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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摳門老闆【天生寶一對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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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6 00:18:12
第八章

  假借放不下黎子芽一人在台灣,強迫她同行關島度假,打著增進感情的如意算盤,確實感情是增進了,但池中旻仍覺失策,因為愛從中作梗的員工太多了,讓兩人無法好好獨處,所以員工旅遊是好借口,卻是個爛主意。

  不過出去一趟回來,解決了芽芽心中的憂慮,讓她的人、心,完完全全屬於他,這讓他心情大好。

  因為他高調的帶個女人出國,高調的親密舉動,甚至在旅行最後兩天,完全沒踏出Villa,所有在關島發生的八卦,回國後自然傳到他老爸耳中。

  「你總算想開啦?」平時閒雲野鶴,偶爾打打小白球,泡泡老人茶度過悠閒一天,池政興自從將公司交給獨子之後,便不管公事。幾乎很少來公司走動,現在卻出現在總經理辦公室,一副探聽的神情。

  池中旻斂去所有心思,笑笑走向父親身旁的沙發落坐。

  桌上擺著方才秘書送來的茶具,透明水壺在電磁爐上,水沸騰、翻滾,冒出陣陣白煙,他老練地拿出茶葉,泡起父親最愛的烏龍。

  「爸,您的消息還是這麼靈通。」想必他攜帶出國門的『家眷』是誰,也已傳到老爸耳中了吧。

  就算老爸不管事,這幾年來胼手胝足打天下的老員工,跟父親還是有著革命情感,退休生活無比愜意,但適時的八卦有益身心。

  尤其那些八卦關係到他,簡直讓他老爸樂不可支。

  「那還用說!」池政興也不否認,穿著輕便容易行的的休閒服,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豪邁地翹起二郎腿。「什麼時候讓我抱孫啊?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

  泡茶的動作一頓,一抹精光閃過池中旻的眼。

  老爸等這一天等很久?等他跟芽芽嗎?老爸,不打自招,這麼一來,教他不找老爸麻煩,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面對老闆的揶揄,池中旻一點也不感到困窘無奈,反而想偷笑,老爸這叫自投羅網吧。

  「聽說你帶個人去關島,還自掏腰包……嘖嘖,看來是很重要的人吧?」池政興並未察覺到兒子的怪異之處,兀自朝他擠眉弄眼。「最近你可是花了不少錢,那輛新買的車,也是為了『那個人』吧?」

  他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一臉的莫測高深,將泡好的茶,雙手奉封父親面前。

  池政興笑得眼都瞇了起來,喜滋滋地結果茶杯,聞了聞香氣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輕啜品茗。

  「爸來得正好,有幾件事情困擾我幾日,讓我工作成效不彰。」還可以掃了一眼桌上堆積的工作。「一開始,我被芽芽的說詞說服了,你請她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是吧?但是我一直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反覆思索,總算發現了怪異之處--爸,信任一個十幾年沒見面的鄰家女孩,還把住處鑰匙交給她,這太不合情理,突然冒出來的昔日友人,多年的空窗不可能憑Villa兩語就輕易化解,更不能回相信一個出國很多年,平時甚少聯絡的晚輩。

  池中旻瞭解自己的父親,也跟父親是同一種人,對於綿長、悠遠的付出信賴,完全沒撤。

  已遠派到南美洲坐鎮的前秘書於秋月,用十二年的不離不棄贏得他們父子的信任,愛屋及烏連同她妹妹霜月也一併疼惜照顧。

  那麼芽芽呢?她花了多久時間跟他父親博感情?讓父親這個商場老將信任她,沒知會過他一聲,就把他住處的地址、鑰匙全給了她,再加上父親說了,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是多久呢?

  「唔!」池政興被兒子這番話嚇著,一時不察燙傷了嘴。

  久未上商場,錯估了情勢,又未察覺危險,當他發現時,已一腳踩進陷進,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兒子未防堵消息到他耳中,對他的來訪也未搪塞工作太忙不見他,

  還讓秘書準備茶具,分明就是希望他聞訊而來吧!

  「爸,這個問題沒有這麼難回答。」池中旻揚起溫和如春風的微笑,在父親空了的茶杯再注入新茗。

  知子莫若父,又是一同打拼熬過那段風雨飄搖的日子,池政興明白兒子溫和表象下的狼子野心。

  信任的會計捲走池家所有現金,留下巨額工程款未付,慶幸他在商場上還有一點聲望,一些債主寬限還款期限,才沒讓池家真正垮台,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從小到大,兒子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手,哪怕要耗費時間等待醞釀,他都有足夠的耐性跟人耗,當年那個害慘池家的會計,三年前在美國被找到了,如果不是消息傳到池政興耳中,他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來,兒子從沒有放棄過找出當年背叛池家的人,而且連本帶利的討回公道。

  看他這副模樣,是下定決心跟他耗到底了。

  「聽說這回員工旅遊辦得不錯,反應很好,如果今年盈利夠,明年改去吝裡島?」池政興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轉移話題。

  見父親改變話題還故作正色,方才探聽八卦的嘴臉已不復見,池中旻臉上笑意更深,更加確認心中的猜測。

  他老爸和芽芽之間,有什麼秘密呢?得瞞著他不讓他知道,真讓人在意啊!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就在池政興冷汗涔涔,暗叫誰來救他之時,一個怯怯的聲音自門口探入,黎子芽那張可愛的臉蛋映入眼簾。

  「啊,是子芽,剛下班嗎?」他不禁鬆了口氣,連忙朝她招手。「都自己人了,說什麼打擾,進來進來。」

  池中旻笑著看父親露出鬆口氣的神情,擺明了此地無垠三百兩。

  「遲伯伯,我才想下回休假去拜訪你呢,最近好嗎?身體有沒有好一點?我帶給你營養品有沒有按時吃?不要跟去年一樣又送給別人了。」看見老人家,她熱絡地寒暄,並撅起嘴抱怨提醒。

  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這下等於是自露馬腳嗎?池政興朝她擠眉弄眼,暗示再暗示。

  「嗯?」黎子芽不懂為何池伯伯要對她努嘴,她疑惑的順著他暗示的方向,看向他身旁的池中旻。

  「怎麼突然跑來?下班了?」池中旻抬頭覷了眼牆上時鐘,比起以往,她今天下班時間要早了半小時,他原本打算逼問完老爸再去接她的。


  看他笑得如此溫柔,在交往之前,子芽絕對察覺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現在嘛,她心中暗暗叫糟。慘了,無意間透露了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得唬弄過去才行。

  「明天前輩有事,跟我調了班,後天我上全天,所以今天多給我兩小時的假。」她尷尬的笑笑,走進辦公室,眼睛卻不知道要看哪裡,看池中旻嘛……覺得他的眼神太溫柔,而且有股刺探的意味,未免被識破,她還是閃避好了;但池伯伯又對她擠眉弄眼,要是對上了不也被他懷疑嗎?這該如何是好?

  聞言,池中旻皺眉,將她與、父親之間古怪的眼神交流拋到一邊。「又調班?調班就算了,又是全天班,你才剛回來不到一周,這是你第二次調全天班了。」不悅的口吻中,摻入他的不捨心疼。

  「沒辦法嘛,之前硬排假出國,現在要把班還給人家啊。」黎子芽用沒關係的語氣安撫他,像是被操的睡眠時間大亂的人不是她。「這只是過渡時期,再一個月我就結束實習,累也只有這一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

  「還說!要是又累出病來,看你怎麼辦。」為此,池中旻不只一次後悔逼她硬排假期,如果不是為了配合他的要求,她根本不用這麼累。

  「我生病了,你會照顧我吧?」她微微偏頭,裝可愛的問,他這個弱點已被她摸清了,用這種姿態裝無辜,可以減緩他的不悅。

  「你這不是廢話嗎?」池中旻歎息。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懂得這麼對付他,讓他到口的命令她『辭職』的話又吞回去。

  他很想叫她辭職不要做了,但又覺得連讓她外出工作的雅量都沒有,還想破壞他的實習,這種行徑跟她變態的表哥們有什麼不同?

  真悶啊……忍不住捧著她的小臉,用力搓揉,稍微欺負一下下,發洩他的無力。

  告訴自己要放手,不要當個黏人、又有莫名佔有慾的蠢男友--他不禁瞇眼細看被他搓揉的小臉蛋,這個傻乎乎的小丫頭,先前還為自己的貪心困惑了好一陣子,怕自己讓他感到沉重負擔,他還嘲笑她想太多,但現下……換他擔心,怕她覺得他是個佔有慾太強,又愛插手管她不給她自由的男友。

  怎麼搞的?她明明已經是他的人了,卻還覺得不夠?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黎子芽再灌一瓶迷湯,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沒想到一趟關島行,消弭她的壓抑,盡情的對他任性,提出她想要他配合,一些會讓路人對他們投以鄙視眼光的大膽親密行為,,就算被路人討厭使白眼,還是要繼續放閃光閃瞎別人。

  他的 極力配合,完全沒有取笑她的意思,這讓她開心不已,但也發現了他的佔有保護欲,誇張到讓人招架不住。

  好在她發現了應付他過度保護佔有的方式,就是裝傻,然後丟問題給他。

  誰說只有女人要哄的?男人也要哄好嗎!

  「現在的年輕人,一談起戀愛還真是目中無人啊!」池政興搖頭歎息,故作失望地起身,腳步快得一點也不像年過六十的老人,迅速往辦公室門口撤退。「算了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兩人,改天再吃飯,我有事,走先。」

  「爸--」在父親踏出他辦公室門前,池中旻喊住他,豈料池政興反倒加快腳步,一溜煙走了。

  可以逼問的對象,只剩下眼前的黎子芽。

  「中旻哥,我好累哦,一連上了十小時的班,都沒有休息。」一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對上自己,她立刻露出疲態,企圖用苦肉計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一點小心眼,怎麼瞞得過池中旻呢?分明就是又事情不想告訴他嘛,究竟是什麼事呢?

  「芽芽--」他雙手搭在她肩上,拉長尾音。「去年?嗯哼,為何我到『今年』才見著你呢?」

  看來是不打算放過她了,怎麼辦?

  「噢……其實,我回來過台灣幾次。」眼見瞞不了他,黎子芽乾脆說實話。

  「但每次都只能短暫停留幾天,來去匆匆,僅能給池伯伯-送個禮就走了。」她簡短帶過。

  「每次都跟你錯過,沒能見上一面,我要池伯伯別說,就是不想讓你覺得遺憾,我想,都這麼多年過去,你大概也忘了我吧……」

  最末一句,她說的是實話。

  其實她每一年都會回台灣,躲在暗處偷偷看他,好幾次想跳出來站在他面前,開開心心的對他笑說:「我回來了!」

  但是她去英國的前五年,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那時她才十五歲,什麼都不能幫他,更不想被他知道,他的沮喪、挫敗,她全都看在眼底。

  一開始沒露面,到了後來,她遲疑了,幾年沒有關係,突然出現在他眼前,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呢?在他辛苦打拼時,她沒有上前安慰他,怕會傷了他高傲的自尊,而在他順遂時她才出現,又算什麼?她沒有那個臉見他,於是就這麼默默的、偷偷的在背地裡看著他。

  池伯伯這麼多年來不只一次勸她,別躲在背後了,和池中旻好好見個面,但她都拒絕。

  「其實啊,池伯伯要我在實習期間照顧你的生活,我還擔心,會被你趕出來。」雖然現在她可以笑著說,然而那一天,分開十幾年後真正的再次重逢,她其實忐忑不已。

  「這倒是,我竟然沒有把你趕出家門。」這麼一回想起來,池中旻才發現,他竟輕易的接受了,湯她住在他家、接手他的PAD幫他排行程,甚至好幾次幫他擬重要的合約,不禁為自己失常的舉動感到好笑。

  「我應該把你趕出去才是,這麼多年來,我不只一次想,你怎麼連封信都沒有,甚至一張聖誕卡片也沒有,以為白疼你了--算了,看在你不時回台灣探望我爸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黎子芽呵呵傻笑,任憑他像揉麻摞似的揉捏她的臉,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好險他沒再追問,不然絕對會被他逼問出,她每年都會為他準備一份很特別的禮物。

  那個秘密,就讓她藏在心底。

  擺在床頭的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一有來電便劇烈震動,與木質床頭激盪出擾人的聲響。

  池中旻的注意力數次被轉移,忍不住看向床頭那只黑莓機,那是芽芽從英國帶回來的,會在三更半夜不顧時差擾人,分明就是她在英國的親友吧!

  不論是誰,對方都有非得要她接電話不可的決心。

  「芽芽,你的電話。」在她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數次之後,他朗聲朝浴室喊道。

  「我再泡一下下,你幫我接,跟對方說我晚一點會回撥電話。」黎子芽的聲音從浴室那頭傳出來,接著申吟一聲,擺明了不想從舒適的浴缸裡起身。

  池中旻不禁笑出來。「別泡太久,小心感冒。」僅叮嚀一聲,但沒阻止她繼續泡澡。

  前幾天他陪同黎子芽到百貨公司採買生活用具,趁她在寢具專櫃挑剔的檢視鵝毛被的紮實度時,他看見販賣泡澡用品的專櫃。

  銷售這種事情他很拿手,也不否認很會砍客戶,然而自己卻是鐵公雞,想從他身上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居然衝動的在那專櫃買了數萬元的美浴用品,連眼都沒眨一下,全因為專櫃小姐的一句--

  「這一款精油只要在熱水裡放兩滴,對久站、有靜脈曲張的人來說,可以消除疲勞,,減緩不適。」

  芽芽工作需要久站,而且有靜脈曲張的問題,穿單數很高的絲襪,最近又常超時工作疲勞不已,於是他就買了,耗費數萬元也不心疼。

  她喜歡泡澡,那組泡澡用品讓她愛不釋手,幾乎每天都要泡上二十分鐘。芽芽喜歡花再多錢都值得。再加上那組高級精油讓她的肌膚越來越光滑細膩,為此,他決定定期採買那家用品,成為永久主顧。

  「嗡嗡嗡--」桌上黑莓機再次發出吵死人的震動聲,打斷了他的遐想,反正芽芽已同意他接電話,他也不客氣,抄起黑莓機接聽。

  「喂?」

  「小妹,為什麼這麼晚還不接電話?你在忙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氣沖沖的質問聲,那聲音讓池中旻感覺到有一點熟悉。

  一抹邪氣的笑容浮上斯文的臉龐,與詭異表情不同的,他用非常正經、溫和的語調道:「找芽芽嗎?她正在洗澡,不方便接電話,請問你是?」明知故問。

  然後,他很愉快的聽見對方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誰?」

  哦喔,看來有人氣得不輕,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個沒完呢!

  「方便留個電話,我晚點讓她回你。」對方氣得七竅生煙,他卻爽得很。

  會叫芽芽『小妹』的,只有她那兩個雙胞胎表哥,此刻這個人語調略微上揚,想必是孿生中的弟弟,吳家志了。

  「是我在問你話,你給我說清楚,你是誰?叫什麼名字?跟小妹什麼關係?你給我講,混蛋!」

  哎呀,爆粗口了,真有趣。

  「抱歉,我沒聽見你的聲音……很模糊,喂?Hello?」

  「狗屁!我這裡滿格,你少給我裝傻,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混哪條道上的?」

  瘋狗在亂吠,不好玩了。

  「沒聲音,奇怪……」池中旻很邪惡的逕自結束通話,非常滿意自己氣到了過去的死對頭之一。

  愉快的把黑莓機放回床頭櫃,畫面一閃,圖標是芽芽和他的自拍畫面,他上身赤裸,靠著床頭,她則穿著浴袍親密的倚靠在他臂彎。

  一個歹毒的念頭在心中成形,如果,他『不小心』把這張照片傳給遠在英國的吳家志,那頭熊會有什麼表情?

  想到可以把雙胞胎之二氣得頭昏眼花,池中旻就覺得這個計謀可行,也不想自己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就在他萬惡的拇指要將兩人親密照傳給死對頭炫耀之時,黑莓機又響了起來。

  「喂。」他愉悅的、好整以暇的接起電話,等待那一頭爆出失控的大吼大叫。

  「我早該知道小妹特地跑到台灣實習,是因為你的關係,池中旻。」不是風風火火的咆哮,聲音略低,顯得較為穩重具領導能力。

  池中旻不禁斂起玩鬧之心,是吳家衡,雙胞胎老大,也是吳家兩兄弟他最為忌憚的那一個,比起衝動、暴躁,不時說要砍死他的老二,老大沉穩冷靜,難應付多了。

  「好久不見,家衡兄。」這時再裝就不像了,他涼涼地道出對方名諱,更間接表明了,他剛才根本就是要著吳家志玩。

  「這些年來,你倒是混得有聲有色。」

  聽起來像是恭維,但夾槍帶棒的語氣,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在誇獎。

  「哪的話,吳家在歐洲生意,才是越做越大了。」既然對方透露出近年對他的暗中觀察,那麼,他也用不著隱晦客氣。

  其實,他一直有在注意吳家經營餐飲生意的情況,只是因為不同行,沒有接觸而已。

  「池總經理日理萬機,怎好意思勞煩閣下分心照料舍妹?過一陣子,我將親自登門道謝。」意喻,會順道把自家小表妹帶回英國。

  「照顧自己的女人,天經地義,怎麼會麻煩?吳執行長工作忙碌,別特地走這一趟,待過些時日,手中工作告一段落,我會帶芽芽回英國省親。」意思就是,你想搶人,也得看我放不放人。

  沉默在兩個男人之間流轉,彷彿在比耐性,誰先開口誰就輸。

  池中旻耐心地等,微笑地待,聽見吳家衡急促的呼吸聲,臉上的笑意更深。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吳家衡不會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恐嚇幾句就害怕的十五歲男孩吧?

  「我們不妨走著瞧。」先沉不住氣的,是虛長池中旻三歲多的吳家衡。失控的撂下這句話後,即意識到自己輸掉了這場意志之爭。

  聞言,池中旻不禁微笑,還故意笑出聲來,表明他贏了。

  那聲胸有成竹的笑,將吳家衡氣炸了,沒風度的掛上電話,連聲再見也沒有。

  「嗯哼。」放下黑莓機,池中旻支著下巴思索。是什麼原因讓他成功挑釁沉穩的吳家衡?又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年過三十六的男人沉不住氣?

  「我洗好了,中旻哥,是誰找我?」終於泡到甘願的黎子芽臉頰緋紅,穿著他的襯衫,衣擺恰巧蓋住她的臀部,慵懶的坐在床沿,拿起他買給她的身體保養組,扭開乳液瓶蓋,雙手抹了一點,塗抹在雙腿上。

  原本深思方才交手細節的池中旻,眼神頓時一黯。

  他的舊襯衫穿在她身上,寬大的衣服將她身形襯得嬌小,看得他心猿意馬,不禁遐想或許他改為自己添購新衫,比如絲質襯衫,質料輕柔,不會刮傷她泡澡後滑嫩的肌膚……

  跟前這個性感又純真的小丫頭,八成是讓吳家衡沉不住氣的原因。

  正因為她的心在他身上,他的胸有成竹惹惱了那對雙胞胎啊!哦!這種愉悅的感覺,比起簽下盈利數千萬的合約還有令人開心。

  「我在問你耶,中旻哥,是誰……噗哈哈哈哈,不要搔我癢!」

  池中旻丟開看了一半的公文,探身將坐在床沿的她勾抱進懷裡。

  埋首在她頸間,嗅聞她身上茉莉精油的香氣,整個人香的咧,真想一口吃下肚。

  「哎呀,不要親脖子,遮瑕膏要磨好厚……噢,我說的也不是那裡,可惡!」

  初時的玩鬧不過一分鐘,立刻變了質。

  「身體乳都抹了?沒有抹全身吧?我來檢查。」次手探進襯衫底下,以折磨人的緩慢速度,自她腰間緩緩向上游移。

  聽見他又用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借口,她忍不住臉紅,最好他會認真幫她抹身體乳啦。

  「少來,你哪次有幫到忙?」

  她嬌嗔的語氣太可愛,讓池中旻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等等一起洗完澡,再幫你抹嘍!」他故意擺出痞樣,無賴地地兩手一攤。

  「才不要!你走開。」她又羞又窘,小手懶懶的低檔,欲拒還迎。

  就在兩人打情罵俏之際,響了一夜的黑莓機,此刻傳來Email提示音。

  「別接。」鐵定是吳家兩兄弟之一,打來破壞他好事,企圖影響芽芽的心情。

  池中旻用一連串熱吻,吻得她嬌喘吁吁,意亂情迷。

  「唔……」他的吻太醉人,幾乎讓她失去理智。不行!黑莓機在響,可能是工作上的重要訊息。

  於是她奮力抵抗他的誘惑,將他推開,與他慾求不滿的眼對上。

  「可能是重要的公事,前輩都用Mail跟我聯絡。」她連忙翻身,在他阻止之前,伸手取過黑莓機,趴在床上,快速點出郵件查閱。

  「芽……」而後感覺到酥麻的熱氣,接著感覺到他的手,從她的背轉移到前胸。「這封Mail有重要到打擾我們獨處?」

  她快速檢視郵件,最後在落款後皺了下鼻子,丟開黑莓機,轉身對他粲笑說:

  「當然沒有嘍!你說的對,不要管他。」然後投入他的懷抱。

  這麼難能可貴的主動,太奇怪了吧?發那封Mail的人是誰?是她表哥?Mail上寫了什麼?

  才想問她是什麼樣的Mail,即被她主動送上的香吻堵住了唇。

  因為主動而感到羞窘的黎子芽心想,那封討人厭的Mail,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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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6 00:18:39
第九章

  為期三個的實習快結束了,黎子芽與池中旻談過,無論有沒有通過實習,她都決定留在台灣,不回英國了。

  這件事情她親自向視她如親女兒的舅媽報告,只要舅媽同意,舅舅和表哥們的反對她可以漠視。

  但她還是想要穿上白服,那是一種象徵。

  正式白報與實習生最大的差別,就是白服袖口上的袖扣,從銀色換成了金色,胸口的名牌原本只有飯店名,成為白服後將擁有屬於自己的名牌,金底黑色。

  雖還未給予合格證明,但她知道自己十拿九穩。

  本應該興奮慶祝的,然而卻在拿到名牌和黃金袖扣的前一天,她卻感到空前的沮喪,沮喪到池中旻到竟笑不出來,她總是希望身邊的人開開心心,所以她也一直讓自己開心,絕不在在意的人面前露出難過的表情,只是今天她沮喪到沒有辦法維持笑容。

  甚至看見池中旻來接她,在老位置,倚著為接送她而買的銀色VOLVO,微笑對晚下班兩小時的她招手,頓時,積壓在心中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住,讓她瞬間眼眶泛紅。

  「芽芽,怎麼了?」臉上笑容馬上消失,他顧不得車子停在路旁有被拖吊的危機,丟下未上鎖的車子,快速朝她走去。

  她不應該把負面情緒帶出工作場所,帶給她喜歡的人,讓她在意的人擔心,但是要維持沒事的笑臉,真的好難!

  因為需要安慰,於是投進他永遠為她敞開的懷抱。

  「嗚……」黎子芽埋首在他胸前,宣洩般的啜泣,因為知道他會全部接納,會張開他的雙手,緊緊環抱住她。

  她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池中旻腦中閃過一千一百個問題,眉頭皺眉得死緊。她從來不曾像這樣,難過到一看見他就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工作上碰到什麼困難了嗎?還是……她的實習成績不理想?

  他什麼都沒問,張開雙臂包容她的一切,包括眼淚,等她情緒宣洩過後,等待她冷靜,他也不會逼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徹徹底底痛哭一場後,黎子芽心情好很多了。

  「我好多了。」當她抬頭時,神情已恢復平靜,但是哭花了臉,還把眼淚和殘妝留在他襯衫上,想到自己的狼狽,以及他的,她不禁破涕為笑。

  「消滅我的襯衫讓你這麼愉快嗎?」 池中旻沒好氣的問。既然形象都被毀了,那就毀了吧!反正在她面前,他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形象。「好吧,你想消滅幾件就消滅幾件,不過改天你得抽空陪我去一趟百貨公司採買新行頭。」

  「當然要找我去,我眼光好,你的眼光……算了吧!」

  「喲,越來越大膽了,敢挑剔我?」他挑高眉,故做兇惡狀。

  沒有問她為什麼心情不好,為什麼哭泣,反而逗她開心,黎子芽感激他的體貼,知道他一定在忍耐,雖然他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心裡一定很焦急吧。

  「其實我……」她決定告訴他,她在工作上遇到了什麼人,讓她這麼難過委屈,這時她的黑莓機殺風景地響了起來,又是討人厭的Mail提示音。

  連查閱的意願都沒有,她非常不淑女、不莊重的用英文罵了一句該死。

  那厭煩的嘴臉看在池中旻眼中,簡直就是奇觀!

  「你不看?有你的Mail。」視線不禁掃向她擺放黑莓機的包包,在他們說話期間,已經傳來了兩封Mail訊息。

  以往她會急著看,擔心是工作上的事,但今天她卻很反常,沒有急著找她的黑莓機,反而一臉嫌惡。

  「討人厭的人發的Mail,哪有你重要?」她沒好氣地翻白眼,深覺煩躁。

  合理的猜測——連發數封Mail騷擾她的人,應該是她遠在英國的表哥們,催促她實習結束後快快回家,但,那對雙胞胎對芽芽極其溺愛,怎麼可能把她氣哭?

  所以另有其人嘍?

  一抹厲色閃過池中旻的眼,很快的消失不見。

  「既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就別理會他,我們回家吧。」他溫和地笑,不立即逼迫她說出實情。

  牽著她的手,走向他停在路旁的轎車,但才跨出一步,立刻被數名彪形大漢擋住去路。

  定睛一看,全都是身材高大的外國人。他們什麼時候出現的?又躲在暗處多久了?

  池中旻才要開口詢問對方來意,黎子芽已經忍無可忍的怒斥,要對方離她遠一點!

  她的英文帶著英國腔,就算是盛怒還是很優雅,他們對話速度很快,池中旻眼神一轉,靜靜聆聽。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離我遠一點。」一看見擋住她去路的人,她快氣炸了。

  這裡是飯店後門的員工通道,那傢伙竟然派人暗中監視她,黎子芽越想越火大,氣得全身都在發抖。被人暗中監看的感覺,差勁到極點,尤其背後指使的人她已拒絕多次。

  「Yvonne。」

  在被人擋住去路的同時,一句有著淺褐色頭髮,穿著合身手工西服的男人,在保鏢的陪伴下通過飯店員工通道,帶著笑朝他倆走來,親密地喊著她的英文名字。

  「為什麼不回我訊息?我告訴過你,我等你一起晚餐。」這名英國紳士並沒有理會她身旁的池中旻,只淡淡掃了一眼,輕蔑之意完全沒有掩飾,還自作主張地握著黎子芽的手臂,將她扯到身邊。「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嗎?」

  「放開我!」黎子芽抬起下巴,倨傲地命令對方放手。「你不配碰我。」

  她力持鎮定,但微顫的語氣洩露了她的情緒,憤怒、厭煩,感覺對方是揮之不去的麻煩。

  池中旻把一切看在眼底,當對方扣住她的手臂的那一瞬間,殺意頓時湧現在眼底。

  「芽芽,不介紹?」他戴上溫和偽善的假面具,掩去骨子裡的咯噬血,手環住她的臉,再度將她擁到自己身邊。

  他看見那名相貌英俊,穿著貴氣的英國紳士,因為他的動作表情一僵,浮現不悅之色。

  那是那種池中旻常常在自己臉上看見,名叫嫉妒的情緒。

  眼微瞇,靜靜打量眼前的男人,揣測對方是什麼身份,似乎來頭不小。

  「不是很重要的人,不要管他。」黎子芽完全不想理會對方的叫囂糾纏,轉頭對池中旻說,語氣嬌懶,像小女孩般撒嬌。

  「身為你的未婚夫,我想我對你來說很重要,Yvonne。」想不到那樣鬼子說了一口不錯的中文,只是有點怪聲怪調。

  「未婚夫?」池中旻挑了挑眉,語調高八度,不善的眼神瞥向懷中的小女人,質問的意思很明顯。

  「才不是!他自己亂講的,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他。真的!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又聽見提起子虛烏有的事情,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回頭對池中旻舉手發誓。

  「Yvonne,很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們是天生一對,你注定是我的新娘。」

  「Brian,我也很早就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他住在我心底很多年,不可能接受你。」斂去在池中旻面才有的孩子氣,她嚴肅、正經,展露堅定的一面。

  完全看不出來,她剛才大哭過。

  「這不是你第一次影響我工作,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Brian,下回回英國,我會帶我真正的未婚夫見我的家人,絕對不是你,我跟你之間,只是曾經一起念過書的同學,如此而已。」她嚴正拒絕,不給人半點轉園的餘地。

  Brian不是第一次被拒,但他大老遠從英國跑來台灣這個小島,為的就是見她一面,想不到她連點情面也不給,在一干下屬面前拒絕他。

  拒絕他,選擇她身旁一個其貌不揚,穿著邋遢的男人!

  「是他?」輕蔑的眼神快速的掃過她身邊的池中旻,完全不放在眼底。「你為了這種男人跑來台灣,為了他拒絕我?」

  還以為是什麼人讓她念念不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半點威脅性都沒有的男人。

  心高氣傲,從來沒輸得這麼窩囊的Brian,不甘心地紅了眼。

  「如果我逼你呢?」失去風範的英國紳士,笑容變得虛偽至極。

  在黎子芽正要嚴厲拒絕之時,他又搶先一步。

  「我拿你舅父向我家銀行貸的三百萬英鎊,逼你回英國跟我結婚,你還能拒絕我嗎? Yvonne,既然正當的手段得不到你,我只好勉強你了,仔細想想,嫁給我也不錯,不是嗎?遇到這種事情,你喜歡的人,又有什麼辦法幫你呢?」

  血色迅速從臉上流失,黎子芽捏緊拳頭,怕自己失控對眼前的男人大吼大叫。

  三百萬英鎊,一時之間要去哪裡弄來這麼大一筆錢?

  她根本不敢回頭看池中旻,趁人之危、逼人就範的Brian也沒把他看在眼底,以至於沒看見池中旻笑容溫和得太過詭譎。

  「小妹,要常常打電話回來,你舅舅念著你呢!等你工作有假期了,一定要回來,知不知道?」

  耳邊聽著舅媽輕快的叮嚀,聽起來很好,沒有什麼煩惱的樣子,黎子芽不禁想,是不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貸款的壓力,才故做輕快?

  「舅媽,家裡,一切都好嗎?」她的聲音乾澀沙啞,想到自己將問的問題,不禁感到為難。「我來台灣前聽大哥說要在歐洲開分店,向銀行貸了不少錢……」

  「是啊,大概三百萬英鎊吧,叫他們不要搏那麼大,就是不聽,我也勸不了他們。」舅媽語氣無奈,但聽得出來很驕傲,與有榮焉。「你哥他們野心在,我還真怕他們砸鍋了。」

  握著電話的小手,驀然一緊,指頭節泛白。

  是真的,表哥們野心勃勃,向Brian家的銀行貸了三百萬英鎊,一億六千多萬台幣的資金,為事業拓展至全歐洲做為基金。

  每個月還款的壓力,應該很大吧?但是家人從來不告訴她這些,錦衣玉食的她,在英國過著公主般的生活,念名門私立學校,被嬌寵疼惜,失去父母但舅舅、舅媽視她如已出,讓她心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有的現實壓力從來不讓她知道。

  結束跟舅媽的通話,黎子芽呆呆的坐在床中央,腦袋不停的想著。

  雖然家人不讓她知道壓力,但她明白Brian家的銀行可以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她的家人。

  只要強迫表哥還清貸款,只要有一家銀行釋出不信任的訊息,那麼其他家銀行便會打上標籤,連鎖餐廳進軍歐洲一事將會擱下,可能連原本在英國站急腳步的事情也會受到影響。

  怎辦?她真沒想Brian會這麼為難她,她要去哪生出一億六千萬來幫表哥?

  難道真的只有……順了他的意?

  不!她不甘心,好不容易才跟她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在一起,好不容易可以站在他身邊陪伴他,不用躲在角落偷覦,她不要就這麼放棄,但是家人……她沒有辦法棄家人於不顧。

  「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打算聽那傢伙的話回英國嫁給他。」剛洗完澡的池中旻,回到房間就看見她一臉呆滯恍神,一副打算豁出去的表情。

  他倚著房門,臉色不善地瞪著她。

  「那個傢伙,什麼來頭?怎麼認識的?說清楚!」回到家,秋後算總賬了。

  黎子芽自思緒中清醒,看他微瞇的眼,帶著不爽妒意的表情,她『啊』了一聲,暗叫不妙。

  她怎麼忘了這男人的嫉妒心重又小心眼,八成不會放她好過,尤其得知她真的考慮回英國嫁給Brian,解決家人巨額貸款的問題,他恐怕不會讓她太好過……現在該怎麼辦?

  「那個,其實……Brian是我在英國的高中同學,舅舅讓我念閏所私立中學,Brian的曾祖父是那所學校的創辦人,出身名門,是一間老字號的銀行繼承人,我們同組做報告,他向我告白很多次,不過我都拒絕了,真的!我從來沒有接受過他,我發誓!我沒有想到他會來台灣找我,刻意到我工作的地方,指定要我服務,但是他……讓我的工作很為難。」

  他惡意羞辱挑剔她的服務,又不斷的說著她應該辭職,說著他真的捨不得她做這種工作,服侍別人。

  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讓她覺得委屈厭惡極了!

  「高中同學?」池中旻聽見了關鍵字眼。「他不會正巧是你高中畢業舞會的舞伴吧?」

  「你怎麼知道?」她驚呼一聲,心想他神通廣大,竟然猜到了,但仔細一想不對,那是她自己說的!她明明只說了一次,為了要氣死表哥管太多才答應同學的邀請,明知表哥就躲在暗處還故意跟男同學跳了一晚上的舞。

  「就是他,是嗎?」語氣輕柔得太詭異,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對……」是她的錯覺嗎?他的表情像是要去滅了對方,還有滅了她。「我沒有想到他誤會了,我真的沒有給他機會……」

  池中旻不作聲,用令人發毛的眼神看著她,久得讓人焦慮的沉默,懲罰她讓他感到威脅,還是嫉妒。

  「現在呢?你有什麼打算?」沉著的他,邁開腳步走向她,把毛巾丟給她,她非常自動的幫他擦試頭髮。

  什麼打算?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Brian給她的最後通牒是後天。他要她隨他回英國,準備婚禮。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她手足無措,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她原本為可以留下來,且不用擔心她覺得她的愛情是個沉重負擔,她可以黏著他纏著他,在他面前當任性幼稚的小女人。

  讓他接送上下班,一起回家料理晚餐,這樣小小的、很生活化的幸福,讓她好快樂,她沒有辦法想像,對像換成了他之外的人,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更沒有辦法為他之外的人下廚打掃,她辦不到,但是……

  「爸爸媽媽過世後,是舅舅收養我,舅媽很疼我,把我當自己的女兒疼,他們很忙,卻從來沒有忽略我,一直很關心我,就怕我沒有從爸媽過世的陰影中走出來,為了不讓舅舅、舅媽擔心,在他們面前我總是笑,告訴他們我很好……其實,我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隨時陪著我。」

  她彷彿回到九歲,那個剛失去父母,重新適應新家人的小芽芽。

  「我不能說,因為難過的人不是只有我而已,舅舅跟爸爸是好朋友,他很疼媽咪……」因為親眼看見舅舅在父母葬禮上痛哭失聲,那失控、傷心的模樣深植在我心中。

  之後舅舅接她回家,收養她,視她如已出,對她只有疼惜,不捨得打罵責備。

  因為不想要再沉浸在那樣的悲傷中,也不想要讓人擔心她,於是,她在人前總是笑,用笑容告訴大家,她很好,已走出失去雙親的痛。

  池中旻在她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縱容她、疼惜她,但不會小心翼翼,還會作弄她,嘲笑她,在他面前她可以盡情大笑、哭泣。

  利用被他惡作劇欺負,她大哭,不是真的因為他的惡作劇哭,而是因為想念離開她的父母……

  「小時候我還滿常被你欺負到哭,現在想想,你大概是故意的吧。」她露出懷念的笑容。「看出我很想大哭一場,可我每次哭,都會害你被表哥揍。」

  池中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眼神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聆聽她說話。

  「中旻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就算被你拒絕,我還是沒有辦法死心……」她突然望著他的臉,哽咽起來。

  很純粹的告白,沒有矯飾和浮誇的言詞,重點只有一個,非常非常喜歡他。

  因為她這麼可愛的話,讓池中旻心一軟,表情軟化許多,真切的溫柔重回他眼中,直想把她抓來抱抱,揉進身體裡。

  然而她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的臉變成閻羅臉,生人迴避。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不管舅舅和表哥,他們是我的家人,所以我……」

  「慢著。」他伸手抵住她的唇,阻止她說出氣死人的決定。「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真打算聽那傢伙的話,回英國準備和那傢伙的婚禮?」

  在他眼中,那名銀行家小開沒有名字,直接就叫『那傢伙』。

  「我……」

  「你敢點頭,我就掐死你!」他暴戾地狠瞪她,怒火迅速竄燒,整個人都要炸掉了。

  忍耐,理智告訴他,當忍則忍,絕對不會對她發脾氣,他抓狂起來會把她嚇壞,但是媽的,太難了!

  「誰准你自作主張?」忍不住,池中旻對她怒吼咆哮,嚇得她瞪眼,摀住耳朵,原本就泛紅的眼眶迅速累積淚水,嘩啦啦落下。

  「你哭屁!我還沒罵完。你是不會找我商量嗎?誰要你當悲劇女主角?你以為你真的嫁給那傢伙,你舅舅、你表哥會開心?會感激你?才三百萬英鎊就讓你把自己賣掉,你笨蛋嗎?」

  罵完一輪還不夠,他深吸口氣再罵。

  「黎子芽,你在我家,坐在我床上,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回英國嫁給別的男人,你想死嗎?」他陰陰獰笑,完全氣瘋了,哪還有一絲溫和的形象?

  他小心眼,嫉妒心強又愛記恨,絕對會報復!

  「吳家志、吳家衡未免太沒用,區區三百萬英鎊也要貸款,還要讓小表妹嫁給銀行家小開來還債——芽芽,你這麼想被賣,那就賣給我好了,才三百萬英鎊,我買!從今天起,你再提起要嫁給那個傢伙……」他話沒說完,不過恐嚇的意味達到了。「聽見了?給我說好。」

  「好……」才說完一個好字,黎子芽就嗚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你好凶……」她被嚇得語無倫次,抽抽噎噎,壓在心底的壓力被他激出來,整個人崩潰大哭。「我怎麼知道你會幫我?你哪來的錢?一億、一億六千多萬,我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口?你以為我很想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嗎?我也是沒辦法了啊,你明明知道還凶我,你凶我……你凶我……嗚——」

  背過他,她抱著膝蓋委屈的哭。

  啊,糟!

  池中旻看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肩膀,懊悔的抹了抹臉。

  他一發脾氣就會這樣,所以他一再告誡自己要忍耐,絕對不可以抓狂,要有風度,看吧,他一抓狂就有受害者,芽芽被他嚇得大哭,而且淚水有止不住的跡象。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哄了,不然怎麼辦?

  「芽——」才伸手碰到她肩膀,立刻被她拍掉,一邊數次,邊摸也不讓他摸。

  他的小女孩對他生氣、使性子、不理會他了,池中旻很難不把這筆賬算在那個突然冒出來說要娶她的傢伙身上。

  停,他不能再想了!

  再次抹了抹臉,看著她仍哭個不停的嬌小背影,他厚著臉皮,四肢巴上,好言道歉招來她憤怒的毆打,但他打死不退,就這麼打打鬧鬧玩到深夜,直到和好為止。

  深夜,原本熟睡的池中旻緩緩睜眼,眼神銳利,微微斂眼,看見枕在他懷中安睡的小臉。

  眼皮微微紅腫,留下哭過的痕跡,他環抱的手驀然一緊,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他輕手輕腳地,將睡熟的她放在床上,將留有他氣息的枕頭塞進她懷裡讓她圈抱著,仔仔細細蓋妥被單,調整空調到舒適溫度,接著踩著無聲的步伐,踏出房門。

  來到客廳,他拿起話筒撥了一通電話。

  「我要向你們討回欠我的人情……為什麼?」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燈火點點的街景,玻璃反射出他的倒影,臉上帶著陰狠的表情。「大概是因為……我是個愛記恨,有仇十倍奉還的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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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6 00:19:01
第十章

  翌日,黎子芽特地早起半小時,因為她得花比平時更久的時間,掩飾前一晚哭腫的核桃眼。

  待穿上套裝、高跟鞋,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準備就緒,她站在全身鏡前,看著自己沒什麼血色的臉。

  「唉!」她沒能阻止歎息逸出唇瓣,想到舅舅和表哥貸的三百萬英鎊,她難掩焦慮。

  昨天她跟池中旻談過了,雖然他在盛怒之下說出『區區三百萬英鎊,我付!』

  這種毫氣萬千的話,她心裡是很感動,但,她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好意。

  他怎麼為她籌募巨款?變賣土地嗎?還是拿公司去抵押?她想都不敢想,他們之間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是情侶,他沒有必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不是嗎?

  「唉!」

  「怎麼又在歎息呢?」 池中旻一進房間就聽見她歎了好大一口氣,倚著房門,好笑地道:「還在為那傢伙的事情煩心?」

  她今天上中班,上班時間是下午一點,趁中午休息時間,他特地回家一趟,為的就是送她去上班。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會處理嗎?」走進房間,他站在她身後,雙手握著她肩膀,用這小動作表現他的支持。「你上班快遲到了,我送你去吧。」

  「哦。」黎子芽不禁皺眉,想到等會到飯店又要幫Brian服務,忍受他的傲慢自大,她胃就痛。

  很難得的,她竟有不想上班的念頭,但念頭剛起立刻被打消,因為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她的實習在今天結束,得去領她的黃金袖扣、名牌、以及聘書。

  對噢,聘書,她想留在台灣,留在他身邊,但是……該怎麼辦?舅舅、表哥的事業和情人,她該怎麼抉擇?

  梳妝台上,擺著昨天晚上Brian給她的機票,時間是後天晚上,直飛倫敦班機。

  池中旻眉頭深鎖。她怎麼還在看那張機票?不是叫她丟了嗎?

  「你還看!」他沉聲拉起她,順手抄起那張礙眼的機票,三兩下撕個粉碎。

  「這種垃圾我早就叫你丟了。」撕成碎片還不夠,再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用腳踩得扁扁的。

  他這種沒風度又幼稚的舉動,但讓黎子芽笑了,任憑他牽著離家,開車送她到飯店上班。

  因為心中若有所思,兩人難得的沒有說話,他也任她陷入沉思,待她發現跟平時的路況不對時,他已經把車開到綠海飯店大門口。

  「慢著,這不是後門,你怎麼走正門?」員工上下班,是不被允許從正門出入的。

  「現在是午餐時間,我正好來拜訪一位朋友。」

  經他這麼一說,黎子芽發現,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不是以往不合身的舊西裝,而是合身的經典西服,藍黑色襯得他英挺貴氣,白色襯衫配絲質銀藍色領帶,有點花稍但不又失莊重。

  「難得看你這麼注重外表,這位朋友很重要嗎?」黎子芽順手調整他歪斜的領帶,因為看不下去幹脆扯掉重打,直到覺得完美了才罷手。

  「說重要,倒也不盡然,不過輸人不輸陣。」

  什麼意思?

  「你快遲到了,快去吧,不打擾你上班時間,待會見。」 池中旻進入大廳後對她眨了眨眼,揮揮手,帥氣的走了。

  「待……待會見?」不解他今天說話怎麼這麼怪異,但她真的快遲到了。

  通過最快的員工通道,黎子芽快速走向休息室,換上白色制服,稍微打理自己的儀容。

  在她打理好自己,正準備要去服務讓她神經緊張的Brian時,就從前輩那裡得到驚人的訊息。

  「正在辦理退房手續?怎麼這麼突然?」她呆掉了,不明白什麼原因讓來台不到二十四小時的Brian離台,他不是……為了她特地來台灣的嗎?之前一邊發了N封Mail給她,她不於理會,才把他給逼來台灣的……

  可他卻正在辦理退房手續,並且準備搭乘傍晚的飛機飛往日本,再轉機到倫敦。

  「Yvonne。」帶領她實習的中年白色執事,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比起喬治庫隆尼完全不遜色。「今天教給你最後一件事情——身為綠海飯店一流白服,必須隨時隨地注意世界脈動,飯店規定每個白服都得用黑莓機,就是這個緣故。」

  「是。」黎子芽習慣先說是,再來反覆思考上司的話。

  像前輩這種在綠海飯店擔任白服十幾年的資深執事,可能服務金字塔頂端的人太久了,講話都喜歡拐來彎去,雖然是個好人,不過有時候真的太莫測高深了,很難理解。

  「目前沒有其他住客需要你單獨服務,今天,你就協助我,擔任我的助理吧,多留意點。」前輩拿出他的黑莓機,把服務的客戶資料傳給她。

  「是。」她背脊挺直,站姿完美如儀,接收客戶資料的同時,上網查詢今天的國際新聞。

  Brian家的銀行,出現大量存戶解約的危機,起因是數名在歐美頗有盛名的投資客,無預警解除存款轉匯其他銀行,大量的資金流出,訊息一下子傳開。

  當名聲響亮的投資客以撤資表示對存款銀行的不信任,自然會引起一般民眾的恐慌,生怕一生積蓄就這麼沒了,就算今日銀行能讓客戶完全提領戶頭所有的錢,恐怕再也無法讓民眾相信了。

  「突然發生這種事情,真太奇怪了……」黎子芽百思不得其解,Brian家族在英國久遠,深植民心,沒有投資失利的消息傳出,昨天看見他,他也意氣風發的,怎麼突然就發生這樣的危機呢?

  她思索的同時,休息室裡的提示鈴響了起來,她拋掉這些思緒,看向螢幕,是前輩發出的訊息,要她到他身邊協助,她立刻前往。

  搭乘電梯到飯店頂樓,那兒有一間閣樓套房,景觀最好,裝潢最奢華,是飯店最貴的房間,非身份地位特殊的客戶,無法入住。

  所以是非常重要的客戶了。

  站在華麗雕花房門前,黎子芽深吸口氣,展露職業性的笑容——可以親切,但不能太過甜美,她是白服勢事、冷靜、專業,並且從容不迫。

  規律地連按兩下門鈴,這也是一貫流程。

  她方纔已熟記住在這間套房的,是一對夫妻,以及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這對夫妻喜歡安靜,不喜歡人打擾,不太有訪客……

  正在心中細數這對貴客的喜好時,門打開了,一個怒氣沖沖的男人自門內走出,莽莽撞撞地撞上站在門口的黎子芽。

  「你沒長眼睛啊?」是她再熟悉也不過的英國腔英語,夾帶著撿挫敗、憤怒的情緒全發洩到她身上。

  「抱歉。」她穩住腳步後抬頭,才發現撞上她的人是Brian。

  這個她很熟悉的高中同學,有白人的優越意識,因為家世良好,因此心高氣傲,加上樣貌英俊又風度翩翩,向來不缺仰慕他的女性,他總是儀表堂堂,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落魄又沮喪。

  「不送了。」在黎子芽驚訝之時,她聽見池中旻的聲音說著流利的英語。

  回頭,即看見他倚著牆,似笑非笑地看著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情敵,他口中的『那傢伙』。

  「你到底做了什麼?」在仰慕多年的女性面前丟盡臉面,被看不起的男人冷眼輕視,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羞辱的世家少爺,憤恨地紅了眼。「你是什麼人?」

  「我什麼人也不是,我只不過打了一通電話,如此而已。」 池中旻微笑,說出口的話卻不很惡毒。「三百萬英鎊我已匯入,還清我女友家於貴銀行的貸款,不過我想區區三百萬英鎊,對現在的德林銀行來說,作用不大吧。」

  「什麼?你付清了?」黎子芽懷疑自己聽錯了,才一天,他從哪弄來的一億六千萬?「怎麼可能?」

  「平時我有偷偷存錢,以及偷偷投資的習慣。」 池中旻用中文回答她,語氣倒是十分含蓄,掩飾他這些年業其實賺了不少錢的事實。

  轉頭,面對那個膽敢用貸款威脅芽芽出嫁的傢伙,他臉上浮現一抹厲色。

  「保重,希望這回風波,不會讓你煩惱太久。」惡意十足的口吻,聽不出來有任何祝禱之意。

  Brian不甘心地惡瞪他一眼,狼狽地轉身離去。

  呆呆看著眼前的情況,黎子芽一頭霧水。

  住在這間套房的,是一對夫妻,以及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這對夫妻很要求隱私,不太有訪客,但是……怎麼一次出現兩個?

  「Brian在這裡做什麼?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是上班時間,在飯店的人都是客人,她應該要維持專業、冷靜的形象,但她實在忍不住。

  「我來是因為拜訪朋友,記得嗎?他來嘛……嗯哼,大概是想拜託裡頭那個傢伙,別把存在德林銀行的錢轉存其他銀行吧。」 池中旻對她招招手,笑了笑。

  「來,幫你介紹。」沒管她震驚、不敢相信的表情,他直接拉她進門。

  走進玄關,來到采光充足的大廳,她的上司正一臉沒事的收拾散落一地的東東、文件、報紙、雜誌等等。

  而坐在花布沙發上那對親密倚偎的男女,女的,她很熟啊……

  「霜月你是知道的,坐在她身邊,那個有娃娃臉的傢伙是她老公,手上抱著那團肥嘟嘟的肉球是他們十個月大的兒子,那個男人看起來不牢靠,當然也非常沒義氣,前幾天才告訴我他擁有綠海飯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黎子芽嚇掉下巴,看見霜月一副快笑出來的表情,再想到自己先前大力撮合她和池中旻,沒搞清楚就算了,結果自己還監守自盜,她就覺得很窘!

  「不過轉間銀行存款,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存在哪都差不多。」坐在霜月身旁,手執奶瓶,抱著圓潤的嬰兒餵奶的娃娃臉男人,似笑非笑地來回看著她以及池中旻。「只不過突然轉走數千萬英鎊,我看,那個小白臉要操心一陣子了,你也真是狠毒啊……」

  啊,原來如此。

  池中旻不只是還掉她舅舅、表哥們的貸款,還動用他的人脈,小心眼的報復了,而且是用這麼狠毒的方式,這人真是招惹不得……

  「你……」她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他溫和無害的笑臉,不知該感謝他出手幫忙,還是要罵他小心眼。

  「我?我付了三百萬英鎊,阻止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既然你這麼想犧牲,那就犧牲給我吧,反正我平時省吃儉用,沒什麼開銷,花三百萬買個老婆給自己,覺得很划算。總之錢呢,我付了,也跟你舅舅說過了,就當做我預付聘金,你舅舅沒什麼意見,所以我現在也不准你有意見,聽見了沒?」

  雖然語氣半開玩笑,但以黎子芽對他的瞭解,他是認真的。

  連她舅舅都通知了,他動作會不會太迅速啊?誰說他拱門小器?他花錢根本就是不眨眼,一億六千多萬,哪有這麼容易說匯就匯?

  驚訝他手中有上億可以動用的現金,她不禁多看他兩眼,滿臉疑惑。

  「你是不是在想,原來他那身爛西裝下藏這麼多錢,簡直不可思議到極點,對吧?」抱著嬰兒餵奶的娃娃臉男人爆笑出聲,緊接著繼續爆料,「新來的白服,我告訴你,那三百萬英鎊只是這傢伙零用錢的零頭,他只是低調而已,不用為他心疼,池總一談起生意,主算是親友也狠刮一頓。」

  「那可不。」

  黎子芽楞楞地看著兩個男人鬥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被娃娃臉男人說中了,沒錯!她真的覺得池中旻很不可思議,他說他只撥了一通電話,就輕而易舉的解決了讓她困擾為難的問題。

  他沒有義務為她做到這地步,是她想留在他身邊,他們也只算是同居情侶,但是他卻大方的出錢解決她家的問題,還對她舅舅說那是預付聘金……慢著!

  「三百萬英鎊,預付聘金?」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話中的意思,他……給了她承諾!

  「太少了,對吧?」娃娃臉男人插嘴。

  池中旻瞪了一眼那個插嘴的男人,回頭對黎子芽笑,眉毛輕佻,低聲反問,「嗯?有問題?」

  她頓時紅了臉?這男人總是當她的英雄,老是出其不意的給她驚喜,她原本惶惶不安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不再不安、惶恐了。

  明知道有前輩在前面盯著她,還有那個娃娃臉男人是綠海飯店的大股東,這麼多人盯著她,身為一個優秀的白服執事,應該要專業、冷靜,但在他的注視下,她辦不到,很不專業的紅著臉,搖頭小聲說:「沒有問題。」

  呃,不對,她這樣回不就表明了她很想嫁嗎?

  抬頭,看見向來八風只不動的前輩嘴角微顫,娃娃臉男人笑岔了氣,黎子芽不禁哀歎,她的實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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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6 00:19:32
尾聲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大樓玻璃帷幕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街道上車水馬龍,斑馬線兩旁行人匆匆,忙碌地與時間賽跑,深陷車陣中動彈不得的司機,不耐地猛按嗽叭,刺耳的聲響讓人心浮氣躁。

  但是城市的慌亂匆忙,影響不到位於班馬線的另一頭,政旻開發大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原來采光度極高的辦公室,落地窗窗簾被拉上,燈也關了,只有辦公桌上一盞小燈做為照明,如果不是外頭艷陽高照,還真會以為現在是晚上。

  池中旻聚精會神的審視桌面上的文件,辦公室內安靜無聲,只有紙張摩擦的聲響,或是鋼筆在紙頁上書寫的沙沙聲。

  在這麼安靜的時刻,桌上電話閃著紅色警示燈,引起他的注意——沒有聲音,可他按下紅色鈕,接起電話。

  「黃秘書……不,不用帶我的午餐,別讓人來打擾,中午我想小睡片刻,大概兩點半,OK,你出去吃飯吧,謝了。」他壓低嗓音說話,小聲告知將外出用餐的秘書不用費心他的午餐。

  掛上電話後,池中旻放下手中的鋼筆,伸了個懶腰。

  中午了啊——

  撇過頭,視線轉向沙發區那頭,三人沙發椅上有個微隆的嬌小身影,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

  他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向沙發,低頭看著眼眶下有明顯黑眼圈的睡顏,不禁心疼地歎息。

  芽芽拿到了她夢寐以求的黃金袖扣,緊接而來的是一邊串的忙,為一名來台灣辦演唱會的西洋天後服務,一邊三天幾乎沒闔眼,連西洋天後演唱會結束後的慶功宴,她也親自處理支援。

  直到今天早上將天後送往機場,她才離開飯店下班,她也不回家,制服甚至未換下,昏昏沉沉地跑到他公司來找他,就著他的沙發,克難的睡下。

  池中旻第一次認真考慮,他辦公室應該附設一個休息室才對,起碼不會讓她睡得這麼委屈,還有空調太冷,只有一條備用的薄毯,她這麼累,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歎口氣,真是拿她沒轍。說要送她回去,她偏不要,生氣說她很多天沒看見他了,想要他陪,但又不想打擾他工作……越想,越覺得她真是個傻丫頭。

  輕輕觸碰她眼睫,沒想到卻驚醒了她。

  「我吵醒你了?」

  「啊哈——」黎子芽睡眼朦朧,打了個哈欠,仍是一副沒睡飽的表情,揉搓了揉眼睛坐起身。「我有買草莓蛋糕給你……要吃記得留給我哦。」一句話說得零零落落,亂七八糟。

  他卻是心疼個半死!「囉嗦,快睡覺。」

  「哦……好。」然後,她自然而然的攤開雙臂,抱住他。

  池中旻很難不歎息。這個孩子氣的女人,簡直就是他的剋星。

  於是他順勢坐在沙發上,被睡意主宰的黎子芽,竟然自己找到舒適的位置,像不貓似的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馬上進入夢鄉。

  「黏人的小丫頭!」他跟裡雖然這樣抱怨,但明明一臉暗爽的表情,順勢躺在沙發上,調整最舒適的姿勢,拉來薄毯,密密實實地將兩人覆蓋住。

  他的唇,正好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不需低頭就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氣息,他的左手環住她的肩背,如果想吻她,只需把手挪到她下巴,稍稍抬起她的頭,略略低頭就可以吻住她小巧的唇瓣——

  「兩位先生請留步,總經理現在不方便……」

  「砰」一聲,他辦公室門被人粗魯的撞開,黃玉錚急急忙忙阻止,但攔不住高頭大馬、氣勢洶洶的雙胞胎。

  「池中旻!」不巧,雙胞胎進門的時候,他正低頭親吻睡熟沒反應的睡美人,引起那兩個熊般的男人咆哮怒吼。

  「噓——」 池中旻冷靜得可怕,用未摟抱黎子芽的那隻手,伸出食指抵在唇間,凌厲的視線掃向那對氣勢萬千的孿生子。

  許是因為他眼裡迸射出來的殺氣震懾到對方,原本打算用咆哮、怒罵來討人的雙生子,紛紛噤聲。

  池中旻勾起桌上的MP3,輕巧的把無線耳機塞進黎子芽耳中,他動作很慢、很輕柔,但幾度仍驚擾到她,讓她環抱他的動作更緊密,也因為她太過依賴親密,讓雙胞胎氣紅了眼眶。

  塞好耳機,緩緩調整音量,確定不會吵醒她後,池中旻懶懶地調整好最舒服的姿勢,朝那對很久不見的鄰居笑笑招手,「嗨,好久不見。」他為虎添翼這麼躺著,身上疊著人家的小表妹,笑得炫耀刺眼。

  好,現在是男人算賬的時候了。

  「區區三百萬英鎊,就想拐下我家小妹?門都沒有!」首先發難的是脾氣暴躁的吳家志,他狠瞪池中旻的表情像是要殺了他外事挫骨揚灰,然後把小妹搶回來。

  「把小妹還來!」

  「才三百萬英鎊,就讓芽芽擔心你們貸款還不出來,還想退給那個傢伙幫你們,我怎麼捨得讓她難過呢?這筆錢,我出了。」他微微一笑,溫和地回應吳家老二的暴走,平心靜氣的回應。

  想到這傢伙從一開始就冷靜持面對他們兄弟,還慢條斯理的幫他們家小妹塞耳塞,最該死的是,這傢伙是躺著!躺著耶!一點也不尊重人,雙胞胎氣得牙癢癢的。

  「這筆錢,我們不是付不出來。」吳家衡朝弟弟使了個眼色,冷靜地走向沙發。

  低頭,看見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小表妹,就這麼依賴,無防備的,睡在一副西線無戰事的男人身上,他必須極為忍耐,才沒有一拳揍掉池中旻臉上那可惡的笑。

  池中旻咧開嘴笑,沒有回應。

  他估算過,憑吳家目前在英國擁有數百間連鎖餐廳事業來看,區區三百萬英鎊貸款的確不算什麼,何況他們進軍歐洲後捷報連連,連上數次極具權威的美食評監雜誌,貸款還款順利不拖延,那傢伙想藉此刁難吳家,做夢比較快。

  不過此事牽扯到個人恩怨,就別怪他搶走這個機會,報仇立威。

  「但你要出這筆錢,我求之不得,不過——我父親就這麼認同你,同意讓小妹留在台灣,才實習三個月,就讓我失去最疼愛的小表妹,池中旻,我嚥不下口氣。」

  所以兩兄弟才努力排開工作,趕來台灣給他一個下馬威。

  「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小偷!」越想越氣,越看池中旻那張志得意滿的笑臉越不爽。

  吳家衡眼角瞥見擺在桌上的紙盒,隨手拈來,將之打開。

  竟看見裡頭有一個四寸大的草莓蛋糕,吳家衡頓時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想到小妹笨得每年打工存旅費回台灣,卻連你一面都見不到,她默默看著你十幾年,你只花了三個月就得到她,追求得這麼輕易,讓我非常不爽!」

  事實上從決定到得手,只花了兩個星期——池中旻當然不會笨到告訴盛怒中的吳家衡,他追求得有多麼輕鬆。

  不過,他說什麼?芽芽默默看著他十幾年?

  「我不准她回台灣,不准爸媽給她回台灣的旅費,連零用錢也不給,就是要她斷了跟你的聯繫,我不認為你配得上我們家芽芽,十一年前我這麼想,現在亦然——但是小妹喜歡你,她很倔強,辛苦打工一整年,存錢在你生日當周回台灣,數不清多少次,我叮嚀她不准在外頭吹冷風,可她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執意要在你下班的路上等待,只為了想看你一眼——」

  池中旻皺起眉,他不知道有這一回事,芽芽她……每年都回台灣?在他生日那一周回來?

  這就是她和父親瞞著他的事嗎?其實她每年都回來,卻沒想要跟他見上一面,為什麼?

  如果我留在你身邊,你會不會覺得跟我的戀愛很沉重?

  想起她曾沒自信地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是了,因為她喜歡他,在她出國前一年,他拒絕了她的告白,甚至用行動告訴她,他只想和她當兄妹,不死心的她想見他,卻又怕他覺得她的愛太沉重,所以偷偷的、遠遠的看他一眼,她就開心了。

  「笨蛋!」難怪父親會在電話中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要好好對待芽芽。

  因為她的執著,感動了他老爸,老爸才從中撮合,要她到他身邊來。

  好在,他看見了,沒有讓她再傻傻的等下去。

  情潮來得那般猛烈,池中旻根本不管一旁是不是有人正虎視眈眈看著,低頭凝望懷中睡得香甜的黎子芽,衝動讓他做了找死的舉動——捧著她的小臉,低頭再吻她。

  孿生子同時危險地瞇起眼,發現到池中旻的反常之處。

  「該不會你遲鈍到我說了你才知道,小妹每年都站在冷風中等你吧?」吳家衡在說話的同時,吳家志已經開始捲袖子了。

  看來這頓打逃不掉,而且是他活該,誰教他竟然從來沒有發現!

  池中旻默不作聲,緩緩將懷中的黎子芽放平在沙發上,仔細確定她耳塞有塞好,這舉動證實了吳家衡的猜測。

  「你知道嗎?池中旻,我們兄弟也喜歡草莓蛋糕,但是小妹只會買給你,她親手做的草莓蛋糕,我們沒有人吃過。」吳家衡野蠻的挖走蛋糕上的草莓,塞進嘴裡一口吃掉。

  慢著,他們生日?她回台灣?

  自從芽芽去英國之後,他忙於工作,忙得不知道該對自己好一點,忙得忘了草莓蛋糕的滋味。

  只有在生日那一天,父親會給他一個草莓蛋糕,鮮奶油加了很多砂糖,是他喜歡的味道,但從來都不告訴他是在哪裡買的。

  今年生日還沒到,但去年、前年、大前年,她離開後的每一年,他都會吃到那個甜到不行的草莓蛋糕。

  「笨蛋!」打工一年存旅費回台灣,卻從沒站在他面前說一聲『我回來了』。

  池中旻離開沙發區,認命的脫下西裝外套以及領帶,對雙目冒出精光的孿生兄弟道:「說好別打臉,不是我靠臉吃飯,而是芽芽看見了問起,我瞞不了。」

  「很好,特地來台灣就是為了揍你,算你有自知之明,就不打臉!」

  心疼表妹多年的雙生子,怒氣有了宣洩之外,應該說——他們等這天等了很久,矛盾的不想讓小妹跟這遲鈍混蛋的男人有牽扯,但又想有個名正言順揍他的理由……搶走他們的寶貝小妹還未婚同居,挨一頓揍,合情合理吧?

  這廂男人們摩拳擦掌,怒目相向。

  而熟睡的黎子芽則不知道在她睡死時,一直不想被池中旻知道的秘密,被表哥們給掀了,而且他們又為了她對他大打出手,就像小時候一樣,兩個表哥聯手把池中旻狠扁一頓。

  乓乓乒乒——

  男人們打得火熱,睡得香甜的她,翻身雙手亂揮亂抓,抓到了男人們隨手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她抱過來湊到鼻尖,深深嗅聞,一件聞過一個件,丟掉兩位表哥,只留下池中旻的——嗯,是她熟悉的味道。

  嘴角揚起安心的笑,小臉蹭著他的衣物,再度沉睡。

  在睡夢中的黎子芽不知道,她的管制欲旺盛的表哥們因為她這舉動,又嫉妒眼紅的多揍池中旻好幾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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