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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沅]掠心狂男【狂男系列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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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7 00:05:18
  第九章
  
  相愛的人,往往顧不得外界的議論紛紛……偷拍雜誌刊出他們的照片,此刻正是人手一本流傳不息,在四處流傳的八卦流言中,在鋪天蓋地而來的質疑、諷刺、批判裡,他們徹底隔絕在外,沉溺在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
  
  「這幢木屋,是特別為我自己訂做的。在這裡,好像擁抱了整個世界——」單若星擁著心愛的徐苡縈窩在床上。
  
  「白天看雲海,晚上觀星賞月……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徐苡縈打從一進這裡,眼前變幻莫測的美景就讓她讚賞不已。
  
  「妳看——桌上那壺咖啡——我煮的、剛吃過的晚餐,培根香草義大利面——我親手做的……還有,這一整座山莊——是我精心選挑選地點、親手設計興建的……怎麼樣?本人用心規畫的一整組『禮物』,妳滿意嗎?」
  
  「嗯……太棒了。花錢買不到的,才最珍貴!」她沉醉著,望向前方夢幻般的美景。
  
  眼前視野開闊,他們舒適地或坐或臥,正對著足以俯瞰整個山景的大落地窗,愜意地坐看雲起星燦,仿若仙境。
  
  「哦?意思是,妳很滿意?」單若星愛寵地親吻她的額、她的眉,直吻到她的唇。
  
  「唔……」她根本沒有回答的空間,他強勢的擁吻完全封住她小小的櫻唇。
  
  「苡縈,在我心目中……妳最珍貴……」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以後陪我一起,在這裡看雲、數星星,這裡是我們兩人的天地,將煩人的塵俗紛擾都遠遠隔絕在外……好嗎?」
  
  「嗯。」徐苡縈迴應他的吻做為真摯的回答。
  
  回首相識、相知、相戀的點點滴滴,徐苡縈沉溺在幸福的湖泊裡,寧謐而甜蜜的不可思議……
  
  他的冷酷、他的精明犀利、他的體貼溫柔、他的深情醇厚,她把關於他的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腦海裡,銘刻在心版上,難以忘記、也難以放棄。
  
  這麼好的男人,真真實實地寵愛著自己——偶爾理智清醒,徐苡縈總會不斷問著,這一切,不是夢吧?他的愛,他的心都是真的嗎?
  
  美好的事物,握在手中會讓人幸福滿足地產生惶恐,徐苡縈從一介平凡女孩晉身為百億總裁的女人,那種難以置信的不踏實感是必然的。
  
  她閉上眼睛,態意感受他指梢帶來的熱情愛意,她告訴自己:活在當下吧!
  
  一生中,為一個真心所愛的男人付出一切、義無反顧,總比沒有愛過任何人,而平淡孤獨地度過餘生更加精彩奔放。
  
  愛的風暴將他們襲捲……
  
  緊緊相擁的他們滑落在綿軟的床鋪上,純絲的被褥裡裹著兩個火熱的軀體。
  
  深深吻住她甜蜜的柔軟雙唇,單若星有種漫步雲端的飄然,他深深為她散發的清香氣息以及豐美窈窕的身軀著迷,徹底拋開幾年來絕情忘愛的束縛,激切地以溫熱的大掌愛撫著她身上每一吋的肌膚……
  
  這些年來,他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度過情慾生活了,似乎從她出現後,才勾惹出他內蘊的慾望,就像現在這樣——完全管不住自己,在慾望高漲的臨界點,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徹底將她佔有,在未來的每一天,他要她只是單若星的女人。
  
  愛的火焰,在相吻相擁的彼此間迅速蔓延——
  
  纏綿的熱吻,激情的撫觸讓兩人融蝕在愛情的漩渦裡,柔軟馨芳的床褥上,緊緊交纏著兩個熱情需索的身體。
  
  ***
  
  「縈縈……媽問妳,妳跟林盛佑現在怎麼樣了?」
  
  晚餐桌上,一直沉默用餐的母親突然發問。
  
  「啊?妳說誰?」徐苡縈愣了一下,反應不及。
  
  自從迭翠山莊的表白後,徐苡縈的整個人、整顆心全都給單若星佔得滿滿的,根本沒有任何空隙想到其他人。
  
  若非母親突然又提起,她還真忘了林盛佑是何許人也!
  
  「林盛佑啊,還有誰?」徐母慢條斯理的說:「我聽漫畫店的林媽媽說,這孩子在科學園區上班,職業穩定、個性又好,人也長得端正。媽是覺得啊,如果對方真的不錯,妳得要好好把握喔。」
  
  「媽?妳……妳怎麼突然提起這人?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天外飛來的一筆,讓狀況外的徐苡縈百思不得其解,她看著母親異常清明的神情,解釋道:「而且,我跟他也只吃過一次飯,後來斷斷續續通過幾次電話,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妳想的會不會太遠了?再說,他也不是我喜歡的型啦!」
  
  「哦?妳倒是感想很多喔?一下子『而且』、一下子『再說』——不然,妳倒是說說看,誰是妳喜歡的型?」徐母冷淡問道。
  
  「我礙…我喜歡陽光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她偏著頭思考,不禁微笑。
  
  她的腦海浮起單若星俊挺非凡的外型,他的霸氣和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男人味,每每想起就讓她臉紅,心臟狂跳不止。
  
  「比如說……比如像……那個!」徐苡縈吞吞吐吐,吶不成言。
  
  「怎麼了?說不出來?」徐母表情凝重,放下碗筷,陰鬱地嚴辭追問:「妳想說單若星?姓單的那小子,他才是你喜歡的那種『型』,是嗎?」
  
  「媽,妳為什麼對他那麼反感?事實上,外界對他的評價很不錯啊!除了他傲人的財富不說,至少他……」
  
  「好了!我不想聽!」徐母氣怒地打斷她的話,以決絕的語氣態勢對她說:「縈縈,妳聽好——這輩子只要媽還有一口氣在,妳就別想跟那小子在一起!」
  
  「為什麼?」徐苡縈難解地問道:「媽,我不懂,為什麼妳對單若星有那麼大的成見呢?」
  
  「妳太天真了,女兒。」徐母幽幽歎了口氣。
  
  「那種人,不是我們尋常百姓該追求的人生伴侶,做人要認命知命、順勢而為,否則將來妳的苦頭會吃不完——妳的年紀夠大了,不要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媽!妳會不會想太多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講階級制度嗎?」
  
  「女兒,聽媽的準沒錯。」徐母的眼神更添幾分陰黯,她握住女兒的手。「媽說的話都有依據的。 乖,聽話……往後好好地跟林盛佑交往,踏踏實實地過我們該過的日子,別再妄想高攀那種名門富貴,不會有好結果的……妳就聽媽一次,媽總不會害妳吧?」
  
  「媽——」徐苡縈雖不贊同母親的說法,但見老人家苦口婆心不忍反駁,她急忙收斂脫口而出的激動,妥協地含糊回應。「我懂妳的意思,但感情不能按理性安排,我不喜歡的也不能勉強。」
  
  「唉……感情是不能勉強,但可以培養!妳就試一試吧。我跟妳爸爸,也是結了婚才培養出感情的埃」
  
  徐母沒放棄對女兒的「洗腦」,無論如何就是要她遠離姓單的一家。「對了,縈縈,隔壁那塊空地的事,我只管種我的花花草草,至於妳,以後也別去問,別再管了……單家的人自會有他們的處理方式。富貴人家的恩怨情仇,裡面的枝枝節節太複雜,我們是平凡人家,何必跟著去淌渾水?總之,就是離他們愈遠愈好!」
  
  「嗯。」徐苡縈沉默點頭,她不想再挑起母女間的尖銳話鋒,縱然心裡飄浮著太多的疑問。
  
  晚飯過後,徐母一樣把自己關進房間裡,獨自聽她最愛的那塊黑膠唱片,沉醉在屬於她自己的一方天地裡。
  
  徐苡縈聽著房門內傳來隱隱的歌聲,淒淒切切、幽幽怨怨,擾得她沒來由的心煩氣燥……
  
  她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許多想法爭相冒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母親這晚突然提起單若星,毫無緣由的堅決反對令她產生不祥的預感,她不知道藏在「門不當戶不對」的理由之下,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然而,翻騰在內心底層的愛情岩漿熾烈而澎湃,徐苡縈抵擋不了對單若星的深刻愛意,她的心與她的愛都徹底被他征服,不是旁人幾句話就擊退得了,況且,徐苡縈也鐵了心腸不打算被擊退!
  
  因為,她深深瞭解,愛一個人,成就一份感情都不是一蹴可幾,堅定的愛情需要努力,更需要克服一重又一重的困難,她已經做奸心理準備,相信那個與她相許終身的男人會讓她依靠,帶著自己往幸福的路途邁進。
  
  ***
  
  單宅
  
  仇正雄第二次造訪單家,帶來他辛苦調查的結果。
  
  義大利原裝進口的名牌鵝絨沙發上,單若星癱坐著,痛苦地吐出煙霧,他顫抖著雙手,翻閱相關的文件資料,聽仇正雄一件件地解釋來龍去哌——
  
  「事發那晚,她確實見了你父親,那個時間點過沒多久,就發生了大火——照理她目睹火災,卻沒有及時報警,大火竄燒只消幾秒,等她想到該做什麼,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難怪……難怪她的反應特別激烈!」
  
  單若星想起第一次遇到徐母的情景,許多當初想不明白的,現在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當她第一眼看到我,把我誤認為是過世的父親……唉,怎麼會這樣?仇正雄,你敢確定所有的資料都正確?真的沒有弄錯吧?」
  
  「以目前我所調查的結果,應該沒有錯。」
  
  「唉……怎麼會……為什麼剛好是她?」單若星眼眸郁黯,一再歎息。
  
  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調查到最後,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若星,事情就是這樣。證據,會說明一切,你可以一件件詳細看。」
  
  仇正雄把他「上窮碧落下黃泉」,艱辛奔波得來的寶貴證據都攤在桌上。
  
  「原來,救我一命的徐太太,真的是苡縈的母親?哎……為什麼偏偏她又是破壞我父母親感情的第三者?她搶走我父親的愛,可憐我的母親……最後,連性命都不保——」
  
  從來以強者形象拚搏事業的單若星,此刻禁不住地流露哀慟,他攢緊的眉頭顯示著心底的沉痛,不可置信地吁了一口長氣。
  
  「造化弄人礙…一開始,是你母親介入了徐太太跟你父親的感情,怎知命運弄人,在各自成家後,竟還巧合地成了相鄰的鄰居……」
  
  「你說!是她放的火?對嗎?是她放了那把火燒死我父母?」
  
  「呃……你先冷靜一下……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實……」
  
  「一定是的!」單若星痛苦嘶吼,不顧一切將心中累積的情緒嘶喊出來。「是她得不到我父親,所以才狠心下這個毒手!為什麼?她也有丈夫女兒啊,為什麼她這麼狠心?」
  
  被打擊到內心最痛處,單若星哭喪的臉失去光采,深邃眼中透出憤怒與失落,腹中酸澀的感覺言語無法形容……
  
  「一切都是命,或許,徐太太並不是故意的,若她真有惡念,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從火海中搶救你了。」
  
  「不!不是她的善念救了我!她是故意的!」單若星痛苦地以雙手掩面,忿忿咒喃。「她要讓愛不到的男人受苦,讓他永遠無法陪伴自己的兒子長大!她故意的!要她愛的男人一輩子遺憾,留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受盡人生苦難礙…」
  
  「唉……感情的事,不是置身其中的人,真的很難說誰對誰錯——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也不要鑽牛角尖了。」仇正雄說的有些辭窮,因為他實在找不到任何足以安慰他的有力理由。
  
  「好了!事實擺在眼前,什麼都不用多說了——你走吧!」
  
  趕走仇正雄,他想要一個人在家裡好好安靜,仔細想想未來該怎麼辦?烙印在心版上的人又該怎麼除去她的影跡?他面對過天大的困難,卻沒有任何一樁像眼前的這般困難——
  
  愛上殺死雙親兇手的女兒,該如何是好?
  
  最嚴重的,是自己才完全徹底地交出所有的愛,把她當做是共度一生的靈魂伴侶……連靈魂都交付了,他此刻怎麼還能收手?
  
  一陣陣莫名的巨痛,不斷地襲擊已脆弱不堪的身心,單若星感覺痛苦已瀕臨爆炸的極限,彷彿再一根羽毛的重量,整個人就會爆裂破碎!
  
  他拚命深呼吸,必須努力保持清醒,清醒著把亂糟糟的一切理出個頭緒。
  
  ***
  
  「恬恬,妳怎麼跑到公司來了?怎麼了?妳臉色好怪耶!」
  
  走到離公司大門口不到十步的距離,提著早餐準備上班的徐苡縈赫然撞見神色失落的馬恬恬。
  
  「走!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有話跟妳說……」馬恬恬拉著她往某家連鎖咖啡店走去。
  
  「現在?不會吧?我要上班了耶!」徐苡縈晃了晃手上的早餐。「為了準時打卡,我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妳挑這個時間要說什麼?什麼事那麼重要啊?」
  
  「唉……子彈都打到面前了,還管什麼打卡?事情到這裡,說不定妳那份工作也保不了啦!」馬恬恬一把搶過她手上的紙袋,不由分說,硬是把她拖進店裡。
  
  「啥?什麼子彈啊?」徐苡縈遲遲會意不過來。「妳有話麻煩講清楚一點好不好?我又不會通靈,哪聽得懂妳語焉不詳的鬼話?」
  
  「一言難盡啦……總之,妳跟單若星之間的梁子結大了……」馬恬恬以小聲卻肯定的語氣道:「二十年前的那場火,燒死的是單若星的親父母,最糟糕的是……火災發生的時候,妳母親在唱—」
  
  「什、什麼?妳在講什麼?火災?我媽媽……她!」
  
  這下,徐苡縈真的懂了,卻不敢相信聽到的是真的,她張口結舌、四肢發軟,半晌說不出話來。
  
  馬恬恬採訪財經新聞、報導企業領袖的豐功偉績,意外被陳貴漪找上了,一起合作,發掘「單家大火」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陳貴漪拿走她想要的有利資料,馬恬恬則交換到陳貴漪父親的獨家專訪。
  
  公事是圓滿完成了,私事,才正需好好處理——基於好友的立場,馬恬恬一定得在事件大曝光之前,把故事好好說給她聽,眼前的徐苡縈心裡要有個底,才能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別說陳貴漪是個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富家女,不知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徐苡縈;光是單若星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點就夠見多識廣的馬恬恬傷透腦筋。
  
  男人一旦用了感情,卻又是愛與恨痛苦交織,將會撞擊出多麼驚人的火花?
  
  馬恬恬以職業的敏感預知:這場風暴,肯定不會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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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7 00:05:52
  第十章
  
  「你說!上週末你帶誰去『迭翠山莊』逍遙了?」
  
  陳貴漪像是瘋了!不顧形象,張牙舞爪地衝進單若星的辦公室。
  
  「這是我個人私事,妳管不著!」單若星眼睛連抬都沒抬一下。
  
  他沒空理會她,得知父母親慘死的真相後,他始終陷在低潮裡,難以自拔。
  
  「嘖嘖!那個小村姑是給你下了降頭?還是喝了符水了?怎麼你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迷戀她?連我都買不到會員卡的迭翠山莊,竟然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也能進得去?」陳貴漪怒氣衝天、扯開喉嚨亂吼。
  
  顯然她還是沒想通,帶著自認是「正牌女友」的理直氣壯,以為單若星非得買她的帳不可。
  
  「妳什麼時候改行當狗仔隊了?陳貴漪,妳無不無聊啊?怎麼老做些沒營養的事——幼稚!」他不屑地斜著眼,瞪著眼前怒目圓瞠的陳貴漪。
  
  若非看在她父親的份上,以他的個性可能會一腳把她給踹出去!
  
  「你!真的帶她夜宿迭翠山莊?你……你竟敢碰別的女人?」她氣得快站不穩了,身體不住搖晃。
  
  「真假與妳何關?我要碰誰妳管得著嗎?」單若星冷冷一句話,徹底否決她的地位。「總歸一句話,這是我的私事,妳沒資格管。」
  
  「若星……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她不適合你啊!」
  
  見硬的不行,陳貴漪馬上放軟語氣,動之以情。「你只是一時被她的美麗、單純給迷惑了。但是,激情會消退的啊!男人要在這競爭激烈的社會上闖蕩,最重要的是強而有力的金脈、人脈……以你的聰明絕頂,難道你看不清!」
  
  「夠了!」單若星揚起下巴,凌銳的目光掃向她。「不需要妳來教導我如何經營我的事業,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來決定。妳也不必強調自己的身價有麼多『奇貨可居』,那些東西對我而言,可有可無……」
  
  「是!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見到我!可是,她、她的出身來歷可能……會讓你深惡痛絕……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埃」
  
  「哼!讓我深惡痛絕的是妳;誰讓妳擅自查我的私事!」單若星知道這女人不斷地利用各種關係干涉自己的私生活,被人監視的感覺令他氣忿至極!
  
  「我……我……哪有?」她臉色陡然蒼白。「誰說我在查?」
  
  「少狡辯了!反正請妳不要查妳不該查的事。 別不知好歹,我警告妳!」
  
  單若星用冷冽銳利的眸光厲色警告她。
  
  「你、你知道了?那場火……」她聽出他的話中有話,但不甘示弱。「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希望真相揭開的那一天,你有勇氣承受後果……」
  
  陳貴漪的眼中透出一絲絲詭譎狡猾的光芒,一股希望之火自她心底燃起。
  
  既然他已經知道徐苡縈對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更要利用這機會,徹底把她打倒消滅,務些讓徐苡縈這號人物,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若能消滅最具威脅的敵手,她要的男人——單若星,再也沒人搶得走!
  
  「哼,看起來妳似乎掌握了什麼超勁爆的消息。」單若星異常冷酷平靜。「要說什麼就說吧,該知道的我全知道了。不必吊人胃口,我沒什麼耐性。」
  
  「哦——原來你真的都知道了?」陳貴漪勾起得意的冷笑,若真能將徐苡縈剷除,單若星很快就是她的人了!
  
  「妳囉嗦夠了沒?」單若星被她煩到快抓狂,叱罵道:「有話快說,說完了快滾!」
  
  「我……哎,算了啦,反正我現在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啦。我可不想繼續當討人厭的巫婆。」
  
  「既然如此,請便!」他冷著臉,揚起下巴撇往大門方向。「不送了。」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她艱澀地咬著唇,痛苦的問:「你一定會離開她的,是吧?」
  
  「陳貴漪!有句話,我只說一遍,就算沒有徐苡縈,我們之間也不可能,有了她,那更不可能——所以,不管是哪個女人,妳一樣沒機會,妳不必再白費心思!」
  
  「……若星,我!你為什麼非要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
  
  陳貴漪的自尊幾乎被他踩在地上,她不甘心的看著他。「我會等你,不管哪一天,我都會等你……」
  
  「滾!」他失控地大吼!
  
  砰!大門重重地甩上。屋內一片寂靜!
  
  單若星如同鬥敗了的困獸,痛苦地以雙手掩面,慢慢地深呼吸……
  
  過了幾分鐘,他按下桌上電話,透過免持聽筒吩咐道:「請通知人事部經理,關於……臨時約僱員工——徐苡縈,以不適任立即開除……對,就照我的意思……馬上執行遣散。離職手續今天內辦完,不得延誤。」
  
  他努力維持情緒平穩,縱使他的嗓音嘶啞而痛苦。「什麼理由?不必交代任何理由,就當每季季底例行的人事調整。」
  
  交代完,他整個人癱了,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除了心臟還跳著,其他的身體功能全部停擺,彷彿有顆威力強大的子彈在身體裡面爆炸,瞬間將他摧毀殆經…
  
  雙手捧著一隻裝滿私人物品的紙箱,裡面的東西並不多,但徐苡縈的腳步卻無比沉重……
  
  雖然馬恬恬已經事先通報她可能發生的巨變,算起來她心理上應該有所準備,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親密愛侶的他,竟然連一點空間都沒留給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抗辯的機會,甚至,也沒有給她好好說再見的機會,只一張寥寥數字的「資遣通知」,被迫在人事部經理的監視下收拾細軟,態度強硬地將她掃地出門!
  
  「哼!看妳還能到哪裡去囂張?哼!不要臉的賤女人!想高攀百億總裁,妳還早得很呢!」陳貴漪不知從哪冒出來,露出陰狠的冷笑。
  
  「……陳小姐,妳犯不著這樣『狗吠火車』浪費力氣了……請妳讓開,等我走出『矽之星』大門,不就沒人可以礙妳的眼了嗎?」徐苡縈挪了挪身體,讓捧著紙箱的雙手舒服些。
  
  「不錯嘛!妳還挺看得開的?」陳貴漪想到眼前這女人擁有過自己所沒有的,心中妒意甚深,口出惡言。「哼,被男人當芭比娃娃玩膩了丟掉,還能像妳現在那麼平靜!嘖嘖,可見妳臉皮也不是普通的厚啊!」
  
  「妳說完了沒?可不可以讓一條路給我走?」徐苡縈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硬撐著,身心重創的她知道自己再不走出去,接下來可能會崩潰得很難看。
  
  可是,此處是單若星的地方,她要維持尊嚴好好走出去,她不要在他的地盤出糗!她不要!絕對不可以……
  
  「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妳老媽愛搶別人的老公,妳也遺傳了她的真本事——不過啊,妳以後要小心點,要是再亂搶別人的男人,難保妳不會變成下一個分屍案主角喔!」陳貴漪緊緊尾隨她,非要打死她這條落水狗似地殘狠。
  
  徐苡縈深呼吸忍住被她羞辱的忿怒,不斷告訴自己:忍一下,再忍一下下就好了……
  
  然後,她失魂落魄的身影就在陳貴漪不斷地漫罵諷刺下,一步步離開這座曾經住著她的愛與希望的雄偉建築。
  
  她拖著傷痕纍纍的心靈和軀體走了,她萬念俱灰的模樣、她的失落黯然,以及她被陳貴漪一再羞辱……這一幕幕,站在四樓走廊一直凝望、目送她離開的單若星全看到了。
  
  今生今世,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心痛與絕望過……
  
  唯一感覺肝膽俱碎的創痛,是得知親生父母慘死於大火之時,但此刻——當他看著深愛的女人,拖著心碎狼狽的腳步走出他的生命,他整顆心像被血淋淋地挖起,他的靈魂整個陂曲離了。
  
  他無法移動腳步,打樁似地定在原地,迷濛的眸光追隨她漸行漸遠的影子——
  
  單若星發現自己的眼眶慢慢濕潤、模糊、滾燙的淚珠從臉頰滑落……痛呵,碎去的心,淌下的心頭血,如何能解救?
  
  單若星勉力地想收回不斷滾落的熱淚,卻無能為力——碎裂的感覺甚至比喪親之痛更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極度失落……
  
  天啊!為什麼要安排這樣的難題?為什麼要逼我做這麼痛苦的選擇?
  
  他無語問蒼天……真的可以失去她獨自過活嗎?沒有她的笑、沒有她的甜、沒有她在身邊絮絮叨叨的日子,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若星……」
  
  不知在走廊上站了多久,直到一道低啞的女聲在他身後揚起。「若星,這次你真的做對了,那種女人根本是超級大禍害、掃把星,早就應該掃她出去了!」
  
  陳貴漪話說得很心虛,不知道最在意的男人是不是看到她方纔的惡行惡狀?
  
  不管怎樣,她還是夢想成為單若星的女人,她不想在心愛男人面前露出醜相。
  
  「閉嘴!關妳什麼事?」單若星聞聲不願見人,他以最鄙夷的語氣啐罵,「我不想聽見妳、看到妳——所以,在我沒轉過身之前,請妳立即消失。」
  
  「若星?你罵我?為什麼……你幹嘛老是把氣出在我身上?我哪裡錯了?」
  
  大著膽子,陳貴漪所有的冤屈難過一起吐個痛快。
  
  「放火燒死你父母親的是那個掃把星的媽,你該恨、該罵的是她!是徐苡縈!是那個掃把星!」
  
  「該死!妳給我住嘴!誰說妳可以評論我家的事?妳是什麼東西!」單若星猛然轉身,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妳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我的禁地?請用妳的腦袋想一想好嗎?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專門跟我作對的女人?怎麼可能?就算我愛的女人從此不會在我生命中出現,也輪不到妳!懂嗎?」
  
  「若星……你的眼睛?你、你在哭?你竟然哭了?」她不可置信地搖頭,心酸地不能自己。「你為了她掉眼淚?你可以像罵狗一樣的怒罵我,卻為了她……為了你仇人的女兒,一個人躲在這邊掉眼淚?我……我……到底算什麼?」
  
  「對!現在妳懂了吧?感情的事,騙不了、假不了……」單若星一步一步逼進她,毫不留情地說實話。「愛了就是愛了,不管她是窮人也罷,是殺父殺母的仇人也罷,愛一旦交付了,即便不能相守在一起,那感情也隨她去了……半點也沒有剩下……妳還不死心嗎?事到如今,還看不透嗎?」
  
  單若星沒有再多看她一眼,頭也不回走了。
  
  陳貴漪了覺得自己像被狠狠甩了好幾個巴掌,滿天的金星繞得她頭好昏好暈,暈到幾乎不能思考了。
  
  該醒了吧?單若星臉上的男兒淚,如同大鎯頭一般重重打醒內心的偏執,被他無情拒絕、狠心傷害之後,陳貴漪總算懂了!
  
  愛情,不是做生意,不是參加考試,愛情的來去半點不由人,不是靠著一廂情願或搞些小動作就可以達成的。
  
  算了吧!何不給自己留點餘地?
  
  單若星再優秀,如果不能相愛,拘留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又有何用?她在心底告訴自己:放棄不愛自己的人,另一方面也算放自己一馬吧!
  
  ***
  
  一個月後徐家客廳
  
  天色逐漸暗下,徐太太還是忘記打開燈,還是經常躲在房間裡一遍遍地聽黑膠唱片……
  
  離開「矽之星」之後,徐苡縈接了一大堆臨時工作,從早做到晚,就怕自己空閒下來——
  
  她不能讓自己有力氣想到重重傷害自己的單若星,失去愛情的碎心痛苦,仿若針椎刺骨,難以言喻的撕肝扯肺,須靠工作來麻痺才能忘記。
  
  「媽,晚餐吃什麼啊?我好餓……」徐苡縈忙完工作從外面回來,摸著肚子嚷嚷:「哎,怎麼又不開燈啊?說了八千遍了!」
  
  「他——他不要妳了……跟他那個沒良心的老爸一樣,沒心沒肺的……到手了就不當一回事了,對不對?」徐母在幽暗中喃喃自語。
  
  「媽……妳在說什麼?」發覺母親不太對勁,徐苡縈趕忙把室內的燈都打開。
  
  「咱母女一樣歹命……嗚……他一定拋棄妳,因為他像他爸爸……長得像,心眼一樣壞,哼!我早就說過……被我說中了。」
  
  說著,徐母竟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咒罵:「為什麼深深愛著的男人,最後都會背棄離去?我不甘心哪……阿烽應該是愛我的……是我的……姓單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媽!妳……妳到底怎麼了?妳——妳跟單若星的爸爸……難道,那場大火真的是妳放的?」萬般艱難地,她終於問出口了!
  
  自從被單若星掃地出門,徐苡縈不曾仔細追問過母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敢接受事實,她不要面對那殘酷的事實……
  
  「我睡不著……幾天幾夜都沒辦法睡覺……我想他……好想他……」徐母不住落淚,哭腫的眼睛帶著深沉的悲情,時空似乎回到二十年前,那個謎樣的夜晚……
  
  「媽!」她心疼地抱緊母親,從母親的哭泣控訴裡,她能感受到那份深藏幾十年的苦情與哀思是多麼沉重。
  
  「……嗚……我愛他!我不要他死啊!可是,火那麼大,我沒辦法……我沒辦法……是他老婆——都是他老婆愛吃醋,是她誤會了我們,她原本是要殺我!在她手上的那桶油是要潑我的……沒想到,阿烽救了我……是阿烽不顧老婆的憤慨救了我,雖然——他早已不愛我了,卻為了我……為了我被火吞噬!可悲啊啊!」
  
  說到最傷心的痛處,情緒過於激動的徐太太竟砰地倒地昏照。
  
  「媽!媽!醒醒啊!媽!媽……」驚慌失措的徐苡縈淚流滿面,過度的慌亂讓她失去正常的反應能力,她居然忘記該打電話找救護車,唯一閃過腦海、能記住的完整的號碼,僅剩單若星的手機——
  
  「喂喂!我媽……我媽昏倒了……怎麼都叫不醒……我不知道怎麼辦……救救我們!求你救救我們……」
  
  電話一通,顧不得究竟接電話的是不是單若星本人,徐苡縈只知道不斷地哭、不斷地求,她像是壞掉的唱針一般,一遁又一遍地哀泣哭求,那樣的哀痛欲絕,任何人聽見了都要不忍心碎……
  
  更何況,接聽電話的人正是一整個月都放不下,丟不開,深深掛念著她的單若星啊!
  
  ***
  
  醫院,頭等病房
  
  守候在病房外,單若星神情萎頓、兩頰微凹、眼中滿是憔悴,他懊悔自己的殘忍,一聲不響地開除了心愛的女人,沒想到一個月後再次相逢,竟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千辛萬苦揪出當年害死父母的元兇,他以為壓擱在心頭多年的大石終能釋放,他長年的痛苦根源也會因此剷除,了無痕跡。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追到最終並沒有帶給他任何解脫,反而令他陷落更深的苦海,對苡縈的眷戀牽 掛比想像中的力量更強大,大到血海深仇都無法抹滅……
  
  這一個月來,單若星活在理智與感情的激烈拔河中,他恨害死父母親的徐家,卻割捨不去對苡縈的愛,他發狂地想念她,用盡各種辦法卻揮不去她在腦海裡的美麗身影!
  
  好幾次,單若星不自覺地將車子開到村中,停在徐家不遠處,靜靜往她家大門張望,期待她不知何時或許會打開門,那麼——他就能再看她一眼……
  
  哎……愛情,怎麼會這般摧人心肝哪!
  
  「單總裁,你應該把整件事都弄清楚再做決定——放火的人,並不是徐伯母,你沒弄清楚就下開除令,對苡縈的衝擊實在太太了……她怎麼能接受自己的母親是殺人犯?」馬恬恬有條不紊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她覺得單若星處理得不夠好,實在太意氣用事了。
  
  「哎……」他搖頭不止,看得出他經歷過許多回的天人交戰,否則他的神情不會如此疲 憊。
  
  「算了!也難怪啦!任何人遇到這種事,誰可以完全冷靜。」馬恬恬不忍再苛責,轉為安慰。「好好想清楚,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的。」
  
  「我……我真的是亂了——腦子像被戰車碾過,亂極了。是我害她……」
  
  「可憐的縈縈,一定是這陣子失業又失戀,心情太低落……又碰到她媽媽突然昏倒,一下子驚惶過度,才會挺不住,跟著她媽媽倒了下來——哎,這對母女啊,真是可憐……老的呢,背負著那麼沉重的十字架,身邊也沒半個人可以靠;這小的呢,為了過去大人們的恩怨,硬生生被迫與相愛的男人分開。」
  
  得知徐家母女倆一起進了醫院,熱心的老街坊鄰居——林媽媽特別把三十年不曾休假的租書店店門拉下,只為了好好照顧心力交瘁的徐家兩母女。
  
  「林媽媽,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乾脆就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吧!」
  
  「這……這個我可不敢隨便作主。」林媽媽面有難色。
  
  「林媽媽?難道妳還知道其他的內情?為什麼妳不能說?」單若星激動拉住林媽媽的臂膀懇求著。「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請妳告訴我礙…」
  
  「可是……這……」林媽媽猶豫不決。「沒經過徐太太同意,我——」
  
  「厚!都什麼時候了啊?」馬恬恬皺著眉頭,義憤填膺。
  
  「好!妳不說,我來說!」
  
  「妳想說什麼?」單若星睜大好奇的眼睛。「馬小姐,把妳知道的通通講出來吧!」
  
  「單先生,我簡單扼要告訴你!當年,放下那把火的,其實是你的母親,邱琴女士。」
  
  「啊?這……這怎麼可能?」單若星不可置信地搖頭。「我母親怎麼可能殺害自己的丈夫和小孩?甚至,在這場大火中自己也喪了命?不可能……」
  
  「是真的。」馬恬恬肯定點頭,慧黠的眸子看向林媽媽,「所有的事情都是林媽媽告訴我的。當時,她也算目擊者。」
  
  「哎……冤孽礙…」想到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林媽媽一再歎氣,眼眶泛著淚光。
  
  「林媽媽,妳真的確定?」單若星狐疑的眼光看著她。「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麻煩妳說詳細點好嗎?」
  
  「據我所知……那晚,徐太太可能是約了單先生還他幾張唱片吧。兩人見了面,一起聽著唱機,趁興聊了開來……單太太心裡早就懷疑他們舊情未消,一看到他們聊得那麼開心,一時妒意沖昏了頭,竟然到車庫拿起汽油要潑他們兩個!」
  
  林媽媽想到老鄰居的不幸遭遇,說著說著不禁哽咽。「都怪命運弄人,徐太太本來就心儀單先生,可惜單先生最後選擇個性比較堅強的邱琴……誰知道那麼巧,他們各自婚嫁後,居然成了近在咫尺的鄰居……邱琴心裡一直有疙瘩,老覺得這巧合是徐太太安排的,目的是為了要接近單先生……那晚,我剛好在整理新進的書,等我聽到呼叫聲,火勢已經大到不可收拾……徐太太冒著大火把嗆昏的你背出來,她自己也受了重傷,休養很多年才痊癒……之後你被戎軍收養了去,他老人家知道事情始末,也很感歎你父母的命運多舛,認真說起來,在這悲劇裡沒有誰對誰錯。戎先生真的是心胸寬闊的大善人啊,從收養你的那天開始,便希望這事情自此徹底了斷,任何人都不要再追究,所以才銷毀了很多相關資料——甚至,連警方的紀錄都改寫成『一家三口全喪命火窟』,為的就是要讓你徹底拋開過去,重新活出你自己的人生,他真的是用心良苦礙…」
  
  「天啊!怎麼會?怎麼會……」單若星無力滑坐椅上,不能接受千辛萬苦追出來的事實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此刻,他終於瞭解戎爹堅決反對自己追查真相的苦心!很多事,沒有真相反而更顯得寧靜與幸福!
  
  「單先生,你要想開點,這件事,只能說是命運捉弄!」林媽媽慈藹地拍著他的肩膀。
  
  「你母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時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沒有錯,沒有一個女人不介意這種事的……唉,可是徐太太默默愛一個人,也沒錯啊!這些年來,她也吃盡了苦頭啊!」
  
  「我知道,講出這件事會讓你很難受——」馬恬恬接著補充。
  
  「可是,如果因此誤會未解,讓你和苡縈的愛情消失在彼此的痛恨怨懟中,那不是很悲慘嗎?二十年前的悲劇無可挽回,總不能今天又因為同樣的悲劇,再讓你們痛苦另一個二十年吧?」
  
  馬恬恬一番話像是一棒子把單若星徹底打醒了!
  
  人為什麼要認份地被命運捉弄?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掌握當下幸福!單若星確定自己深愛著苡縈,他恨自己衝動之下傷害了她……未來,他要竭盡所能地補償,不計代價地給她最多的愛與幸福!
  
  ***
  
  「徐苡縈的家屬!病人醒過來了!」
  
  就在大家為了過去的悲劇哀歎時,護士小姐通知徐苡縈醒過來了,守候多時的單若星率先衝進房內。
  
  「縈縈!妳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單若星深情地坐在她床畔,不捨的眸光泛著淚霧。「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妳一個人那麼狼狽不堪地離開……是我害了珍,是我不好……」他真心訴說衷情。
  
  當徐苡縈撥出那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單若星封閉沉寂一個月的心頓時如遭逢彗星撞擊,一瞬間粉碎殆驚—原來,她在最危難痛苦的時候,想的不是別人,還是只有自己!
  
  他的呼喚讓已經醒轉的徐苡縈淚流滿面,她的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她感受到他深刻的愛戀難捨,也清楚自己今生除了他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可是——梗在他們之間的疙瘩如何能解呢?
  
  他的父母因她的母親雙雙葬身火窟,這根本是個死結,神仙來也沒得解啊!
  
  徐苡縈愈想愈覺心碎,成串的淚珠不斷落下,在場的人也跟著心酸難受……
  
  「縈縈,妳聽得到我嗎?怎麼一直哭呢?別哭,我在這裡!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狠,一句話也沒交代就開除妳……也沒給妳任何申辯的機會,妳一定很難過……一定很氣我……對不起!對不起……」他疼借地吻著她的頰邊。
  
  「我媽呢?她好不好?」徐苡縈醒來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可憐的母親。
  
  「徐伯母很好,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單若星輕拂她的額際。「現在睡得很沉,醫生說她躁鬱症的情況已有改善了,只要不再刺激她。」
  
  「嗯。」徐苡縈緩緩點頭,眼神充滿複雜情緒。「謝謝你……」
  
  「說什麼謝?」單若星心疼地瞅住她哀怨的眸。「聽妳這麼見外的語氣,讓我好難過……我們是一體的,不該分你我,懂嗎?」
  
  坦白說出內心最真實的心聲,單若星不免想起之前自己的狠心……「原諒我,好嗎?我不該傷妳的心,其實我後悔得不得了……給我補償的機會吧!以後我會對妳更加倍的好!還有,苡縈,妳趕快休養好身子,送給妳的迭翠山莊,都還沒正式驗收呢!」
  
  「不!我沒資格要你的東西,我……應該離你遠一點。」
  
  閃避他溫柔親暱的舉動,徐苡縈身體雖虛弱,但腦筋很清楚,她深知愛情的力量抵不過上一代的恩怨仇恨。
  
  「不,我不要妳說這種話!」單若星瞭解她的心結,為了表示誠意,他斬釘截鐵地道:「事情不是我們所瞭解的表象……妳不要自責。再說,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樣,這輩子我就是要妳……我愛妳啊,上一代恩怨就讓它隨風而逝,我們要過屬於自己的日子!懂嗎?」
  
  「若星?你……」徐苡縈吶吶望著他,不瞭解他的豁然。「難道,你不追究那場火了?」
  
  「傻孩子!那些都過去了!」林媽媽看他們情深意重,感動不已。「以後單先生會慢慢把故事一點一滴告訴妳……總之啊,林媽媽要勸妳一句話:世界上最難得的,是相愛的人從此長相廝守,眼前難得有情人,妳要好好把握埃」
  
  「是啊是啊!」馬恬恬一面拉著林媽媽的手臂,眨眼示意。
  
  「你們好好聊一聊吧,我跟林媽媽去給你們找些吃的。」
  
  「苡縈……這一個月以來,沒有妳陪伴,我過得比死還痛苦。」
  
  「是嗎?我想!你應該是恨我恨得比死還苦吧?」
  
  「哎……說這話,妳分明是要我更心痛!」病房裡只剩他們獨處,單若星掏心說出內心話。
  
  「剛剛林媽媽把火災那天的情況都說了——原來,那場火是我母親放的……不關徐伯母的事,甚至,她也算受害者……唉!」
  
  「哦——」徐苡縈頓時了悟。
  
  「原來,我媽在昏倒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過去了,別再想了……」單若星緊緊擁抱她,萬分感慨。
  
  「戎爹一開始就反對我來查這件陳年往事,顯然老人家有他的道理。不過,若不是我堅持要來,也不會碰巧在路上撞到妳……冥冥之中,似乎是我父母牽好的紅線,想起來真的好奇妙啊!」
  
  偎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徐苡縈一幕幕回想相識以來的種種波折與甜蜜,她突然覺得自己何其有幸,經歷那麼多誤解還能愛著一個同樣愛自己的男人,對很多情海浮沉的男女而言,能愛其所愛多麼不易?!
  
  「或許,是我母親二十年來默默耕耘你家那片上地的誠意感動了上天,也感動了你父母親……才會安排我們在廢墟附近相識而相戀。」她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可以感受在天上約長輩們釋放出的善意。
  
  「所以囉!我們當然不能辜負這一份緣,一定要好好地,甜甜蜜蜜愛下去。」
  
  他深情地吻著她,彼此內心滿滿的感動與串福。
  
  此刻,窗外曙光漸漸變亮,金光閃耀的晨曦見證他們百轉千回的愛情,就像破雲而出的曙光,掙脫困局後散發的那份光與熱,足以灑遍大地,恆遠閃耀光芒。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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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7 00:06:08
  尾聲
  
  迭翠山莊
  
  「若星!快來看哪!下雪了!你看——白白細細的雪花,好美礙…」
  
  冬暮春寒之際,位居市郊山林之上的「迭翠山莊」,出現令人歡喜訝然的飄雪美景,讓臨著落地窗佇立眺望的徐苡縈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歎。
  
  「下雪?可能嗎?」單若星正埋頭整理他們婚禮宴客的名單,一大落名冊仔細陔對著,就怕漏掉什麼不該漏的失了禮數。
  
  「真的啦!趕快來看嘛!好漂亮喔……」徐苡縈驚喜溢於言表。「哇,沒想到不必出國,也不必上到玉山頂,竟然在自己的家裡就可以賞到雪耶!」
  
  「若星,你好神喔,開發這塊美麗的山林,真是給你挖到寶了!哇……雪,愈下愈多了耶!你看你看,細細綿綿飄下來……真是太漂亮了。」
  
  她歡天喜地,像個快樂的小女孩般手舞足蹈。「啊!我真是太崇拜你了!當初怎麼能找到這麼棒的地方?可以看雲,還可以賞雪,簡直是人間仙境。」
  
  「哇,還真的下雪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下起雪呢?」
  
  單若星被她吱吱喳喳的叫嚷聲打斷了專注,當他從厚厚的名冊中抬起頭,瞥見窗外雪花翩然翻落,一瞬間愣住了!
  
  「對啊!外面明明就正在下雪嘛,剛說你還不信呢!嘿,過來一起看嘛!」
  
  一回眸,徐苡縈嬌媚地瞋了他一眼,如波蕩漾的水亮瞳中綻露聿福的柔光。
  
  啊!真是美……他怔怔望向她,望向她身後寂然飄落的雪花,內心滿是感動贊墮。
  
  不僅因為難得一見的雪景,他的滿足感動更來自心愛的她——此刻,她多麼開心雀躍,她臉上的笑容多甜美燦爛,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吧!
  
  單若星以愛戀的眸光盯著她……沒錯,他最愛她現在這樣吱吱喳喳個沒完沒了,像只小麻雀在落地窗前跳來跳去的嬌俏可愛模樣。
  
  有妻若此,人生何求?此刻,他的心好滿足、好幸福——
  
  「其實,並不是我會找地方,而是這個地方跟我太有緣份……我絕沒有刻意尋找,只是在剛好的某一時刻,很偶然的到了這兒,意外發現它的獨一無二,讓我第一眼就愛上它與世隔絕的超俗之美……然後,我很快就決定買下它,並且暗自發誓,除非是今生最愛的女人相伴,否則我會選擇一個人在此度過餘生。」
  
  單若星起身走到她身後,展開雙臂將她整個人緊緊擁抱,納入寬厚溫暖的懷抱中。他的臉輕輕在她的髮際柔贈廝摩,低沉溫柔地傾訴當初不經意闖進這塊地的驚艷心情。「說真的,當初不小心迷了路闖進這裡時,繞來繞去找不到出路,心裡可嘔呢。說也奇怪,就在繞著找路的時候,它的美麗竟讓我捨不得走了!現在想想,最初發掘迭翠山莊的心情與最初遇上妳的心情,幾乎是一模一樣……還記得吧,我第一次在村裡迷路了,不知怎地被巷子裡衝出來的妳撞個滿懷——」
  
  「什麼啊?明明是你撞到我的——」徐苡縈嘟著嘴,伸出食指戳著他碩實的胸肌,嚴厲提出「糾正」:「是你撞到我,是你——」
  
  單若星哭笑不得,語氣裡仍沒有絲毫不悅,滿足寵溺溫柔地捉住她纖細冰涼的小手。「好啦好啦,妳要堅持是我撞妳,那就是我撞的。可以吧?」
  
  「好像很勉強喔?」徐苡縈偏著頭睨著他,繼續恃寵撒嬌。「不管不管,你不可以敷衍我!那天,你真的把我撞得頭昏眼花耶,不管……你要賠我!」
  
  「好好好,賠妳賠妳……」單若星苦笑著搖頭,憐愛地再把她擁緊些。「我把我的全副身家,我的一生,我的一切一切……全都賠給妳,這樣總夠了吧?」
  
  「哈哈!」單若星笑著揉揉她的頭髮。「小傻瓜,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了耶!怎麼還有假的呢?別再說傻話了,我會一直愛妳、疼妳,不要懷疑我的愛……苡縈,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詠。」
  
  「若星……你真的好好喔。」聽完他的深刻剖白,徐苡縈泫然欲泣地偎進他的懷抱,她密密貼緊他溫熱的胸膛,靜數他規則的心跳,感覺好安全……
  
  即使窗外是飄雪的寒天,他們相擁的身體是火熱的,心中奔騰的愛意更是沸揚滾燙。即使相擁無言,他們仍可感受相愛時光裡的甜蜜幸福……
  
  眼前,滿天雪花默默在黑幕中飛舞,緩墜的雪花彷如仙子,以最優美的姿勢飄落,他們相擁共賞這難得的人間美景,時光彷彿停駐了,滿溢心中的幸福在最美、最真的此刻,成為永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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