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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難得有情郎【商門四姝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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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17:49 |倒序瀏覽
難得有情郎(商門四姝之一)作者:子紋 

商家四姊妹,腦構造個個異於常人。
大姊,永遠少一根筋的法學博士,迷糊程度天下不絕;
二姊,自覺唯一「正常」的「龜笑鱉無尾」;
鬼靈精雙胞胎,天使的臉孔,外加撒旦都汗顏的「邪」。
她們的生活是空前絕後的「噱」斃了!
她們的羅曼史更是:聞者不禁淚濕衣襟!
( PS.全是樂極生「悲」、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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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19:00
第一章

  「回來了,姊!他回來了。」

  商若瑤著急的聲音由遠至近。

  「你做什麼,慌慌張張的?」商舒嵐從眼前的設計圖中抬起頭,看著剛跑進門的小妹,忍不住開口訓道:「我求求你,你是個女孩子,麻煩動作秀氣點。」

  商若瑤對她的話嗤之以鼻,瀟灑地一個甩頭,一頭俏麗的短髮與她的雙胞胎姊姊商若羽的及腰長法截然不同。

  「你少來這套。」商若瑤盯著她,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在她的姊姊的繪圖桌上:「你幾時變得那麼淑女,管起我來了。你要知道,跟你比起來,我還比你像女孩子,而且如果你真的要管,你也要去管管那個死小羽。」

  「不許罵你姊姊!」商舒嵐不得不開口警告。

  商若瑤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鬼臉。

  商舒嵐看到後,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她常常懷疑她兩個雙胞胎妹妹可能是全世界惟一一對處不來的雙胞胎姊妹。

  她低頭一看——這還的了!

  「你給我起來。」

  商舒嵐大掌一揮,就把坐在繪圖桌上的小妹給推下去。

  「你有沒有搞錯啊!老姊。」若瑤老大不服氣地從地上站起來:「你竟然這樣對待我,難不成我會——」她頓了一下,考慮該用什麼措辭形容,「我會比你這些紙還不值錢?」

  舒嵐冷眼打量了她一番,有點嘲笑地說道:「就某一方面而言,你確實沒有我這些心血來得值錢。」

  「姊——!」若瑤雙手叉腰,語帶威脅地喚道。

  「別姊啊姊的。」舒嵐簡直快被她的妹妹們煩死了。這兩個大小魔女,剛剛才用一千塊打發掉大的,才不過過了十分鐘,又來了個小的。兩張一模一樣的天使臉孔,卻有著連撒旦都要自歎弗如的邪惡念頭。

  偏偏商若瑤還有個講話永遠不講重點的天大缺點,任何事都一定得跟她耗上半天,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瞭解這一點,舒嵐就直接趴在繪圖桌上,用一副不太在乎的口吻說道:「有事快說,沒事就請你出去,我這個設計圖很趕。」

  若瑤聞言,氣急敗壞地把舒嵐手中的筆搶下來。

  「你都快大難臨頭了,還有那個心情畫什麼鬼設計圖!」

  舒嵐對天一翻白眼,索性把高腳旋轉椅一轉,面對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魔女,「你到底想幹嘛?什麼事那麼嚴重?」

  若瑤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前揮了揮,用一副賊賊的表情,慢慢地說:「你的仇人回台灣了。」

  「我的仇人?」舒嵐無奈地歎了口氣,什麼跟什麼啊:「我跟本就沒有什麼仇人,我看你真的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開口閉口淨是什麼仇人不仇人的。算我這個當姊姊的求你,你就大慈大悲,做件好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行不行?」

  若瑤一聽,立刻變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是我姊姊,我好心幫你,你還說這種話,真是好心——」

  舒嵐搖搖頭,打斷她的話。

  「請你以後講話講重點,到底誰是我的仇人?又是誰回台灣了?拜託你講清楚,我都給你搞得一頭霧水了。」

  「怎麼講那麼明白了,你還不懂。」若瑤真是懷疑自己姊姊的智商,咕噥著直抱怨:「只不知道你腦袋裝什麼,有我如此聰明絕頂的妹妹,怎麼會有你那麼笨的姊姊。」

  「到底要不要講?」舒嵐被她妹妹搞得一個頭兩個大,跟被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索性對她硬起聲音,「你如果再不講,就給我出去。」

  若瑤摸了摸頭,看到她姊姊臉色已經有些許微變,才有點不甘心地說:「是那個張書桓啦!」

  「張書桓!」舒嵐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好險,若瑤及時出手扶住她。

  「看你這個樣子,剛才還說沒仇人。」若瑤老大不服氣地說。

  舒嵐聽到她的話,壓下心中的漣漪,連忙面容一整,坐直身體,記起在妹妹面前要有姊姊的樣子。

  「你錯了,他確實不是我的仇人。」

  「不是?」若瑤疑惑地睜大眼睛看著她。

  「沒錯。」舒嵐跳下椅子,倒了一杯水:「你真是侮辱我,張書桓那種人哪配當我的仇人?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沒格調。」

  「哦——」若瑤拍了一下手,「瞭解!」

  「喂!」舒嵐還是覺得怪怪的,所以不由自主地又問:「他回台灣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還那麼關心他啊?」若瑤一臉看好戲地盯著舒嵐說道:「你不是說——」

  舒嵐面容有漸漸陰沉,一雙美目露出殺氣騰騰的凶光。

  「到底真的還是假的?」她重複了一次。

  若瑤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吐了吐舌頭,聰明的回答她,不再挑惹舒嵐。

  「袁浚槐告訴我的,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袁浚槐是張書桓最要好的朋友,所以他說的肯定正確。

  舒嵐聞言,不由得一愣——

  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個曾經跟她十分熟悉的男人怎麼反應?

  「好了,你可以走啦!」她忽然冒出一句話,對若瑤說道。

  若瑤疑惑地眨眨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可以走了,你沒聽到嗎?」舒嵐看到若瑤還死站在原地,不由得提高聲音。

  「你有沒有搞——錯——!」若瑤特地拉長自己的聲音,不平地嚷嚷:「這樣就把我趕走!」

  「沒有搞錯,我就是要你出去。」

  舒嵐雙手推著她硬是要把她推出去。

  「你太過分了,商舒嵐!」若瑤在舒嵐的房門外大吼著:「我有利用價值時,你才跟我講話;利用價值一消失,你——」

  若瑤看到房門忽然打開,立刻猛然閉上嘴,心中得意地想,總算她老姊良心發現。

  但是舒嵐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小偷,拿走我的筆。」她粗魯地抽走若瑤手中的色筆,「砰」地一聲,又把門關上。

  若瑤難以置信地盯著合上的房門:「商舒嵐!」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對著緊閉的房門大吼:「你給我記著!我要去找你的仇人替我報仇。」

  「你敢去試試看!」舒嵐在房內一聽到若瑤的話,立刻衝了出來,可是哪還看得到她那個做事像急驚風的妹妹。

  完了!舒嵐知道若瑤說到做到,她的兩個妹妹只有一個地方最像,就是愛管閒事,明明不關她們的事,只要「路過」她們面前,就全都會變成她們的事。

  若真的讓她找到張書桓,那她就完了!

  事實上,她和張書桓的關係可以說是錯綜複雜,兩人是鄰居,是朋友,是同學,是青梅竹馬;上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國中,一直到大學,總之兩人就是有緣,似乎天生兩人就注定是一對。

  而目前,兩人最受人注目也最嚴重的關係是——夫妻。

  不過,在她的眼中,他們兩人的婚姻只是一場鬧劇。

  三年前,她滿心喜悅地下嫁他,誰知卻在新婚夜知道他大少爺竟然為了要使自己在家族企業中立足,在沒根她事先商量的情況下,就私自替她作決定,逼她跟他一起去美國,而且還是新婚第一天!

  以她的死硬脾氣,會聽他的那才有鬼!

  所以她在新婚夜「翹頭」。

  躲了他三年,如果真讓若瑤找到他,再加上個若羽,兩個雙胞胎聯手出擊,她就算插翅也難飛。

  開什麼鬼玩笑,她現在還不想原諒他哩,這三年來,他對她不聞不問,好似根本就忘了有她這個老婆存在似的。

  現在要她理他?哼!等到地獄結冰吧。

  她考慮再三,決定還是用老方法,先開溜再說。

  她一打定注意,立刻飛快地衝進房,從床底下抽出皮箱隨便收拾了一下東西,雙腳卻在要踏出大門的時候遲疑了。

  三年前她走的時候他並沒有來追她,那在三年後的今天,他就更加不可能來追她了。

  反正她現在有份工作可以養活自己,也不再是當年初出校門的小丫頭,她已不再需要他。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喜歡她,要來找她簽離婚協議書,她跑了,不就不能跟這個自大狂離婚了嗎?

  雖然這個想法令她非常不舒服,但是她心知肚明像他們那種公子哥兒,每一分鐘都會碰到致命的吸引力。

  她像個白癡似的,提著行李在門口走來走去。然後,嘟著嘴巴認命地走回客廳,心想,說不定他早就有新歡了,根本就不再在乎她。

  她坐在白色、小巧的客廳裡,心思卻不聽話地緩緩溜回三年前——

  *  *  *

  舒嵐把一身婚紗小心翼翼地脫下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開心不是因為把自己嫁出去了,而是因為嫁給了她心愛的男人。認識了張書桓大半輩子,今生就注定要跟他相守一輩子。

  他們兩個新婚夫妻明天就要啟程赴法國度蜜月,書桓還特地請了一年的長假,說是為了補償自從他接掌公司之後對她的冷落,她的嘴角因想到了他對她的用心而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她穿上一件性感的睡衣,想起了她大姊對這件節省布料的衣服,所給的打趣評語,不由得又輕笑出聲。

  走出浴室,她原本以為會看到她的新婚夫婿在外頭等她,但是令她吃驚的是,臥室中空無一人。

  她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新婚之夜他跑去哪裡了?她套上放在一旁的粉紅色睡袍,步出臥室。

  一出房門,就聽到樓下兩個壓低聲音交談的男性聲音。

  她疑惑地從二樓往下看,吃驚的看到她的公公——張傑,竟然也會出現在這裡!

  「爸,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書桓無奈地求道。

  「你已經結婚了,還要什麼時間?」張傑冷冷地回道。然後,他抬頭看著站在二樓的舒嵐。「舒嵐,你下來。」

  舒嵐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的緊繃氣氛,令她隱約感到不安。但雖然如此,她還是緩緩地步下樓。

  書桓連忙走近她,把她給帶到張傑的面前。

  「現在當著我的面,我希望你們可以談個清楚。」張傑看著舒嵐,「我相信你是個懂事的女孩子,不管書桓做什麼,你應該都會支持他,對吧?」

  舒嵐遲疑的一個點頭,眼底的不安更加深了許多。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壓低聲音在書桓的耳邊問道。

  書桓直視她的雙眼,緩緩地,將他手上的紙袋交到她手上。

  「這是你的護照和簽證。」

  護照?

  簽證?

  她遲疑地伸手進牛皮紙袋中抽出裡頭的東西。

  「這是什麼意思?」她倏然轉頭看著書桓。「我們不是要去法國嗎?為什麼會變成美國簽證,而且還為期三年,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之前全不知道?」

  「這沒什麼,你不用理它。」書桓看到她略顯激動,連忙安撫道。

  「這是上個月幫你辦的。」張傑見書桓不說實話,索性由他開口:「這兒還有兩張明天一早飛美國的機票,書桓將被我派到美國受訓三年。你知道的,我大哥的兒子張克誠現在也在美國受訓,如果你要讓書桓以後在公司的基礎穩固,你就應該支持他,而在他赴美受訓這段時間,陪伴在他身邊。」

  舒嵐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緩緩地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爸派你去美國受訓的?」

  書桓身體一僵,略微遲疑地回答,「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她諷刺地重複一次:「就是你跟我求婚的那時候?」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新婚夫婿:「你不是告訴我,你請了一年的長假陪我嗎?現在為什麼又變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

  「對不起,你就只有這三個字。」舒嵐感到強烈的失望。

  「相信我,我只是——」

  「相信你?你要我怎麼再相信你?!」她打斷他的話,不能克制地對他怒吼。她揮了揮手上的東西:「什麼都是假的!去法國是假的,你只是想要騙我拿出護照;請一年的長假也是假的,就連這一場婚姻也是假的,只是要我認命地跟你去美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的。」書桓急急地解釋:「我愛你,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不是為了——」

  「你愛我,但是更字你在公司的地位!」她把東西往他臉上丟去,憤然轉身。她實在不能忍受再待在這裡。

  「舒嵐!」他伸手拉住她,「我們可以一起去美國,一切都會好好的。」

  一切?舒嵐搖搖頭,甩開他的手。

  「除非你不去美國受訓,除非你做到你答應我的事,不然一切都不是好好的,而是——完了,懂嗎?」她對他大吼,「完了!」

  「舒嵐,你冷靜下來聽我說。」他急著想解釋。

  「聽你說?」她看著他:「可以,但是我要聽你說,明天我們一起去法國,不要再管什麼受訓的事,你能嗎?」

  書桓看著一旁沉著臉的父親,還有正在氣頭上的美麗妻子,頓時落入兩難的局面。

  「舒嵐,我很想告訴你我可以,但是我——」

  「不能!」她冷冷地接下他的話,反正他永遠都是事業第一,她早該覺悟的。「我死也不會跟你去美國,要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我要跟你離婚!」

  語畢,她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火速地衝回房。

  「舒——」

  張傑拉住正要追向她的書桓。

  「沒有用的。」他對書桓說道,「你認識她大半輩子了,我也從小看著她長大,她的個性我們都瞭解,除非你違背對我的諾言答應她,否則,現在跟她說什麼,她也不會聽的。」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的去美國充實自己,反正你們兩個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就把這三年當作是對你們彼此的考驗吧!」

  考驗?書桓在心中嘲弄這個名詞,他見鬼要什麼考驗?他只要舒嵐陪在他身邊!

  他根本就不想要在公司佔有一席之地,他和張克誠也算是兄弟,為什麼彼此要爭來爭去?

  他心中瞭解,這次到美國手心,對他自己根本就毫無意義,但是對他父親而言,卻是意義非凡。

  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父親不願他輸給他伯父的兒子張克誠罷了。

  *  *  *  

  舒嵐在房中氣憤地收拾行李。

  真是諷刺到了極點,今天原本是她的新婚夜,卻演變成這等局面。

  正要離去的她,看到自己特別從法國訂做的絲緞婚紗,氣得失去理智地站在上頭狠狠地踏了好幾下,反正一切的美麗也都是假的。

  她對他已經死心了,也知道明天不管有沒有她,張書桓一定還是會啟程赴美。

  至於她將何去何從?她現在心裡並沒有個譜,反正大不了一切靠自己,她就不信沒有他,她會餓死!

  她不想下樓看到張書桓,於是走到陽台上,把行李箱往下丟,絲毫不在乎會把行李箱摔壞,然後順著陽台旁的放火梯,緩緩地下樓。

  臨去前,她最後環顧了一下這座新落成的大宅,隨即毅然地離去。

  那一天,是寧靜仲夏夜,也是她的新婚夜。

  那一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也是令她最失望的一天

  *  *  *

  在三年後,她想起過去,心情還是沒來由地感到沉重。

  舒嵐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三年來,她已經盡力去忘記國王的一切,如今卻又都回到她的眼前。

  他們兩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感到迷惘,也感到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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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19:31
第二章

  「喂!」若瑤直闖袁浚槐的辦公室,一看到他,就老大不客氣地對他吼道。

  「對不起,總經理。」袁浚槐的私人秘書呂秀萍跟在若瑤的身後,「商小姐說她要立刻見你,我沒能夠攔得住。」

  「沒關係。」袁浚槐對呂秀萍揮了揮手,繞過辦公室。他認識若瑤又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她的個性他太瞭解了。他對呂秀萍說道:「你先出去,我從現在開始不接電話,你幫我把所有的電話都擋掉。」

  呂秀萍點點頭,走了出去,並順手把門帶上。

  「說吧!」袁浚槐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悠閒地蹺起二郎腿:「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貴事,在下洗耳恭聽。」

  若瑤看著他玩世不恭的模樣,搖搖頭,一個跨國企業的副總經理竟然是這種樣子,這個公司到現在還沒垮,還真是奇跡。

  「我要找張書桓。」

  「張書桓?」袁浚槐坐直身體,懷疑她的智商,「你有沒有搞錯啊!大小姐,你要找張書桓,應該去淨嵐山莊找他,或是到他公司找他,你到我公司來幹嘛?你真的以為我日子太閒,想害我被開除啊!」

  「你少來這套。」

  袁浚槐是她的學長,認識至今也有好幾年,若瑤對他可瞭解了。

  「這是你家的公司,誰敢開除你。你快點。」她拿起桌上的無線電話,走到袁浚槐的身邊,命令他:「打電話給張書桓。」

  袁浚槐無奈地接過電話。

  「那你要我跟他說什麼?」

  若瑤想了一下,決定下點猛藥。

  「你就告訴他,我要找他,說我二姊出事了,要他立刻趕來這裡。」

  「舒嵐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你少咒我二姊。」若瑤打了他一拳:「我二姊人好好的,只不過我要見見那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你快點打,不要問那麼多問題。」

  浚槐歎了口氣,他這個從小到的被捧在手心的袁家大少爺,自從認識了她,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拿起電話,撥了號碼,把若瑤的話一字不漏地傳給他的「死忠兼換帖」。

  *  *  *

  「到底怎麼回事?」張書桓急急忙忙地跑進袁浚槐的辦公室,看到他立刻劈頭就問。

  若瑤看到他近來,才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她這個姊夫了。

  「你二姊呢?」書桓一看到她,拉松自己的領帶,站在她的面前,擔心地問道:「舒嵐人呢?」

  若瑤側著頭打量了他一番。奇怪!她心想,看他著急的模樣,實在不像舒嵐所講的對她已經毫無感覺,她甚至敢斷定,她這個姊夫還是很愛她二姊的。

  她看到書桓著急的表情,才想起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她很好,現在在家裡。」

  書桓吁了一口氣,轉向浚槐。「你還說舒嵐出事?」

  「沒辦法,」浚槐指指若瑤,扮了個鬼臉,「學妹的命令。」

  學妹的命令?

  書桓搖搖頭,難以置信好友竟然還真的願意為個女人欺騙他。而這個女人,說穿了還不算個女人,應該算是個女孩。

  「你是小羽還是小瑤?」書桓轉頭看向若瑤問道,他至今還分不清商家兩個雙胞胎姊妹。

  「她是小瑤。」袁浚槐連忙趕在若瑤還未開口前說道。畢竟他受她欺凌數載,太瞭解她們家兩個鬼靈精雙胞胎最喜歡玩「你猜猜看」的遊戲,一個折騰下來,怕是到天黑都還沒完沒了。

  若瑤嘟著嘴巴瞪了他一眼,他竟然大膽到破壞她的一個遊戲。

  「你找我有事嗎?」書桓恢復一貫的冷靜,沒有注意到眼前兩人的波濤洶湧,逕自問道。

  若瑤有點不甘願地把自己的眼光收回,轉頭看向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

  「基本上沒什麼事。」她慢條斯理地回答。

  「對了,書桓,」浚槐忽然插嘴,不怕死的打斷若瑤的話:「你可以先去喝點東西,讓她自己慢慢在這裡講,等你回來時,她差不多也講到重點了。」

  「袁浚槐,你給我講話客氣點。」若瑤警告地瞪著他:「別以為你是我學長,我就應該敬你三分。」

  浚槐露出一個微笑,他就是喜歡逗著她玩。從認識她開始,他就愛上她爽朗的笑靨與開朗的個性,只不過這個糊塗的小學妹似乎還是不懂他的心。

  「好。」浚槐高舉刷功能手表示投降,嘻嘻哈哈地對她說:「對不起,我親愛的大小姐。」

  書桓感到好笑地看著這一幕,一個副總經理竟然對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鞠躬哈腰?!

  若瑤把頭一甩,決定高抬貴手原諒袁浚槐,畢竟現在幫她那個白癡姊姊找幸福要緊,她和他的帳可以改天再算。

  她抬頭看著書桓,決定直接講重點。

  「我就直接問你,你愛不愛我姊姊?」

  書桓聽到她的問題先是一愣,有些吃驚她怎麼會忽然冒出這一句哈,但他還是老實地回答。

  「我當然愛她。」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她不諒解我。」

  這是什麼歪理?若瑤聽到他的話差點吐血。

  「你是什麼笨男人,她不諒解你,你就不去找她,難不成真要我姊跟你離婚,然後投入別人的懷抱時,你才在一旁傷心哭泣?真是笨,難怪人家都說物以類聚,我早該想到我這個學長的朋友也不會高明到哪去。」

  「喂!親愛學妹,我可沒惹你。」袁浚槐聽到若瑤的話,不服地反駁,「好歹我也是個留美企管博士。」

  「博士?我還博『土』哩!」若瑤對博士這個名詞嗤之以鼻;「本小姐認識太多笨蛋博士了。你就是一個,成天嘻嘻哈哈,根本就不像個大人。還有,我大姊又是一個,法律博士有什麼用,走三步跌倒一次,天天摔得鼻清臉腫,更過分的是,竟然還有嚴重的健忘症!你能相信嗎?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會搞丟。現在更好,還有一個白癡博士二姊夫。」

  她老大不客氣地推推書桓,「你書都念到哪去了,女人是要用哄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兩個男人好笑地對看一眼,什麼時候兩個大男人竟淪落到被個小女人教導怎麼追女孩子?

  「我當然知道。」

  不回答她不行,於是最後由書桓代表作答。

  若瑤得到回答,立刻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壓低聲音,像是有什麼天大的秘密要公佈似的。

  「你雖然跟我姊結婚,但是你還沒跟我姊——那個。」

  「那個?」

  書桓疑惑地重複一次,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就連袁浚槐也不明就裡的睜大眼睛看著若瑤。

  「就是那個啊!」若瑤抓抓自己的頭,氣憤地跺腳,心想,怎麼那麼倒霉遇到兩個低能兒。

  兩個大男人還是不明白,看她說得滿臉通紅,十分賣力,只可惜他們還是不懂。

  「到底是哪個?」袁浚槐有些無奈地問道。

  「就是結婚的人晚上都要做的那個嘛!」她生氣地對他們大吼。

  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先是一愣,答案漸漸浮在腦中。

  「哦——」浚槐先恢復正常,彈了一下指頭,和書桓對看一眼,然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大笑出聲。

  「這不好笑。」若瑤惱怒地看著他們。

  「還不好笑?!」浚槐走到她的身旁,愛憐地摸摸她的頭:「是誰告訴你晚上才能做——」他引用她的話,「做那個的。」

  「是——」她一時語結,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浚槐看到她嬌俏的臉,決定不再多說,並給她一個承諾:「以後我再告訴你。」

  張書桓清了清喉嚨,打斷他們的對話。

  「你怎麼會突然——突然冒出這種話?」

  若瑤側著頭想了一下,提出一個很不是理由的理由。

  「我大姊說你長得有點像吉田榮作,所以我才想幫你。」若瑤一副書桓應該對她感激得痛哭流涕的模樣。

  這關我長得像吉田榮作有什麼關係?書桓疑惑地看著若瑤想道。

  若瑤看到他一臉疑惑,不由得又歎了口氣,反正他們的智商當然不能跟她的聰慧絕倫相提並論。

  「以我的瞭解,基本上你們的婚姻只是名符但是實不符,所以這個婚姻還是不算數。」

  書桓和浚槐對看了一眼,他和舒嵐這段婚姻的情況他們都很瞭解,不需要若瑤再多此一舉地重複。

  「親愛的學妹!你說這個幹嘛?」浚槐一副受不了的樣子,「這事哪還要你提,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請你快點講。」

  聰明的人總是寂寞的,現在若瑤可徹徹底底地體驗到這一句話。

  「我都說地那麼明白了,難道你們還不懂嗎?」她生氣地嚷道。

  「我懂?我懂才有鬼。」浚槐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知道反正跟她也爭不個所以然。「誠如你所說的,我們的資質遲鈍,所以煩請小姐明示,在小感恩不盡。」

  「就是耍點小計謀嘛!」

  「小計謀?」

  另外兩個人更迷糊了。

  「哎呀!你們還真是笨。」若瑤看到他們的表情,生氣地捶了袁浚槐一拳,無視他的通呼,逕自對書桓說道:「我姊姊死鴨子嘴硬,明明很想你,卻硬是不肯回去。你若把生米煮成熟飯,事情不就都解決了嗎?」

  當場,另外兩個人聽到若瑤的話,呆楞了老半天。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若瑤覺得受到侮辱:「我可是當代的女諸葛,我的計謀難道不高嗎?」

  「高,高,太高了。」書桓有些言不由衷地說,「不過你姊姊是不可能給我任何機會的,所以這個辦法還是行不通。」

  「你到底有沒有勇士的精神啊?」若瑤生氣地推推他,「你難道不會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

  書桓吃驚地又重複了一次,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做妹妹的叫人去強佔他姊姊!這是什麼鬼邏輯。

  浚槐撫著自己猶然發痛的肚子,無奈地說道:「舒嵐是你姊姊,你竟然叫書桓用這種方法去對她。」

  「你們是夫妻嘛!」若瑤輕鬆地用一句話帶過,好像這句話就可以解釋一切,「其實這是最不得已的方法。不然這樣吧,你今天晚上先去見見我姊姊,如果我姊姊不原諒你,我們就用這個方法。」

  說罷,不等書桓回答,她逕自幫他作決定:「對,就這麼辦!」

  若瑤雀躍不已,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我先回去告訴我姊姊你要來找她。」她轉身蹦蹦跳跳地離開,臨走前還不忘丟下一句:「張書桓,你一定要來!你若不來,小心我揍你。」

  兩個男人呆呆地看著她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久久不能言語。

  「她們到底是不是姊妹啊?」書桓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

  「她們是。」浚槐強忍住笑意,商若瑤就是商若瑤,永遠不會令人失望。「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們家四個姊妹長得很像嗎?而且,四姊妹腦構造都有點異於常人。好險今天來煩你的只有若瑤,若再加上個若羽,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在你面前不停地轉啊轉,你鐵定永無寧日。」

  書桓搖了搖頭,在心中想,若瑤、若羽比舒嵐小五歲,那麼現在就是二十一歲,既然都二十一歲了,講話竟然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過……他有點出神的想著,他卻能在若瑤身上看到當年舒嵐的影子。

  浚槐走回辦公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問道:「你今天晚上真的要去找你老婆?」

  書桓點點頭,「當然,我早該去找她了。」

  三年前讓她走是逼不得已,現在他既然已經回到台灣,怎麼有不去找她的道理?

  他深知當年是他自己理虧,他一直自私地以為,只要結了婚,舒嵐便會全然聽他的安排,而隨他一同赴美,於是一直瞞著她,直到新婚夜才讓她知道他心中的計劃。滿心以為她回因為嫁給了他,而認命地支持他,誰知他錯得離譜,安全低估了她的火爆批評器。

  當她離開時,他原本應該放下一切去追她,但是他沒有,因為當時的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先答應了他的父親,就一定要完成他對他父親的承諾。所以他走了。

  現在他完成了在美國的訓練,回國接掌總公司,他更下定決心要贏回自己的嬌妻。

  浚槐看著書桓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歎道:「情字,真是害人啊!」

  書桓回他一笑,諷刺地說:「怎麼?你是在說我,還是在感歎自己淒涼遭遇?想當年你就對小若瑤一見傾心,如今都進年了,你們還處在打打鬧鬧的階段。不是我要說你,如果當年舒嵐沒有離開我,我現在可能都當爸爸了,而你還在原地踏步,苦苦追求,人家還不知道,只當你是好學長,唉,你還真是失敗。」

  浚槐聽了好友的奚落,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

  「她這丫頭平時總是一長串道理掛在嘴上,如果我走到她面前,對她說我愛你,她肯定會先大笑三聲,然後趕快跑去翻日曆,很正經的告訴我,今天不是愚人節。」

  「你不會把目標轉移到若羽身上嗎?或許若羽會比較不那麼難纏。」書桓給他一個良好的建議。「反正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娶誰應該沒有多大的差別。」

  浚槐搖搖頭,「認識她們的人都知道,她們兩個是大小魔女,都很難纏。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很輕易地分出兩個雙胞胎姊妹,誰是若瑤、誰是若羽,而我愛的就是若瑤,縱使兩人的容貌相似,個性卻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我不可能轉移目標放棄若瑤。」

  書桓聞言也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拍拍浚槐的肩膀,與好友相互勉勵。

  「兄弟,我們彼此加油,我要去徵求我老婆的原諒,你就繼續你的慢工出細活。不過,套句剛才你心上人的話,小心不要被人捷足先登,把她給娶做了,到時你就前功盡棄。」

  「不可能的!」浚槐不服氣地對著書桓的背影吼道:「除非我死了,不然若瑤只能嫁給我。」

  書桓給他的回答是一連串大笑聲。

  *  *  *

  「你要去哪裡?」

  商蘊如一進門,就踢踢放在門口的大皮箱,問著坐在沙發上的大妹妹商舒嵐。

  舒嵐抬頭看了她姊姊一眼,才覺自己坐了好久,太陽都快下山了。

  「幹嘛啊你?」商蘊如倒了一杯水走到舒嵐的旁邊,「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昨天不是還說要趕設計稿嗎?怎麼,趕完了?」

  舒嵐哼了一聲,都大難臨頭了還趕什麼稿!她不客氣地拿走蘊如手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蘊如看著交回自己手上的空杯子,三秒鐘之後才說:「你很囂張哦!」

  舒嵐沒有理她。

  「我快煩死了。」她把頭靠在椅背上,用手臂緊緊地蓋住自己的雙眼。

  「那麼嚴重?」

  蘊如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她就是永遠少一根筋,天大的事,她也會慢半拍才想到嚴重。

  她轉頭看了看,問道:「那兩個大小魔女呢?」

  「那兩個臭小鬼。」

  「到底怎麼回事?」

  舒嵐歎了口氣,「我老公回來了。」她淡淡地回答。

  「你老公?」蘊如的眉頭皺得更深,過了幾秒,才不平地嚷道:「你幾時有個老公,怎麼沒人告訴我?太不尊重我了吧!人家都說長姊如母——」

  「姊,是長嫂如母。」舒嵐無奈地指正她。

  「是長嫂嗎?幾時改的,怎麼沒人告訴我。」她一副很疑惑的樣子。

  舒嵐對天翻了翻白眼,有兩個笨蛋妹妹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有個白癡姊姊!而這個白癡還是個留德的法律博士。唉,她的一生真是黯淡。

  「我要去自殺。」舒嵐搖搖頭喃喃自語。

  「哦!」蘊如聞言,也正經八百地回答她,「你人還算不錯,死後應該可以上天堂。」

  舒嵐一聽,差點想掐死她。

  「我是你妹妹,我說要自殺,你還說這種話!」

  「你這種人我太瞭解了啦!」蘊如嘲諷地說,「中國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死得了,我才輸給你!你快說,你到底有什麼問題?跟我談話本來是以分鐘計費,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不收你錢,這是天大的折扣,你還不說。」

  舒嵐瞄了她一眼,還以分鐘計費哩,好像她很有名似的。明明就是個法律博士,還是個沒有辦過案子的法律博士,竟然還在她面前大言不慚。

  「我說我老公回來了啊!」舒嵐無奈地重複一次:「我老公就是張書桓,難不成你不記得了?三年前我結過婚,記得嗎?」

  「哦——!」蘊如終於想起來了,還露出一副暈陶陶的表情,「就是那個長得很像吉田榮作的帥哥啊!」

  舒嵐搖搖頭,歎了口氣,她姊姊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形容人還是喜歡用一大堆明星的長相來形容,連她英俊的姊夫都拿她沒轍。

  提到她姊夫,她這才想到怎麼沒看到他人。

  「姊夫人呢?怎麼沒跟著你?」

  這可不太尋常!以往她姊夫總是黏她姊姊黏得緊緊的,這個舉動無關恩愛,只是怕她會把自己搞丟,因為她姊姊不僅健忘,還是個十足的「路癡」。

  「他啊!我忘記他跟我說什麼了?」蘊如側著頭,煞有其事地想了一下,「他好像說要去東京的什麼株市會社談生意。」

  「姊,」舒嵐不禁在心中大歎,像她姊這種人能夠嫁得出去,真的是上天可憐她:「姊夫上個月才從日本回來,還說半年內應該都不會去日本,他現在怎麼可能會在東京?你雖然沒有開業,但好歹也是個律師,對方又是年老公,請你腦袋清醒點,好不好?」

  蘊如有愣了一下子,才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

  「對啦!」她重重地拍了舒嵐的後背一下,「難怪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事情沒記到。現在我終於想起來了,他是要去紐約,先在東京轉機,不是要去日本。」

  舒嵐聽到她的話,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現在她更可以確定她那個美國籍姊夫,一定是同情心大發,才會娶她姊這個笨蛋。

  「喂!你別這樣嘛,」蘊如拉拉癱在一旁的舒嵐,「我也是難得一次那麼糊塗。」

  是哦!舒嵐不發一言地對她苦笑。

  大魔女商若羽從外頭拿著鑰匙走進來,吃驚地看到蘊如,不由得開口諷刺。

  「大姊,今天表現不錯哦!外表完整無缺沒有傷痕。怎麼,決定做個不容易受傷的女人啊!」

  「商若羽,好歹我是你姊姊,講話客氣點。我已經說過,我會跌倒是因為地不平的關係,我要你立刻停止嘲笑我。」

  「是,是,是。」若羽言不由衷地應和,「我們大家都知道,百貨公司現在都返樸歸真,全都變成石頭路,多難做啊!」

  蘊如生氣地瞪著她,若羽卻不在乎地接下她異常關愛的眼神。

  她偶到她身旁坐下,拿起蘊如新倒好的茶水,咕嚕一聲,全都喝完,還很有禮貌地把杯子交回到蘊如手裡。

  蘊如又愣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們兩個有沒有搞錯,」蘊如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茶水又被喝光,「我也難得來你們家一次,你們就這麼對待我,我要找我老公替我報仇。」

  「對了,Janssen呢?」

  若羽對她的威脅不以為然,因為她的大姊夫Janssen早就學到不加入她們這群女人的戰爭,以免一個不留意,就被啃得一絲不剩。她左右看了看,想找她姊夫。

  「他不在這裡。」蘊如又未經大腦地回答,「他現在人在東京。」

  「姊!」在一旁原本不準備說話的舒嵐聽到蘊如的話,立刻克制不住地嚷道,「拜託你用點頭腦,你剛剛不是才說他去了紐約嗎?」

  「對哦!」蘊如帶著歉然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們重來一次,重來一次,Janssen去了紐約。」

  又不是錄影帶,還能重來的?真是好笑。若羽不由得歎了口氣,跟舒嵐一樣,認為Janssen會娶她姊姊一定是同情心大發。

  「那你兒子呢?」

  若羽左右看了看,想找自己的小外甥。

  「兒子?」蘊如疑惑地重複一次。

  「你該不會忘了你有個兒子了吧?」舒嵐滿臉恐怖地看著蘊如。

  「我當然沒忘。」蘊如覺得受到侮辱,她嘟著嘴巴,「我只是——只是忘了我把他丟到哪裡罷了。」

  「天啊!」

  舒嵐和若羽聽到差點沒被嚇暈。

  「趕快報警,趕快報警!」

  若羽連忙拉著坐在話機旁邊的舒嵐,打算打電話報警。

  「不要緊張。」

  蘊如又倒了一杯水,兒子不見了,她竟然像個沒事人似的。

  「我兒子早就被我訓練得技術高超,他自己會找到回家的路。」她得意地說。

  兩個妹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們的姊姊,她們的小外甥已經七歲,是在蘊如二十歲的時候生的,當年還在唸書的蘊如差點未婚生子,這件事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還好在臨盆的前一刻,她終於良心發現,點頭嫁給孩子的父親,也就是她們現在的美籍姊夫Janssen。

  「姊,你有沒有搞錯啊?」若羽難以置信地問。

  「沒有啊!」她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兒子那麼聰明,他不會有事的,你們大可放心。」

  似乎要印證她的話,她的兒子Sam竟然真的推門而入。

  「媽咪!你果然在這裡。」

  Sam戴著一頂鴨舌帽,背了個小背包,西方人的臉孔,卻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是標準典型的小帥哥。

  「你們看吧!」

  蘊如用一副「我早就告訴過你們」的表情,盯著她兩個妹妹。

  舒嵐和若羽無奈地對看一眼,又轉頭看著Sam。

  「你剛才跑去哪裡了?」舒嵐問。反正她知道她姊姊是個很懶的媽,所以也別指望她會開口問。

  「媽咪剛才帶我去逛百貨公司,買好了東西後,媽咪只記得把東西收好,卻忘了把我收好就開車走了,把我丟在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天啊!」說話的是剛踏進玄關的商若瑤。「姊,Sam是你兒子,你竟然那麼糊塗。」

  三大一小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很有默契地轉頭看著走進門的她。

  舒嵐一看到她進門,立刻硬著一張臉問道:「你剛剛去了哪裡?」

  「我去——」

  「說實話。」

  若瑤嘟著嘴巴看著舒嵐,知道自己這回別想得到蘊如和若羽的援手,因為目前那兩個人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我去找姊夫,他今天晚上會來。」她只好老實地回答。

  「你姊夫要來?」蘊如叫自己的兒子先去洗把臉,滿臉吃驚地問道:「可是你姊夫現在不在台灣啊!他怎麼可能會來。是不是他忽然跑回來,想要給我一個驚喜?」

  「姊!」三個妹妹很有默契地對滿臉期待的商蘊如警告地喚道。

  「幹嘛那麼凶?難道不是嗎?」蘊如有點不平地說道。

  「我不是說大姊夫,我是說二姊夫。」若瑤無奈地解釋。

  「二姊夫要來?你是說二姊夫回台灣了?」

  若羽聽到這個消息,立刻雀躍地盯著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因為書桓可是小時侯救過她一命的「大恩情人」,有了這層關係,所以她異常喜歡這個恩人姊夫。

  若瑤肯定地對她點點頭。

  「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插手我的事?」舒嵐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這我就不懂了。」若羽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做了什麼事,但是看在書桓是她的恩人的情分上,她立刻跟著瞎起哄。「他愛你,你愛他,誰又沒有勉強誰。」

  「你……你們——」

  舒嵐生氣地看著依然一臉呆滯,搞不清楚她們在爭什麼的蘊如,和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深深明白自己是家中唯一「正常」的人類。

  「三年,」舒嵐搖搖頭,仍氣憤難平地為她們釋疑,「三年來,他沒有絲毫音訓,現在想到我,所以才來找我!他把我當什麼?任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是你自己當初要走的啊!又不是姊夫趕你走的。」若瑤依然幫著書桓說話。

  「對啊!」若羽也跟著在一邊附和。

  舒嵐生氣地閉了下雙眼。

  「不管你們怎麼說,張書桓跟我已經不可能了。」

  「舒嵐,你這麼說,我可不能贊同。」

  蘊如側著頭想了一下,一旦恢復正常,搞清楚狀況,她立刻可以找回自己口若懸河的能力。

  「兩年前,我和強尼回美國探望我公公、婆婆,在紐約曾經見過張書桓,我看得出來他很想你。我跟他談了一會兒,大概瞭解你們之間的情形,他對他父親的承諾在先,所以他不能半途而廢,而且他還特別叮嚀我要照顧你。我想任何一個有義氣的男人都是很重承諾的,他們都會升秒年去完成他下做的哪個承諾;至於他對你的承諾——,我想在某一方面來看,他並沒有背棄你,只不過他把他對一的承諾延後了三年罷了,不是嗎?

  三個妹妹被她年一長串道理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們還真的不知道,她們這個一向反應遲鈍的大姊,竟然可以一口氣說那麼多有條理的話。

  「不管他怎麼樣,」蘊如喝了一口說,又繼續說道,「重要的是他回來了,而且渴望跟你重新開始。難不成你的氣度小到連個機會也不給他?如果你真是這樣,那就真的太令人失望了。」蘊如還聲色俱佳地做了個結尾。

  舒嵐聽到她大姊的話,臉色立刻一沉。

  若瑤、若羽一聽完,則是立刻激動地鼓掌。

  「大姊,我終於發現,雖然你沒有開業,但是老爸當年花在你身上的大筆鈔票還是沒有白費,真是講得太精彩了。」若羽不由得誇道。

  「大姊,你還真的是『黑旰仔裝醬油』,看不出來哦!」若瑤也在一旁鼓噪。

  蘊如被誇得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現在終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也不過有時候健忘了點,其實我也是也優秀的。」

  舒嵐看著她們三個人在那邊自吹自擂,不由得抓過一個抱枕抱在懷中,奇怪她們怎麼都在幫書桓說話。

  「我也不是真的怪他,只不過覺得不太甘心,這麼輕易就饒過他。」過了好一陣子,舒嵐才緩緩地吐出這句話。

  若瑤伸伸懶腰,「那還不簡單,整整他不就好了嗎?」

  該死!若瑤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叫舒嵐去整書桓!她剛剛才答應要幫書桓,現在卻又提議整他。

  忠臣不事二主,這可怎麼辦?若瑤困擾地抓抓頭。

  「對啊!餓哦也覺得應該整整他。」若羽接下若瑤的話,贊同地開口說道。

  雖然書桓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恩情歸恩情,總不能讓自己的姊姊白白給欺負去,而且她也要趁此機會好好的玩一玩兩個人。

  若羽沒注意到若瑤猛跟她使眼色,逕自轉頭詢問蘊如的意見。

  「你認為呢?大姊。」

  蘊如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隨便你們玩,只要不要把好好一段姻緣給玩掉了,其他我沒意見。」

  「OK!我們就整整他。」若羽逕自替當事人作了決定。

  死王八蛋!使了半天眼色的若瑤真的快氣得暴斃,人家還說雙胞胎心有靈犀,自己的雙胞胎竟然少了跟筋。

  「可是要怎麼做好呢?」若羽低下頭不停地思索,最後乾脆索性問自己的雙胞胎妹妹:「瑤,你說要怎麼做好?」

  「不知道!」若瑤有點火大地回答。

  這下若羽才注意到若瑤的神色不對勁,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可能破壞了她的計劃。她聳聳肩,其實她心中有個更好玩的計劃,等會兒私底下告訴若瑤,若瑤一定也會贊同。

  「姊,我建議你跟他離婚。」商若羽突然爆出驚人之語。

  「死小羽!」若瑤生氣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人家都是勸和不勸離,你竟然——」

  「怎麼?你想大家啊!」若羽也不客氣地回吼。

  「好了,你們兩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鬼閉嘴。」蘊如不得不拿出做大姊的威嚴,兩個小丫頭雖然不開心,但還是聽話地乖乖閉嘴。

  「長幼有序,若羽,你先說,你為什麼建議你二姊離婚?」

  「這只是一個幌子。」若羽開口解釋:「如果二姊夫真的還愛二姊,他死都不會答應簽離婚協議書,如此一來,離婚只是為了嚇嚇他罷了,當作是給他一個教訓,又不是真的要他們兩個人離婚,死小瑤,那麼緊張幹嘛?」

  若瑤對她吐了吐舌頭,倒沒有多說話。這個反應就代表她也同意了這個做法,反正橫豎都有得玩,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差別。

  「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蘊如聽完後也表示贊同,不由得玩心大發,「這件事我也參一腳,好不好?」

  「媽咪!」從裡面走出來的Sam一臉受不了地說:「爹地說要我好好看著你,不能讓你四處亂跑,現在外面壞人很多,你那麼笨,一定會被騙走,而如果你被騙走,我就沒有媽咪了,爹地也沒老婆了。」

  四個大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了開來。

  蘊如聳聳肩,自嘲地指著Sam說道:「他最的,反正當初就是奉他之命結的婚,現在理所當然的他就替Janssen管我。」

  「你這個幸福的女人。」若瑤有點嫉妒地說,「是不是越笨的人,嫁的老公就越好?」

  「商若瑤!」蘊如警告地瞪著她。

  當事人之一的商舒嵐不發一言地看著她們唇槍舌戰,反正四個姊妹湊在一起,永遠不會有安靜的時刻,連她們的大哥商棋軒都對她們四個女人充滿無力感。

  她雖然不說話,但是不代表她不在乎這件事,在她心中其實已經想好了一個好主意,準備好好地整整自己三年不見的陌生夫婿。

  「媽咪,我肚子餓了。」Sam拉著蘊如的衣服,撒嬌地說道。

  「都快七點了。」蘊如這才注意到時間,她拍拍自己寶貝兒子粉嫩的臉頰。「對不起,媽咪忘了時間。」

  「姊,我肚子也好餓,我們先出去吃東西,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若羽開口說道。

  若瑤此時也覺得飢腸轆轆,雖然幫張書桓很重要,但是不讓自己餓死更重要,掙扎了半天,飢餓的肚子終於戰勝。

  「我們今天去吃比薩,好不好?」若瑤提議道。

  「好!」Sam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也好。」蘊如也表示贊同,「反正Janssen不在,我們就好好去吃一大堆垃圾食物,要不然等到他回來了,我跟兒子可能天天就只能吃沙拉。」

  舒嵐看著她們興致那麼高昂,也不好說什麼。

  「好,我去拿錢包。」

  「你不用拿。」若瑤連忙阻止她,「你要吃什麼我們替你帶回來,但你要留在這裡等你老公。」

  舒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差點忘記若瑤已經幫她約了張書桓。她很大方地一聳肩,「等他就等他!不過今天的比薩你請客。」

  「沒問題。」若瑤拍拍胸脯保證。

  一個比薩算什?她的二姊夫那麼有錢,她幫他把她二姊追到手,她什麼好處會沒有。

  她拍拍自己的手,要其他人注意她。

  「我們走吧。」

  舒嵐送他們到門口,不由得在心中慶幸,老爸和老媽都待在台中老家,沒來台北,要不然不用書桓來找她,他們一定綁也綁她去送給書桓。

  畢竟他們兩老至今還是把書桓當成二女婿,畢竟書桓又懂禮數,家世又好,這種好親事到哪裡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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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19:57
第三章

  舒嵐在客廳走來走去,心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緊張,不知所措。她也不是懼怕張書桓,只是過了三年,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人多多少少總是會變,多年的相處,都在傳遞了同一個訊息給她——

  商舒嵐跟張書桓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經過三年的分離,雖然她不說,但是自己也心知肚明,時間從未衝斷她對他的思念,反而使她意識到,她今生就是屬於他,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為什麼書桓不能匯報她同等的愛?

  忽然聽到門鈴聲,沉思中的她著實嚇了一跳,她轉頭看向大門,竟然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門。

  開就開吧!舒嵐在心中說道,反正她就不信張書桓敢對她怎樣,向來只有她欺負他的份,哪輪到他來欺負她。

  走到門邊,抬起手無意識地順順自己的長髮,然後深吸一口氣,把門拉開。

  入眼的是一的束白色玫瑰。她毫不客氣地把花接過來,反正這花一定是送她的,也不用故作吃驚的多此一問。

  「進來吧!」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拿了花就往餐廳走,準備拿個花瓶把花個插起來。

  書桓很坦然地接受這種對待,畢竟今天他是來祈求原諒的,所以他也不指望舒嵐會給他好臉色看,她願意讓他進門來,就可以算是萬幸了。

  但是令他吃驚的是,當舒嵐走出來的時候,竟然是面帶笑容!她的外表沒有什麼改變,若硬要說有,只能說多了些成熟的韻味,眼波中依然流轉著一股令人為之深深吸引的聰慧靈氣。

  「花很漂亮。」舒嵐沒有留意到他的打量,逕自坐在他的對面,把玻璃花瓶擺在桌上。

  「我們好久不見了,我很想念你。」她把目光從花的身上移向眼前的偉岸男子,甜甜地說。

  我是不是聽錯了?書桓覺得有點迷糊,難不成三年的改變真的那麼大,他還記得舒嵐的個性跟浚槐的包給學妹如出一轍,而現在她竟然會冷靜地坐在他面前,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看著他,還對他說她想念他!

  不對勁,他心中的警鈴立刻大作,感覺現在的平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不想我嗎?」舒嵐看到他的表情,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她依然冷靜地問道。

  「我當然也很想你。」

  書桓回她一個大大的笑臉,心想,可能自己太不小心了,說不定舒嵐早就原諒了他,現在他認為自己或許可以十分順利地與她破鏡重圓。

  「我已經接掌了家族企業,不會再去美國了。當然,如果你想去玩,我一定會陪你去。至於三年前威脅我董事長位置的堂哥張克誠,現在任職於美國的分公司,已經不再能夠威脅到我的位置。」

  他急急地把一切都解釋清楚,迫切想讓她知道以前令他們分離的原因,都已經不存在了。

  「很好。」舒嵐對他的話,只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她走到他旁邊坐下,側著臉嬌俏地看著他,天真的表情讓他看得癡了。

  「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現在你可以把你欠我的東西還我了吧?」舒嵐輕輕地把玩著他巨大的手,還是甜甜地對他說。

  「我欠你的東西?」書桓看著眼前美麗的臉龐,「我有欠你什麼東西嗎?」

  「有啊!」舒嵐重重地吻了書桓的臉頰一下。

  書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飛來艷福,舒嵐竟然會在闊別三年之後,還對他那麼好。

  「你說我欠你什麼?不管是什麼,我一定還你。」

  他被她弄得暈陶陶的,打定主意,只要她開口,他一定都會做到。

  「這個可是你說的。」

  舒嵐聞言,立刻面容一整,站了起身,低頭看著他。

  「你欠我一份離婚協議書,明天這個時候你就把它簽好名字,拿來給我,從今以後,我就跟你恢復普通關係。」

  書桓恍如五雷轟頂,震驚得瞪大眼睛。

  「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舒嵐不在乎地搖搖頭,「我還是很愛你,但是我卻不能原諒你,所以我要先跟你離婚。」

  這是什麼歪理?他早該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他老婆變得再多,她還是商舒嵐,那個總是腦袋一堆歪理的女人。

  「舒嵐!」書桓試圖想塞回一些理智進舒嵐的腦裡,「我們不能離婚,因為我也愛你。」

  「這早就不是新聞了。」舒嵐想到三年前他竟然沒有來追她,立刻開始一肚子火,「你當初也說愛我,然後呢?放下我,一個人去美國,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如果是,很抱歉,或許我不是個適合你的女人,因為我不能容許一個嘴巴愛我,實際卻背棄我的男人。」

  「舒嵐,我當初真的是不得已的。天知道,我當時有多想來追你,可是我先答應了我爸爸,我不能違背我對他的承諾,而且你也應該知道公司對我爸爸而言有多麼的重要,我不能夠不幫他。」

  舒嵐不發一言,只是把頭轉峽谷內窗外,不願看他。她已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跟他離婚。

  「好吧!」書桓知道跟他講這些沒有用,決定要用苦肉計。「我們縱使先撇開這個不談,我剛回國接管公司,就鬧出離婚事件,外面的人會怎麼說、怎麼想?」

  「他們愛怎麼說,怎麼想都隨他們。」

  舒嵐還是不在乎,反正從書桓為了公司離開她之後,她就恨死那個鬼科技公司,因為它奪走了她所愛的男人,所以他們的離婚會對公司造成什麼樣的負面影響,基本上,她根本就不想管。

  「總之,如果你不先跟我離婚,我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舒嵐的口氣完全沒有商量。

  「我也不喜歡跟你做朋友!」書桓也有些火大了:「我只要你做我的老婆。」

  「但是重點在於,我不要做你老婆!」舒嵐嘟著嘴巴嚷嚷。

  書桓真的快被她氣死,怎麼一切有理性的東西,在她的眼中全變得一文不值?

  「我告訴你,我——」

  「不,」舒嵐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應該是我告訴你。我才不管你那個什麼企業不企業,公司不公司的,反正我現在已經可以養活我自己,你可以重新再追我,但是我不要你是以我丈夫的名義追我。」

  這又是哪門子的歪理?

  「反正一樣都是追,用什麼身份追很重要嗎?」

  「當然。」

  「為什麼重要?」書桓問道,他有把握她一定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她就是那種為了反對而反對的人。

  「我——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舒嵐果然回答不知道。

  「對啊!你既然回答不知道,就代表你根本就沒有理由跟我離婚,不是嗎?」書桓還是按捺著性子地問道。

  舒嵐被他問得一時語結,索性無理取鬧起來。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離婚。」她嚷著。

  書桓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正現在有若瑤幫他,他就已經成功了一半,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要惹她生氣,把他給趕出去。

  「我們先暫且不談這件事,我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可不可以賞個臉,陪我吃一頓晚飯?」

  「可是——」

  「別可是了。」書桓打斷舒嵐的話,用可憐兮兮的口氣,想獲取同情:「我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真的很餓,求你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誰教你一整天不吃東西。」

  舒嵐看到他那麼可憐,有點生氣他不會照顧自己,想也知道他一定有是為了公司忙得忘了時間。現在,她更討厭那個鬼科技公司了。

  「到底要不要陪我去?」書桓祈求地看著她。

  反正只是一頓飯,有何不可?

  「好,但是就只有一頓飯。」她申明。

  書桓見她答應,立刻開心地點點頭。

  「就一頓飯。」

  他再一次地保證。

  *  *  *

  若不是有三年的時間橫亙在他們之間,舒嵐幾乎以為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

  她轉頭四處看了看,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來這裡了。以前他倆最喜歡這裡的沙郎牛排,但是自從兩個人分開之後,她就沒有再來過這裡,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不想觸景傷情。

  「喂!吃飽了沒?」舒嵐看他搜刮完她盤裡的另一半牛排,才開口問道。

  書桓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裡,滿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

  「我吃飽了。」他看了看舒嵐一眼,露出一個笑容,「不過你幾乎沒有吃。」

  舒嵐不在乎地聳聳肩,拿起紙巾,替他擦掉嘴角的醬汁。

  「還那麼像小孩子。」

  書桓笑了小,抓下她的手。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去看晚場電影,聽說『終極警探3』很好看。」

  舒嵐遲疑地低下頭,她是很想跟他去,但她之前只是答應陪他出來吃飯,又沒答應陪他看電影。

  不,她不能那麼沒有原則,她決定道。正想要搖頭,卻聽到書桓開口說話了。

  「我保證。」他說著還舉起右手,「只是一場電影,我不會多要求什麼。」

  舒嵐皺起眉頭。

  「看完電影就很晚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書桓點點頭,但卻又不太在乎地聳聳肩。

  「反正公司有的是人幫我,我在不在,基本上是不會造成多大的問題。」

  舒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真是奇怪,她心想,若是他真那麼看得開,三年前為什麼又要聽他爸爸的話去美國?

  書桓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很困惑,其實天才回國不過兩個月,但是最近為了她,他做什麼事都力不從心。

  他考慮了幾天,決定先把她再追回他的身邊再說,要不然她離他那麼近,他卻碰不到她,他會受不了。

  「相信我,」書桓握住她的手,「我真的不一樣了。」

  舒嵐把頭低下來,衡量他的話裡的可能性。她倔強地把頭抬起來,把自己的手抽離他的掌握。

  「陪你看電影可以,但是不准你對我動手動腳。」

  「OK!」

  他爽快地答應,這三年來生活得太嚴謹,現在他可要好好跟著他的寶貝妻子,重溫舊夢。

  *  *  *

  「想些什麼?」蘊如不請自來地走進舒嵐的房間,看到她對著窗外發呆,不由得開口問道。

  舒嵐搖搖頭,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走到床上曲著一隻腳坐下。

  因為她姊夫人不在台灣,所以蘊如索性丟下偌大的莊園不管,帶著兒子來跟她們三姊妹擠,現在Sam去上課,蘊如閒閒沒事做,就來找目前有最多煩惱的舒嵐。

  「想離婚協議書。」舒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

  「真的想離婚啊?」

  舒嵐聳聳肩,反正她是為了離婚而離婚,所以她並沒有去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離婚?

  蘊如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既然愛他,就跟他一起不就好了嗎?幹嘛把自己搞得死氣沉沉的。」

  「你少在那裡五十步笑百步,八年前,不知道是哪個女人未婚懷孕,卻死都不嫁,一直到孩子快落地了,才肯認命。」

  蘊如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不過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反正這件事早被她這些妹妹們說得都開爛了。

  「你既然會說認命,是不是代表著你最後也會認命地守他一生?」蘊如挑到她的語病,立刻開始拿來大作文章。

  舒嵐的回答還是聳肩,昨晚原本和書桓說好只是看電影,誰知道看完電影後,她有跟著他上陽明山看夜景,等他送回來的時候早已經過了午夜。

  她早該知道書桓是個談判高手,一次又一次地讓她這個「笨女人」聽從他的意思行事,而且還是無意識、無條件地聽從。

  真是越想越不服氣!

  「我希望你不是想殺了我。」

  「什麼?」舒嵐乍聽蘊如的話,不明白地問道。

  「我說,我希望你不是想殺了我。」蘊如摸摸她的頭,「你真應該照照鏡子,你的表情還真是可怕。」

  「是嗎?」舒嵐聞言露出一個笑容。「對不起啊!姊。」

  蘊如給她的回答是一個美麗的笑臉。

  「快!快!熱乎乎的牛肉麵。」

  若瑤和若羽打斷房裡兩人的對話,各端著一碗牛肉麵走進舒嵐的房間,家中四個姊妹口味各異,不過卻都鍾愛火辣辣的牛肉麵。

  今天四個姊妹就打算一人吃一碗特大號的牛肉麵解決民生問題。

  看到了牛肉麵,天大的問題也全都被拋開,四個人立刻圍在日本式的小桌旁,垂涎地盯著面前的美食。

  「姊,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舒嵐看著坐在她身旁的蘊如,疑惑的問道。

  以往牛肉麵一上桌,第一個動手的一定是她,誰知道今天她竟然慘白著一張臉,盯著眼前的食物。

  兩個雙胞胎這才覺得她們的大姊不太對勁。

  「對啊!姊。」若羽關心地拍拍蘊如的背部,「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沒——」

  蘊如忽然雙手摀住自己的嘴,推開若羽,匆忙地衝進浴室,裡頭的嘔吐聲清晰可聞。

  過了一會兒,蘊如拿著濕紙斤壓著自己冒著冷汗的額頭,緩緩地從浴室走出來。

  「對不起!可能吃壞肚子了。」她歉然地說。

  三個妹妹面面相覷,這哪像是吃壞肚子?不過她們都聰明地不發一言,反正她們的大姊就是少一根筋,就讓她自己去慢慢發覺自己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鈴——!

  電話一響,離話機最近的舒嵐便一手拿起來。

  「喂。」

  「舒嵐!」

  乍聽他的聲音,著實令她嚇了一大跳,差點把話筒摔下來,她早該知道他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你要幹嘛?」她口氣十分惡劣。

  話筒彼端傳來張書桓的一陣輕笑。

  「我現在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一下。」他說道。

  「我為什麼要下去?」她不客氣的回道。

  「你不下來也沒關係,」他一副不在乎的口氣,「反正你不下來,我上去便是。」

  舒嵐迅速地掃了在座露出深感興趣表情看著她的女人們,想了一下,立刻急急地說道:「等一下,我下去就是了。」

  雖然不甘心被牽著鼻子走,但是總比被她這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姊妹們胡亂糟蹋一番的好。

  「我下去一下。」

  她掛了電話,隨意披上一件薄外套,對三張充滿興趣的臉蛋隨口交代一句。

  「你要去哪裡?」若瑤立刻問道。

  「我要去那裡,還需要跟你報告嗎?小鬼!」

  「不說就不說,幹嘛那麼凶?」

  若瑤在她的身後扮了個鬼臉。

  *  *  *

  「又有什麼事?」一坐進書桓的黑色奔馳轎車,舒嵐立刻瞪著他,老大不快地問道。

  書桓看她一副怒氣騰騰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

  見他一笑,舒嵐的火氣更是直往上冒。

  「你是不是拿離婚協議書來給我的?快拿來。」她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向他要東西。

  書桓聞言,笑容立刻隱去。

  她看到他的表情一變,立刻咬著下唇不發一言。她認識他大半輩子,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脾氣,她知道自己十之八九惹到他了。

  他看到她委屈的表情,立刻察覺自己生硬的臉孔嚇到了她,遂放柔自己的面部表情,溫柔地說:「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離婚?」

  她吃驚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一句話,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她有點懷疑。

  「你不說話,是不是代表你不想跟我離婚了?」

  「才怪。」被他一激,她立刻出口否認,「你這種自大狂誰嫁給你誰倒霉,我巴不得現在就跟你劃清界線!我這麼說,夠明白了嗎?你現在總可以把離婚協議書給我了吧!」

  書桓輕輕的摸了摸她氣得通紅的俏臉蛋,如果他會放她走,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我可以跟你離婚。」他說道。

  舒嵐撥掉他的手,不敢相信他真的說要跟她離婚。才不過回來兩天,努力了一個晚上而已,他就要跟她離婚!?這個臭男人!

  她在心中不停地咒罵他,似乎忘了離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你真的要跟我離婚?」她又問他一次。

  「沒錯。」他很肯定地回答她,不過他還有下文,「可是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什麼?」她粗魯地問道,心中還在為他同意離婚的事大動肝火。

  看到她的表現,他強壓下一陣笑意,心中瞭然,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跟他離婚。

  他清了清喉嚨。「我三個月之後才能簽離婚協議書。」

  「三個月?」她感到一頭霧水,「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幫我三個月。」

  書桓要笑不笑地看著她,難得一次把她給搞糊塗,這經驗還真是新鮮,「風水輪流轉」這句話還真是不假。

  「我為什麼要幫你三個月?」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覺得事情很詭異。

  「我要你到我的公司上班三個月,幫我設計一些產品包裝,時間一到,我自然雙手奉上離婚協議書,還你自由。」

  我看是還你自由吧!舒嵐不平想著。

  「你們公司那麼大,為什麼要找我?我就不信你們會沒有人才,我才不會去的。」

  「你若不去也可以。」書桓裝出一副不太在乎的模樣,「我就只好纏你一輩子,你永遠都別想解脫了。」

  「我——」

  奇怪!為什麼她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舒嵐在心中一直不停地思索,為了不給自己丟臉,她心一橫,點點頭。

  「去就去,怕你不成。」說著,她推開車門,惡狠狠地威脅,「我明天開始上班,三個月之後我就要見到離婚協議書,不然我就殺了你!」

  一邊說,她心中有股大叫的衝動,氣他也氣自己,竟然真的要離婚了!真的要離婚了……

  結束一場從一開始就是鬧劇的婚姻。

  衝進公寓的她,卻沒有注意到車上的人露出一抹深奧難懂的笑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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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20:21
第四章

  舒嵐視而不見地看著眼前的空白畫紙。

  從她今天早上踏進「君傑科技公司」至今,已經過了一個上午,而她那個「死人骨頭」掛名勞工,竟然連來慰問她一聲都沒有,真是太過分了!

  她真起身,離開辦公桌,心中奇怪自己怎麼會職務高到單獨使一間辦公室,而這辦公室還不是普通的大,擁有獨立的會客室,和一個設計高雅的小房在緊連的房間。

  如果說這裡是董事長辦公室,也沒有人會覺得懷疑。

  她伸了個懶腰。她一向是個自由的創作者,一整天坐辦公室,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昨天想離婚的事,想了一整夜,讓她幾乎一夜無眠,現在她整個人都快垮掉了。

  她緩緩地走進緊連的小套房,決定好好的小憩一番。反正被抓到的話,頂多被開除,而她根本就不在乎。

  *  *  *

  張書桓急急忙忙地回到公司,公司員工見到他,全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他昨天晚上在整理資料時,才發現被秘書李欣媛壓在底下的香港傳真。

  近午夜的時候,他才知道在香港的分公司出了點問題。他當機立斷飛往香港,事情一處理完,立刻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台灣。

  原因無他,就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妻子。

  「人呢?有沒有照我的交代,把她帶到我的辦公室?」他一見到李欣媛立刻問道。

  李欣媛見到他,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恢復正常,用一貫冷靜的口吻,指著他的辦公室,「商小姐現在在裡面。」

  書桓聞言,鬆了口氣,他原本還怕舒嵐爽約不來了呢!他立刻輕快地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走沒幾步,他停了下來,磚頭疑惑地問李欣媛,「商小姐?是誰要你叫她商小姐?」

  「是商小姐自己啊!」李欣媛疑惑地皺起眉頭,「商小姐說是你大學的同學,來這裡幫忙你三個月。」

  「她這麼跟你說?」他的臉色微變。

  李欣媛遲疑地點點頭。

  這個小女巫!承認她是他張書桓的太太有那麼困難嗎?他氣沖沖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留下身後的李欣媛一頭霧水,不知道她的老闆在氣些什麼?

  「舒——」

  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人影。他立刻磚頭要問李欣媛,卻不經意地瞥見套房的房門微掩。

  他把辦公室的大門關上,緩緩地走向套房。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他不由得鬆了口氣,坐在她的身邊輕輕摸著她白裡透紅的美麗臉龐,情不自禁地低頭輕觸她的紅唇。

  若瑤所提「生米煮成熟飯」的計謀閃過他的腦中,不過他隨即把它給甩開,他不願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得到他所愛的女人。

  他看了眼時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未曾合眼。他站起身,把身上的衣服三兩下脫得一絲不剩,然後輕柔地躺在她的身邊,緩緩地把她攬進自己懷裡。

  舒嵐在睡夢中動了一下,但是隨即在他懷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地睡去。

  書桓看她睡著,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因為他知道一旦把她給吵醒,自己就別想睡了。他又看了懷中的她一眼,才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下意識的把她摟得更緊,再一次在心中隊長機發誓,這一生絕不會放她走。

  *  *  *

  舒嵐半夢半醒地轉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碰上了一堵牆,還以為是Sam半夜跑錯房間,跟她睡在一起。

  她更靠近溫暖的泉源,這才驚覺不對勁,Sam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孩子,怎麼會——

  她閉著眼睛,用手移過對方赤裸的肩膀、胸膛,感覺到對方皮膚下強健的肌肉!

  她驀然一驚,立刻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張書桓熟睡的面容!

  她先是愣了一下,才想到推開他,但是她整個人被他像抱枕似的緊摟在懷中,根本動彈不得。

  她氣得全身發顫,又推了他一下,他還是不動。她心一橫,抬起頭在他的頸項旁邊狠狠地咬了一口。

  書桓的反應是立即的,原本環在她腰間的手立刻抽離,人也坐了起來,摀住被她咬痛的頸項,吃驚地望著她。

  他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表情,仍是一臉不知所以然。

  「怎麼了?」他問。

  怎麼了?她生氣地瞪著他,翻身下床,離開他。

  書桓揉揉依然睡眼惺忪的雙眼,拿起被他丟在一旁的手錶。

  快八點了,自己不過誰了四個小時左右,難怪還是覺得有些許倦意。

  他看向一臉怒氣騰騰的她,有些茫然,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讓她氣得想殺了他似的。

  「舒嵐,」他深深歎了口氣,「到底怎麼回事?誰惹你生氣了?」

  誰惹她生氣?她氣沖沖地走到他的床前,巴不得自己能夠捨得甩他一巴掌,他真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股不平的憤怒在她心中升起,她轉身就想離去,卻被張書桓一把拉住,甩也甩不開。

  她激憤不平地想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這麼做只是多費力罷了,畢竟他的力氣比她大得多,除非他自己願意放手,不然根本就掙脫不開。

  「放手!否則小心我揍你。」

  她開始惡聲惡氣地警告,不過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一隻紙老虎,根本就不會動手。

  「你到底在氣些什麼?」他捺著性子柔聲問道,「是不是我又在哪裡惹到你了?」

  「你……你佔我便宜!」她火大的說道。

  「我佔你便宜?」

  書桓感到困惑,然後心頭一震,震得他有些哭笑不得,這簡直荒唐可笑到了極點。

  佔她便宜?他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身體,知道她一定想歪了。

  「你怎麼會說我佔你便宜?」

  他忍住笑意,輕鬆地靠向床頭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答案。

  「你……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實在太羞人了。「你跟我睡在一起。」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詞彙。

  書桓長長地吐出了口氣,「跟你睡在一起,就是佔你便宜?我還真沒有想到你思想那麼保守。更何況,你似乎忘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誰跟你是夫妻!」她立刻否認,接著有點不屑地說:「更何況你這種人會那麼君子,坐懷不亂,和我躺在一張床上,什麼事都沒做,我才不信!」

  書桓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大笑出聲,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看到她氣急敗壞的表情,立刻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她給拉回床上。

  「你做什麼?」舒嵐驚恐的把雙手護在自己胸前,「你別指望我會再讓你佔我一次便宜。」

  書桓看到她的舉動,不由得搖搖頭,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舒嵐!」他無奈地喚道,「如果我們真的有個什麼,你認為你會沒有感覺嗎?」

  「你少來了!」她揮開他輕觸她臉頰的手,「我睡得那麼沉,怎麼會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真是!他又歎了口氣。

  「OK!我們這麼說吧!」他指指她身上,「你衣著整齊,怎麼——」

  「我衣著整齊,但是你衣裝不整啊!」她打斷他的話,不平地嚷道,「而且,你不會在完事之後,再幫我穿衣服啊!」

  「天啊!」

  這一刻他只能這麼說。

  「你佔我便宜還不承認。」她感到委屈。

  「我——」

  他真的是無語問蒼天,怎麼有個女人巴不得自己被「欺負」?他已經解釋過了,她卻硬是不肯相信他。

  他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也沒有多大差別,讓她以為兩個人已經有了親密關係,對他而言是利多與弊,說不定以後他若真要佔她便宜,反而會方便得多。他越想越有理,便露出一個笑容,裝出一副歉然的表情。

  她一看,立刻不平地大吼,「我就知道!」

  她氣得快哭出來了。

  倏地,她火大的站起身,氣自己是個十足十的笨女人,都二十六歲了,還會迷迷糊糊的被騙,而且事情都過了,她竟然都毫無感覺。

  書桓拉開被單,全身赤裸地離開床上。

  舒嵐意識到他的舉動,忘了怒氣,吃驚地張大嘴巴看這他,萬千忘了女性的矜持。

  她整個人都傻眼了,緩緩地用目光把他的身體巡禮一次,越移越下……她吃驚地把頭抬起來,卻望進張書桓饒有興趣的雙眸,臉頰登時一紅。

  「還滿意嗎?」他含著笑意問道。

  她聽出他話裡的嘲笑,生氣的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不願意看他。

  自大的臭男人!

  「你不怕感冒啊?還不穿衣服。」她有點生氣地對他吼道。

  「我已經穿好了啊!」他打趣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她緩緩地轉過身,果然看到他正穿戴整齊嘲弄地看著她。今天真是倒楣透頂了,她有股尖叫的衝動,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被他取笑的這步田地。

  她氣沖沖地轉身離開,心中還在奇怪,他怎麼會突然開竅了?現在竟然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是陌生的,而她討厭這種感覺,非常、非常討厭。

  「等等!」書桓趕在電梯合上的前一刻,闖了進來。

  舒嵐故意不去看他,還在生他的氣。

  「別這樣嘛!」他把她攬近,「我獨自好餓,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不好。」她把他環在她腰際的手拉開,「我目前的身份是你的職員,為期三個月,我可不是交際花,還要陪你吃飯、看電影。」

  「我為了你馬不停蹄地從香港趕回台灣,竟然得到這種對待,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香港?」踏出電梯外的舒嵐吃驚地轉頭看著他,「你幾時去香港,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趁她不注意時,輕輕地摟著她,「所以我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剛剛好不容易才想休息一下,又被人咬醒,你說我可不可悲?」他用一副可憐兮兮的口氣說道。

  她聞言,抬頭看著他,才注意到他眼底  倦意。

  「為什麼會忽然跑去香港?」她問道。

  「那邊的公司出了點事,需要我去處理一下。」他淡淡地回答。

  又是公司!她真的快被這家公司氣死,越來越痕這家鬼科技公司。

  如果沒有了這家公司,書桓就不會被他父親的訓條壓得死死的,他也只會是個普通的白領階級。

  他們之間,或許也就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等局面。

  *  *  *

  「二姊,你沒事吧?」

  正在冥想的舒嵐,被若羽突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三更半夜的,你想嚇死人啊!」舒嵐微慍地瞪著她。

  若羽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反將她一軍。

  「我才被你嚇死呢!三更半夜,無聲無息地坐在這裡!」

  舒嵐又丟給她一個白眼,「那麼晚了,你不睡覺,起來幹嘛?」

  「大姊肚子餓,」若羽一邊回答,一邊從冰箱拿出一條吐司和一瓶鮮奶,「所以我就發揮手足之情,出來幫她覓食。」

  舒嵐聞言皺起眉頭。

  「大姊怎麼三更半夜肚子餓?」

  「還不是她肚子了那個小鬼作怪。」若羽回答道,「大姊一整天機會麼有吃東西,現在肚子餓是正常的。」

  「真是的。」

  舒嵐不由得替女人打抱不平,怎麼男人們都可以坐享其成,而受苦的永遠是女人。

  「要趕快把姊夫找回來。」舒嵐說著:「不然以姊姊那雙笨拙的腳,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孩子給摔掉了。」

  「這還不司最嚴重的問題。」若羽淡淡地說道。

  舒嵐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

  「為什麼?」

  若羽嘲弄地一笑。「因為外人都知道她懷孕了,只有當事人本身搞不清楚,你說在這個情形底下,還能跟姊夫說嗎?」

  當然不能!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因為她們深知她們的大姊喜歡給人驚喜,尤其是給自己的老公驚喜,如果這個驚喜被她們破壞了,她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所以還是尊重一下當時人,等她自己發現自己的喜訊。

  「天啊!這個白癡女人,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還那麼糊塗。」舒嵐不由得歎道。

  「你們又在說我壞話了。」蘊如從房間走出來,有點不平嚷道。

  低聲交談的兩人,又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姊,人嚇人,嚇死人,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若羽驚魂未定地看著蘊如說道。

  蘊如一屁股坐在兩個妹妹中間瞪著她們。

  「嚇死活該,誰教你們說我壞話?」

  「我們哪有。」舒嵐否認道。

  蘊如給她們的回答,是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她不客氣地拿起若羽倒給她的鮮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舒嵐緩緩的看著她姊姊依然纖細的身子,才驀然想起。

  「姊,如果做錯事怎麼辦?」她拉著蘊如沒有拿杯子的手,急急地問道。

  「認錯就好了啊!」蘊如理所當然地回答。

  「姊啊!我做的事,不是認錯就能了事的。」舒嵐無奈地解釋。

  「什麼事那麼嚴重?」蘊如疑惑地瞪著她問道。

  基本上,在商大小姐蘊如的心目中,實在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因為不管她做了什麼,她老公一定會認命地替她收拾善後。

  「是——」舒嵐正要開口,但是看到若羽瞪大一雙饒有興趣的大眼睛看著她,她立刻臉色一沉,指著房間,「小孩子回去睡覺,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課,給我進房去。」

  「我明天早上沒課,我都已經算成年了,我已經二十歲,不管在民法或是刑法上,我都已經算是成年了,所以——」

  舒嵐打斷她的話,口氣完全沒得商量,又指著房間,再次重申。

  「我說,進去。」

  若羽不甘願地嘟著一張小嘴,站起身,氣沖沖地走進房。

  「到底是什麼事?那麼慎重。」蘊如還是一派天真的表情,絲毫沒有感受到舒嵐緊張的神色。

  舒嵐實在很難啟齒,她怎麼會問自己姊姊這種問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鼓起勇氣問道:「如果你在迷迷糊糊中跟一個男人發生……性關係,你要怎麼辦?」

  蘊如拿起一片烤吐司,咬了一口,反問她——

  「那個男人長地怎麼樣?」

  天啊!

  「姊,那個男人長得怎麼樣很重要嗎?」她無奈地問道。

  蘊如迫切地點點頭。

  「當然重要!你看,就拿我而言,八年前,我雖然未婚懷孕,但是我並不後悔啊!因為Janssen長得很帥,我相信生出來的小孩也會很漂亮,所以我不怎麼辦,就是等著生小孩而已。」

  她早該知道跟她這個凡事大而化之的大姊談,根本就談不出個所以然,舒嵐放棄地站起身,決定回房睡覺,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蘊如把最後一口吐司塞進嘴裡,又喝了口牛奶,緩緩地再度開口。

  「你是不是偷嘗禁果了啊?」她問。

  舒嵐聞言立刻停住腳,吃驚地看著她姊姊。

  「我們是姊妹,我怎麼會不曉得?」

  蘊如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要舒嵐坐回來。

  「那個男人是誰?」她問道。

  「姊,」舒嵐微慍地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當然是——」

  她閉上嘴巴,不想提張書桓這個名字。

  但是,她不說,其實蘊如也猜得到。她瞭解地點點頭。

  「是不是那個長得像吉田榮作的帥哥?」

  「姊!」她警告地喚道,氣她姊姊總是用一堆偶像來形容週遭的人。

  蘊如還是一副天真的臉孔。

  「我問你,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她吃驚地重複一次。

  蘊如點點頭,「對啊!感覺。」

  「我沒感覺啊!」舒嵐老實地回答。

  基本上,她根本就想不起她到底跟書桓做了什麼事,還講到感覺?

  「沒有感覺?」

  蘊如聞言,表情立刻變得茫然。沒有感覺?她一向是家中公認最遲鈍的一個人,不過現在她可有點懷疑了。

  「我當時睡死了,什麼都不知道。」舒嵐看到蘊如茫然的臉色,立刻開口解釋。

  「不會那麼離譜吧!」蘊如覺得不可思議,「就算喝醉了,也有模模糊糊的感覺啊!」

  「所以我說啊!我們家的兩個老女人,腦袋裡永遠少了一根筋。」

  若瑤緩緩地從她的房間走出來,著實把她口中所言的兩個「老女人」嚇了一跳。

  「你都聽到了?」舒嵐急急地問。

  若瑤點點頭,還指向後面,「小羽也聽到了!」

  果不其然,另外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也冒了出來。

  這下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舒嵐拿起旁邊的抱枕,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臉上,覺得丟臉之極。

  「其實,二姊,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們。」若羽開口說道。

  「對啊!」若瑤也附和,還有點人身攻擊的指著蘊如,「大姊若能替你解決問題,當初就不會未婚懷孕了。」

  「商若瑤!」蘊如微怒地瞪著她的小妹妹。

  若瑤對她凶神惡煞的臉吐了吐舌頭。

  「你們兩個小鬼會有什麼辦法?」舒嵐拿開壓在臉上的抱枕,不太感興趣地問道。

  基本上,她並不相信這兩個小鬼能夠替她想出什麼主意,她只求她們不要闖禍就好了。

  「你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若瑤問道。

  「當然是懷孕羅!」若羽替舒嵐回答。

  蘊如和舒嵐冷眼旁觀的看著她們一問一答,想聽聽她們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有兩個方法!」

  若瑤伸手在舒嵐的面前比了個二。

  舒嵐還是一頭霧水。

  「第一——」

  「就是讓事情順其自然。」若羽接下若瑤的話,兩人吵歸吵,有時默契卻有極佳。「可是,以你目前被過去蒙蔽雙眼的情形來看,你一定不甘心現在懷孕,所以我們只好試第二個方法。」

  「第二個方法是,」若瑤開口了,「現在市面上有一種『事後丸』,你若真的怕自己懷孕,你可以試著吃吃看。」

  「事後丸?」

  蘊如和舒嵐異口同聲地重複一次,奇怪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她們兩個人都沒有聽說過。

  「對啊!」若羽匆匆地跑進自己房間,拿出一瓶不知裝的是什麼藥的藥瓶,把它塞進舒嵐的手上。

  「這就是事後丸,以後你可以放大膽跟姊夫做任何親密的舉動,只要記得吃藥就好了。」

  「那不是跟避孕丸差不多?」蘊如好奇地問道。

  「不一樣。」若羽解釋道,「避孕丸要天天吃,這個只是做了才吃,方便多了。」

  兩個「老」女人被她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舒嵐拿起瓶子看了看,疑惑地倒出一顆。

  蘊如也拿起一顆藥丸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才疑惑地皺皺眉。

  「小瑤,這藥丸怎麼那麼像你上次拿給我的避孕丸?」

  兩個雙胞胎神色各異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姊,你記錯了啦!」若瑤拿走她手上的藥丸,「你忘了嗎?你的避孕丸上面有條橫線,這個沒有。」

  「是嗎?」

  蘊如有點懷疑,可是就是想不起來自己的避孕丸上面到底有沒有一條橫線。可能真的記錯了吧!她想。

  兀自沉思的兩人,並沒有主意到兩個雙胞胎奇怪的表情。

  「不對啊!」舒嵐的目光從藥丸上面移到兩個雙胞胎妹妹的身上,「你們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兩個雙胞胎難得一時語結。

  「是袁浚槐給我的。」若瑤索性把罪全推給她的學長,反正她姊姊也不會去找袁浚槐算帳。

  若羽聽到她的話,實在很佩服她的雙胞胎妹妹,竟然還能想出這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

  「袁浚槐?」舒嵐覺得吃驚,「他給你這個幹嘛?難不成你們兩個人已經——」

  「喂!別胡亂猜測,譭謗我的名譽。」若瑤嘟著嘴巴嚷嚷。「我才不會喜歡上那個老頭子。」

  「老頭子?」舒嵐疑惑的問,「浚槐現在不是才二十幾快三十而已嗎?怎麼會是老頭子?」

  「快三十就很大了。」若瑤巴不得趕緊解釋,以示清白。「總之,我跟他是絕對是不可能。」

  蘊如和舒嵐心照不宣地對看一眼,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袁浚槐愛她,只有她——這個寶貝商若瑤—還在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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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世上還有什麼人,會做人做到像她這麼悲哀?可能沒有!舒嵐在心中不由得大歎。

  今天一早,兩個大小魔女竟然吵著要去法國遊學一個月,這原本不關她的事,偏偏她曾在兩個雙胞胎生日時,答應要給她們一個不可以太過分的願望,而兩個人過了三個月,終於想出自己想要什麼。

  答案就是:趁著假期去法國遊學一個月!這個願望並不是很過分,只不過代價卻很過分。

  兩個人去法國一個月,吃、住還包括飛機票錢,加起來少說也要二三十萬,以她目前可憐的存款而言,這二三十萬可是天價!

  天啊!一時之間,教她去哪裡「生」那麼多錢?

  她原本打算跟蘊如借,誰知道她堂堂一個總裁夫人,竟然整個人掏空了,才找出幾百塊錢。

  原因無他,就是在三個月前,她這個糊塗姊姊竟然在未經她姊夫的許可之下,拿了公司五百萬支票去送給別人,而且事後問她,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把這一大筆錢拿去給了誰。

  她的姊夫當下決定給她姊姊辦了一大堆金卡,以後買東西只能刷卡,不能動用現金。

  這下她姊夫人不在台灣,就算她想借,也沒法借。再說,又不能回老家跟老爸、老媽要,唉,真的是四面楚歌、告貸無門。

  她實在是很後悔,幹嘛要自找罪受,答應那兩個小鬼?現在可好,拿不出錢,又不能食言!

  她惱怒地透過落地窗,看著底下川流的車潮,頗有一文錢逼死一條英雄好漢的悲涼感覺。

  剛做完早報的張書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問道:「怎麼回事?」

  舒嵐驀然轉身,拍著自己的胸脯,被他嚇了一大跳。

  「對不起,」書桓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看著驚魂未定的臉孔,「嚇到你了啊!」

  「才沒有。」舒嵐睜眼說瞎話地回答。

  她掙脫他的手,走回原本是書桓的辦公桌,現在卻變成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她今天才知道,原來這間辦公室根本就不是準備給她用的,她原本還有點生氣書桓欺騙她,不過隨即一想,反正她一輩子可能也沒什麼機會坐大位,索性就坐它三個月,過過乾癮也好。

  而實際的正主兒,則被她給擠到一旁的沙發上辦公。只不過,雖然獲得這種對待,書桓還是沒有什麼怨言就是了。

  「你在煩惱些什麼?我可以幫忙嗎?」書桓走到她的面前問道。

  正想要搖頭的舒嵐腦中隨即閃過一個想法。

  她立刻朝他伸出手,「我要跟你借錢。」

  「借錢?」書桓疑惑地重複一次,「借什麼錢?」

  「你不要管那麼多。」她惡聲惡氣地對他說道,「你要借就借,不借就拉倒。」

  書桓聞言,不由得呼出口氣,怎麼有人跟人借錢,口氣還那麼壞。

  「好!」他爽快地答應,「你要借多少錢?」

  「二十萬。」舒嵐回答,反正二十萬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她在心中更正,應該說是九百頭牛的一毛還差不多。

  果然,書桓只是點點頭,走回自己的臨時辦公桌,很乾脆的簽了張支票,然後走向她。

  可是,正要遞給她之際,他又忽然把手給縮了回來。

  本來伸手去接的舒嵐抓了個空,頗為不悅地看著他,以為他小氣到一毛不拔,連二十萬都不肯借。

  「我就這麼平白送你二十萬啊?」

  她就知道!他怎麼會如此乾脆?!

  「我會還的。」她生氣地嚷道,「等我姊夫一從美國回來,我就把錢如數奉還,這總行了吧!」

  書桓搖搖頭:「口說無憑。」

  舒嵐差點氣得跳腳,他竟然不相信她的人格!

  「大不了我們打契約嘛!」她怒氣沖沖地對他吼道。

  「好。」

  書桓立刻爽快地答應,飛快地從自己的公事包中,抽出一大疊紙張,擺在她的面前。

  「我這裡剛好有一份契約,你仔細看看,如果沒有問題,請在最後一張紙上簽下你大名。」

  舒嵐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大疊紙,怎麼有這麼長的合約,而且他還隨身攜帶?不對,似乎太不尋常了點。

  她伸出手,正準備翻開合約仔細地看看,卻被電話鈴聲給打斷。

  她手腕一轉,先接起電話,彼端立刻傳來若羽急切的聲音。

  「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妹妹連珠炮的聲音,令她感到茫然。

  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急急地收了線,並向書桓伸出手。

  「支票拿來。」她對他說道。

  「怎麼回事?」書桓問道。

  「又是我那兩個糊塗妹妹,今天是遊學營繳費的最後一天,竟然現在才告訴我。快點把錢給我,如果這趟她們去不成的話,我會被她們吵死的。」

  「要我給你可以,」書桓對她露出一個吸引人的笑容,「但是你要先簽約,給我個保障,我立刻就給你。」

  舒嵐生氣地瞪著他,知道他是說真的,於是她氣沖沖地拿起筆,飛快地翻到最後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簽完,她立刻把筆甩開,搶過他手上的支票,急急忙忙地衝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書桓臉上一副詭計得逞的邪惡表情。

  她才出去沒多久,就從外面走進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亮麗女子,其中一個手上還拿著一支大哥大。

  「我們配合得不錯吧?」其中一個人問道。

  書桓對她們比了個一級棒的手勢。

  「搞定了沒有?」另外一個又問。

  書桓從拿給舒嵐的那一疊合約中,抽出最底層的一張,也就是她簽名的那一張,對她們露出一個笑容。

  「搞定了。」

  *  *  *

  「商小姐,這是董事長在開會之前要我交給你的。」

  舒嵐疑惑地把頭從桌上的繪圖紙中抬起來,看著張書桓的秘書李欣媛,跟她道了聲謝,便順手接過她手上的牛皮紙袋。

  輕輕搖了搖,有金屬片的聲音。

  一倒出來,竟是把鑰匙!她拿起來研究一下,奇怪張書桓幹嘛無緣無故給她一把鑰匙。

  她又伸手進去摸,拿出一張紙,上面還有她的簽名。

  她疑惑地看著——

  一看完,頓時五雷轟頂!第一個闖進腦海中的念頭是:她被騙了!

  她站起身,直直地衝進會議室,準備好好痛斥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人,竟然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欺騙她。

  「張書桓!」她像陣風似的刮進會議室,無視在座其他高級主管驚愕的表情,逕自對坐在桌首的男人吼道:「立刻到我辦公室來找我,不然我管你是誰,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我說到做到!」

  她現在學乖了,不能夠威脅說要打他,因為就算她是練健美的,可能也打不贏他,索性跟他說,她不理他,讓他嘗嘗她的死硬脾氣。

  她又瞪了他一眼,旋即轉身離去。

  她的來去匆匆,留下滿室的寂靜,大夥兒面面相覷,全都盯著書桓,渴望知道他的下一步會怎麼做。

  「休會半個小時!」

  書桓只丟下一句,然後,面無表情地離席。

  大家都暗地替舒嵐捏了把冷汗,因為書桓的冷酷是公認的,現在竟然有人敢捋虎鬚,真的是不要命了。

  *  *  *

  「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書桓溫柔的預期若讓他手下聽到,一定會當場跌倒。

  「你還敢說,這是什麼意思?」

  舒嵐怒氣沖沖地把手上的紙張丟到他面前。

  「哦!」書桓瞭解地點點頭,「你說的是這個啊!」

  他在心中不由得露出一個賊笑,他早就料定她會為此事氣得牙癢癢的。

  「別生氣囉!」他走到她的身旁,輕輕地攬著她的肩膀說道。

  「別生氣?」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你得倒輕鬆!若要我不生氣可以,」她接過他手上的紙,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把這張紙撕了,我就原諒你。」

  書桓搖搖頭,「你跟我借了錢,到期不還錢,本來就應該付出一些代價,況且之一些代價對你而言,又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遇上惡人了。舒嵐生氣地想道,他怎麼會在闊別三年之後,變得如此聰明,竟然把她給誘進他設下的陷阱?

  「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她重重地坐在沙發上,無理取鬧地嚷個不停,「這是陰謀,你存心誘我上當,哪有人借錢給人,三天之後就要人還錢的。這不公平,你比高利貸還賊!我不要。」

  書桓好笑地坐到她的身邊,用一副哄小孩的語氣誘哄她。

  「合約上面寫著,你只要搬進『淨嵐山莊』跟我住三個月,然後幫我整理花圃,當個美麗的園丁,你跟我借的二十萬就全部抵消。這是個好差事,三個月之後你就自由啦!」

  若她天真地相信事情有那麼簡單,她就不叫商舒嵐。

  「總之,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也不要當什麼鬼管家、鬼園丁!」她把他靠近她臉頰的手撥開,「大不了我現在就把錢還給你。」

  「好啊!拿來。」

  他向她伸出手。其實兩人心知肚明,現在她的大姊夫Janssen還沒有回台灣,她根本就借不到錢。

  她握緊拳頭,氣得快哭出來了。

  他見她已經紅了一雙眼,立刻亂了手腳。

  「對不起,算了,算了。反正你是個女人,這件事就當作玩算了,錢你也不用還了。」

  她聽出他換裡有些歧視的以為在裡頭,立刻不平的反擊。

  「你少在那裡假惺惺。」她生氣地捏了他的手臂一下,「反正三年前我早就被你騙了一次,前幾天連身體也莫名其妙地被你騙了,我就不信我還有什麼值得你騙的。去跟你住就去跟你住嘛,要當什麼園丁就當什麼園丁,我就不信你還有什麼花招可以算計到我。」

  書桓聞言,抬起手掩住自己嘴角得意的笑容。

  他的獵物終於上鉤了,而這只迷糊的小獵物還在做困獸之鬥,不知自己走進了什麼樣的局面。

  *  *  *

  兩個雙包睜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眸,看著舒嵐氣憤地收拾行李。

  「姊,你要幹嘛?」

  「還能幹嘛!」

  她凶巴巴地掃了她們一眼。雖然自己這樣對她們有失公允,但這事說到底,真的就是她們兩個給她找的麻煩。

  「我這三個月要跟張書桓住在一起。」她忍住怒氣,淡淡地回答。

  兩個雙胞胎心照不宣地對看一眼,雙手還暗暗地互握一下。

  「你們兩個都要走了,那我和小瑤怎麼辦?」若羽裝出一副委屈的口氣問道。

  「兩個?」舒嵐停下忙個不停的手,疑惑地看著她們,「大姊也要回家了嗎?」

  若瑤點點頭。

  「姊夫明天就回來了。」若羽回答。

  明天?天啊!明天!

  老天爺真是愛開玩笑。舒嵐有點生氣地想著,一天,就只差一天而已,可是這一天的延遲,就要她跟張書住上三個月。而她姊夫明天就回來了。

  「現在大姊人在呢?」舒嵐問道。

  「她那個重色輕『妹』的女人。」若羽嘲諷地搖搖頭,「她現在當然飛也似的回去準備給她老公洗塵,乖乖地待在家中,等老公明天回來,好跟她老公傾傾我我,哪有時間要理我們?」

  「小鬼!」舒嵐有些無奈地罵道,兩個妹妹就是沒有一刻正經的。

  她合上行李蓋,一邊還不忘叮嚀她們,「這一陣子只有你們兩個在,你們可不要隨便亂跑,凡事都要小心,知不知道?」

  兩個雙胞胎行動一致地點點頭。

  「小瑤,你要像個女孩子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去欺負袁浚槐,知道嗎?」舒嵐提起行李,盯著若瑤說道。

  若瑤嘟著嘴,表裡不一地點點頭。

  要她不去欺負學長,難哦!如果不能欺負他,她人生多無聊啊!

  舒嵐走到門口時,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看著若羽。

  「還有,小羽,不要動不動就跑去看那個什麼連竹風的演唱會,你已經夠大了,早該過了崇拜偶像的年紀,可不要亂來。你是不可能嫁給一個偶像巨星的,你瞭解嗎?」

  若羽的反應是對她扮了個鬼臉,根本就不理會她姊姊的話。

  連竹風雖然是個偶像巨星,但是她就是喜歡他,而且她對他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對一般偶像的崇拜,她總有一天會嫁給他的,所以任何人都別指望她打消念頭。

  看她的表情,耍賴內當然知道她還是不聽她的話,只好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再多言。

  因為再說下去,就算若羽的脾氣再好,也會發火。她目前正沉溺在洋小女孩才會有的美夢之中,最恨別人說她喜愛連竹風是崇拜偶像,所以還是讓她自己去發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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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舒嵐趁著書桓還沒有下班的時候,先偷偷地跑回「淨嵐山莊」。

  她坐在游泳池的台階邊,輕輕地撥弄出一道道的水痕。

  她已經有好長一陣子沒有來到這裡了!

  看著清澈的池水,她想起以前書桓答應過要教她游泳,不過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實踐他的諾言。

  這座山莊是書桓的父親張傑送個他們的新婚禮物,她只短暫地在這裡停留了一晚。但若硬要說得真確些,其實她在這裡的時間,根本連一晚都稱不上。

  她看了看四周,這裡依然跟三年前一樣。因為她喜歡玫瑰,所以四周都種滿了玫瑰,空氣中也漂浮著玫瑰花香。

  唉!她歎了口氣,奇怪自己發了什麼瘋,竟然會回到這個當初與他決裂的地方,給自己找罪受。

  這下可好,從她進門開始,腦筋就開始轉個不停。現在,過去,不停地在她的眼中閃過。

  「少奶奶,喝茶。」

  舒嵐一聽到聲音,立刻把頭轉了過來,看向來人。

  「謝謝!」

  她道了聲謝,從管家吳媽手中接過一杯茶。

  「對了!吳媽,」她喚住正要離去的中年婦女,「我不是什麼少奶奶,以後你就叫我商小姐或是舒嵐。」

  「可是——」

  「別可是了。」

  舒嵐打斷她的話,在這之前她只和吳媽見過因次面,就是新婚之夜那一面。反正她只是要在這裡待上三個月,三個月過後,她就不會再踏進這個山莊,而叫少奶奶似乎是太過正式了,她不喜歡。

  吳媽拿她沒轍,只好聽從她的話,叫她商小姐。

  她聽到車子駛入車庫的聲音,也懶得抬起頭來看,反正現在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的,只有張書桓。

  她感覺得到他走到她身後,等著他開口,可是聲音卻遲遲不下來。她疑惑的轉過頭,和他笑吟吟的俊臉平視。

  他無聲無息地靠她那麼近,著實令她大吃一驚,整個人往後仰,差點栽進游泳池裡。

  好險,書桓眼明手快地拉住她。

  「小心點,你想嚇死我啊!」

  「我嚇死你?!你才嚇死我。」她喊,安撫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臟,沒好氣地看著他,「你幹嘛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身後?你知不知——」

  他用食指按住她的紅唇,阻止她再說下去。

  「對不起,下次不敢了,可以嗎?」

  舒嵐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撥開。

  他緊挨著她,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這裡的一景一物都跟以前一樣,看到你不覺得開心嗎?」

  「是開心。」她點點頭,但立刻又若有所指地說道:「可是如果我不是被騙回來的話,我會更開心。」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也沒逼你啊!」他裝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說道,「如果你不開心大可以回去,可別說我趁人之危,欺負了你。」

  「你——」

  舒嵐又丟給他一個白眼,真希望自己能夠掉頭就走。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為她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

  「少爺,商小姐,可以吃飯了。」一個叫阿靜的女孩子向他倆喚道。

  「商小姐?」

  書桓臉色隨之一變,雙眼嚴厲地掃過阿靜。

  阿靜被他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

  「你生什麼氣啊?」舒嵐也發現他驀然陰沉的神色,「是我要她們叫我商小姐的,你表情幹嘛那麼可怕?」

  「你——」

  書桓看著她,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她似乎下意識的在跟他劃清界線,而他痛恨這種感覺。

  他現在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使她打消跟他離婚的鬼念頭,如果繼續讓她跟他劃清界線的話,這一場仗沒打就已經輸了一大半。

  他的腦中,漸漸的有個念頭形成。

  *  *  *

  今天是美好的星期假日,可憐的她卻在「淨嵐山莊」頂著火紅的烈日「拈花惹草」。

  舒嵐抬起手來擦了擦汗濕的額頭,又看看熾熱的天空,不由得歎了口氣。

  雖然她十分熱愛花朵,但是熱愛可不包括要流著一身汗的照顧它們。要不是合約上寫明她要兼差當園丁,她才不會待在這個足以曬死人的太陽下工作。

  「你該死的在做什麼?」

  一陣怒吼,嚇得她失手把一朵盛開的紅玫瑰給剪掉。她低頭看了眼落地的玫瑰花,隨後又抬起頭,生氣地看著肇事者。

  「你發什麼瘋?你害我把這朵玫瑰花害死了。」

  說他發瘋?他現在才懷疑是她瘋了。外面氣溫至少有三十一二度,而她竟然挑這時候在花園裡修剪花草。

  書桓二話不說。,彎下腰,不讓她有掙扎的餘地,飛地把她抱回清涼的屋內,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舒嵐雖然不說,但是一進入有空調的室內,還是舒服地呼了口氣。

  「你幹嘛無緣無故給自己找罪受?」

  他心疼地摸摸她曬得通紅的臉頰,好險。他只是回公司拿一份文件就回來,要不然她鐵定中暑。

  「你以為我想啊!」她半臥在沙發上,嘴巴開始「數落」他,「還不都是你害的,花圃弄的這麼大,而我今天又要把它弄完,只好頂著大太陽做啊。」她說得理直氣壯。

  她動了一下,才發現肩膀上有股難耐的灼痛感。

  感到不舒服,她不由得伸手去碰觸一下。

  書桓意識到她的舉動,立刻把她的背部向他拉近,露出背心外的白嫩肌膚,現在全呈一片潮紅,明顯地已經灼傷了。

  「該死!」他不由得出口咒罵。

  「你罵我幹嘛?」她生氣地轉過身看著他。

  「不該罵你嗎?」他氣憤地反問,「現在是正午時分,你跑去大太陽底下做什麼?你把自己曬傷了,我罵你,難道不對嗎?」

  「曬傷是本小姐家的事,你壓根兒管不著!」她也不客氣地回吼,「如果你看不慣,大不了不要看,我又沒有要你看。」

  「你——」

  「我怎樣?」

  她不顧背部的灼痛感,推開他,想站起來。

  「你給我待在這裡,不准動!」他意識到她的舉動,立刻生氣地對她吼道。

  這一吼,可讓她呆住了。他還真沒有對她那麼凶過。

  他拿了一瓶藥膏,抿緊嘴唇地幫她塗抹。

  奇怪,怎麼有這麼笨的女人?放著舒服的冷氣房不待,跑去大太陽底下找罪受。

  「你為什麼讓少奶奶在花園工作?」書桓一看到園丁小李,立刻氣憤地質問。

  「我——」

  「是我自己要做的。」

  舒嵐轉過身,面對他,毫無懼意地瞪著他。

  「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在這裡的三個月,要充當『淨嵐山莊』的園丁,我只是做我的分內的事,你少在這裡大聲小聲。」

  這下換成書桓無話可說。

  那張該死的合約!他早該知道她會把它當真。

  「舒嵐——」

  舒嵐不理他,逕自對站在一旁的小李說道:「你可以下去了。」

  一直到小李的背影消失在視界中,她才轉過頭面對他。

  「你不是很想罵我嗎?罵啊!反正我現在也很想找人吵架。」

  曬了一天的太陽,腦袋昏昏沉沉地不說,連自己被灼傷都好像犯到他似的,她現在真的是有很大、很大、很大的一口氣想出。

  「舒嵐!」書桓頗為無奈地喚道。

  「不要一直叫我的名字。」她不耐煩地對他吼道。

  雖然知道自己很無理取鬧,但是她就是想吵架。

  她氣憤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原本想要走出大門,離開這裡,但又想起那一紙合約,只好轉了個方向往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他跟著她,但是她故意裝做不知道。站在樹蔭底下,看著池水,這一刻她巴不得自己會游泳,這樣她就能在這裡游個幾十趟,游到筋疲力盡。

  她又想到他以前曾答應要教她游泳,不過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時間,因為公司的事太忙,永遠是公事太忙。

  她好恨!

  「舒嵐,」他走到她身後,把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我——」

  「不要說你很抱歉,因為你說過太多次了。」她冷靜地打斷他的話。

  她歎了口氣,難得一次放鬆自己在他的懷中,她的目光依然放在池畔。

  「你教我游泳!」她忽然開口說道。

  「你要我教你游泳?」他吃驚地問。

  「嗯!」她點點頭,「不過,如果你太忙,那就算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爽約。」

  「這次不會了。」他對她保證,「就算再忙,我也會教你。不過,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她一聽到他的話,立刻不悅地離開他的懷抱,沒想到要他教她游泳這麼一件小事,他還要說條件!

  「別這樣,」他低頭輕觸一下她的唇瓣,「我只不過是希望你別再去管那份鬼合約,我只要你陪我三個月就好。」

  陪他三個月?她直視他雙眼,思索這句話的意思,他所謂的「陪」是什麼意思?

  應該就是陪他上班、陪他吃飯而已吧!她如是想。

  這麼簡單。

  於是,她點頭答應。

  *  *  *

  書桓先在水中游了好幾圈,才游到舒嵐的面前,對她伸出手。

  「好了,下來啊!」

  舒嵐搖搖頭,她還是沒有多大勇氣下水。

  她還記得以前被兩個雙胞胎整,害她差點成了水底的一縷冤魂。至此,她就視水為畏途。

  以往書桓最愛取笑她是只旱鴨子,她也不以為意。真搞不懂,她前幾天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要他教她游泳?

  這幾天她跟他的相處,就好像朋友一樣,她甚至開始覺得他真的變了。

  像今天,雖然不是星期日假日,但他還是放兩人一天假,在淨嵐山莊實踐他的諾言,教她游泳。

  但是她現在後悔了。

  她回書桓搖搖頭,「我不學了。我一下水,一定會淹死的。」

  說完,她就站起身,決定要進屋去。

  歎了口氣,書桓從游泳池中爬起來,拉住她。

  「做事怎麼可以畏畏縮縮,說要學就得學。」

  說完,他就彎下腰,走到游泳池邊。

  「我說我不學啦!」她硬是掙扎著,「我會淹死的。」

  書桓見她掙扎得那麼厲害,連忙把她抓地更緊。

  「有我在你旁邊,你不會淹死的。」

  走到池邊,他就把她放下來,指揮著說:「下去!」

  她還是搖搖頭。

  「這水很淺。」他柔聲地勸誘道。

  「我才不信你。」她把頭一甩,又要離開。

  書桓見她如此堅持,索性心一橫,大掌一揮,把她給推下去。

  舒嵐被他以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吃了好幾口水,胡亂地抓住一隻強壯的手臂,才浮出水面。

  她把臉上的水珠抹盡,便見到他帶笑的臉,立刻生氣地大吼。

  「張書桓,你——」

  他寵愛地點點她的鼻子,打斷她的話,「我救了你一命,你應該感謝我。」

  她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差點把我害死。」

  書桓對她一笑。

  「你自己看,這水只到你的胸部,根本就淹不死兒女,是你太緊張了。」

  她低頭一看,池水果然只到她的胸部,不過這一看,可也讓她察覺兩個人的親密。

  她有點尷尬地想掙脫,叫他教她游泳是一回事,跟他如此親密摟在一起,可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想學游泳嗎?」他不放手,低聲地在她耳際說道。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

  「就算想學游泳,需要抱那麼緊嗎?」

  她看他只是想乘機吃豆腐,拿教她游泳做幌子。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書桓好笑地看著她。

  「我——」

  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他打斷她的話。

  「況且,你又沒學過游泳,怎麼知道學游泳不用摟在一起?」

  「我——」

  她嘟起嘴巴,有點火大地拍打水面。

  現在反倒像是她自己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什麼跟什麼嘛!

  書桓忍住笑意,把放在她腰上的手摟得更緊,還趁她不備時,低頭輕觸一下她的紅唇。

  「你——」舒嵐震驚地抬起頭看著他,準備開罵。

  「我們開始學游泳。」

  他又低頭吻了她一下,然後放開她。

  「你——,我——」

  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竟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只能認栽。

  她不甘心地握緊拳頭拍打水面,水花濺得四處都是。

  書桓被她拍擊上來的水,濺得滿臉都是,索性把雙手撐在瓷磚上,爬了起來,坐在池畔等她發洩完畢。

  「你到底要不要學游泳啊?老婆!」他看著池裡的舒嵐說道,對她孩子氣的舉動感到有趣。

  「不要!」舒嵐生氣地對他吼道。怒氣衝天的她忽略了他叫她老婆,要不然可能又會引發更激烈的抗爭,「我才不會笨到被你毛手毛腳。」

  「舒嵐,你好像忘了那一天我們在我辦公室套房的事羅!」

  舒嵐聞言,立刻停止虐待水面和自己的手,其實這樣子打水,手還挺痛的。

  她抬頭看著他,還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難不成你忘了,我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你現在害怕我對你毛手毛腳,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舒嵐聞言,臉色霎時一變,她也想起那一次「毫無感覺」的經驗。

  他游到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

  「反正你連真正親密的事都跟我做過了,我就算摸你或親親你應該也無所謂,畢竟你都做過了,再做一次也沒差,不是嗎?當然啦!如果你討厭我吻你的感覺,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樣對嗎?舒嵐抬起手撥開黏在臉上的濕潤的髮絲。

  她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雖然她實在想不起來,那一天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既然做都做,被他親一下,似乎真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這麼說好像說得通,不過似乎還是有點怪怪的。

  「可是——」

  正要開口問問題的嘴巴,卻被書桓驀然接近的唇瓣給蓋住。

  這一次的吻不同以往的輕觸,他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手臂圈住她,迫使她的頭向後仰,讓他更方便親吻她。

  等到這個吻結束,舒嵐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有問題嗎?」他懶洋洋地把她的頭向後撥。

  「有!」舒嵐找回自己的聲音,柔柔地反問:「你還要不要教我游泳?」

  他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怕我吃你豆腐了?」

  「我才不怕哩!」她搖搖頭,俏皮地引用他的話,「反正做都做過了,多做幾次也沒差,不是嗎?」

  書桓聽了,不由得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愈發覺得當初騙她是正確的,現在讓她對他毫無戒心,他要做什麼可就方便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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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 02:22:04
第七章

  舒嵐穿著一件無袖背心、牛仔短褲,坐在游泳池畔,雙腿不停地拍打水面,水聲在這寂靜的仲夏夜中更顯得清晰可聞。

  或許兩人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吧!

  經過最近幾天的相處,使她對他們兩人之間的未來,已經漸漸地感到有些信心。

  她緩緩地站起身,絲毫沒有注意到今天早上來清洗游泳池的工人忘了帶走的刷子。她一踩到,立刻吃驚地退了一步,以為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還沒看清楚,人就重心不穩的掉進游泳池裡。

  落水聲伴隨著尖叫聲同時響起。

  在書房處理完公文,正準備上樓休息的書桓,聽到聲音,心臟一停,臉色發白地連忙衝向游泳池的方向。

  他一把她撈起來,隨即將她放在一旁的躺椅上。

  「有沒有怎麼樣?」他緊張地問道。

  她搖搖頭,連吃了好幾口水,感覺鼻子好難過。

  他看她恢復了正常才鬆了口氣,但是一股怒氣又隨之衝了上來。

  「你是哪跟筋不對了?」他對她吼道,「明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泳,還三更半夜的跑來學人家夜遊啊!」

  「我沒有。」她放下摀住口鼻的手,「是那個東西害我的。」

  她的手指向放在游泳池畔的刷子。

  「我沒有看到,踩到之後,嚇了一跳,才會重心不穩地跌下去,你不要在這裡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大罵。」

  書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臉色變得更陰沉。

  舒嵐看到他的表情一變,連忙拉住起身的他,「你要去哪裡?」

  「先把你送回房,然後打電話給清潔公司的經理。」他彎腰把她抱起來,生氣地回答。

  她當然知道他是要替她「報仇」,可是重點在於她不要他去替她抱不平,反正她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三更半夜,你打電話去擾人清夢啊!」她撥開擋住視線的髮絲,對他說道,「你少用替我抱屈的名目去罵人,讓我當壞人。」

  「他們做事那麼不小心,若是下次再讓你掉下水,而我不在家裡的話怎麼辦?不行,不能讓事情就這樣算了。」

  「還下次呢?」她有點諷刺地回答,還不忘對他扮  了個鬼臉,掉下水一次就已經太多了,她哪會笨到再讓自己掉水第二次。

  「總之,我不准你去罵人。」她下命令道,「現在你公司幾乎所有的人都很怕你,你再繼續橫行霸道下去,我看最後你會連洋朋友都沒有了。」

  橫行霸道?書桓無奈地搖搖頭,她還真能想,竟然把他在處理公司行政時的不苟言笑,稱之為「橫行霸道」。

  「喂——!」

  他走進主臥室,正要把她放在床上,她又忽然在他的耳際大吼,害他差點手一鬆,把她給摔在地上。

  「老婆,你又什麼回事啊?」他連忙抱緊她問道。

  「你有沒有腦袋啊?我的衣服是濕的。」

  她掙脫他的懷抱,雙腳站在地上。

  「如果把床弄濕了,你要睡哪啊?可別指望我會讓你跟我睡在客房裡。」

  書桓看著她搖搖頭,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撲向她。

  「我跟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她對壓在她身上的書桓吼道:「我剛才差點淹死,你現在又要把我給壓死?」

  他對她的怒吼不以為意,逕自說道:「現在我的床單濕了,總可以跟你睡一晚了吧!」

  「我——」

  她一時語結,瞪著他。

  「床單濕了,大不了換一張。」她終於想到該說什麼了。

  「可是我不知道乾床單擺哪裡,你知道嗎?」書桓神色自若地接下這一招,反問道。

  「我——」

  她當然不知道。

  「濕床單也可以睡,要不然也可以在沙發上窩一晚。總之,你愛睡哪就睡哪,不關我的事。」

  她見他硬是不放手,索性心一橫,曲起腳往他的鼠蹊部一撞。

  他的放映是立刻滾離她身上。

  「你活該!」

  她對在床上哀嚎的他扮了個鬼臉,轉身就離開。

  *  *  *

  她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上無袖的淡藍色長衫睡衣。

  走出浴室,關了浴室燈,看向床鋪,卻當下愣在當場。

  「張書桓!」她一恢復正常就走近床鋪,大聲地往躺在床上的人喊道。

  可是床上的人卻一動也不動。

  「你睡死了啊!」她生氣地搖著他赤裸的肩膀,但還是不見他清醒。

  她氣憤地在床邊度步,又看他睡得一臉香甜,真的是怒火攻心。把手往燈座一拍,讓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她現在真的很累了,看在他今天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只好委屈自己跟他睡一晚。

  她走到另一邊,離他遠遠地背對他躺下來。但在睡夢中的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來個大翻身,讓她不能自己地滾進他的身邊,他雙手隨即緊抱著她。

  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啊?她懷疑地盯著他黑暗中的臉,有些氣急敗壞地把他放在她胸前的手撥開,即使無意識,他還是喜歡對她動手動腳。

  「你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

  她終於忍不住地朝他大叫,因為她實在受不了被他像個八爪魚似的抱著,有史以來第一次,她感覺自己好像呆子。

  「喂!」她又吼了一聲。

  他還是沒有反應。她低頭想了一會兒心一橫,決定吃點虧,把自己的唇落在他的臉頰上,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舒嵐!」

  他忽然出聲,頭一偏,抵住她的嘴唇,溫柔而細膩地吻著她。

  舒嵐先是嚇了一大跳,恢復之後,雙手便勾住他的脖子,加深這個吻。

  當這個長吻結束後,她臉紅氣喘地抬頭看著他,問了一個傻問題。

  「你目前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書桓無奈地歎了口氣,雙手一拍,把電燈給打開。

  「你說我是不是清醒的?」

  看到他清澄的雙眸,白癡也看得出來他自始至終也沒「不清醒」過。

  「你——」她眼睛危險地瞇成一條直線。

  不給她有任何警告他的機會,他立刻又吻住她,舒嵐迷惘地任由他的唇游移在她的臉部和頸項。

  「小傻瓜,我裝睡是給你機會,你竟然不知把握。」

  他輕咬她的耳朵,密集而來的親密,擾亂了她原本怒氣騰騰的心。

  「機會?」她疑惑地問道,「我要什麼機會?」

  「上次你在睡夢中被我佔了一次便宜,現在我假裝睡覺,讓你佔回來,很公平吧?」

  公平?她愣了一下,聽他這麼講是蠻公平的。可是——她幹嘛要占回來?

  「難道你不會好奇那種感覺?」他翻身問道。

  「我——」她不知要怎麼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啊!成天就是滿腦子邪惡思想。」

  「等你喜歡上這種感覺之後,以後你就會成天想著你所謂的邪惡思想。」

  說完,他吻住她,緊緊把她拉向他,釋放彼此的熱情。

  她這才發現,她確實滿喜歡這種感覺的。不過有點奇怪,她在沉入夢鄉前想道,人家都說處女才會痛,為什麼在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剎那,她也感到一絲疼痛?

  似乎有點不尋常了些,她模糊地想。

  *  *  *

  舒嵐很早就醒了,幾乎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進窗戶,她就睜開雙眼。她轉頭看著書桓,對他熟睡的面容露出一個笑容。

  他還是睡得很熟,一手彎在枕頭下,一手還佔有地緊摟著她。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他的懷抱,雙腳一落地,就感到雙腿之間傳來的酸痛感。活該!她在心中自己罵自己,自作自受。

  找了半天,她才找到被丟到床尾的睡衣。她胡亂地套上衣服,拿了些換洗衣物,準備去淋個澡,好舒解自己肌肉的疼痛。

  她在浴室脫下衣服,卻吃驚地發現白皙的雙腳間有已乾的血跡。

  想起第一次毫無感覺的經驗,又想起了昨夜。她拳頭氣憤地一握,衝出浴室,雙手不停地捶打他。

  「你混蛋,竟然又騙我!」

  書桓被她嚇了一大跳,睜開惺忪的雙眼,還搞不清楚狀況。不過,他知道一件事,就是他如果不想被打死,最好立刻採取行動。

  他洋翻身,笑呵呵的。

  「老婆,一大早你生什麼氣啊?」

  她放棄捶打他,轉而伸出手勒住他的脖子,想要掐死他。

  書桓真是被她搞得迷迷糊糊的,手一用力,就把她的手高舉過頭。他低頭看著她通紅的臉頰,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惹到她。

  「到底怎麼回事?」他捺著性子問道。

  「混……混蛋,你騙我。」她氣得口吃不清。

  「天地良心,我幾時又騙你了?」

  「你——,我——」

  這種事要她怎麼啟口,可是不開口,難不成要她認栽嗎?

  「那一天我們根本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在他耳際大吼:「你竟然騙我,說我們已經——已經——,害我吃了那麼多虧,還怕自己懷孕,你這個小人!」

  書桓先是感到迷惘,隨即會意過來。「哦,那一天啊!」

  「對,就是那一天。」她不可抑制地對他大吼。

  書桓見她為此氣得滿臉通紅,原本微揚的嘴角,漸漸地擴大,最後竟演變成大笑出聲。

  她看到他那麼樂,感覺自己羞辱的淚水奪眶而出,後來竟然越哭越大聲。

  書桓見狀,立刻停止笑聲,吃驚地看著她的淚水。他認識了她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她哭。

  他先是愣愣的看著她,然後慌亂的抬起手,想把她的淚水抹盡。

  「你不要哭嘛!」

  他竟然覺得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麼辦。

  舒嵐一邊哭,還不停地抽抽搭搭地罵他。

  「你混蛋!你讓我變成白癡,被耍著玩。我討厭你!」她推著他,想要離開他。

  書桓怎麼有可能讓她走,連忙拉住她。

  舒嵐氣憤不已地猛掙扎。

  「我要你安安靜靜地聽我說。」他看她這副模樣,只好對她大吼。

  他裝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嚇住她。果不其然,她果然愣在原處,不再哭泣,只是眨著一雙淚眼看著他。

  他見她冷靜了,才放柔了自己的聲音問道:「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們那一天做愛了?」

  舒嵐遲疑地搖搖頭,但又不平地嚷道:「你是沒有說得那麼露骨,但是你說我們有發生關係!」

  「對啊!」他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們睡在一起,也算是發生了關係,難道不是嗎?」

  她聞言差點吐血,搞了半天,是她自己弄錯了。現在她有股揍人的衝動,但她能揍誰?只能怪自己沒把事情弄清楚。

  書桓不停地親吻這她,卻發現她並沒有回應,一個抬頭,才發現她一張臉還是氣嘟嘟的。

  「別生氣了。」他低頭親了她一下,柔聲地勸道。

  她瞪了他一眼。她變成白癡,而他卻叫她別生氣?

  書桓強忍住笑意,與她額頭碰額頭地直視著她,又開始耍賤招——

  「反正你做都做過了,現在生氣會不會太遲了點?」

  舒嵐看著他,覺得他的話好像在哪聽過。她隨即想起那天在游泳池畔,他也是這麼對她說。

  她瞪了他一眼,仁厚很不甘願地露出一個笑容。

  「不生氣了?」書桓看到她的笑容問道。

  「你要我什麼生氣?」舒嵐反問道,「寫一篇文章哀悼我被我老公騙走了嗎?說出去會笑死人的。」

  書桓聞言,低頭吻了她一小。

  「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理的女人。」他還不忘諂媚地誇讚她。

  舒嵐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想想還真的是荒謬。

  「天啊!我怎麼會笨到連這個都會被騙?」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說完,又親吻著她的頸項。

  「不要鬧了啦!」她抬起手,輕輕劃著他性感的嘴唇,「還不起床,難不成今天想蹺班?」

  「為了佳人,蹺一次班也值得。」

  「真的假的?」

  她有點吃驚地望著他。他一向都是公事第一,今天竟然放下公事,雖然她不說,但是心中真的滿開心的。

  「真的。」他肯定地回答。「今天看你想去哪裡,我一定捨命陪『淑女』。」

  她開心地主動親吻他。

  等到他們起身著裝的時候,一天的假期已經過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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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舒嵐趁著太陽即將下山,氣溫沒有像中午那麼窒人的傍晚時分,待在花圃中,懶懶地調節出水量,緩緩地澆著花。

  全身都籠罩在暈黃的夕陽底下。

  雖然她答應過書桓不插手花園的事,不過澆花這種小似,根本就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確定全部的花朵都受到滋潤後,她才動手把水龍頭給關掉。

  待在這裡已經快兩個月了,離她和書桓約定的三個月也越來越近,不過兩個人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對這件事做過任何交談。

  反正他不提,她有不提,到最後就當把這件事忘了就算了。

  她露出一個微笑,她現在很珍惜這份失而復得的感情,並相信書桓也是這麼想。

  因為坐不慣辦公室,所以她索性在「淨嵐山莊」辦公,反正設計圖稿在哪裡都能設計。更何況,在優美的「淨嵐山莊」做設計,可比在那間死硬的科技公司來得有趣多了。

  所以她就算大慈大悲做件好事,把辦公室「還」給書桓,讓他這個董事長不要委屈得兩個像樣的辦公桌椅都沒有。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瞄了眼,手腕上的表,知道書桓就快回來了。她謹守著淑女遠庖廚的格言,所以別指望她下廚。

  不過,她心想,如果書桓不怕被她毒死的話,她倒是可以為了他,破例下廚一次試試看。

  她看到車子從大門口轉了近來,原本在她臉上的盎然笑意,卻因認出車上下來的人而慢慢隱去。

  書桓的父親張傑坐在輪椅上,被他的司機緩緩地推向她。

  約莫一年半前,張傑腦中風導致半身不遂,她曾經在長庚醫院短暫與他交談一會兒。

  過沒多久,張傑遍赴日本休養,她也一年半沒有再見過他。

  現在他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吃驚也是正常的,她如此對自己說,隱約壓下忽然升高的情緒。

  「舒嵐,好久不見了。」

  他並沒有變很多,或許只是鬢上多了些許白絲,半身不遂似乎並沒有打垮他的自信。

  舒嵐按下自己的心慌,擠出一個笑容。

  「爸,好久不見,我推你進屋去。雖然太陽快下山了,但是夏天的氣溫還是偏高。」

  她接過司機的工作,把他推進清涼的屋內。

  「爸,喝茶。」她接過吳媽手上的茶杯,放在張傑的面前。然後她看他不發一言,就先開口問道:「爸,你怎麼會突然來?書桓知道嗎?」

  張傑搖搖頭,「我是接到董事會的開會同志,所以才決定回來一趟。」

  「哦!」舒嵐瞭解地點點頭。她的腦海中,闖進三年前張傑攔住書桓來追她的那幕往事。

  兩人各懷心事地沉默了一會兒。

  張傑仔細地盯著舒嵐的表情,終於開口說道:「我這次回來有一個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將我在董事會的一切權利轉到書桓身上,你不會反對吧?」

  舒嵐聞言,身體明顯一僵。

  反對?她在心中嘲弄這個問題,她反對與否根本就不會對書桓造成任何影響。畢竟三年前,如果她的反對有效,田野就不會丟下她去美國了。

  「我一向不懂公司的事,」她扭絞著雙手,小心注意自己的措辭,「若是你有任何決定,我似乎不能也沒有什麼權利說話,你決定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想書桓會答應你的。」

  張傑淡淡一笑,已聽出她口氣中的不悅。他一回到台灣便查看了書桓最近的活動行程,竟然發現書桓上班常常遲到,還請了幾天莫名其妙的假。

  他一看之下,大動肝火,所以當下決定先來跟舒嵐談一談,因為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反常一定是為了她。

  他清了清喉嚨,開口問道:「我想,富不過三代這句話,你應該很熟悉吧?」

  舒嵐雖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些什麼,但還是點點頭。

  張傑看她點了頭,才繼續說道:「我一直不相信這一句話,因為我相信書桓不會讓我失望。公司現在已經轉交到第三代的手上,我不會讓書桓這一代辜負了上一代的苦心。我知道你一直不諒解我三年前要書桓去美國受訓,但我要你瞭解,書桓的堂哥張克誠野心太大,他不能擔當大位,如果讓克誠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公司一定會敗,所以董事長的位置只有書桓才適合,你懂嗎?」

  不懂!她在心中回答。

  其實事情說穿了,根本就不是張克誠的野心太大,而是眼前這位老者太有野心,是他自己一味地想要書桓不輸人罷了。

  你太自私了!她不由得沉著一張臉在心中對他吼道。

  書桓一進門看到張傑大吃一驚,他把公事包交給走向前的吳媽,走近交談中的兩個人。

  「爸!你怎麼來了?」

  舒嵐轉頭看著他,一邊站起身,一邊說道:「我想你和爸一定有很多事要談,我先上樓休息一下。」

  「舒嵐!」書桓拉近正要離去的她,低聲地問道:「怎麼回事?」

  她對他搖搖頭,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開,找了個理由搪塞。

  「沒事,可能是剛才澆花的時候,曬太多太陽,現在有點暈。」

  「澆花?」他聞言皺起眉頭,又拉住她的手,「我不是叫你別管那個花圃嗎?你怎麼又不聽話。」

  「別把我當三歲小孩。」她抬起頭,若有所指地回答,「我已經成熟到不能再用哄的了,你懂嗎?」

  書桓的眉頭越皺越深,放開她,直到她跑上樓,才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知道一定又是他父親對舒嵐說了她不喜歡聽的話。他們之間的感情好不容易漸漸恢復,現在他的父親竟然又出現,橫在他們之間。

  他歎了口氣,坐在他父親的面前,想聽聽他到底有想要做些什麼?

  *  *  *

  舒嵐坐在游泳池畔的躺椅上,聞著空氣中的玫瑰花香,希望自己能在這裡找到平靜。

  張傑雖然已經離開「淨嵐山莊」,但是他的離去,並沒有帶走她心中的一大片陰影。因為她知道張傑對書桓的影響力,書桓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對他的話可以是言聽計從。

  如果書桓又聽了張傑的話離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她不知道,她到底還有多少個三年可以這樣蹉跎。

  或許她和書桓真的不合適吧!她歎了口氣,原本還以為一切可以重頭再來,但——張傑出現,似乎讓一切可能,又都變成不可能了。

  她跟書桓似乎總差了一點,永遠都沒有辦法找到那一個平衡點。她真的有些不甘心。

  「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書桓坐在她身邊,然後把她拽到身邊問道。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淡淡地一笑。

  「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明天不用上班嗎?」

  「當然要。」他回答,抬手摸了摸她低垂的頸項,「可以告訴我,你在煩惱些什麼嗎?」

  舒嵐聞言搖搖頭,抬頭看著他。

  「還是由你來告訴我,你在煩惱些什麼?」

  書桓看著她悶悶不樂的神情,歎了口氣:

  「我在煩惱你為什麼不開心?」

  她無奈地笑了笑,抬頭看了眼無盡的蒼穹,然後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幽幽地說:「我不想再愛你。」

  書桓放在她腰際的手明顯的一緊。

  「為什麼?」他現在只能這樣問。

  「因為你總有一天會離我越來越遠。」她的聲音略顯沙啞,「你會離開我,就像三年前一樣,而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像三年前一樣,那麼灑脫地轉身就走?」

  他聞言愣了一下。他早該知道她在擔心這個。

  「不會的。」他把她摟得更緊,似乎想要借此使她相信他,「你相信我,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舒嵐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不要做任何你做不到的承諾,不然等到我發現你做不到的時候,會令我更加失望、難過。」

  「我做得到。」他斬釘截鐵地說:「今年公司的營業額已經達到八十八億,這樣的成就已使得我得到董事會的肯定,我不需要再去受什麼鬼訓練,來使自己在董事會更站得住腳。至於我堂哥,他現在再美國生活得好好的,根本就沒有什麼野心想入主總公司,一切都是我爸太多屢了。」他握緊她的手,「你信握這一次,我自己會衡量,不會再去聽從爸的命令。相信我,我不會再欺騙你。」

  舒嵐的目光從兩人緊握的手,移到他臉上。

  再信他一次,你能嗎?她在心中自問道。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她雙手環住他的肩膀,臉埋在他的頸項,「可是我真的好怕你又騙我。」

  「不會的。這三年來我也部好過。」他的聲音柔柔地撫慰著她,給她也給自己一個承諾,

  「我不會讓我們彼此再經歷一次。」

  她玩弄著他巨大的手掌,心中反覆思索著他的話——

  然後她抬起頭看著他,決定相信他。

  「我相信你。」她抬頭親了他一下。「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

  他感激地把頭埋再她的頸項,心中暗自下決定,一定要跟自己的父親彈清楚。

  他知道舒嵐嘴裡說相信他,但是實際上她的心中依然存又懼意。他愛她,所以決不會讓她活在不安之中。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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