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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晴]我依然戀你如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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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5:12
  5
  
  子菱躺在沙發上專注的盯著電視看。
  
  在她身邊的子琪則心神不寧的陪著她看。
  
  這是第五天。
  
  她已經有五天沒見到天傑了。她天天數著日子,才知道愛情是這麼痛苦,她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天傑來找她,她不願意再主動的去找他,她不希望天傑有受壓迫的感覺,她一直是單方面的付出,她並不期望天傑有她付出的一半,但至少她希望他能對她有點情,她就心滿意足了;但事實似乎不是這樣。 光由這五天看來,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天傑根本不愛她,否則他不可能在她說了那麼不穩定的話後,還任由她走,甚至連挽留她的意願都沒有。這五天來她一直在等待著,但從頭到尾似乎總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她一直以為只要遇到了命定對像後就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如今看來,她中不過是自己在騙自己罷了。
  
  「子琪,你對這部影片這麼入迷呀?連播完了都還直盯著螢幕看。」子菱瞥過頭看她。
  
  子琪回過神,她朝她妹妹微微一笑。「不!我沒在看。」
  
  「我也知道你沒在看。是為了葉大哥,是不是?」子菱雙手托腮,直盯著她瞧。「這幾天我注意到你除了上課外,蓁時間只待在家裡,跟過去幾個星期完全不同。你跟葉大哥出了問題嗎?」她頓了頓。「我先聲明,我可不是刺探軍情,我是關心你。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告訴我,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只看到結果,而不用經歷?」子琪輕聲說道。
  
  子菱警覺地翻身起來。「子琪,你真的跟葉大哥出問題了?葉大哥除了沉默之外,人還算很好,他沒跟你吵架吧?」
  
  「沒。是我自己在鬧意氣。」子琪難過的說道:「在他房裡,有個女孩的畫像。」
  
  「不是畫你?難道他腳踏兩條船?混賬!要是他真敢這樣,我要偉凡去揍死他。」子菱惡狠狠的說道。
  
  「小菱,你不打算和偉凡分手了嗎?」
  
  「你別管我,先管你自己吧!」子菱生氣地說道。「不過,還好,算你早發現,要是真把感情完全投進去,那時候你可就完了。」
  
  「很不幸的,我早就完全投入了。」子琪低聲說著,換來子菱不可置信的眼光。「我知道聽來你會覺得可笑,但我相信一見鍾情。我對天傑就是這樣。」
  
  「那怎麼辦?」子菱這下子全沒了主意了。「我們招集人馬把他押入禮堂,看他敢不敢拒絕!」
  
  「子菱!電視劇看太多了。再說,天傑現在沒有別的女朋友。」
  
  「沒有?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子菱困惑起來。「子琪,你們到底是在談什麼戀愛?我怎麼一點兒也不懂?」
  
  子琪哀傷的聳聳肩:「他過去曾經有一個女朋友,就是那張畫像上的女孩。他對她似乎難以忘懷。」
  
  「就這樣?」子菱驚訝的問道:「子琪,難道你不會質問他?看他要你還是要她,要是他敢拋棄你,那他就太沒眼光了。」她憤憤說道。
  
  「我沒有問他。我不想使他為難。」子琪閉上眼睛。「我不想強逼他,畢竟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自吹逢唱。他只是不想使我尷尬而已。」
  
  「你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子菱氣惱道。「不行!我不准。沒有人敢這麼欺負紀家的人,尤其是他,更沒有權利。既然他不喜歡你,就不應該答應跟你交往。混賬東西!我要找他算賬!」她話才剛說完,門鈴聲就突地響了起來。
  
  子菱忙不迭的跑去開門。「要是杜大哥還是偉凡來,我們就多了個幫手了!」她喃喃地打開門。
  
  葉天傑就站在面前。
  
  子菱瞪大眼。「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這裡可不歡迎你來。」她本想掩門關上,卻被他迅速的擋住了。
  
  「子菱,我想見你姐姐。」他開口道。
  
  「她不在家。」她注意到他似乎像是幾天沒睡過覺似的。
  
  他失望的表情充分流露出來,這令子菱懷疑子琪說話的可信度。
  
  「那麼,」他想了想。「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知道。你找她做什麼?也許我可以轉達?」子菱想探探口風。
  
  '轉達……不!還是我自己親口說比較好。稍後,我再來找她。「他想退開,但子菱立刻的叫住他。
  
  「也許你跟子琪面對面談清楚才是正確的解決的方法。「她怒瞪他一眼。」不過,姓葉的,我可事先警告你,你要敢讓子琪哭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打開大門,側身讓他進去,順眼看見他兩手空空。」還有,你不以為來看一個女孩子起碼應該帶些花什麼的。我想那會讓子琪很開心的。「天傑一副恍然大悟的愣樣子。「我忘了!我太急了,所以我……」子菱笑一笑。「你去對裡頭的人說吧!」她穿上鞋子,帥氣的走出去,以便留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天傑走到客廳裡。
  
  他看見子琪神態嬌憐地坐在沙發上,心思不知神遊到何處?
  
  她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惹人心憐。
  
  他突然明白她是如此容易的進駐他心,快得讓他連察覺的時間都沒有。
  
  他輕輕地站在她身後,開口:「子琪!」
  
  幾乎是同一時刻,子琪猛地站起來轉過身。
  
  她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天傑?」
  
  他遲疑的朝她笑一笑。「你還好嗎?」
  
  「你看我像好的模樣嗎?」她盈盈似水的笑了。「你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很好。」
  
  「是的。」他停頓會,思索最恰當的話,但最後他放棄了。
  
  他不善言辭,只能用行動來表示。
  
  「子琪,你願意來我家嗎?」
  
  「為什麼?」
  
  「為什麼?」他重複,然後不安寫在他臉上。他清清喉嚨,「我……呃,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如果……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時候你再跟我分手也不遲。」
  
  「你認為我想跟你分手?」她的語氣裡帶點驚訝與困惑的成分。
  
  他點點頭。「是的,不然你也不會那天傷心的離去,然後就不再聯絡我了。」他有些蕭索的說道。
  
  但他馬上提起精神來。「不過,在你想分手之前,我希望你能先看一件東西。」他的表情充滿希望。
  
  子琪遲疑的點頭,雖然她不清楚天傑這個想法是從哪裡來的,但她實在很好奇是什麼東西能讓天傑以為可以讓她回心轉意。再者,天傑終於主動出擊了,這是她最高興的一件事,至少證明她不是單相思。
  
  「你願意嗎?」他緊張的問道。
  
  她點點頭。
  
  隨後,當他們一句話也不說的來到天傑的家,天傑迅速的帶領她到他的書房外。
  
  「你要給我看什麼?」子琪在書房外頭停下來,不肯進去。
  
  「你進來就知道了。」他的口氣微微的興奮。
  
  「我不要。」她大聲的說道:「天傑,我不想進去。」
  
  他呆住了。「為什麼?」
  
  她雙臂環胸。「不為什麼。即使我是一個再明理的女孩,我還是會吃醋。我無法忍受我愛的男人房裡有著別的女人的畫像,尤其是他深受的女人。」她坦白道。
  
  「深愛?」他再度重複。「你認為我還愛著她?」
  
  「不是嗎?」她充滿爐意的說道:「如果你不愛她,為什麼牆上還掛著她的畫像,而且畫得如此……有感情。」
  
  他首次露出笑容。「如果我說,那是一幅我早已遺忘的畫像呢?」
  
  「什麼?」
  
  他突然強拉著她的手,走進書房。
  
  他的表現完全不似以前他自卑的模樣。
  
  他讓她站定在原先掛著畫像的面前。
  
  他看一看掛在牆上的畫像,然後再看看她。「你不抬頭看看嗎?」
  
  「我還需要看嗎?那幅畫像早就刻在我腦子裡了。」
  
  「子琪,我從沒見到你有這麼不講理的時候。」他溫柔道。
  
  「我也想講理。」她突然熱淚盈眶。「可是我鑄不到。我無法面對我愛的男人眼裡還有別的女人的存在。我一直希望我講理,但我真的辦不到。」
  
  他急忙遞出手帕,小心的看著她。「子琪,你有我?」
  
  「我相信這句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可是卻有人不把它當回事。」她聲音有點哽咽。
  
  「我很重視它,而且,我是認真的。」天傑衝口而出,換來子琪驚喜的凝視。
  
  「你……」
  
  天傑尷尬的聳聳肩,兩手放在口袋裡。他想裝出無所謂的態度,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子琪,抬頭起來看看吧!」他柔聲勸著。
  
  「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看?」她有些氣惱的抬起頭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分手,你就直……」她的尾音曳出。
  
  如此熟悉的臉孔,如此熟悉的神韻出現在她面前。
  
  好半晌,她只能發呆似的看著畫像中的美少女,她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冷漠又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她不可置信的緩緩轉向他。「是我?」她微微發顫。
  
  他帶著笑容點頭。「是的,我知道畫得不太好,但我一直急著想見你。五天的時間實在不足以表達你特殊的神韻。你還滿意嗎?」
  
  「不……我很滿意。」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她的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起來。「你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這幅畫永遠掛在這裡,屬於我的地方。」他凝視著她。
  
  「為什麼?」
  
  「因為……」他緊張起來。「如果,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呢?你相信嗎?」
  
  「信,我當然相信。」她欣喜的停下來,期待的看著他。「你願意再說一次嗎?」
  
  「我愛你。」他困難的說出口後,又開始猶豫起來了。「也許我該告訴你,很多人並不是十分欣賞我臉的疤,你跟我在一塊可能……」「我們一定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嗎?」子琪心底充滿著喜悅。
  
  她的眼底倏忽又黯淡下來。「那麼,她呢?你一點也不在乎她嗎?」
  
  「是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她。」天傑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冷漠。
  
  子琪懷疑的看著他。「天傑?」
  
  「什麼?」他看著她時,又充滿溫柔的笑意。
  
  「你為什麼會愛我?」此時的她,有著女性的不安與不確定。「我是說,當初要不是我強迫你跟我交往,你根本連想認識我都不想認識……」他長歎口氣。「真奇怪,以前的你充滿自信,而現在卻對自己如此不確定。」他忽然不安的瞥她一眼,「子琪,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 關於她,還有疤的事情。」
  
  她注意到他的痛苦,體貼的回答:「如果你不想說,不要勉強。我信任你。」
  
  「不!這是你應該知道的。」他抬頭看向畫像,試圖從畫裡得到一些勇氣來減少痛苦。
  
  「在七年前,我有一個十分要好的女朋友,要好的程度甚至曾論及婚嫁;但有一天,我為了救一個孩子,臉上多了道疤痕。」他的聲音變小,手也不自覺的摸上左臉。「一道永遠除不掉的疤痕,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懷著緊張心情拆線的時候,心跳得有多快,但後來,線拆了,整間病房充滿尖叫,不是我的聲音,而是她的。」他閉上眼睛。「她害怕我的臉,那一陣子她很少來探望我,即使來也是匆匆離去。她不敢直視我的臉孔,因為我的臉上有道永遠磨滅不去的醜陋疤痕。沒幾個星期,她托人帶來一封信,裡頭寫著分手之類的話,我已經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我看完信後,憤怒的將它撕成碎片。那陣子的我完全被上帝拋棄,自怨自艾,若不是在病院裡碰到更多可憐的毀容人,我幾乎不敢出去面對大眾。」
  
  「天傑……」她的淚因為難過他的遭遇而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
  
  「但我不敢面對的事實終於來了。在餐廳裡,小孩子見了我害怕的哭了,每個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他雙拳緊握。「我不要別人的同情。我只不過臉上多了道別人沒有的疤痕,這沒什麼好同情的,但日子依然得過,同情的眼光也不曾間斷過。我只有藏在自己的保護殼之後。」
  
  「可是,天傑,我不在乎你有沒有疤痕!」
  
  「是的。我知道你沒有。那是我這輩子上帝惟一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他讓你接受我的缺陷,我真的很感激他。但我要你清楚知道我的過去,我不希望將來人怨瞧不起我。那時候,我會很痛苦,比當我知道臉上有一道永久的疤痕還要痛苦。」
  
  「我不會瞧不起你。我獲得你的愛都來不及,我怎麼會瞧不起你。」她哽咽道。
  
  「所以,我說這是上帝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她輕輕用手指拭去她的淚珠。「可惜我到現在才發覺。子琪,我要你知道那幅畫像雖然一直掛在那裡,但我從沒注意過就如同她在我心底已經留不下一點痕跡了。」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不由自主的想畫你,想把你留在我的畫本之中,日日夜夜的陪伴我。但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愛我。」
  
  「你願意接受我的愛嗎?」她小聲的問道。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你願意接受我的愛嗎?」他急忙舉起手來制止她的回答。「在你回答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愛你但不想傷害你。你知道以我的外貌完全配不上你,但……」「葉天傑!不要再談什麼外貌配不配得上。我真不懂外貌必須是戀愛的必備條件之一嗎?我不在乎你有沒有什麼疤痕,我只知道我愛上了個叫葉天傑的男人。他有顆善良的、再溫柔不過的心;如果有人問我那道疤痕,我會明白的告訴他,那不是醜陋的疤痕,而是英勇的標幟。」她堅決說道。
  
  天傑閉了閉眼,再張開時,眼裡晶亮。「我何其有幸,碰上了你。曾有一度,我以為上帝拋棄了我,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因為他對我太好了!」
  
  「你確定?」她突然笑了。「也許你還不太瞭解我的個性,雖然平常我大而化之,但有時候我也是滿任性的,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在乎,因為我已經愛上你的全部。」他柔柔的說道。
  
  驀地,她低下頭,首次感到害羞起來。
  
  以往的她總是充滿自信,但自從談了戀愛後,她似乎變了不少。而這全是天傑帶給也的影響,但她一點也不在乎,畢竟能碰上自己這輩子命定的對象,又能如此幸運的碰上像天傑這樣好的男人,她已經夠幸運的了。或許她才是那個該感謝上帝的人,畢竟是它把天傑帶到她手中,並給他們美滿的結局。
  
  她緩緩露出個幸福的笑容。
  
  她想,以後的她還是會有很多機會在天傑面前臉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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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5:58
  第三部
  
  1
  
  任偉凡不耐煩的再度看表。
  
  十二點四十分。
  
  距離他赴約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只要他溜到車房偷開爸的車,一定能及時去赴莉兒的約……想到她,偉凡的臉上就不自覺的流露出甜意。莉兒是他第一次交往的女朋友,他想這可能也是他最後的女朋友了,因為他雖然只有十七歲而已,但他卻深深愛上了溫柔多情的莉兒,而今天是他們相識半年的紀念日,他已經計劃好要怎麼慶祝,他敢打賭莉兒一定很高興的……直到她破壞了這一切。
  
  偉凡極度以不滿的瞪著眼前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鄰居。
  
  前輩子他一定跟她相剋,他憤憤想道。自從她搬到他家附近之後,她就一直纏著他玩,就像一個八爪章魚一樣。上帝明鑒,她才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母親每回都把她推到他身上,就像她是他的責任似的。
  
  好比今天一大早紀步叔把她留在他家一整天,他母親輕輕鬆鬆的就答應下來,然後就面帶微笑的把她丟給他。
  
  要不是這樣,他怎會在爸公司的倉庫裡陪她玩……他鬼靈精的腦子一轉,立即露出微笑。
  
  「小菱!」他把正獨自玩跳房子的她叫過來。
  
  她幾乎是飛也似的跑過來。
  
  她兩邊綁著兩條大麻花的辮子已經松得差不多了,臉上沾了不少黑點。
  
  她笑起來就像陽光一樣耀眼,但卻不若她的孌生姐姐一樣漂亮。
  
  「偉哥哥,你要一起來玩嗎?」她童稚的聲音讓他感到有些內疚。她這麼喜歡纏著他,也不全然是她的錯。紀伯母長年住在醫院,紀叔又要公司、醫院、家庭三頭跑,而紀叔領養的女孩如今正忙著聯考,至於她的雙胞姐姐根本不喜歡戶外遊戲,自然而然的她就只有找上他了,不過再怎麼說,同情歸同情,但總不能讓他和莉兒的半年紀念日就這樣過了吧……「偉哥哥,你不玩嗎?」她眨著眼睛,似乎還意猶未荊 畢竟莉兒和這個小不點比起來,不知重要幾倍。
  
  偉凡朝她笑一笑。「小菱,你還想玩嗎?」
  
  她用力點點頭。
  
  他清清喉嚨,心虛地不好意思直視她的眼眸。「小菱,是這樣子的,你偉哥哥待會有些事情要離開一下,你就在這裡自己玩,等我來接你,好不好?」
  
  她睜大眼睛看他。「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
  
  他不安的瞥了一下表,再看看她,心裡有絲不耐煩。「你不能去,你乖乖待在這裡,偉哥哥很快就來接你了,嗯?」他安撫的拍拍她的頭,快速的朝倉庫門走去。要不是因為家裡都沒人,他也不會把她獨自留在這裡,但他很快就會來接她了,不是嗎?
  
  「偉哥哥!」她害怕的想跟上來,卻馬上被他喝住了。
  
  「小菱,你乖乖的待在這裡,等會兒偉哥哥買糖給你吃。」他回頭說道,但他的腳幾乎是用跑的走向門。
  
  「我不要吃糖。」她撇著嘴,眼眶倏地紅了起來,眼看著她就要放聲大哭起來。
  
  他狠下心,衝向門。
  
  驀地,一個聲音引起了他不安的注意。
  
  他猛一回頭,看見因為害怕而邊哭邊追著他的小菱勾到一團粗大的麻繩而跌倒了。
  
  但吸引他的不是因為她跌倒的神情……而是麻繩!
  
  他倒抽一口氣。
  
  時間彷彿慢動作地推延著。
  
  「小菱,快離開!」他什麼也不想地拔腿就向她奔去。
  
  但他的腿畢竟沒有兩邊的貨櫃倒下來的速度那麼快。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箱子朝她倒下。
  
  他及時拖出她嬌小的身子,只除了她的左腿。
  
  他的眼睛看見她的左腿被壓在裡頭全是裝著電器的箱子下。
  
  他的耳朵聽見被壓住的剎那,斷骨的聲音。
  
  他的記憶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
  
  那一年,他十七歲,而她,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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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6:20
  2
  
  擾人的鈴聲足足響了一分鐘之久,才開門。
  
  任偉凡朝開門的女孩感激的笑了笑。
  
  紀子琪歎口氣。「偉凡,我覺得也許你該去配一副我們家的鑰匙,才不用每天在外面空等那麼久的時間。」她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偉凡走進去。「我不在乎要等那麼久,畢竟我都等了十多年了。這點時間算什麼?小菱子呢?」他舉目四望。
  
  子琪倒了杯水給他,忍住哈欠。「她還在睡吧!偉凡,這點時間對你不算什麼,對我可就重要了,雖然我昨天很晚才回家,但我還算比較好心的替你開門。要不是我勉強爬起來,你現在根本就還站在外頭。」
  
  偉凡聳聳肩。「我知道紀家算是『懶起』家族。」他突然傾身向前。「小菱子呢?她昨晚回來有沒有不高興或者其他舉動?」
  
  子琪同情的看著他。「小菱又和你鬧憋扭了?偉凡,我希望你能讓著她一些。你知道的,小菱比較任性一點,但她本性善良……」「這些我都知道。」他打斷她。「我也沒有怪她。她昨晚沒說什麼要分手的話吧?」
  
  「這……」
  
  「我是沒說什麼要分手的話。」穿著短褲、短衫的子菱出現在房門口,全身流露出青春氣息,但她的眼裡則寫滿故意裝出來的冷漠。「因為我們之間除了曾是鄰居的關係之外,根本沒什麼牽連。」
  
  「小菱子!」他站起來。
  
  「我說的是實話。」她走過來,抬起頭直視他。「還有,任先生,請叫我子菱,我不喜歡你叫我小菱子,一點都不喜歡!」她的聲音愈說愈高亢。
  
  「該死!」他抓起她纖細的手腕。「小菱子,昨天的事是你誤會了!那個女人是公司裡的同事為了慶祝我的生日,才瞞著我偷運到家裡的,我事前一點都不知道。」
  
  子菱嘲笑的看著他。「為什麼我的朋友就沒有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一個午夜牛郎呢?」她突然若有所思起來。「也許我該暗示安儀她們,今年的生日應該過得刺激一點。」
  
  「小菱!」子琪叫道。
  
  「你敢!」偉凡怒吼。「我警告你,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弄其他的男人進來,無論何日何時,你聽到了沒?還有,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跟你那些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來往,要不然總有一天,你會被她們給害死了都不知道。」
  
  「這不關你的事。我愛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你是誰?你管得著我嗎?」子菱嗤之以鼻道。
  
  「我是誰?我是你的男朋友任偉凡,你忘了嗎?」他的目光幾乎殺死她。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她聳聳肩,說道:「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男朋友,我還這麼年輕,我會交一個這麼老的男朋友嗎?我又不是戀父情結。」她不屑的眼光幾乎讓偉凡為之氣絕。
  
  「戀父情結?」他怒火中燒。他早該知道除了她沒有一個女孩可以這麼輕易就撩起他的怒氣。「你的意思是我老得可以做你父親?如果你沒記錯的話,我只大你七年而已。」
  
  「七年的代溝。」她不耐的答道。「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閒聊,我要去赴約了!」她想掙脫他的控制,卻掙脫不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尖叫了!」
  
  「你尖叫啊!」他瞄瞄在旁觀戰的子琪。「讓我看看誰會來幫你,當然除非你告訴我,你要跟誰去赴約,在哪裡?」
  
  「這是我的事,與你何關?」她氣呼呼的說道。
  
  「是不關我的事,但除非你不想一直被我握著你的手,我們大可在這裡乾耗,反正我早有自知之明。今天我沒事,我可以陪你。」他得意的說道,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怒視。
  
  她瞪了他許久,才不情不願的說道:「我約了朋友了。」她一直試著抽出她的手。
  
  「什麼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還什麼朋友。」她氣極道。
  
  「這可不一樣了!」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就好比我和你的安儀對你而言的意義就不一樣了,是不是?你到底說不說?」
  
  「任偉凡!」
  
  「我個人比較偏好你叫偉凡的時候。」他看子琪一眼。「子琪,也許你願意再幫我倒一杯水,畢竟我可能在這裡待很久的,當然也別忘了小菱子的份,她喜歡喝巧克力,對不對?小菱子?」他故作微笑的說道,同時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讓子菱不得不在冰冷的地板和他身邊看似舒服的沙發上選擇,最後她抬起頭高傲的選擇地板坐下。
  
  他只是聳聳肩,並沒說話。
  
  「這是我家,你沒有權利在這裡使喚我姐姐!」子菱還沒說完,就看見子琪棄她而去,顯然她並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爭吵。
  
  偉凡聳聳肩。「你想聊什麼?」
  
  「聊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我們怎麼可能沒什麼好聊的。 畢竟我會在這裡待很久的,也許你喜歡下棋?不!我記得你最討厭動腦子的事了,也許我們可以看電視?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裡看,沒人來吵我們,這不也很有情調嗎?」
  
  「你閉嘴!」她終於忍不住大叫道。「你說的好像我是個沒大腦的女孩。還有現在是早上幾點你知道嗎?哪裡來的電視看?」
  
  偉凡的表情倏的敏銳起來。「那麼,你也許願意告訴我,在『早上不知道幾點』的時候,你跟誰約了?到哪裡去?」
  
  她聳聳肩。「說就說嘛!我只不過和安儀她們一塊出去玩而已!」
  
  「在早上不知道幾點的時候?現在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現在還不到六點,台北市沒有什麼好玩又正經的店開始營業!你到底和誰約了?」
  
  「我說的是實話啊!」她不滿的大叫。「你說過會放開我的,你知不知道手會很痛啊?你當然不知道,痛的人是我耶!」
  
  偉凡略為愧疚的放鬆些力氣,但他還是緊握住她的手不放。「我懷疑你沒有說實話,除非你告訴我,你們打算去哪裡玩?又和誰?」
  
  她噘起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根據最有力的情報來源,我記得有個女孩剛才還說她和某人有約了,而現在卻說不知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她停頓會兒。「昨晚我打電話給安儀,那時候我心情很差,所以她特地為我在今天早上約了一大票朋友聚會,說要給我看什麼很好玩的東西。」她不情不願的說道。
  
  「你就這樣答應她了?」偉凡無法置信的說道。「而你甚至還不清楚是什麼好玩的東西?你不怕她害了你?」
  
  「她是我朋友,她當然不會害我。」她理所當然道。
  
  他失笑。「你就這麼信她?」而後,他的眼神冷硬起來。「要是今天早上我沒來,你豈不是又要被她帶壞了嗎?你們約在哪裡?」
  
  「你在做什麼?」她懷疑的看著他。
  
  「沒什麼,我只是很好奇,在這麼早的時候,她會帶著她一大票的朋友約在哪裡?」他露出個嘲弄的笑容。
  
  「她家嘛!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她一直使勁的想摔掉緊握不放的手。
  
  「當然可以,只等我做完一件事。」他看到子琪端著兩個杯子走出來。
  
  「子琪,幫我一個忙,好嗎?」
  
  「當然。只要你們趕緊解決你們之間的誤會,我可要好好補充睡眠。」她瞄一眼噘著嘴坐在地板上的子菱。
  
  「因為你下午和葉大哥有約了,是不是?」子菱朝她吐吐舌。「我真沒想到,你對你的妹妹是這麼的無情,還幫著外人欺負我,虧我們還是雙胞胞呢!」
  
  「原諒我,小菱。」子琪幽默的朝她笑一笑,放下杯子。「誰叫我們相處這麼久,而我認識天傑還不到一年,我當然得把握和他在一塊的時候。偉凡,你想要我幫什麼忙?」
  
  他盯著氣呼呼的子菱,答道:「幫我打個電話給那個自稱是小菱子最要好的朋友,就告訴她,任偉凡和小菱子和好了,用不著她費心幫忙!順便告訴她,以後最好不要在我背後玩什麼把戲!」他冷冷道。
  
  「任偉凡!」子菱怒視他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子琪一溜煙的跑進房裡打電話,她可不想當著他們的面打這通電話,否則她只有被子菱五馬分屍一途。
  
  「你太過份了!」子菱恨恨吐出話來。「我交朋友關你什麼事,你無權干涉我,你更不能用這種話來傷害安儀!」
  
  「我很懷疑她會被這種小話給傷到一根汗毛。」他喃喃道,而後他嚴肅的看著她。「你交朋友,我當然不能干涉,但我這是為你好,我不希望你被別人利用。」
  
  「利用?」她乾笑一聲。「不是她在利用我,是我在利用她。每回我心情不好,她就來安慰我,陪我度過低潮時期。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認為你可以替我擇友,那麼我請問你,我是否也可以對你做相同的事,把那些自認到可以把脫衣舞孃送進你家的『好朋友』自你的生活剔除?」她平靜的說道,但眼裡卻滿是叛逆的神情。
  
  偉凡懶洋洋的笑了。「你在吃醋?」他的口氣是快樂的。
  
  她別過頭,不看他。「我才沒吃醋。」
  
  「沒吃醋,那你昨晚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的跑回家?」
  
  「我只是看不過去而已。」她微微臉紅的說道。
  
  他帶著笑意聳聳肩。他放開她的手,亮出他手腕的表。
  
  「我想我還沒謝謝你的生日禮物。」他低聲說道。
  
  她學他一樣聳肩。「沒什麼,我只是看你的表壞了,臨時起意而已。」她古怪的看他一眼繼續說道:「當然我的臨時起意也比不過那些脫衣舞孃的策劃。」她的聲音在他聽來充滿濃濃醋意。
  
  他一笑置之。「我倒不認為小小的脫衣舞孃比得過你的臨時起意。也許你願意讓我感激的回報你?」
  
  「回報我?」她好奇的盯著他。「什麼意思?」
  
  「總算我有可以吸引住你的地方了。」他自我解嘲著,然後他朝她眨眨眼。「我請你吃早點?你意下如何?」
  
  「可以考慮。」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考慮?」他站起來,順手拉她起來。「如果你不答應,也許我會追你到學校,我記得你今天有課吧!或許你喜歡我當著一大堆你所謂的朋友面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你在威脅我?」
  
  「不敢。只是誠心誠意的邀請你而已。」他狡黠道。
  
  「誠心誠意?依我看來,你似乎勢在必行。」她不滿道。
  
  他聳聳肩。「你來不來?我車子還在外頭呢!」他走向門幾步。
  
  她看著他,突然說了一句話:「我不值得的。」她下意識的低下頭盯著左腿看。
  
  他迅速的站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額。他嚴肅而平靜地望著她。
  
  「以後不准再說這種話,聽見了沒?」他靠近她的臉孔,說道。
  
  「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嗎?但是別人還有眼睛,他們看得到。」她無畏於他的怒氣低聲說道。
  
  「看到又怎麼樣?這不是你的錯。」
  
  「所以你才有罪惡感?」
  
  他震驚的望著她。「紀子菱!」
  
  她聳聳肩,掙脫他的手,退了幾步才說道:「我說的沒錯,不是嗎?我一直很納悶你為什麼一直如此容忍任性的我,一個稱不上漂亮、沒有氣質、沒有完美的身材,甚至缺點一大堆的黃毛丫頭,但最後我歸出一個結論,那是因為你充滿罪惡感。」
  
  「你……」
  
  她不耐的打斷他。「我說得沒錯。我們彼此心知肚明,我再怎麼笨也不會連這麼明顯的事實都看不出來。都因為我的腿,是不是,要不是因為它,你根本不用被我牽絆這麼我年,不過現在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大可拍拍衣袖離開,這全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所以你請吧!」
  
  「我沒有罪惡感。」他生氣的說道。「一點都沒有。你是從哪裡來的歪思想?又是那個安儀,是不是?我早說過了,她不是個好女孩,你跟她來往只會帶壞你……」「你不必藉題發揮,這一點都不關安儀的事,就算你沒有罪惡感,那就當我煩了,可以嗎?」
  
  「煩了?」他為這句話而愣住了。
  
  「對。是我對你這個任偉凡煩了,可以嗎?」她反身走向房間。
  
  「我在你心裡就值這兩個字?」他吼道。
  
  她停了停腳步,說道:「沒錯,你在我心裡就值這兩個字,你滿意了吧?任先生。」她走進房間,用力的關上房門。
  
  「該死的!」他咒罵著。
  
  「如果我是你,我會暫時離開。」子琪站在門口靜靜的說道。「在你和小菱如此憤怒的時刻,難怪會說出一些令對方後悔的話。」
  
  偉凡懊惱的看著她。「你說得沒錯。我是該讓自己冷靜冷靜,我早該知道碰上這輩子的剋星只會讓自己生氣。」
  
  「但有些人還是毫無怨尤的去碰上,不是嗎?」
  
  偉凡不情願的走向門,他突然停下來。「子琪,你曾和天傑吵過架嗎?」
  
  子琪想了想,溫柔的笑了。「吵過,但不比你和小菱次數那麼頻繁,也不似你們那麼火爆。事實上通常都是我在鬧意氣,但不到三分鐘就結束了。」
  
  偉凡重重歎口氣。「不知道那天我和小菱子才會像你們一樣。」
  
  「照你這麼說,你是不準備放棄小菱了?」
  
  「放棄?」他笑了笑,「你看我這樣像是這麼容易放棄的男人嗎?再說,這次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戰爭而已,我怎麼可能放棄!」他故意把聲音放大。
  
  子菱的房裡馬上傳來重重的撞擊聲,就像是有人把枕頭丟到門板上。
  
  子琪微微一笑。「看來,這『攜戰爭還有待你努力去創造和平了。」
  
  偉凡只有苦笑的份。
  
  當天,子菱在校園裡找到了安儀。
  
  在她眼裡,安儀一直算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尤其她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更令她顯露出不合年齡的成熟與嫵媚,對於子菱來說,這並無不好。事實上,她還相當羨慕安儀的外貌,畢竟娃娃臉的她一輩子都無法像安儀那麼的令人驚艷。
  
  她坐在草坪上,幽幽的歎口氣。
  
  安儀怪異的看她一眼,把汽水遞給她。「該歎氣的是我吧?」安儀略為不滿的說道:「想想今天早上我特地為誰約了那麼一大票朋友來消氣的,結果呢?竟然告訴我,一切都沒事了,我開始懷疑我這個朋友是專門讓人耍著玩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子菱再度歎息。「說一切都沒事全是騙人的。現在我跟他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牆似的,想打碎它根本是天方夜譚。」
  
  「天方夜譚?」安儀噗哧一笑,「聽你說的,好像你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們到底又發生什麼事了?我聽你姐早上說,那個姓任的跑到你那裡去了。」
  
  她聳聳肩。「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只是我罵了他幾句而已。」
  
  「罵他?」安儀不可思議道。「你竟然罵他?你不怕他打你嗎?」
  
  「他敢打我?不!偉凡不會打人,他只會抓著你不放,強逼你聽他的話。」子菱點點頭。「沒錯,我再怎麼激怒他,他也不會打我。」
  
  「你對他這麼信任?根據我對男人的看法,男人的心思可是很不好揣測喔!」
  
  子菱搖搖頭。「我瞭解偉凡,他再怎麼生氣,頂多只會對著我大吼大叫一番,然後就沒事了。我認識他很久,我從沒看見他打人過。」
  
  「知人知面不知心。總而言之,小菱,我勸你如果要和那個姓任的男朋友繼續交往的話,最好多提防著點,有些人在婚前是一個樣,在婚後又是一個樣。」
  
  「我是不會再和他繼續來往了。」子菱頹喪的說道。「他只是同情我而已,我討厭別人的施捨,尤其是他的。」
  
  「小菱,他同情你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他,你的腿也不會變成這樣。如果他不負責,誰負責?」
  
  「安儀!」子菱無奈的大叫起來。「我不要他負責,我又不是不能走。我為什麼一定要強迫他去接受他根本不喜歡的人?」
  
  安儀低下頭,「我只是要他付出代價而已,畢竟要不是他,你也不會這樣子,不是嗎?」
  
  「但我依然可以過得很好啊!」子菱驀地停頓下來,因為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前言。
  
  「怎麼啦?」安儀順著她的眼光望去,而後訝異地微張著嘴。
  
  她看見任偉凡朝她們走來,臉上的表情還充滿愉快,一點也不像是小菱說的,剛吵過架的人。
  
  子菱緩緩站起來,驚訝地看著他輕鬆自若的走到她面前。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低叫道。
  
  「沒什麼。」偉凡露出藏在身後的一朵玫瑰花,他細心的放在她藍色短衫的口袋中。「我可是問了很多來往的學生才找到你。說實話,來到這裡我感覺年輕不少,你還沒吃午餐吧?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吃這頓飯嗎?」他好似沒看見在一旁的安儀。
  
  「我拒絕。」她不屑一顧的說道。
  
  他揚起眉。「不再考慮?」他還是一副愉快的表情。
  
  「沒錯。難道你沒聽過說出去的話就等於潑出去的水嗎?」她仰起頭看他。
  
  他聳聳肩。「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沒法子了。」他邊說邊退離她身邊,直退到小道上,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受到挫折的男人。
  
  子菱懷疑的瞇起眼。她不敢相信他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
  
  「你確定不再考慮?」他雙眼發亮,愉快的重問一次。
  
  「我紀子菱從不說後悔的話。」她斬釘截鐵道。
  
  「那很好。我很高興知道你有這份優點。」他話一說完,就突然放聲大吼。「紀子菱,你明知道那是一場誤會的,你明知道我愛你的心永遠不變。」他滿意的看著她驚愕的表情,他也知道她並不是為了他的表白而驚嚇,而是為了逐漸聚集的人群而嚇住了。
  
  他雙手捂著心,裝出一副心碎的模樣,對著她叫道:「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就只有你,難道你為了這麼一點點小誤會,你就要拋下我,另尋新歡?我的命運有多不幸,好不容易碰上了命定的對象,但因為你一時的不諒解而要拋下我。」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瓶藥瓶。「你答不答應原諒我?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服下這瓶安眠藥!」他凝視她嚇得說不出話的臉孔,再次逼問:「你答不答應?」
  
  「答應他吧!」人群開始發出同情的嗡嗡聲,讓子菱怔得說不出話來。
  
  而後她瞪大眼,她絕沒料到他會想出這種下三濫的計謀,尤其是在那麼多人的譴責眼光之下。老天!她一定出名了!
  
  「快答應他吧!他就快吃安眠藥了!」又有人開口。
  
  子菱簡直無法置信的瞪著他,竟然有這麼多人同情他那種可笑的演技。
  
  「你真的不願意相信我?」他做勢欲吞,造成圍觀的人群驚呼。
  
  她忍不住開口:「夠了!」她不敢相信她會開口,但她更不敢冒險那瓶藥是否是假的。
  
  他暗自竊笑。「你答應了?」
  
  「沒這回事。你要是想吞藥,你到別的地方吞藥去。」她嘴硬的說道,無視於旁人不滿的咕噥聲。
  
  「你真希望我們變成陰陽相隔的戀人?」他做勢掏出第一顆藥丸。「既然你不答應原諒我,我就在這裡一顆一顆的吃,直到我失去意識為止。」他在眾人的驚呼之後,又吃下第二顆藥丸,就在他準備吃第三顆藥丸時,驀地,藥瓶和他手裡的藥被飛奔過來的子菱奪去。
  
  她氣喘吁吁的瞪著他,一隻手一直摸著她的左腿。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聳聳肩,不讓自己的心疼流露出來,「只想要你原諒我而已。」
  
  「好吧!你已經得到我的原諒了,你可以去醫院了吧。」
  
  「去醫院?」他微微一笑。「小菱子,我才吃兩顆藥而已,還不到去看醫生的地步吧!」
  
  她換了一隻腳做重心。「那麼你回家準備大睡吧!」
  
  他還是搖搖頭。「沒那麼簡單,我們還沒吃午飯呢!」他突然抱起她。
  
  「你做什麼?」她尖叫起來。
  
  「沒什麼,只是去餵飽兩個胃而已。」
  
  「可是……可是我並沒有答應和你去吃飯!」
  
  他眨眨眼,抱著她走向他的車,「你嘴裡是沒答應,但心裡可是百般的願意。」
  
  「你又不是我肚裡的蛔蟲,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她脹紅臉,不服氣的叫道。
  
  「我當然知道。如果你不願意,你怎麼會飛也似的奪下我的藥瓶。」
  
  「我只是不想看一個人死在我面前。」她一臉不情願的任他放下,然後坐進車裡。
  
  「你的意思是任何一個陌生人,你都會仗義相救?」他跟著跨進車裡。
  
  「沒錯。」
  
  「那麼我很高興我未來的老婆有一顆善良的心。」他發動引擎,將車開上馬路。
  
  「你想到哪裡吃?」
  
  她側頭瞪著他。「我不是你未來的老婆。 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她加重語氣的說道。
  
  他隨意看她一眼,又轉回前言。「現在你還小,當然不能做賢妻良母,但將來的事你可不能預知。」
  
  她瞇眼。「我當然可以預知。我記子菱嫁誰都成,就是不嫁你。」
  
  「我讓你這麼討厭嗎?」
  
  「對!」她言不由衷的說道:「在我未來的生命裡,不可能有你的存在。」她低聲說道。
  
  「這麼篤定?你就不怕傷我的心?」他輕聲道。
  
  「你根本沒有心了!你的心早被罪惡感吞食了。」她咕噥道。
  
  「你說什麼?」
  
  「我說,難道你不怕開車開到睡著了嗎?」
  
  「我精神好得很呢!」他得意的從口袋裡拿出藥瓶丟給她。「送給你。」
  
  「送給我?」她瞪大眼。「我沒有失眠的習慣。」
  
  「我知道。那是維他命。」
  
  「維——他——命!」她一字一字不可思議的吐出來。
  
  「沒錯。雖然我任偉凡是以專情著名,但我還沒落魄到用安眠藥來折磨自己的地步,」她聳聳肩,「你知道的,洗胃可不好受。」
  
  「不!我不知道!」她喃喃道。而後她想起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為了一瓶維他命出醜。
  
  「小菱子。」他偷瞄她一眼。「你不會介意吧?你要知道我如果真吃了整瓶安眠藥,最傷心的會是你。」
  
  「我求之不得。」她皺皺眉,說道:「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你知不知道你三天兩頭來找我,我的追求者都跑光了。」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偉凡咧嘴笑道。「只要你不要三天兩頭耍性子,我就不會為了道歉去找你了。再說,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可能都無法跟你見面了。」
  
  「為什麼?」她驀地抬頭,緊張地問道,但馬上補上一句。「我是因為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他揚揚眉。「我寧可想成你懷念我的陪伴。」
  
  「下輩子吧!你不說就算了,我根本一點也不在意。」她吐吐舌。「就算你再請十個、二十個脫衣舞孃,我都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可受苦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要出差,所以啦!你就算想吵架也找不到人了。你想到哪吃?總不能讓我開著車滿街跑!」
  
  「我說過,我不要跟你……」她停頓下來,注意到他衣裝畢挺,一個念頭迅速從她腦子冒出來。
  
  她甜甜笑著。「偉凡,你真要我決定?」
  
  「當然,我是來為昨晚的事道歉的,雖然我並沒有錯。」他大人大量的說道。
  
  「不後悔?」
  
  「你看過我後悔過嗎?」他頓了頓,懷疑的看她一眼。「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我沒有。」她得意道。「記得校園前面有家攤子嗎?」
  
  「好像有,不過那家店要站著吃……」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依舊帶著甜蜜的笑意凝視著他。
  
  「我想吃臭豆腐,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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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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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這裡幹什麼?」甫上大學的紀子萍用不屑的眼光怒瞪著站在房門口的偉凡。站在他身後的紀儒文露出個頭,讓她看見他。在短短的幾年裡,偉凡長得已經比他高上一個頭有餘了。
  
  「子萍,他來看看小菱,就讓他進去吧!」紀儒文抽著煙半緩緩開口道。
  
  「爸!」她不情願的退開身子,讓偉凡進去。
  
  他第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嬌小身軀。
  
  濃密而微卷的睫毛、蒼白的容顏,細長的眉頭微微皺著,露出楚楚可憐的神色,這讓偉凡心疼……內疚極了!
  
  他輕聲而快速的走近床邊,輕撫她的臉。
  
  「她還好吧?」
  
  「托你的福,小菱好得很,她好到得躺在床上休養二個禮拜!」子萍冷笑道。
  
  「休養二個禮拜?」他的眼睛略為茫然。
  
  「沒錯。」子萍走到他身邊。「要不是她想跟其他人一樣參加體育課,她也不會又舊傷復發。」她冷笑一聲。「你說,這該怪誰呢?」
  
  「子萍!」紀儒文斥聲制止她。
  
  「我說得沒錯嘛!爸,要不是因為他,小菱現在也不用躺在這裡,她大可像她同年齡的女孩一樣蹦蹦跳跳的到處玩,老天!她才不過是國中生的年紀,就已經背負了四年可憐的命運,要是當年他沒急得去赴什麼鬼約會,小菱根本不會一輩子都跛著她的腳!」子萍含著淚控訴道。
  
  「子萍!這不能全怪偉凡這孩子。」
  
  「為什麼不?小菱現在才幾歲?以後她還要嘗試多少次像這樣的情況,只因為她不相信她無法和別的女孩一樣。任偉凡,我警告你,你最好把這份責任扛起來,要不然我紀子萍絕不會放過你。」她低聲吼道。
  
  「子萍!」紀儒文揮手示意她不要再責怪他。
  
  「我會負責的。」他輕聲但堅定的語調阻止了子萍的謾罵。「在小菱發生事情以後,我就說過了,我絕不會反悔。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反悔什麼啊?」躺在床上的子菱微微張開眼睛看著他們。「偉哥哥,你來看我啦?」她帶著虛弱的微笑說道。
  
  「小菱,你還好吧?」子萍關心問道。
  
  「我很好。」她費力的說道。「偉哥哥,你來看我,有沒有帶鮮花?」
  
  「鮮花?」
  
  「當然。難道你沒看電視影集裡,男主角探病都會帶好大一束鮮花。」她略略不滿的看著他。「我以為你會帶來。」
  
  「我……我忘了。明天我再帶來,好不好?」他溫柔的說道。
  
  她眼睛一亮。「你明天還要來?」
  
  「當然。我怎麼會忘了我的小子菱呢?」他頓了頓,更溫和的說道:「小菱,以後別再跑跑跳跳了,好不好?」
  
  「我也不願意啊!」她皺皺鼻子,流露出孩子氣。「要不是思琳那幫人激我,我才不會跟她們賭氣呢!」
  
  「你不會不聽他們的話嗎?」子萍實在忍不住開口。「她們說她們的,不理她們不就行了。」
  
  「姐!你沒聽過士可殺不可辱呀!」她噘起嘴。「我才不要讓她們嘲笑我不會走路呢!再說,我又不是真不能走路。」
  
  一時間,偉凡內心充滿內疚。他沒想到當年他的一念之差害了她一輩子……不!不是沒想到,早在當初他就有所預感了,他將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偉哥哥,你在想什麼?」她好奇的盯著他看,烏黑的眼眸裡有著孩子氣的崇拜。
  
  他無法瞭解在他那樣對她之後,她怎能還帶著這種眼光看著他,難道她不知道是他害了她嗎?難道她還不明白要不是他一時的任性,她也不會終生殘廢嗎?
  
  「姓任的,我妹妹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子萍在他身後叫道。
  
  子菱皺皺眉,散在枕頭四周的短髮隨著她的搖頭而微微晃動。
  
  「姐!你不要這樣對偉哥哥說話嘛!」
  
  「我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她雙手環臂,高傲的瞪著偉凡的背影說道。
  
  紀儒文搖搖頭。「子萍,你就讓他們兩個人談談吧!你下午不是和你朋友約好了嗎?」他半勸著不情不願的子萍一起離開子菱的房裡。
  
  等到他們走後,子菱才笑起來,「偉哥哥,你不要介意姐說的話,她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說的話你就當沒聽見。」她頓了頓,仔細打量他。「你沒生氣吧?」
  
  「生氣?我怎麼會生氣?」他強打起笑容。「現在看你的情況,似乎好多了。」
  
  「當然好多了。是爸他們小題大做,這點小問題根本算不了什麼,我甚至還可以走給你看,偉哥哥,你要不要看看?」她想起身,立刻被他推回去。
  
  「你不要胡鬧。我相信你就是了!小菱?」
  
  「嗯?」
  
  「答應我,別再跟別的女孩賭氣了。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沒什麼好比的。嗯?」他握緊她的小手。
  
  她聳聳肩,一點也沒發覺偉凡語氣中的擔心。她依舊笑嘻嘻的回答他:「這是面子問題,我不跟她賭,她還當我沒用呢!」
  
  「難道你不怕再受傷嗎?」
  
  「偉哥哥,我一點都不怕。我受傷了你會來看我埃對了,你明天來別忘了帶花唷!我要像電視上那樣整間房間都是鮮花,好漂亮的。」好誇張地比了一個大手勢的說道。
  
  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腿是否與別人有所不同。
  
  但偉凡卻極度在意。
  
  他甚至忘不了當年那一場惡夢。
  
  是的。那是一場真實的惡夢,就算隔了十年、二十年都會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啃蝕他的心靈,讓他永不安寧。
  
  夜復一夜……
  
  永遠的一幕重複上演。
  
  「不!」偉凡喘息的張開眼。
  
  冷汗浸濕了他的睡衣。一切仿如昨日曆歷在目。
  
  他迅速的打開床邊的檯燈,讓陽光流洩在室內之中。因為他無法再忍受一絲絲的黑暗,他已經受夠了定切,他不知道這一場罪惡感要到何時才有休止的一天,他唯一肯定的是,他的內疚顯然不允許他再繼續熟睡下去,它要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直到還清。
  
  還清?真有還清的一刻嗎?
  
  所有的感情似乎已成一團亂絲,理也理不清了……無論是對他,還是她。
  
  他想起當年他拚著命死拉著子菱出來送到醫院後,紀叔的震驚與哀傷,子萍怒氣騰騰的想殺人,還有他爸百般的賠不是。他忘不了他父親抓著他的衣領親自到紀家謝罪,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他父親就向紀叔百般允諾他會照顧她一輩子之類的話語。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因為事情是他引發的,如果他不是原凶,那還會有誰呢?他在他十七歲的年紀就平白無故多了個小新娘,她甚至還不是他所愛的莉兒。他不自覺的冷笑一聲,他和莉兒之間真的是愛嗎?充其量那只能算是少不更事的迷戀吧!否則他不會連她長什麼樣,他都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是,那時候他幾乎一放學就往紀家跑,陪著他的小子菱,直到不知不覺中,他把子菱是他的視為理所當然,直到不知不覺中,他微妙的情愫逐漸滋長,罪惡感已不再是他去看子菱的藉口,但也在這些不知不覺中,他的子菱離他愈來愈遠,他必須費盡所有的心思才能免費抓住她。
  
  就像今天。
  
  想起今天,偉凡的臉上就露出不該是苦笑還是好笑,子菱為了整他,竟然讓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他頂著大太陽站在街口接受路人奇異的眼光,一盤接著一盤的吃著臭豆腐。但他不在乎,一點也都不在乎,只要能讓子菱留在他身邊,這一佔小挫折算得了什麼呢?
  
  他微微歎口氣,為了罪惡感也好,為了另一種理由也好,他這輩子恐怕是跟這個古靈精怪的小菱子耗上了。
  
  也許他應該請教請教凱平,畢竟他能讓紀家第一號難纏人物紀子萍愛上他,他必然有不同凡響的計謀,也許他願意指導他,好讓紀家第二號難纏人物紀子菱相離,他不是因為可笑的罪惡感而願意娶她的。可惜他不能馬上付諸實行,不過等到他出差回來後,他的小菱子想再走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子萍一進門,就看見她的妹妹正坐在電話前發愣。
  
  「小菱,怎麼了?在等什麼重要電話嗎?」她取笑的走到子菱身前。「你不要告訴我說你沒有。」
  
  子菱看看她,再望向電話。「我在等偉凡的電話。我才不像某人得讓追求者搬進家裡,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她淡淡嘲弄道。
  
  「子菱!」子萍放下皮包,坐在她身邊。「既然你沒有我遲鈍,那麼你就應該清楚偉凡心繫何人才對。」
  
  「他心繫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她順口接道。「要不然他不會二天沒電話來了。」
  
  「也許他很忙?」
  
  「為女人而忙。」子菱的聲音裡首次出現不穩定的情緒。「他答應我每天一通電話,現在都第五天了,卻只來了三通電話而已,」她聳聳肩,恢復平靜的聲音。「也許他太忙,忙得忘了我。」
  
  「小菱!偉凡的電話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不。」她快速的否決掉,引起子萍懷疑的目光,她馬上補上一句,「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是認為既然他承諾了,他就應該履行他的諾言,而不是讓我坐在這裡提心吊膽罷了。」
  
  「提心吊膽?」子萍微微一笑。「你很關心他?」
  
  子菱瞪她一眼,「姐!你不用想費盡心思吊我話了。我愛偉凡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但他不愛我的事實你們也清楚,你還想問什麼嘛!」
  
  子萍略略張大驚訝的眼睛,她的嘴角露出笑意。「你說的好像是真的似的。」
  
  「我當然是說真的。我真的愛偉凡,可惜……」「可惜什麼?一個郎才,一個美女,還有什麼可惜?」子萍頓了會,正好堵住她張口欲言的嘴,「小菱,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拿你的腿來談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話,我就不認你這個妹妹,聽見了沒?我已經聽你說了十多年,我可沒興趣要繼續聽下去。」
  
  「但這是事實啊!」子菱懊惱道。「姐,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避而不談,就可以消失的。我的腿跛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光是這點我就配不上偉凡了,再加上我脾氣火爆、沒有女孩子應該有的氣質,沒有子琪姐的漂亮,我有好多的缺點,我根本配不上偉凡。」她苦著臉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只配替偉凡提鞋?」子萍好笑的說道。
  
  「姐!」子菱怒瞪她。「我不是在說笑,我很正經的。」
  
  「我當然也是正經的。」子萍聳聳肩。「這世間的事沒有一件說得準的。再說,沒有一個人在這世間是完美的,包括你的偉凡,他也有諸多缺點,但重要的是你不曾嫌棄過他的缺點,而他也不曾嫌棄過你,不是嗎?」
  
  「那是因為罪惡感。」子菱怨恨的盯著她的左腿。「我們彼此心知肚明,要不是當年偉凡的不小心,他根本看不上我的。憑我這種黃毛丫頭,他連瞄都不願瞄我一眼。」她突然低聲說道:「但我寧願我是那個黃毛丫頭,我寧願憑自己的努力讓偉凡愛上我,但我絕不願意他是因為罪惡感而不得不愛我,那樣的感情我無法接受。」
  
  「小菱……」子萍思索著要如何安慰她,卻不知從何啟口。
  
  「姐!你知道嗎?」子菱突然衝口而出。「那一年,我知道他有一個女朋友,但卻因為我而使一對相愛的戀人分手,我不想做第三者,尤其是在偉凡不甘願的情況之下。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她的眼眶倏的紅了起來。「你絕對無法想像我對偉凡的歉意有多深,他原本會有一個他深愛的女子留在他身邊。而不是由一個跛腳的女孩成為他一輩子的包袱,這對他對我,都不公平,你瞭解嗎?」
  
  「我瞭解。」子萍喃喃自語,但她仍不放棄的遊說道:「小菱,以前偉凡的確是有一個女朋友,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才是偉凡現在所鍾愛的人。如果你真不要偉凡同情你,你就不應該再這麼自卑下去了,你應該讓偉凡真正的愛上你,不因罪惡感,不因愧疚。」
  
  「真正愛上我?」子菱驚訝的重複。她以前從沒想過這點,讓偉凡真正的愛上她,而不是因為他過去的過失而不得不愛她……子萍看到她一臉醒悟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以往她苦口婆心的勸導全沒這次有用,要不是凱平教她這招,她還不太清楚女人的心有多麼複雜。尤其當她知道凱平就是用這招對付她時,她才明白當初的她完全是在作繭自縛。
  
  她趁勝追擊,「小菱,今年你的畢業舞會還沒邀伴吧?」
  
  「畢業舞會?」子菱尚來不及轉過心思。「不!我不打算參加。」
  
  「那怎麼行!」子萍隱藏得意的說道:「子琪準備讓天傑當她的舞伴,你呢?找偉凡嗎?如果你不好意思,那就交給我好了。」
  
  「不!」子菱一臉驚慌的看著她,「你不准找他,因為我根本不打算參加。」
  
  「小菱,這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的舞會,你想放棄它?不!我不接受這個答案。等偉凡回來後,由我來告訴他,他一定會答應。」子萍得意揚揚的說著。
  
  「不!」子菱猛的站起來。「姐!你忘了我的腿嗎?我才不要在那麼多人面前讓偉凡還有我自己出醜。」
  
  "小菱。「子萍跟著站起來。「你只是微跛,你還是可以走,可以跳,只是沒法子比其他人快而已,你不要讓自己給自卑感壓得死死的,偉凡不喜歡你這樣……」「我管他喜不喜歡,我自己高興就好了!」子菱氣惱道。「姐!我警告你,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學校有畢業舞會,要不然我一定……」她話未說完,電話鈴聲就突然響起來。
  
  子菱立刻流露出微微的興奮表情拿起話筒。
  
  「喂!紀公館。」她盡量不顯露出高興的口吻,但當她一聽見對方是女聲後,她的喜悅之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落到谷底的心情。
  
  「請問紀子菱小姐在不在?我這裡是XX醫院,有事情找她。」女聲公式化的問道。
  
  她略略驚訝的答道:「我就是。」突然間,子菱有種不祥的感覺。
  
  「紀小姐,任偉凡先生昨晚被送進醫院,我們在他的電話簿找到你的名字被畫起來。」
  
  好半晌,子菱宛如五雷轟頂似的,只能傻傻的、呆呆的站在那裡,緊握著話筒不放。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思考些什麼。
  
  「小菱,怎麼啦?誰打來的電話?」子萍擔心的問道。
  
  子菱張口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好才帶著緊張的聲音問道:「偉凡……他發生了什麼事?他還好吧……」她哽咽的聲音讓子萍大驚。
  
  「他出車禍了,紀小姐,他現在還昏迷不醒。」女聲一說完,話筒就由子菱的手裡滑落下去,子萍見狀立刻撿起話筒。
  
  「喂!」子萍驚訝但依舊鎮定的聽著電話。「是的……好……好,謝謝……」她掛掉電話,抬頭看著茫然而蒼白的子菱。
  
  「小菱!」
  
  子菱緩緩轉向她,眼裡蓄滿淚水,「姐,我還沒告訴他,我還沒告訴他。」她顫抖的低語,全身冷的似接洽。
  
  「小菱!振作點!」子萍拿起電話。「偉凡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幫助,我現在先打電話通知子琪,還有凱平他們,然後我們就立刻趕過去。」
  
  子菱愣了會兒,擦擦眼淚。「姐,你順便叫葉大哥到偉凡家裡收拾一些衣服,我想偉凡會用得到的。」
  
  子萍說得沒錯,她必須堅強,偉凡現在最需要她的堅強,子菱痛苦的想道。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如何緊張?出車禍的是偉凡呀!
  
  子萍點點頭。
  
  隨後,當子菱到達醫院時,看見冰冷的牆,穿梭不停的護士時,她的堅強突然消失了,她一直拒絕想萬一偉凡……她該怎麼辦?她甚至還沒告訴他,她真正的心意。而這全是因為她該死的罪惡感理論,該死的任性害了他們兩個。
  
  她看見凱平走向她們。
  
  「凱平,情形如何?」子萍迎向他,擔心的問道。
  
  凱平握著她的肩,轉頭看向子菱。「小菱,你別擔心,偉凡已經沒危險了。」他的口氣仍是憂心忡忡。
  
  子萍鬆口氣,微笑的朝子菱說道:「小菱,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子菱看看子萍,再盯著凱平看。「杜大哥,你話還沒完。」她強擠出聲音問道。
  
  凱平沉默的看她一眼,才說道:「事實上,我也才剛到,對整個情況並不是很清楚。醫生說,目前偉凡昏迷不醒。」他示意她們走向前面的病房,而後他打開門。「只要他醒了,一切就沒事了!」他緩緩退開身體,讓子菱清楚地看見躺在床上的人。
  
  一聲驚呼迸出子菱的唇間。
  
  她簡直無法相信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偉凡。
  
  那個向來她所深愛的健壯男人如今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細小的針管插著他的左臂,為他輸進點滴,蒼白的紗布層層包住他的額頭,還有右腿……他的右腿裹著石膏,高吊在空中……總之,在子菱的看見的範圍內,除了他的臉奇跡似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外,其它或多或少都殃及到一些……她忍著淚,走到他身邊。兩天以前,他還在電話裡逗著她說,騙她說有個禮物要送給她,但現在他卻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為什麼她以前從不曾告訴他她愛他甚於她的生命,為什麼她以前老是愛跟他吵嘴,要是他真有個萬一,他要她如何活下去?
  
  「小菱?」子萍擔心的從背後扶住子菱的雙肩。「別哭了!偉凡會沒事的。」
  
  「杜大哥,這是怎麼發生的?」她輕顫道,眼睛仍望著躺在病床睥偉凡。
  
  「送他來醫院的司機說是一輛大卡車撞上偉凡的車,當時在夜裡,對方又喝了點酒,所以……」凱平安慰她。「偉凡算是已經很幸運了,卡車是從他左邊撞過去,偉凡及時退開了些距離,才沒有傷得更嚴重。」
  
  子菱跪在病床邊看著蒼白的偉凡。「他會醒的,是不是?」
  
  「當然。」子萍暗啞地回答。「小菱,我們先出去,好嗎?」
  
  她搖搖頭。「我想陪偉凡。」
  
  「可是……」子萍想說,她怕子菱更難過,但凱平朝她搖搖頭,他微微歎口氣,拉著子萍出去了。
  
  突然間,子菱的淚水如崩潰的河堤,滑下她的臉頰。
  
  她從沒想到偉凡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昨晚當她還在嘔氣電話沒來時,偉凡卻在急診室裡與死神掙扎。如果他出差的前一天,她沒跟他賭氣……她的小手輕輕的放在偉凡沒受傷的右掌之中,她感受到其中的微熱,忍不住又淚如雨下。
  
  她的任性為她帶來後悔,為偉凡帶來煩心,如果重新再來一次,她願意改變自己。
  
  「我愛你,偉凡。」她在他身邊耳語。「不是少女的迷戀,也不是盲目的崇拜。我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無論你是否和我有相同的感受,我都不會改變。」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只要上帝肯讓偉凡再度有生氣起來,她不再在乎偉凡愛上誰,只要他能再恢復以往的偉凡,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一層又一層的濃霧擋在偉凡面前。
  
  他想撥開它,雙手卻無力的垂下。為什麼他會如此虛弱,他病了嗎?不!他怎能病了呢?他的小菱子還在等著他呢?他模糊的記得他允諾她要給她一份禮物,他把一個禮拜的選種濃縮成五天,為的就是趕回去見她,因為不敢保證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古靈精怪挑戰菱子又會出現什麼怪思想,他不想費了苦心之後,又讓她從他指尖溜走,他更不信任她自以為的好朋友安儀又會玩什麼花樣帶壞小菱子,他必須待在她身邊,才能全然的放心;但他現在似乎全身虛弱得使不出力氣來,是誰?是誰拿著槌子在他耳邊敲著,難道他不知道他現在極度難受嗎?小菱呢?他為了她連夜趕回台北看她,在路上他一直想著他們之間的問題,就在他陷入深思之際,突然看見一輛大卡車直衝著他而來……老天!他來不及改變車道,他會死!不,不,不,他還不想死,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他還有小菱子沒見到,他盡全力的猛打方向盤,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接近過死亡,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從他出生有記憶開始,幼年、少年、現在彷彿一部電影快速的在他眼前旋轉、旋轉……最後在他的眼裡只剩下小菱子……小菱子……卡車撞上他的車,他突然感到一股劇烈的疼痛,意識逐漸飄離他……「小菱子!」他猛地尖叫起來,他張開眼睛看見子菱在他身邊嗚的一聲哭了出來,還有子萍和子琪相擁在一塊。
  
  「這是怎麼回事?」他困難的蠕動著唇,發現自己的聲帶變調。「這是那裡?我出了什麼事?」
  
  一直跪在他身旁的子菱拭了拭淚水,回答他:「這裡是醫院,偉凡,你感覺還好嗎?需要我去找醫生嗎?」
  
  「醫院?」他閉上眼睛休息一會,然後再張開。「我出事了?」
  
  她點點頭,梨花帶雨的臉上有著感激的笑容。「你出事了。整整昏迷了二天二夜。」
  
  「二天二夜?」他低啁的重複。
  
  子萍向前一步,讓他方便看清她。「沒錯。整整二天二夜,你應該感激小菱,這二天一直是她不眠不休的看護你。」
  
  「姐!」
  
  「小菱子?」他緩緩看著她。「你一直照顧著我?」他窩心的問道。
  
  她聳聳肩,擦掉眼淚。「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以往你也曾在我身邊照顧著我,不是嗎?」
  
  「但這對我意義重大。」他勉強的說完,就閉上眼再度沉沉睡去。
  
  他最後地意識就是他聽見子菱急忙叫喚醫生來,他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微笑。他的小菱子還是關心他的。也許在關心的表面之下還帶著他一直耐性等待著的愛意,只要她肯拋棄那個天殺的自卑感還有她的自以為是。
  
  也許……只是也許,他這次所受的傷能帶給他好運,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再度醒來時,他環視整間病房整整有一分鐘之久,才不滿的轉向帶著滿臉笑意的兩個男人。或許他該繼續睡下去,直到他的等待成真。
  
  「怎麼?不跟我們打個招呼嗎?」凱平坐在椅子上舒服的問道。
  
  他皺皺眉,開口道:「小菱子呢?」
  
  「回家了。」臉上有一道足以嚇走護士的醜陋疤痕的葉天傑答道。
  
  「回答了?你只想用這句話打發我?」他的幽默感突生。
  
  「沒錯。」凱平說道:「我們還是勸了很久才讓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難道你願意讓她待到你醒來為止?距離上次醒來,已經有一天的時間。你捨得嗎?」
  
  「當然不。」他的眼睛看見吊在空中的右腿,還有點滴。他的臉色凝重起來。「我傷得如何?會不會一輩子都……」「你放心吧!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你按時間復健,沒三個月的時間,你就可以跟我們一樣活蹦亂跳了。」凱平悠閒的說道。「不過……」偉凡皺眉。「不過什麼?你直說行不行?我真不懂子萍竟然會愛上你這個專吊胃口的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凱平狠狠的瞪著他。「你叫我毛頭小子?」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偉凡似的。
  
  偉凡想聳肩,卻發現自己的肩胛發痛,他只好放棄。他無畏於凱平的怒火,慢條斯理的回答他,「我和子萍同年,而你小她幾歲,你對我而言不是毛頭小子是什麼?」
  
  「我只小加菲二年零七個月而已。姓任的,如果你要我替你在你的小菱子面前說好話,你最好對我好一點,否則你想追到子菱,根本是在做夢。」
  
  「你在威脅我。」偉凡掙扎的想爬起來,但立刻被天傑推回去。
  
  天傑看著他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互揭瘡疤嗎?偉凡,你還是病人,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動怒,以免加重病情。」
  
  「我不以為我生氣會加重病情,小菱子什麼時候會來?」
  
  「大概下午吧!這兩天也夠她累的了。」
  
  「是啊!」凱平答道。「她為了等你醒來,可是連合上眼睛都沒有過,偉凡,看來你的車禍讓你得到了一些平常隱藏在表面之下的東西。」
  
  「什麼意思?」他明知故問。
  
  「看子菱對你這麼關心,顯然她比她嘴上承認的更愛你,你應該很清楚才是。這十年來我也注意到你們之間分分合合好幾次,你應該把握這次機會。」
  
  「我知道。」
  
  「所以?」
  
  「沒什麼好所以的。」偉凡不耐的答道。「我可不打算跟兩個大男人討論我的愛情生活。」他躺回床上,打算好好休息。
  
  「你這什麼意思?這已經不再是你的問題了。」凱平大聲的抱怨,似乎不把他當病人看待。「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好不容易讓加菲跟我來幾次羅蔓蒂克的約會,結果整個約會下來,她一直憂心的談論你們的問題,我幾乎都要認為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忠實的聽眾,雖然我也很同情你,但我還是要發出最後通牒,我警告你最好對子菱認真點,要不然……」他故意停頓下來冷眼看著他,把未完的話當做威脅。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完全不是我的問題。有時候她的自卑感大過她對我的愛,你要我怎麼辦?她不像子萍堅強,她也不像子琪有一顆樂觀的心,她是個外剛內柔的女孩,只要稍有不對,她很快的就會敏感起來,她太脆弱了,而這全是拜我所賜,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她會是紀家最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是我害了她一輩子,沒有我,她不會遭人白眼,不會遭人嘲笑,她會是大家的寵兒,都是我害了她。」偉凡痛苦的說道。
  
  「這麼說,你只是因為充滿罪惡感才愛她的?」天傑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是充滿罪惡感。這可能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洗刷的罪惡感。」偉凡低聲說道。
  
  凱平與天傑對望一眼,凱平的臉上有著警覺。「你為賠罪而愛子菱?」
  
  偉凡愣了會兒,注意到凱平不尋常的口氣,他答道:「是小菱子叫你問我的?」他不待凱平回答,就自己先搖頭了。「不!不是她叫你問的,我已經跟她說得唇乾舌燥,她都不曾相信過我一次。她不是這種人,有什麼事她會親口來問我,而不是叫你們這兩個大男人來拷問我,尤其是在我出車禍的情況之下,她根本連想這種事的時間都沒有。」
  
  天傑微微一笑,「看來,你頗瞭解她的。」
  
  「你說得沒錯。」凱平苦笑的說道:「是子萍她們找我們來跟欠談談的,畢竟她們和子菱是姐妹,你不見得會吐露實話。」
  
  偉凡歎息。「難道我表露的還不夠明顯嗎?」
  
  「顯然不夠。」凱平正經說道:「要不然你們也不會幹耗了十多年了。加菲跟我說,你以當年曾經有個女朋友?」
  
  偉凡聳聳肩。「我忘了。」
  
  「你忘了?」
  
  「沒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怎麼記得?」偉凡閉上眼。
  
  「顯然那女孩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遠不及子菱。」天傑替他回答。「既然如此,我想我們都瞭解你對子菱的感覺了。」
  
  「但她不瞭解。」偉凡皺皺眉,呢喃道:「我從來都不曾瞭解女人的心理到底是怎麼運轉的,明明一件再明白也不過的事實擺在她眼前,她卻什麼也看不見。凱平,我很高興你已經脫離苦海了。」
  
  凱平看一眼偉凡裹著石膏的右腿。「需不需我簽上大名呢?」
  
  「不必。」偉凡有些生氣道。
  
  「那麼也不需要提醒你一件我剛想起的事?」
  
  偉凡挑起眉盯著他看。
  
  凱平聳聳肩。「你大概還不知道,子菱今天畢業了。」
  
  「我當然知道。」他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他的小菱子長大了,他怎會不知道?
  
  「你也清楚她們學校有個畢業舞會?」
  
  偉凡困惑的看著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讓我簡單的說,畢業舞會是需要舞伴的,而子萍說小菱子不打算讓你當她的舞伴。」他隱藏部分事實。
  
  「什麼?」偉凡怒吼起來。「她不要我做她的舞伴,她想找誰?別的男人?我不准!她在哪裡?叫她來!我要告訴她,除了我之外,她的小腦袋瓜子裡休想有第二個人選!」他大聲叫道。
  
  凱平努力掩飾他嘴角的笑意。「你大概忘了你的腿可能要三個月才能復原,在這段期間你是不太可能去跳舞的。」
  
  偉凡轉而瞪著他的腿。「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總之,我不准小菱子找別的男人當她的舞伴。」
  
  凱平聳聳肩,站起來。「你可沒有權利選擇。小菱不是你的什麼人,她有權邀她的『第二人詢做她的舞伴,你不能也不該阻止她。我該走了!跟你談了這麼久,你該休息休息,下午小菱來的時候,她可不希望見到她日思夜想的偉凡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說完,他就和天傑離去了。
  
  留下偉凡一個人。
  
  他根本沒有心思休息了,現在的他滿腔怒火,雖然他還很虛弱,但因為凱平的一句話,他再也無法安安心心的休息養病了。這次小菱子做得實在太過份了,以往她再任性他都能夠忍受,唯獨這次他無法接受她古怪的思想。這次她似乎是想一勞永逸的把他甩掉,難道又是那個安儀搞的鬼?總之,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在還沒有過問他的情形之下,無權找其他的男人做她的舞伴。突然間,他看到自己的腿,但他能阻止她嗎?他的腿現在連走都有問題,更何況是跳舞?
  
  他要想辦法,他絕對不允許她最後的畢業舞會是由另一個男人來代替他。
  
  「來!嘴巴張大,張大一點。」子菱細心的把一匙的稀飯送進偉凡的嘴裡。
  
  「夠了!我吃飽了。」偉凡邊嚼邊說道。
  
  「真的夠了嗎?你現在應該多補充營養才對。」子菱皺起眉頭。
  
  「然後等我變胖了?謝了。」他微微一笑。「這向天,謝謝你一直來照顧我。你學校的功課還好吧?」他旁敲側擊道,眼睛一直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事實上,除了頭一、兩天他有些虛弱外,其他時間他的精神一如往昔,就像今天一樣,他的雙手只是一點小傷,早就恢復了,但他並沒有告訴子菱。因為他享受這種禮遇。
  
  她聳聳肩,收拾起碗筷。「都快畢業了,也沒什麼重要的課了。你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只要你能來。」他帶著滿足的微笑望著她。「我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麼意思?」她倒了杯水餵他喝。
  
  他喝了幾口後,才笑道:「難道你沒發覺這是我們這幾年和平相處最久的一次嗎?」
  
  「是嗎?我倒不覺得。醫生說,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她頓了頓,放下杯子。「偉凡,任伯父、任伯母環遊世界去了,你一個人在家也不方便,所以我跟爸商量過了,這段時間你就住在我們家,你說好不好?」
  
  「求之不得,只是怕還要麻煩你。」他別有用意的看著她。
  
  「不會。反正除了上課外,我也沒什麼事好做。」
  
  「你只有這個藉口?」他小心的說道。
  
  她看他一眼,答道:「不!這不是藉口。」
  
  「那麼是事實羅,但這只是部分事實吧!你關心我才會為我處處著想,不辭辛苦的天天送飯過來。」
  
  「我當然關心你。」她避開重點,「畢竟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也有一些感情。」她撩起溜到前頭的短髮。
  
  「如果僅是關心我不會在我身邊守候二天二夜,小菱子,我們心裡都清楚,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愛你,你呢?」他犀利的看著她。「你愛我嗎?」
  
  「我不愛你。」她以令人懷疑的快速回答他。「我把你當哥哥看。」
  
  「當哥哥?」他輕笑。「你騙我。小菱子?」
  
  「嗯?」
  
  「如果我這雙腿不能走了,你會嫌棄我嗎?」
  
  她懷疑的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有缺點,你還會愛我嗎?」
  
  她的臉流露出驚訝,而後是震驚。「醫生說你的腿會沒事的。」她結結巴巴的說道:「他騙我嗎?偉凡,你的腿……」他不耐煩的揮手。「我沒事。我只是假設。」
  
  她鬆口氣,然後瞪著他。「你敢嚇我?」
  
  他溫柔的笑了。「不嚇你,我怎麼知道你的真意呢?」
  
  她抿著嘴,生氣的說道:「現在你看出來了?」她的語氣中除了怒氣似乎還有些別的。
  
  他緩緩的點頭,眼睛充滿柔情。「是的。我早就看出來函,我只是想確定一下。而現在正如我所想像的。」
  
  她愣了會,「你看出什麼了?」她緊張的問道。
  
  雖然她對偉凡的愛已是眾所皆知的事,但對於偉凡她從未說過,他……看出來了嗎?
  
  偉凡微微一笑。「保密。」他躺回病床上。
  
  「偉凡!」她低叫道。
  
  「現在突然想休息了。小菱子!你會一直陪我嗎?」他閉上眼睛。
  
  「當然。」她不情願的說道,心裡卻極欲知道他到底看出什麼。
  
  偉凡嘴角不自覺的笑了。「那麼,午安。希望我起來的時候,還看得到你,我的小菱子。」
  
  「我不是你的小菱子,我是紀子菱。」她逞強的說道,但偉凡根本沒回答她,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子菱懊惱地瞪著他,既不願意吵醒他卻又滿懷好奇。
  
  要不是偉凡是病人,她早就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但現在的她只能乖乖等待。
  
  隔天,偉凡在紀家大小前呼後擁之下遷入紀家。
  
  他一手拿著枴杖,一手緊緊靠著子菱,一拐一拐的走進大廳。
  
  「偉凡!你還好吧?」子菱扶著汗流浹背的他坐下。「你應該在醫院多住幾天的。」
  
  「在家裡比在醫院好。」偉凡忍著痛把腿抬到桌面前。「起碼伙食方面就好太多了。」
  
  「還有人陪你解悶。」紀子琪變烊,同時朝她父親笑了笑。「爸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你來了正好可以和爸作伴,是不是?爸。」
  
  紀儒文微笑的拿起他的煙斗。「我在家一個人是挺寂寞的,但偉凡可能不太喜歡我當他的談話對象。」他別有所指的看向子菱。
  
  「爸!」子菱脹紅臉。「你在說什麼?」
  
  偉凡面露微笑的看著她。「我是滿可惜沒有小菱子的陪伴,但我也不介意和紀叔聊聊天。小菱子?」
  
  「嗯?」
  
  「你有空的時候去我那裡拿幾本書過來,好嗎?我想趁這時候多看一些沒時間看的書。」
  
  子菱點點頭。「沒問題。明天下課後,我就直接去你那裡。」
  
  紀儒文突然有所感觸的長歎口氣。「其實要是當初你父親沒突然決定搬家,到現在我們還是好鄰居呢!」
  
  他話一說完,子菱就注意到偉凡的臉色暗了些。
  
  她的心涼了半截。看來偉凡仍為罪惡感而苦,當年任伯父因為無顏再面對爸還有她,因而舉家遷移到十條街之外,也就是自那時開始,偉凡每回放學後就騎摩托車來看她,無暇顧及他的女朋友,他們才告分手。偉凡一定是想到這些,他才突然變了臉色,蛤他是因為她而面露罪惡感?還是對當年了喜歡的女朋友感到愧疚?想到這裡,她的心情驀地頹喪起來。
  
  「談那些往事多無聊。」子琪看見她的表情,趕緊開口:「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餵飽我們家唯一的大食客。偉凡,今天你是客,晚餐想吃些什麼?」
  
  「我想吃的可就多了。」偉凡咧嘴笑道。「你要掌廚?」
  
  「顯然是。子萍姐今晚不在,自然就輪到我了。也許你願意讓小菱子上場/」她揚揚眉,等待著他的反應。
  
  偉凡立刻搖搖頭。「我相信你的托一如你的外貌,但小菱子我可就不敢擔 保了。」
  
  子菱皺皺臉,她看向他。「你是什麼意思?在貶我嗎?」
  
  他面露嘲笑之意。「我沒有,我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他的表情高傲。
  
  她瞪著他,賭氣說道:「你別忘了,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得靠我們紀家,要是你敢說什麼讓我不順心的話,你就收拾行李滾出去吧!」
  
  說完,她就生氣的走出房裡。
  
  留下困惑的偉凡,還有子琪和紀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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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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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你的偉凡出車禍了?」安儀趁著打下課鈴時,抓住子菱問道。
  
  她艷麗的表情上有一絲好奇。
  
  子菱點點頭,摔動手上響個不停的鑰匙圈。「沒錯,醫生說,起碼有三個月的時間,偉凡都必須靠著枴杖走路。」她和安儀一路走向校門。
  
  安儀挑起眉。「你的意思是,再過二個月半的畢業舞會,他是無法做你的舞伴了?」她的聲音裡有絲竊喜,這令子菱皺起眉頭。
  
  「我根本不打算參加畢業舞會,所以偉凡也不用做我的舞伴。」
  
  「這怎麼行?」安儀站在她前頭,擋住她的路。「子菱,反正你的偉凡現在路也不能走了,誰知道他以後還能不能跟以前一樣,不如我為你介紹另一個男人吧?」
  
  子菱生怕的瞪著她。
  
  「你怎麼能這樣說?偉凡只是暫時受傷,又不是癱瘓,他以後當然能行動正常。就算他不能走了,在這種時候我怎能棄他而去?」她愈說愈氣惱,她乾脆避開安儀,繼續往前走。
  
  她沒想到她最要好的朋友竟然對她說這種話,但她更沒想到安儀臉上的表情會突然讓她如此厭惡。
  
  安儀急忙追上去。「子菱,我道歉嘛!我也是為你著想,你可別忘了你自己也說過,他只是為了罪惡感才追你的,難道你願意跟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過一輩子嗎?那根本是不幸福的。」
  
  「我又沒說一定要跟偉凡過一輩子。」雖然她明知偉凡不愛她,但藉由別人的口中聽到,她仍是有些不開心。
  
  「所以啦!」安儀繼續說道:「趁這個時候,你應該多認識幾個不同的男孩子。我倒認識幾個,由我來替你們介紹,說不定你會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到時候你也就不用跟他死纏爛打了,是不是?」
  
  子菱停下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安儀。「安儀,你今天是怎麼了?以前你不都老鼓吹我不要放過偉凡嗎?我記得你還告訴我,一定要逼偉凡負責任,怎麼今天完全變了個樣?」
  
  安儀聳聳肩。「我是為你好!誰知道三個月後,他的腿會不會瘸了?你總得趁早為自己的未來打算,要不然等三個月後,他真的瘸了,想纏上你,那時候想脫身就難了。」
  
  一股怒氣在子菱心中爆發。「也許你忘了,我也是個瘸子。就算偉凡到時候真不能走了,我會很樂意讓他纏,就算纏一輩子我都毫無怨言。安儀,我從沒想到欠是這種人,難道一個人就一定要這麼自私嗎?就算我一輩子都得不到偉凡的愛,我也不會為了別人的閒話隨便找一個男人嫁了。再說,我們都是知識份子,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思想這麼腐敗。」她還想繼續說下去,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乾脆推開安儀,跑出校門。
  
  「子菱!」
  
  安儀後悔的呼喚子菱。
  
  子菱使勁地跑著。隨後當她到了偉凡的家門前,她仍然十分生氣,她沒想過安儀的思想會和她相差個十萬八千里,但以往她們倆不是都很談得來嗎?
  
  她拿出鑰匙,還有偉凡給她的書單。
  
  一看見偉凡上頭潦草的字體就令她感到一陣溫暖。她打開門走進去。先前她告訴安儀的話雖然是氣頭上的話,但句句都是她真誠的肺腑之言,她這輩子或許真的跟偉凡無緣,但她還是不會放棄好單戀的心意,一個人一輩子只要有過一次真愛就夠了,何秘再為其他流言給左右呢!總之,偉凡愛她也罷,不愛她也罷,在她認識他之初,命運就已經撒下羅網,讓愛神的箭射中她,既是如此,她又有什麼怨言呢?
  
  她的心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前的怒氣已化為輕鬆的愉快。她走近偉凡的書房,雖然她來過偉凡家裡幾次,但書房裡的書她向來是敬謝不敬的。因為她根本看不懂偉凡那些什麼建築、量力學之類的書。
  
  她開始逐列對照擺在書櫃的書籍。也許她應該再繼續進修,她忍不住想道,在書櫃裡的書起碼有三分之二完全是她看不懂及不感興趣的書。既然在外表上配不上偉凡,至少在常識上也要勉強搭上邊吧!好歹她也是個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她從書櫃裡抱出十來本書準備放在旁邊的書桌上,但一不小心全滑下去,散落在地上。
  
  她翻翻白眼,蹲下身去一本本收拾。
  
  一本散開的日記本躺在她前頭不遠的地板上。
  
  顯然是原本放在書桌上一起滑落下來的。
  
  子菱順手想要撿起,突然看見散開的那一頁裡寫滿偉凡的字跡,而「小菱子」在上面出現好幾次。
  
  她注意到日期正好是她出事後的幾個月。
  
  她知道偷窺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行為,但她忍不住被吸引住了。
  
  她的一顆心突地加速起來。
  
  她怯怯的瞄向上面剛陽的筆跡,上面寫著:……這是第三個月了。
  
  我的良心足足受了三個月的煎熬,我不知道這三個月來我是怎麼活過來的,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小菱子比我還痛苦,她非但要受rou體上的煎熬,還要面對將來終生帶跛的命運。我多希望能代表她躺在那個硬梆梆的病床上,我多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我還是列,過去那個任偉凡,一天到晚不知內疚為何物,瘋狂不知天高在厚的小子。
  
  但事情還是發生了。今天,莉兒來找我,她告訴我,分手吧!她唯一的理由是,這三個月來我天天往紀家跑,在我的內心裡堆積的愧疚已經高過於對她的愛了。
  
  我以為我聽了之後會晴天霹靂,世界將會暗淡無光,但世界仍然在運轉的,天空仍萬里無雲,而我的心不痛不癢,宛如那是一件芝麻綠豆大點的事。也許我對莉兒的愛沒有我想像中的深,也許我已經麻木沒有任何知覺了,就像木乃伊一般。
  
  但我想錯了!當我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菱子後,我的心好像被萬針穿插而過似的,痛得我說不出話來。突然間,我有股想哭的慾望,是為了一段已失去的跡情嗎?還是為了自己的錯誤?我不清楚也不想深究,我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我自己的錯誤要讓一個無辜的女孩來為我承受?上蒼有眼嗎?有眼嗎?……看到這裡,子菱的眼眶不禁紅了,她知道偉凡對她還有濃厚的罪惡感,但她從不知他的罪惡感嚴重到這種地步,她原本還懷抱著小小的希望,如今看了偉凡的日記後,全都煙消雲散了……她不自覺的翻到下一頁,日期已經跳到幾個月後,內容不外乎還是關於她腿的事情,醫生說的話還有她復健的情形。接下來的幾頁,是她上國中以前發生的事情。他把她發生的事情點點滴滴定在上頭,他仍然重複著內疚之類的字眼,還說著他為她的腿時常做惡夢。但內疚之類的話語逐漸減少許多。
  
  只到最後一頁,她上國中後沒幾個月,那是偉凡最後寫的一篇日記。子菱不想再看下去了,除了內疚還是內疚,難道偉凡除了內疚之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她想合上日記本,無意間注意到偉凡這一篇日記裡的筆跡凌亂,完全不似前面的工整,她懷疑的皺起眉頭,忍不住看下去。他寫著:……我的心充滿愴惶失措,因為我發現一件令我震驚而不知如何啟口的事情。
  
  今天,我為小菱子彈著不成曲調的吉他,這是我苦學多日而來的成果,只因為她想聽我彈。
  
  而她穿著柔和的粉紅色襯衫,配著孩子氣的吊帶褲,就坐在我身邊,兩手托著腮,專注的聽著我彈。她一雙像是會滴出水的大眼混和著好奇與頑皮,小小的嘴角一勾起來,讓人心神蕩漾。突然間,我的一顆心彷彿像是跑了百米路似的跳個不停,雙眼無法直視她稚氣的臉孔,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就在那一剎那,我終於發現了為什麼我不悲不泣的接受莉兒分手的事實。原來,在照顧她的那一段冗長的日子裡,無形之中我的心已有所屬,而她卻還是個不解情事的小女孩……子菱微微張唇,不可置信的瞪著日記本裡白紙黑字。她無法相信她所見到的事實,她更無法相信多年以來偉凡的追求竟是……她忙不迭的看下去。
  
  ……
  
  我是個塥愚蠢的大傻蛋。
  
  對莉兒,我已經記不清她是什麼樣了!我只知道佔據我全部生命的小菱子對我而言不再只是一個贖罪的對象。我不知道是否該感激上蒼,是她讓小菱子受傷的,但也是她讓我發現真愛。我該如何是好?我的心已經慌亂不知該如何做了!我是不是應該回去親口告訴她我的重大發現呢?我沒忘記今天我匆匆拋下她離去時,她困惑的神情。她是這麼的小,她能懂嗎?懂嗎?連我這個自以為是的男孩都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有所覺悟,小菱子能瞭解嗎?更重要的是……她能回報我同樣的感情嗎?她是這麼的小,將來她還會經歷過許多事情,她會不會遇上她的白馬王子?不!我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我應該坦白的告訴她,但……她細小的心靈是否以為這只是因愧疚而生的補償呢?我是如此的困惑,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我,我多希望我的……接下來的幾個字全被塗掉。但子菱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淚已經浸濕日記裡的字字語語,她從未想過偉凡隱藏在愧疚之下的感情,她只一私營的顧著自己的感受,自以為是的為偉凡付出的感情做解釋。她沒料想到偉凡的心意竟是她日夜思盼的祈求,只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偉凡對於她的感情,十多年來的寵愛不是因為她所謂的愧疚之情,而是她所期盼的愛情,而她才是那個真正愚蠢的大傻蛋,渾渾噩噩的渡過這些年,把偉凡對她的情意當糞土一樣擲回他的臉,她還那麼幼稚的跟他吵架,而這些偉凡全都黯然無語的承受下來。
  
  她是個十足的大白癡,不知道維護她和偉凡的感情,一味的作繭自縛。
  
  她抽著氣,哭著。把十多年所有的淚水全都宣洩而出。
  
  直到晚上,她才抱著一大堆書,慢吞吞的回到家裡。
  
  她才一進門,就聽見偉凡大喊:「你去哪裡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你想讓我急死嗎?」
  
  「我去拿你要的書,你忘了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把書放在偉凡面前的桌上。「你要點點看嗎?」
  
  偉凡連看書一眼都不看,他專注的盯著她的眼睛,「你怎麼了?」他輕聲問道。
  
  她擠出笑容,搖搖頭,「我沒事啊!」
  
  「你不要瞄我。你的眼睛還是紅的,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然後讓你去揍他?就憑你現在這副模樣。」她帶著頑皮的笑容看著他放在桌面上的右腿。
  
  「真的有人欺負你?」他的聲音高了許多,眼裡也迅速充滿怒氣,完全是一副保護者的姿態。「你告訴我,是誰?」
  
  她柔柔的笑了,還沾著淚珠的睫毛閃了閃。「就好像以前,有人笑我腿跛,你就找上對方家長,要他們親自道歉才肯罷休。」她柔情似水的看著他。
  
  偉凡突然尷尬起來。「你怎麼突然說起以前的事了?」
  
  她依舊帶著笑容。「沒什麼,我只是突然很懷念過去,偉凡,我以前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他怔了怔,凝視她。「沒有,因為你從不相信……」她愉快的打斷他的話。「家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他遲疑的點點頭。「紀叔出去買晚餐了,你兩個姐姐都有約了,」他頓了頓。「小菱子,我……」「那好極了!」她仿似沒聽見他想說話。「我先去洗澡。在這種時候,我唯一不用擔心的就是會有色狼偷窺。」她開玩笑的瞄瞄他的右腿。
  
  「小菱!」
  
  他困惑的望著子菱的房門許久,仍不得其解。
  
  而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他仍是一頭霧水。
  
  子菱對待他的態度完全和以前判若兩人,就連最親近她的子琪和子萍都不清楚她突來的轉變。她似乎變得多情些,完全不似以往火爆、動不動就吵架的那個子菱了,她甚至還會對他的書有興趣,在他記憶中他的小菱子對於動腦子的事能不動就盡量不動,但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她完全改變了。不但對他噓寒問暖,還時常拋給他柔情似水的微笑。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他的小菱子不再認為他對她的感情只限於她自以為是的愧疚,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裡也有著小小的不滿。
  
  因為兩個多月以來,她沒跟了談起有關畢業舞會的事情。
  
  難道她真要找別的男伴?就因為他的腳不方便嗎?即使不方便,她也應該通知他一聲吧!除非她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但他不會就這麼算了,距離子菱的畢業舞會只剩一個祖籍了,她可不希望他的計劃會前功盡棄。
  
  「喂!你還在嗎?」子萍插著腰站在客廳裡,瞪著沉浸在思緒裡的偉凡。
  
  他回過神來。「子萍,你不是去赴約了嗎?凱平呢?」
  
  子萍聳聳肩。「他臨時有採訪,我只有回來了!你今天復健做得如何?爸呢?」她舒服的坐在沙發上。
  
  他聳聳肩,「紀叔到街頭找朋友下棋去了,至於我的腿大致上還好。」他不痛不癢的說道。
  
  「就這麼簡單?」她傾身向前,故作神秘的說道:「子琪上午打電話給我。她說下個星期六的畢業舞會她準備邀請天傑做男伴,但你也知道子琪是她們學校 公認的校花,有很多男孩還不放棄邀她呢!至於小菱嘛!」她皺皺眉頭,瞄向偉凡。
  
  「子萍!」偉凡不耐煩的看著她。「你有什麼話就請直說。我很明白打從你認識我以來,你不對我有諸多不滿,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麼,但因為你是小菱子的姐姐,我可以容忍你的無禮。」
  
  「你容忍我?」她站起來乾笑一聲,而後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是很不滿意你,但可不是你容忍我,而是我容忍你。要不是小菱愛你,我早就把你這個傷害小菱的罪魁禍首踢出紀家。要不是你,小菱會擁有更多的快樂、更多的笑容。尤其你目前這種不明不白的表示讓小菱難過透了,我不討厭你,難不成還要喜歡你!」
  
  「你就為了這個而看不慣我?」
  
  「當然。我是紀家的一分子,我當然必須討厭你。」她火爆的說道。
  
  「可憐的凱平必須忍受你這種偏激的個性。」他喃喃道。
  
  「你說什麼?」
  
  他聳聳肩。「沒什麼。如果我告訴你,我對小菱的感情只有一種,你會相信我嗎?」
  
  她懷疑的看他。「你認為你的人格足以擔 保嗎?」
  
  他咧嘴一笑。「我什麼都沒有,就是人格還堪一提。」
  
  她打量他。「在這種情況之下,你願意讓小菱帶著另一個男人走進結束她學生生涯的畢業舞會?」
  
  「你想我會願意嗎?」
  
  她緩緩一笑,突然瞭解他的作法。「所以?」
  
  他回她微笑。「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菱……小菱!」安儀氣喘吁吁的在校園中追上子菱,「小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的臉上寫滿怍悔。
  
  子菱抱著書,繼續向前走。「不!」她連看安儀一眼也沒看。「我沒有。」
  
  「真的嗎?那你這幾天為什麼都不陪我去喝下午茶?」她委屈的說道。
  
  「因為我要照顧偉凡。」她一字字清楚的說。
  
  「照顧他?他還沒出院嗎?」
  
  「出院了!現在住在我家。」
  
  安儀的臉上有一絲驚訝。「住在你家?小菱,難道你不怕他欺負你?」
  
  「欺負我?」子菱失笑。「你看他像是會欺負我的樣子嗎?他的腿連走都不能走,就算我把房門大開,他也只能望人興歎。」她開玩笑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
  
  子菱停下來。「安儀,你不要誤會偉凡。他是個正人君子。你可不要亂散播謠言。」
  
  「我沒有。」安儀眨動她的睫毛。「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你這實話從哪裡聽來的?」
  
  安儀看了她許久,才慢吞吞的開口:「如果我說……是從我這裡呢?」
  
  子菱的眼神迅速閃過驚訝。「你是什麼意思?」
  
  「子菱,我們倆一直是好朋友,沒必要為那個姓任的鬧意氣吧?」她突然說道。
  
  她聳聳肩。「我只是認為他一腳踏兩條船太不公平了。」
  
  「一腳踏兩條船?」子菱傻愣愣的重複。
  
  「傻子菱,你還不懂我說的話嗎?你一定要我說明了你才懂,是不是?」
  
  「安儀!」她警告道。
  
  「好吧!好吧!我就跟你說實話好了。」安儀頓了頓,滿臉的愧疚看著她。「其實……其實,那個姓任的曾經……該怎麼說呢?就是對我感興趣啦!」
  
  「感興趣?偉凡?」
  
  「你不相信?你寧願相信那個曾經傷害你的男人,而不相信一直是你的好朋友所說的真話?」安儀有些生氣的說道。
  
  子菱搖搖頭,不知該大笑還是大哭。「不!我沒有不相信。」她的眼珠轉了轉。「偉凡,順,是什麼時候對你感興趣的?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她的聲音裡有些困惑。
  
  「小菱!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一點表情都沒有?難道你不震驚嗎?你以為他為什麼一直討厭我。就是因為我拒絕了他。」她拉起子菱的手,朝她笑一笑。「瞧!你是我的朋友,我可沒背叛你喔。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子菱遲疑的點點頭,還是弄不懂狀況。「安儀,偉凡他為什麼要找你?而不是別人?」
  
  「小菱!你怎麼問這種問題!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要找我,不找別人!小菱,別談這個了。反正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姓任的那個男人不是個專情的人,我另外為你介紹一個吧!」
  
  「什麼?」子菱茫然的從思緒中恢復過來,「不!我說過我不要別的男人。」
  
  「你只要偉凡?可是……我剛才的話你都沒聽見嗎?」安儀關鍵的說道。
  
  子菱點點頭,微笑的看著她。「我聽見了。」
  
  「可是你並不相信我?」
  
  子菱依舊甜笑著,像個戀愛中的女孩。「我沒說我不相信你,但偉凡最後還是選擇了我,不是嗎?」
  
  「小菱!你是怎麼了?你不怕他將來故態復萌嗎?這種男人是很不可靠的。」
  
  「不!或許他過去不可靠。」她冷靜的態度突然讓安儀感覺到她似乎一夜成長了不少。子菱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將來只專情我一個。」說完,她就帶著滿面春風的笑容先走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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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0 00:27:43
  尾聲
  
  二年後,三個紀家女兒同時出嫁。分別是紀子萍、杜凱平;紀子琪、葉天傑;紀子菱、任偉凡。
  
  當天,凱平笑得合不攏嘴;天傑不在乎他的容貌是否會嚇壞所有的賓客;偉凡則在看見他等了半輩子的新娘一步步的走向他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至於新娘們個個得了婚姻恐懼症,直到見了各自的新郎後才放下心來。
  
  在同時,身為偉凡的伴郎是當初畢業舞會的主持人林孟臣,他在結婚典禮當天初次見到子菱的伴娘安儀,他凡心初動,開始計劃如何追求驚為天人的安儀。
  
  而安儀尚猶不知情地為子菱高興,她絲毫不覺她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獵物。
  
  而他們的故事正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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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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