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陳美琳]愛上傲傲的你【玫瑰戀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4-1-4 00:36:55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1-4 00:39 編輯

第九章

  他居然又和她上床了,而且是在李序朗那傢伙來家裡大鬧之後。這算什麼?為何他非要表現得像要不夠她?他難道連一點基本的原則也沒有?

  邵溪樵帶著怒意走出家門。他氣自己,更氣古湘凝的背叛,在李序朗那番似醉非醉的「聲明」之後,他無法相信他的妻子和那傢伙之間什麼也沒有。

  而他居然還渴望她,渴望這麼一個給他綠帽戴的女人,他究竟還是不是個男人?!

  邵溪樵咒罵出聲。

  負氣離家,他原本並沒有打算上哪兒去,現在他決定到附近的小攤子喝幾杯。這時候找些酒精來麻痺他的腦子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走出中庭,邵溪樵取出行動電話撥了雷毅的電話號碼,卻在響了兩聲後又掛斷,並將電話放回口袋裡。

  算了,還是自個兒喝吧。雷毅只會喋喋不休對他嘮叨,而以他此刻的情緒指數來看,好友間的閒聊暢飲最後只怕會演變成互毆的流血事件,想想還是作罷的好。

  他和警衛打了招呼,才出了中庭大門,就有個男人朝他走來。

  「請問是邵溪樵先生嗎?」那人問。

  邵溪樵揚起兩道濃眉看了看那人,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我們認識嗎?」他反問。

  「不。」那人否認。「不過現在有把刀子頂著你的背,希望邵先生不要輕舉妄動,乖乖跟我走一趟。」

  邵溪樵抬眼看了看天。今天是什麼鬼日子?啊?究竟是什麼鬼日子?

  「你想帶我上哪兒去?」

  「只要是偏僻的地點就可以,我有個朋友在那頭等著,有些事要跟你好好談一談。」

  「如果我不肯呢?」

  「這只怕由不得你。邵先生,你若有什麼多餘的動作,我可不會客氣哦。」

  「如果你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我可以給雙倍,甚至三倍--」

  「省省吧,邵先生,這一套是沒用的。」

  邵溪樵扯高嘴角道:

  「真是高風亮節啊。」

  「少說廢話,乖乖跟我走吧。」

  邵溪樵跟著那人走了一小段路,轉了個彎來到巷道裡最漆黑的角落,有個一身黑衣黑褲、戴著墨鏡的高個子隱身在黑暗中。

  「邵溪樵嗎?」他一看見邵溪樵便問。而邵溪樵也直截了當地回答:

  「是我,我正打算到小麵攤喝幾杯,兩位何不一起來?我們可以邊喝邊談。」

  「不用費心了,邵先生,我們就在這兒把事情說清楚,以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高個子這麼說,另一個傢伙則依舊緊貼在他身後,拿著所謂的「刀子」抵著他。

  邵溪樵邊思索該如何脫身,卻又極想知道這兩人究竟為什麼找上他。

  「我想我只好將就點了。」最後他聳聳肩這麼說。

  「那麼我就直說了。邵先生,有關你對古大軍的經濟援助,我們老闆希望你能就此抽手。」高個子如是說。

  邵溪樵花了點時間來消化這幾句話。他花錢把古大軍的公司拉回正軌究竟招誰惹誰了?這得用腦子仔細想想。

  「你聽見了嗎?邵先生。」

  邵溪樵抬起頭,沉默了半晌後開口: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古大軍在幾個月前成了我的岳父。」

  「那又如何?」

  「做女婿的花錢拯救岳父瀕臨倒閉的公司,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本來是這樣沒錯,壞就壞在你擋了我們老闆的財路,這樣不好,邵先生。」

  「哦?能不能說說看我是如何擋了你們老闆的財路?」

  高個子靜了靜,然後道:

  「這麼說吧,我們老闆早就等著古大軍的公司倒閉,而你的插手破壞了一切。」

  果然是這麼回事,邵溪樵想著。商場上的激烈競爭及冷酷無情他早以看多了,卻沒想到在真會有人在一旁積極等候某公司破產倒閉,他的介入想必就像半途殺入的程咬金,令他們扼腕不以。

  「兩位的老闆是--」

  「你只要做個答覆就行了,知道太多是沒有好處的。邵先生,雖然你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但除了金錢,還有某些不可小覷的可怕勢力,這點相信你也很清楚。」

  指的是黑道嗎?那麼這就是威脅了?

  「兩位希望我怎麼做呢?」 邵溪樵問。「錢已經給了,公司也逐漸上了軌道,這個時候才要我抽手,只怕是太遲了吧?」

  「不管用什麼方法,邵先生,你務必要抽回資金,停止技術等等各方面對古大軍的援助。」

  「如果我不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你應該懂。你岳父大人也一把年紀了,前一陣子還進了醫院不是嗎?更何況他有了你這個女婿,吃的穿的玩的都不愁,又何必為了個小公司忙進忙出累壞身子?」

  「如果我岳父想退休在家頤養天年,也還有我在啊,一間好好的公司,還是我花心思扶起來的,有什麼道理任它倒閉,讓你們老闆不費吹灰之力吞了它?」

  「我們不是在講道理,邵先生,這也不是拜託或請求,你要搞清楚。」

  「搞不清楚的是你們吧?」

  邵溪樵略為移動身子,站在他後面的傢伙隨即又靠了上來。「我的原則是這樣,有事可以商量,少說狠話來威脅我,我沒碰上過這種事,很不習慣。」

  「這不是耍帥的時候,邵先生,要不是我們老闆希望能和平解決這檔子事,你以為你還能完好無缺站在這裡對著我說大話?」

  「現在又是誰在說大話了?」 邵溪樵揚起嘴角。「兩位何不回去轉告你們老闆,要他乾脆忘了併購古大軍公司這回事?」

  「你在說什麼鬼話?」高個子的語氣首次出現怒意。

  「我是從不說鬼話的。」

  邵溪樵冷冷一笑。「不妨就透露個秘密給你們知道,把古大軍公司給搞垮的就是我,你以為我現在會坐視他人揀現成的便宜,花幾毛錢就把它給弄上手?叫你老闆隨便去問問,看我邵溪樵是不是傻子?」

  ***********************************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古湘凝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驚愕。

  從望遠鏡裡看見邵溪樵被人拿刀押走,向來冷靜的她慌忙地衝下樓並尾隨在後,完全忘了應該先打通電話報警或是找警衛幫忙。而當她在暗處躲了好一會兒,確定他是被人脅迫,也重拾了冷靜,正盤算著該不該離去報警,就聽見了這段具強大衝擊力的對話。

  是他搞的?是他把爸爸的公司逼入絕境?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先毀了一家公司,然後再花大筆的錢跟精神去拯救它?

  然而這其中的緣由她已無暇細想,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原來還理性交談著的兩個人音量越來越大,想來是邵溪樵高傲的姿態及言辭觸怒了對方。一直站在他後頭不曾開口的持刀者竟動手推了邵溪樵,邵溪樵也回手反抗,氣氛於是趨於火暴。

  這個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不知道謙遜?

  古湘凝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們越吵越凶,雖說邵溪樵並沒有對那兩人吼叫咆哮,但只要他維持那副君臨天下的死樣子就夠氣死人了不是嗎?

  雖然這麼想著,面對著緊張的狀況,古湘凝再次失去了冷靜,她裹足不前,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衝上去幫忙,還是跑出巷子向人求救。

  說時遲那時快,三個人終於打起來了。邵溪樵雖然高瘦,手腳卻也夠狠夠俐落,他一個迴旋踢踹開了拿刀刺向他的傢伙,然後轉個身朝那高個子衝過去,那人驚詫之餘閃避不及,被邵溪樵推倒在地,兩人糾纏在一塊。

  古湘凝得摀住嘴巴才不至於驚呼出聲。此刻似乎是邵溪樵略佔上風,她可不想在這緊要關頭讓他分心。

  邵溪樵猶和那高個子纏鬥著,被他一腳踹倒在一旁的持刀者卻撫著疼痛的腹部緩緩站起來了,古湘凝見了不由恐懼地喘息。

  快把那高個子給解決掉吧!她不禁在心裡喊著。如果再加上這個拿刀子的傢伙,所謂雙拳難敵四掌,他的勝算可就小了。

  拜託!請讓他安然無事全身而退吧!

  古湘凝暗暗祈禱著,但彷彿各路神鬼都沒有聽見似的。邵溪樵尚未制伏那高個子,而那被踹倒在地的傢伙正一臉憤怒,咬著牙拖著身子朝他走去。而隨著他一步步地接近,古湘凝明白她不能再坐視不理,她一定得做點什麼。

  哎呀,弄影在的話不知道有多好,只要有彈弓,再找兩顆石子,這位學妹一定可以神准地擊倒這兩個壞蛋,而她,再怎麼想也無法可施,只能貿然一試,扯開嗓子喊道:

  「就是這裡!警察先生,這裡有人打架!」

  這麼一喊,果然產生了點效果,扭打在一塊兒的兩個人都停了下來,拿著刀子跛行的傢伙也驚愕地回頭看。壞就壞在他並不是很驚惶,不僅看見了躲在一旁的古湘凝,還查看了是否真有警察追上來,

  「沒有條子,是個臭女人多管閒事。」持刀者狠狠瞪了古湘凝一眼,繼續朝纏鬥在地的兩個人走去。

  不行了,古湘凝昏眩地想。騙不了他們就算現在拔腿就跑,,等找了人回來也來不及了,絕對是來不及的。

  她好怕,從來沒想到會碰上這種事?他呢?她想起邵溪樵,心想他是否也一樣害怕。

  然而不管如何,他畢竟正在為自己戰鬥,拋開兩人的恩恩怨怨不談,見死不救本就不該,更遑論對象是他,她是怎麼都無法坐視不理的。

  「你他XX的在蘑菇什麼!還不快過來幫我?!」高個子邊和邵溪樵扭打邊朝同伴喊。拿著匕首的男子則是腳步蹣跚,白著臉皺著眉啞聲道:

  「該死!姓邵的踢斷了我的肋骨。」

  「是誰說對付一個癡肥的富商用不著抄傢伙?他快扭斷我的手了!」高個子又哀嚎。

  「可惡!」持刀者咒罵著,忍著痛加快了腳步。「姓邵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說著咬牙衝向前。

  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朝這兒而來,邵溪樵心覺不妙。兩個對一個,其中之一還有武器,他不僅勝算極少,還要有負傷的心理準備,更糟的是如果不能及時閃避而傷及要害,只怕這條命就要沒了。

  就在下一剎那,邵溪樵感覺有個人撲身抱住他,他還來不及抽出手來反擊,上頭就傳來了抽氣和悶哼聲,這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他不由一怔。

  剛才有人高喊警察來了,現在想想,那聲音不也非常似曾相識?

  邵溪樵腦中閃過一絲不詳,而就在這時候,他聽見持刀的人連聲咒罵。

  「該死的又怎麼了?快把這傢伙拉開啊!還發愣。」被他壓在身下的高個子咬牙切齒地說。

  「砍錯人了,是那個多管閒事的女人,她忽然--忽然就衝過來,真是瘋子!」拿刀子的傢伙似乎受到某些程度的打擊,語氣有些顫抖。

  邵溪樵古湘凝心跳停了兩拍,他鬆開了箝制敵人的手,奮力站了起來;當他看見倒在圍牆旁的身影,還有那將地面染紅的血跡,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彷彿週遭的空氣都被抽離了。

  四周忽然吵雜了起來,兩個要挾者見情況不對,相互攙扶略顯吃力地推開幾個圍觀民眾逃離了現場。

  「怎麼回事,我來找你,看見這兒鬧烘烘的--」

  聽見有人說話,邵溪樵茫然地轉頭,看見神情焦急的雷毅就站在旁邊。

  「她--」 邵溪樵低頭看著倒臥在地的古湘凝。「她--」

  見邵溪樵已完全喪失了冷靜及反應能力,雷毅推開她上前探看古湘凝的狀況。他檢視她是傷勢,發現背部的刀傷不淺,運動衣被大量的鮮血給浸濕了一大片。接著他伸手到她的鼻子前確認她的呼吸,再按壓頭脈測量她的脈搏,然後站起來使勁推了推邵溪樵。

  「別發呆了!你抱她,我去把車開過來,得馬上送她到醫院去!」

  「救護車--」

  「救護車有我快嗎?」雷毅火大地嚷:「喂!你醒醒好不好?繼續發楞她就要沒命了!是不是要我狠狠揍你幾拳你才會清醒?」

  在雷毅的怒吼之下,邵溪樵終於有了動作。他蹲下身子,看著那張熟悉卻蒼白的臉,還有披散一地且沾著血跡的長髮,伸處微微顫抖的手似想撫摸她,卻在最後一刻又收了回去。

  看不下去的雷毅搖著頭,轉身對圍觀的民眾道:

  「請不要圍在這裡,麻煩讓出條路好讓我把車子開進來,我們趕著救人,請各位務必幫幫忙,拜託拜託!」

  在雷毅的強勢主導下,車子總算順利開進了巷道,邵溪樵也稍稍恢復了理智,抱著古湘凝坐上了車子。

  從照後鏡裡看見邵溪樵的神情,雷毅覺得很難過。認識十幾年來,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即使在那個女人離開他另嫁他人時也沒有。

  「別擔心,醫院離這兒不遠,她一定會沒事的。」雷毅安慰地說道,看見邵溪樵閉上眼睛,並緩緩將頭貼想懷中人毫無血色的臉頰。

  稍後,在醫院的手術室外,雷毅總算從邵溪樵口中問出了事情發生的始末,當下便斬釘截鐵道:

  「是秦虎,一定是他找人幹的。」邵溪樵抬眼看他,雷毅於是繼續說:「派去支持你岳父公司的人來向我報告,說是有人暗中打擊咱們的信譽,阻撓咱們的計劃,於是我就帶了幾個人去查了查,今天晚上我之所以去找你,為的就是要跟你談談這件事,問問你做何打算,如何反擊,沒想到居然晚了一步,已經出了事了。」

  「讓公司的調查部門去搜集證據,然後報警處理。」這是邵溪樵的回答。

  就這樣?沒有火暴而可怕的報復行動?這可不像商界王者邵溪樵的作風啊。

  雖有這樣的想法,雷毅倒也頗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畢竟自己的妻子還在急救中,是生是死還很難說,換了誰都沒有心思想其它的事。

  看看他,原本英氣煥發的臉上此刻是異常憔悴,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十幾歲。若不是醫師極力阻止,他是一定會跟著進入急診室的。

  這時候接獲通知的古夫人神情焦慮地來到醫院,她跑向邵溪樵,拉著他急切地問:

  「湘凝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受傷呢?」

  「爸爸呢?」

  「他說明天一早要開會,今晚要睡在公司,我擔心他聽到消息太激動,沒敢打電話告訴他。你倒是快告訴我,湘凝究竟傷的如何?要不要緊啊?」

  「冷靜點,伯母,」雷毅過來接手了。「醫師正在為令嬡動手術,他們一定會盡力救她的,你放心吧。」

  「手術?這麼嚴重?」古夫人喃喃道,接著就身子發軟癱向地上,雷毅和邵溪樵忙扶著她坐到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古夫人淚流滿面,「湘凝是個好女孩,既乖巧又孝順,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她說著不禁痛哭失聲。

  「您別這樣,伯母,像令嬡這麼好的女孩子,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她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雷毅可是絞盡了腦汁,總算想出了這些話。比起不眠不休工作個三天三夜,安慰人簡直要辛苦多了。

  這原本不應該是他的工作,偏偏那個正牌女婿就只會杵在那兒,半句話都不會講,真是苦了他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湘凝是怎麼受傷的?」古夫人擦著眼淚問。

  「呃--」雷毅擠出哭一般的笑容。「這個稍後再談好嗎?伯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令嬡的情況--」

  「湘凝她--她會有生命危險嗎?」

  「這--」雷毅遲疑著,最後決定實話實說。「關於她的傷勢,老實說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她一到這兒就被送進急診室,接著醫師出來告訴我們,說她背後這一刀傷及肺部,要立刻進行手術,於是馬上又將她轉往手術室--」

  「刀?」古夫人一聽站了起來。「你是說有人用刀傷了湘凝?這怎麼可能?誰會對那孩子--」

  「等等,伯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雷毅頗為懊惱。「現在就別再說這個了--」

  「她是為了我才受傷的。」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邵溪樵終於開口了,但也不過是短短幾句。「拜託,什麼都別再問了,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好嗎?」

  「以後再說?」古夫人一聽激動起來。「我女兒在裡頭生死未卜,我這個做母親的連問都不能問嗎?」

  雷毅瞪了邵溪樵一眼,繼續安撫古夫人。

  「您被生氣,伯母,溪樵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太著急了。」

  「我難道就不著急?湘凝可是我的寶貝女兒啊!」古夫人又開始猛掉眼淚,以哀怨責難的眼神看著邵溪樵,哽咽著說:「你其實並沒有好好待她對不對?那孩子雖然不說,回家來也總是表現出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但我看得出來,她根本就不快樂,即使她笑得再開心,眼睛裡還是帶著憂愁。」

  見邵溪樵面無表情聽著這一切,雷毅忍不住對古夫人道:

  「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就先別說這些了,伯母。」

  「真不該答應她嫁給你的,明明知道她是為了救公司,為了救她爸爸和這個家--」古夫人掩面而泣。「為了怕失去現有的一切,我們說服自己接受湘凝的說詞,相信她是愛你才決定和你結婚,我們太自私了,是我們害了她!」

  「伯母!」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痛哭中的婦人,手足無措的雷毅以眼神向邵溪樵求救,他卻是理都不理,神情一片空白。

  又在發呆了,知不知道人家正在罵他啊?雷毅蹙眉,抬頭正巧看見手術室外頭的紅燈熄了。

  「胃。」他扶古湘凝的母親站起來,在經過時推了邵溪樵一把。「還發楞,手術結束了。」

  邵溪樵有如從夢中醒來,加快腳步迎向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師。

  **********************

  「手術很成功,不過尚未脫離危險,必須在加護病房觀察七十二個小時,你們找個人到櫃檯去補填一些資料。」醫師這麼對邵溪樵說。

  「謝謝你,我馬上就過去。」邵溪樵轉身對古夫人道:「湘凝不會有事的,我讓雷毅先送你回家吧,我留在醫院陪她。」

  「不能進去看看她嗎?」古夫人還是極為擔心。

  邵溪樵搖頭。

  「我先送您回家休息吧,一有什麼消息,溪樵會馬上跟您聯絡的。」 雷毅也說。

  「爸爸那邊就暫時瞞著他,等湘凝的情況穩定了再說。」邵溪樵又交代了一句,接著便逕自轉身朝醫院櫃檯走去。

  「你看看他,那麼無情!」古夫人傷心地對雷毅說:「湘凝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您誤會了,伯母,他其實也很擔心,只是--他只是不善於表達。」 雷毅替好友解釋。

  古夫人顯然並不相信,雷毅只得摟著她的肩膀道:

  「來,我送你回去吧,然後我會回醫院來陪他們。」

  「那麼我就回家等你們消息,有什麼事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 雷毅扶著她緩緩朝醫院大門走去。

  而邵溪樵很快填妥資料並辦好了住院手續,護士小姐指著醫師的休息室對他說:

  「請到那個房間去,戴醫師在裡面等你。」

  邵溪樵依照指示前往休息室。為古湘凝操刀的醫師正以毛巾擦拭著雙手,他年約四十多歲,一看見人就會露出親切的笑容。

  「邵先生嗎?這邊請坐。」醫師說著,擱下毛巾過來在他對面坐下。「我們來談談你太太的情況吧。」

  邵溪樵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醫師於是開始說:

  「手術還算順利,這幾天在加護病房觀察一下,沒有感染或其它問題就可以轉往普通病房了。

  「非常謝謝你。」

  「另外還有一件事。」醫師接著說:「很遺憾,遭受這麼大的事故又動了手術,我們無法保住邵太太肚子裡的孩子。」

  「孩子?」邵溪樵如遭雷擊。

  「原來你不知道。」醫師輕歎。「不過這也難怪,孩子還太小,說不定連邵太太自己都尚未察覺呢,請不要太難過,你們兩個都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走出醫師休息室,邵溪樵覺得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妻子正在加護病房裡和死神搏鬥,兩人共同孕育出來的小生命甚至在他猶無緣擁在懷裡便已失去,命運何其殘酷,竟要他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接連遭受如此打擊。

  他在加護病房外靜靜地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位護士過來對他說:

  「邵先生嗎?您太太醒過來了。」

  邵溪樵一聽,倏地站起來。

  「我要進去看看。」他急切道。

  「現在並不是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但邵太太不斷要求要見你,戴醫師答應破例讓你進去,不過只能呆一下子,而且請盡量不要讓她說太多話。」

  「謝謝。」他由衷感激。就因為這是家普通的外科醫院,加護病房裡不像其它大醫院擠滿了病人,才更能顯現出其中的人情味。

  於是邵溪樵做好必須的準備,在護士的帶領下進入加護病房,看著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的古湘凝,他覺得胸口被緊緊揪住了。

  他輕輕碰觸他插滿導管的手,古湘凝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覺得怎麼樣?」他問。

  她微微點了點頭。

  「很疼嗎?」

  她又輕輕搖搖頭,然後張開嘴巴試圖說話。

  「不要。」他握了握她的手。「護士小姐交代過,要你盡量別說話。」

  古湘凝不理會他的制止,終究是吃力地開了口:

  「是真的嗎?爸爸--爸爸的公司是你弄垮的?」

  邵溪樵聞言蹙眉,沉默了半晌後道:

  「這件事等你恢復了體力我們再談。」

  「是不是真的?」

  「湘凝--」

  「是不是真的?」她顯然執意要知道答案。

  最後邵溪樵點了點頭。

  「是我,但那是有原因的,以後我會解釋。」他說。

  然而古湘凝心已碎,她什麼都不想再聽,只是閉上了眼睛。

  「孩子--沒有了嗎?」她接著又問,卻沒等候邵溪樵的回答便逕自喃喃道:「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寶寶離開了我的肚子,他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淚水沿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令一陣邵溪樵心痛。

  「醫師說我們還會有其它的寶寶。」他說。

  「不了,不可能了。」古湘凝低語。「孩子的生命,還有我所受的傷,就當是還欠你的情吧。這輩子,我和你--我們已經無法再做夫妻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4-1-4 00:39:53
第十章

  一天早上,很難得的,陶然自己醒了過來,只不過醒來的地點依舊是地板上。

  「悠悠!悠悠啊!你湘凝學姐呢?怎麼沒看見她?」她一坐起來就在寢室裡搜尋,接著劈頭就問。

  才起床幾分鐘的秦悠悠正坐在書桌前打呵欠,她眨了眨猶帶睡意的雙眼,轉頭回答:

  「湘凝學姐啊?大概去刷牙洗臉了吧。」

  「刷牙洗臉?你讓她一個人去刷牙洗臉?!」陶然跳起來低聲嚷著。

  「有弄影啊,她不在寢室,肯定也到洗臉台去了。」

  陶然一聽皺起眉嚷:

  「喂!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弄影那冷血的傢伙可以信賴嗎?她--」

  「我怎麼樣?」寢室門開了,蘇弄影走了進來。「如果不是我這個冷血無情的傢伙,學姐墳上的草只怕已經高過長頸鹿的頭了。」

  怎麼會這樣?隔牆有耳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救命的大恩人就在眼前,陶然只得哈哈乾笑,誰叫她當初讓人給綁了,偏又教這話少到極點的學妹給救了。欠人一命是多麼可怕的事啊,當下就讓她失去了當學姐的全部優勢,從此只有對著那張撲克臉陪笑的份。

  「不行哦。」跟在蘇弄影後面的正是面露微笑的古湘凝。「怎麼能在背後說救命恩人的壞話?會遭天譴的。」

  「是,是!請學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學姐這一次。」陶然鞠躬道。

  「算了,我知道學姐對我沒什麼好感。」

  「沒有,沒有,絕對沒這回事!」陶然瞪了古湘凝一眼。「都是你,教我擔心。」  古湘凝將洗臉盆放回床下,轉身對陶然說:

  「真不曉得你在擔心什麼,從寢室到洗臉台不過三公尺遠,難不成我走著走著就會暈倒不成?」

  你在醫院住了這麼久,人瘦的只剩原來的一半,不要說昏倒不昏倒的,隨便吹來陣風你就飄走了也說不定。「陶然說。

  「神經。」古湘凝白了她一眼。「快去刷牙洗臉,上課要遲到了。」

  陶然盯著她,片刻後開口道:

  「拜託你,吃胖一點。」

  「順便把頭髮再留長如何?」甚少說話的蘇弄影接著說,一旁的秦悠悠則是點頭如搗蒜。

  「是啊是啊!湘凝學姐還是要有條長辮子才像是湘凝學姐。」

  「喂!」幸好悠悠這傢伙不是她的什麼救命恩人,陶然不客氣破口嚷道:「你偶爾也說點有營養的話好不好?真是的。」

  再次被這熟悉的氣氛所包圍,古湘凝心中五味雜陳。她摸摸剪短到肩部的頭髮,無法言語,只能苦苦地笑著。

  *********************************

  中午陶然特地拉了古湘凝到學校附近新開的麥當勞吃午餐。

  「這種食物聽說高油脂、高熱量,多吃幾回肯定能長些肉。」陶然這麼說。

  「長的是脂肪才對吧?」古湘凝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是不是希望我因為腦中風或心肌梗塞而再度入院?」

  「瞧你干扁的,要引發腦中風或心血管疾病大概要喝個幾桶色拉油吧。」

  「人啊,生老病死是沒個准的,與高矮胖瘦無關。」

  「既然人生苦短,你難道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陶然邊吃著薯條邊說。

  古湘凝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拿起雞塊蘸了醬往嘴裡送,因為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而微微皺眉。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說。

  「為什麼一定要結束?我不懂。」因為手上沾了油脂,陶然改以小指頭推了推眼鏡。

  「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啊。」

  「愛呢?你對他的愛難道不是最正當的理由?」陶然倏地睜大眼睛。「難不成--你不會是因為孩子的事--」

  古湘凝搖頭。

  「孩子--其實是我的錯,我不知道肚子裡已經有寶寶,所以在行動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他。」她扯扯嘴角。「說來奇怪,當我被刀子刺中,因為血流不止而意識模糊時,我看見寶寶對我笑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子,似乎在向我道別。」

  「那時候你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

  古湘凝輕歎。

  「我居然在失去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曾經擁有過他,儘管時間是那麼短暫。」

  「何不回到他身邊,你們還會有其它的孩子。」

  「他要的並不是我。」

  「你相信他對你毫無感情?」陶然蹙眉。「那麼你倒說說看,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嘛非要娶你?」

  因為我有一頭長長的頭髮,帶著些許那女人的味道。

  這話僅僅在古湘凝心裡想著,她只是被用來代替那女人,這樣的話她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我也不懂。」她只能這麼說。

  「那個人大概什麼事都不會跟你說吧?」陶然輕歎。「你不過二十歲就有離婚紀錄--你們『真的』已經離婚了嗎?」

  「協議書早就寄給他了,我想我應該已經恢復單身身份了吧。」古湘凝淡然道。

  「這漢堡怎麼跟廣告上看起來的差這麼多?連片青菜都沒有。」陶然像突然沒了胃口。「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畢業了,想起來就覺得心慌慌的,有點無所適從。」

  「你不是打算一畢業就嫁作他人婦,洗手做羹湯?」

  陶然看了她一眼。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哪裡還有勇氣結婚。」

  「別傻了你。」古湘凝輕笑幾聲。「我的情況特殊,怎麼能拿來跟你和沉靖瀾之間濃厚的感情相提並論?我會被沉靖瀾罵慘的,如果他知道你居然因為我而對婚姻產生恐懼的話。」

  「二十歲結婚是不是真的太早了點?」陶然無意識的攪動可樂。

  古湘凝思索了會,說道:

  「要營造幸福的婚姻生活的確有不少困難,年紀太輕也許是原因之一吧。因為思想不夠成熟,對事情的看法有偏差,不甘尚未盡情享受青春就被婚姻給束縛了等等。我想年紀太輕對婚姻的適應力的確比較差,但這不是絕對的,什麼年齡結婚都會有婚姻問題,夫妻兩個能不能共同克服攜手度過才是最重要的。」

  「你和他--做不到嗎?」

  思索了片刻,古湘凝搖搖頭。

  「我努力試過了。」她說,淺淺的笑容裡帶著濃濃的苦澀。

  陶然的表情看起來更悶了。

  「你年輕是年輕,思想絕對是夠成熟,你都不行了,我還有什麼自信?」

  「隨你啦。」古湘凝笑著搖頭。「你高興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反正苦也只是苦了沉靖瀾。」

  「不結婚,一個人過一輩子是不是會好一點?」

  古湘凝皺眉。

  「你是怎麼了?我離了婚對你真是這麼大的打擊嗎?」

  陶然長歎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很害怕自己會適應不良。工作也好,結婚也好,我怕自己什麼都做不來。」

  「你這是畢業前夕症候群。」

  「再加上那麼點婚姻恐懼症。」

  「拜託你被杞人憂天了。工作也好,結婚也好,沉靖瀾都會在各方面支持你,成為你最強力的後盾,你根本不需要反應過度。」

  「是嗎?」陶然盯著她看。「邵溪樵不是這麼對你的嗎?所以你們才無法再繼續?」

  「單方面的愛是沒有用的。就因為沉靖瀾愛你,所以他會為你做任何事,我這麼說你懂了嗎?」古湘凝看看表。「把飲料喝一喝吧,該回學校去了,下午雖然沒有課,畢業前可有一大堆作業要趕呢。」

  「那幾個老師沒一個有良心的,又要考試又要交作業,我們可是首屆畢業剩耶,大家就不能好聚好散嗎?真是的。」陶然抱怨連連,一口氣將可樂給喝了個精光。

  「不必因為請假時數過多而重修一年,我已經覺得幸福了。」

  聽她這麼說,陶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說:

  「幸福豈僅僅是如此而已。」

  雷毅停好車子,跑步來到邵溪樵所住的大廈外。警衛早已熟悉他這張臉孔,打了招呼就讓他進入,甚至還在他的要求下替他打開了樓下的電鎖。

  他搭著電梯直達邵溪樵住所,拼了命猛按門鈴,足足按了一分鐘還沒有回應。他於是改為敲門,又是足足敲了一分鐘,終於聽見屋內傳來了咒罵聲。

  半晌後門被拉開了,邵溪樵揉著疼痛的太陽穴狠狠瞪他,雷毅則不客氣地閃過他大步走進屋裡。

  「我以為你死了,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

  「我沒聽見。」邵溪樵甩上大門,走回客廳倒向沙發上。「你公司不去,來這兒做什麼?」

  「總裁都不上班了,不趁機蹺班又待何時?」

  「蹺班就蹺班,別蠢得到我家來露臉。」邵溪樵以沙啞的聲音嚷著,隨即因為頭痛而發出惱怒的呻吟。

  「你又喝酒了?而且喝了這麼多?」看著地上四處散落的啤酒罐,雷毅聳起了眉。「你是不是事業不要了,打算就這麼溺死在酒精裡?」

  「你是特地來教訓我的?」

  「我是來求你的,求你去把她找回來吧。」雷毅雙手合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邵溪樵冷冷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了。」雷毅在他對面坐下。「想她就想她,有什麼好丟臉?幹嘛非得死要面子,捨不得卻硬是答應讓她走!」

  「她要走儘管走,別以為我會強留她。」

  「瞧你,又嘴硬了,一不在意的話又何必把酒當開水喝,十天有八天不清醒?」

  「你說夠了沒有?!」邵溪樵不耐道。

  「我不說你還有誰感說你?」雷毅早已習慣在老虎嘴上拔毛,對邵溪樵的怒意完全不以為意。「倒是你,虧我對你是推心置腹,你卻對我連實話都不肯說,有時候真想好好扁你一頓。」

  邵溪樵沉默不語,似乎是無言以對,而看著他不修邊幅一臉憔悴,雷毅忍不住歎道:

  「你這有是何苦呢?」

  又是一陣沉默,邵溪樵沙啞的聲音這才響起:

  「她說我們已無法再做夫妻,我不讓她走又能如何?」

  「簡單,拉下臉來求她別走嘛。」

  邵溪樵那表情就像是被人逼著從十五樓往下跳,雷毅見了真是哭笑不得。

  「女人都愛聽些好聽的,你連這點都做不到怎麼行呢?」

  「滾回公司去吧你,別管我的事了。」邵溪樵閉上眼睛。

  「我也不喜歡管這種閒事,吃力不討好啊!但有件事我一定得說。她既然肯捨身救你,對你不可能毫無感情。你曾經因為女友另嫁他人而頹廢了好一陣子,這一回呢?再重蹈覆轍就太遜了吧?拜託,振作點,做點什麼讓她重回你的懷抱,我知道你不是那麼無動於衷的,相信我,她絕對也不是。」

  靜了好一會兒,邵溪樵疲憊地開口了:「你走吧,我想先睡一覺,然後我會把比說的話好好想一想。」

  「真的?」

  「真的。」邵溪樵不耐道。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別讓我失望哦。」

  話雖是這麼說,一走出房子,雷毅就發現自己對那傢伙還是沒有信心。

  他是怎麼說的?會好好想一想?萬一他這一想就想了個十年八年呢?命只有一條,他哪來的三頭六臂獨撐公司上上下下這麼多事情?

  雷毅越想越覺得不妙,事情再這麼繼續下去,他鐵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必死的啦。

  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以邵溪樵那副臭脾氣,要他先低頭說不定得等到世界末日,而古湘凝似乎也不是虎頭蛇尾反反覆覆的人。照這種情況看來,這樁瀕臨破裂的婚姻豈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這可怎麼是好?

  話說回來,他就算是急死了又有什麼用?解鈴還需繫鈴人,兩個當事者都不肯踏出第一步的話,他這個旁觀者又怎麼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雷毅上了自己的車,猶努力地思索著這個問題,忽然間靈光乍現,似乎看見了一線生機。

  就試試吧!他想著,毫不遲疑地發動車子急駛而去。

  站在「玫瑰女子專科學校」大門口,看見古湘凝朝他走來,雷毅詫異地脫口而出:

  「你的頭髮--」

  「住院時覺得不方便,所以就剪掉了。」古湘凝微笑著回答。

  「啊--」雷毅也回以微笑。「冒昧來訪,耽誤了你上課,實在是不好意思。」

  「哪裡,雷先生有事請說,不用客氣。」

  因為兩人都沒有時間閒聊,雷毅直接切入重點。

  「是這樣的,這要求也許會讓你為難,但能不能請你考慮一下,跟我一塊兒去看看邵溪樵那傢伙?」

  古湘凝神情上顯現出些許錯愕,但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便恢復了。

  「你不知道嗎?雷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她說。

  「我知道!我知道!但溪樵他病了,高燒不退,神智不清,只會喃喃念著你的名字。」雷毅苦著臉說。

  古湘凝聞言心一緊,但仍力持鎮靜。

  「我又不是醫生,為什麼不送他到醫院去呢?」

  「我試過了,結果他一腳就把我踹倒在地上。那傢伙的固執你也知道的,他怎麼都不肯上醫院,我無法可想,所以才來找你。」雷毅雙手在鼻子前合十。「拜託你,去看看他吧!只要一下子就好,說不定你的聲音能安撫他,讓他答應到醫院去。」

  我真是天才!居然能把連續劇裡的八股劇情應用到現實生活上。

  雷毅心中對自己的小聰明讚歎有加,卻也不忘以誠懇的表情及哀求的語氣試圖說服古湘凝。他看得出她在動搖,只要再加把勁,一定能促成這對冤家的再次見面。

  走一步是一步,只要讓她們見了面,事情應該會有轉機的。

  「我跟你去。」沉默良久的古湘凝終於回答,雷毅聽了簡直是欣喜若狂。

  「現在就走吧?」

  古湘凝點頭。

  不應該再見面的,她想,日後她必定會後悔此刻做出這樣的決定。經過這麼多個日子才逐漸學會淡忘,見他只會讓稍稍癒合的傷口再疼一次。

  然而不去也不好,她在坐上雷毅的車子時又想。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知道他病了卻不理不睬,她如何能心安。

  **************************************

  人算不如天算,當雷毅帶著古湘凝來到邵溪樵的住所,大門警衛卻對他說:

  「邵先生剛剛出去了耶。」

  「出去了?」古湘凝盯著雷毅看。「我還以為他因為高燒而臥病在床動彈不得呢。」

  「這--」雷毅尷尬地笑著,抓了抓頭道:「大概他真的太不舒服,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自個兒到醫院去了。」

  「既然能自己上醫院去,應該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我想我可以回學校去了。」  「我送你。」謊言雖未被當場拆穿,雷毅也夠糗的了。好不容易把女主角給騙了來,男主角卻演出失蹤記,把他苦心安排的一場好戲給破壞了。

  雷毅苦著臉歎息。邵溪樵啊邵溪樵,我可被你給害慘了。

  在開車送古湘凝回學校的路上,捱不過那股沉悶,雷毅開口試圖打破僵化的氣氛。

  「對不起,古小姐。」

  「叫我湘凝就行了。」

  「你--你沒生我的氣吧?」雷毅歎息道:「我不是存心騙你,我說的情況也的確跟事實相去不遠,那傢伙生理上雖然沒病,心理上可病的不輕。」

  「以他雄厚的財力,找個專屬的心理醫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古湘凝淡然道。

  「他需要的不是心理醫生。」雷毅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傢伙就是那副臭脾氣,這點你也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想讓你走,只是苯的不會說而已。他對著離婚協議書發呆,接著就是猛罐啤酒,每天都醉醺醺的,公司也不去了,如果你和他見個面,看看他現在的模樣,你會發現他完全不是之前你所認識的那個邵溪樵了。」

  「是嗎?」古湘凝非常詫異。她不覺得雷毅會對她說謊,但也不相信她的離去能對邵溪樵產生如此大的影響。「我提出離婚是不是真的打擊了他的傲氣和自信?」

  絕對不止是如此,雷毅又看她。「實在教我詫異,你似乎以為他對你毫無感情。」

  「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她低語。

  「怎麼可能?雖說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你們一定也有過甜蜜難忘的時光吧?想一想,你難道真想讓那些就這樣成為回憶?」

  是啊,雖然有傷心和淚水,但的確也有過很美很美的時刻。思及往昔,古湘凝無言了。

  「算我求你們,別這樣固執了,他是做了一些不可原諒的事,但--誰都會犯錯的嘛,如果你真這麼生氣,那--對了,讓他跪下向你道歉如何?如果你肯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一定要那傢伙跪下來向你道歉,好不好?」

  古湘凝低著頭,良久之後低聲說道:

  「我提出分手之後他就沒有來找過我,一次也沒有。」

  「那傢伙就是哪個死樣子,我真想狠很揍他一頓。」雷毅苦笑著說:「你能不能主動去找他?我說過的,只要看看他,你一定能清楚地發現他對你絕對是有感情的,他愛你,只是他在這方面很笨拙,不善於表達罷了。」

  是這樣嗎?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還有著其它意義?

  學校就在眼前了,古湘凝對雷毅的話依舊抱持著懷疑。想想邵溪樵過去的一言一行,她實在看不出他對她有那麼在乎。

  「怎麼樣?你肯不肯去見見那個呆子?」在馬路旁停好車子,雷毅轉頭急切地問她。

  「我會認真考慮的。」古湘凝推開車門,在下車前微笑著道:「謝謝你,雷先生,謝謝你為了我們的事情這麼費心。」

  「我只是不喜歡現在的他,傲慢也好,目中無人不可一世也好,都好過他現在這副模樣。」

  雷毅說著,以眼神要求著她。

  「他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古湘凝再次道謝,在確定左右並無來車後穿越馬路朝學校走去。

  **************************************

  在要踏進校門的一剎那,古湘凝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到那裡去了?」

  轉身,邵溪樵居然就站在她眼前,令她呼吸一陣困難,甚至覺得有些昏眩。

  「我在這裡等了好久。」他像孩子似的抱怨。如果不是這麼緊張,她一定會笑出來。

  他居然來找她了,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天!她早已放棄希望了啊!

  他瘦了點,頭髮也長了,但倒也不若雷毅說的那麼狼狽,大概是在出門前徹底梳洗打理過。然而不論如何,不管他的樣子有什麼改變,他依舊深深撼動著她。

  由於她始終沒有答話,向來缺乏耐性的邵溪樵終於忍不住了,伸手將她拉到一旁。

  「你不再跟我說話了嗎?」他問。

  古湘凝搖搖頭。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嚇了一跳。」

  「你把頭髮剪了?」他問。

  「嗯。」她淺淺一笑,見到他是的悸動褪去了大半。

  這個人啊,迷戀的始終只是她那頭長髮。

  「我--」邵溪樵低下頭。「我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手續也辦好了。」

  「是嗎。」古湘凝點點頭表示明白。

  雷毅在她心中燃起的一線希望在這一瞬間完全幻滅,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令她錯愕不已。

  「所以我們再結一次婚吧。」就是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有著石破天驚的力量。

  懷疑自己聽錯了,古湘凝睜大了眼睛問:

  「你說什麼?」

  「我說--」他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開。「雷毅一直勸我,他說我們不應該分開。」

  古湘凝一楞,之後開口道:

  「他實在很好心。」

  「你說呢?」

  「要我說什麼?」

  「要不要結婚?」

  古湘凝看著他,半晌後道:

  「你因為朋友的好言相勸決定跟我再結一次婚?」

  邵溪樵沉默不語。

  「這理由還真是奇怪。」古湘凝扯扯嘴角說。

  「你究竟是肯還是不肯?」

  「如果是基於這個理由,對不起,我不會考慮的。」

  邵溪樵凝視她。

  「你還在生氣對不對?因為我幾乎搞垮你父親的公司。」

  古湘凝搖頭。

  「已經過去了,而且你又把它推上軌道了不是嗎?就當是你們有錢人玩的無聊遊戲吧。我不懂,也不想再問了。」

  「我是為了得到你才那麼做的。」雖然只有一句話,卻是邵溪樵首次對雷毅之外的人解釋這件事。

  「因為我有一頭長髮,讓你想起你的戀人?」

  「原本是這樣沒錯--」邵溪樵有些焦慮。「聽我說,她對我早已不具任何意義--」

  「我已經剪掉長髮,以後也絕不會再留長了。」她打斷他的話。

  此刻邵溪樵終於明白自己傷她有多深,正如雷毅所言,如果他不能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那麼他只怕是要真正永遠失去她了。

  他深呼吸,決定從一句話開始。

  「對不起。」邵溪樵沙啞著聲音說,忍不住將她緊緊擁入懷裡。「我知道我是最最差勁的人,婚前或婚後都不斷在做一些傷害你的事,但有件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能沒有你的。」

  「看見你的那一剎那就有這樣的決心,用盡所有方法也要讓你成為我的人。也許最早真的是因為你說的那個理由,把你當成某人的替身,但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逐漸改變,那理由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邵溪樵閉上眼睛在她頭頂上說著:

  「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拜託你,再一次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我發誓,我--我愛你,也會努力讓你慢慢愛上我,請你答應我,湘凝,沒有了你我真的好痛苦。」

  被他擁在胸口的古湘凝一直沒有開口,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邵溪樵也越來越緊張,不僅心跳加速,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你--不願意嗎?還生我的氣,所以--」

  古湘凝在他胸前搖頭,邵溪樵於是抬高她的臉,這一看可受了天大的打擊。

  「你哭了?為--為什麼?」驚覺自己就要被拒絕,邵溪樵白著臉問。

  古湘凝又搖頭,笑著抹去臉上的淚水。

  「真的--真的要再結婚嗎?」她問。

  邵溪樵猛點頭。

  「即使我永遠都是短髮也要結婚?」

  「嗯。」他堅決道。

  古湘凝破涕為笑,緊緊地抱住他。

  「結婚吧。」她說。

  邵溪樵深深吻她,完全忘了兩人所在的位置是學校大門口,直到咳嗽聲在他們身邊響起。

  「本人現在以妨害風化的罪名逮捕兩位,但可通融你們再繼續親吻半個小時再上警車。」

  兩個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而分開,古湘凝微微紅了臉,邵溪樵則維持著慣有的王者姿態。

  「謝謝你哦,我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本事,可以不間斷接吻個二、三十分鐘。」看見來者是好友陶然,古湘凝馬上就恢復了沉穩,還調侃地反說了她幾句。

  「要不要來試試?」誰知邵溪樵一句話就又教她紅了臉,古湘凝不禁氣惱地了身旁的人一眼。

  陶然為忍住笑而清了清喉嚨,義正詞嚴地對他們兩人說:

  「你們要再結一次婚我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如果婚宴能在法國餐廳舉行就更完美了。」

  「很抱歉,這回我們不打算宴請賓客了。」古湘凝說。

  「這怎麼行?」陶然叫嚷著抗議道:「能和同一個人結婚兩次,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怎麼能不擺喜宴慶祝呢?」

  「那麼就只請你的室友吧,大家一塊兒到法國餐廳用個晚餐。」陶然一番話深得邵溪樵的心,因此他做了這樣的提議。

  「呀!還是邵大哥明理,我這就回去告訴兩位學妹了。」

  陶然行了個禮朝學校走去,走了幾步後又轉了回來。

  「對了,你們用不著費心準備禮金簿了,那種東西我們是不會給第二次的。」她笑了笑又轉身走進學校。

  見她走遠了,邵溪樵皺著眉說:

  「你這朋友好像很寶。」

  「是很棒的朋友哦,就像你的雷毅一樣。」古湘凝對他說,露出這些日子以來最由衷、最燦爛的笑容。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4 00:40:16
後記

  親愛的朋友們:

  又是新的一年了,在此祝福各位新年新氣象,事事皆如意。

  另外,我要感謝以寫信或其它方式支持我的讀者,新的年度我也會再加油。

  最後,我要告訴你們,就是在我家附近的麥當勞啦,真的,經常是連片生菜都沒有耶!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5 05:0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