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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愛情大騙子【倒楣姊妹花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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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5 00:31:41
第十章

  徐文欽對於這家療養中心的保全措施是很有自信的,想當初他可是透過一層又一層的關係,足足轉了十幾個人才找到這裡;他料定了沒他引導,容蓉不可能見到岑晨的母親。

  誰知世事就是這麼離奇!

  容蓉一路小跑步到二樓的聯誼廳,才想找個人問問看岑母住在哪間房,一個尖叫聲憑空響起,如針一般直刺她耳膜,震得她背脊發麻。

  「小晨──」一個看不出幾歲的女人,頭頂稀稀疏疏的幾撮發,兩隻眼睛黃黃的,閃著熾熱的光芒盯著容蓉看,突然從輪椅上飛撲過來,但許是因為久病無力,這一撲直接倒在輪椅下,還拚命伸長手要去抓容蓉的腳。

  容蓉嚇得驚聲尖叫。「妳是誰啊?不要抓我。」女人的眼神太瘋狂,讓她嚇到了。

  「小晨、小晨……」誰知女人雖然不能走,毅力卻十分驚人,爬也要爬到容蓉身邊。

  「徐大哥。」容蓉大叫,邊喚,不停往後退。

  其實這個女人病得都站不起來了,也不可能對人造成什麼傷害,容蓉很容易就可以擺脫她,可女人發紅的眸子讓她心驚,女人叫出來的「名字」更讓她膽顫。

  這個女人該不會就是岑晨的母親吧?雖然岑晨說過她母親病得很重,想不到竟是這樣的情況,差不多都半身不遂了。

  「小晨、小晨,妳為什麼不要媽了?妳怎麼可以不要媽媽?」

  「妳搞錯了,我不是妳女兒啦!」容蓉一點也不敢反抗,岑母虛弱得好像一碰就會碎掉,她只能緩步往後退,不停不停地退。

  「小晨,是媽媽啊!妳為什麼突然不認我……小晨,媽媽好想妳啊,小晨……」許是母愛的情感太激烈,岑母用爬的,居然還是追上了容蓉。

  當那只冰涼枯瘦的手攀上容蓉穿著粉紅涼鞋的腳趾時,她感覺好像一條毛毛蟲爬上身體。

  「我不是小晨,妳認錯人了。」她閉著眼睛叫,拚命地往後跑。「徐大哥,你快來啊!」她實在是不會應付這個女人啊!

  徐文欽遠遠地聽見容蓉的叫聲,大步跑過來,就看到她閉著眼睛一路跑向某個洞開的落地窗。

  「站住,蓉兒,不要再跑了,停下來。」他大吼。

  容蓉聽到他的聲音,比吃上一百顆鎮定劑都有效,驚魂迅速回籠。

  可當她一睜開眼睛,半隻腳已經踏在落地窗外頭;那裡本來圍著一圈鐵欄杆,但因為年久生銹,正雇工要換成不銹鋼欄杆,如今,舊的拆掉,新的又還沒來得及裝上去,變成一個危險地帶。

  容蓉一腳內、一腳外,兩隻手平伸著,努力想要維持住平衡。

  「哇哇哇……」雖然只是二樓,她還是嚇得臉色發青。

  徐文欽心臟差點麻痺,急急往前撲,大掌抓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往後一扔。

  「啊!」容蓉感覺自己好像飛了起來一樣,在陽台上滾了兩圈,才安穩落地。

  但徐文欽卻在用力失當的情況下,筆直掉下陽台。

  「徐大哥!」她半爬半跑地奔過去,靠在陽台邊緣著急地大喊。

  還好徐文欽平日就常活動筋骨,在身子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團身成球,在草坪上滾了一大圈,卸去全部衝勁,才整個人呈大字形,躺在草坪上喘著氣。

  他心臟跳得像要蹦出胸膛,不是墜樓嚇的,而是剛才見到容蓉發生危險,情緒霎時失控。

  那是一種好像心被撕扯的感覺,好痛,他只知道要保護她,其餘的事都不管了。

  不過想起剛才還真是危險,萬一掉下樓的是容蓉,憑那位大小姐遇事必驚的差勁應變力,現在大概要叫救護車了。

  「徐大哥,你怎麼樣?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徐文欽才想到救護車,容蓉已經跑到他身邊,準備付諸行動了。

  「我沒事。」徐文欽趕緊按下她撥電話的手。

  「可是你從二樓掉下來耶!」她還是覺得去給醫生檢查看看比較好,以免有內傷。

  「就算……」徐文欽話到一半,一個圓滾滾,長得像彌勒佛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欽仔,你要死了,跑到我這裡搞出這麼大的事,還不快走,讓院長看到非炒我魷魚不可。」

  徐文欽指著男人對容蓉說:「我朋友,阿樂。這個是容蓉,我女朋友。不好意思,一場意外,我現在就走,改天請你喝茶。」

  「快走、快走,院長快來了。」阿樂可喜歡這工作了,絕不想因為一場小小意外被開除。

  「可是……」容蓉還想說什麼,怕徐文欽撞到什麼要緊部位,不宜隨意移動,徐文欽拉住她的手。

  「這就走了,剛才那位病人,你知道的,多幫我看著她一點。」

  「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bye啦!」徐文欽和容蓉來的時候光明正大,像來觀光,回去時卻像小偷,躡手躡腳的,就怕驚動了阿樂的老闆,害他沒工作。

  兩人偷偷摸摸地終於摸到停車場,鑽進車子裡,徐文欽用最快速度將車子開離療養中心。

  一路上,容蓉低著頭,一句話不吭。

  徐文欽知道她心裡受到很大的震盪,也不吵她,帶著她,又拐進了那家名叫「雅」的咖啡館。

  還是二樓的包廂,不過今天容蓉多認識了兩個人,帶徐文欽入車床業的師父和師娘;兩位老人家的年紀都很大了,尤其是老太太,看她臉色有點青黃,聽說上星期才病了一場,咖啡館歇業一段時間。

  可老太太病一好,馬上又鬧著開業,老先生居然也依她。

  容蓉很不解,如果老先生真為老太太好,是不是該勸她多休息?一家開開歇歇的咖啡館能賺多少錢,不值得將健康耗費在這上頭。

  一直等到老先生和老太太手牽著手,互相扶持地下了樓,容蓉終於忍不住疑惑地問徐文欽,「你師父知道自己老婆的身體不好,怎麼不勸她多休息?」

  「沒辦法,我師母的個性就是閒不下來,寧可多幹些活。」徐文欽笑著給容蓉盛飯。

  「就算閒不下來也要逼她休息啊!否則對她身體很不好的。你師父和師母感情到底好不好啊?照理說,恩愛夫妻,一定會很緊張彼此的身體,為什麼你師父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

  「問題是,我們覺得好的東西,對別人而言並不一定就是好啊!」徐文欽知道她為什麼心煩,走到她身後,溫柔地幫她揉著肩膀。「師父也曾逼師母休息過,但那段時間,師母過得很不開心,她覺得生命沒有重心,每天就是吃飯、睡覺,人生完全喪失了意義,結果休養不成,病情反而更嚴重,後來師父才決定隨她的。」

  生活的重心、生命的意義嗎?她想到岑晨的媽,那在地上拚命爬著也要抓到她的景象,那雙血紅色,紅得瘋狂的眼睛……

  岑母厲聲質問她為何要拋棄母親的聲音,聽得容蓉心臟險些停擺。

  岑母到底怎麼想的?岑晨為她做了這麼多,卻似乎沒給她帶來絲毫的歡樂。

  留著一條命,滿懷怨恨地活著;和抱著心愛的女兒,含笑而逝。到底哪一種結局才是岑母真心想要、並且真正需要的?

  徐文欽兩隻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將她嬌小的身子摟進懷裡。「不要想這麼多,妳已經盡力做好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啦!剩下的問題就交由上天去決定吧!」

  她也知道岑家母女的事與她無關,但她就是覺得難受,心裡很不安。

  她怕,又不懂自己怕什麼,只是好煩躁、好煩躁。

  不過徐文欽明白,容蓉喜歡他,也想過與他結婚的事;但她還沒清楚覺悟到單身與結婚的不同,對由富家千金變成平凡主婦這條人生道路仍存疑慮。所以之前他多次求婚,她總是笑著含糊帶過。

  他不怪她,這是理所當然的,她過去的生活和現在落差這麼大。以前她也許精神空虛,但物質生活絕對有保障。

  而今,她因為戀愛而充實了精神,但精神這種東西摸不著、看不到,渴了不能喝、餓了不能吃;要她為了精神而捨去物質,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也沒有別的話好說。

  「蓉兒,我只能告訴妳,不管妳選擇什麼,我都樂意陪著妳,我不會強迫妳接受我的思想和觀念,妳只要做妳自己喜歡的事,幾時累了,往後一靠,我絕對在妳身後。」

  枕著他厚實的胸膛,她想哭。他像他師父,只給身邊人她想要的,而非強硬要她改變。

  她回頭拉著他的衣服,抹著淚說:「我先告訴你,哪天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堅決不插管、不做維生系統,我要最舒服、最快活的走。」

  他鬆下一口氣,她肯跟他談未來了,而不是只在心裡想,那就表示她下定決心與他攜手一輩子。

  「謹遵吩咐。」他捧起她的臉,輕柔地吻著她臉上的淚珠。

  「耍寶。」她瞋他一眼,倒到他懷裡。「記住啊!哪一天我真比你先走一步,三年,你至少要等三年才能再娶新的,知不知道?」

  「盡量啦!」

  「喂,你連三年都不能忍啊?」有沒有良心?

  「我是說我盡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再找到一個新的,畢竟,我可是花了三十二年才找到妳,要再找到第二個順眼的,嗯……除非真有那一天,妳多保佑我嘍!」

  「我保佑你娶一個天下第一凶的悍婦啦!」狠狠咬他一口。

  徐文欽實在很想說,論凶,她就夠凶了,不必再找其他人啦!

  ******

  傍晚,徐文欽下班回家,都還沒踏進客廳,就聽見他母親驚怒的咆哮聲。

  「什麼?二十萬妳一天就把它花光了?」又是一個月的初一,趙風讓人送容蓉零用錢來的日子,不過這回容蓉沒分一半錢出來交租,似乎一天內將二十萬花光了。

  「我不是告訴過妳要存錢、有錢、存錢的嗎?『未雨綢繆』四個字妳會不會寫?虧我還帶妳去辦了定存,就是要教妳,女人一定要有錢,女人手上有錢男人才不會翻天,妳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媽,妳這樣好像是在挑撥我和蓉兒的感情耶!」徐文欽掏著耳朵走進來。真是的,他老媽嗓門也太大了,屋頂都幾乎被她吼飛出去。

  徐母先瞪了徐文欽一眼,又瞄一下容蓉。唉,她自己的兒子,外表老實,內心奸詐。容蓉卻恰恰相反,打扮時髦,看似厲害,腦子卻單純得一塌糊塗。她是心疼未來媳婦,怕容蓉將來被兒子欺負,否則哪有這麼多閒工夫在這裡做壞人?

  「妳啊!怎麼教都教不會,氣死我了。」枉費她一片苦心。

  容蓉納悶地眨眨眼,說實話,今天這頓罵她真是挨得很冤,完全不瞭解自己錯在哪裡。

  但是徐文欽卻清楚。「蓉兒,妳今天又去找岑伯母啦?」

  自從他帶她去過一次療養中心後,她私下就常去,假裝自己是岑晨,讓岑母安一下心。

  她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妳那二十萬不是全捐進療養中心裡了?」

  「哇,你跟蹤我嗎?怎麼這麼清楚?」

  「阿樂打電話給我,他說下回妳不必這樣破費,買些小點心、小玩意兒去哄哄那些老人家,他們就很開心了。」

  「我買過啊!上網訂了最有名的大溪豆乾,可惜沒有人要吃。」

  唉,名產不代表人人愛啊!尤其老人家根本咬不動豆乾,還不如送豆腐呢!

  「下回我帶妳一起去買吧!」徐文欽說。

  「原來錢不是妳自己花掉的,妳怎麼不早說?」這個笨媳婦……唉,看來她在存自己老本的時候,也得替容蓉存一份,一個完全不會替自己打算的女人,著實令人擔憂。

  不是她花掉的嗎?也算吧!容蓉不太瞭解這裡頭的關鍵,幾度張嘴,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母真慶幸自己生的兒子夠奸,若生到像容蓉這樣單純的孩子,非成天操心死不可。

  她這番憂慮絕對契合了已故容父的心思,想當年,容父也是為容蓉操極了心,所以才會打小就物色「未婚夫」給她,因為無法指望女兒了,只好期待收養的男孩可以在他死後繼續保護容蓉嘍!

  「算了,以後妳的老本我負責吧!」徐母搖頭歎氣地走了。

  容蓉終於有機會開口,「我做錯了嗎?」

  「為什麼這麼想?」徐文欽走過來抱住她的腰。

  有人說男人的汗味很臭,但容蓉卻很喜歡徐文欽的味道,哪怕他剛下班回來,一身骯髒,她還是覺得他性感;聞著他的體味,她就感到一陣心暖與甜蜜。

  她嬌軀懶懶地偎入他懷中,小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兩下。「因為伯母很生氣啊!」

  「媽那不叫生氣,是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妳老而無靠啊!」

  「我有你在啊!你說過,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只要我需要,你都會在背後當我的支柱的。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信任則矣,一信任,必定全心投入。她值得最誠摯的感情,而他也必定會以最真的心回報她。

  「當然,我的承諾永遠有效,妳不需要擔心。」不負她,今生今世,他必不負她。

  「所以你不會怪我花太多錢嘍?」

  「妳給錢的時候開心嗎?」

  她想一想,用力點頭。

  「只要妳開心就好。」他溫柔地吻著她的耳垂,輕聲的話語吐入她耳畔。「不過記得別連生活費一起給光就好。」

  「啊!」他不提她都沒想到,他一說她才記起。「我忘了留一點錢養小粉紅了。」她倒不擔心自己會沒飯吃,反正徐文欽會養她。但是……小粉紅怎麼辦?進口跑車保養費好貴的。

  「喏。」徐文欽拋出一張金融卡塞到她手裡。「密碼是妳的生日,有需要自己去領吧!」

  「謝謝徐大哥。」她笑瞇了眼,不過還是把卡還給他。

  「怎麼了?妳不是要養小粉紅?」

  「是啊!可是不能亂用你的錢,你的錢要留下來養我,不養小粉紅。」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養妳跟養妳的車有差別嗎?」

  「當然有,小粉紅每次維修都要送回原廠,我嘛……你讓我吃夜市或吃餐廳我都無所謂。」懷念以前的榮光嗎?曾經懷念過,現在不了,奢華如果不帶滋味,也只是無聊。平凡若添上色彩,則更加耀眼。

  「好啦!晚上我們再去逛夜市。」

  「吃完飯才准去。」廚房那頭傳來徐母的聲音,她飯都煮好了,可不許兩個年輕人把飯菜浪費了。

  「曉得了,老媽。」

  徐文欽邊說,邊挽著容蓉朝自己的房間走,途經客廳的茶几,瞥見攤開的報紙斗大的標題──容氏集團董事長容蓉與總經理趙風大婚。

  他停下腳步,把報紙拿起來,看看刊在頭版上那偌大的結婚照。

  「怎麼了?」容蓉好奇湊過去瞄上一眼。「噢……趙風跟岑小姐結婚啦!可憐。」在她看來,任何得跟趙風在一起生活的人都是可憐蟲。因為趙風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加混蛋。

  徐文欽卻是抿緊了唇,一臉嚴肅樣。

  「徐大哥,你怎麼了?」兩人認識三個月,她還沒見他發過脾氣,不免有些擔心。

  「蓉兒,我想妳有必要回容家一趟。」容蓉是他的,徐文欽不想看見她的名字跟任何男人牽扯在一塊,哪怕那純粹就是一場騙局,他還是受不了。他很嫉妒。

  「怎麼突然要我回家?」

  「向趙風提出嚴正訴求,聲明妳容蓉大小姐是我徐文欽的老婆,他娶的那個女人叫岑晨。」

  她先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來。「搞了半天,你吃醋。」

  「我不該吃醋嗎?妳本來就是我的。」他用力摟緊她。「可是妳看報紙寫的,說什麼容蓉跟趙風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像什麼話?」

  「那都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她從頭到尾,連頭髮到身體,哪怕只是一個名字,都是屬於他徐文欽的。

  「我現在才知道你那麼愛吃醋。」她刮著臉頰羞他,不過……「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我用過各種方法了,去公司鬧、到家門口大叫、找親戚,向八卦雜誌爆料,可惜就沒人信我,趙風把所有我回家的路都斬斷了。」

  「一定有辦法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徐文欽不信趙風能做到滴水不漏。

  「什麼辦法?」

  「暫時還不曉得。」

  「那就別忙啦!之前你還勸我看開的,現在原話送還給你,反正是八卦新聞,看看就算了。」

  他以前勸她看開是因為他還沒將她拐到手,怕她一回家,豪門深深將阻斷他們的姻緣路,但現在……他們都已是實質夫妻了,他堅決護衛妻子的名譽。

  「別的事可以算了,老婆名聲這種大事怎麼可以隨便看待?」他不貪圖容家的財產,但他要全部的容蓉,一分都不讓。「總之我先請朋友密切注意那邊的消息,一旦趙風露出破綻,我立刻送妳去與他理論,要他重新刊一次更正啟事,告訴社會大眾,他娶的是岑晨,妳容蓉是我徐文欽的老婆。」

  醋桶這麼大,她也算服了他了。但她不打算阻止,反而樂觀其成。

  如果能見到趙風,必能見到岑晨,她一定要告訴岑晨趕快去見她母親;一個母親需要的不是最好的醫療或享受,而是親愛的子女能常伴身旁。

  「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行動上就算了,她無能為力。

  「妳等著看我為我們的婚姻正名吧!」他說得極度認真。

  她拚命點頭兼鼓掌,就當在看戲。實在沒想到,不久後趙風就生病住院,離開守衛森嚴的容家,徐文欽就趁這個好機會,幫她回去。

  他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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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5 00:32:08
尾聲

  徐文欽心滿意足地看著電視新聞上容氏集團召開的更正記者會,歷經了半年的動盪,趙風終於對媒體發佈,基於容蓉與趙風的個人意願,他們婚配的對象分別是徐文欽與岑晨。

  他和容蓉的關係總算得以正名,他開心得作夢都想笑。

  「呵呵呵……」這場等待真的是好久好久啊!

  「傻兮兮地笑什麼?」徐母一個巴掌拍在他頭上。「遙控器拿來啦!」

  「媽,我正在看新聞耶!」他誓死捍衛觀看他婚姻正名這重大新聞的權利。

  「新聞有什麼好看的,我跟媽要看連續劇,你走開啦!」容蓉乘機搶走了他懷裡的遙控器。

  說來哀怨,自從容蓉進門之後,家裡的電視就變成了兩個女人的專屬物品,徐文欽再沒機會看到一場球賽、看完一小時新聞。

  這婆媳倆啊!什麼事都能鬥嘴,就是看電視的時候統一陣線,一定要看像「還珠格格」、「青青河邊草」、「藍色生死戀」……之類的愛情片。

  她們如果只是看一遍重播,那也就算了,偏偏她們還買了一堆VCD、找到一大箱古老錄影帶,只要有時間就要重溫一回,看了十幾二十遍,還是每看必哭,每哭必看。

  一開始他還會陪她們一起看、一起「笑」,沒錯,她們每次看到淚水直流時,他就笑到滾下椅子,但隨著次數一多,他也笑不出來了,只覺得這玩意兒討厭到極點。

  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狗血、煽情、無聊到了極點,兼加教壞小孩;要他說,這類歌頌愛情至上,為了愛什麼都可以犧牲,父母兄弟、情理倫常都能拋卻的東西全該下十八層地獄。

  「又是『還珠格格』,拜託,妳們看不膩嗎?都看了十幾遍了。」不是三部共看十幾遍,是每一部都看了十幾遍,那些台詞連他都會背了,可見他受毒害有多深?

  「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叫生死無悔的愛?」容蓉恥笑他。

  「別理他。」徐母招呼媳婦趕快看電視。「男人只有在追女人,而且還沒追到手的時候才會有那麼一點點浪漫,一旦讓他們得了手,哼哼,妻子就變成黃臉婆了。」

  黃臉婆這稱呼容蓉可不愛,纖纖五指扭住徐文欽耳朵。「你老實招,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丑了,不愛我了?」

  徐文欽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麼不在主題曲響起的瞬間遁回房裡玩電腦,好過在這裡受她們婆媳倆的精神虐待。

  「好蓉兒,妳知道我是最愛妳的,而且妳這麼可愛……」趕緊把老婆抱進懷裡哄一哄,看一眼她身上的粉紅色小洋裝,蕾絲翻滾,從袖口一路到腰際,活生生一個大芭比,哪裡顯老了?「妳每天出門我就擔心妳會被拐走,不曉得多在乎妳,妳不能冤枉我啊!況且我今天會爭取看新聞,也是想瞭解趙風是不是真為我們的婚姻正了名。我全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妳要明察秋毫啊!」

  「算你會說話。」她傾過身去,親他一下。「既然你疼我,就陪我看電視吧!」

  「不要吧!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徐文欽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兩個女人的圍剿。

  「這麼感動人心的戲哪裡不好,讓你嫌得一文不值?」徐母先罵。

  「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今晚就別回房了。」容蓉跟著開炮。

  「好好好,是妳們要我說的。」他已經忍很久了,早就有一肚子怨氣要發洩。「先說這個紫薇好了,戲裡說她仁慈、善良、聰明、靈秀,結果呢?妳們自己看,不過是老公出了意外,她連兒子都不要了,推兒子推得多狠啊!當年她娘被皇帝拋棄的時候,如果也一樣歇斯底里,現在她怎麼會在這裡?老媽,失去老公妳有經驗,小時候妳跟爸的感情也很好,可妳有像她那樣,爸一死就不要我嗎?這哪裡是什麼無悔的愛,這叫自私。」

  徐母和容蓉同時一愣,紫薇和爾康的愛確實感人,但徐文欽說的似乎也有道理耶!

  「那這個感人了吧?」徐母跑去抱出她第二愛的「新月格格」來嗆聲,「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多麼蕩氣迴腸,你沒話說了吧!」

  容蓉拚命點頭,她看這部的時候也是哭得唏哩嘩啦,尤其是新月在情人努達海死後,跟著殉情,多麼感人。

  但徐文欽卻只給兩個女人一個白眼。「什麼玩意兒?這個男主角……叫什麼海的?」

  「努達海。」容蓉提醒他。

  「好,努達海。他是有老婆的人,跟老婆不是相敬如賓,恩愛多年嗎?結果老來卻愛上一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心理變態嘛!還為了這個小女孩弄得差點家都散了,這叫劈腿、外遇,他最後死了是他活該。」

  「也不能這樣說啊!是他老婆心腸太惡毒,想害新月,努達海才會生氣的。」容蓉反駁,但也覺得這種說法好像不太理直氣壯。

  「倘若有外頭的女人想跟妳們搶老公,妳們就乖乖地任人搶啊?一點都不反擊?」徐文欽撇撇嘴。

  「那……」徐母不死心,再搬出一部她的至愛。「『啞妻』,這個絕對是經典了,你沒話說了吧?」

  「老婆活著的時候不懂得珍惜,不曉得細心愛護,等到人死了才在那裡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照樣送他兩個字:活該。」徐文欽繼續吐槽。

  「『藍色生死戀』,如果這個你再有話說,我就……」徐母想砍人,這個兒子真的是天生來破壞女人浪漫夢想的。

  「老媽、蓉兒,對於這部戲我只有一個感覺,好男人不該讓女人哭,不管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已經不愛的未婚妻,或者深愛的情人都一樣。」說完,走人。反正男人跟女人的愛情觀本來就不一樣,再怎麼辯也不會辯出一個統一的結論來,他還不如回房玩電腦去。

  沒了無聊男士在一邊吵,徐母和容蓉終於可以悠閒自在地看起她們最愛的愛情片了。

  可是……要說是被虐狂,沒人吵就失去看的動力;還是被徐文欽說服了?也搞不清楚,總之兩婆媳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就忍不住打超哈欠。

  沒天理,這麼感人的愛情故事怎會看到打哈欠呢?太失禮了,一定要打起精神努力看、拚命看、用力看……

  「媽,我想回房了,妳自己看吧!」不知怎地,容蓉就是看不下去了,拖著腳步回房去也。

  「喔,晚安啦!」徐母擺擺手,同時掩下一個哈欠。

  「晚安,媽。」容蓉走回房間,看一眼正在玩線上遊戲的徐文欽,腦海裡回想著他剛才說的話,那真是……打碎一片少女心,破壞多數女人的浪漫幻想啊!

  應該捶他一頓的,奈何……

  「徐大哥。」嬌小的身子懶懶地倚向他寬廣的背,上頭的溫度帶給她無比的安全感。「你真那麼看不起愛情嗎?」

  他猛然停住打電動的手。「好蓉兒,妳從哪裡得來我看不起愛情的結論?」

  「剛剛你說的那些話啊!」

  「但妳真的覺得我說的一點道理也沒有?」

  「也不是,不過……照你這麼說,這世上的愛都不值得期待、不值得幻想了;那男人跟女人為什麼要談戀愛、要結婚?」

  「愛是神聖而偉大的,否則為何結婚時要在神前許下承諾?我期待愛,也夢想愛,但我不喜歡以愛為前提,就什麼事情都可以寬恕並包容。」

  「可是像『新月格格』裡的努達海、『藍色生死戀』裡的李俊熙,他們……他們或許曾經有過婚姻和婚約,但那是因為他們還沒遇到真正的至愛,一時做下錯誤的決定,在他們遇到真愛之後,理應給他們一個追求真愛的機會。」

  「如此對那兩個痛失所愛的女人豈非太不公平?」他拉著她,將她抱進懷裡。「蓉兒,承諾是必須被遵守與尊重的,一個違背承諾的愛,我認為不該被稱為真愛。因為誰也不曉得,被背叛過一次的愛會不會再被背叛第二次?」

  這樣說愛好現實、也好嚴苛。但她卻控制不住地感到眼眶發酸,說愛很簡單,許諾也容易,但論到遵守承諾,古今中外有幾人可以做到一諾千金?

  她出身豪門,什麼富貴生活都享受過了,也足夠了。上天待她不薄,又給了她一個能對小女子遵守承諾的老公。

  今生不枉、今生不枉──

  「徐大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我這輩子得到過最珍貴的寶物?」緊緊的摟著他,這要與她相處一輩子的男人啊,她多麼地愛他……

  「妳現在說了。」他捧起她的臉,輕輕烙吻。

  有緣能相識,有分做夫妻,有努力才得白首偕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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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5 00:32:32
後記

  初構思這個系列的時候就想過,要站在兩個不同的立場去寫趙風和容蓉這兩個人。所以在《親愛傻小子》裡,容蓉完全是個不懂得為人著想、任性浪費的千金小姐,但到了這個故事,為人著想變成極具爭議性的問題,從一出場容蓉就開始耍「任性」,罵徐文欽不孝,強逼老太太去醫院、與交警對罵。

  但是她的行為有錯嗎?站在肇事者的立場來講,她對於自己的開車失誤勇於負責,重視人命,這似乎沒有問題,不過她的態度就……

  可考慮到容蓉的出身和從小受到的教養,這樣的霸道似乎又不算什麼了。

  她花費龐大,但她家裡供得起她如此開銷;既然人家有錢,想怎麼花就是她的事了,別人管不著。

  也因此,在《愛情大騙子》裡,原本守成有功、不貪不欲的趙風,變成小氣、意圖謀人財產的惡棍。

  其實很多人、很多事,從不同的角度看,總會得到不同的結論。就好像小學的時候,老師跟我們講佛祖割肉喂鷹的故事,同學們都好感動,此乃真正大愛者。

  長大了,我家老二生了病,看到爸媽那心焦如焚的樣子,再去看割肉喂鷹的故事,思不住再想,誰人不是父母生養,割肉喂鷹救了兔,卻叫其父母怎麼辦?

  不救兔,失了慈悲,救了兔,是否算失了孝心呢?

  世事古難全啊!

  最後,趙風和容蓉這樣兩個評價兩極的角色誕生了。

  不過寫的時候很辛苦,因為這兩個角色我都喜歡,所以要在兩個故事裡各別抹黑對方,心痛啊!

  這個故事雖然叫「愛情大騙子」,以徐文欽巧計布謀,層層誘騙容蓉的感情為軸,不過我大部分重心都放在容蓉身上……也許我是藉著她看到某人吧!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有一個女孩,她出身平凡,甚至可以說家境不怎麼樣,家裡還有人重病,但她運氣不錯,認識了一個頗有權勢的朋友,某天,朋友告訴女孩,有個男人愛上妳了,妳知道不?

  女孩不信,她自知條件不是太優,而那男人卻是英俊年輕又多金;但朋友百般暗示,千般撮合,男人多情體貼,女孩墜入了夢裡。

  時間流逝,女孩發現自己與男人家人的生活習慣、思想、觀念有著天與地的差別,豪門規矩條條,稍一不注意,就是一堆白眼。

  男人很保護女孩,女孩也不服輸,扛著萬頃風浪也要往前走,她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可以與男人白首偕老。

  直到某一天,那富貴的朋友告訴女孩,男人追求女孩是因為有「她」在,朋友家裡的權勢可以更加穩固男人的地位,倘若女孩沒有這個朋友,那男人也是不會追求女孩的。

  女孩憤怒質問男人,男人坦承初始或許別具意圖,其後卻是情真意切。女孩生氣,跟朋友、男人盡皆翻臉,哪管這兩、三年來的交往是有情或無情,摻雜了別的意味的愛情就不是真愛了;愛若不誠,寧可不愛。

  女孩怨怒難平,一場架吵得難看、又熱火。

  三年多後,某夜,女孩問當年與那富貴朋友一同認識的另一友人,若是她,會如何處理這番感情?當時,此友人已嫁為人婦,其夫正在富貴朋友家裡工作。

  友人告訴女孩,這問題富貴朋友也曾問過她,但她覺得跟富貴朋友攀上關係的人何其多,但是她的丈夫卻選擇了她,並且至今恩愛不變,哪怕出發點是為利、為名、為什麼都好,在那麼多目標中,其夫能與她攜手,焉能說無情?既是有情,便有愛了。

  至此,女孩心平。

  然而,午夜夢迴,反覆思量,基於潔癖個性,還是無法接受摻雜了其他滋味的愛。

  我寫徐文欽和容蓉,兩人身份差異同樣巨大,不是徐文欽跟著容蓉混入上流社會,就是容蓉為徐文欽褪去榮華外衣,我沒有預設立場,就順著感覺寫下來,只求一點,那愛要真真誠誠,不摻雜味。

  我讓徐文欽的重諾繫住了容蓉的心──因為愛他、因為他一諾千金、因為他情真意切,容蓉寧可拋去富貴生活,與他相守一生。

  故事完結,了卻一樁心事,過去種種,已如雲煙,再不復存。

  不過我要聲明,尾聲那些對愛情片的想法都不是我的,真不好意思,其實我很喜歡看愛情片的,雖不至於一看再看,但每看必哭倒是真的。

  但有一天,過去做保險的經理約我一起去聚餐。(她每次說老同事聚聚,都是要給人相親,好像屬下或認識的人到了適婚年紀猶自單身,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似的,非得幫人找到對像不可,並且絕不輕言罷手。好幾次我都想勸她改行吧,與其做保險,不如做媒婆。)反正我們一堆人去聚餐,聊啊聊的,就聊到了愛情片上頭。

  那一天,我徹底瞭解了男人對於陪女人看愛情片有多麼厭惡,不說瓊瑤劇和韓片(他們罵得太難聽,我都不好意思寫了),就說有名的電影,如鐵達尼號、第六感生死戀,他們也能批評得一無是處。

  受教受教,原來男人這麼討厭看愛情片。

  可是我在租書店看過不少男人租言情小說耶!真的,還不止一次,是幾乎每次去都會碰上一、兩個。

  或許有人會說,男人看羅曼史多半是挑那些重口味的看。

  錯,我看他們都會站在架前,翻閱幾頁,不挑出版社、不挑作者、不桃書系(在這方面,男人的忠誠度似乎不太高,租書店的老闆娘告訴我,女孩子在這方面就比較挑,有些女顧客甚至只借某出版社的書,完全就是該出版社的粉絲,不借其他社的),總之,他們是看了順眼就借。

  既然言情小說可以男女通殺,沒道理愛情片不行啊!還是剛好我認識的那些男人都不喜歡愛情片呢?

  唉,男人說,女人心海底針。

  我說,男人心天上雲。

  同樣難以捉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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