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芃羽]君子好逑【尋情記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4-1-27 17:20:32
  第九章
  
  在這間高級的五星級飯店西餐廳內,他們六人再度團聚,除了潘寫意之外,幾乎每個人都有點尷尬。
  
  那次醒園重逢,真相雖然大白,卻是不歡而散,那磨人的情咒如一根亂棒,打散了六個男女的姻緣,讓每個人都痛苦萬分,至今仍儘量避免相見。
  
  但潘寫意卻耍了點手段,每個人愈是不願去碰觸的結,她愈想揭開那道傷疤!
  
  秦若懷對潘寫意和江醒波的出現非常詫異,她知道潘寫意受了不小的打擊,此刻的笑臉全是偽裝,此時她偕同江醒波出現在這裏的企圖讓人費解又不安。
  
  何讓才不相信潘寫意所謂的「巧合」,他冷眼旁觀著來攪局的潘寫意,以及雙雙現身的安知禮和安知默,臉色微沉。
  
  江醒波根本無心去注意旁人,他一直盯著坐在何讓身邊的秦若懷,內心妒火暗燒。
  
  安知禮被迫帶著安知默出席,他以為聚餐是為了策劃江醒波的婚禮,沒想到一到飯店才發現自己上了當。
  
  這一定又是潘寫意在搞鬼,他幾乎可以肯定。
  
  安知默則一直低著頭沒開口,沉靜的她好像與其他人都不相干似的。
  
  這次相聚,潘寫意多少有點幕整的意味,被安知禮深深傷了心之後,她已不再奢求得到幸福,如果其他人都願意照著情咒規範的路走下去,她也沒有意見,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但既已成定局,就得要去承受自己的選擇,她要親眼看著每個人如何去面對自己心裏的傷痕。
  
  一頓晚餐下來,誰也沒有開口,每個人都食不下嚥,坐立難安,只有潘寫意泰然自若,甚且是談笑風生地與每個人聊天,品著小酒,或是與江醒波親近地相偎著,那異常的態度,不但令秦若懷壓力倍增,更讓安知禮心情煩亂。
  
  到最後,秦若懷終於受不了這種折騰,她和何讓率先離去,深受刺激的江醒波隨後也留下潘寫意,藉故匆匆離開。
  
  「唉!沒好戲可看了,真無趣……」潘寫意啜著酒,諷刺地笑道。
  
  安知禮不悅地瞪著她,怒問:「你到底想做什麼?把大家找來就為了看熱鬧嗎?」
  
  她抬起頭,只手托腮,強忍著從剛才就一直暈眩反胃的不適,淡淡一笑。「怎樣?安排得不錯吧?」
  
  「你……」安知禮氣得說不出話來。
  
  「喜歡的人不但不能在一起,還得被迫和別人在一起,這種遊戲,你們玩得挺盡興的,我又怎能不看呢?」她又語帶嘲弄。
  
  「這不是遊戲!」他咬著牙道。
  
  「對我來說卻是一場最可笑的遊戲,所以,我不玩了,你們要玩就繼續,我退出。」她站起身,身子微晃。
  
  「什麼意思?」他不解。
  
  「我……嘔……」她剛要開口,一陣噁心就衝上喉嚨,她摀住口,整個人趴向桌面。
  
  「潘寫意!」安知默微驚,伸手要扶她。
  
  「別被她騙了,知默,她沒事。」他攔住妹妹,冷冷一笑。
  
  「可是她看起來很不舒服……」安知默蹙著小臉。
  
  「她演技很好,這種戲她太常演了,才會這麼逼真。」他沉冷地瞪著潘寫意。
  
  他的冷嘲熱諷讓潘寫意心痛如絞,她撐在桌面的手握緊成拳,拚命忍住往上衝的酸苦胃液。
  
  安知禮……算你狠……
  
  霍地抬起頭,她傷痛地斥嚷:「對,我最會騙人了,尤其是騙你,只有你這個蠢蛋才會信以為真!」
  
  安知禮眉峰絞擰,俊臉益發鐵青。
  
  「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你就永遠陪著你妹妹到老死吧,只可惜我看不到,看不到你是不是能就此解開情咒,因為我『發誓』我下輩子,下下輩子,從今以後的千年萬年都再也不想見到你——」她繼續激動地怒吼。
  
  「寫意,別亂起誓!」安知默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喝,阻止她毫無禁忌地說下去。
  
  安知禮臉色驟變,被她那斬釘截鐵的誓言震得心驚肉跳。
  
  說罷,她摀住不停乾嘔的嘴,掙開安知默的手衝出餐廳。
  
  「哥,你最好快去追她……」安知默難得慌張地道。
  
  「不……不用了……」他擰著眉,明明心神不寧,卻不願表露。
  
  「你如果不去追她,你一定會後悔!」安知默嚴厲地盯著他。
  
  「為什麼?」
  
  「因為……她懷孕了!」安知默正色道。
  
  「什麼?」他一愣,旋即失笑,「你也被她騙了嗎?知默,她根本沒有……」
  
  「是真的,我不清楚你和她之間有什麼誤會,但我可以在她身上感覺到兩個心跳……哥,她千真萬確懷孕了,而她自己可能還不知道。」
  
  他足足呆了好幾秒才弄懂安知默的話!
  
  寫意……真的懷孕了?不是假的,不是欺騙,是真的?
  
  「那個孩子,是你的,」安知默的通雙眼閃著瞭然的光芒,
  
  他倒抽一口氣,寫意真的……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老天!怎麼會這樣?他還對她說了那些惡毒的話……
  
  「快去追她!她剛才那種說話的口氣讓我擔心,如果你不想再失去她,就快去追她!」安知默推他一把。
  
  他怔了怔,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追出去,腦中不斷閃過她憤恨的表情。
  
  她說她要退出,她說她不再玩這場遊戲,她說她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她是指什麼?她該不會想……
  
  愈想心中愈是驚怕,他衝出了飯店大門,焦急地左右梭巡,正打算向門房詢問潘寫意的去向,一轉頭,就看見潘寫意委蘼地坐倒在大廳的沙發上,一頭長髮略顯淩亂地披散在椅背。
  
  他心跳急促地走了過去,發現她臉色自得像張白紙一樣,神色困頓地閉著眼睛,像只受傷的小鹿縮在沙發裏。
  
  「寫意。」他喊了她一聲。
  
  她一驚,睜開眼,一見是他,馬上就從沙發站起,轉身就走,只是走沒幾步,就昏沉得跪倒在地毯上。
  
  「寫意!」他伸手抱住她,又是心疼又是懺悔。
  
  「放手……放開我……」她虛弱但冰冷地推開他。
  
  「我送你回去。」他縮回手,卻又不放心地盯著她。
  
  「哼,怎麼了?你不是很討厭我這個狡詐又可惡的女人嗎?幹嗎還裝得這麼體貼?」她尖銳地說,抬頭冷冷一笑。
  
  「你身體不舒服,早點回去休息。」他不想在這時和她爭辯什麼,只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我不回去!我還要去別的地……」她明明站不太穩了,仍兀自逞強。
  
  「寫意……」他焦慮地又扶住她。
  
  「別碰我!」她揮開他的手怒斥。
  
  「寫意,不要再這樣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懷孕了,才會對你……」他不禁脫口而出。
  
  她呆了一下,忽然笑了。
  
  「安知禮,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明知我騙了你,你還特地來嘲笑我?」
  
  「我……」他該如何啟齒?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我好得很,不用你假惺惺的關心。」她怨怒地瞪他一眼,便踉蹌地走出飯店。
  
  「寫意,你聽我說……」他追上前拉住她。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強硬地甩開他的手,惡聲地怒道。
  
  「寫意!」
  
  
  「我都已經成全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去和你的妹妹相親相愛吧!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她說著又一陣作嘔,衝出大廳,一路奔向飯店大門外的草皮上,頻頻嘔吐。
  
  他焦急地跟在她身邊,扶著她的肩,幫她拍背順氣。
  
  吐不出東西,她元氣更差,癱倒在草地上不停喘息。
  
  「寫意,我陪你到醫院去給醫生看看……」他焦灼地蹲在她身旁。
  
  「不用了,我只是在演戲,你看不出來嗎?」她賭氣地冷笑,緩緩站直。
  
  「……寫意,我真的很抱歉傷了你,我不該說那些話,你原諒我吧!」
  
  「你太客氣了,安教授,錯的是我,我不該騙你,該道歉的是我,明明知道你很為難,偏又要纏著你不放,你大人大量,可別介意。」她抬頭看他,說的反話又尖又利。
  
  「你……」他沒有她牙尖嘴利,完全無法反駁。
  
  「我們之間的孽緣,就到此為止了,安知禮。」她冷冷地宣告。
  
  到此為止?她是什麼意思?他心顫地瞪著她,急道:「不,我愛你,寫意,我不會讓我們之間就此結束!」
  
  「但我已經不想愛你了,我再也不要愛任何人了!」她黑眸晶冷如冰,好似要了斷什麼一樣。
  
  
  他聽出她話裏不尋常的意味,心頭一凜。
  
  「我要走了,我想,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她的心已經死了,被愛給反噬了。
  
  「寫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沒再說什麼,強撐起身子,直接走向停在一旁的計程車。
  
  「寫意!」他擋在她面前。
  
  「讓開。」她推開他。
  
  「寫意!」他不走。
  
  「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了,請你讓開。」她有氣無力地低嚷。
  
  「我送你回去——」
  
  「不要!請你……讓開……」她顫聲低喝,已快支撐不了心靈及身體的創傷了。
  
  見她一副疲弱的模樣,他不捨地伸手將她擁住,歎了一口氣,「好,我們明天再說,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去找你,你等我,我有話對你說。」
  
  明天?不會有明天了。
  
  她任他抱著,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最後一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心痛地閉起眼睛。
  
  好半晌,他放開她,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跨進車內,將門關上。
  
  車子啟動,即將轉入街道,她才回頭看他,他頎長的身影直挺挺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漸漸遠離。
  
  這種情形好像也曾有過,曾幾何時,她也像這樣坐在轎子上,回首望著站在夜色中目送她走的他,心頭和天空一樣都下著大雨……
  
  將臉埋進雙掌內,淚,終於在臉上奔流。
  
  她不會再見他,也不會再見江醒波或其他任何人,她要離開這裏,—個人走得遠遠的,遠遠的……
  
  獨自沉浸在憂傷之中的她,完全沒發現,車子正往她家相反的方向疾速奔馳——
  
  ◎◎◎
  
  翌日,安知禮到處都找不到潘寫意,她的手機沒開機,也沒到學校上課,打電話給請假的秦若懷,秦若懷的情緒也很糟,只說不知道就掛了電話。
  
  更奇怪的是,打電話到潘家也沒人接聽,他急得簡直快要瘋掉。最後,他只好直接找江醒波,打算跟他談談潘寫意懷孕的事,孰料,江醒波也不知去向,醒園的總管老石甚至還告訴他.婚期將提前到後天……
  
  後天!
  
  他的驚駭非同小可,怎麼婚期會無緣無故地提前到後天舉行?江醒波和潘寫意到底在想什麼?
  
  「那醒波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他驚疑不定地問老石。
  
  「這……我也不清楚。」老石顯然也一頭霧水。
  
  「都要結婚了,為什麼他和寫意會同時失蹤?」他直覺得事有蹊蹺。
  
  「也不能說失蹤,先生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才躲起來靜一靜,真正情況我也不太明瞭,先生打電話來交代事情時什麼也沒多說就掛斷電話了。」老石稍作解釋。
  
  「他什麼時候打電話回來的?」
  
  「今天一早。」
  
  「那寫意呢?他有沒有提到她到哪裡去了?」他目前只想知道潘寫意的下落。懷了孕的她會跑到哪裡去?想到她昨晚離去時的那種神情,他的頭皮就一陣陣發麻。
  
  「先生沒提到潘小姐,先生只是說後天他和潘小姐會—起回來,要我把一切事宜都打點好。」
  
  後天,他們會一起回來舉行婚禮?
  
  一起?
  
  難道寫意現在和江醒波在一起?她……真的要嫁給江醒波?
  
  一想到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突然嫉妒得幾乎發狂。
  
  不……
  
  不可以!她要嫁也只能嫁給他啊!
  
  此刻他才徹悟,之前他不顧地將她推給江醒波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明明深愛著她,卻又為了種種可笑的理由放棄她,他究竟為她做了什麼事?除了傷她的心,他一點都沒為他們的愛情而努力過,只有一味地逃避,只有自私地想到自己……
  
  
  他對不起她,從白清雪到潘寫意。千年來他一點長進也沒有,只是縮在他愚昧八股的禮教規範內,一再辜負她的一片癡心與深情。
  
  現在他該怎麼做?怎樣才能找到她、挽回她?
  
  誰來告訴他啊……
  
  失魂落魄地逃離醒園,那張燈結綵的喜氣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和心靈同樣劇痛,他一點都不想在這裏多待一秒鐘。
  
  匆匆走出醒園,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他身邊,何讓一身深沉的黑衣走下車,來到他面前。
  
  「聽說你在找潘寫意?」
  
  他看了何讓一眼,沒回答。
  
  
  「別找了,她現在正愉快地等著當新娘。」何讓又道。
  
  「『愉快』?」他聞言擰起雙眉,瞪視著何讓,倏地,一個想法閃進他腦中,他上前揪住何讓的衣領,懷疑地道:「是你在搞鬼嗎?三弟?」
  
  「我只是一切事情順利地進行。」何讓詭譎一笑。
  
  「你……是你把醒波和寫意……」他怒氣驟升,急喝:「他們在哪裡?你把寫意帶到哪裡去了?」
  
  「冷靜點,大哥,這不也是你要的結果嗎?」何讓不疾不徐地安撫。
  
  「什麼?」他臉色一變。
  
  「誰該和誰在一起,千年前就已註定,我們早巳心裏有數,又何必把事情弄亂?就讓一切照著原訂的安排,這樣對大家都好。」何讓倨冷地道。
  
  「對大家好?怎樣才算『好』?你看不出來我們每個人都痛苦嗎?就為了那該死的千年『情咒』,我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愛,你不也因此而不敢愛知默——」他激動地低吼。
  
  何讓剛毅的臉龐一緊,斷然地駁斥:「知默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別扯上她。」
  
  「真的嗎?你敢說你對她毫無感覺?」他瞪視著他。
  
  「知默是你的新娘,大哥。」何讓也回瞪他。
  
  「我只把她當妹妹,千年以前如此,千年以後也是一樣!不管她是白靜雪,還是安知默。」
  
  「妹妹?那你當年為何不拒絕親事?」何讓濃眉一攏,火氣漸升。
  
  「我能說什麼?王爺親自指婚,我能告訴他,我要的其實是他看上的白清雪嗎?你呢?你不也不敢吭聲?不是嗎?」他狂怒地大喊,積壓了許久的痛與恨全都發洩出來。
  
  何讓抿緊雙唇,無言以對。
  
  他和安知禮沒有兩樣,一個懦弱,一個愚蠢,他直到看見白靜雪將刀刺人心臟,才驚覺自己失去了多麼重要的東西……
  
  「現在,我清醒了!我愛寫意,我不願再錯過她,就算她肚子裏沒有我的孩子,我也要定了她!」安知禮堅定地道。
  
  「潘寫意根本沒懷孕……」何讓冷譏。
  
  「有!她懷孕了,是真的……」安知禮欣然地揚起嘴角,「她和我,我們有了孩子,一個新的生命……」
  
  「哼!都是你們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你碰了二哥的女人,就不擔心咒語永遠解不開嗎?」何讓突然感到煩怒,所有的事全錯亂了,亂得一塌糊塗!
  
  「只要能與她相愛,即使要我再被情咒捆綁千年我也甘願。」安知禮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認定自己的感情,他不再逃避,不再畏縮,此刻,他的思緒清朗得一如無雲的藍天,他的心情也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平靜。何讓被他的神情震住了,眼前的男子真的是那個深沉內斂、溫文寡斷的楊磊嗎?
  
  「三弟,放過醒波和寫意吧!讓大家得到真正的幸福……」安知禮接著又勸道。
  
  「不!這是她們白家三姊自己選擇的命運,她們下的咒.就得由她們自己來承受後果!我不會妥協的,婚禮將照原訂計畫進行,到時,你只要來見證就行了。」說罷,何讓狂捐地上了車。
  
  「何讓!」安知禮焦急憤怒地大喊.但何讓根本不理會他,加足馬力,揚塵而去。
  
  面劉跑車捲起的煙塵,安知禮頹然地低下頭,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何讓如此的偏激?他明知前方是個斷崖,也要逼大家往下跳,他究竟在想什麼?何苦要把每個人都逼進絕路呢?
  
  他該如何是好?就這麼任何讓強行配對,把潘寫意嫁給江醒波?
  
  絕不!他不能就此放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該老是讓女生主動追求,這次,由他來追她了,他要把他的妻,他的子,一併追回來!
  
  安知禮振作起精神,大步往前走去,決定在婚禮當天,搶回他真正的新娘。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4-1-27 17:21:10
  第十章
  
  一場古式的婚禮,正在醒園隆重上演,新郎錦衣翩翩,新娘紅緞嬌豔,在賓客眼中,他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誰也不知道,這對新人正滿腹焦愁,怒火肆揚,只因他們兩人全是被強迫的,被何讓脅迫來舉行這個可笑的婚禮。
  
  潘寫意尤其憤怒,她那天從飯店離開就被何讓的手下綁走,關在一間別墅裏,直到今天才送回醒園。
  
  兩天來她內心煩恨,身體又非常不舒服,關在小小的房間裏,沒力氣逃,心情又糟,當真是苦不堪言,尤其當她知道全是何讓在背後搞鬼之後,更是氣結得想殺人。
  
  那個傢伙太可惡了,為了解開情咒,竟用這種式硬要將她和江醒波綁在一起,他的腦子裏到底裝什麼啊?他真以為,一個小小的婚姻形式,就是解咒的關鍵嗎?
  
  愛情如果這麼簡單,大家又怎麼會痛苦了一千年?
  
  一早,在滂沱大雨中被帶回醒之後,她從上妝、披上嫁衣,一直到江醒波來迎接她,全程都有人監控著,搞得她心神不寧,因此,當她終於見到江醒波,就立刻衝著他道:「我不能對不起若懷,我絕對不和你結婚。」
  
  江醒波一樣形色憔悴,他疲憊地看她—眼。無奈地道:「我也不願和你結婚,但我不知道何讓會做出什麼事,只好委屈你先敷衍一下。」
  
  「我們何必怕他?現在走不就行了?」她不解。
  
  「不能,我們不能走。」江醒波不敢告訴她,何讓以她的性命當成要脅,所以他不敢冒險。
  
  「為什麼不能?」
  
  「總之,先看情況再說,你先別著急,我會把你還給知禮的。」江醒波安撫地拍拍她。
  
  聽見安知禮的名字,她的心又抽痛了,要不是何讓作梗,她早就離開臺灣了。
  
  難道這是老天的懲罰嗎?她的命運,終究得被詛咒永遠羈絆?
  
  吉時已到,他們兩人在人簇擁之下來到正廳,外頭風雨漸強,陰森的天氣和屋內的喜事成了強烈的對比。
  
  潘寫意愈來愈感到不適,她覺得倦怠,全身無力,喉嚨間一直湧上酸苦的胃液,搞得她臉色益發蒼白。
  
  跨進正廳,她才發現裏頭來了不少人,但,秦若懷卻缺席了!一想到秦若懷,歉意一湧而上,她頓時覺得呼吸窘迫,背脊開始冒出冷汗。
  
  緩步走向桌案,她看見自己的父母笑容滿面地生在兩旁,何讓則立在桌邊,一副監視者的模樣,確認著婚禮的進行。
  
  怒氣瞬間飛竄,衝撞著她的心口,她一下子提不起氣,暈眩地向前晃了一下。
  
  一隻大手適時地攙住了她,她抬起頭,對上了安知禮那雙關切的眼神,倏地怔住。
  
  他也來了,特地來參加她的婚禮嗎?
  
  「你還好吧?」安知禮打從看見她之後,目光就沒離開過她。
  
  「該扶我的是醒波,請放手。」她冷冷地掙開他的手,依向江醒波。
  
  江醒波轉頭看著他們,以為安知禮放心不下,哂然道:「別急,知禮,我不會搶走你心愛的人的,但我們得先擺平何讓這小子。」
  
  說著,他與潘寫意雙雙走到案前,桌案上紅燭燃得火紅,映得後方的喜幛一片熱鬧閃亮。
  
  何讓滿意地點點頭,司儀正準備昭告眾人他們即將成為夫妻,這時,秦若懷滿身狠狽濕透地衝了進來,大聲怒喝:「等一下!」
  
  她和江醒波愕然轉身,同時驚呼;「若懷!」
  
  賓客們都一片譁然,完全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兩人不能結婚!」秦若懷一步步走向江醒波。
  
  江醒波激動欣喜地看著她,再度為她的勇氣心折不已。
  
  「你來做什麼?」何讓怒容滿面地上前堵住她。
  
  「我來找回我心愛的男人。」秦若懷瞪著他。「請你把他還給我!」
  
  「不,誰也不能破壞這場婚禮!」何讓怒道。
  
  「何讓,你何苦……」江醒波正想勸勸他,忽然,何讓手裏已多了一把槍,對準了江醒波的眉心。
  
  「別動!」
  
  全部的人全嚇傻了,一場婚禮怎麼會演變至此?
  
  「何讓,你瘋了!」安知禮沒想到他會如此偏執激狂,驚駭地斥喝。
  
  「你和潘寫意得把婚禮完成。」何讓威嚇道。
  
  潘寫意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前跨出一步,忿忿地大喊:「你這樣逼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算我們結了婚,心裏繫在別人身上,你以為我們會希冀這種毫無感情的婚姻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解除咒語了嗎?」
  
  「閉嘴!」何讓的槍口轉向她,濃眉怒聳。
  
  「寫意……」,安知禮心急地將潘寫意拉住,深怕她被震怒的何讓所傷。
  
  「他不是想解除咒語,從頭到尾,他只想復仇……」一直看著這場鬧劇的安知默終於開口了。
  
  何讓臉色大變,轉頭看著她。
  
  「為了報復我們三姊加諸在他身上的詛咒,為了他千年來的折磨,所以他要我們三姊妹痛苦、永遠得不到真正所爰……」安知默幽然地盯著他,拆穿了他的詭計。
  
  其他人都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何讓懷的竟是這種歹毒的心思!
  
  「你真的……為了報復……」安知禮錯愕不已。
  
  「沒錯,這是她們應得的……」何讓冷冷一笑,坦承不諱。
  
  「你這傢伙……」江醒波氣憤難平地掄拳上前。
  
  「別過來!」何讓舉槍厲喝。
  
  「你有種就殺我啊!」江醒波挑釁地走向他。
  
  「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不敢動手!」何讓再次警告。
  
  江醒波不理會他,愈來愈靠近。
  
  「站住!」何讓狂怒地暴喝,他是真的想扣下扳機。
  
  「三弟!住手!」安知禮大駭。
  
  「不要這樣——」秦若懷驚嚇得尖叫。
  
  潘寫意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懸在半空,震驚無助。
  
  安知默也同樣驚恐又痛心,何讓的恨竟比她想像的還要深,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當初……
  
  誰能……來阻止他們?
  
  上蒼啊!眾教的慈悲佛神,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阻止他們,別讓我所愛的男人們自相殘殺,別讓他們兄弟反目,求求你們……
  
  就在這一瞬間,她們三個女子同時在心裏祈求,祈願老天能化解這場荒謬的危機,她們的心念一致,心靈相通,穿透了冥冥蒼穹——
  
  上天彷彿聽見了她們的心聲,驀地,雷聲隆隆,狂風大作,橫掃進正廳,木門窗櫺被吹得嘎嘎作響,賓客們驚慌躁動,掩面躲避。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風吹倒了桌案上的紅燭,引燃了桌上的錦緞,桌面頓時著了火,而且一下子就狂燒起來,還燒上了桌後的喜幛,火苗隨風四竄,嚇得在場所有人驚叫連連,四處奔逃。
  
  狂風捲起了喜幛,一道星火飄上了安知默的上衣,立刻焚燒起來,何讓一看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所有的恩怨,驚吼地衝過去抱住她。
  
  「知默——」
  
  江醒波很快地拉住秦若懷,並通知老石找來保全人員救火。
  
  潘寫意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逃的賓客撞倒在地,她痛得爬不起來,濃煙密佈,什麼都看不清楚,在這危急的一刻,她腦中只想著一個人,不禁恐慌得脫口大喊那人的名字。
  
  「知禮!知禮——」
  
  「寫意!」安知禮排開阻礙,心驚膽戰地衝到她身邊,將她拉起,緊緊抱住。
  
  「知禮……」過度的驚嚇和緊繃了兩天的情緒,終於在熟悉的臂彎中崩潰,她緊揪住安知禮的衣服不放,痛哭失聲。
  
  她好怕再也見不到他,之前的氣惱怨恨都化為更深的愛戀,她終於體認自己不能沒有他,這一世,她是為他而生,若是離開他,她—定會比死還痛苦……
  
  「寫意,我在這裏,別怕,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安知禮珍惜地吻了吻她的髮絲,發誓再也不放開她。
  
  倏地,天雷驟降,一道閃電如巨斧劈下,嚇得人人撲倒,這時,耀眼的光芒如雲層籠罩住他們六人,將他們與其他人隔絕開來,四周的紛擾和喧嘩頓時變得好遙遠,彷彿這世界只剩下他們……
  
  在這迷離如幻的片刻,安知禮在強光中微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繫著一條紅線,而線的另一頭,正握在一個縹緲清豔的女子手中,她含著笑,邊將紅線綁上自己的小指,緩緩地與潘寫意重疊,合而為一……
  
  緣定千年,他霍然醒悟,早在千年之前,白清雪就替自己定好了這份姻緣,藉著所謂的「血咒」牽絆著他,為的只是再造一場真心的相遇……
  
  十八世的歲月,她如一朵不凋的花,靜靜地綻放著濃烈的芬芳,只為讓他發現她,他主動來攀折……
  
  他怎能再錯過她呢?這朵豔麗無雙的花兒,唯他獨有啊!
  
  「走吧!寫意,跟我走!」他感動不已,低頭對著至愛的人兒道。
  
  聽出這三個意義非凡的字眼,淚眼婆娑中,潘寫意悸動地微笑著。
  
  走吧!無論天涯海角,她都跟定他了……
  
  ◎◎◎
  
  「嘔……」
  
  潘寫意乾嘔了好一陣子,才從浴室走出來,無力地癱在床上,對自己這兩個月來的症狀又惱又煩。
  
  這是報應!
  
  她自嘲地想著,秦若懷以前就說過,騙人會遭到報應,現在,果然在她身上應驗了。
  
  誰教她騙安知禮說自己懷孕,結果,竟然成真,而她還是在那場荒唐的婚禮之後才得知真相。
  
  看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她其實還不太能體認自己快要成為母親的事實,反倒是她的父母比她還早認命,得知她有了安知禮的孩子之後,顧不得她連著兩次訂婚和婚禮丟盡他們的臉,也只好答應讓她和安知禮在一起,匆匆為小倆口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好讓她安心待產。
  
  所以,她已正式成為安太太,住進了安知禮的這棟老舊日式別墅,學校方面,當然已辦了休學,她和安知禮之間的師生戀,已成了個大八卦,她可不想再去湊熱鬧,只是苦了安知禮,學校雖然沒追究這件事,但他一定承受不少壓力。
  
  不過,和她孕吐這件事比起來,那些都不足為道了。
  
  生個孩子還得這麼受苦,她難免有些抱怨,還好安知禮體貼人微,對她好得不得了,只要她稍有不適,他就會陪在她身邊,但也因為他對她太好了,為了她和胎兒的安全,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碰她了。
  
  那個木頭人!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思!
  
  她啾著小嘴埋怨,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陡地狡獪一笑。
  
  「哎喲!」她叫了好大一聲。
  
  不到幾秒,臥室房門突然打開,正在書房忙著批改報告的安知禮擱下手邊的工作衝了進來,急道:「怎麼了?寫意?你怎麼了?」
  
  「我……我這裏痛……」她撫著胸口,表面蹙著細眉,心裏暗暗偷笑。
  
  
  哎,她真壞,又在騙他了……
  
  「胸口痛嗎?我看看。」安知禮走到床沿,撫著她的額頭。「有沒有感冒?」
  
  「不知道。」她乘機靠進他懷中,聞著他令人心安的男性氣息。
  
  「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他擁著她,擔心地問。
  
  「不要!」看什麼鬼醫生哦!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
  
  她突然抬起頭,他一眼,「傻瓜!只要你吻我,就不痛了。」
  
  他這才恍然自己又上了她的當,英氣地搖搖頭。「你這個小滑頭……」
  
  「你有好幾天沒吻我了。」她將雙手纏上他的頸子。
  
  他心中一蕩,歎口氣。「我怕我吻了你就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她的唇湊近他嘴角挑逗。
  
  「寫意……」他大喘一聲,快受不了了,為了怕傷到胎兒,他一直在忍耐,偏偏她又總是要挑戰他的定力。
  
  「忍不住就不要忍了嘛……」她朝他的臉上吐氣。
  
  「天!」他倒抽一口氣,用力摟緊她的腰,熱切地攫住她誘人的紅唇。
  
  她滿意地閉起眼睛,張開口任他索求。她喜歡看他為她著火狂熱的樣子,真的好喜歡……
  
  貪婪地吻著她的唇,他的手來到了她因懷孕而更顯豐滿的胸前輕揉,那象徵著母性的美好及柔軟,引得他全身亢奮,血脈僨張。
  
  「嗯……」她敏感地呻吟著。
  
  褪去她的薄紗睡衣,他將她散發著成熟芳香的乳尖含進口中,輕輕啃噬吮弄。
  
  「啊……知禮……」她全身輕顫地仰起頭,長髮披洩在枕頭上。
  
  「你真美!寫意……」他讚歎著,脫去彼此衣物,將她緊緊攬進懷中,撫遍她每一寸肌膚,用最溫柔的方式愛她。
  
  她在他細膩的愛撫下顫抖、嬌吟,他則在她溫熱的體內得到最真切的滿足與快樂,經歷了無數的波折和考驗,他們不只學會了愛,也終於深刻明白愛的真諦……
  
  高潮漸漸平緩.潘寫意趴在安知禮身上喘息,瞥見了床頭那張秦若懷從美國寄來的照片。裏頭的地和江醒波恩愛地相擁,滿臉幸福光彩,不禁微笑地想著,秦若懷還欠她一頓媒人餐哩!若不是她,她和江醒波也不會有機會相戀,下次見面,一定得記得向她要份大禮。
  
  呵……
  
  當年的三對男女,如今已有兩對佳偶相知相守,就不知安知默和何讓之間會怎樣了……
  
  那兩個人似乎還問題重重呢!
  
  他們的愛情,何時才會結果?誰也無法預料……
  
一完一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5 11:0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