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寒料峭的某日，清晨時的低溫據報只有十二度左右。
一大早袁妙華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連睜開雙眼看一眼來電者是誰都做不到。
“誰啊……”
一直縮在暖暖被子裏的手，因為接觸到外頭的冷空氣而直發抖，她將手縮回被子裏去，用頸子夾著手機。
努力睜開眼看了一下鬧鐘，不過是清晨六點半而已。
“綺瑩？做什麼……一大早的……你不用睡覺噢？”
羅綺瑩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段，袁妙華迷迷糊糊地啥也沒聽進去，神智尚沉在迷蒙的睡意中。
“什麼啦……我聽不到……”好想睡覺噢……
“快點起來快點起來快點起來！”羅綺瑩在電話那頭高聲大叫，“妙華，快點到學校的體育館來，快點！”
好不容易，袁妙華終於稍微清醒了一些。“我沒事這麼一大早去學校體育館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學長他們要跟王皓他們打一場友誼賽！”羅綺瑩興奮地高聲喊叫著。“妙華，快點起床啦！比賽一定會很精彩的，錯過很可惜噢！你快點到你們學校的體育館來啦！”
什麼跟什麼啊？什麼比賽？為什麼錯過會很可惜？她現在已經不能再去球場看王皓打球了啦……袁妙華下意識地這麼埋怨著。
忽地，她驚訝地睜開了雙眼。
“綺瑩，你剛剛說什麼來著？誰要去跟王皓他們比賽？”她剛剛好像聽到“學長”兩個字。
“學長他們啊！唉唷，反正你快點來就是了……”
“哪個學長啊？”袁妙華其實已經被羅綺瑩的話給嚇醒了，如此呆頭呆腦地追問這麼一句，其實是下意識在抗拒這個消息。
“還哪個學長？就秋明華學長他們啊！東沅學長、明朗學長……嘻嘻，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了耶！”羅綺瑩興奮地喊著，“總之，妙華，你快點來，我現在已經在你們學校的體育館裏面了。這是王皓親口跟我說的，雖然是一場私底下進行的友誼賽，但是場邊很多觀眾喔！學長他們馬上就會到了，你快點來啦！”
雖然搞不清楚來龍去脈，袁妙華還是迅速掀開了身上溫暖的被子。
嗚……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秋明華和王皓他們為什麼要進行什麼鬼友誼賽？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友誼啊！
秋明華什麼都沒有跟她說，為什麼會突然間冒出這樣的事情來？
匆促地洗臉刷牙穿衣服，抓起鑰匙手機狂奔出門，袁妙華著急地甚至連禦寒的外套都忘了拿。
不過因為她一出門就拔腿狂奔，所以感覺也就不那麼寒冷了。她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奔到學校的體育館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了大事……
簡直是人山人海啊！
眼前這景況就跟正規比賽沒什麼兩樣嘛！
球員、裁判，還有滿場狂吼尖叫的觀眾……袁妙華怯怯地四下張望了一番，觀眾群中以女性占了絕大多數。
她低下頭，伸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是夢吧？一定是夢不會錯的……”
嗚，怎麼會那麼疼？這根本就不是在做夢！
袁妙華哀鳴著將視線調往場中央。
秋明華他們幾個人穿著白色的汗衫，對手則穿著校隊練習時的紅色背心，兩方人馬正禮貌地互相握手。
“秋明華這笨蛋到底在搞什麼鬼？！”
事前一點消息都沒透露，但剛剛秋明華的視線在場邊四處搜尋著，終於和她的眼睛對上的那一刻，他自大地拍了拍胸膛，一副準備要痛宰對手、信心滿滿的模樣。
他是要做給她看的，一定是。
她之前說過自己喜歡看王皓打球時的英姿，所以那個笨蛋秋明華才會進行這種無聊的比賽……
一定是這樣沒錯。
“唔噢……我好興奮喔！妙華。”
羅綺瑩扯著袁妙華的手，拉起她與場邊歡呼的人群一同進行揮舞的加油手勢。氣氛好high呢！
“雖然我現在跟王皓在交往中，但是今天的比賽，我還是會幫學長他們加油的。嘻嘻……”
袁妙華尷尬地將被舉高的手放了下來。這有什麼好興奮的？綺瑩真的是個很愛鬧事、人來瘋的傢伙耶！
她實在覺得尷尬極了！
那個笨蛋秋明華，比什麼賽？就算不進行這場無聊的比賽，她也只喜歡他一個人啊……
裁判的哨聲響起。
望著秋明華在場中奔跑指揮的樣子，他的位置是控球後衛，靈活地運球帶動一連串猛烈的攻勢，袁妙華咬著唇，視線一直緊跟在秋明華身上。
從她進入體育館之後，在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的不再是那個又高又壯的王皓，而是佔據她滿心滿眼的傻情人秋明華。
如果秋明華知曉她這樣的轉變，一定會很開心吧？
世上的帥哥千千百百種，她想要專心注目的，只會是那個不管是身還是心，都只專屬於她一個人的。
“嗶——”場中比賽激烈地進行著。
“學長，加油！學長，加油！”
身旁好友那激情高昂的加油聲，一刻也不停歇地持續著。
“秋明華……”
袁妙華低喃著情人的名字，終於也忍不住熱血沸騰了起來。
“加油！秋明華你這個笨蛋，加油！”
羅綺瑩聽見她的吼叫聲，再次拉起她的手，兩人手舞足蹈地在場邊的最佳位置，高聲替球場中奮戰的男人加油打氣。
“加油！秋明華，加油……”
“加油！學長加油！”
精彩的賽事娛樂了滿場的觀眾，歡呼聲、加油聲四起。
為了與校隊專屬親衛隊那群女孩子的尖叫聲對抗，袁妙華和羅綺瑩持續不停地拔高嗓音吼叫著，替秋明華他們加油，一直吼到嗓子發疼、再也叫不出任何聲音為止。
“嗶嗶——”
四十分鐘的標準賽事，包含中場休息時間，前前後後共進行了一個小時又十分鐘，這場精彩的友誼賽終於在眾人熱情的歡呼聲中結束了。
“呼……好久沒有這麼爽快了！”
曾明朗舉高了手中狂冒泡泡的大啤酒杯，與面前幾位剛剛奮戰過一輪的戰友們舉杯慶賀。
“來來來，咱們快來乾一杯。”
幾聲玻璃杯碰觸聲後，何東沅笑著說：“雖然打輸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種贏了的感覺。”
“那當然啊！剛剛那群傢伙是籃球校隊的主力選手耶！我們只輸他們不到十分，算起來應該是贏了才對！”
遊運山再次惺惺相惜地跟曾明朗碰了碰杯緣。
“明朗大爺，你真的很不錯啊！你的三分球還是那樣犀利，一個字，贊！我對你的佩服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阿山，你也很不錯啊！防守穩固堅強、卡位籃板球搶得妙極了，一點都不輸給校隊的那些小傢伙……”
“哈，你們倆竟然敢在這邊自吹自擂？咱們明明就打輸了……”
韓岳寧偷眼瞧著不遠處的那對小情人，要不是他們之間的氣氛還算不錯，他簡直想對阿秋磕頭謝罪了。
說到底，他們幾人那業餘的球技終究是比不上pro的選手，如果隔了好一段時間都沒打球的他們能僥倖贏過校隊的主力選手，那麼那些小傢伙根本就不用混了。
事實證明，校隊的那群小傢伙還是技高一籌啊。
“好了好了，喝酒吧你，別吱吱歪歪叫了，輸球就輸球，有什麼關係？只要阿秋能贏到阿華的心，那也算是贏了啊。”
遊運山將自己手中的啤酒塞到情人嘴邊，硬是逼著他喝了一大口。
“走吧走吧，咱們都散了，別留在這裏打擾他們談情說愛。”
何東沅喝乾了杯裏的啤酒，吆喝著大夥兒走人，將持續瘋狂的那股感動留給角落的那對情人。
直到周邊的喧嚷聲全散了之後，袁妙華這才低低地朝秋明華輕喃了一聲。
“笨蛋。”
她的嗓子剛剛在體育館內喊到啞了，現在就連說這簡單的兩個字，都覺得異常的沙啞疼痛。
“我活了二十三年，就你一個人敢罵我笨蛋。”
秋明華直挺挺地站在袁妙華身前，流過汗水的身軀，在感到寒冷的那一刻，被一雙溫暖的小手摟抱住。
“笨蛋。”袁妙華又罵了一句。剛剛她才聽說為了今天這場比賽，他們幾個人利用大清早的時間在體育場悄悄集訓了好些天。明明是這麼冷的天，竟然就為了這場比賽，犧牲他們寶貴的睡眠。
白天要上課，晚上又要忙著準備各自的論文以及研討會的開會事宜，他們這幾個研究生真的好傻啊！
“學校很好混嗎？你們幾個明明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幹嘛要去打什麼友誼賽？”嗓子很啞很疼，但袁妙華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
“為了你呀。”秋明華深情地凝視著緊擁他的女人。“怎麼樣？我剛剛的表現還算可以吧？雖然最後的結果還是輸了，但是我打球的樣子一定比那個傢伙帥很多對不對？”
秋明華很確定這一點。
因為，他看見了她眼裏的神采。
她只看著他一個人，她的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傻瓜。”
袁妙華拿起桌邊的外套替他披上。天氣這麼冷，流了汗之後又喝酒、又吹風的，搞不好會感冒。
“你說啊！我是不是很帥？”秋明華纏著她不放。她老是回避他的問題，讓他很是不滿。今天，他一定要聽到她的答案。
“我是不是比他還帥？你以後還想看他打球嗎？”
他要把那傢伙的身影徹底逐出妙華的心中，所以才策畫了今天這場賽事，雖然最後沒有贏得勝利，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贏得妙華的心。
“是啊是啊，你很帥，帥到天下無敵了。”袁妙華扯著他纏上來的手，但是怎麼樣都推不開他霸道緊貼過來的身體。“在我眼裏．就你秋明華最帥，這樣可不可以？”
真是個愛吃醋的傢伙。明明是個大人，怎麼卻像小孩子一樣愛耍無賴呢？真是的……
“真的？”秋明華笑嘻嘻地整個人掛在她身上。“你保證噢！以後就算你想看人打球，只可以看我打，知不知道？”
“好啦。你這個傻瓜。”
袁妙華推著他的身體，被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但是他卻怎麼樣都不肯退開，一直惡質地掛在她身上。
“別壓著我啦！你很重耶？！”
忽地，壓在她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了，不僅如此，她的雙腳竟然還離開了地面。
“啊……你做什麼？”
“我變重了嗎？”秋明華笑嘻嘻地抱起心愛的人兒。“我刻意去練了臂肌呢！倒是你……怎麼好像變輕了？”
“有嗎？”袁妙華整張臉迅速地紅了起來。“真的嗎？你也覺得我變輕了？”好像真是這樣沒錯，昨天晚上她洗好澡後站上體重器，第一次看見上頭顯示的數位低於六十。
秋明華勾起唇邪邪笑著。“以我扛米袋的經驗看來，你現在應該是比三袋二十公斤的米要輕了一些些。”
“呵呵……”袁妙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討厭，不要拿我跟米袋來比較啦！”
“全部都是我的功勞吧？”
“哪是啊！”袁妙華推著他的臉。“是我自己的功勞吧！人家最近吃東西都吃很少耶！”
她近日努力控制食欲，增加運動的頻率，因為她很想再瘦一些，這樣看起來才不會跟秋明華差太多……
“一定是我的功勞啦！”秋明華俯近臉在她耳邊輕喃，“妙華，以後我每天抱著你做愛，讓你一路狂瘦到五十公斤好不好？”
袁妙華害羞地捶著他的胸膛。“笨蛋，你在說什麼啊？”
“我在說……你每天都跟我做吧，我一定會讓你瘦到標準體重的。”秋明華色迷迷地咬著她漲紅的耳垂。“怎麼樣？我在提供你一個又舒服又不用太費力的減肥方法噢。”
“什麼不費力？每天都被你弄得累死了！”
袁妙華哇哇大叫著，想要從秋明華懷中逃離，但是不管她怎麼掙扎，渾圓的身子依然被秋明華緊緊攬抱著。
“你一直這樣抱著我，不會累嗎？”他剛剛才打完一整場球，消耗掉很多很多體力耶！“放我下來啦。”
“不放，我要這樣子把你抱回家去。”
“咦？不要啦！”袁妙華尷尬地嚷著。
“然後把你壓在床上狠狠地愛一遍。”秋明華說到做到，抱著她走出早晨寂靜無聲的學生食堂。“不可以拒絕我，你今天應該要給我一個獎賞的。”
“你剛剛又沒打贏，我才沒有獎賞可以給你……”
“不管，給我嘛！”秋明華一邊抱著她一邊賴皮地叫著。“就當是我為你做了這麼多蠢事的獎賞啊！”
“笨蛋。”袁妙華被他逗笑了。“要獎賞是吧？愛你一輩子如何？”
“Deal。”秋明華開心地笑了起來。“來，打勾勾。”
“啊？”
他忽地伸出了一隻手，袁妙華瞬間覺得自己快要掉下去了，但身子隨即被靠到路邊的牆上去。
秋明華緊抵著她，只用一隻手撐著她的體重，而朝她伸出來的那只手，執拗地要跟她勾小指頭。
“愛我，不准你反悔。”
這將會是一輩子的約定。
他也會愛她一輩子永遠不會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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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21 00:25: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