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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汐語]危險的親密【女生理醫師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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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1 16:20:45
  第九章
  
  激情過後。
  
  范樂錡像個破碎的娃娃,虛軟地喘息著。
  
  她下半身被月光籠罩著,上半身卻處於陰影的地方。
  
  經過東門京如狼虎般的巧奪強取,她已無力去理會疲憊不堪的下體。
  
  倘若東門京是要羞辱她的自尊,那她得恭喜他做得非常徹底成功——事後,他馬上絕袂離去。
  
  豔白的嬌胴,有三處灑著濃濃的精稠。一處是她小腹,一處是她絕色的玉戶,另一處則是臀後的菊穴。
  
  這若是愛,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恨了。
  
  輕輕閉上雙眼,范樂錡感覺恨意沖刷過她全身,淚水緩緩落於臉頰,她此刻真的好恨他!
  
  在來此之前,她雖不至於天真,但從未這麽恨過一個人。
  
  讓她的心佈滿甜酸苦澀,置她自尊於地上踩……她才懂得愛,他便教會她恨。她懷疑東門口口聲聲的愛是一則則的謊言,蒙蔽了自己也傷害了她。
  
  什麽是愛?承諾過眼雲煙便是愛!
  
  范樂錡悲愴地笑了出來,淚水氾濫得更為兇猛。
  
  「我想走……放我出去……」淺淺的哽咽聲,斷斷續續在牢室吟咽。
  
  「裏面的人,你還好嗎?」聽到牢室內又哭又笑的聲音,嬌小的綠綃在外面輕喊。
  
  她在外面等候了好久,等待東門京從裏面走出來,離開。
  
  原來京少早就能走路了,只是一直隱瞞著他們。而剛剛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她也聽得分外清楚……京少真的好強喔!光聽范樂錡銷魂了一回又一回的嬌吟,綠綃不禁幻想被佔有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誰在外面?」急切的語氣中揚著希冀。
  
  「是來放你自由的人。」這鎖難不倒曾經當過小偷的綠綃。她用髮夾在鎖孔探個幾圈,一個微笑後,鎖頭便應聲而解。
  
  聽見是綠綃,也知她馬上便要闖進來,范樂錡飛快拉起袍子遮掩方才被人輕賤的幽谷。
  
  「啊,真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綠綃舉目四顧,不禁吹了聲口哨。
  
  「中古時期的皇后、貴婦什麼的,都是被幽禁在這種地方。京少這麼做是不自覺地抬高了你的身分!」
  范樂錡可不管這許多,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裏。
  
  「你要放我走……你能解開這個鎖?」她望著鐐鎖。
  
  「剛才我不就證明過了?」綠綃走過去替她解開腳鏈。「喂,你也知道京少迷戀你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隨時都可能再折回來。所以你逃走了就千萬別再回頭,大門外有一部我借來的車子可以幫助你離開。」
  
  揉揉被囚住多日的右腳踝後,范樂錡虛弱地站起來。我得提醒你,你放走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你就甭擔心了,我自有法子脫身。據石丸奇的說法,因東門小野窈的關係,歐陽並未完全獲得京少的信任。所以嫁禍給歐陽,是天衣無縫的計畫。
  
  「那,我走了。」瞬間,絕色的白身影便消失在看來呈漩渦狀的梯道。
  
  別了,她偉大的夢想。
  
  別了,這相伴她多日的月光。
  
  別了,已融入她骨血、不肯放過她的男人……
  
  ********
  
  次夜,東門京來到東塔,長長的嘶吼震醒古堡內的每個人。
  
  待歐陽一行人趕來東塔,只見東門京將鐵鏈抱在懷中,長吼未止。
  
  「京少,你的腿能站?」首先出聲的是歐陽,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東門京自由行走,且如箭塔般矗立他們面前。
  
  「是呀!京少,你可以走路了?!」綠綃刻意表現不知情。
  
  東門京利如鷹的銳眸環視在場三個人。「我不想說廢話,你們也就別裝傻。這裏關著一個女人——我的看護,范樂錡。你們當中,是誰放走她?」
  
  「依我看,最能接觸囚犯的人,最有機會放走人。」石丸奇道。主子會走了,這是好事。以後便不用再忍受他怪裏怪氣的脾性。
  
  至於綠綃,他誓在必得,所以才打算和她站在同一陣線,同流合污。
  
  「是你對不對?」東門京將視線掃往歐陽。
  
  對於這個只大他一歲、母親的入幕之賓,他有著很深的戒備。
  
  「不是我。昨天我才告訴他們。做賊的先喊捉賊,這種伎倆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歐陽理依舊面無表情的分析著。
  
  東門京咬牙,「敢拐彎罵我是三歲小孩?!歐陽俊逸,你別以為有我母親替你撐腰,你就目中無人!」
  小野窈是養母,但給他的溫情關愛絕不少於生母。
  
  身為富有的東門家的遺孀,加上年輕貌美,追求者從千葉排到大阪,儘是政商名流。雖然她拒絕了那些愛慕者,但日本的上流社會中,人盡皆知小野窈是東門家總管歐陽俊逸的專屬妓女。
  
  哼,他絕不像他母親所認為,東門家偌大的事業非歐陽掌管不可,否則東門家便會日薄西山。
  
  相反地,他要這個男人消失在東門家!
  

  「我只是希望京少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失去理性。我放走范小姐,對我並沒有好處。」歐陽瞄向一旁的綠綃,明智銳利的精瞳洞悉一切。「對一個人倒很有好處。」
  
  元奇、綠綃,你們兩個人先下去。」東門京突然命令。
  
  待牢室裏只剩下兩人,東門京道:「糾纏東門家二十幾年,我有辦法讓你自動求去!」
  
  他們一個是東門家的傳人,擁有與生俱來尊榮的相貌與格局。一個則是東門夫人的此生摯愛,遺世而獨立,孤芳自賞。
  
  歐陽俊逸依舊面無表情,只表示,「什麽時候要告訴你母親你可以走路?」
  
  「我們母子的事不用你操心。至於放走我心愛的女人——我不會善罷甘休!」給了歐陽一記眼箭,東門京甩頭走出牢室。
  
  他們兩個男人的戰爭,從很早以前便開始——
  
  ********
  
  很早以前,一個名宇便已烙印在她心上。
  
  東門京。很具東洋味的名宇。
  
  范樂錡倚著窗,看著窗外雲朵——晴天萬里,其實沒幾朵雲——好像很多事離她越來越遠,但是這個名字卻離她心口越來越近。
  
  七天前她逃回家後,就喜歡這樣發著呆。
  
  她回到家了,觸目所及都是熟悉的寢室家俱,熟悉的悶人感受。
  
  想必東門京氣壞了吧?
  
  她置他所說的真心於無物,視鎖鏈於無形,簡直就是挑戰他天性中的霸道。依他唯我獨尊的性子,恐怕會炸掉那座囚她多日的尖塔。
  
  「回來這麽多天,也不上班也不下樓去,你躲在這兒做什麼?」
  
  「媽,你怎麼上來了?」一見唐母進到房間,范樂錡立即迎上。
  
  喚唐林秋月一聲「媽」,是因為她親生母親早就死了。上一代兩個女人是學姊妹,見她白小失怙,又沒親戚認善,只有獨子的林秋月,便好心地收養她。
  
  「你什麽時候和我們索靖結婚?那孩子可喜歡你得緊,你當我們唐家的媳婦,我是絕不會虧待你的,對你只會比以往更好,不會更差……怎樣,決定如何?」一意關心兒子的林秋月逼討婚期。
  
  「索靖哥……他的意思怎麼樣?」范樂錡緩緩地開口。
  
  她曾經努力去愛,但……唐索靖知道她始終敬他如兄長,全無男女之間的情意。
  
  這樣的婚姻關係,一個男人怎麽受得了?她光是想像,便覺餘生可悲。
  
  「我說過,我們索靖對你一往情深。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來唐家的情景嗎?他可呵護你了,怕你冷怕你餓,照顧你無微不至……樂錡,人要懂得知恩報恩,你不會不知道吧?」林秋月目光銳利地逼視她。
  
  「媽……」范樂錡頓了下「報恩有很多種方法。我希望索靖哥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他的女人。」
  
  婚姻不該拿來當作報恩的工具。她可以奉獻出許多東西,但絕不是愛情。她不相信有女人會因此得到幸福,兩方俱敗的人多得是——這也是最近她悟出的道理。
  
  愛一個人,她是吃到苦頭了。她並不希望唐索靖步上她的後塵。
  
  「你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其實憑你的條件,配我們索靖是你高攀了,你不要不識抬舉!」
  
  「我知道我出身低微,所以才不敢高攀唐家。」她嘴角淺淺的笑,有絲苦味。
  
  「你口口聲聲唐家,唐家待你不好嗎?」林秋月再度怒言肓相向。
  
  「媽,我——」惹惱老人家,實非范樂錡所願。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你別亂認親戚!」林秋月轉過高傲的身子。
  
  范樂錡再度苦笑。她以為唐家始終是她的避風港——雖然唐母時常神經質的以為她會搶走兒子,而對她多有情緒上的反彈,但她一直以唐家為報恩盡心的對象。如今唐母赤裸裸攻向她這位孤兒的一番血淋淋的話語,她知是無顏再待在唐家了。
  
  「我知道了。我會立刻搬離唐家。」范樂錡擦去眼睫的淚珠,站起來。收拾行李。
  
  「我不在,您老人家天冷了要多加件衣物。還有別為了省錢,就捨不得丟掉隔日的剩菜,一個人吃完它。這樣對健康不好。」她只把幾件常穿的衣物放進行李袋。
  
  「另外,爸心臟病的藥,我在起居室、餐廳、老爸喜歡待的書房都有放。索靖哥常常為了工作很晚才回家,我會提醒他帶你們兩位老人家做健康檢查,多關心你們。總之,唐家多年的養育之恩,樂錡不會忘記。有一天,媽如果願意讓樂錡以女兒的身分來孝養你們,我義不容辭。」
  
  其實有工作之後,她便有能力在外面租賃或買房子。不這麼做的原因,只是想在唐家盡一份孝心而已。
  如令這份孝心不能如意完成,她只好選擇離開。
  
  「你要走就走,說這些做什麽?」唐母背過身去,悄悄拭淚。
  
  忍著淚,范樂錡拜別林秋月後,在煦煦晨曦中,提著一袋行李步出唐家。
  
  七天了,她也該打起精神去面對「 」的另三個女人。
  
  那裏有最溫暖的友誼,也是她目前的容身之處。
  
  ********
  
  「好歹你也為唐家勞心勞力了那麼多年,雖然他們養大你,但你去國外留學,用的也是自己省吃儉用打工賺來的錢。還有,上次唐家的事業發生危機,還不是你掏出五百萬的私房錢出來解圍……難道這些對他們都沒有意義嗎?就這樣把你趕出來,真是太可惡了!」喬水央從室外搬進一個小盆栽的梔子花,皎白的花瓣送出陣陣沁人的香味。
  
  今天是「 」的公休日,四個女人齊聚一堂,共商范樂錡此後該何去何從。
  
  「她沒有趕我,是我自己要搬出來。」
  
  范樂錡伸手撥了撥白色的花瓣,手裏端著冰咖啡窩在黃色沙發裏。
  
  「算了吧,你這個孝女巴不得能死在唐家,認為這樣才算報恩裏」堯舜安則直接躺在沙發上,盯著牆上她老公幫她們四個女人畫的畫像。
  
  黑白的素描畫,線條簡單,沒有背景,只有單純的笑得很開心的人稱四朵金花。
  
  「再怎麽說,在我最孤苦無依的時候,只有他們對我伸出援手,大恩大德無以回報。」范樂錡啜了口咖啡,「小璠,你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
  
  「謝謝誇獎。封漢威跑遍世界各地,我是跟他學的。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
  
  「在找到適合的房子前,先暫時住在『 』。辦公室根大,我弄個躺椅什麼的,應該就會很舒適。」范樂錡滿臉沉思。
  
  「到我家住吧,住我出嫁前的那個房間。上次我媽還在念著,說我們三個女人都嫁了,不能重色輕友,要多關照單身的你……她疼你的程度,我都快以為你是她外面的私生女呢。」喬水央拿著水罐為梔子花噴水。
  
  「要不你搬來我陽明山上的房子,我歡迎你無限期住下來。」堯舜安道。
  
  「不好。你們夫妻住那裏,我不想當電燈泡。」范樂錡笑著回絕。
  
  周璠更笑得詭異。「我賺錢的機會來了。樂錡,你要來我家住,我依民宿的價格,一晚收你三百就好了。」
  
  范樂錡瞠目,「周璠,你真的是錢婆投胎轉世耶!」
  
  在這種最需要友誼相挺的時刻,她居然還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說得好呀!」周璠豎起大拇指。「你們說,我能去競選裏長嗎?」
  
  「你啊,什麼錢都不放過。」喬水央感到不可思議。
  
  范樂錡笑得可開懷了。「小璠,謝謝你這個活寶。我今天本來很鬱卒的,現在則是快笑撐了!」
  
  「樂錡,我們都為你被趕出來的事抱不平,卻忘了問你,來去東門古堡當間細的事進行得怎麼樣?」堯舜安問。
  
  范樂錡嘴邊的笑意瞬間凝結。
  
  打算忘記的事,為什麽有人記得如此清楚?
  
  「先前是我大異想天開,其實在那兒根本挖不到什麼寶。」所謂的「寶」,其實是指她欲打敗東門京,所搜集到任何有助實現她偉大計畫的有用資料。
  
  「那東門京是個什麼樣的人?像報紙上寫的,高傲到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喬水央問。
  「他……」范樂錡語滯了。
  
  該如何形容那個她愛的男人?原來的辯才無礙,竟然派不上用場……
  
  「怎麼樣?」三個女人一致好奇地問。
  
  開玩笑,算起來東門京也是她們的大敵人——他猶如服裝界的香奈兒,
  
  是心理學界的名牌,橫掃千軍。而她們四個女人則是初生之犢。他越無人不曉,她們「  」就越氣勢消弱。
  
  最好東門京能愛上樂錡,這樣她們就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只是她這會兒吞吞吐吐,不是情勢不樂觀,便是有難言之隱。
  
  「他就像他的姓氏,很尊貴。他在公開的場合很得體,但真正接觸過他的人,就知道他是一個不可一世、頑固霸道的人。」范樂錡迥躲著使她心跳騷亂的思緒。
  
  古堡內的欲海情雲,如閃光片一幕幕飛進她腦海。
  
  她仍然不知道密室裏的男女是誰。至於她和東門京的片段,更教人心跳加速。屢次午夜夢迥,她總是汗涔涔地醒來,彷佛他就在她耳邊吹氣,訴說著他有多愛她、多深情不悔,以及更多的肝腸寸斷,只因為得不到一絲絲她的回應……
  
  范樂錡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沒發覺三雙緊盯著她的秋瞳。
  
  「不對哦,樂錡,我覺得你避重就輕。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啊。」喬水央張著迷茫的美目。
  畢竟大家是同行,許多消息傳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重點是什麽?」范樂錡決定裝傻。
  
  「就是你有沒有和他上床?」堯舜安問道。既然別人都不想當壞人,就讓她當吧!
  
  「他坐著輪椅,你們該不會忘記吧?」眼下不說點謊,她們可能不會放過她。再說這也算事實。「況且我這次是去當看護,不是應召女郎。」
  
  「以你的聰明才智??大家都知道他喜歡聰明的女人——不能命令他的命根子站起來嗎?」周璠道。
  
  「我真是服了你們三個!結了婚的女人說話都像你們這麼大膽?」
  
  「有嗎?我們有說話大膽?你別亂誹謗我們喔。」周璠搞笑道。
  
  堯舜安眉開眼笑,終於逮著消遣范樂錡的機會。「相反的,我們還認為太含蓄了!你要不要聽更辛辣的?」
  
  「不用!」范樂錡飛快搖手。「你們饒了我吧!我才從唐家落難,讓我休息會兒,下午我再陪你們去花老公賺的錢,如何?」
  
  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要知道和一個太浪漫、一個過於實際、一個花錢不眨眼的女人同時逛街,那絕對會教人口吐白沫,比上戰場還痛苦。
  
  「你安心的睡吧,我們會替你撥好鬧鐘。」三個女人很滿意的一致點頭,才放過她這個落難兒。
  
  而她,竟無眠地睜著眼,直到振興國家經濟的時間來臨。
  
  東門京……會如同他強烈誓言的不放過她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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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1 16:21:07
  第十章
  
  范樂錡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人。
  
  就算把全球人口的時間調為一致,也不至於這麽湊巧。
  
  於是她以近似看匪諜的眼光,望向身旁三個女人。
  
  堯舜安決定先出聲先贏。「樂錡,你別怪我們,他從香港回來一下飛機,就來千拜託萬拜託,都是水央拗不過他的要求——」喬水央眼神心虛地飄向別處,「哪有,是小璠收了人家的好處,所以——」
  
  「收賄賂品只是順便,反正你本來就答應要出來,你們兩個人只是很『有緣』地在百貨公司的門口碰面而已。」周璠直撮合著在場的范樂錡和唐索靖。
  
  她們三個人一致認為,她們雞犬升天的想法是無望了。
  
  仔細分析起來,若說東門京是阿湯哥扮演的吸血鬼,宛若貴族、陰鬱優美,那麽唐索靖渾身的正義之氣,便似在世界通行無阻的執法人員。所以她們才答應幫忙。
  
  「樂錡,我們單獨談談。」唐索靖滿臉疲憊。
  
  范樂錡頷首,欲出聲之際,周璠倏地遞上來一方形紙張。「相較於唐先生送給我的一條項鏈,這張對面的餐館慶祝五周年的折價券,只能算是小意思。你們可以到那兒坐下,好好談談。」平時各大百貨公司、店家的折價券,都在她的收集中。
  
  收下折價券,范樂錡給她們一記白眼。三個女人才尷尬地笑著散去。
  
  「我們——」她抬首,卻被截斷話。
  
  「和我一起回家。」唐索靖執拗地牽起她的手腕。
  
  「索靖,別這樣。你聽我說,我之前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媽要嫁給你,還和你舉行了象徵性的訂婚儀式……你能不能當做沒發生過這回事?」
  
  「我不能。」唐索靖知道她要說什麽,擁住她,他飛快地道:「我很愛你,不能讓你離開我!」
  
  范樂錡靜立在他的懷中。「可是,我的心已經給了別人……我們能不能只當兄妹就好?!」
  
  「你不可以這麽殘忍!有誰比得過我細心守候你二十年的心?樂錡,你一定要把心找回來,然後嫁給我!」唐索靖執意道。
  
  為什麽兩個口口聲聲愛她的男人,都說她殘忍呢?
  
  難道她真的是一個殘忍的女人?
  
  「找不回來了!我愛他,又不想愛他;不想愛他,又很愛他……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碰到了疑惑你都能幫我解決,這一次你能不能教我該怎麽做?」隱忍了七天的情緒終於傾泄出來,她淚痕斑斑。
  
  她實在不應該傷害這麽愛她的人,可是東門京的愛語,她就是沒有辦法置若罔聞!
  
  「你……」唐索靖沒料到他的情敵在范樂錡心中,分量如此重。
  
  她很少哭的,當下卻流了這麼多眼淚……
  
  「我不逼你。別哭了,都快像只小花貓了!」他用手拭去她芙頰的淚珠,發覺她身子倏地僵硬。
  范樂錡呆愣地望向唐索靖的肩後。
  
  重重人群中,一個黑色的人體向她迎來。
  
  大熱天的,只有他一個人黑髮、黑墨鏡、黑衣、黑褲、黑色風衣;疾走的身影,穩健的腳步,像是這個城市裏的地獄使者。
  
  她愕愣地捂住菱唇,「我的天!他來了……」
  
  東門京萬夫莫敵的氣勢,如此光明正大……
  
  他不是怕光嗎?!
  
  發覺她的怪異,唐索靖回過頭,卻只來得及迎上一記拳頭,接著一輛黑色長型轎車適時停在他們身旁,在他全然措手不及下,范樂錡被朝他揮拳的黑衣男子劫上車,揚長離去。
  
  ********
  
  車上沉寂靜,一雙健臂不容她反抗的緊緊擁住她,讓她只能臥適在那片寬闊如黑海的胸膛。懾人的麝香,熟悉的滾燙氣息……因著七日來的營養不佳,她旋地暈厥過去。
  
  ********
  
  紛紛飄灑的細雨,驅散些暑季的熱氣。
  
  細細的雨絲,伴著些許風兒,微微涼涼的滴灑在窗櫺上。電子儀器運作的噠噠聲,宛若悠長的歎息,回蕩在需要空氣流通的房間內。
  
  床邊,一個面容凝肅的男子,用濕布擦拭著安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雅絹面孔。
  
  「京,醫生說這女孩是潛在抗拒的不願醒過來,你日夜守在這兒也沒用,去休息吧。」東門小野窈一身黑色套裝,矜麗端莊地站在旁邊。柔弱的丰姿,嬌美的容顏,看上去像二十出頭的女人,瞧不出有三十四歲。
  
  可憐的女孩,已經昏迷七天了,身上插著管子注射維持著生命的營養劑,看京衣不離帶的照料她,便知道這女孩在京心中佔有很大的分量。
  
  東門小野窈私心冀望著,會不會因為這名叫范樂錡的女孩,他們母子的關係能有所改善,回復到京小時候信賴她般?
  
  「我要帶她回日本,用最好的藥物治癒她。」多日滴水不沾,東門京聲音粗嘎,面容疲憊不堪,陰鬱的輪廓也罩上濃濃厚霜。
  
  東門小野窈思忖,京如此狼狽的原因,都是因為愛在作祟。
  
  愛上一個人,往往身不由己,就算全世界的人阻擋在面前,也會想要奮力一搏。儘管會粉身碎骨、萬夫所指,也想掬取那名為「愛」的一點點汁蜜,灌溉渴求被愛的心靈。
  
  兩人無話可說的瞬間,歐陽走進來。「我已經聯絡日本那邊,請東門家最好的醫療團隊過來臺灣一趟。」
  
  聞言,東門小野窈抬起美麗的笑臉,玉手覆在東門京手背上。
  
  「京,你聽到了嗎?歐陽替你把全日本最好的醫生找來了,你的女孩很快就會康復,她會沒事的。」
  望著兩人的手,歐陽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東門京抽回手,對歐陽的擅自作主不願表示什麽。「你們都出去,我和樂錡不想被打擾。」
  
  「可是你……」東門小野窈心疼地望著愛子。
  
  「夫人,就照京少說的,我們別打擾他。」歐陽扶著東門小野窈的手肘,將她扶出這間有著最好醫療設備的房間。
  
  東門京痛苦地閉上眼,旋又睜開。
  
  他望著毫無生氣的面孔,抓住冰涼的柔荑。
  
  「我知道你聽得見。」嘎啞的聲音中燃著深沉的情感,他狠狠地道:「將我的一宇一句牢記在腦海!,我不管你在想什麽,但不是你醒來,就是我闖入你自以為無人干擾的世界!我說到做到,絕對不擇手段!范樂錡,你聽到了沒?如果你一輩子不醒來,就一輩子休想擺脫我的糾纏!」
  
  東門京憤恨地挑眉,黑褐色的眸中有著堅定的幽光。
  
  狂猛的吻落向那兩片蒼白的唇瓣,以幾乎令菱唇破裂的勁力,蠻橫且霸道地宣示著。
  
  外頭飄灑紛紛細雨,像見證了一場最纏綿可怕的誓咒。
  
  安躺在床上蒼白人兒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澈晶瑩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
  
  誓咒,終於帶來了希望。
  
  ********
  
  東門京倒下去了。
  
  在見著范樂錡醒來的那一刻。
  
  他眼眸儘是柔意,嘴角漾著笑,說一句「你終於醒來了!」然後便昏厥過去。
  
  多日的熬煎,光憑意志強撐的肉體,終於不支倒地。
  
  「啊——」這是范樂錡醒來後的第一聲。
  
  是尖叫。是恐懼。是漫漫如霧、嶇嶇迥迥的心慌。
  
  「怎麼了?」東門小野窈及歐陽同時奔進來。
  
  「帶他到我房間!」見到昏倒的愛子,東門小野窈憂心如焚。「交給我。」歐陽背起東門京。
  
  沒人關懷躺在床上的范樂錡,只是倉卒的來,匆匆的去。
  
  他們從她面前帶走他了……范樂錡眨著眼,伸出手,嘴唇嚅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現在終於知道自己離開東門京時,他是何種感受了。
  
  心,痛。
  
  ********
  
  「我敗了!天上的罘神啊,能不能請你讓他們別再像個小孩?難道相愛的人經過生死離別,還能夠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賭氣上?」綠綃端著由十種上等中藥提煉的食材,準備滋補范樂錡康復中的身體,嘴裏叨叨念念。
  
  在她決定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畫比較美——其實是迫於歐陽的惡勢力——而放棄京少後,沒想到這兩個人卻避不見面。於是她來回穿梭東門京和范樂錡休養的房間,採取柔性教化勸導,但這兩人卻都把她話當耳邊風。
  
  柔和的輕音樂,流泄整個房間。
  
  「理查克萊德門的鋼琴音樂,不適合旁邊有一隻麻雀。」范樂錡沒有回頭,一身輕軟袍子的她,侍立在落地窗前,觀看著而目全非的東門古堡。
  
  看來石丸奇失戀了。才會將古堡整理裁剪得如此……嚇人。
  
  以前高聳入天、陰蒼的樹海不見了,積有半層樓高的落葉消失了,奇跡似地換上百花齊放,及車道兩排修飾如冰棒排排站的灌木。范樂錡敢保證,那些灌木絕對有拿尺量過,才會減一份則太瘦、增一分則太胖,及齊頭式的高度。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以前的東門古堡,才是東門古堡該有的樣子。
  
  「有人不懂得珍惜愛情福分,才會有麻雀亂飛。」見她看風景看得專注,綠綃又碎念著。
  范樂錡挑眉。
  
  愛情福分?這可是她沒聽過的新名詞。
  
  她昏迷多日,醒來後發現自己不但喉嚨不見乾啞,反而清潤如同飲食椰汁。
  
  她知道這副健康的身體,全拜東門京不分日夜的細心照料。
  
  用最好的湯汁護她性命,擦拭她的身體以保潔淨,揉按她的四肢促進經絡活血,念詩歌彷似她還聽得見。東門京的深情喚醒了她。而且她也深情兩人心有靈犀地決定暫不見面,是因為他們要以最好的面目,和愛情相遇。
  
  他在等,等她心甘情願地走向他。
  
  她在等,等自己準備好迎接真正幸福的時刻來臨。
  
  「小麻雀,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我的愛情福分。」范樂錡柔柔的嗓音幾不可辨,飄散在窗外花香綻放的季節裏。
  
  改變了模樣的東門古堡啊,請祝福她的愛情!
  
  ********
  
  「你來了。」
  
  「你等很久?」
  
  「不會。因為等你的同時,可以想你。想你的時候,我能愛你。愛你,就是上天賜給我最美的禮物。」東門京笑,邪肆的眼多了些滿足的孩子氣。
  
  「是嗎?我也得到了一份禮物!」范樂錡慢慢走近他,決定坦白。「我愛你。愛你,就會讓我更加想你。想你,就覺得這份等待更加值得。」她倏地停下腳步。
  
  「過來,讓我抱你。」東門京張開雙臂。
  
  她搖首,「有一些事,答案只有你能給。古堡內有很多機關通道,它們連接到每個房間,對嗎?」她想知道,那夜他是如何進人房間侵犯她的。
  
  「沒錯。我爺爺精讀兵法,所以也想擁有一棟擁有許多機關的房子。但是不熟密道亂闖的人,可能會死在永無止盡的密道中。」東門京嘴畔揚笑,從她臉紅的表情,猜到了她的想法。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密室裏的男……」
  
  「密室裏的男人不是我,是巫硯。女人則是邢迎台。」
  
  范樂錡倒抽一口氣,「這怎麼可能?巫醫師是你的家庭醫生,而邢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他們怎麼能這樣做?」
  
  東門京娓娓道來,「我和迎台訂婚,只是因為她完美無缺的形象,從未愛上她。訂婚後,我依然無拘無束,相反地,她卻付出了極慘的代價,承受各方的壓力。也因此,才讓一直嫉妒我成就的巫硯趁虛而人。第一次,是巫硯使計強佔迎台,之後,我相信你有看見,是迎台甘願的奉上自己這才是完美女人表像下的她。她甚至聽從了巫硯的詭計,在我的煞車上動手腳。」
  
  「你是說,車禍是他們聯手……」太不可思議了!若整件事屬實,被好友及未婚妻陷害的東門京沒發瘋,才真的奇怪。「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
  
  「為什麽還要故意裝作不知情,留巫硯在身邊?」東門京自問自答,「為了彌補我對迎台的虧欠,我必須幫她製造機會。若不是我,她不會失去清白的身子,不會被巫硯控制。她愛巫硯,儘管她不知道佔有她身子的神秘人是誰。而我沒趕走巫硯,就是希望他能醒悟真愛就在身邊。」
  那刑迎台豈非太可憐了?!」
  
  「不對,巫硯看起來是個很小心的人,而迎台又不知道他是誰,那你是如何得知這個秘密的?」
  
  「你跟我來。」東門京馬上起身,走到書櫃前,書櫃往旁邊退開,一間高科技的監控室就展現在她眼前。
  
  帶著崇敬的眼神,范樂錡走了進去。
  
  「從這裏,可以看見古堡的每一處,也可以聽見人們在說什麽。當我得知他們的計畫時,已經是我出車禍後。右邊最下排的螢幕,則是他們每次偷情的所在,也就是我上次帶你去的那個裝滿奇珍珠寶的密室。」東門京仔細觀察著她臉部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所以……」范樂錡咽了咽口水,「你也能夠看見我?在我吃飯、洗澡、脫光衣服睡覺的時候?」
  
  不讓她有後退的機會,東門京緊緊牽著她的手。「我沒有看我不該看的畫面。上次會發現巫硯和迎台的事,是因為那個密室存有許多珠寶,所以螢幕二十四小時開著,但事後我便關了它。只有你!你也看見了,它們的特寫全是你會出現的地方,是你!」
  
  明淨的臉轉向那片電視牆,范樂錡看見自己張惶的臉,出現在所有的螢幕上。
  
  是的,只有她。儘管她此刻就在這個大基地,螢幕上也全是她。
  
  「你真的這麽喜歡我?」她還是覺得可怕,纖長的嬌軀隱隱顫抖。
  
  不待東門京問明原由,范樂椅錡飛快坦白,「我是個心理醫師,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要打敗你,取代你成為心理界的第一。如何?這樣你還愛我?」
  
  「謝謝你的坦白。老實說,我喜歡我的女人有志氣。我隨時接受挑戰,而且我不會手下留情。東門京揚唇,笑得肆邪。
  
  「證明給我看,看看你有多愛我!」范樂錡也打從心底笑出來。她終於能肯定他的情意了。
  
  語畢,東門京隨即拿起桌上的手槍,射向那整片電視牆。
  
  槍聲在耳旁砰響,電光劈哩啪啦四起。
  
  范樂錡捂著耳朵,緊緊依偎在東門京的胸膛。她凝視著螢幕上的自己正一個個消失——很奇異的感覺,她愛的人在射殺她……
  
  東門京六發子彈發射完,拆下彈匣重新裝上子彈,直到射光電視牆所有的螢幕,然後丟開手槍。此時他們站在到處是電視碎片的黑暗裏。
  
  幾絲電線燃起的藍色光映照出兩人的臉孔。槍聲沒了,只剩下靜寂。
  
  「這樣的證明夠不夠?你再也不用怕會有人窺伺你。」俊瞳緊緊瞅著她。
  
  「沒有人會窺伺我。」范樂錡雙臂環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主動奉上嬌羞的自己。「因為我是你的了!」
  東門京激狂的擁住她,將那欲迎還拒的菱唇逮著。
  
  藍色光芒一閃後便熄滅。熄滅前的光景,便是密密實實的吻,鋪天蓋地般落至水絳淨灩的芙頰、芳唇。
  
  ********
  
  夜裏,兩人愛綣地躺在床上。
  
  「京,我們再把螢幕裝回去好不好?」
  
  「你想做什麼?」他點了下她俏鼻。
  
  「這回換我坐大椅,偷窺你貴妃出浴。」
  
  「范樂錡!」龍掌襲上盈盈酥胸。
  
  聞雷吼,嬌媚的身子飛快躲入被內。
  
  碩長的軀體也翻被而人,覆住她。
  
  「吾愛……」
  
  「哎……好不好嘛?」呻吟自被內傳來,嬌喘聲聲、脆吟媚啼。
  
  「好……好好『做』上一回再說。」
  
  這一回,窗外的星月都羞了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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