?他不就是……喝得爛醉而已嗎?」
「呃……」
「發生什麼事了?」
「那天你哭著跑出去,傑哥不是跟著追出去了嗎?後來我看見他失魂落魄地回來,心想他一定沒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好好對你解釋,你知道的,男人有時候真奇怪,明明很簡單的事也可以搞得很複雜……」
殷巧思咬著唇,小聲地說:「其實是我不聽他說,而且……還說我恨死他了,再也不想見他……」
老天!她真的對他吼出那些話嗎?她的心一緊,已感覺出他當時所受的傷害。都是她太武斷,什麼機會也不肯給他……
歐愛琴瞪大眼睛,「哇!你真是性格,有夠狠!難怪傑哥會失控。」
「失控?」
「對啊!那天晚上他拚命灌酒,醉倒在吧檯邊,後來有人要求他上去跳猛男秀,鼓噪聲越來越大,傑哥不想理會,那些沒品的客人就以為他耍大牌,開始有人摔椅子、掀桌子,更過分的是有好幾個人想過來圍毆傑哥,我看情形不對,趕快打電話報警,可是員警還沒到,他們就已經打起來了……」
「什麼?」殷巧思小臉瞬間慘白,顫著唇問:「那他怎麼樣了?很多人打他,他……」
「還能怎樣?」歐愛琴無奈地聳聳肩,「傑哥打架的技術再好,也難敵那麼多壯漢的圍毆,更何況他喝得爛醉,雖然他發了瘋似地揍人,對方十來個人倒了一半以上,但他也吃了不少苦頭,昏迷了兩天。等一下你看到他,不要太錯愕。」
「怎麼會這樣?」難怪他一通電話也沒打來,而她竟然還在氣恨他的無情。
「愛琴,麻煩你開快一點。」殷巧思忍不住催促,心已飛到歐世傑身邊。
天長地久的蹤跡
在歐愛琴鼓勵的注視下,殷巧思悄悄推開房門走進去。
這間房間好寬敞,擺設的傢俱卻有些冷硬,空氣裏瀰漫著酒味和煙味,她不由得皺起秀眉。
此時,房裏只靠床頭兩盞鵝黃色的燈光照明,殷巧思放下包包,輕手輕腳地走近,看見大床上的棉被起伏著,歐世傑正背對著她側臥,似乎睡得很沉。
殷巧思輕聲歎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心裏翻湧著溫柔歉意,小手不禁撫著歐世傑濃密的黑髮,動作雖輕,卻還是驚動了他。
歐世傑迷迷糊糊地醒來,太陽穴有點痛,鼻間卻聞到一抹清新的香氣,那是他所熟悉的味道,一時心臟跟著騷動起來,把他的意識從深淵中拉拔出來。
翻過身來,先是聽見女子的抽氣聲,他緩緩掀開眼皮,看清坐在床邊的可人兒,他怔了怔,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老天!你的臉怎麼這麼多傷?」嘴角有好大一塊瘀青,唇瓣都滲出血來,下巴和額角各有一道傷口,右眼腫了起來……
天啊!殷巧思摀住嘴巴,眼睛眨了眨,淚水就這樣掉了下來,小臉一下子全濕了。她以眸光搜索著,發現不只臉上,他赤裸的上身綁著厚厚的繃帶,寬肩和臂膀也少不了大大小小的擦傷、挫傷,手指關節也有好幾處破皮了,在鵝黃色的燈光照射下明顯地紅腫著。
「你怎麼傷成這樣?」殷巧思近乎低喃地問,眼淚像水龍頭似地嘩啦嘩啦奔流。
歐世傑挑著濃眉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下意識地抬起手去觸摸,真實而溫暖的眼淚燒痛他的皮膚,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她是真的,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巧思……」嘴角會痛,歐世傑的雙唇沒辦法張得太開,所以聲音壓得扁扁的,一隻手已用力握住殷巧思的柔腕,「你來了?你真的在這裏?不要走……」
「我沒有要走啊!」殷巧思吸吸鼻子,見歐世傑咬著牙想撐起身軀,嚇了一跳,「你幹什麼?不要亂動啦!」
「你不要走……」該死!他喝太多酒了,腦袋重得不得了,可是他不想放任自己睡昏過去。
「你乖乖躺好,我不會走。」殷巧思輕按著歐世傑的肩,直到他順從地躺回床上。
歐世傑定定地望著殷巧思,好像擔心她隨時會從眼前消失。過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指幫她擦淚。「不要哭了。」
殷巧思握住歐世傑的手,小心翼翼地察看關節處的紅腫傷口,心裏一難過,忍不住捧到唇邊輕輕啄吻,眼淚順著香頰滑下,滴在他的手背上,讓他渾身一震。
「我總是惹你哭泣……可是我不要你恨我,巧思,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那天在我房裏看到的那個女孩是我的小妹,她……」
「我知道了,不要解釋了。」
「她真的是我的小妹,她在美國惹了一些麻煩,被我爸媽逼著嫁人,所以就提著行李跑回臺灣,她不是我的情人……」歐世傑越說越急,好怕殷巧思又鬧脾氣不聽他說明。
「別說了,我都瞭解。」
「我的情人只有你,真的,巧思,我承認以前的我遊戲人生,對所謂的愛情嗤之以鼻,可是自從遇見你,我的心不知不覺淪陷了,只要見到你心裏就歡喜,見不到你就時刻牽掛著,這樣的感覺,如果不是愛情,還能是什麼?」
忽然間,殷巧思泛紅的俏臉傾靠過去,以柔唇堵住歐世傑急切解釋著的薄唇。她不敢用力親吻,怕不小心把他吻疼了,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唇瓣和嘴角的傷,反守為攻地進一步攫取她的氣息。
四片唇瓣緩緩地分開,兩人的眼睛在彼此的臉龐上遊移,靜靜凝視著對方。
「是愛琴帶我來這裏的,今天她主動跑去事務所找我,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說了。我要跟你說對不起,是我不好,誤會你了……可是,人家當時真的好傷心,以為你根本不重視這段感情,以為你只想玩玩,等新鮮感—過,一切都將回到原點,所以人家真的很傷心、很難過……」殷巧思說著,眼眶又蓄著一波新的淚珠。
「傻巧思……」歐世傑攬住殷巧思的後頸,再次吻住她。
近近地望進歐世傑的眼底,殷巧思可憐兮兮地抿嘴問著,「你不生我的氣嗎?你心裏真的有我嗎?」
歐世傑輕撫殷巧思的臉,雖然全身痛得快散了,心卻飛揚了起來。
「要是我心裏沒有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要是我心裏沒有你,也不會因為你的一句『我恨你』就被打進地獄不得超生!唉……我是生你的氣,氣你不聽我的解釋,可是想一想,還是得怪自己以前行為不檢,才會讓你對我不信任!巧思,你願意相信我嗎?我從來沒有這麼肯定過,這一次我是認真地用了全部的感情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
殷巧思又哭又笑地傾身抱住歐世傑的腰,卻聽見他悶哼一聲,嚇得馬上放開手,以為壓痛他胸口上的傷了。
「不!你別逃,我不會讓你走的,再也不會了!」歐世傑拉住殷巧思的手再度把她拖向自己,雙臂緊緊抱著她柔軟的身軀,鼻子蹭著她的髮頂。
「我會弄痛你啦……」
「那就讓它痛。」只要能抱住她,多痛都願意。
「你……真是的!」不敢亂動,也不想亂動,殷巧思像小貓般乖乖窩在歐世傑懷中,乾脆踢掉鞋子,跟他一塊躺進棉被裏。
「巧思,」歐世傑低沉地喚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歐世傑的雙臂下意識地收緊,輕吻殷巧思的髮絲。「你願意相信我嗎?還有,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如果有,那是我佔的份量重一些,還是那個該死的臭傢伙重一些?」
殷巧思挑起眉,「什麼該死的臭傢伙?你不可以亂罵人。」
「就是你一直暗戀的那個男人!你還是喜歡他對不對?那天你哭著向他跑去,根本不聽我說,當時我真想揍死他!」
殷巧思抬起小臉瞪著歐世傑,「你不可以這麼暴力!都已經全身是傷了,還想著要揍人,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
「反正又沒人會心疼。」說到殷巧思暗戀的對象,歐世傑胸口又被一股悶氣堵住,野蠻霸道的個性又表現出來。
「誰說的?我當然會心疼啊!」殷巧思臉紅得不得了,真心話脫口而出,「我把你放在心裏很重要、很特殊的位置,再也沒有任何男人比得上!雖然我暗戀過學長,但我心裏已經有了你,而且怎麼也趕不走、揮不去!雖然有時被你氣得要命,有時又被你感動得不能自己,我能怎麼辦呢?我沒辦法停止喜歡你,感情用得太深,連你的一舉一動也連帶影響著我的悲喜,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歐世傑被這一番表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低吼一聲,用盡全力抱緊殷巧思,肉體的痛楚和滿足的歡喜交雜著,讓他渾身發顫。
「我愛你!巧思,我愛你!」
好美的一句話,好有力的擁抱,殷巧思閉起眼,心與歐世傑一起鼓動著,那是天下最美的音韻。
「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動不動就打架,你要是受傷了,我……我心裏會不舒服。」殷巧思噘起唇親了親歐世傑胸前的繃帶。
「我保證,不讓自己受傷。」這話有漏洞,他還是可以打架,只要不掛綵就好了。
殷巧思沒多想,又說:「你還要跟新宇學長和平共處,往後見面,不可以對人家沒禮貌。」
「什麼?」
「你答不答應嘛?」殷巧思提高聲音。
歐世傑壓抑著怒氣,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我不會動手揍他。」不過,說不定哪天狹路相逢,他會動「腳」踹他。
殷巧思單純地笑著,以為已經得到歐世傑的承諾,滿足地輕輕蹭著他的胸膛,柔柔低喃,「我愛你!你聽見沒有?我愛你!」
暖流在體內蔓延,他聽見了,也感受到了兩人的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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