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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就愛你,愛定你之淡淡薄荷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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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6 00:30:37
第九章  情深至此

  在夜總會內待了兩個小時,又在後面的小巷「情義綿綿」一個小時,方寶兒把能說的肉麻話全部說了後,嫌犯依然沒有出現。

  第一天,算是無功而返。

  而此後的第二天,第三天,依然繼續下去。每一次的夜晚,對於方寶兒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經不屬於她了,但是她卻無法平靜地只把他的擁抱,他的輕言細語,他的溫柔當作是任務過程中的一種演戲。

  老天,為什麼會這樣呢?!她的心情只能用糟糕來形容。

  「因為你愛上了江默雨。」張可綺一針見血地說道,「或者說,是你一直愛著他。」

  「胡……胡說!」她的反駁夠虛弱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張可綺聳聳肩,「有時候我真想不通,明明你和江默雨可以很相愛地在一起,為什麼你偏偏要去兜那麼大的一個圈子,死命地把他推開你的身邊。」

  「我和他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

  「我覺得很適合啊,說真的,我還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對一個女人好到像他對你的這種程度。」畢竟這兩人之間的交往,她可算是第一見證人了。

  頓了一頓,張可綺繼續道:「如果當初你沒和他分手的話,我想你們現在一定早就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可綺!」方寶兒叫道,打斷了好友的話,「我說過了,我和江默雨是不可能的!」

  「只因為他約會遲到的事?」

  「不!約會遲到只是表面而已。」她抿了抿唇,「我在意的是他會把別人的事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是的,真正讓她在意的是這些,「可綺,對於愛情,我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我付出了,就要得到。我會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男人,相對的,他也要全心全意地愛我,把我視為最重要的存在。如果他不能做到這些,如果他隨時會被別人左右,那麼我寧可不要這種愛!」

  張可綺望著好友堅決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想,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你對於江默雨來說,都是一個最重要的存在。」甚至老公杜子威還常常暗自罵著江默雨是個傻子,對於愛情如此不知道變通。

  可是,不知變通的人又何止江默雨一個,寶兒也一樣呵!

  她是真的希望寶兒幸福,如果不是愛著江默雨,寶兒又怎麼會那麼多年都不曾再交一個男朋友,又怎麼因為江默雨再度了她的生命而亂了方寸。

  「難道不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嗎?十年了,人都會有所改變的,當年犯過的錯,不代表會再一次地犯,你就這樣判了江默雨死刑,未免太衝動了。」張可綺語勸道。

  「十年的時間,人的確會有所改變。」方寶兒苦笑了一下,「不過你剛才說錯了一句話,現在的我,對於江默雨來說,絕對不是最重要的存在。」

  「呃?」她一頭霧水。

  「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他所有的誓言,所以的愛,都是給那個女人的!

  法醫辦公室

  淡淡的薄荷香氣環繞在整間辦公室裡。

  「我真沒想到,你會在這裡當法醫,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還幹得挺不錯的。」女人的手緩緩地撫摸上了男人的脖頸,然後順著脖頸,一路滑到了鎖骨處。

  男人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難得我從英國飛來找你,你就不能表現得高興點嗎?」宋思銘嬌笑著道,把溫馨柔軟的身子輕靠在江默雨的身上。

  「你怎麼會找到我住的地方?」他問道。他並沒有留下任何地址給她。

  「當然是花了大工夫了,我甚至去問了所有在英國認識你的人以及你離開當天的航班名單。」不然也不會遲了這麼久,才找到他的人,「默雨,在英國明明有更適合你的工作,你根本沒有必要回國來當法醫?」

  他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還是說,你是來實現當年的承諾?」

  承諾嗎?他輕垂下了眼眸,那個承諾……他甚至當年還來不及對寶兒說。他只希望能夠待在她的身邊,如果她的願望是當警察的話,那麼他可以當法醫,如果他的工作可以對她有一些些的幫助的話,他都會無比的開心。

  是的,現在能夠待在她的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滿足到又再次變得貪心了,想要更多,更多……

  宋思銘望著江默雨臉上表情的變化,吃味地攬住了對方的脖子,「如果你真的是一個這麼重承諾的人,我也希望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

  「我記得。」他淡淡道。

  「那麼你現在可以來實現你對我的承諾了嗎?」

  「我……」

  「我去見過方寶兒了。」她繼續道。

  他一陣詫異,「你找過她?」

  「對。」她沒意外地看著他變得激動,似乎只要和那女人有關的事,都能讓他把「淡然」這個詞拋進垃圾桶裡,「不過她對我說,你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他的胸口一陣失落。

  「默雨,方寶兒並沒有愛上你。」 她的手指貪戀著他肌膚的觸感,不斷地想要更多……更多……「你沒有必要為了她而留在這裡,我和她不一樣,我愛你,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跟在你的身旁,不會拋棄你,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麼大的痛苦。」 她說著,仰起頭想要親吻上他的唇。

  江默雨微一側頭,避開了宋思銘送上的香唇。

  果然,還是老樣子!她繼而吻上了他的脖子……鎖骨……

  她愛他,想要得到他!只有這個男人,才可以配得上她!

  「痛!可綺,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方寶兒齜牙咧嘴地對著她身旁的張可綺道。

  「如果現在不給你推拿開淤血,過兩天就有得你受了!」張可綺手沒留勁地道。

  「但是你可以輕點啊!」她咕噥著,「話說回來,還好這回有我在你身邊,不然你鐵定完蛋。」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方寶兒還是心有餘悸的。

  話說好友之前為了拿東西而疊了兩張椅子踩上去,結果可想而知,當她發現的時候,這位張姓孕婦正從凳子上往下墜,而她的第一反應,只能是讓自己當肉墊了,連帶著,背上又稍稍地「負」了點傷。

  「是,是!下次我一定注意安全。」張可綺算是虛心接受教訓了。

  「還有啊……」

  砰!

  房間的門突然被重重推開,一抹身影闖了進來。

  「寶兒,你哪裡受傷了?」急切的聲音,聽得出說話的人有多焦急。

  方寶兒愣愣地看著闖進來的人,「江默雨?」

  「傷呢?」他不答反問道。

  「我沒受什麼大傷,你怎麼會來這裡?」這裡可是可綺和杜子威的家,她不認為他會在這種時間沒事上這裡參觀。

  「對啊,江默雨,你怎麼會來這裡?」張可綺在一旁亦問道。

  「當然是因為你的那個電話了。」杜子威走近,「那麼十萬火急地給我打電話,說什麼她為了救你受傷了,偏偏默雨又在我身邊,你說他怎麼會不趕過來。」

  「我那時候太急了嗎!」

  「這次還好家裡有人,下次不許再做出這麼危險的行為了。」他告誡道。

  「哦。」張可綺點點頭。

  杜子威臉轉向了方寶兒這邊,「不過我看方警員現在的樣子,應該沒受什麼大傷吧。」只可憐了默雨,在聽到這個女魔頭受傷的消息時,臉白得跟張紙似的。

  「杜子威,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方寶兒咬牙切齒。

  「子威,我們先出去!」張可綺有意為好友製造機會。

  雖說寶兒告訴她,江默雨已經有了未婚妻,但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單純。剛才江默雨闖進來的那種急切和擔心,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寶兒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只可惜,寶兒偏偏被她的固執蒙蔽了雙眼。

  「現在?」杜子威挑了一下眉。

  「對啦,就現在!」張可綺推著准老公離開了房間,順便把門合上。

  房間內,江默雨還在查看著方寶兒身上的傷勢,臉上,沒有;脖子上,沒有,手上,也沒有!

  「不用找了,我真的沒受什麼大傷,可綺之前說得太誇張了。」方寶兒道。

  「到底傷在哪裡?」他堅持著問道。

  她癟癟嘴,「……背上。」有時候,他的堅持真讓她沒轍。

  他一把撩起了她的衣擺,看著她背上淡淡的紅印。

  「我說過了,不是什麼大傷,只是被可綺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當了一回肉墊而已。」

  修長而有力的手臂,溫柔地環上了她的纖腰,他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只要你沒事就好……」

  寬闊的胸膛,距離他是如此之近,還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氣味,以及……濃烈的香水。

  這股子的香味,讓她熟悉。是的,她曾經聞過。視線,不知不覺地揚起,方寶兒看著江默雨的眉、眼、鼻、唇、下頜,順著那優美的脖頸,看到了引人遐想的鎖骨……以及鎖骨上的吻痕!

  淡紅的顏色,看上去卻是如此的刺眼!

  「寶兒,別讓我再這麼擔心了。」他喃喃地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她只是逕自地盯著那吻痕。是誰在他身上留下這吻痕的?他身上香水的味道,又是來自哪個女人身上的呢?

  模糊的影子,在她的腦海中漸漸地清晰了起來。是啊!只有宋思銘,他的未婚妻了,這香水的氣味,她在那人身上聞到過。

  他們接吻了嗎?又或者進一步的……

  心顫了顫,像被尖針刺到了一般。而她的雙手,則不自覺地用力——推開他。

  「寶兒?」他詫異。

  「別再靠近我了!」她不要他用那雙剛剛擁抱過其他女人的手,再來抱住她。她幾乎忘了,他的溫柔根本就不該屬於她。

  「怎麼了?我剛才弄痛你了?」江默雨一臉擔心地問道。

  方寶兒深吸一口氣,用著平靜的聲音道:「不是,你沒有弄痛我。只是我不喜歡你這樣時不時地抱住我。也許是這段時間為了任務的關係,所以開始習慣於這種舉動了。可是,以後不可以了。」

  「我不懂你話中的意思。」一股不安一下子懾住了他。她說這話的語氣,讓他心慌。

  「明天我會對宋SIR說,另外換一個男性搭檔,畢竟引犯人上鉤這種事,本來就不適合由法醫來做。」「為什麼?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他急急道。

  「不是,你做得很好。」好得出乎她的意料。

  「那你為什麼要換搭檔?」

  「因為我沒辦法像你那樣演戲。」她沒好氣地吼道,她討厭這種被動的局面,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情緒,「江默雨,我沒辦法做到像你這樣收放自如,沒辦法像你這樣剛剛抱過一個女人,轉頭又去抱另一個女人!」

  「我……」

  「還是你要說,你來這裡之前,根本就沒有抱過什麼女人?如果沒有的話,那為什麼你的身上會有她的香水味!」她氣,氣他對另一個女人如此的親密,而更氣的則是,他們是未婚夫妻,他們可以有無數個親熱的理由。

  「寶兒,你聽我說,」江默雨急急地拉住方寶兒的手,「我根本沒有抱思銘,她是來過我的辦公室找我,但是我……」

  「那麼她吻了你?」

  「吻?不,沒有。」他的吻,只會留給她而已。

  方寶兒驀地發出了一陣大笑,「江默雨,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如果她沒有吻你的話,你脖子上的吻痕又是從何而來,難道你要告訴我,這不是吻痕,是胎記?」

  江默雨怔了怔,解釋道:「對於我來說,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吻,她是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吻痕,可是我沒有吻她,寶兒,你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和她有沒有接吻,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們就算吻到天昏地暗,都是應該的。」她氣憤地道,死命地想要掙脫開被抓住的手。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他盯著她。

  「我沒有生氣。」她矢口否認。

  「你有!」他的眼中迸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光芒,「你對我有感覺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她胡亂地搖著頭,只想擺脫眼前這種局面。

  「是的,否則你就不會對我說出剛才那番話,寶兒,你對我有感覺的!」

  「我都說了,我對你沒有感覺,江默雨,你放開我!」她叫道。

  「不,我不放!」他堅持著,手指微微收緊,握得更加緊密,「我知道,一旦我放開你的話,你就會離得我遠遠的。」

  說對了,她絕對會有多遠,避多遠,「你放不放?」她皺眉,狠狠地問道。

  「不放。」

  她掄起沒有被握住的右手,用力地揍在了他的肚子上。

  很重的一拳,起碼方寶兒知道自己沒有手下留情,而江默雨亦沒有避開。

  「你——」她貝齒咬著下唇,「好吧,就算我對你有感覺,那又怎麼樣?」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渴望地望著她。

  重新開始?她的眼中有了一絲恍惚,「我們重新開始,然後又重複著高中時代所發生的一切?你不斷地爽約,而我不斷地抱怨,然後是週而復始的吵架,吵到最後,整個身心都疲憊到極點?江默雨,我們只適合做普通朋友。」

  「我沒有辦法把你當作普通朋友,而你,也沒有辦法把我當作普通朋友,對嗎?」他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

  一股力道,從她的肩膀隱隱傳來。

  「寶兒,我愛你!」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喃著,「所以,愛我,寶兒,愛我,不要遺棄我,不要忘記我,只要你可以愛我,我就可以上天堂。」否則,生命之於他來說,不過是地獄。

  「你愛我?」她的唇挪動了一下。

  「是的,很愛。」他湊上唇,吻著她的額頭。

  燈光下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俊美。這樣的男人,又為什麼會愛她呢?

  「你究竟愛我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是你的率真,也許是你的倔強,又也許是你那一些小小的霸道……」愛得太多,多到無法說清。

  「那麼你的未婚妻呢?」她淡淡地問道。

  「她?」江默雨一愣,「她是……我和思銘之間的事,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只要你肯愛我,我可以馬上和她解除婚約。」

  他的話,卻讓她感覺猶如挨了一記悶棍。為什麼,眼前的人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和另一個女人解除婚約的事?「你難道忘了,當初你在我面前所說的那些話嗎?你說,你很愛她,愛得不得了!」他可知道,她是用著多麼複雜的心情,在聽著他的那些話。

  「我沒有!自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又為什麼要和她訂婚?」

  他沉默了下來,房間中,突然變得靜悄悄。

  「江默雨,你愛的人好像太多了。」她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

  「寶兒……」他喃喃著,任由她把彼此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地拉大,「你又要從我身邊逃開嗎?」

  逃開?她不是,她只是不想要攪入這種混亂的局面。

  「還是說你又要再次地遺棄我,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悲哀,讓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沒有誰不要誰,誰又遺棄了誰,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她終於把他的手指全部剝離開自己的手腕。

  「普通朋友?哈哈哈!」他苦笑一聲,「方寶兒,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普通朋友。我愛你,只愛你一個,甚至愛到可以不要我自己。為什麼你不能再愛上我呢?難道錯失過一次的機會,真的就那麼不能挽回嗎?如果在十年前知道結局會是那樣的話,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遲那一次的約會的,我無論如何都會準時趕到,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地放你離開!」

  有太多的懊悔纏繞著他,只能讓他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被驚醒。

  「你愛我?」方寶兒忿忿道,「你可以輕易地和一個女人訂婚,又可以輕易地說出解除婚約的話。你的話,又可以讓我相信幾分?更何況,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會讓別的女人來成為你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麼要有十年的空白,然後再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喘了一口氣,她別開頭,不去看他的臉,「江默雨,我要的愛,是純粹而絕對的愛!如果你愛我的話,就只能愛我一個,把我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讓我覺得自己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

  「你對我,已經是最重要的存在了。」他伸手,想要撫上她的髮。明明只有幾步之遙,為什麼他會覺得那麼的遙遠,遠到他幾乎快要看不清她的臉。

  「可是我沒辦法相信你的話。」她背過了身子。

  他頹然地垂下了手,「如果,你真的要我僅僅只成為你的『普通朋友』,那麼就告訴我,對我說,你不愛我,對我說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這樣我會死心的,徹徹底底死心的。」然後從她的視線中消失,永遠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因為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著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巧笑盈盼,他終究還是想要——獨佔她。

  也許這一次,真的會斷了吧。方寶兒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牙齒緊緊地抵著。她的愛情,總是那麼的不順,兩次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兩次,她都必須選擇退出。

  她強迫著自己張開了口:「那麼我對你說,我不愛你,我要的愛,你給不起!」

  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合適的一對。

  「寶兒,你怎麼出來了,江默雨呢?」一見好友走出房間,張可綺迎上前。

  「可綺,我有事,先走了。」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包。

  「你的聲音怎麼有點啞,還有,你的眼睛好紅!」

  「沒什麼,我……」

  「你和默雨到底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聲音,了兩個女人的對話。

  方寶兒抬頭,看見了站在一旁冷著一張臉的杜子威。

  「沒什麼,只是把事情都說清楚了。」清楚得讓她覺得,也許她一輩子都未必能找得到她所想要愛的人。

  她渾渾噩噩地推開門,走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宅子,她甚至在想,自己下一刻也許會昏倒。可是她沒有昏過去,也沒有必要打120急救電話,她只是一步一步地踏在水泥地上走著。

  陽光,燦爛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另一邊,杜子威一走進房間,看到的便是好友僵直站立的身影。

  「默雨。」他喚道。

  沒有任何回音,對方只是呆呆地站著,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默雨!」杜子威提高音量。

  江默雨還是像什麼都沒聽到。

  杜子威皺皺眉頭,走到了好友的身邊,看到的卻是一張滿是死寂的臉。

  這樣的神情,他太熟悉了。就像是把所有的悲傷都顯露在這張臉上。哀莫大於心死,當一個人真正地心死了,當一個人傾盡所有去追尋的東西不存在了,那麼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你清醒一點!」杜子威吼道,用力地扇了江默雨一個耳光。

  「子……子威……」那像死人般的眸子,總算開始有了焦距。

  「方寶兒那女人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寶兒她不要我了。」他用著幾乎是哭出來的聲音在說著,「她不要我了,她說她根本不愛我,她說她要的愛,我根本給不起!那你告訴我啊,她究竟要什麼樣的愛,只要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給,全部都給,一直到她滿意為止。」

  「該死的,那女人居然又這樣!」杜子威氣急敗壞地咬著牙,「我去找她算賬!」

  「不要!」江默雨一把抓住杜子威道,「是我做得不夠好,是我太笨,笨到不懂得把握第二次的機會!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知道,我最愛的人是她,她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存在?」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夠看得出!」杜子威吼道。偏偏,方寶兒就是那個瞎子。

  「子威……」他喃喃著,修長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我會覺得這裡很痛呢?好像有無數的針在扎似的。真是奇怪,我明明是學醫,我知道,我的心臟一向沒有任何的毛病……」

  「你別再說了,也別再去想任何和方寶兒那女人有關的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女人徹底地忘了!」

  「忘了?」怎麼可能!「沒辦法忘的,就算死了,也沒辦法忘的。她的影子,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我刻得太深了,所以……沒辦法忘了,到死都沒辦法忘記了!」對他而言,那回憶是他現在僅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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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6 00:30:59
第十章  老婆奴

  杜子威望著好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當然明白默雨對於方寶兒的感情,但是他卻沒辦法去想像,該是怎樣的愛,才可以愛到那樣的深度。

  江默雨緩緩地揚起頭,「十年前,她至少留給了我一個空空的盒子,而今天,她什麼都沒有留下。她對我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感覺?」

  「默雨,你別這樣!」杜子威看不下去了,把江默雨拉到了沙發邊,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你先喝點酒,鎮定一下情緒。」

  他說著,從一旁的酒櫃裡拿出了一瓶紅酒,倒了半杯遞給了對方。

  江默雨接過酒杯,卻只是呆呆地望著,直到杜子威再三地催促,才勉強地喝下了一小口。

  可僅僅只是一小口,便引發了強烈的反應。

  江默雨半趴在地上,開始瘋狂地嘔吐著,即使吐出來的只有酒水以及一些食物的殘渣,他還在不停地吐,像是要把整個胃部都掏空。

  「你——」杜子威怔怔地愣在原地。

  江默雨抬起頭,淒慘一笑,「我好像沒辦法把這酒喝下去。」

  「你……你該不會是又……」

  「我想……應該是的。」

  也好吧,這一次,他會心甘情願承受的,若是沒有了寶兒,那麼他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

  「寶兒,你知道嗎,我從沒見子威發過那麼大的脾氣。」張可綺一臉嚴肅地看著方寶兒,回憶起那天的情景,至今還心有餘悸,「那天你走了之後,子威就進房間找江默雨,可是沒多久,他就臉色鐵青地出來,我知道他在生氣,他是真的在生氣,甚至生氣到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

  「哦,是嗎?」方寶兒撇撇嘴,一副看起來對著話題毫無興趣的樣子。

  「那你又知不知道江默雨那天是怎麼離開的?」她自顧自地繼續道,眼角上揚,斜斜地瞟著好友。

  「他離開你家,需要用很特別的方式嗎?」

  「很特別,或許吧。」張可綺苦笑一笑,「至少在我看來,算是夠特別,他是整個人被子威打橫抱著離開的。」

  方寶兒手一顫,手邊的整杯水差點被打翻。

  「在我看來,當時的江默雨非常虛弱,整張臉都慘白成一片,我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走路的力氣,所以子威才會抱著他離開家直接去醫院。」

  「他……去醫院?」胸口像被堵住什麼似的,方寶兒悶悶地問道。

  「可不是嘛。」張可綺盯著好友,「我真的在想,你到底對江默雨說了什麼,可以在一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內,變化這麼大?」

  她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說——我不愛他。」

  張可綺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大得像是吞了整個雞蛋,「你真的這麼說了?」

  「嗯,說了。」

  「老天,難怪江默雨那天會突然變成那樣。」從自己最愛的女人口中聽到這句話,是男人的都會受到打擊,尤其江默雨這種人的感情細胞比別人又要豐富許多,「你和他真的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她問。

  方寶兒不語。

  「如果你錯過了他,也許這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像他愛你這麼多,這麼深的男人了。」如果不是愛到了極點,江默雨那天絕對不會虛弱到那分上。

  精神上的虛弱,很多時候比rou體上的虛弱更加的可怕。

  「他去醫院……沒事吧。」方寶兒吶吶地問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去問子威,或者去江默雨的公寓看看情況。起碼這幾天,子威沒有對我說起任何和他有關的事情。」她所知道的是,這幾天自己的准老公甚少回家,而且每次回來,都是一臉的疲憊不堪,並且絕口不提江默雨的事。

  「我……」

  「你在擔心他!」張可綺肯定地道。

  「……不。」她的否定,顯得那麼的虛弱無力。

  「你真的不愛他的話,就沒有擔心的必要。」張可綺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你是因為他現在身邊多了一個未婚妻的話,至少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男女之間的愛本身就是一種很自私的情慾,顧慮得太多,反而會失去更多。」

  她是因為顧慮得太多嗎?方寶兒暗自想著。

  「正如你所說的,十年了,人都會改變的。江默雨十年前會犯的錯,如今未必會再犯。是你一直陷在過去的情緒中,把自己包圍得太密不透風,所以才沒發現對於江默雨來說,你根本就重要得不得了。」

  「我……我只是……」

  「你只是不斷地在提醒自己,和江默雨是如何的不適合,卻沒有去想過,你們適合在一起的理由。」

  方寶兒輕咬著下唇,從她和江默雨的再次重逢以來,她一直就拚命地把自己的心防備好。是害怕受傷吧,害怕再去體會以前分手時的那種心情,所以一味地把自己包裹在堅硬的外殼中,不容許別人敲開一分一毫。

  「給江默雨一個機會吧,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張可綺語重心長道,「寶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嘔……嘔……」嘔吐的聲音,不斷地從衛生間中傳出。

  杜子威在衛生間的門口來回的踱步,而宋思銘則捧著一杯水,沉默地望著杯中的清水。

  「天,他今天吐了幾次了?是七次還是八次?」杜子威不耐煩地道。

  「是十次。」宋思銘糾正道。

  腳步停住,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額頭,「不行,我一定要帶默雨去看醫生,他這種情形,根本早幾天前就該住院。」

  「沒有用的。」虛弱的聲音打斷了杜子威的話,江默雨步出衛生間,手中握著毛巾,擦拭著嘴角的殘垢,「我自己也是醫生,所以我知道是沒有用的。」

  「那你是想讓我一直看著你吐到死為止嗎?」杜子威氣急敗壞地道。

  「死不了的,至少我當年也沒有死,不是嗎?」

  「當年,你還好意思提當年,你知不知道你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根本就不想要見第二次!」他吼道。平時一向冷靜的男人,這幾天脾氣卻大得嚇人。

  江默雨淡淡地垂下眼眸。

  「為了一個方寶兒,值得嗎?有必要弄成這副樣子嗎?」

  「子威,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沒有辦法去控制,我的身體,它的本能在做出這樣的反應。」

  「你身體的本能就是把所有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來?你真應該馬上照一下鏡子,才五天的工夫,你瘦了多少!」杜子威氣不打一處來。

  一直沉默在旁的宋思銘遞上了水,「默雨,如果你真的吃不下東西,至少該喝點水。」

  江默雨搖搖頭,並沒有去接過這杯水。

  「吃東西!」杜子威猛地揪住江默雨的衣領,「你無論如何都給我吃下一點食物,然後死也不准吐出來。」

  「你明知道我辦不到。」他的表情,有著說不出的空洞。

  「難不成你想就這樣不吃不喝,化羽成仙?」

  「成仙的話,寶兒會愛我嗎?」

  「……」杜子威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子威,我好像……有些困了。」身體的虛弱,讓江默雨忍不住地開始合上眼,「你說,如果可以在夢中死去那該有多好,我希望可以死之前最後的一個夢,可以夢見寶兒……」那樣的話,即使是死,也是幸福的。

  呢喃的語音,等不及把話說完整便沒了聲。

  杜子威眉頭緊縮,望著已經沉沉睡去的人。該死的,什麼夢中死去,他絕對會讓他活得好好的!

  而關鍵,就是方寶兒那個女人!

  她,很愛很愛江默雨。

  或者說這份愛從她和他在青澀的校園中開始交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因為愛得深了,所以會害怕再次受傷。

  她可以堅強地站起一次,卻未必可以堅強到站起第二次。

  編織著所謂普通朋友的謊言,用來騙別人和騙自己。

  或者說她該如可綺所說的,給江默雨一次機會,同時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難得我回來一次,你也不打算好好地和我吃一頓晚飯?」坐在娘家的客廳,方晴兒對著正起身的方寶兒道,而她的老公伊利斯,則只顧著埋頭吃菜。

  「我好像中午吃得太飽了,現在沒什麼胃口。」方寶兒找著借口。

  「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轉身,沉吟了片刻後又回頭,「姐,怎麼樣的愛,才可以做到像你和姐夫這樣以一生作為承諾?」她想要知道這份答案,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能夠拋開害怕,和江默雨去共度一生。

  方晴兒愣了愣,隨即道:「很簡單,你只要問自己,如果你的人生中沒有了他,是不是還會快樂。」

  不!她不會快樂了!

  十年的時間,已經給了她這份答案,她不需要再用十年的時間去證明什麼了。

  「寶兒,你還在煩惱江默雨的事情嗎?」方晴兒問道。

  她的表情是默認的。

  「不過說也真奇怪,聽法政部的人說江默雨已經連續請了五天的假,而且似乎還要繼續請假。」方晴兒繼續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也許是他身體不舒服吧。」究竟不舒服到了什麼程度,竟然要一直地請假?

  「你不去看他嗎?」

  「我……」方寶兒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疾步離開了餐桌。

  「晴兒,寶兒這是怎麼了?」一直沉默著的方父方母問道。

  「也許在進行著思想鬥爭吧。」方晴兒一笑,望著身旁坐著的伊利斯,在愛情的世界中,她比寶兒要幸福得多,沒有經歷那麼漫長等待的歲月。

  「伊利斯。」她輕喚道,「謝謝你,當年有追著我來中國。」如果他不曾追來的話,也許她和他之間的紅線會就此切斷。

  絕色的容顏緩緩抬起,伊利斯開口:「你是我的,只屬於我,所以我不放手。」

  「嗯,我也……不放手。希望寶兒也像我一樣,有一個可以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又或者這個人早已出現,只是寶兒一直都在逃避著。電話的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打斷了方晴兒和伊利斯之間的「情意綿綿」。

  方晴兒小聲地咕噥著,站起身接電話。

  「喂,找誰?」

  「讓方寶兒來接電話。」對方的口氣像是吞了十斤炸藥。

  「你又是誰?」方晴兒懶洋洋地問道。

  「杜子威。」

  「咳……」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是杜子威?」

  「對!」

  「那個冷得像冰塊一樣的科學鑒證主任?」

  「……是!」杜子威咬咬牙。

  「你不是一向和寶兒不對盤的嗎?怎麼要找她?」

  「她在不在家裡?」他不答反問。

  看來杜子威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寶兒,否則他不會是現在這種焦急的狀態,方晴兒暗自想著。

  「在。」方晴兒拿著無繩電話,走到了妹妹的房間裡。

  「寶兒,你的電話,是『杜子威』的。」方晴兒還特意強調著,能夠讓杜子威這個和寶兒向來不對盤的人來電話,十之八九是和江默雨有關。

  方寶兒怔了怔,接過了電話,「我是方寶兒。」

  「如果你不想默雨死的話,最好把你那天對他說的話統統收回。」話筒中,杜子威冷冷地道。

  死?「他怎麼了?」方寶兒急急地問道。張可綺之前對她說的話,又響起在她的腦海中——

  ——他是整個人被子威打橫抱著離開的。

  ——在我看來,當時的江默雨非常虛弱,整張臉都慘白成一片,我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走路的力氣,所以子威才會抱著他離開家直接去醫院。

  「拜你所賜,還沒斷氣就是了。」杜子威道。

  方寶兒死命地咬著唇瓣。

  「我真不明白,默雨對你的好,已經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了,你竟然還可以這麼狠心地把他往絕望裡推?!」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心裡吶喊著。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簡單地說一句想吃電視節目上做的點心,他就可以徹夜不眠地去研究這種點心的做法,失敗無數次都不在乎,只想著你喜歡就好;因為你的一個簡單請求,他可以完全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做那些化驗報告。更甚至,你隨隨便便的一個動作,都可以讓他歡欣雀躍上半天!」

  她不知道,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些!

  「就連你十年前,和他分手時所扔掉的巧克力盒,他都可以像寶貝一樣地保存上十年。」

  「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她喃喃著。喉間突然湧出一股味道,澀澀的,苦苦的,就像黃連一樣。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說,你難道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嗎?默雨把他可以付出的東西,全部都對你付出了,而你又對他付出了什麼?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從希望到絕望?」

  喉間苦澀的味道更加強烈了,方寶兒握著話筒的手越來越緊。

  杜子威的聲音還在話筒中持續著:「你說,你要的愛,默雨給不起。那麼除了他,還有誰給得起?」

  她要的愛嗎?她一直所追求的東西,也許除了江默雨這個男人外,誰都給不起!

  是什麼滴到了她的手上,好濕潤的感覺。

  她甚至可以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音。

  「他在哪裡?我要見他,我要見江默雨!」這幾句話,她幾乎是吼著喊出。

  ……

  當方寶兒最終把電話掛上的時候,方晴兒只能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寶兒,你哭了!」

  哭了嗎?方寶兒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淚水潤濕的手背,「姐,我有多久沒哭了?」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她甚至記不住具體的年份。

  「可是我會為江默雨哭。」方寶兒猛地抱住了方晴兒,嘶啞地說著,「我不知道,我真的從來都不知道他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是我太固執,是我太傻,是我太笨,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我一直害怕受傷害,卻完全沒有想過,他受到的傷害,遠比我深得多!」

  「寶兒……」方晴兒輕拍著妹妹的肩膀。

  「姐,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錯得太多了!」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他,告訴他,她不在乎他爽她幾次的約,不在乎他是不是有未婚妻。她最愛的人,從來都是他!

  「你來了?」當江默雨公寓的門打開的一瞬間,方寶兒看到的是宋思銘和杜子威。

  「是,我來了。」她深吸一口氣,「我想要見默雨。」

  「如果你沒辦法做到讓自己愛上默雨,就讓他對你徹底死心。我不希望再見到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杜子威冷冷地直視著方寶兒。

  「他到底怎麼了?」她急問道。

  「我帶你去見他吧。」宋思銘側過身子,讓方寶兒走了進來。

  方寶兒跟著宋思銘,一步一步地接近著江默雨的臥室。直到宋思銘推開了臥室的門,方寶兒才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的人。

  蒼白、虛弱、瘦得厲害!

  但是她卻認得出,那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他怎麼會……」

  「怎麼會瘦成這個樣子?」宋思銘接口道,望了一眼床上那沉睡著的「天使」,「因為這五天內,無論他吃下什麼東西,最後都會吐出來。我想,他除了能夠喝下水之外,恐怕沒有別的什麼東西能夠裝進他的胃裡了。」

  方寶兒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睛。

  「這是一種病態,在醫學上稱之為精神性厭食症。」宋思銘繼續道。

  「他怎麼會患上這種病的?」

  「你認為呢?」

  「我?」

  「能夠讓他生,或者讓他死的人都只有你一個。我想,我是永遠都沒有辦法戰勝你的。」宋思銘盯著方寶兒道,「你應該不知道吧,在十年前,你們分手後,默雨在那幾個月的時間裡完全消沉了,吃下的東西越來越少。開始,我和子威都沒有在意,以為是他心情不好,所以沒什麼食慾。可是後來我們發現我們的這種認知錯了。他不是不吃東西,而是根本吃不下,不論吃什麼都會吐。醫院檢查的結果是他患上了精神性厭食症。」

  頓了一頓,宋思銘繼續道:「剛巧,我父親在英國認識一個這方面的專家,於是我帶著默雨去英國治病。我以為他這病已經好了,沒想到如今又會再次復發。」

  方寶兒只覺得鼻頭一陣發酸。她從不知道,他是因為這種原因去的英國,「當時的他,是怎麼樣的?比現在更瘦嗎?」

  「嗯,瘦得皮包骨頭,連最基本的站立都成問題。我和子威從來都不願意去回想那一段過去。」

  「為什麼當時沒有人來告訴我這些?」

  「因為默雨不讓我們說,他不希望你看到他那時候的模樣。當然,這中間也有一點我的私心。我希望他和你就此斷了,以後再無牽絆。因為——我愛他。」兩個女人,如果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那麼注定會有一個失敗者,「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他的未婚妻嗎?因為當他的病在英國好了之後,我對他說,他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他必須要答應我一個要求,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給他。」

  「你——」方寶兒瞪眼,「你的這種行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隨便你怎麼說吧,畢竟我也沒成功,不是嗎?」宋思銘揚了一下眉,「當時,默雨只同意和我訂婚,他說他沒辦法愛我,因為他的愛已經全部給了另一個女人,已經完完全全地空了。所以我和他,立下了一個約定。」

  「約定?」

  「就是當他有機會和你再次相遇的時候,如果你沒有愛上他,那麼他必須要娶我,當然,也包括愛我。」

  方寶兒一愣,「他同意了?」

  「同意了。」宋思銘淡淡道,「我想,如果不能夠得到你的愛,那麼他娶誰都是一樣的。而愛我,只是用一具空殼在愛,一具完全沒有感情沒有靈魂的空殼在愛。你知道嗎?我以前是嫉妒你,現在卻可憐你。可憐你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好男人在你身邊,你卻完全不懂得珍惜。」

  「為什麼你不早點對我說這些?」她質問。

  「我們是情敵,不是嗎?」她似乎扮演不了一個合格的壞女人,因為她沒有辦法看著她所愛的人一點一滴地耗掉自己的生命。她知道的,只有待在方寶兒的身邊,他才會幸福,「你知道他為什麼要當法醫嗎?因為有一個笨女人說將來想成為警察,所以這個像天使一樣的男人就說,『如果我是法醫的話,也就能夠和她有更多的聯繫。當然,將來工作的話,最好是在一個區域範圍內,這樣,也許我能對她的工作有所幫助。即使這種可能是千萬分之一,但是對我來說,只要這麼想,就會很開心。』你說,這個天使一樣的男人是不是比這個笨女人更笨?」

  眼淚又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默雨在用著屬於他的方式在守護著自己。而她卻一無所覺,只會去無限地享用著他對她的好。

  「更甚至,他從來都沒有對我笑過,從來都沒有吻過我。」宋思銘低頭,靜靜地看著那張熟睡的容顏,輕歎一氣,「他說,他所有的吻,他所有的笑,都只會給一個叫做方寶兒的女人。因為,那是她說過的。凡是那個笨女人說過的話,他通通都當作聖旨一樣在執行。真不知道,這個笨女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可以讓一個男人著魔到這種程度。」

  「是啊,這個笨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他……著魔到這種程度……」方寶兒哽咽著道。

  「你好好照顧他吧。」宋思銘道,而她這個不合格的情敵,也到了該下場的時候,「如果你敢再次離開他的話,那麼天涯海角,我都會找你算賬的。」

  「不會了……」這一次,換成她來守護他,來守護著這份愛。

  宋思銘走了,杜子威也離開了。整間公寓只剩下了方寶兒和江默雨。

  「啊!」驀地從椅子上滑落,方寶兒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

  她正準備從地上爬起,卻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時醒了,正搖搖晃晃地下床。

  「默……」她張了張口。

  對方卻像是沒看到她人似的,直直地越過了她,走進了廚房。

  方寶兒跟著來到了廚房門口,看到的卻是江默雨正拿著一個蘋果塞進嘴裡。

  一口、兩口……他咀嚼著蘋果,然後嚥下。但是沒到第五口,他就趴在水槽邊拚命地開始嘔吐起來。「嘔……嘔……」聲音不斷地刺激著她的耳膜。

  方寶兒怔怔地看著正拚命嘔吐的身影,真的看到了,遠比聽的時候更加讓她痛苦。

  她究竟給了他怎樣的傷痛,才會讓他病得這麼嚴重?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江默雨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盡,才虛弱地直起身子。

  「為什麼不把你得厭食症的事告訴我,為什麼不把你決定當法醫的理由告訴我?為什麼你從來不對我說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帶著懊悔的語音,打破了沉寂的空間。

  「寶兒?」江默雨詫異地望著眼前的人。她怎麼會在這裡?不可能!她明明不愛他,她明明已經不要他了。是做夢吧,對了,一定是做夢。

  恍惚一笑,他走近了她,「真好,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上帝,會實現我的願望,讓我在夢中夢見你,如果真的可以在這樣的夢中死去,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誰告訴你這是在做夢了?」悲傷的感覺,不停地湧上來。

  「我不喜歡這樣的表情,我希望寶兒可以對我笑。」他喃喃著,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吸吮著她身上的氣息,「好真實的夢啊……寶兒,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說一整天,一整年,一整個輪迴!」

  「你不怕說得口水都乾了嗎?」眼淚似乎又要掉下來了,今天,她好像特別的會哭,像是把以前沒有哭出來的淚水,全部都在一天之內哭盡。

  「不怕,只要你肯聽就好。」他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大,「你說過,你不是一個適合等待的人。我很想對你說,沒關係,就讓我來做那個等待的人,這一次,由我來等你,等你再次地愛上我,等你愛我愛到不能離開我,等你願意把你的一生都交到我的手上。無論多少個十年我都會繼續等下去的。我不怕等待的時間有多久,我只怕我永遠都等不到一個你會愛上我的結局。」這是他最害怕的。

  「不會了,你等到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你哭了嗎?」

  「哭了。」

  「這是你為我流的眼淚,我一輩子都會珍惜的。」他輕輕地吻著她臉上的淚珠,「說,你愛我,好不好?」即使只是在夢中,他也想要聽到這三個字。

  「我愛你。」她定定地望著他。

  他笑了,唇角向上揚起,「如果不是在夢中的話,如果寶兒肯真的對我說這三個字,那該有多好……是我太貪心了嗎?得到了卻又想要更多,即使在夢中也不斷地奢望著現實。」

  「這不是做夢!」方寶兒吼道,雙手夾住江默雨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你看清楚了,這不是夢,是現實!我的身體是溫的,我的脈搏在跳動,我的眼淚是鹹的。」

  「寶兒?」

  「對。」

  「真的是你?」

  「是我!」

  他愣愣地望著她,「不是夢嗎?」

  「從來都不是。」

  「我……」這該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彷彿空缺的心,一下子被填充滿了。不再空,不再痛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傻嗎?也許吧。」

  「為我付出了那麼多,卻讓我從別人的口中才知道你的付出。更傻的是,你愛上了像我這樣的笨女人!」

  「不!可以愛上你,我很開心。」無比的開心,用著驚喜的心情來迎接著她帶給他的忐忑。

  她無言地踮起了腳尖,給予生命中最愛的他深深的吻。

  「默雨,我想要告訴你……對不起,以及——我愛你。」是的,這是她最想要對他說的話。

  「能愛多久?」

  「一生一世。」

  他滿足了,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滿足,「寶兒,知道嗎?我好想你,想你,想得不得了!」想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控制自己的身體,「我用九生九世來愛你,只要你能夠愛我一生一世。」

  他等到了她的愛,也終於明白了她的心。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16 00:31:18
  尾 聲

  「這樣算不算是雙重跟蹤?」轎車內,拿著望遠鏡的重案組成員看著不遠處正在跟蹤嫌疑犯,而此嫌疑犯,顯然也在跟蹤著一對要前去參加婚禮的男女。

  「應該算吧。」

  「那你說,我們應不應該去告訴他們,重案組一直在查找的嫌疑犯,現在正跟在他們後面。」

  「萬一打草驚蛇了怎麼辦?你也知道,寶兒的臉上一向藏不住什麼情緒。」

  「說得也是,不過……」一直拿著望遠鏡監視的組員甲拖著長長的尾音。

  「不過什麼?」組員乙看著手錶,再過五分鐘就是交接班的時間了。

  「那個嫌疑犯好像正拔出刀,衝向寶兒和江法醫。」

  「什麼?!」組員乙整個人從座位上彈起來,差點撞上了車頂,「那你還坐著,還不快去救寶兒他們?」「不用救啊。」組員甲撇撇嘴,「江法醫剛才已經一腳把那嫌疑犯手中的刀給踢掉了。」

  啥?組員乙眨眨眼睛,腦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江法醫又踢中了嫌疑犯的左手,按照嫌疑犯現在手部的狀況來看,我估計應該是踢骨折了。」組員甲繼續進行著解說。

  「骨折?!」沒搞錯吧!

  「而且,我現在嚴重懷疑,江法醫究竟是法醫還是刑警!」行雲流水的招式,簡直讓人沒話說。

  「應該是……法醫吧,雖然我也開始懷疑了。」沒有望遠鏡,組員乙只能瞪大眼睛,望著不遠處的騷動……等等,現在不是看的時候吧,而是應該拘捕犯人!

  一想到此,組員乙忙不迭地拉著組員甲奔向現場。

  而此刻,基本上嫌疑犯已經被打得趴在地上了。

  「默雨!再來一拳。」方寶兒還在一旁搖旗吶喊。

  老天,她難道沒看到那嫌疑犯只剩下沒幾口氣了嗎?

  「如果不是我穿著這身礙手礙腳的禮服,我一定自己揍他了!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必在夜總會裡加了一個月的班!」新仇舊恨豈是隨便能了的。

  好吧,事實證明這個女人的確是睜眼瞎子。組員甲乙汗顏地發現了這一事實。

  「對了,記得打的時候別把西裝弄髒了,等會兒我們還得參加可綺和冰塊的婚禮呢。」方寶兒突然想起似的對著穿白色西裝的江默雨道。

  「嗯。」基本上等於老婆奴的江默雨,對於方寶兒的話自然是絕對聽從,不過他也有補充的,「他不喜歡你喊他冰塊。」

  「哼,管他喜不喜歡。」

  冰塊是誰?不言而喻,杜子威嘍。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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