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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舞]買來的初戀情人【真愛系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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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3:57 |倒序瀏覽 | x 1
買來的初戀情人(真愛系列之一)作者:何舞 

第一次懂愛時,男人一知半解,總是有愛沒懂;
頭一次談愛時,女人懵懵懂懂,不懂也是要愛。


雷馭風,冷酷挺拔,多金的他從未沾染花邊緋聞,
外傳年輕的大總裁,只愛男人,就連秘書都是俊美秀氣的男人。
沒有人知道,早在十年前,曾經落難街頭的雷馭風,
早已丟了真心。那個初戀的她,只有十四歲,她叫依儂,
清純可人的她,教雷馭風情難自拔。十年後,
當雷馭風再見她時,那躍上模特兒界的阮依儂,美麗依舊。
可當她代言的內衣廣告教他看得怒火狂燒,霸道的他,
竟然囂張的介入她的工作、阻止她的合約廣告及干擾她的工作,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要她,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所以她必須成為他的妻子!阮依儂不懂,為什麼他要折磨她,
結婚前,他強勢的干預她的生活;結婚後,他總愛在床上強索,
她以為愛情可以培養,雖然她一直都怕他高傲專制的個性,
可他卻不再疼她哄她,還故意跟女人同進同出製造緋聞。
在他不要她,而她也知趣的轉身離開時,雷馭風這男人,
竟然故意刁難她,讓她想走卻怎麼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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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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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4:23
第一章

  她一進來,雷馭風就認出她了。

  這個念頭從腦子裡冒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十年的光陰,已經算長了,不過是數面之緣,當年那個未成年的小女生,有足夠的時間經過歲月的洗滌,在褪去那份稚嫩與青澀後長大成人。

  問題是他為什麼還能一眼認出她?

  這個城市的七月,天氣悶熱得讓人難以忍受,市中心一家不算太有名氣的路邊咖啡廳,從寬大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朝外看,可以看見火球似的烈日正當空掛著,馬路兩側的樹木都被曬得發燙,失去水份的葉子紋風不動,任由熱浪像一簇簇又毒又辣的火苗,叫囂著陣陣撲面而來。

  這種天氣,能待在有空調設備充足的房子裡足不出戶,真是件幸福的事。

  一刻鐘前,雷馭風從自己的車上下來,脫掉該死的西裝,扯掉領帶,心底在詛咒著這鬼天氣。

  司機迅速地將車開走,他一邊捲著雪白的襯衫袖子,一邊大步衝進咖啡廳,不算高級的地方就有這種好處,絕對不需要客人衣冠整齊,而身上那件昂貴由著名時裝大師親手設計縫製的手工西裝,已經累贅到讓他想要直接扔進垃圾桶裡。

  在大口灌了兩杯冰水後,雷馭風長長地吐了口氣,閉上眼睛,疲憊不堪地仰靠在沙發上。

  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身為集團公司的老闆,在業界早被標榜為龍頭指標,媒體稱他是成功企業家,上流社會說他是黃金單身漢,可付出的代價就是每天都工作得讓他像個打轉的陀螺,加上這種惡劣的天氣,讓他本來就不算好的脾氣更壞。

  其實他不太關心自己的銀行帳戶上又多了幾個零,身家和資產又翻了幾倍,那會讓他偶爾覺得自己除了錢之外,一無所有,這種感覺讓人有一種無力的憤怒感!

  在他一貧如洗身無分文的時候,從來不知道,錢原來如此的不值,今天上午他才從澳洲飛回來,剛下飛機,就被在機場恭候的柯秘書請到一處正要開工的大型工地剪綵。

  他耐著性子面對一群關心他的私生活更甚於新建築的記者們一個接一個的狂轟猛炸,以及那一大片能把眼睛閃瞎的閃光燈,從工地出來,駱繹的電話就打來了。

  工作的時候,駱執行長沒有半點廢話,他條理分明並極有效率地,將未來三天行程詳細呈報給他,這本來是總裁秘書的工作,但倒楣的柯秘書在剛剛被老闆罵得狗血淋頭後,打死都不願意再拿雞蛋碰石頭了,無奈之下,身為雷霆集團總執行長的駱繹只得親自出馬。

  途中他曾試圖將電話關掉,可惜未能如願,駱繹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最後還語帶威脅地撂下一句:「老闆,如果您打算逃跑的話,我願意跟您比一下速度。」

  他們常常比賽,打網球、打撲克牌、登山、滑雪、衝浪……想不到這傢伙還打算與他比賽誰退出商場的速度?雷馭風低聲咒罵,心裡冒出了那麼一點兒暖意。

  也許大概除了錢,他還擁有點別的什麼吧?就像友情。

  但這話他不會蠢到拿去問那幾個人,駱繹會用一種異樣的眼神鄙夷地睨著他;官夜騏絕對哈哈大笑當他神經病,而靳亟則直接問他打算給自己加多少薪水。

  雷馭風撇撇薄唇,懶洋洋地掀開眼簾,正想招呼服務生再要一杯冰水,誰知那個人,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直接墜入他的視線裡。

  有那麼幾秒鐘,他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外面的世界瞬間消失掉,而在他的世界裡,只剩下她的存在。

  他不知道雇了多少名私家偵探也沒能幫他找出來的女孩,就在距離他不遠的位置坐下,正仰起小臉對服務生說著什麼……

  與十四歲那年的她相比,眼前的她個子長高了,頭髮長長了,身上卻沒比以前多幾兩肉,他懷疑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飽過。

  大概只有他一個巴掌那麼大的小臉蛋,雪白到幾近透明,動人的秀眉,一對霧濛濛的翦翦水眸,又直又挺的鼻子以及一張櫻花似的小嘴……她很得老天的厚愛,擁有一張細緻完美的臉蛋,在劇烈的陽光與紫外線荼毒下,她居然沒有被曬黑、也沒長出雀斑來,真是奇跡!

  目光近乎貪婪,他緊緊地盯住她,從麗質天成的小臉到不怎麼紅潤的膚色,再到纖弱單薄的嬌小身軀;從簡單樸素的綠色T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再到那雙看起來很便宜的塑膠涼鞋,他不確定她的這身裝扮是在追趕他不太瞭解的時尚中的潮流,抑或是在士林夜市攤販上殺價的成果。

  炙熱的視線,在女性的身軀上流連忘返。

  雖瘦,卻仍有著一副曲線玲瓏的好身材,飽滿的上圍、細細的腰肢以及挺翹渾圓的臀部,在他看來,她遠比電視上的那些矯揉造作、整容整過頭的女明星更有顛倒眾生的本錢。

  身體依尋著男性的本能,幾乎是立即發熱起來,小腹倏地緊繃,鼠鼷處竄過一陣陣又猛又烈的熱流。

  雷馭風覺得自己更熱了,此時他需要的不只是一杯冰水,而是整個太平洋。

  他暗自呻吟一聲,任誰也無法相信,僅僅只是遠遠地看著一個女人,經歷過大風大浪也毫不變色,見識過各國佳麗也能坐懷不亂的雷總裁,見鬼地勃起了,而他也不過只是看著她而已!

  雖然他不知道她的姓,卻知道她的名字,那兩個字,他一直銘記於心。

  她叫依儂。

  有人在看她。

  剛坐下沒多久,阮依儂就敏感地察覺到自己正被人窺伺,出眾的容貌使她早就習慣被旁人注意,可是那道視線,就算隔著好幾個位置,也顯得露骨極了。

  她沒有抬頭去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這種尷尬的情形她通常都處理不好,因此她只是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可是那視線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使她忍不住別過臉去瞧窗外的馬路,藉此避開那直勾勾的銳利眼神。

  明亮的窗外,一家四口正走過,年過半百的平凡夫妻,一對看上去還在唸書的兒女,在這麼熱的天氣裡,戴著遮陽帽,吸啜著冰飲,邊說邊走,滿是汗水的臉上流淌著的笑容與幸福。

  在他們身上,阮依儂恍惚看到了多年前,爸爸媽媽駕著車載她和姐姐去野外郊遊,那時候的天好藍、花好香,連空氣似乎都是甜的。她和大她十歲的姐姐牽著手,唱著歌兒去採著那些星星點點又不知名的野花。

  爸爸會從後車廂裡拿出釣魚的器具,而媽媽在草地上鋪著野餐巾,將早就準備好的食物從野餐籃裡拿出來。

  是什麼時候,這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她驟然閉上眼睛,單手支著額頭,背脊上沁出一層冷汗。

  「依儂?」關切地詢問聲在身邊響起。

  「你好,羅先生。」阮依儂嚇了一跳,慌忙睜開眼睛,抬頭看著約自己出來的帥氣男人。

  「你沒事吧?」羅傑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點了杯冰咖啡,注視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蛋,關心地問:「是不是天氣太熱了?有沒有中暑?」

  「我沒事。」她微笑搖頭。

  「這種天氣,很抱歉約你出來。」羅傑也報以真摯的笑容,「兩個星期沒見了,還好嗎?」

  「嗯,我很好,謝謝。」

  「那就好,我昨天剛從義大利回來,那邊有個時裝秀。」

  「順利嗎?」

  「還不錯。」羅傑打開隨手帶著的公事包,從裡面掏出一隻精緻的禮品盒,輕輕地擱到她面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不,羅先生……」阮依儂下意識地搖頭拒絕,「我不能收。」

  身為專業攝影師的羅傑,兩年前在給某珠寶公司拍廣告照片時,為兼職平面模特兒的她拍過幾張照片,之後就有了聯絡。偶爾他會替她介紹一些工作,甚至問過她,需不需要找個他在圈內比較信得過的經紀公司簽約作藝人,他還說憑她的條件,很快就會走紅了。

  可惜她的興趣不在這一行,她的個性既害羞又內向,實在沒有辦法吃這碗飯。

  羅傑已經為她解過太多次圍,上次如果不是他,自己絕對會被一臉色瞇瞇、長得肥頭大耳的時裝公司主管佔盡便宜,還有上上次,那個知名的廣告導演,上上上次,某某化妝品公司小開……她總會惹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麻煩,對些她感到太多的內疚。

  「看都不看一下嗎?這樣我會很傷心的。」羅傑的語氣半是玩笑半是哀怨。

  「對不起,羅先生。」阮依儂早已打定主意不接受任何禮物,上一次見面,他從法國歸來,居然買了條Tiffany的項煉要送她,她已經欠他的人情不知道怎麼還了,怎麼還能收這種價值不菲的禮物?

  「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認識兩年多了,羅傑太瞭解阮依儂的性格,她看似溫婉柔弱,骨子裡卻有一份固執,她想要堅持的東西,他沒辦法改變。

  「我只是個很平凡的普通人。」阮依儂羞澀地微笑,拿起桌上裝著檸檬汁的玻璃杯。

  「不,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羅傑加重語氣,再肯定一次。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尤其是在標新立異的時尚界,這樣有原則,同時又潔身自愛的女人太少見了。

  他喜歡她、欣賞她更想接近她,可他也看出她並不樂意接受他的追求和示好,甚至現在還禮貌又生疏地稱呼他「羅先生」,這令他沮喪。

  「好吧,禮物我先保管著,你生日到的時候再送給你,還有大家都這麼熟了,別再叫我羅先生了,好嗎?」氣氛有點僵,他只好給自己和她同時找了個台階下。

  阮依儂但笑不語,末了,點點頭。

  「這次約你出來,是有個不錯的case,看你要不要接。」羅傑喝了口冰咖啡,說:「你知道「米蓮達公司」吧?那個歐洲很著名的內衣品牌,這一次他們打算在亞洲拍一系列平面廣告,地點就選在台灣,而且他們需要亞洲的模特兒。」

  「內衣?」阮依儂遲疑地問。

  「是的,公司有三個模特兒名額,如果你願意,明天去試鏡,米蓮達的酬金非常優厚,美芝說做這一票足夠她休息大半年,那些魔女們都躍躍欲試。」羅傑斂起笑容,鄭重地說:「依儂,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阮依儂沉默著,思緒飛揚。

  三年前加洲的不幸遭遇,一夜之間幾乎帶走了她的家和所有親人,爸爸媽媽、姐姐及姐夫……現在他們都在天堂裡看著她吧?

  那場災難,同樣也給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姐姐留下的那對雙胞胎愷臣和愷睿,她那兩個調皮又貼心的小外甥,從那天起,就成了她在人世間唯一的寄托。

  同年,她退學了,帶著兩個外甥從國外回到了台灣。因為要負擔高額的醫藥費,使她不得不提前結束學業投身於暗流湧動的社會中。三年來她做過很多工作,辦公室小妹、速食店員工、酒吧服務生,她拚命地賺錢,只想要愷睿的腿能快點好起來。

  她今年二十四歲,還沒結婚,甚至還沒來得及和心儀的學長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已經是兩個八歲男孩的媽媽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吧!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太陽還是每天都會升起,四季仍然交替變更,而日子總要一天一天地過下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愷睿能接受更好的治療,至於其他又有什麼要緊呢?

  阮依儂深深地吸口氣,抬起頭輕輕地說:「我明天去試鏡。」

  從咖啡廳出來,阮依儂與羅傑告別,謝絕了他要送自己的好意,一個人沿著馬路慢慢地走著。今天是難得的假期,她打算先去學校接愷臣放學,然後再帶他去醫院看愷睿,這會讓兩個小鬼高興得要命。

  想起那兩張一模一樣的笑臉,腳步立即就變得輕快起來,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身後,始終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一路尾隨,他頂著大太陽跟著她過了三條路口的紅綠燈,又拐過兩個街角,謹慎地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卻又不會跟丟。最後他看見她來到一所國小的大門口,於是便站在對面馬路的樹蔭下,遠遠地張望。

  學校很快放學了,小學生如歡樂的流水一般湧出來,阮依儂很輕易的找到那個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的小男生。

  「愷臣!」她笑盈盈地,搖著手叫他。

  「阿姨?」八歲的衛愷臣驚訝地瞪眼,阿姨今天居然會有時間來接他!平時他都是坐車到住的地方,自己先回家的。

  因為阿姨每天都好忙,所以他很乖,上幼稚園時就從來不像班上有的小朋友那樣哭哭啼啼地吵著要媽媽。

  他雖然沒有媽媽,可是在他心目中,美麗又溫柔的阿姨就是自己的媽媽,不只他這樣想,在醫院住院的愷睿也是這樣認為的!

  「今天乖不乖?」阮依儂跟衛愷臣的老師打過招呼,牽起他的小手,彎著腰詢問:「有沒有欺負小女生?」

  「沒有!」衛愷臣心虛地左瞄右瞄,他今天又揪了前面那個胖乎乎的小肥妹的辮子,把人家弄得嚎啕大哭。

  「真的?」阮依儂懷疑地瞅著他。

  「真的啦,我們快走吧,我肚子好餓哦!」衛愷臣趕在事發前催促。

  「那先去吃飯,然後我們去看愷睿,好嗎?」阮依儂好笑地看著他。

  「真的嗎?我看還是先去看愷睿再吃飯啦!」愷臣一聽說要去看弟弟,急得跟什麼似的。

  「不是說肚子很餓嗎?」

  「看愷睿比較重要。」兩人手牽著手,親匿地向著公車站走去。

  馬路對面,男人臉色晦澀不明,遠遠地盯著那漸漸走遠的一大一小。

  她結婚了?怎麼可能?那小男孩看上去有七八歲的樣子,如果他沒記錯,她今年才二十四歲!

  怎麼不可能?心底另一個聲音在說。現在年輕媽媽也不少,報紙上不是才登過英國有個十四歲的女生懷孕生子的新聞嗎?有什麼可驚訝的?

  突然出現的現實,是小說中沒有預料到的章節,電影裡出人意料的情節,徹底讓雷馭風亂了。

  方纔在咖啡廳裡深情款款的男人令他嫉妒,可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如遭雷擊。

  在他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後,萬一她已嫁為人婦,正與丈夫孩子過著幸福的生活,他要怎麼做,才能將她的影子從自己的心中徹底抹殺掉,不再臆測,不再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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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4:50
  第二章

  雷霆集團,一直是建築業的龍頭老大,八年前更開始涉足於金融、保險業,成為新一代炙手可熱的天之驕子,其總部就坐落於市中心的黃金路段,四十一層的大樓裡。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那張大得嚇人、價格不菲的古董辦公桌前,高大的男人猶如籠中困獸,不停地來回走動。

  落地窗前的豪華真皮沙發上,還坐著兩個男子。

  「老闆,如果您肯好好坐下來休息一會,我們會感激不盡。」其中那個看上去淡漠安靜的,正是雷霆的總執行長駱繹,他正俯首於一大堆文件中翻閱,有時候會靜默到讓人忘記他的存在,可是也受不了似地發出抗議聲。

  「是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另一個長得俊美倜儻的就沒那麼安份了,身上那件囂張的夏威夷風情花襯衫只有兩顆鈕扣還在盡職盡責,袖子全部捲至肘上,長年拿手術刀的手中端著杯紅酒,整個人就像沒長骨頭一般,懶散到怎麼舒服怎麼坐,他是雷馭風的好友,大醫師官夜騏。

  「靳在搞什麼鬼?兩個鐘頭前就說已經辦妥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雷馭風完全沒理會他們的抱怨,抬起手腕,看著鈦合金歐米茄海馬表上的指針一格一格地跳躍著。

  「靳大律師號稱從不遲到,也絕對不會早到,他肯定會把在路上塞車花掉的時間都算進去。」官夜騏笑嘻嘻地說。

  「這個時段是塞車的高峰期,除非您給他配備一架私人飛機,或者將您的專機撥給他,那麼靳的辦事效率絕對會高出許多。」駱繹面不改色地捋虎鬚。

  「這個提案值得考慮。」官夜騏立即投了贊成票。

  雷馭風突然止步,高大陽剛的身軀靠坐在辦公桌邊,大手焦躁地猛扒一頭濃密黑髮。

  「不會吧?」官夜騏納悶地問駱繹,「就這個小小的提案,也能讓咱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雷傷腦筋成這樣?」

  他跟雷馭風認識十幾年了,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一臉急著趕去投胎的鬼樣子,活像是銀行裡的保險箱被盜、家裡的老婆跟人私奔了。

  問題是,雷總裁對錢財的概念,只是多個零少個零而已,至於「老婆」,他的字典裡有這個名詞嗎?

  外頭傳他是個GAY,事實上他是最正常不過的男人了,潔身自愛,從不與女人糾纏,也是最愚忠的男人,可以為一個記憶而放棄全天下的紅粉佳人,官夜騏甚至覺得那只是他的幻覺罷了。

  「你們倆最近是不是都太閒了?」雷馭風眉宇微蹙地睨著他們。

  這倆個傢伙不只閒,還把文件搬到他這裡來批閱,他可不認為他們跟他的感情會好到這種程度。

  只有一個可能,靳亟絕對已經向他們洩露了某些敏感的字眼,導致這兩個工作狂,分別從醫院和自己的辦公室跑來這裡磨牙閒聊外加看免費好戲。

  「你也太沒良心了,我在醫院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明天還得飛去美國開研討會,今天特地找機會來跟你們告個別。」官夜騏一臉委屈的樣子以示自己的清白。

  很好,這傢伙或許不清楚,但駱繹絕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整個雷霆集團裡,蛛絲馬跡都逃不過駱執行長的眼睛,可那傢伙繼續裝聾作啞地翻閱文件,絲毫不見心虛。

  雷馭風冷冷地哼了兩聲,正要說話,此時門從外面推開了,一個拎著公事包的男子從外頭進來。

  與強勢嚴厲的雷馭風不同、與俊美倜儻的官夜騏不同也與冷靜淡漠的駱繹不同,這個男人,週身都是謹慎自律,一身整齊的西裝在酷暑裡也如本人一般規矩且安分,甚至連領口的扣子也沒解開一顆。

  「靳,你再不出現,就要被解雇了。」官夜騏興災樂禍地跟他打招呼。

  「我的表顯示的時間剛剛好,況且我跟雷簽了合約,誰違約誰賠錢,對解雇這件事,我一點意見也沒有。」靳亟一挑劍眉,彷彿已經在遙想那筆天文數字般的違約金。

  「少扯了,我要的東西呢?」雷馭風懶得跟他扯些有的沒的。

  「全在這裡了,包括最新的資料,下午剛剛出爐。」靳亟坐到沙發上,從公事包裡將兩個大大的牛皮信封翻出來,遞了其中之一給雷馭風,「先看這一份吧。」

  雷馭風接過,飛快地拆開密封的信封,將資料打開,仔細又迅速地流覽一遍,臉色已經不太好。

  「還有這個。」靳亟又遞上另一份。

  再次打開,是一疊厚厚的照片,雷馭風一張一張地看著,臉更黑,眼睛卻快要冒火星了。

  「你看過了?」他咬牙切齒地問靳亟。

  「當然。」靳亟面對暴龍般的僱主,面不改色,一口承認。

  雷馭風對他怒目而視:「這些是從哪裡弄來的?」

  「伊迪模特兒經紀公司。」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兩個鐘頭前。」

  「想辦法阻止掉這個合約。」雷馭風暴躁地說:「不管用什麼方法。」

  「不過是拍個廣告,你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靳亟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照片中的女人,雖然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妙齡,可那張臉蛋、那副身材,絕對有作明星的本錢,總不能因為雷老大看上人家,就把人家的事業給毀掉吧?何況聽說她已經得到「米蓮達」公司亞洲區CEO的青睞,開始在擬定合約了。

  「如果是你的女人去拍,你會怎麼做?」雷馭風反問。

  靳亟啞然,原來雷先生已經單方面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總之,我不想讓這件事繼續下去。」他一件不留地收拾好那堆照片和文件,壓根沒看一眼擺明了很有興趣探討的官夜騏。

  「知道了。」靳亟應允下來。

  雷馭風扔下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總裁室。

  「搞得這麼神神秘秘,那裡頭都裝了些什麼?」官夜騏一臉好奇寶寶。

  「不能說。」靳亟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站起來也準備走人了。

  「不是吧,商業機密嗎?他是不是又打算搞出一場腥風血雨?何方神聖值得他親自出馬?」

  雷馭風在商場上的不擇手段與冷血無情眾所皆知,尤其是剛開始進行市場開拓的階段,簡直是人人聞之色變、望風而逃,跑得慢的,只有被吞噬的悲慘下場。

  「也沒有那麼嚇人吧,嚴格說起來,還能勉強稱得上浪漫。」靳亟感歎道:「只不過現在不是春天,發什麼情,我看我又有得忙了,本來還打算去北海道度假。」

  「駱,難道你不好奇?」官夜騏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轉頭睨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駱繹。

  「我比較關心的是你打算怎麼做?」駱繹沒理他,只抬頭看著靳亟。

  「有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靳亟站起來攤攤兩手,「你家老闆的命令我不敢不聽,只能拿錢去讓鬼推磨了,再不濟本人只好親自上陣去推。」

  「那倒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正是你們律師的長項嗎?做起來想必會得心應手。」

  「這算安慰嗎?」靳亟苦笑一下,「不如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我的職責。」

  駱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淡淡地說:「祝你好運。」

  「謝了。」

  兩人一前一後朝外頭走去,獨留下一頭霧水的官夜騏在那裡大叫:「喂!你們都在搞什麼啊?怎麼說得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可惜,風流倜儻的官醫師此時面對的不是一群年輕的女生,而是兩個目中無人的大男人,沒人理會他的抗議,很正常。

  夜幕降臨,燈紅酒綠、精彩萬分的夜生活,已經拉開了序幕。

  九點整,「為你鍾情」酒吧裡,一身樸素的白襯衫黑裙子的阮依儂,站在吧檯前跟一直照顧自己的酒保告別。

  「阿Ken哥,我明天就不來了哦。」

  「真的嗎?跟老闆已經說好了?」阿Ken捨不得的問。

  「老闆說以後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再回來。」她微笑著說。

  「有困難就回來,雖然你一個女孩子不太適合在店裡工作,不過有我罩著你,總比再去別的店好點。」阿Ken一臉正經地叮嚀。

  「知道了,謝謝阿Ken哥,再見。」阮依儂微笑著朝他擺擺手。

  「再見!記得回來看我哦!」

  「好。」從酒吧的後門出來,阮依儂背著皮包,獨自一人走在小巷裡,天已經很黑了,昏黃的路燈暗示著此處與前面的燈火輝煌,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路上行人很少,偶爾出現一兩個從她身邊走過,染著金毛的少年仔還對她吹了聲口哨:「正妹,一起去喝一杯哦!」阮依儂沒有理會,垂著頭,加快了步伐想快點走出這條巷子。

  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瘦弱男人,從身後猛地一把將她整個抱住!

  「啊!」阮依儂尖叫一聲,嚇得全身寒毛都豎起來,驚恐萬狀地用力掙扎著。

  「小美人,讓叔叔摸一下,只摸一下,好不好?好不好?」瘦弱男人全身髒兮兮的,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難聞氣味,一手摀住她的嘴,另一手下流地朝那柔軟的胸部摸去。

  「唔!」阮依儂死命地抵抗著身後男人的襲擊,對他又踢又打,怎奈無疑是螳臂擋車。

  嘶地一聲,穿在身上的T恤被那男人扯破了!

  「小美人,叔叔每天都想著你,天天都盼著你出現,叔叔好喜歡你……」瘦弱男人發出下流的呻吟。

  阮依儂恐懼地睜大眼睛,驚慌失措的淚不住地淌出來,這個巷子本來就寂靜,此時更是鮮少有人路過,誰能救她?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瘦弱男人的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地揮臂,拳頭如疾風般將那人打倒在地!同時他伸手,飛快地將受到驚嚇的小女人扶住,竭力制止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強烈渴望,黑眸擔憂地凝視著眼前那張蒼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的小臉。

  她此刻的模樣就像快要暈倒一樣!

  「沒事了。」他語氣僵硬地寬慰著她,長腿一伸,右腳用力狠踢,原本就倒在地上的猥瑣男一聲慘呼,又被一股狠力踢到數米外,翻滾了幾下,蜷縮在地上哀號不止,有生之年,雷馭風還從未這樣驚慌失措過。

  兩個小時前,他從公司的大樓裡衝出來,開著自已那輛全球限量發行的Bugatti Veyron跑車,照著資料上她應該會到的地方,到處找她。

  他萬萬沒有料到,這些年她會過得這麼辛苦,靳亟找來的那些資料,簡直就讓他像被一道悶雷劈中了一樣,整個人都懵了。

  他曾經找過她,可是僅僅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年紀還小,少得可憐的資料讓徵信社如同大海撈針,跑來問他:「雷先生,那位小姐……會不會已經移民了,如果是這樣,找到她的機率簡直微乎其微……」

  媽的!他怎麼不明白,他只是不甘心,不死心罷了。

  直到三年前,他才開始學會放棄,隨著時光流逝,他越來越肯定,她會跟同齡的女孩子一樣,長大、成人、戀愛、出嫁……幸福地生活直至終老。而他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機會再次交集,所以他才找不到她。

  沒有再找她,卻始終悄悄的惦記著她,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永遠記得在不堪回首的歲月裡,她是他生命裡出現過的唯一的一抹陽光、一道彩虹,照耀著伴他走過最難熬的日子。

  他甚至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如果是那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就會強迫自己死心,在心裡將那個美麗的名字用橡皮一點一滴地擦盡,不留半點痕跡。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

  二十一歲,加洲的家裡遭遇一群持槍歹徒入室搶劫,四死一傷,她和兩個外甥其中的一個外出購物,才逃離了這場災難。

  同年,她被迫退學回到台灣,打工負擔起兩個孩子所有的費用,其中最大一筆是來自醫院的治療費。

  靳亟給他的資料極其詳盡,他清楚地看見她曾受到了什麼樣的委屈,做過什麼樣的工作,沒有親友願意伸手相助,她只能一個人咬牙硬撐,在紅茶店裡賣紅茶,餐廳洗盤子,最近的一份工作是酒吧服務生,下一份工作則是剛才那疊照片。

  照片裡,她僅著一套性感的黑色蕾絲內衣,肌膚瑩瑩,長長的黑髮像瀑布,卻也遮掩不住裸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及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她的相貌與氣質,清純中帶著嬌美,極盡誘惑,宛如美術館裡珍藏的名畫,又像引發戰爭的絕世美女,足以讓世間的男子都瘋狂,當然也包括他。

  他想見她,刻不容緩。

  馬不停蹄地來到她打工的酒吧,得知她剛剛離開後,他趕緊沿著她走過的路追著她的腳步,可當遠遠地看見她纖細的身影後,又躊躇不前了。

  他,雷馭風,今年三十二歲,早過了在路邊吹著口哨跟漂亮小姐搭訕的年紀,他要怎麼做,要怎麼對她自我介紹,才不至於被她當成色狼?

  沒錯,他可以搞定無數個麻煩的企劃案,可以在談判桌上把對手談得毫無鬥志,也可以把雷家的親戚氣到吐血,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如何面對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悶悶不樂地跟著她,就像那天一樣,不料有一隻色狼趁著月高風黑跑出來想欺負她,那他還客氣什麼?

  此時的阮依儂,猶如驚弓之鳥,全身都在發抖,她茫然地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驚懼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他好高大,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尊天神,高大健碩的身軀上,衣著昂貴,帶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震撼,暈黃朦朧的路燈下,他的五官隱匿在一片陰影中,她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可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強勢氣息,卻叫人無法忽視。

  「走。」他開口,低沉的嗓音帶著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霸道和壓力。

  走?去哪裡?阮依儂恍惚地想,「不。」她額上沁著冷汗,猛地搖頭,惶恐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雖然他救了她,可要帶她去哪兒?

  「跟我走。」雷馭風沒打算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幾乎是強迫地將驚嚇過度的阮依儂拉住,下一秒,他就察覺她身子一歪,整個人在無力地朝地面倒去……

  雷馭風眼急手快地抱住暈厥的她,心急如焚地將那嬌小的身子打橫抱起,大步離開晦暗的小巷,像是再也無法容忍在這種地方停留片刻。

  排開正對那輛上千萬的名車品頭論足的圍觀人群,雷馭風俐落地打開一側車門,將阮依儂小心地抱上車,隨後他坐上駕駛座,啟動引擎,猛踩油門,Bugatti Veyron像支發射的火箭,迅速融進川流不息的車潮中。

  雷家主宅,佔地一千多坪,空間感充足,依山而建,面向海,綠樹成蔭,是權威雜誌公佈的十大豪宅之一。

  豪華氣派的歐式臥室裡,在這靜謐的夜晚,只燃著一盞小小的床頭燈,桔色的燈光朦朧而溫暖。

  提花錦緞的大床,襯映著昏睡其上的阮依儂愈發嬌柔可人,惹人憐愛。

  雷馭風坐在床邊的一張歐式座椅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床上的睡美人,看了她很久,如果可以,他願意看她一輩子。

  一個小時前,他將她帶回家,在吩咐傭人替她淨身換過乾淨的睡衣後,自己也跑去沖了個澡,然後他就跟著了魔似地,坐在床前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清麗脫俗的純淨氣息,艱苦的生活並未讓她失去這種與眾不同的特質,反而讓她多了一份在這個時代少見的詳和與隱忍,從不張揚,卻隱藏不住那種絕世而獨立的美麗。

  雷馭風忍不住伸出手,輕地握住那只白玉小手。她的手並不細膩柔軟,形狀線條卻十分優美纖巧,指甲上沒有塗上花俏的指甲油,而修剪得整整齊齊,像一片片淡粉色的透明花瓣鑲嵌在手指頭上。

  僅是看著她的手,就令雷馭風喉頭難耐的動了動,忍不住與她掌心相接,溫柔地摩挲著。

  這時,阮依儂醒了,一雙霧濛濛的翦水瞳眸緩緩地睜開,美目裡游移著夢幻般的神采,有那麼一兩分鐘完全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在與一雙幽黑又明亮有神的眼眸對個正著後,她明顯一怔,帶著濃濃的疑惑,神智已逐漸清醒。

  「醒了?」男人啟唇,聲音磁性而淳厚。

  阮依儂猶如當頭一棒,驟然間反應過來,猛地坐起身,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防備地看著他:「你……你是誰?」

  「你忘了嗎?之前我救了你。」雷馭風已經放開她的手站起身來,雖然他從沒指望過她還記得他,但她的反應依然令他氣悶。

  一些事情重新倒退回腦海,阮依儂想起來了,「……謝謝你。」她慌慌張張地想掀開被子下床,誰知發現自己居然穿著一件男式的睡衣,而睡衣下面自己未著寸縷!

  寬大的衣裳更能勾勒出姣美的身材,過大的領口和下擺未能遮蔽住的鎖骨、長腿及大片雪膚,使她看起來有一種純真與性感混淆交織的嫵媚……

  「別緊張,是吳嫂幫你換的。」幽黑的眸,注視著楚楚動人的她,半秒都沒離開過。

  「吳……吳嫂?」阮依儂口吃地重複。

  「我家的傭人,她現在正在廚房裡熬肉粥。」

  阮依儂悄悄地伸出手,揪緊睡衣的領口,這件衣服對她而言太大了,而衣服的主人就在身邊,她忍不住紅了臉,偷看了一眼對方。

  眼前的男人,頎長健碩,高大的身軀上都是冷硬的線條,像是天生的王者,走到哪裡都會引人矚目。一件淺色的麻質休閒褲,黑色的運動衫,露出手臂上結實的肌肉以及黝黑的皮膚,整個人陽剛極了。

  那銳利而深沉的眼,高挺的鼻、微薄的唇……嗯,他長得也很好看!

  阮依儂的臉更紅了,「謝謝你,還……還有你家的吳嫂,我要走了。」她囁嚅著,又不敢穿著他的睡衣跳下床。

  「你餓了吧?吳嫂弄的粥應該好了,先下去吃點吧。」他顧左右而言它。

  「不用了。」她飛快地拒絕:「能不能把我的衣服給我?」

  她得快點回去,愷臣還在家,雖然有隔壁的墨小姐幫忙照顧,可她仍然不願意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這令她太不安了。

  「你的衣服破了,被我丟進垃圾桶裡了。」

  啊?阮依儂呆了呆,「你怎麼可以……」那是她的衣服呀,他怎麼能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丟了?

  「你在減肥嗎?」他打量著她纖細的身子,突然問。

  「什麼?」她又是一愣,剛才不是在說衣服嗎?

  「最近新聞上講有個模特兒因為節食過度死了,如果你是在減肥,那麼……」他皺了皺眉頭,「我看你是減過頭了。」她太瘦了,以後得養胖點兒,他暗中已經開始規劃。

  「我沒有減肥。」阮依儂蹙著秀氣的眉,有幾分無可奈何,生活的不規律才患上了胃病,瘦也沒辦法。

  「既然沒有,那就去吃點粥,躺椅上有衣服給你換,換好就下來。」他講完就離開臥室。

  這個男人的一言一行,如同他外表上看起來那樣,散發著強勢的味道,骨子裡更有一份顯而易見的霸氣。

  阮依儂懵了兩秒,跳下床,果然在窗邊的躺椅上發現一條印花連身裙,一套女性內衣,旁邊還擱著她的小皮包。

  她打開皮包,想給墨小姐打個電話,卻沮喪地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只得拿起那堆衣物跑進浴室,飛快地穿戴好。

  沒想到居然會很合身,柔軟舒適的布料像是第二層肌膚,溫柔地貼合著她的身體,輕薄又透氣,她很久沒有穿過這樣舒服的內衣褲了,而那件連身裙,款式很簡潔,裙身是水墨漸層的效果,別緻且優雅。

  她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想到這些衣物有可能是那個男人挑選的,有點不自在,在將披散的髮絲束成一個馬尾後,她走出房間。

  這房子好大,古宮廷式的豪華佈置,巨大的水晶吊燈,猩紅色的綿織地毯,描金繡花的落地窗簾,以及那一整的骨董傢俱,充滿了維多利亞式的高貴與氣派,處處顯示著主人的奢華。

  一股沒來由的自卑感湧上心頭,阮依儂直覺地認為這種地方不是自己該來的。她謹慎地沿著旋階而下的樓梯來到一樓,有個穿著工作服,不苟言笑、長著高高的顴骨的中年婦女正等候在那裡,看見她後說:「先生正在餐廳等您。」

  想必這就是吳嫂了,阮依儂禮貌地微笑,但後者轉過身,顯然不願意跟她打交道,讓阮依儂的笑容僵在臉上,忍不住垂下了頭。

  在走過寬大得不像話、富麗堂皇的客廳後,她隨吳嫂來到餐廳。

  餐廳和廚房是開敞式的,西班牙地磚、淺明黃色的櫥櫃,以及收納餐具酒器的櫃子,每一個細節,都能顯現出與眾不同的品味和質感。

  男人坐在長長的餐桌最盡頭的那個位置,身後站著兩鬢斑白的老管家。

  他好像什麼也沒做,只是專心地等著她到來。

  桌面上擺放著銀色的燭台和嬌艷欲滴的鮮花,兩副精緻的餐具,微微冒著熱氣的肉粥很香,被盛在潔白的磁碗裡,另外還擱著佐餐用的新鮮水果、拌好的蔬菜沙拉及各色小菜。

  「先生,客人來了。」吳嫂恭敬地稟報。

  其實阮依儂一走進餐廳,雷馭風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

  她穿著他親自去精品服飾店買來的衣服,包括極私密的內衣褲,他目測過她的尺寸,知道她穿什麼款式和顏色的衣服好看,果然,這款據稱是今夏最美的裙子,在她身上的效果好極了。

  「先生,謝謝你救了我,但我真的得走了。」阮依儂見他不說話,只是一昧看著自己,不由羞赧地道:「這條裙子的錢我會……」

  「坐下,先吃東西。」雷馭風沒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地拿起杓子,埋頭吃起自己那份。

  「是啊,小姐,先吃點東西吧,耽誤不了多久時間的。」和藹可親的老管家熱情地拉開椅子,請阮依儂在雷馭風身邊的位置入座。

  無奈之下,阮依儂只得向老管家道了謝,侷促地坐下吃粥。

  「不用那麼趕,當心胃疼。」身邊的男人又冷不防地冒出這一句。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阮依儂不敢再看他。直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太炙熱,渾身上下顯示出來的氣勢太凜冽,他的一切一切,都叫她感覺到好大一股無形的、卻又真實存在的壓力。

  他們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她是誤入皇宮的灰姑娘,只等著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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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5:18
  第三章

  可惜,當午夜的鐘聲敲響時,阮依儂仍然沒能離開那間像宮殿似的豪宅。

  「先生,請讓我離開。」她忐忑不安地懇求著,搞不懂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意放她走。

  他只是揚起眉頭,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直到把她看得面紅耳赤。

  漂亮的大眼睛時而不安地瞄向正在餐廳收拾的吳嫂和老管家,還好這屋裡不只他們兩個人,他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

  「先生,囚禁他人是犯法的!」她重新鼓起勇氣,大聲地說。

  「犯法?」雷馭風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扯出一個沒有多少笑意的譏諷笑容:「沒關係,我有一整隊律師團可以打官司。」

  「我……」阮依儂越發緊張了:「先生,我並不認識你。」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在哪裡得罪過他,以至於招來報復。

  他又笑了笑,不說話。

  「我得馬上回家去……」

  「你剛才不是打過電話嗎?」

  阮依儂一陣語塞,她剛才打電話給墨小姐,說自己還不能馬上到家,請她幫忙照顧愷臣,這男人就在旁邊聽得一字不漏。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生氣了。

  在這座宅子裡,她待了將近三個小時了!睡了一覺、吃了宵夜、借了他家的電話……除此之外,就是坐在沙發上被他猛盯著看了。

  她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無論她怎麼乞求,他都擺明了不放自己離開,也太匪夷所思了。

  雷馭風扯了扯唇,心裡卻好喜歡聽她天生嬌軟的嗓音,就算生氣也像在撒嬌,根本缺乏斥責的力道。

  她不知道他的意圖,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不想放她走,他忍受不了眼睜睜地看她一步一步離開這間屋子,他想留住她,於是他對她說:「我想娶你。」

  阮依儂顯然被嚇了一跳,她慢慢地抬起頭,美顏卻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彷彿聽到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怪話,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對方已經流利地又重複了一遍:「你沒聽錯,我想娶你。」

  雷馭風注視著一臉驚愕的小女人,沒錯!這就是他從看見她以後一直想要的,他的打算、他的願望,他想留住她的目的。

  如果她沒結婚,他想娶她;如果她結婚了卻不幸福,他仍然想娶她,他不願意再失去她,就這麼簡單。

  「你……你說什麼?」阮依儂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跟我結婚,做我的妻子。」

  阮依儂閉緊紅唇,疑惑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他表面上看起來挺正常的,怎麼……

  「我腦子沒問題。」雷馭風聳聳肩,「身體很健康,心理也沒有變態的趨向。」

  被他看穿心中的疑問,阮依儂忍不住臉一紅,囁嚅地說:「我不明白……」

  「你還沒結婚?」他問。

  「嗯。」

  「有男朋友?」

  她搖頭。

  「這就沒問題了?」他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我也單身,沒有女友,談戀愛太浪費時間,不如直接跳過結婚。」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還是……你覺得我另有目的?」他笑了笑:「放心吧,你這麼瘦,賣也賣不了多少錢,就算我不懷好意,那也得把你養胖點再說。」阮依儂尷尬地將視線轉開。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下次再見面時,你要給我明確的答案。」他站起來大步朝樓上走去,邊走邊說:「我去換件衣服,再送你回家。」

  「先生……」阮依儂趕緊站起來,整個被他攪糊塗了。

  「我姓雷,雷馭風,記住我的名字。」他停步,淡淡地道:「另外,我會很快叫我的律師送一份詳細的資料給你,希望你能同意我剛才的建議。」阮依儂呆若木雞地站著,她還是不太懂。

  「那麼,你的名字呢?」

  「我……」她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

  「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未免太令人傷心了。」雷馭風看出她的為難。

  「我、我叫阮……阮依儂。」小臉上酡紅一片,她不情願地說。

  依儂……是的,他知道,男人在心中咕嚕一聲,不露聲色地輕揚唇角。

  本世紀最新版本的童話故事「灰姑娘」上演了。

  阮依儂曾經斬釘截鐵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可能,他不是真心想娶她的,他只是開了一個玩笑,有錢人對窮人的玩笑。

  但她預料錯了,依劇情的發展來看,他對她有那麼點勢在必得。

  他給了她三天時間考慮,這三天來,她遭遇到一個接一個突發又詭異的情況,她後來才知道,這三天那個姓雷的男人根本就沒閒著。

  第一天,她被模特兒公司通知說她失去了替「米蓮達」工作的機會,而且以後都不可能再跟她有合作的機會,她急得到處找羅傑,可他卻如人間蒸發,根本就找不到。

  第二天,醫院打電話通知她,要盡快付清所有的醫療費,聽筒那頭,對方話題一轉,又告訴她現在有一項新技術可以使愷睿的腿盡快好轉,如果她付得起錢的話,醫院很擅長用一種給你希望同時又令你絕望的把戲。

  到了第三天,一個自稱名叫靳亟的律師拎著公事包,親自光臨她那間租賃的小套間裡,交給她厚厚一疊文件,裡面詳盡地記錄了關於那個姓雷的男人的所有情況。

  他的姓名、年齡、身高、體重、血型以及財務狀況、現任職務、名下所有財產……甚至還附有一份最新的體檢報告。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那些紙張,聽到靳律師口齒清楚地對她說:「阮小姐,如果您有哪些需要解釋,靳某非常願意效勞。」

  「我、我……」她不是「某些」地方需要解釋,她是全部都不懂!

  「嗯,您別急,慢慢來。」靳律師耐心又誠懇,給人一種十分專業、恪守職業道德的感覺。

  「他為什麼……要娶我?」一個錢多得嚇死人的富豪要娶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她怎麼想都覺得離譜。

  「雷先生說,他需要一位妻子,阮小姐恰恰符合他心中所有的條件。」靳亟一席話說得娓娓動聽:「如果阮小姐需要靳某用愛這種字眼來陳述、表達雷先生對你的情感的話,那麼我認為,雷先生確確實實愛上阮小姐了。」

  是的,雷馭風戀愛了,陷入了一場自己構想的狂戀裡,靳亟從來沒在雷馭風臉上看到那樣一副迫不及待又興奮無比的表情,哪怕當年他還是個小學徒,跟在自己的老師後面,看老師向雷馭風宣佈他將繼承雷家所有的財產時,也不曾有過。

  阮依儂仍然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漂亮的小臉蛋一陣紅一陣白,窘迫地垂著頭,還好這些話是從這位靳律師嘴裡說出來,要是換成那位雷馭風,她肯定活生生被嚇到昏倒。

  愛?算了吧,她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女生,一見鍾情這種事也許有,但她不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阮小姐,雷先生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你願意與他結為連理,你可以分享他名下所有財產,而且雷先生並沒有要求與你簽屬婚前的財產協議,我想……你最近急需要用錢,不是嗎?」靳亟在他嚴謹的外表下,有著職業性的精明與世故。

  他看著滿臉震驚的阮依儂,微笑著將話挑明:「靳某有句肺腑之言,阮小姐,以雷先生如此優渥的條件,這年頭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情願排著隊讓他挑,他獨獨看中了你,阮小姐我不明白你還在考慮什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雷馭風需要一個太太,而她需要錢,這是個雙方都有利的好生意,幹嘛不做?

  送靳律師出門的時候,隔壁的墨小姐剛好回來,兩人打了個不太愉快的照面,等關上門,年輕俏麗的墨小姐以一種義憤填膺的語氣告訴她,那個姓靳的律師,在業界的名聲是「有口皆碑」。只不過這個「碑」與那個「記功碑」完全是兩碼事。

  他是孤兒,卻有本事用比一般人都短的時間通過層層考試拿到了律師執照,如今他擁有三家律師公司,不僅是國內屬一屬二的名律師,也是富豪、政界名流每遇到大案時優先考慮的訴訟律師,稱他是「救火隊」可能會更貼切點兒。

  頭腦一流,做事滴水不漏,只是人品不怎麼樣,墨小姐忿忿不平地說她曾經親眼看見靳亟那傢伙,面不改色地將一個對手整到差點丟了律師執照。

  人品不怎麼樣的靳律師的肺腑之言,讓阮依儂考慮了很久。她的確需要錢,可是要她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她想起來就害怕。

  這樣的堅持,僅僅只撐了半個月,當她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工作、當她去醫院面對愷睿的主治醫師,以及那一通又一通催款電話時,她才明白,那個男人,正設法替她製造一個又一個障礙。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來是這樣誕生的,阮依儂不知道有錢人是不是都這樣,越難到手的獵物就會越引發他的征服欲?所以當雷馭風親自出現在她簡陋的小套房,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時,面對那雙咄咄逼人、完全不給人留條退路的銳利眼眸,她只能猶如驚弓之鳥般地點點頭。

  倏地,她被欣喜若狂的他緊緊地納入懷中,不顧一旁勇敢的小愷臣使勁拿腳猛踩他的鞋子,他低下頭,咬牙咧嘴地對那個妄想保護阿姨的小男生一笑,然後俯首深深吻住快被自己嚇傻了的小女人。

  她睜大眼睛,小嘴閉得死緊,拗執地怎麼也不肯張開,雷馭風近在咫尺地盯著她,少見的不馴並未使他惱火,反而喉間發出低啞的笑聲,看來心情很不錯。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尖尖的小下巴,著迷地注視著眼前這張嬌美柔弱到不可思議的臉蛋,薄唇不遺餘力地舔弄著她柔軟的唇瓣,輾轉廝磨,反覆纏綿,誘哄她為自己開啟。

  阮依儂驚悸地微喘,陌生的電流瞬間從男人的唇舌傳來,令她不知所措,她仰望著他,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飽含著羞赧與不安。

  趁她失神,長指略一使勁,櫻花般的雙唇便如同到了每個季節裡最絢爛的花期,徐徐綻放了……火熱的舌立即攻佔了她的,嬌嫩的小舌頭被霸道地糾纏,吮吸,甚至輕咬。

  粉舌上一陣麻一陣辣,一陣微痛……陌生的感覺令她越發不知所措,只得緊閉著眸子,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動,洩露了她的懼怕。

  是的,她怕這個強硬派的男人,她怕他。

  阮依儂站在雷霆集團的大門外,躊躇不前。

  「夫人,你請直接上四十一樓,總裁正在等你。」司機老陳恭敬地說完後將車開向停車場。

  這聲「夫人」讓阮依儂紅了臉,是的,她要結婚了,跟一個認識不到三十天的男人。

  這幾天,雷馭風一邊籌備著婚禮,一邊還要忙著公司的事;不像她,辭了所有的工作和兼職,只需要待在小套房、醫院、學校這些地方,當然這是他在她堅持不在婚前搬去雷家主宅的妥協。

  他將愷睿轉到他朋友開設的私人醫院,開始最好的治療,一向不太合作的愷睿在他的陪伴下,破天荒地接受了重新檢查。

  他很快得到雙胞胎的喜歡,他會抽空帶他們去公園、遊樂場、速食店,出入高級的餐廳,甚至還買來最新款的遊戲機,在醫院裡挽著袖子跟雙胞胎一起打電動,她都有點奇怪,他不是大公司的老闆嗎?怎麼有這麼多時間陪著他們玩?

  昨天在病房外的走廊裡,他很慎重地告訴她,愷睿的腿要到美國去做復健,那是個漫長的過程,她聽了低頭不語,淚珠在眼裡打轉。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愷臣從裡頭探出頭來,極小聲地問:「姨丈,你告訴阿姨了嗎?」

  雙胞胎已經被雷馭風買通、收服,老早就改口叫他姨丈,甚至已經逐漸取代她這個阿姨的位置了,這讓雷馭風無比雀躍,還振振有詞地說這小男生就應該跟著父輩混,這樣長大了才不會有戀母情結。

  他們已經提前攜手上任「父母」的角色了嗎?雷馭風蹲在愷臣面前,他對孩子的態度,永遠不打馬虎眼,也從不輕視,這點很令阮依儂感動。

  「阿姨不太能接受,你要去跟她聊一下嗎?」

  「好。」愷臣歪著小腦袋,大眼睛像兩粒黑葡萄,對阮依儂說:「阿姨,你不用擔心,我會陪愷睿一起去的,我會好好照顧他。」

  「你……陪愷睿去美國?」阮依儂瞠目結舌地看著個頭才剛到她胸前的小男孩。

  「嗯!官叔叔說了,姨丈很忙,阿姨也很忙,所以照顧愷睿的工作,就讓我這個哥哥來做好了!」小愷臣十足哥哥樣。

  「愷臣……」阮依儂忍不住伸手將他摟抱在懷裡。

  「阿姨,你以後不要總抱我了,我已經長大了,你這樣姨丈會吃我的醋。」愷臣嘟嚷著輕聲抱怨。

  什麼?阮依儂吃驚地被裝大人的小男生掙脫,旁邊的雷馭風也忍不住撫額低笑。

  「就這麼說定了,我和愷睿走了以後,你要聽姨丈的話哦!」愷臣非常慎重地看著兩人:「官叔叔說,姨丈上班很忙,回到家還要跟阿姨忙著生寶寶,等阿姨的肚子裡有小寶寶後他還會更忙,官叔叔說沒辦法,這就是男人的……嗯……天職。」眼角的餘光看到雷馭風一臉的笑意,阮依儂渾身血液都從腳逆流到頭頂了。

  「哥!」病房裡傳來愷睿等得不耐煩的聲音:「你們談好了沒有?官叔叔不是說只要這樣說,阿姨就沒話講了嗎?」

  「你們還太小……」阮依儂急急地想阻止:「阿姨不放心你們兩個。」

  「我們都八歲了,而且管家爺爺會照顧我們的,我們喜歡管家爺爺。」阮依儂一陣啞口無言,連這個他們在私底下都已經考慮好了?

  「雷家在美國有產業,你不用擔心任何問題。」雷馭風說:「我們可以隨時去看他們,他們放假也能馬上回來,你覺得呢?」

  她還能覺得什麼?這一群大小男人把事情都偷偷商量好了,最後才通知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就這樣很快地,雙胞胎在官夜騏和老管家的陪同下去了美國,入學入院,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雙胞胎走後,雷馭風每天都與她見面,到小套房去接她吃飯、逛百貨公司精品店,給她買一大堆的衣服鞋子包包。

  今天上午接到他的電話,要她來公司一趟,於是她來了。

  阮依儂只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關於雷霆集團的新聞,還從來沒有親身到過這裡,她正抬頭仰望著高高的樓層,皮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慌忙從包包裡掏出款式新穎的白色手機,她知道是誰,手機的通訊錄裡只存著一個男人的號碼,打開放到耳邊:「喂?」

  「到了嗎?」電話那頭低沉又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讓阮依儂心一顫,她緊張地說:「嗯,我到了。」

  「要不要我下去接你?」

  「不、不用了。」她趕緊拒絕。

  「那就快點上來。」他的聲音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阮依儂應了一聲,等著他掛上電話,可是他似乎沒打算先掛斷,她只好先掛了。

  走進氣派十足的一樓大廳,櫃檯前有好幾個漂亮的總機小姐,其中一個熱情地接待:「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找、找雷馭風先生。」她緊張地說。

  「找總裁先生要先預約,請問你有預約嗎?」總機小姐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詢問。

  「我……沒有。」他只叫她快上來,這不算預約吧?

  「那很不好意思,我不能安排你跟總裁見面。」總機小姐客氣地道歉。就算這位小姐長得再美、氣質再好,總裁也不是誰想見就見的,尤其是四十一樓那位發起火來猶如噴火暴龍一樣,誰敢惹啊!

  「可是……」阮依儂正想告訴她是雷馭風叫她來的,總機小姐突然打斷她,眼尖地看見一個人影,急忙喊道:「柯秘書?」

  一個戴眼鏡的高瘦男人正朝電梯走去,聽見叫聲後回頭:「什麼事?」

  「這位小姐找總裁。」

  「哦?」柯秘書抬抬眼鏡,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第一眼一見就教柯秘書眼前一亮,覺得自己在渺渺紅塵中找到了夢中情人。

  那如雪的膚、如水的眸、如花的唇、如墨的髮、如柳的腰……,簡直就是上帝聽到了男人的心聲刻意塑造出來的女人!

  一件極簡潔的淡紫色無袖V領的齊膝連身裙,一雙純白蝴蝶結圓頭鞋,看不出奢侈,卻給人清爽典雅的感覺。

  因為天熱,如雲的黑髮被簡單地綰成了馬尾,使她看起來就像正在校園唸書的大學生。

  「真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柯秘書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

  如醉如癡的目光在佳人的臉上徘徊,把對方盯得惶惶不安,也讓櫃檯裡的總機小姐們紛紛竊笑不已。

  T大畢業的柯才子什麼都好,就是傷春悲秋的詩人愁緒太多了些,經常被總裁修理,在公司也是難得的一景。

  「小姐請問貴姓?」他強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露出一個最有禮貌最具紳士風度的笑容。

  「我、我姓阮。」

  「阮小姐在哪裡高就?找總裁有什麼事?如果方便,能不能把電話號碼留給我,有空出來喝杯咖啡……」柯秘書喋喋不休地說著,幾乎沒察覺到身邊的空氣已經凝結掉,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她沒空。」一身灰藍色亞曼尼西裝的雷馭風,從總裁專用電梯大步走出來,一眼瞥見自己的專職秘書一臉的懷春樣,目標竟然還是自己的未來老婆,當下火氣直升。

  「總、總裁……」柯秘書被神出鬼沒的頂頭上司嚇了一大跳,眼睛狐疑地盯向雷馭風伸向眼前佳人的「魔掌」,不、不,是手掌。

  總裁大人居然一出場就想擄獲自己的意中人?懂不懂什麼叫先來後到啊?柯秘書一向縝密的小心思開始活躍,考慮要不要來個英雄救美,畢竟被炒魷魚關乎生計,可意中人丟了可關乎下半生的幸福。

  就在他打定主意挪動腳步,衝上去解救佳人時,赫然聽到雷馭風宛如睛天霹靂的一句:「少打我老婆的主意!」說完,他攬過面紅耳赤的佳人,在一片倒抽氣聲中下,揚長而去。

  柯大秘書的一見鍾情與想入非非,就像夢幻的肥皂泡泡一樣,「啪」地一聲,無情地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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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5:45
  第四章

  兩人乘著直達電梯很快上了四十一樓,一路上,他沒講話,大手卻牢牢地牽著她不曾放開。

  出了電梯,迎頭在走廊裡遇到三三兩兩的下屬們,全都吃驚地看著他們,再結巴著鞠躬打招呼:「總、總裁……好……」雷馭風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一進寬敞明亮的總裁室,就將阮依儂丟在沙發上,瞥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地脫下西裝外套,露出質料完美的寶藍色絲質襯衫。

  他踱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吩咐秘書小姐送茶水進來,然後就坐到皮椅上繼續工作。

  阮依儂安安份份地坐著,還不時悄悄抬頭打量一下坐在那裡俯首翻閱文件,不時拿起電話詢問情況的男人。

  認真工作時的男人真帥,絕對吸引目光,處事果斷迅速,絕不拖泥帶水,那張如雕刻般的嚴肅俊顏,甚至帶有一種讓女人喘不過氣的極致性感,而這個男人,救了她、吻了她,還要娶她。

  小臉一熱,阮依儂端起玻璃桌上的茶啜飲,掩飾自己忽然浮動的情緒。

  正背對著她,一排西裝筆挺的下屬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將雷馭風不時掃過來的銳利視線遮擋住。

  此時的總裁辦公室不到一小時已經來過三批人,全是高級主管和幹部,他們匯報工作進度時,有戰戰兢兢來挨罵,未了都會偷偷地打量一下她這個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閒雜人等。

  不幸觸動天雷的柯秘書也帶著公文進來請示,不過卻一眼都不敢朝她瞟去。

  阮依儂默默地觀察,發現雷馭風其實並不是個說一不二、聽不進別人話的上司,他很嚴厲也很盡職,對每個企劃案都瞭然於心,做得好的下屬,他會褒獎,做得不好的,還沒等他沒發火,對方就已然魂飛魄散了。

  打發走最後一批下屬,雷馭風看了眼乖乖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小女人,再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發現都快到午餐時間了。

  「餓了嗎?」他站起來,朝阮依儂定去,「出去吃,還是叫餐廳送來?」

  「我都可以。」阮依儂嚇了一跳,趕緊將手裡的雜誌闔上。

  他也坐到沙發上,盯著她手裡的英文雜誌,突然問:「你大學念什麼科系?」

  「法語……」她停頓了一下,輕聲道:「但沒畢業。」

  「念到大幾?」

  「大三。」

  「想繼續念嗎?」她沒開口,惑然地看著他,聽他又問了一遍,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不能再對任何自己無法自主的事情抱有希冀,也不能再麻煩他了。

  「喜歡法國嗎?」雷馭風也沒問她為什麼不想繼續唸書,又轉了個話題。

  「嗯。」她點下頭。

  「那麼去法國結婚,沒問題吧?」她又搖頭。

  「你的話很少。」他垂眸笑了笑,「是不喜歡說話,還是不喜歡對我說話?」

  「我、我不太會……說話。」她靦腆又緊張地說。

  「哦?我還以為我是特別的。」他狀似隨意地說。

  阮依儂咬著唇辦,不知道是該說是,還是不是。

  「雖然我喜歡安靜點的女人,不過我不喜歡小啞巴。」他用長指磨蹭著下巴,薄唇輕揚。

  「特別是在床上的時候。」

  「咳咳……」阮依儂猛然被茶水嗆住,不住咳嗽。

  「怎麼這麼不小心?」壞心的男人伸手拍著她的背,感覺手下的身體一僵。

  「還沒習慣?」他嘀咕一聲,拿起手機,打去一家常去的西餐廳訂了兩人份的午餐,然後大掌拍了拍包裹在西褲下有力結實的長腿,沙啞地喚著:「過來。」阮依儂恬靜的小臉浮現一抹紅暈,整個人瑟縮一下,她當然知道這男人想做什麼!

  要求每天都跟她見面,有時候是挑選婚紗款式,有時候是聊聊雙胞胎的情況,但最多做的就是親熱!

  他喜歡親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他還喜歡把手伸進衣物裡撫摸她的身子,昨天甚至半哄半騙地把她脫光了,以手、以唇膜拜和吻遍了她全身上下,嚇得她整個人僵硬如同石化般,他說是想讓她快點習慣自己。

  不過即使他對她再渴望,也沒越過最後的底線。他在她耳邊低喃,說要把她留在結婚那天再吃掉。

  所以結婚是以最快速度完成的,先是註冊結婚接著又遠赴法國巴黎一處十七世紀的古堡內舉行了聲勢浩大、浪漫奢華的婚禮。雷馭風似乎想讓每個人都見證他的幸福,一千多名賓客從世界各地應邀乘專機住進巴黎五星級旅館,準備參加盛大的婚宴。

  阮依儂注意到那長長的來賓名單裡,有他的朋友、同事、合作夥伴,甚至還有他在各個國家領養的孤兒,唯獨沒有他的家人,她納悶地猜測,他會不會跟自己一樣親人都已經過世了?

  她只有兩個親人,今天全在這兒,墨小姐雖然因放沒親自到場祝賀,卻托人送來了一份真情實意的禮物,之前雷馭風曾問她還有誰需要寄請柬的,她想了想,報出阿Ken和羅傑的名字,但他們沒有到場的事實也早在她意料之中,因為雷馭風不會請他們。

  婚禮當日,現場更是熱鬧浪漫,大約有一百名保全人員在古堡外走動巡邏,拒絕一切可疑份子的接近,謝絕任何新聞媒體的採訪。

  古堡的內部以金色和白色為主,盡顯高貴典雅,古老的大堂金碧輝煌,搭著佈滿紫色、白色和粉紅色玫瑰的花架下是主禮的舞台,台邊擺放有八座豎琴,奏著美妙的樂曲。

  當那輛專程到巴黎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去接新娘於的香檳金色勞斯萊斯花車一出現在大堂門口時,賓客們全體起立,熱烈地鼓著掌,毫下掩飾自己驚歎眼前東方新娘不可思議的美麗與高貴。

  秀髮被盤成復古髮式,全身配戴著價值過億的鑽飾,披著一款以古董蕾絲綴上無數璀璨水晶的宮廷式婚紗的阮依儂,在愷臣和另一名紅頭髮的外國小女孩帶領下,一步步地向著主禮台走去,盡頭左側,一身優雅的白色禮服,全身散發著尊貴與不凡氣勢的高大英俊的新郎,正靜侯她的到來。

  阮依儂緊張地向他走去,當看到那張刀斧般雕刻的俊容上,黝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自己時,她慌張地低下了頭。

  儀式在牧師的主持下開始進行,他們相互給對方戴上由雷馭風親自挑選的、同一款式_的結婚戒指。

  宣誓時,當牧師問兩人是否願意結為夫婦時,雷馭風沒有並點遲疑地大聲回答道:「我願意!」不等阮依儂回答,他就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她用力地摟進懷中,給了她一個火熱到不行的法式深吻,吻得她的腳趾頭都快要蜷起來了,以至於根本沒來得及對目瞪口呆的牧師說自己究竟願不願意嫁給他。

  台下賓客立即拍掌大聲歡呼,雷馭風給人的感覺一向是自我獨,何曾見過他為一個女人這般花費心思,僅是瞧見他看自己那美麗絕倫的新婚妻子,那眼神就夠火辣了!

  儀式結束後,在古堡裡的草坪上舉行了酒會,天氣很好,空中飄動著氣氛十足的彩色氣球,燦爛的陽光灑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給這個浪漫無比的好日子更增添了幾分喜氣。

  愷臣推著坐在輪椅裡的愷睿,正興致勃勃地跟一大群各種膚色的孩子們玩在一起,也不管聽不聽得懂彼此的語言。

  「恭喜兩位。」號稱從不浪費一點時間的靳亟,破天荒地答應做雷馭風的伴郎,還跑去美國接了老管家和兩個孩子過來,他正越過人群,端著香檳向一對新人敬酒。

  「謝謝。」雷馭風接著嬌妻與他碰杯,阮依儂的目光從眺望愷臣愷睿身上收匾,拘謹又客氣地對他微笑。

  傳統的白紗被換下了,她身著一襲大紅色禮服,烏黑的秀髮被造型師高高挽起,露出大片白滑玉背。

  一隻男性大掌像是被膠水黏在那裡了一樣,怎麼也甩不開,有時候她還會感覺到他帶著情慾的粗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有如芒刺在背,羞得臉都紅了。

  踮起腳尖,她小聲地在冒馭風耳邊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要不要我陪你?」他體貼入微地問。

  「不用了。我馬上回來。」她趕緊搖頭,拎起長長的裙擺,腳步輕盈地走遠,身後馬上跟上三個金髮碧眼的伴娘。

  「阮小姐是個好女孩。」靳亟目送佳人的背影,讚歎不已。

  「你也這樣覺得?」雷馭風也從妻子高雅飄逸的婀娜身姿上回眸,他挑眉看著靳亟,目光如炬,「還是我妻子剛好也是你中。意的那種類型?」

  「你這副樣子,還真像個活在嫉妒中的丈夫。」靳亟對他的反應嗤之以鼻。

  這女孩兒像一塊難得一見的絕世珍寶,因為太過美好,當她的丈夫的那個人,若沒有高人一籌的自信,必會在猜忌不安中度日姐年。

  可雷馭風?算了吧!這個男人太自大也太過自信,靳亟才不根信他會甘願為了某個女孩當一名護夫,那不是雷總裁的風格。

  不過他愛那女孩,這到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他不會娶她,靳亟不會看錯,所以才願意在這樁婚事上加油添醋,即使手段不算厚道。

  「如果誰敢窺伺我妻子……」雷馭風勾起一抹笑,笑得狂妄且傲慢:「我會跟他決鬥的。」

  「哈哈!」靳亟像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大聲笑起來,舉舉手中的酒杯,「那就祝兩位永浴愛河,白頭偕老如何?」

  「謝了。」雷馭風扯唇,將杯中的酒一飲麗盡。

  正在這時,一位穿警服的保全人員快跑過來,在雷馭風耳邊低語幾句。

  雷馭風蹙起眉頭,拍拍靳亟的肩,要他幫忙招呼客人,接著轉身大步朝古堡內走去。

  空蕩蕩的盥洗室裡,只有阮依儂一人,她站在黑色大理石洗手台前,將雙手放在水龍頭下,任由清涼的水流沖洗著自己的兩手,這樣大概能讓她提起精神。

  對著圓形的古典式銅鏡歎口氣,她拿起紙巾擦乾手。

  守在門外那三個外國伴娘,她一個都不認識,但她們總是俐落地幫著她更換禮服、搭配珠寶首飾,一副隨時隨地都很在意要不要補妝的樣子,應該都是內行的專業人士!

  她盯著鏡子裡的那張美得不像真人的臉蛋,一再提醒自己要微笑,要微笑。今天是需要笑容與快樂的日子,可她真得笑不出來。

  其實她該討厭他的,他用了那麼卑劣的手段迫使她嫁給他……眼前的一切,都如他所願了,但是看到快樂的雙胞胎從美國接來參加她的婚禮,她就對雷馭風這個人恨不起來。

  他對她很好,外人說他脾氣不怎麼樣,卻從來沒對她發過火,同樣地他對她也很霸道,讓她有種被納在羽翼下的金絲雀的錯覺。

  轉身走出盥洗室,門外沒有人,伴娘們等了太長時間,都已經移步到離此不遠的花廳,去與朋友們談天說地去了。

  外國人都很熱情,阮依儂隱約聽到她們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不願打擾她們的好興致,她提著長長的裙擺,輕輕地離開,向大廳走去。

  走過架滿了翠綠色葡萄籐的長長走廊,阮依儂正打算穿過大廳旁邊的一處小會客室,一陣尖酸刻薄的怒罵聲傳出來,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好奇地從窗外朝裡頭看去,誰知一眼看到雷馭風正在裡面,二日不發地聽面前的一男一女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

  高大的身子陷進舒適的單人沙發椅中,雷馭風傭懶地翹著長腿,胳膊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兩手十指交嵌,垂眸,視線盯著自己左手手指上的結婚鑽戒。

  他的表情陰霾,眉宇問甚至透著厭惡和不耐,這樣的雷馭風讓阮依儂害怕,正要走開,突然聽到屋裡的女人大聲道:「你實在太過份了!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我們,還娶了個這樣登不了檯面的女人,也不知道乾不乾淨,你就不怕丟你父親和整個雷家的臉嗎?」阮依儂一下子愣住了。

  「我要娶誰,不關你的事,我的女人乾不乾淨,我知道就可以了。」她聽見雷馭風用冷得可以凍死人的口吻道;「聽說令郎最近在香港因私藏毒品被警方扣留回不了台灣,沒想到你還有心情跑來關心我的婚事。」

  「說話客氣點!我是你姑姑!」女人怒沖沖地道:「如果不是看你姓雷,我才懶得管你!」

  「姑姑?新名詞嗎?」雷馭風黑眸一瞇,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這麼一廂情願,會不會太天真了點?」雷家人千里迢迢地跑來,無非是恨自己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想去生活,做一名無所事事、花天酒地的敗家公子哥兒或傀儡,娶他們要他娶的女人,走他們安排好的道路。

  可惜他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操縱過,無論是十五年前還是十五年後,他想怎樣生活,想娶哪個女人都是他的事,與旁人絲毫不相干。

  「雷振聲」這個名字阮依儂知道,是雷霆集團的創始人,億萬富豪,也是自己過世多年的公公,此人雖然一生未娶,可生性風流,紅顏知己遍佈天下,膝下卻只有雷馭風這麼一個兒子。

  「我哥哥要是地下有靈也會死不冥目!」女人氣急敗壞地嚷叫道:「你這個不孝子,玩弄我們雷家人於股掌之上,品性全都隨了你那個下賤的妓女母親,哪一點像我哥哥……」

  「閉嘴!」雷馭風站起來,臉色陰沉,眸中全是暴虐,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殺意和寒氣他一字一句道:「今天是我結婚的好日子,我不想壞了心情,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他高聲喚一聲,立即從外頭衝進來四五個保鏢模樣的黑人和白人,個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

  「馭風,有話好商量嘛,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每次都要鬥得頭破血流?」那個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矮個子男人見狀下妙,趕忙勸架;「你姑姑就是口直心快,其實也是關心你的,咱們霄家也算是有頭有臉,大把的名門千金隨你挑,你怎麼就……」

  「你又有何貴幹?」雷馭風冷笑道:「不妨明說。」

  「是這樣的……」男人乾笑兩聲,搓著手道:「二叔我最近公司周轉不靈,你能不能先借點資金……」

  「布斯。」雷馭風懶得聽下去,打斷他的話,沉聲叫著保鏢的名字。

  「雷先生,您有何吩咐?」叫布斯的保鏢是個魁梧的黑人,他說著法語,恭敬地對雷馭風鞠了個躬。

  雷馭風冷冷地同樣以法語回答:「把他們扔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在這裡出現。」

  「是,雷先生。」保鏢接到命令,朝鄢對驚恐萬分的男女走去。

  「雷馭風!」女人以一種豁出去的表情開始咒罵:「你不認我們姓雷的,我們也不會認你!

  你這個小雜種、小流氓!你只配在街頭當小混混,遲早給亂刀砍死,我不會就這樣算了……啊!」最後的尖叫是因為布斯拎起她的衣領。

  那一串難聽至極的尖叫和罵聲並未使雷馭風回頭,剛轉過身,銳利的視線就及閘外那雙明亮又顯得驚詫的美眸對了個正著。

  她,全都聽到了嗎?那對男女在叫罵聲中很快被保鏢帶離出了屋子,雷馭風此時臉色鐵青,他牢牢地看著門外不知所措的阮依儂,「進來。」阮依儂驚恐地踱進屋內,她低垂著蒼白的小臉,不敢抬頭看他,她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閫偷窺到他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心虛到不知如何是好。

  「你聽到了?」他語氣低沉地問。

  「沒有。」她慌張地搖頭。太快的杏認洩露了她的心思。

  「無所謂,你過來。」他眼神晦澀,臉上閃著一種複雜的神情,生氣、憤怒以及一些別的什麼東西混合在一起,高大的身軀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危險。

  「雷先生……」阮依儂聽了,忐忑地反而朝後退了兩步,抬起小臉惶惶地看著他。不敢向他走過去。

  「你叫我什麼?」雷馭風徹底發怒了,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像個既英俊又邪惡的魔鬼,嚴酷的臉上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狠鶩。

  「我、我……」阮依儂被他嚇壞了,張口結舌地瞪著他。

  「如果你不記得我是你的什麼人,我可以提醒你。」雷馭風冷冷地說完,大掌一伸,將嬌小顫抖的身軀攬進硬實的懷中,狂熱的吻帶著憤怒與心煩意亂,如暴風雨般襲捲而來,暫時吞沒了她。

  暴風雨降臨……純潔的天使,終於落人惡魔的掌心。

  當他進入她純潔的身體時,她以為自己會死掉。

  此時,阮依儂整個人被緊緊地壓制在小會客室裡那張不算太大的沙發上,大紅色的禮服仍然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寬大的裙舞像花朵般綻放,露出兩條被迫分開的勻稱美腿,以及置於其中的男人。

  表面上倆人都衣冠整齊,下身卻密密交合在一起,她纖長如玉的雙腿被男人架得高高的,腿問嬌美的女性幽谷,正被男性的利刃放肆地全力佔有。

  「不……不要了……」阮依儂嗚咽著,柳眉微蹙,雪白的小臉上全是淚痕,她被他擺佈得好熱好難受。

  小手虛軟無力地拍打著雷馭風的胸膛,他們之前不是沒有親熱過,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要了她,當他堅硬的性器挺進她身體裡的那一秒,她痛得咬住了之前被他塞進小嘴裡的大拇指。

  失貞的血漬漓落到大紅色的禮服上,暈染開來,他並不算粗暴,甚至耐心地做足了前戲,可是破身的疼痛難免。

  「還疼嗎?」雷馭風喘息著低聲問,被咬出小小牙印兒的粗指愛憐地抹去她的淚珠,黑眸閃著火花,貪戀地瞧著她香汗淋漓、髮絲黏在雪白頰邊的嬌艷模樣。

  如畫眉間一抹荏弱又純真的神情,格外的嬌憐誘惑,惹得男人越發慾火中燒。

  「嗚嗚……」她說不出話。只是哭泣,迷迷糊糊中又惶恐不安地擔著心。

  這裡隨時都會有人進來的……這樣一想,敏感的身體越發緊繃,平坦的小腹也驀地收縮,將體內的男性含咬得更用力。

  「老天!」雷馭風全身酥麻,猛地低喘出聲,俯下身去親吻那泣不成聲的小嘴,她的女性蜜穴又濕又熱又緊,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他,讓他全身舒爽,根本不願意太快結束。

  「唔……」阮依儂喘不過氣來,搖動著螓首想抗拒他的吻,可他炙熱的唇如影隨行般怎麼也擺脫不掉。

  他深深地吻她,舌頭攪弄著她的芬芳,吸吮著她小嘴裡蜜津,腰際也一陣重過一陣地不停撞擊,直撞得她頭暈目眩。

  「啊……」倏地,阮依儂瞪大美眸,一種陌生的感覺像電流一樣猛然竄過全身,嬌軟的聲音破碎得不堪一擊,聽起來好無辜好可憐。

  她驚惶失措地手指抓緊雷馭風身上的西裝禮服,顫抖著,語不成句:「停……停下來……」

  「別怕,我們一起。」他在她耳邊沉聲安撫,大掌箍緊她纖的腰肢,越束越緊、越柬越緊,嵌在腿間的男性腰臀更用力地挺進,想掠奪她全部的純真與甜美。

  一起?還未等阮依儂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已經被一陣又快又猛的抽插折騰得說不出話來。

  「啊……」最後她無法克制地尖叫出聲,全身顫慄,腦中一片空白,一陣黏膩的蜜液從花心深處溢出,與另一道灼燙的熱流交融在一起。

  雷馭風仍然不願離開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微轉俊顏,食髓知味般輕輕吻著她汗濕的額頭和面頰。

  再也承受不住這般強烈又刺激的感受,阮依儂全身無力地癱軟在男人身下,任由男人簡單地為兩人清理一下,再將她打橫抱起打算離開,誰知靳亟和官夜騏從外面快步走進來,與他們撞個正著。

  「雷?出了什麼事?」

  「剛才布斯……」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詢問,但在看到這對新婚夫婦後猛地閉上了嘴巴。

  雷馭風面不改色,絲毫不見尷尬,整個人異樣的神清氣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剛吃過了,而且還吃得無比舒坦爽口。

  他懷裡的美人兒則羞得不可抑制,粉頰似火,紅唇微腫,愈發顯得嬌艷欲滴,一雙如水的美眸迷茫流轉,完全是被熱烈愛過後的嫵媚神態。

  官夜騏露出壞壞的笑容,遺吹了個口哨,靳亟則挑挑眉,瞭然地架住不識趣、打算留下來調侃的官夜騏往外拉,他們如果不趕緊走,恐怕新娘子的臉就快失火了。

  「放、放我下來。」阮依儂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他們剛才就在這裡……大慈大悲的菩薩,讓地面上出現一個洞她好鑽進去躲起來吧!

  「不放。」雷馭風心情舒暢地抱著她朝大廳外大步走。

  「你要做什麼?」阮依儂花容失色,伸手捶打著他寬厚的肩頭,想阻止他的舉止。

  難道他們這副「偷歡」的模樣被靳律師他們看到還不夠,還要到大庭廣眾下丟人現眼?

  「我還沒吃飽。」雷馭風俯首注視著她,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我們坐車回飯店,繼續吃。」天!阮依儂倒抽一口氣,越發掙扎得厲害,可那狂妄的男人放聲大笑,抱著自己的小嬌妻昂首闊步地走出屋外,上了車,開往之前下榻的飯店,準備繼續享用自己的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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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6:11
  第五章

  豪華奢麗的總統套房中,呻吟與喘息聲交織在一起,迴盪在諾大的空間裡,久久不曾停歇,落地窗簾的遮光效果出奇得好,使人分不清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造型獨特美觀的圓床上,被褥凌亂,一黑一白兩具身軀交合糾纏著,難分難捨。

  纖細嬌美的人兒,嬌柔瑩白的身子上佈滿了吻痕,一雙勻稱的嫩白玉腿被大大的分開,被迫跪坐在男性大腿上,堅挺火燙的男性自身後緊緊埋在窄小的花徑內,不停地律動著,深深地挺入抽出,再重重地擅進,逼著她隨自己的動作起伏,完全地接納。

  寬厚的大掌從後采向前,捧握一對手感極好的豐滿凝乳,恣意地不住搓揉擠捏著,唇舌也沒閒著,親啄著雪白頸項、耳畔、香肩上的每一寸細膩光滑,千般愛憐,萬分貪戀。

  「求求你……」阮依儂已經被折騰得暈眩過去好幾次了,再醒來,睜開眼睛,那惡劣的男人依然深埋在她體內,不停地佔有,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歡愛似乎永無止境。

  「求我什麼?嗯?」雷馭風微喘,低醇的嗓音因為慾望更顯性感,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再快一點是嗎?」

  「不……啊……」她用力搖著頭。卻阻止不了身後男人的侵略。

  隨著他狂駑的動作,阮依儂一陣暈眩,整個人再也支持不下去地往前倒,軟綿綿地趴俯在床上,黑髮如絹,披了滿背。

  「哦,太棒了……」雷馭風興奮地就勢跪起,撈起她的腰,又是一陣猛烈的戳抽。

  她的身子太過銷魂蝕骨,令他愛不釋手,其實讓初經人事的她配合自己源源不絕的慾望,實在是難為了她,但他就是忍耐不住。

  他等了她十年,一旦擁她入懷,怎能輕易放手?抽出自己的慾望,大手抓住阮依儂纖巧潔白的腳踝,朝兩邊大大拉開,他凝視著腿間那濕潤神秘的花穴,黑眸裡閃爍著狂野的光芒,一低頭,火熱的唇立即含吻住!

  「不要、不要……」阮依儂被他邪惡的舉動嚇得尖叫,弓起身子,雙手並用地朝前方爬去,試圖掙脫他的魔掌。

  雷馭風猶若未聞,兩手一拖,就已將她拉回身下,大掌緊錮著她的腰和小腹,用力將兩辦挺俏的美臀壓向自己,好方便唇舌吸吮那甜蜜的桃花源。

  「嗚嗚……求求你,不要這樣……」阮依儂哭泣著,不敢再輕舉妄動,之前幾個小時,她承受到的一切讓使她猛然領悟,只要拒絕他的求歡,他就會用更下流更瘋狂、更令她羞赧的舉動折騰她,直到她再也無力反抗。

  她無助地流著淚,當微顫著的嬌美花核被男性的唇舌重重地舔舐、吸吮甚至輕咬時,她只能發出楚楚可憐的嚶嚀聲。

  等他終於從她腿間拾起頭時,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全身顫抖著,看起來既可憐又惹人愛。

  「叫我的名字,我就放過你。」他側躺在她身後,攬著她的腰,舌頭輕舔著小臉上濡濕一片的斑斑淚痕,咬著她潔白柔軟的耳垂故意引誘。

  「雷……」她顫慄著,連聲音都破碎不堪。

  「叫我馭風。」他捏捏她的小臉,又湊上去香了一日。

  「馭、馭風。」她輕叫,紅撲撲的小臉不由自主地轉開不敢看他的眼。

  「乖。」他_低低地笑,抓住她纖細漂亮的小腿抬起。

  不等阮依儂放鬆,全身立即又是一僵,因那火熱的男性又硬邦邦地進入她體內,卻一反常態,不再強取豪奪,而是緩慢又溫柔地律動著。

  「嗯……」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刺激著原本就因接踵而來的高潮而敏感至極的身體,她疲乏地閉上眼眸,靠在他懷中,輕歎著這難得的柔情。

  香汗淋漓,纏綿俳惻,直到最灼熱的種子灑進她柔嫩的花心,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太過猛烈地衝撞和進入,他知道她累了,無法承受住他。

  「睡吧。」雷馭風將她抱住懷中,親吻著疲憊不堪的小臉蛋,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莊園外,有一片深藍的海。

  整個身體輕飄飄地置身其中,被一股溫暖柔和的水流緩緩地包裹住……阮依儂發出舒服的輕歎,不願睜開眼。

  可有雙大掌很討厭地擾人好夢,滑溜溜地從雪背撫上香肩,再順著誘人的曲線順延至那對飽滿豐盈的乳房,在那裡撫摸搓揉,流連忘返。

  「唔……」她蹙起秀氣的眉,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不准推開我。」如魔鬼般低醇如酒的嗓音在潔白的耳畔邊響超,雷馭風伸手擒住她的纖細的皓腕,佈滿濃密胸毛、結實陽剛的胸膛更貼近她一身如玉的嬌嫩肌膚。

  她注定屬於他!他不准她不要他,哪怕一點點的反抗也不可以。

  寬大豪華的按摩浴缸內,兩具赤裸的身體無比契合地在水中糾纏著,他愛極了她柔美的身體衄線,粗指如在一塊上等的絲綢上流淌著,順著艷如桃花的面頰,順著性感的鎖骨,頤著S形狀的完美胸腹,向下滑、向下滑……阮依儂如遭遇溺水的人般,驀然一顫,意識完全清醒,她睜大一雙脆弱美眸,翦翦水瞳裡泛著淚意。

  經過這幾天的日日夜夜,阮依儂已經能清楚地猜出男人的意圖,她死命地夾緊兩腿,不讓男性大掌滑進已經被他恣意佔有無數次的地方。

  「我想要。」薄唇輕啟,他緩慢又低沉地吐出三個字。

  「不……」她顫抖地嗚咽著、央求著,期望他能放過自己。

  距離那場奢侈至極的婚禮,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了,婚宴當天晚上,賓客們還在觀賞著盛大的煙火表演,他就把在飯店大床上熟睡的她抱上一架私人飛機,來到這個離馬來西亞西海岸九英哩,位於麻六甲海峽的雷家海島。

  他們將在這裡度蜜月,海島的風景美不勝收,遠離城市的喧鬧,讓生性喜靜的阮依儂一眼就喜歡上這裡,雷馭風顯然也是喜歡這裡的,他本來因那兩個雷家人的出現影響了心情,可一踏上這座小島,烏雲密佈的俊臉就明顯輕鬆和緩下來,他們雖然結為夫妻,可仍然不熟悉,最多只能算彼此分享身體的床伴,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度過。

  他放肆地要她,不知節制,活像在遇到她之前沒跟女人做過似的,無論何時何地,他想要她就得給,否則他會纏著她好幾天都不能下床,他旺盛的精力和慾望簡直讓阮依儂想起來就面紅耳赤。

  尤其令她不安的是,每當與他深深地合為一體時,那讓人難以想像的、因水乳交融滋生的快感和歡愉,就像一個巨大無底、閃著銀藍色光芒的洞穴,從裡面湧出來一浪高過一浪的激烈又陌生狂潮迎頭打來,使她心旌神搖的同時,又無比驚慌無措。

  她害怕自己會迷失,更怕自己在有滅頂之災時他不會伸手救贖。

  「你不能……」阮依儂楚楚可憐地蹙著秀氣的眉頭,咬著唇辦,清甜的聲音微顫著:「不能總是……」

  「不能總是什麼?」雷馭風好奇地停下動作,盯著她嫣紅的小臉。

  「不能總是這樣,一直做……」她快羞死了,吹破可彈的瓜子臉陡然爆紅,從懂事以來,她還從不曾說過這樣露骨的話。

  「哦?」雷馭風挑眉,胸膛起伏,被她可愛的話和表情給逗笑了,「雷太太,如果我就是要一直做、一直做,你又能怎麼樣?」阮依儂伸出小手摀住快要冒煙的小臉,嬌軀在水中縮成一團,不敢看男人嘴角邪氣的笑。

  「而且我還想跟你光著身子在那片沙灘上做,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他湊到她耳邊,繼續逗她:「或者咱們駕著遊艇出海,在甲板上做,你想不想試試,那種感覺跟在床上、浴缸、陽台或沙發上絕對不一樣……」

  「不要再說了!」阮依儂羞得不可抑制,摀住小臉的纖指改為摀住耳朵,低嚷著:「我、我不要聽!」

  「不要聽?」雷馭風作恍然大悟狀;「那就直接用做的好了,親愛的老婆,原來你喜歡動手而不動口?」男人打從幼稚園起就愛欺負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是天生的劣根性,也總能使男人得到無比的滿足感。

  「才、才不是!」阮依儂又羞又急,扭過身子,正打算從浴缸起來,卻被雷馭風從身後攔腰抱住放在結實的大腿上。

  「想去哪裡?」他太愛看她嬌羞的模樣,實際上他愛看她所有的表情。

  「我、我不跟你說了。」這男人臉皮太厚,她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落荒而逃。

  「那可不行,我還沒要夠。」大掌順勢從腰上撫進她修長的雙腿,硬實的碩大已抵在又挺又翹如水蜜桃的兩股間。

  哦……她是個多適合被男人寵愛的女子,短短半個月來,她就在他日以繼夜的滋養與愛撫下褪去了原本的青澀,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她的胸更挺,臀部更豐滿,一身原本變雪白無暇的皮膚更水光滑嫩,整個人嬌艷耀眼到就連小島上的下人們也看到呆住。

  於是換他不樂意了,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他只想把她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阮依儂還未從浴缸裡站起來,就驚呼一聲,嬌軀一僵,感覺他已牢牢抓住自己的臀辦,都堅硬粗長的男性由身後一寸一寸地沒入她又緊又窄的花穴裡,霸道地直抵花心最深處。

  無論他抱過她多少次,她那裡依然又小又濕將他含得好緊,雷馭風喉間發出歡愉的低吼。重重地搗入再離開,盡情地抽送、磨擦、旋轉、律動,深深佔有,強迫她全部的接納。

  「求……求你……慢一點……啊……」酥軟的嗓音因情慾而沙啞,她扭著身子,躲避他大掌在自己身體上肆虐地搓揉和撫弄。

  「老天!」她無意的扭動,歪打正著地迎合了男人激狂進犯的戳刺,內壁的強烈摩蹭使身子一陣酥麻,過度歡愉讓雷馭風發出低啞的呻吟,粗指攏住飽滿滑嫩的乳房,腰際用力頂入深處,一遍遍地快速抽插,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啊……」一記深頂讓阮依儂全身顫慄,她無力她向後倒入他的懷抱中。

  「喜不喜歡?寶貝。」他動作漸緩,一隻手掌抓住她紅卜卜撲的小臉蛋,薄唇不住地在上面親吻舔吸,嘶啞的問:「還想再要一次高潮嗎?」太過刺激的交歡讓阮依儂腦中已經一片混亂,這個男人太有經驗和技巧,在這場男歡女愛的較量中,她抗拒不了,只得逆來順受地配合他所有的喜好。

  「啊……要……」小手攀住他健壯的手臂,她胡亂的點著頭,紅潤的小嘴發出好聽的嚶嚀,讓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抗。

  「好乖。」他寵溺地笑,大掌放開那對被自己搓揉得又脹又挺的漂亮雪乳,改握住纖細的腰肢,臀部狠狠地挺動,對她展開新一輪狂野又激情的掠奪。

  「啊……」高潮來得又狂又猛,晶瑩的肌體上佈滿櫻花般的色澤,全身輕顫,豐盈的嬌乳也不住地嬌顫著,阮依儂抓緊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仰高小臉,螓首仰靠在他的寬肩上,不住地嬌啼。

  直到最後,他給她重重的一擊,扳過她因為陷入高潮而迷茫的小臉蛋,用力吻住她如櫻的唇,咬牙咆哮,將白灼的種子全部灑進她溫暖的花心深入。

  長長的歡愛結束後,雷馭風仍然親呢地抱著癱軟在他懷裡、嬌喘吁吁的小妻子,她似乎連抬起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滿足地勾起唇角,背靠著浴缸,閉上眼睛享受著高潮過後的餘韻。

  良久,阮依儂的神智方才清醒,她想起剛才的一幕幕,羞得不敢動彈,也不敢從他懷中掙脫。

  哪怕再羞澀再不情願,身體已經失去了控制,愛上被他嬌寵的滋味,喜歡被他愛撫的感覺。

  是誰說的,因性而愛,他這麼愛跟她做愛,那可會愛上她?

  深秋時節,天高氣爽,雷家主宅如往日一樣安寧平靜。

  不知名的小鳥在三樓主臥室外的窗台上蹦跳著「啾啾啾」地嗚叫,吵醒了床上的人兒,她睡眼腥松地翻了個身,渾身酸軟無力地趴在舒適寬敞的大床上,不願意睜開眼。

  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看樣子他早離開了。

  蜜月結束後,他們就從海島返回台北,雷馭風並沒她想像得那樣輕閒自得,他倆回到台北的第二天,他就馬上投身到繁重的工作中去了,聽說有好幾個大工程需要佈署,所以他早出晚歸,經常開會到半夜三更才能回家。

  就這麼著,男人還跟吃了強力春藥一樣,一上床就把半夢半醒的她吻醒,折騰她,有個體力、精力都同樣旺盛的丈夫,她應該覺得自己很「性」福吧?

  「咚咚咚」,突然傳來敲門聲。

  「夫人,你起來了嗎?」吳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吳嫂,我馬上就起來了。」阮依儂嚇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坐起身,薄被從身上滑落,露出一身雪白如玉、不著寸縷的嬌美身軀。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你到樓下用餐。」吳嫂冷冰冰的說完,轉身離開。

  阮依儂聽到她漸漸走遠的腳步聲,舒了口氣,揉揉眼睛,在床尾找到被昨晚被雷馭風剝掉的睡裙,穿上後,下床進浴室梳洗。

  雷家的下人不多。除了在美國照顧雙胞胎的老管家、司機老陳、就只有幾名傭人、園丁和保全,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怕吳嫂。

  怕她尖酸刻薄的語氣,怕她看自己時的鄙夷眼神。或許在她心目中,主人該娶的,不應該是自己這樣出身寒微的女人。

  阮依儂又歎了口氣,簡單地擦上保濕乳液,換上一身休閒的藍色家居服後,從樓上下來。

  「夫人,早安。」司機老陳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疊報紙,一看到她,意識地將手朝身後掩去,笑容滿面地打著招呼。

  「你也早。」阮依儂很尊敬和善的老陳,想到自己又起晚了,靦腆地說:「其實也不早了……」

  「先生早上出門的時候還交待,讓你多睡一會兒,」老陳笑呵呵地。

  阮依儂驀然紅了俏臉。

  「夫人,請過來用餐。」吳嫂冷冰冰的聲音從餐廳那邊傳過來。

  「夫人快去吧,我還要去打個電話。」老陳催促著。

  「好的,你去忙吧。」阮依儂趕忙朝餐廳走去。

  餐桌上,擺放著法式麵包、牛油、火腿、煎蛋,還有鮮奶、現搾橙汁以及大盤的蔬菜水果沙拉,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飢腸轆轆。

  吳嫂見她過來坐下,便轉身朝廚房方向走去。眼角的餘光掃了下盛水果的小木框旁邊,那堆花花綠綠的雜誌。

  阮依儂喝著牛奶,剛拿起塗好牛油的麵包,視線就看到那些雜誌。

  自從回到台北,她每天都待在屋裡鮮少出門,每天照例跟愷臣愷睿通電話,等雷馭風回家,看看書,偶爾幫園丁他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還真夠清閒的。

  她想起雷馭風有個習慣,喜歡邊用早餐邊看報紙,於是莞爾一笑,站起來拿過那疊雜誌翻看。

  突然,阮依儂猝然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一張舊照片竟然出現在其中一本廚刊的封面上,標題上寫著豪門童話的真實內幕。

  她飛快地翻開內頁,裡面詳盡地記錄了她婚前曾經做過的每份工作,夜店招待、辦公室小妹、餐廳服務員以及沒能成行的「米蓮達」內衣模特兒。

  一大堆路人紛紛跑出來接受採訪,有一些長著陌生面孔的,阮依儂根本就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們。

  可是每個人都很篤定地對記者說,自己跟雷霆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很熟,阮小姐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不僅長得漂亮、身材棒,頭腦也不容忽視。

  那個色瞇瞇,長得肥頭大耳的服裝公司主管再三強調,自己曾打算力捧阮小姐,但阮小姐似乎更願意將嫁入豪門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標,所以在合作了幾則平面廣告後就不肯再繼續簽約了,他對記者說:「那時候她等著用錢,我二話不說就給她機會了,現在人家現在嫁入豪門,可能就不記得有我這號人物了吧!」知名的廣告導演充份展示了自己的表演細胞,他話中有話又意味深長地暗示自己曾跟雷夫人關係密切,至於密切到何種程度,那就不方便告知天下了。

  某化妝品牌的小開則表現了自己的癡情與心灰意冷,他一臉失落地對記者表示,自己曾對阮小姐一見鍾情,可人家雷霆集團是商場大亨,他們這些拼不過的小魚小蝦只能退位讓賢……既暗示了雷馭風有可能奪人所愛,又將阮依儂歸為見異思遷的「劈腿」一族。

  最令阮依儂無法相信的是,許久不見的羅傑也突然出現在鏡頭裡,雖然他對記者的追問一言不發,拒絕接受採訪,卻明顯表現出對雷馭風此人深惡痛絕。

  她不由地想,如果已經移民到日本的阿Ken哥仍在酒吧工作,估計也免不了被這些人刨根問底地騷擾吧。

  最後,記者在刊物裡結論是現任霄夫人雖然不是出身名門望族,但無疑是個很有頭腦也有心機的女人,否則堂堂雷霆集團總裁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任之擺佈,甚至願意將她娶進門。

  一顆顆溫熱的液體滴落到不住顫抖的雙手上,她才察覺到自己在流淚,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飛快地襲捲了她。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寫她,也不知道如果雷馭風會怎樣看她。

  她失去了胃口,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只是靜靜地呆坐著,像個石膏做成的假人兒,沒有情緒、沒有想法也沒有表情,窗外的陽光悄悄地灑進暈在她的肩頭,可她卻感覺到無比的寒冷,是因為快到冬天的緣故嗎?

  與此同時。

  雷霆集團四十一樓的總裁室,卻是烏雲密佈。

  「啪」地一聲。雷馭風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雜誌摔在茶几上,內頁的彩色畫面是幾個男人正唾沫橫飛地講述與自己妻於的過往,故事起伏,情節真假難辨。

  「這些該死的混蛋!」他狠狠地咒罵著,整個人都籠罩在憤怒的火焰之中,他看著沙發上那個即使泰山壓頂也能泰然處之的律師,咬牙切齒道:「我要把這家雜誌社告到倒閉!」

  「先消消氣。」靳亟神色自若地道:「這些傢伙的意圖再簡單不過,那個服裝公司主管前不久因為性騷擾一名女職員而被抄了魷魚,急著藉你們的婚事跳出來撈點油水,廣告導演嘛,最近改行去拍電影,大概想趁機打響知名度以開拓市場;化妝品公司的小開,則是當初聽說追求過你太太,可能是因愛生恨,至於……」他停頓一下,「那位羅先生,我到還真沒什麼好說的,你動用私人關係把人家調到國外工作,這件事尊夫人不曉得吧?」雷馭風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那個叫羅傑的男人,對他而言太過危險,他害怕在阮依儂還沒點頭嫁給自。己之前,那個男人會成為自己的絆腳石。所以他很卑鄙地將情敵支到國外。甚至還走得無比倉促而莫名其妙,羅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灌醉後送上飛機到了紐西蘭,更驚異地發現自己與台灣斷了一切聯繫,直到他們結婚後,方能重新踏上這片土地。

  男人的佔有慾,不能小覷啊!

  「這種事最好是不予回應。媒體有了新發現,自然會掉過頭去追別的新聞,而民眾都是很健忘的……」靳亟揚眸,提議道。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雷馭風斬釘截鐵地否決掉他的建議。

  「那麼我恐怕這件事跟你那些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雷家親戚,脫不了關係。」靳亟聳下肩,提醒他。

  聞言,雷馭風的臉色更陰沉了,回想起婚禮當日那些人的惡言。

  「好吧,你打算怎麼做?」靳亟歎了口氣,他很瞭解雷馭風,依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我會讓他們每個人都追悔莫及來招惹我。」雷馭風冷冷地說,「另外,我不想這些令人倒胃口的事情有一點點傳進我太太的耳朵裡。」靳亟很清楚,雷馭風打算殺雞儆猴,先收拾一家雜誌社,再看看還有哪家不怕死的敢繼續_無風起浪,至於只敢在背地裡搞點小動作的雷家親戚,他一向拿他們當猴要,從沒給過好臉色,這回大概不會手下留情了。

  「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靳亟點下頭,「你不是不知道現今的社會風氣,那些狗仔隊沒事都要弄點事出來,你的婚禮實在是太轟動了,他們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一些事情挖出來……」

  「我要給她最好的。」雷馭風說完,轉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地面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外面的那些混蛋不會知道,他的妻子有多善良美好,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一下點兒委屈。

  他要給她世間最好的東西,只要能換取她美麗的微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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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6:42
  第六章

  這場被媒體宣染得沸沸揚揚的插曲很快就結束了。

  雜誌社很快經營不下去了,那些曾經在報刊雜誌上洋洋灑灑地談論過雷霆集團總裁夫人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閉緊了嘴巴,死也不肯再接受任何採訪。

  冬天已經到了,就快過新年了。

  起居間的壁爐裡燃著紅紅的火焰,使整個屋子溫暖如春,剛午睡過的阮依儂半臥在舒適的黑底白點的絲絨長沙發上,整個人包裹在厚厚的睡袍中,手中的一本書只翻了幾頁就不願意看下去了。

  大概是季節的關係,她變得越來越嗜睡,整個人顯得倦怠和無精打采。

  「太太。」吳嫂走進屋,手裡端著一碗燕窩,冷淡的聲音一如往常。

  「好。」阮依儂從沙發上坐起身,一抬頭見吳嫂放下燕窩後仍站在那裡沒走開,有點訝異,平常吳嫂對自己除了冷言冷語,便是不理不睬,今天是怎麼了?

  「太太,先生剛才回來過。」

  「是嗎?」阮依儂一愣。

  這段時間雷馭風太忙碌,短短兩個月就到國外出了幾趟差。昨天他從國外回來,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她早撐不住睡了,他沒叫醒她,等早上她醒來時他又已經去公司了。

  算算他們將近大半個月沒有碰面了,偶爾會在電話中交談幾句,大概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電話中的言語只會讓雙方顯得彆扭。

  阮依儂甚至覺得,只有在做愛時,才會感覺到他對她的需求和渴望。

  「先生晚上要去出席一個晚宴,報紙上說今天上華國際的主席為獨生女兒舉辦的生日宴會,先生回來換衣服,大概是準備去參加。」吳嫂說得很詳細。

  「是嗎?」纖手稍頓,她將手中的書放到沙發邊的橢圓矮桌上。

  「聽說那位朱小姐跟先生是在國外認識的,那時候她還在唸書,就對先生一見鍾情,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是一對……」吳嫂今天的話格外多。

  阮依儂直起腰,受傷的視線落到地面,手指緊緊地抓緊睡袍的襟口,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與人盡皆知的盛大婚禮不一樣,婚後他沒有帶她參加過一次宴會,也許是那場風波的關係,從那之後他就不太願意讓她出現在公眾場合。

  其實這樣的生活很符合她的個性,她不愛拋頭露面,也不擅長應酬交際,可是心裡總在猜測,那些被記者渲染的新聞他不可能沒看到,雖然他隻字不提,可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難堪,是因為這樣,他才想把她藏起來,免得她再給他丟臉嗎?

  夜裡半夢半醒問,阮依儂偎在溫暖的羽毛被裡,模模糊糊地察覺到有人正親吻著自己的嘴唇,她嚶嚀一聲,下意識地扭動小臉。

  她不想理,她好累……可是那個吻越來越深,帶著男性氣息的滑舌像蛇一樣。不由分說地鑽進她的唇辦,撬開潔白如編的貝齒,火熱地、鹹濕地糾纏著她嫩嫩的舌。

  阮依儂快要喘不過氣來,螓首在枕上不住地轉動,想要擺脫掉這個吻,但很快一隻大掌扣住了她滑嫩的下巴,半強迫似地逼她張嘴。好方便他更激烈的吸吮。

  她猛地睜開眼睛,與雷馭風深邃而銳利的黑眸對個正著,那雙眼裡此時正閃爍的是深深的慾望。

  看他的樣子,仍然西裝革履,簡約氣派,可名貴的領帶已經被扯開來,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他混身上下、就連舌尖上都泛著濃濃的酒味……他是參加了那位傾心於他的名門千金的生日宴會才回來嗎?

  「怎麼?半個月沒見,不認識我了?」雷馭風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女人,她就連發呆的樣子也出奇地美麗,真是撩人心魂,喉結動了一下,慾望從胯下升起。

  如水的視線輕轉,不再看他也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嗯?」他的指尖撫上她花辦似的紅唇,感覺那柔軟的觸覺:「又變成小啞巴了?」阮依儂還是不肯開口,長長的睫輕輕顫抖著,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但她的舉動仍流露出抗拒的意味。

  她的反常令雷馭風有點訝異,她個性溫柔,對於他也一向順從,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哪怕被他壞心地強追她配合時,她也只會默默的服從,頂多面紅耳赤地抗議兩句。

  「那好。」他咧咧嘴,眸子裡的火花燃燒得更加熱烈,薄唇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邪肆又傲慢的話語:「我會吻到你說話為止。」說完,大手佔有地捧高她驚慌失措的小臉,強悍的唇完全封住她的小嘴。火舌強行頂開貝齒,霸道地佔有勾弄著、挑逗著濡濕的嫩舌,甜蜜的嘴唇內側,每一處都細細地來回摩挲舔舐,想要攻陷她微弱的抵抗。

  「唔……」她想起下午吳嫂講的那些話,心裡一酸,本能地掙扎起來。

  他說到做到,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一隻大手揉進她的發問,迫使她承接著自己的深吻,重重吸吮,牢牢糾纏,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輕叫出聲。

  「不要……」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每次惹火他只能使自己的下場更難看。

  「我們這麼長時間沒見,是不是應該說句別的?」他總算離開了她被吻得紅腫的小嘴,貪戀的吻著暈紅的粉腮,那細嫩的肌膚讓他的唇流連忘返。

  「你……放開我……」阮依儂全身都在發抖。

  「不放。」雷馭風收臂,將她抱得更緊。火熱的薄唇又轉向潔白如珍珠的柔嫩耳垂,伸舌不住地輕舔逗弄。

  好癢……阮依儂瑟縮一下,兩手抵住他厚實的胸膛。

  「想我嗎?」他的氣息開始凌亂不穩,健碩的大腿纏住兩條不安份的修長美腿,一隻手從她纖紐的腰間向下滑,隔著睡裙按著那挺翹的臀,與自己已然亢奮怒張的慾望緊貼住,愛極了她全身散發的淡淡馨香。

  明顯瘦了,眉問都是僬悴,話越來越少甚至開始躲他,聽傭人說她的食慾也越來越差,每日足不出戶地坐在屋子裡發呆。

  是因為那個攝影師的回來,她開始對他們的婚姻感到後悔?

  昨天他到家已是深夜,捨不得吵醒好夢正酣的她,只得硬生生地壓抑著慾望,環抱著她徹夜難眠。

  可今天微醺的他,再也忍耐不了,他覺得自己若再不要她,不能將因她而疼痛腫脹的慾望埋進她又緊又熱的水嫩體內,他就要爆炸了!

  「不要……」被他強行納入懷裡的阮依儂叫出聲,小手也握成粉拳,不停地捶打著他。

  他對她小貓咪似的反抗置若罔聞,大手很快將絲質睡裙剝到腰問,俯首亢奮地吻咬著纖細優美的頸脖,攏起飽滿高聳的雙乳吸吮著,雙手也無比急切地撫遍她一身如玉的雪肌玉膚,享受著柔嫩肌膚在粗糙掌心的完美觸感。

  「嗚……」她掙脫不開,嗚咽的發出聲音,在他口中抗議著,只是看著她,他就血脈賁張,慾望勃發,對她怎麼可能放手?

  一個使力,雷馭風將阮依儂半裸的身子壓在身下,兩人陷入柔軟的大床中,薄唇又吻上了她甜美的紅唇,不住肆虐著,下一秒,他發出悶哼,眉宇驀然蹙起,黑眸竄出陣陣火苗。

  阮依儂顫抖地盯著他的唇,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咬了他的舌!

  一時間,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受傷般地喘著氣,對視的目光中意味複雜。

  「你拒絕我?」半晌,雷馭風終於開口說話,瞇起眼,銳利的眸緊瞪著眼前驚慌失措又六神無主的雪白小臉。

  阮依儂屏住呼吸,口中血腥的味道讓她反胃。

  「是因為那個攝影師?」冷嘲的嗓音詢問著一個在心頭縈繞多日的疑問。

  阮依儂一僵,水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沒錯,他不可能對那些新聞一無所知,他同樣在懷疑她品性不良,動機不純。

  還有什麼可辯解呢?她懂得什麼叫「人言可畏」,也明白什麼叫「三人成虎」。雖然當初是他強迫她嫁,可如今他還是會來對她興師問罪。

  她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地瞅著面色鐵青的雷馭風,不否認也不承認。

  他瞪著她,咬牙切齒地說:「因為情人回來了,所以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開自己的丈夫?」她哭了,不住地搖頭。

  「說話!」

  「我沒有。」她委屈地嗚咽。

  「沒有?」雷馭風滿臉慍色,「難道你要告訴我,從來就沒有後悔嫁給我?沒有恨過我不擇手段逼迫你?還是你會對我說……你愛我?」他的聲音冷酷得像冰塊,臉色卻暴戾得像火山,讓阮依儂唰白了小臉。

  「看樣子我還是令你害怕,」雷馭風自我嘲諷般地冷笑一聲,她的反應恰恰回答了他的每個疑問,「在你眼裡,我除了有錢外一無是處是嗎?可是你既然嫁給了我,就不准再去惦記別的男人!」

  「明明……是你有了情人……」脾氣再好的小貓咪也會有被惹毛的時候,她低泣著忍不住反駁。

  他有了新歡,上華國際的于小姐唸書時就對他一見鍾情,他還應邀去參加對方的生日會,誰知道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反過來疑心她,他可以再惡劣一點!直接丟給她一張離婚協議書算了!

  「情人?」雷馭風一挑眉,敏銳地抓住她話語的尾巴:「什麼情人?」阮依儂扭過臉,他和他的情人如何,她有什麼權力過問。

  她沒做他的情人,也不過是因為他大發善心地給了她一個「雷太太」的身份,就她而言,連五十步笑一百步的資格都沒有。

  雷馭風突然問:「你在吃醋?」吃醋?阮依儂原本蒼白的臉染上幾絲紅暈:「沒有。」

  「沒有?」他瞇了下眼,驀然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很好,我會記住。但是你現在聽清楚。」他猛地將她壓進柔軟的床鋪,大手掐緊她纖細的脖子,迫使她仰起頭,一字一句地吐出威脅:「我不管你跟那個男人以前究竟是什麼關係,你現在是我雷馭風的太太,就算你不願意,也得乖乖地躺在我的床上!」接著,他憤怒地從她身上爬起來,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屋子,「砰」地將門甩上。

  他生氣了,很生氣……阮依儂昏沉沉地想。

  那些字句都是切割心扉的利器,無形地撕裂著她,一股酸澀湧上鼻間,她覺得,好疼。

  夜闌人靜,燈火未眠。

  雷馭風靠在大床上,懷中抱著昏睡的妻子,大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擔憂地凝視著她。

  方纔的不愉快,讓他跑到書房裡抽了幾支煙後又回到臥室,發現她已經蜷縮在床上睡著了。

  他。習慣性地將她擁在懷裡,馬上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全身冰冷,怎麼呼喚也不醒。

  一股恐懼狠狠朝他擊來,他不知道她怎麼了。

  開燈,掀被,淺色的睡裙邊沾染著點點血跡。那鮮紅的顏色令他大駭,撩開她的裙子,發現絲質內褲及雪白的大腿上同樣全都是血漬。

  他一面打電話通知官夜騏,一面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客房,替她換上乾淨的衣褲。

  雷馭風斂起眸,長指揉著發疼的額鬢,低聲叫道:「老陳?」

  「先生。」一直靜侯在門外的老陳馬上推門進來。

  「這幾天我不在,家裡有什麼事嗎?」他問。

  「沒……沒有。」老陳不自然地回答,還飛快地搖搖頭。

  「官醫師來了嗎?」他挑眸,視線仍然沒離開過懷中那張蒼白又精緻的小臉。

  「是的,先生,剛才通過電話,官醫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老陳同樣擔心地瞅著昏睡的阮依儂。

  「去樓下等著,他一到就馬上帶他上來。」雷馭風交待著,握起著她的手,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手指,「還有,叫吳嫂把參湯端上來。」

  「好的,先生。」老陳點頭離開。

  不一會兒,吳嫂已將參湯端進屋內,雷馭風親自拿超瓷骨杯裡的調羹,小心也吹涼,再喂阮依儂。

  「這幾天我不在,家裡有誰來過?」他邊餵著邊隨意地問,彷彿閒話家常。

  吳嫂一怔,抬頭察顏觀色一會後,才小聲道:「先生回來的前一天,有位羅先生來過,夫人跟他在客廳說了一會話,大概在半小時後他就離開了。」

  「是嗎?」雷馭風沒抬頭,將調羹放回杯子,拿起溫熱的毛巾輕輕地替阮依儂擦擦嘴角,繼續問:「除此之外呢?」

  「我隱約聽到那位羅先生好像很生氣。說了您很多的不是,還說夫人……夫人貪慕虛榮,他錯看了夫人什麼的……」

  「那夫人是什麼反應?」

  「夫人一句話也沒說,就是一個勁地掉眼淚,在那位先生走後就上樓去了。」吳嫂不自在地說:「夫人肯定是受了刺激才……」「你在這裡工作了大概快五年了吧?」雷馭風突然打斷她的話,幽沉嗓音冷淡地阿。

  「是的,先生。」

  「我待你應該不薄吧?」

  「是的,先生。」吳嫂緊張地看著他。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收那姓雷的女人的錢,敢在我的家裡給我太太氣受?」雷馭風總算抬起頭來,黑眉一蹙,銳利的眸子閃著怒火,兩簇凌厲的眸光射向被他的話嚇呆了的吳嫂。

  「先、先生,我……」吳嫂結結巴巴地,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沒興趣聽你的辯解,給你十分鐘時間馬上離開這裡,我不想再見到你。」

  「是……是。」吳嫂噤若寒蟬般地鞠了個躬,趕緊退出主人房,雷馭風不追究她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多說一句?

  想想,自己看不起這個太太,給她氣受,冷言冷語甚至冷嘲熱諷,可太太從來沒在先生面前告過狀,也沒仗著女主人的身份使喚過她,可見太太心地很善良。

  也許就是看出太太不會在先生面前嚼舌,她才敢大著膽子照雷女士的指使,把那本先生和老陳都一再交待,不准出現在太太面前的雜誌悄悄讓太太看見,冷眼看太太傷心難過,又搬弄是非講先生和于小姐有些什麼不清不楚,讓先生對著太太發脾氣……吳嫂突然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追悔莫及起來。

  如果、如果她沒猜錯,太太最近這樣反常,應該是懷孕了,但她身體太虛弱,不知道會不會……吳嫂回頭又看了一眼掩著門的主人臥室,頭一次真誠地祈禱起來。

  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缺少光線。整夜未清醒的阮依儂,恍恍惚惚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對話。

  是……雷馭風和官醫師嗎?耳裡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昏昏沉沉地想。

  「沒有其他辦法嗎?」雷馭風的聲音含著一絲期望,似乎還在對某件事情不死心。

  「沒有,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官夜騏的回答很肯定。

  「……大概幾個月?」聲音暗啞,雷馭風很艱難地開口。

  「照檢驗的報告來看,應該有三個月了。」那麼是在度蜜月的時候有的。要怪他自己太粗心嗎?雷馭風不再說話,屋子裡陷入一陣可怕的沉默。

  阮依儂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三個月?檢驗報告?他們在說什麼?

  她不安地在枕間輾轉著螓首,悉悉細微的聲音被男人聽見,腳步聲傳來,他正朝床邊走過來。

  接著,垂掛在四柱大床邊的暗金色綢帳被撩開,光線驟然亮了些。

  「唔……」阮依儂呻吟著,秀眉微蹙,又舒展開,掙扎了幾秒,終是睜開眼睛。

  「醒了?告訴我哪裡不舒服?」雷馭風俯身看著她,大掌撫上她光潔的額頭,再順延著摸摸她光滑的臉頰。

  「你們……在說什麼?」美顏迷惑地看著他,感覺他高大的身體明顯一僵。

  門被小心地關上了,官夜騏自覺不方便留下,輕輕離開,將獨處的時間留給這對結婚才剛三個多月的夫婦。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他不願意告訴她,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保不住了。

  「不,我要知道,你別瞞我。」阮依儂緊緊地抓住他的左手,女性的直覺告訴她,自己或許正要失去什麼。

  「等你好起來,我再告訴你。」他反手握住那只無力的柔荑,堅決不肯說,「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你需要多休息。」如果注定她一定得傷心,不如等到她有足夠的力氣承擔的時候再說。

  美眸愣愣地直視著眼前的俊顏,阮依儂像被抽光了力氣的布娃娃一樣,聽話地閉上眼睛。

  再醒來,男人仍然守在身邊,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可是下一秒,阮依儂就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醫院的病床上,身上的麻藥還沒褪盡,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了,她困惑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雷馭風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告訴她,她小產了。

  她肚子裡孕育了三個月的孩子,還不知道性別,就這樣離開她了……失神的蒼白小臉果凝住,視線從他的臉上緩緩移開,僵望向天花板。

  或許是因為這兩年來太勞累,她的經期一向不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懷孕了。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雷馭風低低地說,同樣不好受。

  她不答話,默默地流著淚。

  「跟我說話,依儂。」他捏住她的小下巴,轉過來讓她正視自己,不讓她鑽牛角尖。

  「寶寶……」她哽咽地語不成句。

  「以後還會有的。」雷馭風伸手,粗糙的指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我們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嗚……」阮依儂難過地閉上眼睛。

  「依儂?」

  「我怕不會再有寶寶了……」她傷心地說。

  「不會的。」他低頭親吻著她濕濕的面頰,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沒有,你還有我。」他的話令阮依儂哭得更厲害了,纖細的指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她害怕有一天如果連他也沒有了,她該何去何從?

  失去孩子,傷心就像颶風一樣掃來,讓阮依儂再也負荷不了,很快地病倒了。

  雖然雷馭風盡量減掉工作量,全心全意地陪伴著她,柯秘書也會每天把一些重要的文件拿來給他簽,可是每隔一天他還是得親自到公司去一趟。

  這樣,雷家的那些被雷馭風修理到叫苦連天的親戚們,又神通廣大地打聽到她正在住院,趁他離開,立刻找上門來。

  雷家宅子他們進下去,混進病房總會比較容易。

  所以此時,阮依儂靠在床頭的軟枕上,長髮被辮成麻花辮,垂在左側肩頭,蒼白的小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氣色,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又憔悴,卻依然美得驚人。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正唾沫橫飛地大罵自己的丈夫。

  她還記得,當日他們在法國結婚時,這個聲稱自已是雷馭風姑姑的女人,後來讓雷馭風叫人給扔了出去。

  「我是雷敏如,算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姑姑,不過不必了。」女人冷笑:「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嫁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吧?這真得感謝他父親,也就是我哥哥雷振聲,他替雷馭風編造的身世想得太周全了,簡直毫無破綻,外面的人永遠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可能也以為他就像媒體所說的,從小在外國長大,畢業於名校,成績優秀,品學兼優?哈哈,這真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你猜不到你那位高高在上的丈夫,其實是個私生子吧!

  他媽以前是我們雷家的女傭,名字叫連芸,年紀比我哥哥大七歲,我哥哥那年才滿十八,她就把腦筋轉到我哥頭上,不僅爬上我哥哥的床而且還懷了孕!我父親差點氣死,把連芸趕出雷家,當時她走投無路就跑到香港去當了妓女,而且還偷偷把孩子生下來,那就是你丈夫……」阮依儂驚訝地看著對方,雖然這讓她難以置信,但卻將嘴唇抿得緊緊的,始終不發一言。

  「雷馭風從小在香港長大,十二歲那年,連芸出交通事故死了,他成了孤兒,很快輟學跟人混黑幫,打架砍人成了家常便飯,甚至還因為未成年的關係派去幫老大頂罪坐牢,換句話說,他就是一個游乎好閒、無惡不作的小流氓!」雷敏如啐了一口,繼續道:「大概是從那個連芸身上看出了世間某些女人的可怕,我哥哥一輩子沒結過婚,直到十五年前,他得知自己還有個兒子在香港的同時,他派人把雷馭風從牢裡弄出來,再帶到台灣,培養他當接班人,十年前我哥哥過世,立下遺囑讓雷馭風繼承了自己所有的財產。」纖細的手緊緊捏住,阮依儂一字一字地傾聽著,甚至還來不及思索,她沒料到,自己居然這麼、這麼地想知道關於他的故事。

  「他人在雷家,心從來沒在過,一次次地逃出去再被我哥哥派人抓回來,每次都鬧到我哥哥不得不把他送到國外去一段時間,等他安份點再接回來,直到我哥哥去逝,他翅膀硬了,手掌大權後就開始對付我們。」雷敏如憤恨地控訴:「他不僅把我們這些姓雷的全踢出了董事會,甚至還對家族的生意進行打壓,一心要搞垮我們,想擺脫自己是雷家人這個事實,而且他痛恨我哥哥,你應該不知道你們現在住的那個地方,其實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雷家主宅。你丈夫夠狠。他父親一死,他就把主宅全部鏟乎重建……」病房的門,突然開了,靳亟出現在門口,雷敏如喋喋不休的控訴像斷了電股一下子停止。

  「雷女士。」大概靳亟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病房裡見到雷馭風的親戚,他挑挑眉,露出職業陸的微笑,繼續以四平八穩的步伐走進房間,「好久不見了,令郎在香港的官司還順利嗎?」

  「哼,靳大律師也太大脾了,送上門的案子都不肯接,想必是耳濡目染了你主子的無情無義和無恥作為……」雷敏如臉紅脖子粗地說。

  「這話真令靳某詫異。」靳亟毫不客氣地打斷對方的話,就像在法庭上駁斥辯方,他說:「我與雷馭風先生並非主僕,而是僱傭關係,他付錢,我做事,就這樣簡單,請雷女士千萬不要弄錯了,也別盡搞些小動作,如果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口舌和誤會就不太好了,況且雷女士的產業,最近受到不小的波動,還撐得下去嗎?」

  「你……你!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惹不起至少躲得起……」雷敏如哪裡會是靳亟的對手,丟下一句話後急急忙忙地離開病房,似乎不止顧忌靳亟,大概更怕雷馭風會突然到來。

  見她走了,靳亟坐到床邊的椅子上,關切地間侯道:「雷夫人,你還好嗎?」

  「靳律師,請不要這樣叫我。」阮依儂臉一紅,不自在地抗議。

  「哦,那以後叫你依儂好了,這個名字令人記憶猶新,我很早就聽過……」靳亟摸著下巴。一臉的陷入回憶。

  「嗯?」阮依儂困惑地看著他。

  「沒什麼,剛才那位雷女士的話你不要太當真,有些事情並非如她所說,」靳亟笑道:「你老公雖然不是什麼吃齋念佛的大善人,可也絕對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算起來我為他工作都近十個年頭了,到還真沒看到他為了要對付雷女士那些人竭盡全力,絞盡腦汁,其實他稍微動動手指頭,雷家親戚的那點兒生意早在多年前就完了,根本撐不到現在。」

  「我沒當真。」阮依儂略顯苦澀地微笑著說:「而且,那些事情……我也不懂。」雷馭風從來沒告訴過她關於自己的身世,他是她的丈夫,有時候卻讓她感覺如同陌生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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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7:07
  第七章

  也許今天是適合探病的日子,靳亟走後不久,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前來探望她。

  門外一陣騷動,「先生,你不能進去,剛才靳先生走時說雷先生有交待過……」接著護士從外推門進來,小聲詢問正面對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阮依儂道:「雷太太,有位羅先生在外面,您想見他嗎?」

  「請閒他進來吧。」阮依儂回過頭。

  門開了,又微微半掩上。

  羅傑從外面進來,一手拿著東白玫瑰,一手拎著袋蘋果,他還記得她最喜歡的花和水果。

  坐在床邊剛才靳亟坐過的椅上,羅傑注視著她清瘦的小臉,無比內疚地說:「對不起,依儂……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我好後悔……」他從紐西蘭回到台灣,在機場的一本時代雜誌上看到了阮依儂與雷馭風的婚禮,這是他重新踏上這片土地浚得到的第一個消息。

  他回來了,可是同時他又失去她了……不,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從來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記者不知從哪裡得知他與阮依儂熟識,便糾纏著他,他不願理睬,可獨處時,一想起心上人已經閃電般地嫁作人婦,而且還是個那麼有錢有勢的男人,一種。由嫉妒、憤懣、難過與疑惑混成的情緒控制了他。

  他從來不曾聽阮依儂提過那個男人的存在,終於忍不住去雷家找她,當看到阮依儂面對自己_的疑問什麼都不說,只是憂傷地頷首時,他憤怒地對她說了許多過份的話,其實他有什麼資格去譴責她呢?

  當他從一些隱秘的管道,得知雷霆集團的總裁夫人因病住院後,他決定對她說聲「對不起」。

  「別這樣說,羅傑,我沒事的……」阮依儂微笑著安慰他。

  他開心她,她一直知道,他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朋友,曾經向她伸出關懷的手,就是她一生的朋友。

  看著她恬靜的笑容,透著善解人意的且善,使羅傑差點掉下男兒淚來,他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站起來將花束插進水晶瓶裡,隨口問道:「還是喜歡白玫瑰嗎?」

  「嗯。」阮依儂點頭:「它很美麗,不是嗎?」

  「是,就像你一樣。」羅傑由衷地說。

  是的,阮依儂就像朵純白的玫瑰。靜靜地開放著,沒有黃玫瑰的矜持高傲,也沒有紅玫瑰的艷麗妖嬈,但她仍舊潔白孤清,在繁花似錦中送放著屬於自己的魅力。

  永遠是淡淡的笑容與稍帶羞怯的嬌美,永遠是懂事到讓人心疼的柔順,渾身上下帶有一點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疏離,注定了是他無法企及、只能遙望的對象。

  或許,這場婚姻並非外界講的那樣不堪,雷霆集團的總裁是否也具有一雙慧眼,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好?可這一切,他都沒有資格再參與了。

  「我帶了蘋果來。削給你吃。」他拿起小刀,一面認真地削起一顆又紅又大的蘋果。一面絮絮叨叨地說著。以掩飾自己的失落:「你瘦了好多,得快點兒好起來,我這次在紐西蘭發現好幾個很有趣的地方,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他生動地講起自己的這趟莫名其妙的旅行,講自己在那個毛利語中被稱為「白雲之鄉」的地方,所受到的熱情款待。

  「紐西蘭有個傳統的禮節,遇到尊貴的客人時,就要行「碰鼻禮」,碰鼻子的時間越長,就說明禮遇越高,越受歡迎……依儂,你一定想像不到我被一個老伯伯抓著碰了多長時間的鼻子……」羅傑一臉的無奈和逗趣使得阮依儂忍不住與他相視大笑起來,這一幕被站在門外。正打算推門進來的雷馭風撞個正著。

  微微瞇起銳目,他輕扯淡漠的唇角,從未緊閉的門縫中,注視著,裡那對看起來十分相配的男女。

  方纔他正在公司召開董事會,突然接到靳亟打來的電話,告訴他雷敏如剛剛跑到醫院裡去了,他立即丟下所有人,火速驅車朝醫院來。

  他擔心,他不知道阮依儂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不會輕視自己,會對自己的過去嘲諷唾棄,她不是勢利的人,可他仍然擔心。

  年少輕狂的歲月,自己做過太多逞兇鬥狠、難以啟齒的事情,不堪的身世以及母親遭受到的屈辱和不公平,讓他從未原諒過自己的生父,即使雷振聲終生未娶,臨死前乞求他的諒解,告訴他自己一直忘不了連芸這個女人,可,那又怎樣?

  母親替那個小自己七歲、極盡誘哄之能事的男人扛著錯過,背著勾引主子的罪名至死,冒振聲搞錯了,他不應該對他道歉,而是應該上天堂去親自向母親懺悔,至於雷振聲能不能上天堂,就跟他無關了。

  他厭惡雷家的一切,一心想從那個華麗的牢籠逃出來,每一次出逃再被抓住送到國外,隔一段時間又會被送回來,雷振聲的手下恭敬地對他說,少爺,老爺很想念您,要我們帶您回台灣。

  狗屁!這種鬼話拿去騙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他對此嗤之以鼻。

  他不是笨蛋,雷家那些視他為雜碎的冒家親戚們,巴不得他立即死掉才好,而雷振聲也不過不想把自己的產業拱手他人,才認了他這個野種。

  直到雷振聲死後,他看著律師宣讀遺囑,雷家親戚們在得知自己不僅沒有分得一杯羹,反而被個來路不明的野雜種繼承了所有財產後,那精采絕倫的表情,突然讓他覺得這個遊戲,其實還滿有意思的。

  於是他沒有拒絕,之後的日子,他用整個「雷霆」作賭注,要嘛成功,要嘛雷振聲的心血就被玩完,他沒有高學歷,僅憑著過人的膽識和慧眼識人,很快在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很快將「雷霆」作大,繼而轉型進入別的領域。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今後的「雷霆」,是他雷馭風的所有物,與雷振聲再無一絲瓜葛。

  一切的一切,現今都煙消雲散了,他願意替自己仿過的任何事情買單,無論是好還是壞,可他卻萬分不願意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看不起。

  越愛一個人,就越擔心她會離開自己的所有可能,他不敢冒這個險。

  當看到妻子的病床邊還有另一個男人時,那深情款款凝視的眼神他不會看錯。

  如果沒有他,他們會在一起吧?對方是個不錯的男人,身家清白,為人正直。而他不過是利用她的弱點搶先一步卑鄙地得到了她。

  雷馭風轉身離開,多久都沒有看到她動人的笑容了?那是他最美麗的回憶和貪戀,如果能讓她重新綻放笑容,即使她是為旁人而笑,他也寧願走開……自那天起,雷馭風沒有再出現在醫院裡,他似乎有做不完的工作,也史無前例地忙碌。而阮依儂從醫院出院後,正好碰到雙胞胎放寒假,愷睿的腿已經大有進步,他們陪著她來到海島度過了一個快樂無比的假期。

  羅傑又回到了紐西蘭,他喜歡上了那個悠閒自在的地方,臨走時他用電子郵件告知她自己的決定。他祝她幸福並且告訴她,如果她願意,隨時歡迎她去找他。

  假期過後,在雙胞胎和老管家要重返美國的前一晚,她打電話給他,告訴雷馭風自己想陪孩子們一起去美國,他沉默了一會,答應後就掛上電話。

  雷馭風陰晴不定的態度使她害怕,或者她已經讓他厭倦了。

  在美國的日子,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孤獨地沿著寬敞的走廊,順著盤旋面上的樓梯,登上寬敞的觀景台上,看朝陽升起,看夕陽西沉,思念著遠方的那個男人。

  農曆新年到來的時候,雷馭風沒有露面。反而是靳亟跑來看望她,見到她消瘦的模樣,臉色變得擔心:「早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當初就……」他沒說完,難以啟齒般很快離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阮依儂。

  後來,一些台灣出版發行的報紙雜誌被空運過來,幾乎很多版面上的內容都大同小異,雷霆集團總裁再一次成為熱門話題。

  他與好幾個當紅的模特兒、明星、女主播打得火熱,花幾十萬或者上百萬請她們陪吃飯、送禮物、參加宴會……他下介意被記者的鏡頭對準自己,甚至還給人一種放縱不羈的印像。

  是的,阮依儂想,她吃醋了,而他不要她了。

  一年後,台北市某著名的私立醫院。

  來賓休息室裡,阮依儂魂不守舍地坐在屋內一張舒適的真皮沙發上,纖細的手指緊緊揪著素色裙擺,精緻絕倫的小臉蒼白得連一絲血色也沒有,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自已還能做什麼。

  昨夜,她還在美國雷家的別墅裡,如往常一樣將雙胞眙送上床後,準備就寢,突然老管家在門外告訴她丈夫出事的消息,她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跳下來衝到樓下接電話,因為極度的擔憂,她沒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幾乎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柯秘書,他沒說清楚詳情,只是焦急地通知她雷先生已經被送進了醫院。請她盡快過來一趟。

  驚惶失措地掛上電話,她馬上交待老管家去安排回台灣的事宜,這時正在阿根廷處理一樁跨國糾紛案件的靳亟,電話就打進來了。

  靳亟的艘事口吻與驚恐萬狀的柯秘書截然不同,居然還保持著與平常一樣平靜與嚴謹的心情。

  她聽到他說:「依儂?你那個花心的老公也許、好像、可能就快要不久於人世了!對了,還聽到有傳聞說,他是在一個最新竄紅的模特兒香閨裡被直接抬到救護車上的……」傳聞?大概不只是傳聞吧!丈夫的花心,這一年來多少次見諸報端,她早就見怪下怪了,況且靳大律師是何等人物,從他嘴裡冒出來的怎麼可能僅僅只是傳聞?

  她茫然地握著話筒,絲絲的疼意,不曉得抒哪裡冒了出來,將她的心徼擰了一下。

  「安排一下。盡快過去,依儂。」靳亟在電話另一頭輕描談寫地道:「我過幾天就會趕回去,如果雷先生不幸去逝,我們馬上按照他立下的遺囑處理後事,如果他還能健在,你正好可以跟他談談離婚的相關事宜,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仍木然地聽著他講,張張嘴,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猶豫了,依儂。」靳亟的聲音突然沉下去,停頓了一下才說:「一年前的錯誤,無論如何,是時候讓它徹底有個了結,否則我會良心不安。」她沒料到自己的婚姻會讓一個看盡了世間百態,經歷了無數離奇案件,說黑就是黑,脫白就是白,哪怕事情原本就是白色的律師會感到良心不安。

  不!不是這樣的。一年前的那場婚姻,無論外人怎樣看待,對她而言從未後悔過,甚至內心深處還默默的感激。

  如果不是雷馭風。她仍然在為生計東奔西走;如果沒有他,愷臣和愷睿不會像現在這樣接受良好的教育,健康又快樂的長大。

  所以無論他愛不愛自己,無論他有多少女人,只要他一天是自己的丈夫,她就會像舊時的女子那樣,心甘情願地守著這場婚姻直到終老。

  可是當她聽到一些纏綿悱惻的新聞,一些風花雪月的的事時,為什麼還會流淚,還會哭泣?

  「  她還在不甘心什麼?

  伸手用力摀住嘴唇,她不想讓對方聽到自己的哭泣。

  但那隱忍著的、令人心碎的啜泣聲仍然沒能瞞過精明的靳亟,這使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立場,他絕對不能再讓這個純真善良的女人,將青春年華就這樣活生生的葬送在冒馭風手中了。

  一切到此為止!哪怕雷馭風是他多年的摯交,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很快。她連夜搭乘飛機趕回台北市,依靳亟的說法,她是來繼承他的遺產,或者,跟他離婚的……「夫人」您需要喝點什麼嗎?」正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沙發上翻閱著健康雜誌的俊逸男子,斯文又淡漠,直而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緊張與不安,於是抬起頭,不急不促地詢問。

  恍恍然,她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搖頭,不知道是要壓抑自己的忐忑不安,還是想讓旁邊的年輕男子明白,自己真得什麼都不需要。

  她只想知道她的丈夫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眼前的男子姓駱,單名一個「繹」字,不到三十的年齡就已經是雷霆集團的總執行長,也是雷馭風的得力助手。

  他專程去接機,然後罔顧她的焦急,親自護送她回冒家的主宅休息,他說雷先生還在手術室,言下之意是她這個掛名的夫人去不去,都於事無補。

  這個男人的氣勢,顯然不在雷馭風之下,他是說一不二的雷大總裁一手調救出來的好下屬,自然元需聽命於他人。

  阮依儂苦笑一下,只得接受安排在富麗堂皇又空蕩蕩的雷家住了一夜,那裡,只剩下老陳和幾個下人,就連雷馭風似乎都很久沒有回這個家了。

  今天一大清早,駱繹就來主宅接她到醫院去,他簡單地告訴她:「老闆一切都很好,只是還沒清醒。」於是,他們就在醫院這問佈置豪華的來賓會客室裡呆坐著,等待著雷馭風從麻醉藥中清醒過來。

  她打量了一下仍然在認真翻閱雜誌的駱繹,如果沒記錯的話,一年前她曾經見過他一面,在那場聲勢浩大的豪華婚禮上,冒馭風的伴郎裡除了靳亟和他,還有就是……「砰」地一聲,門開了。

  官夜騏從外頭進來,即使是睡眼惺忪,滿臉睏倦的樣子也會帥得會讓年輕的女生花癡到放聲尖叫,長長的醫生白袍隨隨便便地穿在身上,一頭凌亂的黑髮像是剛才在床上打了個滾還來不及梳理,更離譜的是他的光腳上還夾著雙人字拖。

  邁邊到毫無形像可言,仍然俊美倜儻得不像話。

  他不僅是國內有名的外科醫師,還以俊美的外表、高超的醫術聞名遐邇,同時整間醫院也只有他敢以這副鬼面貌出現在眾且睽睽之下,只因這間醫院正好是他名下的產業。

  「依儂?你來了,等很久了吧?我昨夜裡作了一整夜的手術,天亮的時候才睡,剛才聽護士說你老公已經醒了……」

  「他、他醒了嗎?那我現在可以去看他嗎?」阮依儂從沙發上站起身,神情激動地望著官夜騏,而駱繹總算把目光從雜誌裡移開了。

  「等一等,依儂,稍安勿燥。」官夜騏抓抓本來就凌亂不堪的頭髮,苦著一張俊臉,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麼……是他……不想見我嗎?」她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急切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剛才好不容易浮現紅暈的小臉,一下子又失去了血色。

  「這倒不是。」官夜騏的嘴角扯出一個心虛的笑意:「你老公的病……有點麻煩。」麻煩?阮依儂與駱繹不約而同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駱繹開口:「有什麼問題?」

  「他可能……嗯……」官夜騏絞盡腦汁地想著措辭。

  「廢話少說。」駱繹一向淡漠的臉上也微微變色,而阮依儂已經又不知不覺地絞著手指,纖細的指尖因用力而漸漸泛白。

  「他的頭部……」官夜騏伸手指指自己的頭,不忍心地看著阮依儂:「不僅有皮外傷,而且從拍的X光片來看,受到的創傷比較重,換句話說,你老公會有失憶的可能。」失隱?「這怎麼……可能?」阮依儂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當然有可能,依儂,我剛才去看過他,你知道嗎?他竟然完全認不出我。」阮依儂使勁地盯著官夜騏瞧,想看出那張俊臉上有沒有可疑的地方,他是不是在對自己開玩笑?

  可階,沒有!官醫師這輩子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嚴肅認真過!

  「他、他怎麼會傷到頭部?」她只好收回目光,發出虛弱的疑問。

  「這個恐怕你得問駱執行長了。」官夜騏毫不猶豫地將燙手山芋扔給駱繹。

  阮依儂又看向蹙緊眉頭不作聲的駱繹,過了一會,後者似乎才很不情願地開口:「那個模特兒,拿花瓶砸中了老闆。

  阮依儂不知道在聽到這個荒唐的答案後,是該哭還是該笑。她的丈夫被情人襲擊,而她還在這裡為他擔驚受怕,生怕他有什麼危險。

  蒼白的小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吸吸鼻子,忍著盈滿眼眶的淚水說:「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官夜騏歎了口氣:「走吧,你要有心理準備,他有可能會認不出你。」

  電梯直達十七樓,「叮」地一聲,到了。

  他們一定出電梯,就能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

  「官醫師。」一個端著消毒器皿,正一路小跑的護士看到官夜騏來了,馬上站住打招呼。

  「搞什麼?」官夜騏問:「人仰馬翻的?」

  「是,是三十九病房的雷先生,他正在發脾氣。」護士一臉地驚魂未定,「雷先生還把點滴都拔掉了,流了好多血……」靠!不會吧,都受傷了還這麼驃悍?是不是嫌被砸的那一下子不夠重?官夜騏與駱繹詫異的對視一眼,阮依儂已經拔腿奔去。

  直到看到門上掛著「三十九」的門號,才驟然止住腳步,伸手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本該是靜悄悄的病房裡,其實一點也不安靜,甚至熱火朝天喧鬧到有如菜市場,枕頭、藥瓶、塑膠針管等物品正滿天飛。

  沒有人注意到她,因為醫生和護士們正四處躲閃著暗器,還要想方法制服那頭狂暴的獅子,「雷先生,請您先安靜下來,別再扔了……」

  「雷先生,有話好說,有事也好商量……」

  「雷先生,官醫師馬上就來……」

  「雷先生,還是先把點滴掛上,您這樣會脫水的……」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哄著。勸說著,交涉著。心裡哀號連連。

  這位身家驚人的雷霆集團總裁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可要怎麼跟頂頭上司。那個看上去很嬉皮笑臉,其實很難纏很炙手的官醫師交待?

  「滾!都給我滾出去!」高大健壯的男人,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正背對著阮依儂,將身邊一切唾手可得的東西捧完後,又怒氣衝天朝著那群吵死人的醫護人員狂吼。

  該死!他的頭,似乎愈來愈疼了。

  阮依儂看著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寬厚、健壯、有力,充滿著無懈可擊的男性線條,哪怕是受了傷,頭上裹著厚厚的白紗布,仍然像個王者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陣鼻酸,讓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半年?還是更久他常抽空去美國看雙胞胎,可見了她,卻陌生如路人,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解,被硬生生地壓抑下來。她想如果這是他要的生活,她願意配合他。

  「對不起。」阮依儂擔憂的看著捧頭呻吟的男人:「我可以……幫忙嗎?」她怯怯的聲音很小很小,夾雜在一大群男女的大嗓門裡頭。其實很難聽見,可是他還是聽到了。

  猶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雷馭風猛地抬起頭,轉過臉,深邃的視線緊緊鎖住那站在門邊,纖細又美麗的人兒。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兩道視線久久地交織著不放。

  陡然,像是如夢初醒,一向嚴肅剛毅的俊臉,閃動著變幻莫測的神情。

  「依儂?」她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剛才還在大吼大叫罵人的語氣頓時變得柔和。

  美眸瞬間瞳大,「你跑到哪裡去了?過來。」她又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去,那修長的手指等待著她,精壯的手臂因為撥掉了針頭來不及止血而流血不止。

  阮依儂受到的驚嚇不比剛才乍聽到他可能失憶來得多。

  記憶裡他很強勢,對她過於霸道,像只無法饜足的野獸,眷戀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雖然有時候她隱約覺得他想要的,不應該僅僅只是那副很能帶給他歡愉的軀體。

  可他從來不說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所以她只能認為,他要的只有「性」而已。

  分居後,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近況是在各大報紙、雜誌上,他與無數個女人有染的花邊新聞。

  模特兒、電影明星、女主播、上流社會的名嬡、大家族的閨秀……那些層出不窮的新聞和被狗仔隊拍攝的「精彩」圖片讓她傷心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覺得,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活生生地因為傷心而死掉。

  她不能就這樣死掉,她還有愷臣和愷睿,他們不能沒有她,因此她振作起來,學著平淡地生活,甚至開始繼續修未修完的學業。她想他若是需要一個掛名的雷夫人,她會好好地學習讓他滿意。

  現在,阮依儂震驚地倒抽一口氣,瞪著眼前笑得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

  他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他還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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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7:41
  第八章

  阮依儂的出現,讓暴躁失控的男人總算安靜下來,還在她柔聲細語的保證下,很合作地讓護士給他止了血,重新掛上點滴。

  男性粗粗的手掌牢牢握住纖細素白的小手,雷馭風心滿意足地闔眼睛,陷入夢境。

  就算睡著了,他也將她抓得緊緊的,似乎生怕她跑掉。

  「為什麼會這樣?」阮依儂坐在床邊,凝望著床上昏睡的男人,憂慮地看著正倚在窗邊,抱著雙臂正若有所思的官夜騏,剛才會診結果已經交過來。醫師們都認為雷馭風失憶了。

  「不會是誤診吧?」駱繹淡淡地問。

  「很難講,不過你沒發現他只認識依儂,連我們都不記得嗎?」官夜騏撇撇唇,沒好氣地道:「他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駱繹噤聲默認,長了眼睛的人幫能看出雷馭風壓根沒理會他們這些閒雜人等,自打阮依儂一出現,他的眼睛裡面就只有他的寶貝老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阮依儂焦慮不安地問。

  「有可能他失去了大部份記憶,只保留了其中很小的一部份。」官夜騏解釋道;「而那些或許是他心裡最難忘的。」是嗎?他最難忘的的那部份裡有她的存在嗎?阮依儂淚水渭渭地望著那張剛毅、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因為睡著而放柔了略顯嚴厲的輪廓。

  「大概什麼時候能康復?」現下,駱繹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不確定,也許很快,也許永遠也無法完全恢復所有的記憶。」

  「那麼現在有個問題急需解決。」駱繹突然道:「如果老闆不能盡快康復,只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夫人您認為呢?」別的不說,股市定然有波動,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我不知道。」阮依儂被駱繹問得一愣,無助的小手抓牢那只溫暖的大掌,彷彿可以從中獲得力量。

  「目前先封鎖所有的消息。」駱繹看向官夜騏。

  「這個你放心。」官夜騏立即保證。

  「老闆不適合長時間地留在這裡治療,等他頭部的傷痊癒,就馬上離開。」駱繹已經拿定主意,再次彬彬有禮地問道:「夫人,您覺得到哪裡好?美國?澳洲還是雷家海島?」

  「……海島。」阮依儂下意識地回答。

  他這種情形不能去美國,那會讓孩子們擔心,只有私人海島是最佳的去處,那裡既寧靜又安全,會讓所有的感官都放鬆下來,是世間難得的享受。

  大片的海域比石頭牆更有效,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沒有聒噪的鄰居,更沒有如影隨形的狗仔隊,還有什麼地方會比那裡更適合?

  「嗯,這樣也好,離開這裡換個環境對他或許有幫助。」官夜棋點點頭:「這種失憶症一切全要靠他自己,藥物只是起輔助作用而已。」

  「那麼就這樣走了,夫人,等老闆好轉,我就會盡快安排您們離開。」駱繹說完,禮貌地告辭後,一陣風似地離開病房。

  公司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沒有雷馭風坐陣,他這個天生勞碌命的總執行長顯然又有得忙了。

  「靳亟那傢伙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抓狂的。」官夜騏忽然想起來似的:「依儂,你確定嗎?我聽靳亟說,你本來是想跟雷離婚的?」

  「我……」她囁嚅著,倏地低下頭,疑惑地看著與自己十指緊握的大掌,是不是錯覺,她怎麼會覺得雷馭風的手突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這半年來靳亟一直在後悔,當初不該幫著雷逼你嫁給他,最近聽他說,就算你和雷離婚了,所得到的贍養費也一定會高的嚇人,瞧他替你考慮得多周道。」他的話令阮依儂苦笑一下。

  錢財方面,雷馭風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可是那些對她而言,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你老公的出軌活動越來越聲勢浩大了,堪稱狗仔隊最佳的合作夥伴,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居然每個月都要上上娛樂版的頭版頭條,這事大概也只有我們這位仁兄搞得出來,真奇怪你還能忍受他這麼久,靳亟去阿根廷之前還對我說不能讓你們再這樣下去了,尤其是你,他要助你早日逃離雷的魔掌以彌補他的錯失,可惜……」官夜騏突然像是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這叫不叫人算不如天算?」阮依儂沒有說話,她默默無言地輕輕摩挲著他厚實的掌心,像是打算撫平他掌心的每一條紋路。

  她心虛地不敢告訴官夜騏,自己壓根就沒想過要跟雷馭風離婚,她急匆匆地飛過來,只是想親眼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看他……好不好。

  離婚,這個字眼,若非他先提出來,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對一個曾經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大恩人,對一個曾經熱情地抱過自己的男人,她說不出「分手」兩字。

  雷馭風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星期,在這期間,他好脾氣地回答著醫師們提出的一個又一個間題,與之前的暴戾截然相反。

  但他對絕大多數問題給予的態度是一問搖頭三不知,這樣也使眾人鬆了一口氣,由衷地感謝阮依儂的存在。

  失憶後的雷馭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無比依贛曾經冷落的妻子。

  他需要她、黏著她,如果她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三分鐘,他就會因焦慮而大發雷霆,同樣地當她出現後的一秒鐘後,他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被雷總裁的暴躁和易怒嚇到花容失色的小護士們,簡直將這位名不見經傳、行事低調的雷夫人當成了救星,誰也不敢輕易在雷夫人不在的時候進病房,去指使暴躁的雷總裁吃藥、打針或做點別的什麼。

  當然,如果雷夫人在,那就會一切順利,在她溫柔的注視下,雷總裁乖得像個孩子,聽話地接受醫院的流程,不過她們有點懷疑他根本是心不在焉,只要雷夫人在旁邊,就隨她們怎麼搞都好了。

  私底下,雷夫人也成了大家悄悄談論的對象。

  這間在整個亞洲也數一數二的私家醫院,因為其豪華先進的設施和齊全的醫療設備,不少國際明星和中東的石油富豪也會坐專機來這裡看病。

  小護士們在這裡看多了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有錢人,那些所謂的名人太太或千金小姐,總是一臉不可一世的富貴樣,連笑容裡都透著虛假,不知道是美容針打多了導致臉太僵硬還是其他什麼緣故。

  可雷夫人不同,她很美麗,皮膚雪白,眼睛像星星,睫毛像蝶翼,五官和身材比例都很完美,烏黑的秀髮上沒有一點燙染的痕跡,是真正難得一見、天生麗質的美人兒。

  她很溫柔,從來沒有大聲地斥責過誰,更別說故意刁難了,她總是輕輕柔柔地請她們幫忙,未了,還會真誠地向她們道謝。

  雖然雷總裁有錢有勢有財有貌,但為人實在是太惡劣了,三生何其有幸才娶了這樣一位好老婆,真是祖上積了德,要不這朵鮮花怎麼也輪不上他這堆牛糞插!

  雷家主宅裡,明亮整潔的餐桌前,雷馭風拿著湯匙狼吞虎嚥地吃著阮依儂煮的海鮮粥,空餘的那隻手仍攥著她的手不放。

  「慢點吃,別著急,還有很多。」她溫柔地說著。

  「你餓嗎?要不要吃一點?」他微笑著舀起一杓粥遞到她唇邊,「很好吃,你也吃點吧?」他的眼神好深邃,他的笑容好溫暖,他的神情好誘人……這樣的雷馭風,她一點兒也不怕,因為他好讓人心動。阮依儂忍不住紅了臉。

  「吃一點好嗎?一他期待地問。

  「好。」阮依儂拗不過他,只得張開紅潤小嘴,露出雪白如編的貝齒,以及若隱若現的柔軟香舌。

  她急急地含住他剛吃過的湯匙,那杓海鮮粥來不及嚼就被園圈吞棗似的吞進肚裡,末了,粉色的丁香小舌還飛快地舔過形狀優美如櫻花的唇辦……那毫無誘惑之意的絕美神態,是最致命的誘惑,男人的心中一蕩,眸中漾起一片火花。

  「來,再吃一口。」他又在白瓷碗裡舀了一杓,慇勤地送過去。

  「不要了,你吃吧。」

  「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男人骨子裡的那份霸道仍在,卻被溫柔的言語小心翼翼地掩蓋住,讓人無法拒絕。

  在駱繹著手安排他們回海島的同時,他們先從醫院回到了這裡。

  雷馭風失憶的事情,目前為止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雷家的傭人們都以為主人受了些皮外傷,沒人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反而為先生秘夫人的重歸舊好而感到高興。

  靳亟是第四個知情的人,可惜他突然因為阿根廷正流行一種少見的傳染病,而被迫滯留返不了台,氣得他只能隔著國際越洋電話大罵官夜騏,死活不相信雷馭風會因傷失憶。

  「他失憶?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騙鬼去吧!」他在電話那頭怒不可遏地斥責:「官夜騏,你簡直就是個蒙古大夫!」官夜騏一邊喝著海鮮粥,一邊面不改色地把話筒遠遠地拿開掛斷,伸手搔搔耳朵,對餐桌邊的阮依儂笑道:「咱們靳大律師發飆了,我認識他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看他火氣這麼旺,還好他在地球另一端,否則肯定會找黑道大哥借把刀來砍我。」剛被雷馭風又餵了一口粥的阮依儂回首,歉意地對他微笑。

  她知道靳亟是好人,可現在任何事都沒有雷馭風的健康重要。

  外面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的駱繹一走進來,就看見那對「破鏡重圓」的夫妻正你一杓我一杓地分享著那碗粥。

  駱繹挑眉,納悶地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官夜騏。

  「沒辦法,小別勝新婚,這麼久不在一起了,總會情不自禁嘛!」官夜騏向他擠擠眼睛:「識相點,別去打擾人家小倆口。」

  「兩個小時後就可以出發了。」駱繹簡潔地通知完,眉宇暗攏,遠遠地注視著餐廳裡那個對著寶貝老婆笑得開懷又滿足,一副有妻萬事足的男人。

  略一思忖,他又問:「你確定他真的失億了?」

  「我不能確定,但是他表現出來的,不就是那樣嗎?」官夜騏也不想跟明白人打幌子,笑嘻嘻地說:「你不趕緊趁機去公司爭權奪利藉機上位,或者把那個行兇的模特兒搞定,老盯著受害人幹什麼?」駱繹冷哼了一聲,語帶威脅地撂下一句:「請你順便幫忙跟老闆講一聲,如果他把事情解決好了仍然不回公司的話,我發誓一定會立刻消失。」官夜騏哈哈大笑,有這種忠心耿耿的下屬,他還真是不知道雷馭風是憂還是喜。

  等雷氏夫婦相親相愛地吃完粥,手牽著手回到氣派華貴的客廳後,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的駱繹,仍不放棄地想著如何幫助自家老闆尋找消失的記憶。

  可惜他失敗了,除了阮依儂,雷馭風對任何人的記憶似乎都是一片空白。駱繹不死心地追問:「老闆您是三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您還記得嗎?」

  「您對亞太地區七家企業進行的合併案正在籌備中,您想得起來嗎?」

  「我是駱繹,我的學業是您資助的,記得嗎?」駱繹不提,阮依儂還不知道原來他們兩人還有這種淵源,但雷馭風就像個蚌殼般緊緊地閉著嘴,堅決地搖頭。

  「嗨,老兄,我是官夜騏,你一定也忘了是吧?」官夜騏也過來湊熱鬧,一臉已知下文的表情。

  雷馭風無言地睨著他,神情有點疲憊,兩人被打擊到徹底無語。

  「我的頭好疼……」雷馭風沒再給機會讓他們追憶往昔,一副頭痛欲裂的痛苦狀,直往身旁阮依儂曲線玲瓏的懷裡鑽,大手順勢抱住妻子那纖細的腰肢。

  因為天氣太熱,她今天穿著一款簡潔的高腰線長裙,露出細嫩如雪的藕臂、形狀優美的頸項以及纖巧的腳踝……這個小女人真是美麗,叫他怎麼看都不會膩,甚至每多看她一眼,就會覺得她會更美上幾分。

  鼻腔裡全充滿了她身上散發出的只屬於她的獨特馨香,他貪婪地嗅著,不願放開。

  「你們別再問了,他會很難受的。」阮依儂心疼地抱住他,楚楚可憐地向兩人求情,柔軟的小手撫摸著雷馭風的頭,像安撫一頭巨大的犬科動物。

  兩人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放棄。

  「真是驗證了一句話。」官夜騏歎道。

  「什麼?」

  「有異性沒人性,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兩人共同搖頭歎息,走出客廳。

  「好了,他們走了。阮依儂小聲地告訴還抱著自己不放的雷馭風,手指小心地撫著被白紗包裹的傷口,「頭還很疼嗎?要不要吃點止疼藥?」

  「不要。」他咕噥著,不肯抬頭。

  黑色的頭顱就深深地埋在她飽滿的酥胸裡,這個姿勢,就好像他正在吸吮著她……「馭風……」她輕喘一聲,難為情地叫著他的名字,嬌軟的音調,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親暱。

  「嗯?」

  「你、你先起來好不好?」

  「不要動。」雷馭風同樣不好受,溫香軟玉在懷,使他全身都像著了火,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地點不對,他早就剝光她的衣服,在她雪白的嬌軀上點火,貫穿她,讓她像自己一樣燃燒。

  「馭風,別這樣……」阮依儂呻吟,他的亢奮和熱情,讓小臉紅得像是天邊的晚霞。

  性感的唇順著她形狀優美的胸部向上移動,吻上了她的鎖骨,再漸漸地向上攻佔。

  「啊……」她仰起頭,手背擋在眼前,羞得不可抑制,這裡是客廳,何況外面還有兩個人隨時會進來。

  「老公吻老婆,天經地義。」他磁性的嗓音在她柔軟潔白的耳畔邊低喃,大掌捧起那張小巧動人的瓜子臉。

  如水的容顏,像牛奶一樣白的皮膚,長得不可思議的睫毛……她沒有化妝,連唇膏也沒擦,可就是有辦法吸引他所有的目光,粗糙的指腹愛憐地撫上嫩唇,黑眸一黯。

  她是他的妻子,面對這樣誘人的嬌妻,他怎麼能夠答應她離開自己?忍受無數夜晚的孤枕難眠?

  是因為太愛?還是因為擔心她的心裡仍然保留另一個人的位置?

  靳亟替她打算好的離婚事項,她隻字不提,是同情他還是並非對他毫無一點感情?太陽穴又隱隱發疼了!

  微微變色的俊顏和陰驚的神情讓阮依儂一愣,她困惑地看著他,微啟紅滑的小嘴,輕聲叫他:「馭風?」嬌軟醉人的聲音使雷馭風倏地回過神來,他放緩了神色,猛地湊近那張疑惑不解、又滿懷擔憂的美顏,嘴唇瞬間覆上她的唇辦!

  她的唇比花辦還要柔軟,他的舌尖技巧般深深地探進,飢渴又焦急地尋找著她的舌,騖猛地吸吮糾纏侵佔,霸道地不讓她躲閃……「唔……」婉轉的嚶嚀,像是催情的春藥,使他反手將她攬進懷裡,更加急切熱烈地深吻她,他的吻,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帶著激情和狂野……嬌喘吁吁的阮依儂癱軟在他寬闊炙熱的懷抱中,素白小手像柔軟的籐蔓,緊緊纏繞著他的頸脖,承受著他火熱的索吻。

  這些天,她又驚又喜地開始習慣被他依賴,她喜歡看他對自己笑、喜歡被他握著小手、喜歡聽他再次用低沉的嗓音喚著她的名字。

  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多好……可是這樣的他,是真正的雷馭風嗎?是他想要的人生嗎?

  若有可能,他一定不會想變成這樣吧!

  一絲惶恐漫上她的心頭,她期盼他快點好起來,又怕他真得會那麼快地好起來,她知道他一旦好起來,就會拜倒在別的女人的石榴裙下,與自己分道揚鑣……纖細敏感的心,這般迂迴,似水,不敢也不能去蕩起漣漪。

  她憂傷地想她的合法丈夫從來就不曾屬於過她,無論是從前還是將來。

  他們乘坐的私人飛架,很快停落在屬於雷家產業的一座私人小島。

  正值黃昏,這裡的風光一如既往的美麗,島嶼上金黃色的沙灘、四季常綠的海水、搖擺的棕櫚樹、未經損壞的原始灌木和蔥鬱的熱帶雨林,都是最迷人的景色。

  這裡沒有船舶可以靠岸的深水碼頭、只有可起降二十入座小飛機的機場,要想登島只能乘坐飛機,更使這座私人島嶼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島上唯一的一座集古色古香與現代化為一體的莊園壯觀而氣勢恢弘,從未對外人開放過。

  莊園裡有貫穿於廳堂的原木樓梯,磚紅色的壁爐、仿古陶土紅磚的觸感更能凸顯一種原野的風格,再配上樹影婆娑的壁畫、鳥蝶翩飛的座椅、小碎花的靠墊,整個房子浮出十分舒適溫馨的感覺。

  可是這一切,都被雷馭風漠然置之,這使阮依儂免不了憂心仲忡,她還曾希冀這裡會讓他想起些什麼。

  一天很快就結束了,光線暗了下來,微風吹拂著潔白的落地窗簾,陽台上種植的花兒優雅地隨風搖曳著,不遠處浪花拍打海岸的響聲。透過玻璃窗。就能看到沙灘上閃閃發亮的沙子,樣寧靜的夜晚,海鷗也會泅渡而來。

  身著珍珠白薄紗睡衣的阮依儂正在臥室裡忙碌,她將自己和雷馭風的衣物從行李箱一一拿出來,掛進衣櫥裡,又將貼身衣物細心地收拾妥當。

  這些事情她從不假手於傭人,她總覺得自已能為他做的事太少了,而這樣的想法無論是在從前還是現在,都會令她愧疚。

  她不是那些風華絕代的影視明星性感艷麗;也不是理智冷靜的商場女強人,獨當一面;更不是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有著雄厚的家世和風光的背景。

  她無依無靠,只會給他帶來麻煩,就像外面的人說的那樣,她是個飛上枝頭的麻雀,卻永遠不會變成鳳凰。

  一隻堅硬如鐵的男性手臂環住纖細的腰肢,很輕易地將她摟進懷中,中止了她自怨自艾的回憶。

  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雷馭風,全身上下只在腰間圍著一條白色浴巾,露出健壯赤裸的高大身軀,結實且陽剛,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睡衣……在這裡……」阮依儂嚇了一跳,被迫仰靠著,上半身緊貼在他剛硬的男性胸膛上,一隻大掌箍住她,另一隻手掌自腰間向上撫,扣住她美麗細緻的小下巴,給了她一個比身體更火熱的吻。

  「別管睡衣。」他將她轉過身,壓在衣櫥上,眼睛鎖住她,看她小臉上的每一種表情,帶著魔法的大掌在她身上緩緩地游移。

  「這樣……你會感冒的……」她被他看得忍不住別過臉去,微微喘著氣,海島的夜晚很涼爽,他得快點穿好衣服。

  「別管感冒。」他咕嚕一聲,像是再也無法等待下去,攔腰將輕若蝶翼的她騰空抱起,大步朝大床走去。

  「啊!」她驚叫一聲,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我餓了。」他的臉上露出一種飢渴的表情,黑眸裡閃爍著慾望。

  「我、我去煮東西給你吃。」她急急地說,天真地以為他是真的餓了。

  「我比較想吃你。」他咧嘴笑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嬌美的容顏。

  「噢!」她羞地摀住快冒煙的小臉,他們結婚不到兩年,就有一多半的時間在分居,自從她小產後他有多久都不曾碰過她了?

  蜜月時,大多數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他為她神魂顛倒、意亂情迷,當他抱著她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他深深愛著的女人。

  她惶惶不安地被迫接受著他的寵愛、他的熱情、他的全部,等待著結束的那一天。

  後來沒過多久,這一切就真的結束了,她離開他到了美國,把自己關在籠裡,當成他的金絲雀。

  現在他回來了,像個許久不歸家、樂不思蜀的風流丈夫,終於結束了在外面的花天酒地,回到妻子的身邊……這個想法,令阮依儂想哭。

  是因為失憶的緣故吧,他才會暫時地回到她身邊,一旦他恢復了,就會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再次將她丟下……那個時候,會不會又將很快地到來?淚水沿著眼角不知不覺地淌了下來。阮依儂不敢讓他看見,她順從地躺在床上,將小臉埋進羽毛枕裡,任那雙大手飛快地將自己的衣物從裡到外剝乾淨,直到赤裸如初生的嬰兒。

  她害羞地蜷縮著身體,聽見他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的疏忽和妒嫉曾令她受到傷害,那是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於是他用了無數個日夜去懺悔,奢望得到她的諒解,儘管那也許只能是他的奢望。

  聞言,阮依儂轉過小臉,透過迷濛的淚眼,看見冒馭風正在將圍在腰間的浴巾甩掉。

  他的身材超乎完美,寬肩、窄臀,整個身型呈倒三角形,陽剛健壯,結實的肌肉線條如最著名的雕刻工匠以斧鑿出卻不曾留下任何痕跡,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力量。

  還有那胯間堅硬昂揚的男性象徵,她記起它曾經在自己身體裡如何的興風作浪,如何逼著青澀的她接受男女問最原始的歡愛,她紅著臉盯著雷馭風看的時候,他也同樣在注視著她的身體。

  這是一具多麼美麗、多麼令人銷魂的胴體,骨肉勻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瑕疵,晶瑩如雪,他從來不曾忘記,可眼前的美景卻比他記憶裡的要來得更加蠱惑人心。

  他想念她,想念她渾身散發出如凝脂般迷人的色澤、想念她曲線玲瓏滑嫩的皮膚、想念她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韻飽滿與豐盈、想念她陷入高潮時那張能讓他失控的嫵媚小臉,還有她好聽的永遠也聽不膩的嬌喘嚶嚀……他可以因為這些而跟她糾纏一整夜。

  他忍了好久,不只是這七天,而是幾百個日日夜夜,所以他很快覆住她的身子,抬起她的小下巴,嘴唇緩緩吻上她粉嫩的額頭、惹人憐愛的秀眉、水汪汪的眸、潔白挺俏的圓鼻,最後佔據了她柔軟的小嘴。

  他少見的耐心與溫柔,使她本能地張開小嘴,帶電的火舌立即如潮汐般將她吞沒。

  直到見她喘不過氣來,雷馭風才放開她,粗大的手掌捧起那對比白還要白、如倒扣的玉碗般漂亮的乳房,貪婪的舌朝下,毫不猶豫地捲住那兩顆粉櫻色的寶石,用力吸吮……「啊……」她嬌喊出聲,睜開迷離的眸子,與他飽含慾望的視線牢牢對上。

  他的嘴裡含著她甜蜜的乳頭,黝黑的眼眸卻牢牢地看著她火紅的小臉,帶著火的大掌鑽進兩條雪白的長腿間,摩挲著、愛撫著,讓她的身體也像著了火,除了難耐地扭動著身體,發出嚶嚶地呻吟外,她好無助。

  粗指小心又不失狂野地插入敏感嬌嫩的女性核心,那幽深的禁地,散發著令人瘋狂的香味,更加激起男人體內最原始粗的慾望。

  他伏下身,抽出手指,將兩條腿拉得更開,挺起腰桿,堅硬的亢奮朝她體內插進去,他再也不能等待了!

  不可思議的緊窒濕潤,無法言語的美妙感受,讓雷馭風還沒完全進入就差點丟臉地洩了,他太久沒有抱她了,以至於衝動得猶如毛毛燥燥的青澀小子。

  阮依儂因他的充實忍不住叫出聲,敏感地弓起身子,腰肢柔軟得像春日水邊的柳葉。

  「乖,放鬆點。」他壓抑著,大掌略帶粗魯地搓揉著她緊繃的嬌軀,她那裡太緊了,咬得他渾身血液直往頭上湧。

  「嗚……」阮依儂哽咽著,緊緊地摟抱著他的脖子,她還沒完全準備好,他的男性太大,每每總是撐得她柔軟的裡面脹疼不已。她不敢動,因為一動,就能感覺到他在自己身體裡面繼續無限制地脹大硬挺,那會令她更難受。

  「沒事,我不動。」他抬起身,體貼地吻住她被雪白的牙齒緊咬的下唇,不讓她肆虐自己,手指探進兩人結合處,不輕不重地撩撥著、引誘著,輕哄著他為自己打開。

  很快,阮依儂發出舒服的嬌吟,因緊張而繃得像張弓的身子逐漸變得柔軟起來,兩條長長的腿兒也抬起交纏到他健壯的腰背上,她已經做好完全接納他的準備了。

  他察覺到了,沒有再浪費一點時間,堅決且體貼地進佔她的全部。

  一種驚天動地的快樂襲捲了她,男人黝黑寬厚的背脊肌肉賁起,佈滿了激情的汗水,他像奔騰的海水嘶吼著,一遍一遍地用力衝擊著她身體最細嫩的地方,拍打她、撞擊她,或是在她難以承受的時候溫柔地包圍她、愛撫她,直到帶領她共同攀上最高的山峰……那裡離沒有憂愁的天堂,好近好近。

  近到伸手可及,阮依儂尖叫出聲,因為這種夢幻般的幸福,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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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4 16:58:05
  第九章

  天際微微泛起魚肚白,大床上的喘息才漸漸停息,一切都趨於平靜,只聽得見窗外海浪和著風的聲音。

  整個臥室裡,散發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濃重情慾味道,大床凌亂不堪,貼身衣物隨意丟在原木地板上,兩具交纏的身體親暱地糾纏,緊緊地貼在一塊兒,想給對方提供最佳的保暖。

  長而順滑、猶如墨汁一般的秀髮散在雪白的羽毛枕上,徹夜的縫蜷纏綿,把阮依儂累壞了。

  方纔結束的最後一次,她因承受不住太多的激情而暈了過去。疲倦地閉上盈盈如水的美眸,嬌柔的身子趴俯在雷馭風結實的胸膛上入睡。而他用來愛了她整晚的慾望仍深深地埋在她濕潤緊窒的體內。

  眼圈下有著淡淡的陰影,一身雪白的肌膚染成淺淺的粉櫻色,烙滿了他留下的吻痕和指印,那是激情的證據。

  雷馭風沒有閉眼,傭懶的仰躺著,粗糙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那片像絲綢般滑嫩的美背,身體明明已經疲憊了,可心中仍不饜足。他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要得太過頭了,如果他不知節制,她恐怕會被他弄壞。

  閉了閉眼睛,他動作輕柔地將阮依儂從自己胸前移到床上,想讓她睡得舒服點兒。

  稍軟的男性象徵一下子從她腿間滑出來,白色的濃濁和著女性的甜膩花露汩汩流出,他看著她像花兒一樣嬌美的私處,小腹抽搐一下,一陣酥麻感襲捲了他全身。

  拉過薄被輕輕地替她蓋上。他低下頭凝視了她沉睡的容顏好一會後才翻身下床。

  隨手將床上的一件衣服拿起套上,雷馭風下樓,進入客廳旁的和處書房裡,拉開桌前的皮椅坐下,一邊用鑲著藍色寶石的打火機點燃一支雪茄,一面熟練的打開筆記本電腦,他叼著雪茄,大手飛快地敲擊起鍵盤。

  一行字很快逐一出現在原本空白一片的螢幕上,亞太地區七家企業收購方案。

  他迅速地打出一行早在胸中醞釀已久的方案,接著俐落地發出部件,眼角的餘光睨一眼桌上羅盤造型的鬧鐘,指針快要指向八點三十分,就要到上班的時間了,駱繹應該會很快收到吧!

  關上電腦,熄掉煙頭,雷馭風到樓上的浴室沖了冷水澡,對著浴室裡巨大的鏡子刮了鬍子,才一邊用毛巾擦乾身體,一邊重新返回臥室,甩掉拖鞋,上床。

  男人的重量使柔軟的床鋪一則微陷,好夢正憩的女人再次乖乖地落人他的懷抱中,他的胸膛是她最適合待的地方,他一直這樣認為。

  天色愈來愈亮了,雷馭風卻不願閉眼,他凝望著懷裡的女人,那張毫無防備的小臉使他一向冷硬無情的心泛起一股少見的柔情。

  真好,她又回到他身邊了,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開她。

  所有的傭人都被趕到離莊園不遠的另一座房子居住,雷馭風關起門,跟阮依儂過上了真正的「兩人世界。」他們就像世間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樣,他要她做飯給他吃,他負責打掃清潔工作,給花兒澆水、給植物修剪,黃昏的時候牽著她的手去踏浪,偶爾也教她游泳,或者在屋子裡看影片,跳一支舞,他們都非常享受這種遠離塵囂的生活。

  漸漸的,阮依儂不再因為他突然的擁抱而全身僵硬,不會聽見他用低沉的嗓音叫她名字的時候怔仲,她對著他笑,窩在他懷裡撒嬌,親暱地揉他的頭髮,捏他的鼻子。誰叫他用剛冒出來的鬍渣扎得她好癢?

  她還發現自己的丈夫有著下易被人察覺的細心。

  每天,他照例去海裡游一圈,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身軀土只著一條黑色的泳褲,陽剛有力的背部線條優美,看一眼就讓人臉紅心跳。

  上岸後,他會戴著太陽眼鏡,躺在白色遮陽棚下的沙灘長椅上,看她光著一雙玉足在不遠的沙灘上撿好多好多的貝殼。

  他趁她不注意,會俏俏地將那些漂亮的貝殼偷走,打上孔,再用繩子串上做成風鈴掛在窗邊,每當漲潮的時候,它們會發出奇妙的聲響。

  她想他是賊,不僅偷走了她的貝殼,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他們共同分享著彼此的身體,將原始的激情一遍又一逼重溫,當高潮來臨時,他們同時叫喊出聲,更用力地抱緊對方,顫慄著、包容著,久久不願放開……阮依儂想,他真是個狂妄的賊,不僅在她這裡偷走了一些東西,而且還膽大包天地留下了點什麼。

  照例一醒來,雪白的小手就會習慣性地往旁邊的床鋪摸去,人不在了,才剛清晨,他到哪裡去了?

  這是什麼……阮依儂睜開眼,發現一旁的枕上擱著一朵含苞待放,彷彿是剛從枝頭剪下來的白玫瑰,她支撐起身子,伸手拿起,莖上的刺被細心地除去了,不會扎傷她的手指。

  每個清晨,他都會親自為她摘一條白玫瑰,他現在知道她最愛吃蘋果,最怕吃辣,最喜歡白色,她的星座是處女座。

  她不服氣地皎他的耳朵,悄悄告訴他,她早就知道他喜歡吃她煮的海鮮粥,喜歡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不怕辣,討厭吃甜食,星座是獅子座了。

  她的淘氣舉動換得他大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地愛她,他們不止是夫妻,還越來越像合格的好情人。

  阮依儂抿著嘴笑起來,嗅著清新甜美的花香,心裡暖暖的,穿著綴滿粉色蕾絲小花的晨衣,光著小腳,小手裡牢牢握著那枝白玫瑰,阮依儂輕手輕腳地從臥室裡出來找他。

  他會是在廚房笨手笨腳地做著愛意十足、賣相僅有三分的愛的早餐,還是在健身房裡的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抿起小嘴微笑著,雪白的玉足落在鋪著地毯的樓梯上,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一側緊閉的書房內傳來一陣噪音,彷彿裡面有人在爭吵。

  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這樣都能聽到,可想而知裡面一定吵翻天了。

  疑惑間,阮依儂剛想邁步,突然書房的門被用力拉開,一個男人從裡面氣呼呼地衝出來,沒兩步又站定,轉身低罵道:「你就這麼繼續失憶吧!只要別被你老婆發現你是裝的,就算你狠!」

  「我和我老婆的家務事不用你和那位墨小姐操心,你們管得太多了!」另一個男人跟著走出來,語氣十分不悅。

  「哪天依儂要跟你離婚,絕對有我們的用武之地。」

  「你!」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萬一依儂聽到,雷這戲就演不下去了……」突然,話音被某人很識相地自動咽進肚子裡去了,因為他眼角的餘光正巧一眼瞥見女主角正站在樓梯上,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這下……麻煩大了!

  阮依儂一臉蒼白地盯著樓下四個男人,雷馭風臉色鐵青、緊閉雙唇;靳亟的表情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又提了一口氣;官夜騏則是一臉苦笑,啊,還有一個始終沒開口說話的駱繹,一直站在離眾人身後兩三步遠,保持一貫地沉默和淡然。

  「依儂。」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雷馭風終於開口了,他沙啞地叫著她的名字,嗓音乾澀得像是身陷沙漠絕境中,倘若她不看他一眼,他就會死掉。

  阮依儂沒有回答他,纖細的手指拿著那枝白玫瑰,用力到手指泛白,明明玫瑰無刺,為何感覺疼?這一切原來全是假的,是一場騙局!

  他沒有失億,他只是重蹈覆轍,將一年前心血來潮的那場戲又上演了一次他不要她時,就將她棄之如舊履,再去找別的女人;等他想起她時,就想出這樣一個可笑的法子,來騙她、玩弄她。

  她是個窮人,一無所有,就連身體也被他佔有,他還不放過她,還想在她這裡得到什麼呢?

  同情?還是謔戲?她在他眼裡,這樣卑微嗎?

  更可笑的是,她不僅傻呼呼地給了他同情,還順帶著把自己的一顆心也給了他。

  用力將手裡的玫瑰擲向對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男人,阮依儂蒼白著一張失去血色的小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雷馭風,我要跟你離婚。」」然後,她轉身,飛快地奔上樓,不讓他看見自己服裡的淚,電不願意看那如遭重創的男人。

  樓下,一片寂靜,誰都沒說話。

  良久,官夜騏才長長地歎口氣,回頭對皺著眉頭的靳亟說:「你的工作來了,這下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他話音未落,雷馭風已經怒髮衝冠地撲向靳亟,兩個大男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搞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官夜騏急著勸架,拉了這個拽那個,無奈人家根本甩都不甩他,還同時扭頭對他怒吼道:「閃一邊去!」這下官夜騏也火大了,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好歹他也是自小練過拳腳的,於是看準機會,他衝過去擋在兩人中問想要制止住雙方,怎奈雙拳難敵四掌,急得他只好搬救兵:「別看好戲了,還不快來幫忙……」駱繹紋風不動地站在原地,壓根就沒想去幫什麼忙,他只是輕撇薄唇,說道:「老闆,夫人剛才哭了。」雷馭風因這句話一下子僵住,整個人突然間像老了十歲。

  他一把鬆開揪著靳亟領口的手,再甩掉像牛皮糖似的官夜騏,掉頭就朝樓梯口大步走去。

  他不願意看到她哭泣,可他總是惹她傷心,這一次她還會原諒他嗎?

  只聽官夜騏在他身後唉聲歎氣地說:「愛女人哪有你這樣愛的?既然愛她,就去告訴她,別再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了,說你沒經驗,談個戀愛搞成這樣,早知道跟我學學……」雷馭風沒答話,大步朝樓上衝去。

  「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開始準備擬定離婚協議書了?」官夜騏回頭看向靳亟。

  「我他媽的滿意個鬼!」靳亟同樣窩了一肚子火似地瞪著他,冷嘲熱諷道:「你們有本事搞出這套把戲,就沒想過如何收場嗎?虧你還是醫生,怎麼忍心去欺騙一個女人,你的良心和職業道德都被狗吃了?」

  「你跟我談良心和職業道德?你的食心道德又在哪裡?好幾年前就不見了吧?」官夜騏反唇相譏,這事他到真是淌進渾水裡就說不清了,本來他並不是同謀,只是有點懷疑,後來見雷馭風演得那麼賣力,為了跟寶貝老婆合好不遺餘力。也就睜隻眼閉只眼裝不知道了。

  「我現在正在彌補我的錯誤,比你死不悔改要強多了。」

  「找罪受的男人應該下止老闆一個吧。」一直不說話的駱繹突然插話:「靳,那位墨小姐,看樣子讓你受了不少罪。」駱繹的話讓靳亟的臉居然紅了,半晌才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說道:「她說我助紂為虐,一定要我把依儂從這種婚姻中解救出來,才……」

  「才肯接受你?」官夜騏這下抓到把柄了,馬上眼帶鄙視地瞪著他:「我說你怎麼破天荒地花大把大把的時間,操這麼多瞎心在雷和依儂身上,原來是另有所圖!」靳亟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不錯,我是另有所圖,像你這樣換女人如換衣服的濫情傢伙,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想必你沒看出來我還別有用心吧?雷現在的做法就是在逃避現實,還是你天真地認為依儂永遠不會發現他的小技倆?」

  「如果這種心情是建築在兄弟的痛苦之上,那我還是寧願不要。」官夜騏聳肩反駁。

  「得了吧,都幫著騙依儂,就算是講兄弟情誼了?」

  「那也比你強,有異性沒人性……」

  「太過獎了,我的異性緣可比你差多了。」兩人喋喋不休地爭執著,許也不願意先住嘴,不過大律師的口才不是蓋的,已經開始壓倒醫生了。

  只見駱繹置若罔聞,悠閒地將兩手播在口袋裡,朝吧檯走去,淡淡地扔下一句:「有誰想要喝一杯嗎?」兩人互不服氣地狠狠睨了對方一眼,再同時站起朝吧檯走去。

  現在,的確需要一杯好酒,沉穩一下各自不安的情緒,然後再看那位裝失憶的丈夫如何收拾殘局,哄得親愛的妻子回心轉意了。

  阮依儂知道,雷馭風是個強硬派,從來不會輕易認錯,可是現在,他就在做這件事。

  他不讓她走,她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而他一直守在門外:她不想看見他,他就派官夜騏送食物過來,順便還扮演一下說客。

  可惜,官夜騏並不稱職,只是不停地替自己辯解道:「依儂,我真的不是同謀,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像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只有你老公想得出來,我怎麼可能幫腔呢?你說是不是?」房間裡的阮依儂一陣啼笑皆非。

  而駱繹似乎離開了一陣,天快黑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個人。

  「雷太太?你好,我是蘇合歡。」一個女人嬌嫩的聲音在努力地隔門喊話:「你有沒有覺得我的名字很耳熟?我就是那個對雷總裁行兇的模特兒,我剛簽了伊迪的合約,我也認識羅傑……」

  「說重點。」一個淡漠的聲音打斷她,那是駱繹的聲音。

  「知道啦,就快說到了……雷太太,告訴你,我跟雷總裁完全沒有一點關係,就手都沒拉過,吃飯也是各吃各的,除了被記者拍照的時候,偶爾站得近了一些而已,報紙上說什麼吃一頓飯幾百萬,哪有那麼好賺!就連他受傷也是他很有誠意地拜託我,懇求我拿花瓶把他砸暈的,為此我還被警察帶走了!我可以對天發誓,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先生,他那麼凶,既不細心也不體貼,還從來不把女人當女人看,真是太傷人自尊了,你對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好了好了,可以了。」駱繹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還帶著一絲無奈。

  接著,安靜了不到十分鐘,又換了一票人繼續在門外喊話:「依儂?我是墨凱璇,還記得我嗎?」一道清脆又甜美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了,你現在怎麼樣?還好嗎?如果不是靳律師,我還不知道你在這裡……」

  「什麼靳律師?叫我的名字。」抗議聲傳來。

  「走開啦!別碰我!」墨小姐似乎用力甩掉某種物體後,才又繼續說。

  「我沒去參加你的婚禮很抱歉,可是那是因為不想看到我討厭的傢伙……嗯,就是靳律師啦,加上後來你老公把你藏得太好,一直聯絡不上,害我只好低聲下氣去找靳律師打聽,才知道你老公做的那些壞事,實在是太過份了!我絕對支持你離開他……唔……唔!」墨小姐的聲音消失。接著響起靳亟的聲音,好像手中一邊正花力氣做著某種動作,一邊還一心二用地勸解:「依儂,你沒發現,我一直在逼著你面對雷嗎?你們寧願逃避也不願意把話挑開,這樣根本就是於事無補……」靳亟突然悶哼一聲,三秒鐘後,語帶威脅地道:「凱璇,不准咬我!」

  「放開……唔!」彷彿墨小姐好不容易才透了口氣,又被人果斷地摀住了口鼻。

  靳亟則繼續道:「依儂,還記得你們結婚那天,你老公跟我說,誰敢窺伺他的妻子,他會跟對方決鬥的,我當時想,如果非要鬧到那種場面,多半是因為面子,他是名人,絕對受不得這種恣意的挑釁,可是後來我才看明白,他不是因為面子上掛不住,是因為愛情,他愛你,依儂,他愛你愛得很深,又不會表達,所以他自己很辛苦。」屋裡的人,依舊保持沉默;屋外的人,全被雷馭風轟走。

  第二天,緊閉的房門外又換來一批新到的人馬,「夫人,您還好嗎?」是老管家的聲音。

  「阿姨?是我們啦!」愷臣在叫:「官叔叔說你和姨丈在這裡製造小寶寶,要我們來給你們加油……」

  「阿姨?快開門啦!」愷睿在喊:「我的腿能走路了,你要不要看一下……」乍聽到雙胞胎的聲音,阮依儂就站起來,走到門口,伸手正要拉開門,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雷馭風就站在門口,身後站著一整排人。可惜他沒給男女老少們露臉的機會,以高大的身軀擋住阮依儂的視線,進屋後馬上關上門。

  兩人目光相對,阮依儂很快移開目光,她聽他說:「對不起。」

  「我要跟你離婚。」她忍不住哽咽起來,背對著他坐在床沿邊,仰著頭,眼睛看著那串貝殼風鈴,不讓淚水掉下來。

  他沉默。

  她又重複一遍,他還是不語,她只好轉過身,瞪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他居然緊抿著嘴,一副頗委屈的樣子。

  阮依儂一下子就火了。

  這個可惡又霸道的傢伙,明明是他做錯了事,設計她,現在還用這種表情妄想來搏取同情?

  「你、你幹嘛不說話?」一雙美眸沁著令人心疼的淚水,瞅著他、指責著他,「還是你早就想……」

  「我不離婚!」他突然大聲道,嚇了阮依儂一跳,接著她看到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一把將她用力抱進懷裡,再也不放。

  僅僅是這樣一個舉動,就讓阮依儂忍了半開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嗚咽著,小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那硬實的胸膛。

  「你好壞、好可惡,總是讓我傷心……嗚……」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很抱歉。」雷馭風最怕看到親親老婆的淚水,那比在自己身上劃兩刀,還讓他受不了。

  「幹嘛不離婚?你不是喜歡那些女明星嗎?」親親老婆開始對他清算總帳。

  「我跟她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可以發誓。」他趕緊澄清。

  「沒關係你還……」阮依儂傻眼,沒關係還搞得人盡皆知?

  難不成是為了娛樂大眾?

  「我很氣你不吃醋。」黝黑的俊顏上居然出現窘態,「而且你離我家那麼遠,我怕……你會忘了我。」阮依儂猛然記起他當時問她吃不吃醋,她口硬說不,又想到自從她來到美國,每天都會有台灣當日的報紙,以及本周最新一期的雜誌空運過來,像是被挑選好了似的,上面全是關於他的緋聞。

  這個笨男人,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荼毒她,逼她吃醋,不讓她好過。

  阮依儂好氣又好笑的槌了他一記,「那個上華國際的朱小姐,是你的情人嗎?」

  「怎麼可能,我對那種驕橫又花癡的女人沒興趣。」雷馭風無奈地搖頭,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我沒有情人,我只有你,你記住,嗯?」與他十指牢牢相扣,她忐忑不安地小聲問,「那……你相信我嗎?我的過去……會讓你丟臉嗎?」

  「幹嘛不信,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你難道信外邊的人胡說八道?」他無比心疼的說,「再說你自食其力,有什麼好丟臉的?你乖得像只小貓咪一樣,總是不言不語的,有委屈也只是悄悄往肚子裡吞,我心疼還來不及。」

  「馭風……」她感動地喚他的名字。

  他垂首親親她的額,歎息道:「在感情上,我是個不及格的男人,小時候沒人愛,現在愛上又不敢表達,靳說我差勁,官說我找罪受,就連駱繹也說我不該。可是,如果一切重來,我也只能努力把這門課修得高一些,讓你別傷心就行,其他的,包括費盡心思逼你嫁給我這一點照樣不會變。」他的霸道,他的用情至深,讓阮依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的抱著他。

  「以前你很怕我,對不對?」

  「你好霸道,而且總是……」她紅了臉,說不下去。

  「總是什麼?」他笑了笑,「做愛?」

  「嗯。」

  「現在也一樣,我對你的渴望從來沒有減少過一分。」這個男人,現在居然學會用甜言蜜語哄人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們來到島上生活後嗎?

  「你為什麼裝失億來騙我?害我好擔心!」她想起還沒跟他算完帳,不能這麼輕易受感動,馬上氣呼呼地指責。

  「失去孩子,我很自責,是我太粗心了,加上那天雷家的人跑到醫院去,把我的老底全揭了,後來又看到羅傑去看你,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我想可能再也留不住你了。」雷馭風苦澀地說:「我很自卑,自卑到不敢再你面前出現,又不想就這樣放掉你,就只好避而不見,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下去沒有你的日子,才想出這一招的。」對著這樣一個愛自己如此深的男人,阮依儂還能說什麼?

  如果他沒有裝失憶,她想他們倆還是遠遠地觀望著彼此,誰也沒有勇氣朝前踏出一步,因為他們都怕失去,都深愛著對方,所以變得小心翼翼。

  「我和羅傑沒什麼,他快結婚了,新娘是個紐西蘭姑娘。」她告訴他。羅傑專程寄來邀請卡,不像自己的老公,結婚時小氣到不僅不請人家來觀禮,還搞小動作設計人家。

  「對不起。」他汗顏,又一次道歉。

  「你還忘了一句。」她不滿地啷起小嘴。

  「什麼?」他一愣。

  「你忘了說……」她拉下他的頸脖,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愛你。」或許就像靳亟說的,該面對的,就不要迴避,如果他愛她,那就得大聲告訴她!

  「是的,」他凝視她的眸,深情地說:「依儂,我愛你。」其實生命中,還有一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

  多年前,他從雷家那個牢籠逃出來,捲入一場路邊幫派械鬥中,結果帶著滿身的傷蜷縮在一條小巷子裡。

  那條小巷裡開著好多潔白的丁香花,淡淡的香,在濛濛細雨中暗香浮動。

  穿著國中生制服的小女生,一手打著小傘,一手提著書包,青絲披肩,精緻的五官,漂亮得像是擺在商店櫥窗裡的芭比娃娃。

  她看到他,突然止住步伐,黑水晶一樣的眸與他相互對視著,他蓬面垢首、衣衫檻褸,額頭上,還在流血,活像是臭水溝裡的老鼠,他惡狠狠地瞪她,朝她直咧嘴想嚇跑她。

  誰知,她僅僅遲疑了兩秒,便向他跑過來。

  潔白繡花邊的手帕細心地擦拭著他的額頭,帶著卡通圖案的OK繃,還帶有餘溫的小兔子便當盒、精緻的淺米色貼布錢包裡的錢幣全都擱到了他的大手。

  搞什麼?當他是乞丐嗎?他挑眉,下語地看著眼前的小女生。

  「大哥哥,我得留一些錢去搭捷運。」小女生不好意思的從都堆零零碎碎中拿出一些硬幣,純真的大眼裡有著靦腆。

  「走開!」他低咒出聲,暴怒地將那些雜七雜八的甩掉,他不需要別人同情,尤其是這麼小的丫頭。

  小女生怔怔地蹲在他面前,晶瑩的黑眼睛裡盈著濛濛的水霧,她睜大純真的眼睛,感到困惑,其中有某種溫柔的東西流露,更糟糕的,他看懂了,那是寬恕!

  心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擅擊了一下,當他捧著那些再次被她一一撿回來的瑣碎東西,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甩不開了。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吃了她的便當,額上貼著她的卡通OK繃。還有那些看起來是存了很久的零用錢,被他拿去藥局買來藥膏擦拭傷口。最後,他看著她背著書包,捧著空蕩蕩的便當盒,蹦蹦跳跳地去搭捷運。

  有些事情,真得不需要說。

  他鬼使神差地在那條巷子藏了好幾天,想著自己反正也沒地方去,乾脆像個變態的怪叔叔,心懷鬼胎,每天躲在暗處看著那個小女生上下學,甚至希望,有機會再跟她說說話。

  可惜的是,直到他被雷家人再次找到帶走,小女生也沒有再像那次一樣獨行,有時候是姐姐或媽媽來接她,有時候是三五個同學結伴而行,遠遠的,他聽見她們叫她;「依儂、依儂。」他想,真好聽。

  她的名字叫「依儂」,她是國中二年級的學生,這是他所知道的,關於她的全部。

  在許多年後,她成了他的妻子,雖然掠奪的手段不算高明甚至稱得上卑劣,但他知道自己何其幸運,得到了這個女人寶貴的愛情。

  十年前的那張稚嫩小臉與如今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重疊,他忽一恍神。

  「馭風?」阮依儂察覺到他的怔忡,在他懷中抬起頭溫柔地凝視他。

  他微笑,終是搖頭。只說一句:「我不能沒有你。」小嘴兒一彎,她露出甜甜的笑,勾下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念一句法語:「Je t'aime.」雷馭風深深地注視著她,黑眸中都是喜悅和感動,他低喃:「親愛的,我知道。」如果她不愛他,早就會趁他假失憶時,帶著那筆巨額的贍養費離開,怎麼還會傻傻地守著他、照顧他?

  他們的唇,甜蜜地吻在了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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