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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光]情婦不要我【男人真難忍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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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9 00:15:54
第九章

    求婚成功,梅友廉二話不說開始著手婚禮的準備,而且親力親為。

    原本該拉著准老婆一道去的,但剛接任業務經理的她,在瞭解所有業務部門大小雜事後,順便道各個部門拜碼頭,甚至要道客戶那裏一一告知……她比他還要忙。

    所以,所有事全都落在他頭上。

    而他,忙得很開心。

    就算剛參觀三家飯店的大小宴廳,他仍打算繼續參觀比較,想要再朵看兩家,就只為了讓整個喜宴可以進行得盡善盡美。

    他想過了,訂婚跟婚宴一併進行。

    雖然時間很多,但他已經等不及了。想到她父母已去世,而她一個人住在小小公寓,無依無靠……他就迫不及待想要給她一個家,給她一個可以靠岸的港灣,讓她不用在漂泊。

    忖著,手機響起,他懶看了眼才接起。

    “喂,幹嗎?”

    “董事長,我是柏翃。”

    “廢話。”他笑駡著。手機上有顯示好不好。

    “雖然是廢話,但我還是得要這麼說。”不過,今天董事罵人罵得很喜悅,有好事發生了喔。

    “好啦,你要幹嗎?”他笑睇著車窗外。

    “總裁來電,希望你可以撥冗前往一趟。”

    “現在嗎?”

    “如果可以的話。”

    “也好,就先過去一趟好了。”他收起手機,向前方的司機吩咐了聲,“先過去總公司一趟。”

     長兄如父,他想,應該先把這件事告訴大哥才對。


     亞東金融大樓

     “金額還沒辦法補足,但我先還一部分,剩下的,請讓我分期付款。”喬欣把牛皮紙袋往桌面一擺,說完,深深一鞠躬著。

     坐在金屬皮革辦公室後頭的梅友弦涼涼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道:“我怎麼不記得你曾經欠我錢?”

     “呃……那是我欠令尊的錢。”她緩緩抬起臉,有些局促地說,“但是他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想,應該要還給你。”

     梅友弦微挑眉,瞥了眼那份牛皮紙袋,掂算裏頭又多少。“原來你拿了我父親的錢。”所以才會發生三年前那件事。

     “……是的,但我只是跟他借,我有跟他說,我一定會還他的,不過現在金額還不夠,我會慢慢還的。”她充分地表現出誠意。

     但梅友弦有些難以消受。“我不能收。”

     “為什麼?”

     “錢是我父親借給你的,你當然是還給他。”他笑她的一板一眼。“而他既然已經不在,你當然沒有必要還。”

     “不行,說了就一定要做到,況且……我已經違背當年跟他的約定,所以這錢更是不能不還。”她曾和他父親約定,絕不再與友廉交往,然而她已經答應友廉的求婚了,這錢當然更是要還,否則,她怕會遭天譴。

     梅友弦看她說得正經,忍不住笑了。“人都已作古,就算有過約定又如何?沒有人能指責你毀約,是他自己不活著監督你,怪誰?話又說回來,你會再次回到他身邊,也是我在後頭推一把,就算有錯也是算在我頭上,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把三年前的事都告訴友廉了嗎?”

     “沒有。”

      想也是如此。“那就對了,面對我,你也可以一樣的做法,不需要讓我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或做錯過什麼,那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一切都過去了。”

     “你們兄弟的想法真象。”友廉也是這麼說的。

     “不這樣想,痛苦的只是自己。”不放過別人就算了,何苦不放過自己?又不是笨蛋。“把錢拿回去吧。”

     “不行,我覺得……”

     “不然,乾脆當我送你們的紅包,這樣好不好?”

     “欸?友廉跟你說了?”

     “不,我猜的。”他指著她指間的戒指。
     
     觀察力真敏銳。“喔!”真不愧是當總裁的。

     正想要再說什麼,聽見手機在皮包裏吟唱起來。“抱歉,我接通電話。”話落,她走到角落接起手機小聲說著,眉頭不由得蹙起,就聯手機斷訊,她還在怔忡之中。

     “怎麼了?”梅友弦瞧她臉色突變,走到她身旁。

     未來的弟媳,總是該多關心一點。

     喬欣回神,勉強地揚起一抹笑。“沒什麼,抱歉,總裁,我有事要走了。”

     “沒關係。”梅友弦笑道,目送她離開,一回頭,發現紙袋還在他桌上。“嘖,忘了叫她帶走。”

     折回辦公桌,拉開抽屜,將準備好的資料抽出,沒關上的門,立即閃入步伐輕快身影。

     “大哥。”梅友廉朗聲喊著。

     “欸,這麼快就到了,你沒遇到喬欣嗎?”

     梅友廉微愕。“大哥,你怎麼知道喬欣?”

     梅友弦也楞住。“她沒給你說嗎?”他以為她至少會跟友廉說,她怎麼會突地又回到他身邊。

     “沒。”他黑眸深沉了起來。“你們,瞞著我什麼嗎?”

     梅友弦忍不住歎氣。“也沒什麼。只是今天要你過來,是要送你這個。”他抽出資料遞給他。

     梅友廉瞥了眼,黑眸瞠圓。“貫薇的死亡證明註銷?”

     “對,反正那本來就是烏龍一場,現在我不過是把這場烏龍再導正回來,這麼一來,她可以回復自己原本的名字,相信應該會比較自在。”本來是想給他一份驚喜的,誰知道她什麼都沒說,這下子要從哪裡開始解釋?

     梅友廉垂下黑眸,瞥見桌上可疑的牛皮紙袋,隨手翻開袋口,瞥見裏頭竟是一疊錢,上頭還留有一張字條。

     “先還五百萬,後頭的五百萬,希望可以分期付款還清……”他念著字條上的內容,下頭還擬了份還款計畫。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喬欣的筆跡,大哥,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梅友弦抱頭低吟著。

     依他判斷,當年的事,友廉之所以不想知道,八成已經猜出七八分,所以拒絕知道所有真相,但若眼前他不把話說清楚,他肯定會以為當年的某後黑手是他。

     “難道是你逼貫薇離開我的?”梅友廉沈著嗓音,黑眸隱隱透著殺氣。

     看吧,果真是如此,“不是我,是爸。”

     梅友廉微眯起黑眸。“既然是爸,為什麼她卻要還你錢?”

     “不是還我,是還給爸。”叫她拿走,不肯,瞧,出亂子了吧!

     “爸給她錢?”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他哼笑著。

     梅友廉黯然不語,瞪著那袋錢,不知心裏暴生的怒火要發洩到哪。

     大哥說的沒錯,老爸那些伎倆,他豈會看不穿?問題是,此刻,卻讓他發現了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梅友弦看著他不語的側臉,歎了口氣。“都已經過去了,她也沒料到爸會那麼誇張,在她策動車禍之後,就立即買通醫生假造死亡證明,甚至替她辦了喪禮,完全把她逐出你的生命之外……”

     “你說什麼?”梅友廉的抬眼。

     梅友弦陰鷙攢起眉,“你不是已猜到,她收了爸的錢?難道你梅猜到車禍是她蓄意造成的?”太不聰明了吧,二弟!

     梅友廉高大的身影踉蹌了下。

     他沒想到,她竟然會大膽地策動車禍,難怪她那時無緣無故地發起脾氣,然後方向盤被她扯歪,車子撞向路邊的車……

     她到底背負了多大的壓力?竟要拿命去拼!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她?為什麼不讓他分擔?

     “你不要怪她,她也是被爸給逼的,你也知道,爸臨死前很後悔。”因為她作夢也梅想到,他一手策劃的計謀,竟會將兒子給推進噩夢的淵藪。

     梅友廉緩緩移動視線,記憶飄得很遠,現在才明白,為何爸那時會那麼的激動。既然知道錯了,為何不告訴他,貫薇還活著呢?

     “因為他找不到貫薇。”

     梅友弦的回答讓他發覺,原來他不知不覺把話給問出口了。“所以,你接下爸的任務去尋找貫薇,直到今年才找到她,要她來誘惑我,就為了要治好我的創傷症候群?”話到最後,她低低笑得很淒愴。

    當他知道,她就是貫薇時,唯一不解的是,為什麼這三年來,她對他不聞不問,他騙自己,是因為她臉部受創,需要做整形手術,所以才會拖那麼久,但他仔細看過她的臉了,改變的只有鼻跟唇,但那看起來像是純粹整形,完全沒有受創的痕跡。

    所以,他不問,不想知道她為何以狠下心不跟他聯絡。

    結果她竟然是為了遵守與老爸的約定!早知道她是個重承諾的人,但一個承諾會比他重要嗎?

    若大哥不去找她,她是不是決定這一輩子都不再見面?

    而他,將會不斷地重複掙扎,浮出水面再沉入水底!

    那很痛!

    很痛很痛,痛到不知道該怎麼活,讓他覺得人生好茫然,沒有方向,無法前進,會在死胡同裏困到死!

    “這點,你到是猜對了。”梅友弦拍拍他的肩。“既然你都知道經過了,就別生她的氣,你也知道她是在有夠一板一眼,把跟老爸的約定看的比什麼都重,堅持一定要將老爸當年給的錢還清,就連那次在醫院,我故意套她的話,她居然完全不提當年跟老爸的約定的內容核經過,哎,至於這比錢,她若想還,就讓她還把,至少她心裏會好受一點……等等,你幹嘛這樣揪著我?”

    話說到一半,突地被揪起衣領,梅友弦有些不快。

    “什麼醫院?”

    “她連這件事也沒給你說?”這女人是專門來藏秘密的嗎?

    “什麼事?”

     到底還瞞著他多少事?


     午後的陽光竟微弱無關,天色陰霾,烏雲密佈。

     晃神走在人行道上的喬欣,已經分不清,黑暗的是她的眼還是她的心。

     她簡直不能相信,命運可以這麼折磨人——

     “血塊?”

     在診療室裏,她疑惑地問著。

     她之前昏厥,被送往醫院,醫生替她做了斷層掃描,發現她的狀況有異,聯絡她幾次才聯絡上。

    “對,你應該知道你的腦袋裏有血塊吧?”負責診治她的醫生問道。

    “我知道,但之前的醫生跟我說,血塊會慢慢被大腦皮質層給吸收掉,不會造成問題。”她雙手掐得死緊,指甲都掐進肉裏,她卻壓根不覺得疼。

    三年前那場車禍,她有中度腦震盪,腦中有出血,但醫生那時候告訴她,那不要緊。

    “對,他說的沒錯,大部分確實會這樣。”

    “那——”

    “問題是,這個狀況會因為人的體制核環境狀態產生改變,你的血塊並沒有被吸收掉,反倒壓迫你的前額葉,現在正壓在視神經上,所以你會產生視野殘缺的狀況。”

    “那——”

    “若不處理,你會失明。”

    喬欣爆出一深冷汗,手開始微微顫抖,隨即深吸口氣,安撫自己,沒關係的如果只是失明的話,還好、還好……

    “然後,會因為壓迫到腦幹,整個人癱瘓。”

    她瞠目看著他,渾身發抖,突然覺得診療室裏的空調好冷。

    “全身癱瘓,跟個植物人沒兩樣。”醫生毫不客氣,毫不委婉地告訴她最後的結果。

    喬欣開口欲言,卻發覺喉頭好幹,她幾乎說不出話。

    “你也可以選擇動手術。”醫生刻板地告訴她。“但血塊是卡在神經叢處,要是一個不小心,你也有可能會半身癱瘓或者變成植物人。風險很大,成功率不超過三成。”

    她覺得自己腳下好碎成了一個大洞,她整個人不斷下墜再下墜。

    這一定是她的報應。

    因為她違背承諾。

    好想哭,眼淚卻被嚇得一滴也滑落不出來,突然覺得她的人生很滑稽,很想放聲笑,卻覺得光要牽動唇角就好累。

    她好累。
   
    走在人行道上的雙腳好沉重,她站在路上,人潮叢身邊來來去去,她卻感覺不到半絲溫暖,感覺不到低氣壓籠罩的悶熱。

    她好冷。

    冷到渾身發顫,覺得自己沉浸了冰海裏,恐懼不安如影隨形,鋪天蓋地而來,讓她無處閃躲。

    她不怕死,卻怕友廉會承受不起。

    即使是現在,每天早上醒來,他總是會再三確認她的存在,親吻著她,每晚入睡之前,他更是非要摟緊她不可,才能夠入睡。

    他的不安還未褪去,而老天卻已判了她死刑……

    為什麼要這樣?做錯事的是她,為什麼承受的人卻是友廉?

    這樣的分離再相愛,到底有什麼意義?倒不如一開始就讓他以為她真的死了,至少他不用在痛一回。

    恨恨想著,大雨磅礴地落下,地面署氣橫揚,路上行人加快腳步,唯有她動也不動地看著這片水洗的大地。

    十字路口,四個方向,她卻不知道能往那裏走。

    路邊,有爸爸媽媽護著小朋友快步跑的溫馨,而那頭則有男人護著女友躲進騎樓,她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想跑也跑不了……為什麼每個人都唾手可得的幸福,竟離她如此遙遠?

    如果友廉在,他有可能會抱著她跑,或者乾脆牽著她在雨中漫步,不管怎樣,他都會護著她,寧可傷到自己也不願傷到她。

    他就是這麼地愛她,愛到她願意違背承諾回到他身邊。

    怎麼做,才算是愛他?

    誰來教她,怎麼愛,對他才是好?

    外頭雨狂風急,梅友廉在客廳裏來回踱步,不斷撥打著喬欣的手機,得到的回應,始終只有罐頭音。

    跑哪去了?

    他焦躁地踱步,無法停下腳步。

    不管她打去那裏,都沒有她的消息,他請了大哥幫忙找人,然而都已經晚上了,還是沒有她的下落。

    也許,他該出去找她。

    車子就在車庫裏,他連工具都沒有,但是……他搗臉苦笑,她肯定不知道那次車禍對他造成朵大的影響,他根本不敢再開車,連前座都不敢坐。

    但若是要去找她,自己開車比較方便……想忖的當頭,從落地窗瞥見屋外有車燈逼近,他眯起黑眸,衝到外頭,瞧見車子駛過來,而車上有她。
   
    “貫薇!”他喊著,連傘都忘了拿。

    她就坐在車內,冷冷地看著他。

    “貫薇?”

    “亦成,麻煩你。”她不看他,轉向身旁的男人央求著。

    男人看了她一眼,無奈歎口氣,下了車,直朝大敞的落地窗走去。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梅友廉一把扣住男人。

    “貫薇要我幫她搬東西。”男人沉聲回答。

    梅友廉怔了下。這聲音……那回她沒回家,他撥了她友人的號碼,那時接電話的,就是他。

    “你是誰?”他眯起黑眸。

    “我是她朋友。”

    梅友廉不理他,回頭開了車門,他雙手撐住車頂,眸色深沉地看著她。“貫薇,你怎麼了?”

    “沒怎麼了,只是累了。”喬欣冷冷勾著笑。

    “什麼意思?”雨如豆打在身上,他壓根不覺得痛,然而她冰冷的視線卻刺得他胸口發疼。

    “字面上的意思。”她別開眼。

    梅友廉歎了口氣。“別鬧了,你先出來。”

    “誰跟你鬧?”她用力地拔出指上的戒指往他身上一丟,“玩玩而已,幹嘛這麼認真?”

    梅友廉視線緩慢下移,瞪著落在草皮上的戒指。

    “坦白告訴你,我早就不愛你了,要不是你大哥說你因為我而有創傷症候群,我才不會在回來,我根本不想看到你!”她強迫自己把話說絕說死,不給自己機會回頭。

    他緩緩抬眼,黑色的眸定盯瞅著她。“你說謊。”

    喬欣哼了聲,“你想要繼續做夢,我也沒辦法。你繼續逃避吧,逃避到死也不關我的事,我已經仁至義盡。”

    “說謊。”他沉而有力地道。

    他抬瞭解她了。

    他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瞭解她,否則不會從她的舉措中猜到她的心思。

    喬欣不予置評地聳聳肩。

    “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為什麼要把錢還給我大哥?”他喃道。

    她微愕,沒料到他跟梅友弦見過面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借的,我就會還,這跟我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不是這麼跟我大哥說的。”

    “看來你跟你大哥有聯絡,既然這樣,他有沒有告訴你,若不是他來找我,我根本就沒打算要回到你身邊?”她抬下巴,笑得很冷冽很無情。
   
    “那時因為你重承諾。”

    “那時因為我不愛你。”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面對。“我如果愛你,別說三年,就連三天都撐不下去,不是嗎?”

    “……不要說謊。”他不信。

     他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讓她產生這麼大的轉變,昨天明明還聊著何時要去拍婚紗,她還嚷著要減肥……不過是一夜之間,為什麼天翻地覆了起來?

    “老實告訴你,我只是要錢,你知道我很窮,我窮怕了,我想有個自己的家,我想要讓父母可以過好日子……所以當你爸拿出一千萬時,我沒有猶豫……”

    她說的是真的,只是她的出發點是——愛他。

    因為愛他,所以離開,因為愛他,所以回來,因為愛他,所以分手……

    “因為我愛你。”他篤定道。

    喬欣看著他,心好痛,不斷地絞著,像是絞得心間一片模糊,痛得她好想哭……其實,血塊壓迫的不是她的腦而是她的心吧,否則為何她覺得無法呼吸了?

    為什麼刻薄話說盡了,他還是不信?

    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肯放過自己?

    “我不愛你,別以為你有強迫症,也強迫別人要跟你一樣!我已經受夠了你神經質的強迫症,不斷地確認,不斷地黏人!”所以你必須要堅強,因為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大哥說,那晚你在醫院,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梅友廉眸色隱晦,恍拖對她的怒咆充耳不聞,只問著他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轉變,一定有原因,而造成她改變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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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9 00:19:09
    第十章

    大雨肆虐中,喬欣瞪著渾身被雨打濕的他,心疼極了,然開口說的話卻是比刀子還要冷銳。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冷哼著。

    “對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眸色如炬直瞅著她,那眸利如刃,彷彿可以剖開她,看清她的心思。

    “……”喬欣被他的視線纏得好心虛,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瞥見安亦成剛好從客廳淋雨過來,忙開口,“亦成,你怎麼那麼慢?”她軟聲撒嬌著,又嗲又酥的。

    安亦成看了她一眼,把她簡單的行李放在後座,隨即坐上車,對早已被雨打濕的梅友廉說:“抱歉,我要開車了,可以麻煩你把門關上嗎?”

    “別走。”他啞著聲請求。

    “你擋住我關門了。”她抿著唇。

    “你為什麼每次有危難的時候都不告訴我?”他惱道。

    喬欣瞠目結舌。

    “我不能讓你依靠嗎?我不能和你分擔嗎?我要的不只是你的愛,還包括你的人和我們的未來。為什麼你就不能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他心痛,痛自己的無能為力,讓她在眼前演出如此憋腳的戲碼。

    她的眼神透著痛苦,淚盈著,說不愛,騙誰?

    “你不只有強迫症,還有妄想症!”她咆哮著,硬是將他往外推。“你走開!我討厭你、討厭你!我求你不要再纏著我,還我自由,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已經有心愛的男人了!”

    “不要騙我。”他不會相信的。

    嗓音會騙人,但眼神騙不了人,她身旁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不是愛人的眼神。

    “你很煩!我不要再見到你,我真的覺得遇到你很倒楣,你到底還要怎麼羞辱我?你知不知道你爸當年對我父母說的話有多難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讓我的父母因為我而蒙羞!”

    她歇斯底里地吼著,拼命將他推開,眼看著他跌坐在草皮上,她也二話不說地關上車門。

    梅友廉錯愕地動也不動。

    這句話,真的叫他難過。他聽得出她說的是謊言還是真實,正因為聽得出她說的是真心話,才會覺得好受傷。

    他什麼都不懂,自以為陷在愛情裏很快樂,殊不知,她為了和他在一起背負著多大的壓力……是他不好,是他沒有好好地保護她。

    “亦成,快開、快開!”喬欣哭喊著。

    她的勇氣用完了,再待下去,她會走不開的。

    安亦成瞅她一眼,踩下油門,在廣大的庭院裏繞了個圈而走。

    她不看跌在草皮上動也不動的友廉,然當車子愈駛愈遠,她終究忍不住回頭看著早已看不見的庭院,淚水如斷線的珠鏈不斷落下。

    她壓抑著哭聲,纖瘦的身形劇烈地顫抖著。

    “既然這麼難過,又何必做得這麼絕?”開車的安亦成忍不住歎氣了,真恨自己這種角色,很怕自己會被老天誤會他是個棒打鴛鴦的壞蛋,到時候毀了他的姻緣做賠。

    “我難過,是因為我把他推開……我難過,是因為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哭得抽抽噎噎。

    “既然這樣,乾脆回去算了。”何必這麼難過,叫他這個作陪的也跟著難受。

    “不行,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如走在吊橋上,過了橋,斷了後路,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找個讓他恨的理由,總好過讓他親眼目睹我的死吧。”

    “……問題是我不覺得他恨啊。”安亦成又歎氣了。

    那男人分明看穿了她的心眼,眸光很柔,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像在難過自己怎麼會讓她演出可笑戲碼。

    喬欣還看著後頭,收不回目光。

    正因為他不恨,她才會更痛。

  
    雨,下了一整夜,恍若要下到世界末日般始終不停。

    一輛車在雨簾中轉進梅友廉位於臨近郊區的住所,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車。

    不用按門鈴,因為來人發現門根本就沒鎖。

    梅友弦踏進客廳,這才發現面向大門的落地窗根本沒關,雨打濕了大片的地,就連厚重的雙層窗簾也被狂風吹得翻騰如浪。

    “你既然坐在這裏,就不會順手把落地窗關上嗎?”梅友弦無奈道,上前關了落地窗,系好窗簾,順便繞到廚房後頭,拿了塊抹布,往地上一墊。

    “大哥,幫我查到了嗎?”坐在沙發上,神情很恍神的梅友廉一開口,聲音低啞得叫人猜出他可能一夜未眠。

    梅友弦瞅他一眼。“你渾身濕透,不要跟我說你就打算在這裏坐到衣服幹。”瞧瞧,那衣服跟醃酸菜根本沒兩樣。

    “查到了嗎?”語氣重了點,更不耐了。

    梅友弦搖頭,看了眼身旁的馮柏翃,後者立即意會地抽出公事包裏的文件。“已經全都查到了,資料在這裏。”他雙手恭敬地奉上。

    梅友廉緩緩抬眼。“你怎麼也來了?”

    “柏翃原本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些事是我要他去查的。”三年前借將給他,為了幫助他早日上軌道,沒想到成效不佳,不是柏翃沒能力,而是友廉無心工作。“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我出面,你交代他就可以了,就連貫薇也是他替你找回來的。”

    他接過手。“謝了。”

    “董事長客氣了。”馮柏翃看他毫無精神的眸色,忍不住說:“董事長沒事的,既然已經找到線索,就一定能找到人。”

    梅友廉黝黑的眸直瞅著他,驀地露出一抹笑。“可不是嗎?只要人還活著,哪有可能找不到?”以往他不找,是因為他被靈堂給騙了,認為她真的不在了。

    但,他現在確定她還在這個世界,他知道她朋友的插秧機號碼,記住昨晚載走她的那輛車車牌號碼,有這兩大線索,當然找得到人。

    “……我以為你很失落呢。”梅友弦有些意外能瞧見他如此沉穩的笑。

    “我只是在想事情。”梅友廉翻看著資料,濃眉微攏。“手機號碼持有人是連蓮?車子持有人則是安亦成……”

    欸,怎會這樣?他明明記得那時接手機的和昨晚是同個男人,貫薇也叫他亦成,那這調查結果就代表著——安亦成和連蓮正在交往中,那麼,貫薇現在一定是在連蓮家中。

    他立即拿出手機,撥出他忘也忘不了的號嗎,不斷地重撥現重撥,直到電話總算接通——“喂,你好,請問貫薇在嗎?”

    “……你一定都要在這麼早的時候打電話嗎?”電話那頭是安亦成相當壓抑的低咆聲。

    “貫薇在那裏嗎?”

    “……你等一下。”手機傳來窸窣的聲音,一會換人開口了,“喂,誰呀?”

    “連蓮,是我。”

    “……哇嗚,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連蓮嚇得跳起來,聽見她的親親男友懶聲說著——

    “他之前有打來過,是我接的。”

    “那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她哇哇大叫著。“老闆,你快點來接貫薇啦,她一直在哭,醫生說她的狀況很差,所以她才會想要離開你,怕你傷心……”

    梅友廉沉下眉,沉聲道:“看著她,我馬上過去。”就知道,肯定是跟她的身體有關!笨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非但不依靠他,甚至想逃離他……找到她後,非先打屁股不可。

    “大哥。”深吸口氣,梅友廉抬眼。

    “嗯?”

    “車子借我。”

    梅友弦打量著他。“需不需要順便借柏翃?”他想,柏翃應該不介意充當司機。

    “不用。”他起身。“鑰匙在車上吧。”

    “喂,你要去哪?”梅友弦見他往外跑。“你好歹也先換件衣服吧!”

    “我等不及了。”他喊著,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梅友弦透過落地窗看著他開車離去的身影。“我已經有多久沒看見他開車了?”

    “差不多再三十三天就三年。”馮柏翃發揮出他身為特助的幹練專精。

    “是嗎?已經這麼久了啊。”


    “哇,貫薇,你怎麼會在這裏?”連蓮在樓上遍尋不到她的身影後,轉而下樓,便瞧見她就窩在花店的工作桌旁。

    喬欣呆呆坐著,眼睛低垂著,置若罔聞。

    “貫薇?”連蓮擔心地走向她。“你都沒睡嗎?是不是頭很痛?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喬欣目色茫然。“蓮,我看不見。”

    連蓮聞言,心頭揪得死緊。“走,我帶你去看醫生!一定有辦法可以醫好的,你不要那麼早就放棄!”她衝去開門,回頭拉著她就打算跑。

    “沒用的。”

    “也許是誤診啊!你就不會多看兩家醫院嗎?”氣死,說什麼沒用!“光只是哭,能解決事情嗎?你每次都這樣,這麼容易放棄。”

    “你以為我喜歡嗎?”是事情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也不想放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好不容易才又跟他在一起,好不容易答應他的求婚……這一定是報應,我的天譴!”

    連蓮瞧她哭成淚人兒,只能無語問蒼天。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她剛才已經把她的下落洩露給梅友廉了。

    “別哭了。”

    “有什麼關係,又不怕哭瞎眼,反正已經看不見了。”她呵呵笑著,又哭著,自我解嘲。

    “……貫薇。”不要這樣啦,會害她想要跟著一起哭捏。

    “開玩笑的啦,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厚,不要拿我安慰你的話來安慰我啦。”連蓮氣得跳起來,惱她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顧及別人的情緒。“你一直在替別人想,替你爸想,替你媽想,替梅友廉他爸想,替梅友廉想,可是到最後,誰為你想?”

    “你呀,你不是二話不說要我趕緊過來?”她笑著,眼前並非全黑,卻已經模糊得只剩輪廓。

    “你是我的姊妹耶,你以為我會不管你嗎?”

    “謝謝你。”她張開雙手,連蓮立即自動地湊上前,任她擁抱著。

    “不要謝我,這種事不用謝。”連蓮用力歎口氣。“好了啦,先都不要說,我去幫你買早餐,你待在這兒,別亂跑。”

    “我現在能跑到哪兒去?”她笑得自嘲。

    連蓮回頭瞪她一眼,極不喜歡她那種說話的調調。回櫃檯拎了錢包,往外頭走去。

    然,她前腳剛走,梅友廉後腳就到。

    車勢極為兇狠地在店門前甩成完美平行,他下車,就瞧見喬欣坐在裏頭,連忙推門而入。

    喬欣抬起頭,心裏忍不住猜想會是梅友廉嗎?但想想又搖頭,不可能,他不會知道她在這。

    梅友廉黑眸定定地看著她,腳步緩慢移動著,像只準備狩獵的優雅獵豹,正欲開口,便聽她說——

    “不好意思,我們還沒營業喔。”

    他驀地停下腳步,黑眸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想假裝不認識他嗎?不對,她的眼……沒有焦距。

    “先生?”她喊著,用力地瞇起眼,猜想身形這麼高,應該是男人吧。

    梅友廉喉頭滾動了下,張口,說不出話,淚水先滑落。

    都這麼嚴重了,居然還不告訴他,甚至打算離開他!

    她到底是打算去哪?


    喬欣眼睛的狀況時而惡化,時而明朗,此時此刻她可以看得比較清楚,在她面前的梅友廉,臉上沒有怒氣,而是濃稠的愛意和柔情,而性騷擾底是叫人心疼的血絲,整個眼眶紅透了。

    她的眼睛真的很嚴重了吧,居然看到了不是事實的事實。

    這個時候,他應該暴跳如雷才對。

    她窩在連蓮住所的二樓沙發裏,不解地瞅著緩步走到身旁的他,就見他單膝跪下,拎起她的手。

    “寶貝,嫁給我。”梅友廉嗓音瘖瘂低沉。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求婚……”她傻愣地看著他再次把戒指套進她的指間。剛才,連蓮明明把她的事都告訴他了,他居然還跟她求婚?

    “是啊,我也沒想過會求第二次,誰要你把戒指丟還給我?”

    “為什麼?”明知道她複元的機會渺茫,為什麼還要對她求婚?

    “你第一次問我時,我說,除了我愛你,我想不到第二個理由,但我現在想到了。”他眉性騷擾笑得很柔很柔。“我要你當我的老婆,這麼一來,不管你發生什麼事,他們會第一個通知我。”

    喬欣聞言,淚水滑落。

    死心眼的男人,他比她想像中還要死心眼!

    “我告訴你,我很生氣上次你昏倒時,他們居然是聯絡我大哥。”聽大哥說起時,他氣得要命,因為那是屬於他的專屬!

    他佯怒的兇惡嘴臉,逗得她又哭又笑。

    “我要讓每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老婆,只要一看見你,就可以隨時打電話聯絡我,這樣不管你跑到哪裡去,我都可以找到你。”

    “我不是通緝犯。”她啼笑皆非。

    他輕輕撫去她的淚。“貫薇,我要成為你的丈夫,成為你的依靠,如果你看不見了,我就當你的眼,如果你走不動了,我就當你的腳,如果你動不了,我就當你的支柱,不要每次遇到問題就想自己撐,你要記住,你還有我。”

    她熱淚盈眶。“你不強迫我動手術?”

    “你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動手術,我不會逼你。”

    “真的?”

    “當然,我有自信可以看護你到最後。”說完,他揚唇笑得很迷離。“要是你不能動,我還可以抱著你去曬太陽,說故事給你聽,要是你不在了……大不了,又是每夜爬起來打包行李……啊,不對,照這次的狀況看來,我大概會爬到你的墓上,陪你一塊睡。”

    喬欣扁起嘴,淚水像束清泉淌落。

    根本就是變相威協她嘛。

    “反正,我尊重你所有的決定,唯有一點不退讓,就是不准你不要我。”他笑著,眸底透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樣?

    說由她選擇,但根本形同沒有選擇。

    然而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去睡她的墳,她拼了。

    在手術之前,兩人到法院公主結婚,在雙方極親的幾位親朋好友之下,共度了一餐,兩人已是合法的夫妻。

    但,手術當日,梅友廉卻被梅友弦強制工作,假借很多名義,把他調回總公司。

    梅友廉像顆陀螺不停地轉動,像是有永遠忙不完的工作,讓他怎麼也抽不出空到醫院一趟。

    “二哥,還好吧。”由於事件頗大,身為梅家最小的麼弟,且早已離開集團在外開了家精算師事務所的梅友虔,也特地被叫回公司支援。

    “好到不能再好了。”他哼著,繼續翻閱手中的公文。

    其實大哥實在太大驚小怪了,他沒有那麼脆弱,他有自信可以迎接任何結果,儘管是他最不願意接受的那一項。

    “二哥,你手在抖。”坐在他隔壁,負責監視他的梅友虔直視著他有點抖的手。

    梅友廉橫睨他一眼。“我是想抽菸。”
   
    “喏。”二話不說,他掏出菸盒。

    梅友廉沒好氣地挑了根菸,叼在嘴上,手中的打火機卻怎麼打也打不著。

    “喏。”二話不話,梅友虔點好火湊上。

    梅友廉瞪著他,光火地把菸往桌面一丟,用力地抹了抹臉。

    “二哥,別擔心,會沒事的。”

    梅友廉不語。大哥果真是神機妙算,猜到手術時間多少會有延遲,眼看著手術早已超過原預算時間,他就愈沉不住氣,他開始恐慌,開始焦慮,恨不得此刻就衝到她身邊為她打氣。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冷靜。

    突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尖銳地紮進他的心,他立即掏出手機——“喂?”電話那頭回應他的,則是連蓮無法自己的哭泣聲,簡直要哭碎了他的心。

    “喂,連蓮,到底是怎麼了?不要哭,好好地說。”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非得靜下心不可,然而電話那頭,竟只有斷斷續續的哭泣聲。“連蓮,你身邊有沒有人?隨便交給任何一個人,讓別人告訴我手術結果,不要一直哭,有什麼好哭的!”

    他惱火的低咆著,緊握著手機。

    他知道他在遷怒,但他沒有辦法。
   
    “手術、手術……”話未完,哇的一聲,又哭了。

    梅友廉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正要張口罵人,卻發現電話換人接聽,不知道那方說了什麼,只聽他語帶哽咽地問:“真的嗎?你確定是真的?不要騙我……不准騙我……”

    梅友虔轉開眼,瞪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聽見男人壓抑的哭聲,他不看他,只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


    微涼的風帶來了入秋第一波冷鋒的消息。

    病房內,闃靜無聲,只有一個男人坐在病床邊,紮著花,把整間病房妝點得像是童話中的花之屋,整個空間充滿了繽紛的生命力。

    而病床上,女人正在沉睡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然而卻整理得相當舒爽。

    病房門突地被推開。

    “貫薇還沒醒嗎?”進門的是連蓮。

    “嗯。”專心紮花的男人輕應了聲。

    連蓮環顧四周,花浪迎擺,吐蕊芳香,眸光轉落,瞅著仍在沉睡的女子,目色悲痛。“貫薇……你怎麼還不醒?”

    “你別吵她。”梅友廉抬眼,眸色犀利。

    瞬地,她臉色愀變,可愛的娃娃臉扭得很兇狠。“我怎麼能不吵她?她再不醒來,再不趕快出院,我就要倒店了!”

    再這樣無條件供應下去,她真的會倒店。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該那麼大方,答應願意隨時供應他花朵。

    “沒辦法,她喜歡花啊。”梅友廉也很無奈。

    “喂,喜歡花的是你吧,梅先生。”床上甫醒的人兒,懶懶地伸了個腰,佯怒瞪著他。

    “可是你也喜歡吧。”他迎向前,輕輕地擁抱她,替她調整最舒服的姿勢。

    手術逆轉出現奇跡,在醫生二次回手術房時發生,手術完全成功,已由喬欣改回本名的倪貫薇早就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離出院沒幾天了。

    “喜歡是喜歡,但數量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她每次張眼,花就多一點,真怕下次張眼時,連身上都是花。

    “會嗎?我還覺得不夠呢。我想要用花來編出更多字串,讓你一醒來,就可以看見斑爛的色彩,而不是空洞又乏味的白色牆壁。

    她看向他指的那片牆,上頭用花束紮成了英文的我愛你字樣。

    說了一大堆,還不是故意要她看,要她回應……這男人有的時候,還真具有頑童性質。

    梅友廉笑得很浪蕩,等著她的回應,而她定定看著他——

    “蓮要倒店了。”她認真地道。

    “關我什麼事?”這不是他要的答案。“也不想想,我對她有多好,結果呢?她卻在我面前睜眼說瞎話,明知你在哪裡卻知情不報,罪加一等!讓她倒店,剛剛好而已。”

    意思就是說,現在開始秋後算帳就對了啦。

    倪貫薇唇角抽搐。“老公,你知不知道,得罪老婆的好朋友,往後你會很難知道老婆的行蹤?”威脅是吧?也算是她的強項啦。

    “……我自己掏腰包,可不可以?”他沈著臉,耐性殆盡。

    “老公,就知道你最棒。”她很捧場地撒嬌,緩和了他漸黑的臉。

    “哼。”勉強接受啦。

    “老公,我想回家了。”她摟著他的頭項,啵啵啵地連送三枚吻。

    “再兩天吧。”

    “你兩天前也是這麼說的。”她說放手就放手,還順便將他推開一點,以彰顯她的耐性告罄。

    “你乖嘛,醫生說要再觀察兩天。”他柔聲哄著。

    她哀怨地扁嘴,對他勾勾手指頭,在他俯近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梅友廉黑眸又更黑了。

    “這裏也是可以呀。”他再開口哄時,嗓音透著幾分低啞曖昧。

    “人家不要。”

    “……”所以,現在就是要折磨他就對了。

    “你自己考慮。”呵呵呵,使出殺手鐧,就不信他還不幫她辦出院。

    梅友廉壓根毋需考慮,黑沉的眸裹上性感,僨張的身軀爬上床,擁抱她的力道展現了屬於男人的強而有力。

    “等等,你要幹麼?”哇,不是的~

    “你不是說你想要?”

    “那是、那是——”權宜之計啊!

    “重點不是場地,而是感覺……我會讓你忘了你身在何處。”他粗嘎喃著,大手滑入被子底下,她衣衫底下。

    “等等、等等、我是病人!”啊……壞人。

    “病人是不會要求我要早點出院的,你一定是好得差不多了,對不對?”他笑得很愉悅,看在她驚慌的眼,覺得他笑得好淫蕩!

    使錯計謀啊……

    倪貫薇沒辦法再抗議了,因為她被封口,被箝制,被迷醉……

    還站在病房門邊的連蓮傻眼,傻眼到極點!

    喂,她還在耶!能不能尊重她一點?她不想看!

    慢一點、慢一點,等她出去、等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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