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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劉芝妏]看衰帶煞女【英雄難過「楣」女關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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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4 00:15:17
  第八章

  該怎麼辦?

  自從李加林死後,積奇始終猶豫下決,直到現在。

  「該走人了才是,有多遠就逃多遠。」他低喃,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走,就真的要來不及了。」橫豎那最後一筆款項,已經無法從死人手中拿出來了。

  杜伊不笨,嚴沈昊更不呆,他不知道他們成天氣定神閒的在搞什麼鬼,明明就鬧出人命來了呀,可卻什麼動作都沒,而他的第六感早就在抽搐了,看著那兩隻狐狸如此鎮定,他益發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對,他該走了,晚了就走不了了。

  只不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得先解決那所謂的目擊證人——甄裘。

  雖然,當時她是醉眼迷濛,被他推進池子裡後,也只顧著掙扎,應該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是,他倆畢竟仍是打了照面,據說她到現在仍無法說出推她下水的人是誰,可她會下會突然什麼都想起來呢?

  她下能活!

  出了事,才知道李加林的人際關係之差,連辦後事也拖拖拉拉的,甄信郵一家三口在機場等了李家人兩個小時,也不見半個人出面,他們火大索性不等了,先飛過來替女兒壯膽兼幫忙料理一些繁瑣雜事。

  其實,甄沃物產在紐約的人也可以將一切打點好,但他們就是擔心裘裘受驚受懼一定要來陪她。

  加長的凱迪拉克在別墅車道停好時,嚴沈昊恰巧人就在大廳。他一派清閒的杵在敞開的大門柱邊,定定的盯著從車上下來的幾個人。

  他知道甄家會有三人來,早先,裘已經跟他咬過耳朵了。

  甄信郵先看到他,輕咳,示意老婆瞧瞧。

  一瞧見那氣勢與神色,簡梅姝微愕,隨即迅速回過神來,還性急的快走幾步湊近,好仔細打量。

  「唷,你就是那很有個性的小夥子嗅?」

  他們一到紐約,在電話中裘裘就吞吞吐吐地說,她遇到那個她撞壞人家車的男人,而且還住在他的別墅;依她簡梅妹認人的功力及神准的直覺,那位嚴先生肯定是眼前的人沒錯。

  嚴沈昊眉一挑,聳肩。

  「看這樣子應該是錯不了。」邊說邊笑,她還兀自點頭。「看來,我們的確是很有緣啦。」

  有緣?!似笑非笑的再勾唇,他只輕哼,沒答腔。

  早就領教過他的桀騖氣焰,她也不以為意,但瞧他的目光,是越瞧越有趣。

  「裘裘呢?」

  他很帥氣地將下頷往屋裡一揚。「還在睡。」

  「奇怪了,我們在機場時還講過電話呀,怎麼才幾十分鐘而已就睡了?」簡梅妹不解。

  「嗯。」想到她睡沉的原因,嚴沈昊輕抿的唇笑得很邪魅。「她就來了。」看到他們的車到時,他就囑人去叫她。

  才說著,一個人影就出現在樓梯口了。

  「媽!」

  一聲尖叫,甄裘像支飛箭快速地從嚴沈昊身邊竄過,直撲進簡梅姝懷裡,眼淚鼻涕全湧了上來,哭得像個棄兒,若不是有甄信郵在後頭撐著,母女倆早就跌成一團。

  盯著她們的相聚,嚴沈昊的眉心微糾,有一種像心愛的玩具被搶走般的不悅。

  「媽,你們終於來了……嗚……我好想你們……」

  「裘裘,噢,我的寶貝女兒。」簡梅妹也是眼淚汪汪的。「嚇壞了吧?別哭了,瞧你那雙眼都腫了,乖,別哭了,來,抬起臉,讓媽看看你……嘖嘖,怎麼才多久就瘦成這樣?」

  「我……我一個人……我好怕……好恐怖……」

  「真傻,我們不是都趕來了?」伴在一旁,平時待人冷淡的甄璇姬也眼眶泛紅。

  眼前是一副激動又和樂的全家團聚畫面。

  可嚴沈昊卻聽得一臉黑線。

  她一個人?!那他算什麼?豬頭嗎?

  冷哼、咬牙,他不發一言的往屋裡走。

  被母親攬在懷裡的甄裘淚眼迷濛,下意識地梭巡起嚴沈昊的身影,一,她已經完全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何種定位;見他要走,她急了,忙不迭地推開母親,跟上。

  「昊?」

  嚴沈昊不理,可心口已悄悄的泛出甜意。

  她還是追來了,哼哼!

  「昊?」見他不停,她揪住他的袖子,又淌下兩行淚。「你要去哪裡?」她還沒介紹爸媽給他認識呢。

  「你管我!」騖冷的口氣又開始嗆人了。

  「呃?」怔了幾秒,她幽幽開口,「我不管你,那……我們……我以為……你會……我想讓爸媽認識你……」她心又受傷了。「你……不願意嗎?」

  在昨晚過後,他不想跟她有更深的牽扯,是她自作多情、一相情願了嗎?

  聽她又陷入自憐委屈的情緒裡,他不禁惱怒道:「呆瓜!」

  「你又罵我了,為什麼?」

  「放開。」

  「不放啦。」她扯了扯他。「走啦,我爸他們人很好的,而且他們沒我這麼帶衰……」

  眾目睽睽,見她像個小媳婦般與他拉拉扯扯,他也不知打哪街上的一股盛怒,用力將手縮回,打算環扣住這呆瓜的頸項,告訴她不准再這麼自哀自憐。

  可她卻沒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一個踉嗆的倒向他,被他橫彎的肘部撞個正著。

  「哎喲!」

  怒張的黑眸聞聲一凜,他眼睜睜的見到那張白皙中泛著鐵青的小臉彈出他的肘間,後仰、滑落,即將墜倒在地。

  砰!

  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驚心動魄的一秒過後,全都目瞪口呆的瞧著躺在地上的兩人。

  甄裘是躺下了,可是她身下還有個肉墊子——嚴沈昊;沒人瞧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他的動作簡直比疾風還快速百倍,快得誰都來不及捕捉畫面。

  而眾人也不約而同的逐漸有了了悟。

  嚴沈昊也是。

  從不知道,自己的身手競這麼了得。他冷哼自嘲,心念旋即轉向仰跌在他身上的甄裘。

  「裘?」

  她沒作聲,只是輕聲嗚咽。

  「裘?」他轉動她的身軀。「甄裘,說話!」

  她也想呀,可是嘴巴好痛,牙齒好像全都撞散了說。

  「甄裘?」

  「我……還好……」她在說謊,他也知道,但是因為要安撫英雄,她忍住號啕的衝動。「沒……沒事……」

  但她隨後就知道睜眼說瞎話是沒用的。

  被撞個正著的臉正辣的抽痛,而且鼻管有水波晃動,慢慢的滑下人中,越過泛白的唇瓣,她吃到怪怪的味道。

  想也知道,她流鼻血了啦!

  嚴沈昊也看到她那兩管細流的血,他咬牙,迅速將她的頭移到自己腿際,頂高她的下頷,瞪著她,旁若無人的。

  「你為什麼這樣瞪我?」她聲如蚊蚋。「我……」

  「閉嘴!」

  旁邊的人因擔心連忙圍過來察看,其中包括中途加入的杜伊跟劉若蘭這對愛情鳥。

  「天哪!」

  「要不要送醫院呀?」

  「你這不是廢話?都流血了……」

  「醫院?可是……」

  「女兒呀,你要不要緊?」

  被眾人的議論紛紛煩得頭痛的嚴沈昊仰首,利眸猛掃想怒咆,卻突然憶起這群人的身份,只有忍下氣來,磨牙閉嘴。

  向來和他默契十足的杜伊不待他開口,立即接手招待賓客的重責大任,有禮且熱絡的想將一千閒雜人等全都帶開,以免慘遭情緒起伏過劇的好友濫砍濫殺。

  不過沒人理他,大家還是留在原地看好戲。

  初綻情花的兩人,就這麼依偎在地,甄裘眼淚汪汪,嚴沈吳若有所思。

  「我沒事了……」

  「你給我乖乖躺好。」他將她壓回腿上。「想將血流光?」

  這樣就能將血流光?!他未免也太沒健康常識了吧?

  「可是……」

  「別反抗。」

  偷睨著眾人的促狹神色與忍笑表情,甄裘雙頰逐漸泛紅,雖然她很願意躺在他的上,但畢竟臉皮薄如紙,又是在家人面前,她笑得既靦覜且尷尬。

  甄信郵雖然不甚情願,但見女兒雖然已口出抗議,卻也似乎不怎麼想這麼快就移身,反倒偎得甜甜蜜蜜,他善解人意的退讓一步,給年輕人一些空間。

  而簡梅妹淚漬末乾的臉龐也浮起一抹放心的滿意笑容,看來,有個福大命大的落難仔出現嘍!

  經過辟室密談後,男人家全都知道出了什麼事。

  而女人家們,則乖乖的當個閒人,兜風、逛街、吃館子,天天逍遙閒散度日。

  隔了幾天,嚴沈昊今天近午時帶甄裘脫隊。

  啃布袋的老鼠幾天來都沒動作,他決定轉守為攻,逼那傢伙主動現形。

  而他們懷疑的那只賊老鼠一早已銷假上班。

  甄裘不清楚他為何要帶她到他的辦公室「舊地重遊」,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此開始,她不是感到很愉快。

  雖然黑夜鬼魅因為他的相伴而逐漸淡去,但是來到這兒還是不免讓她想到李加林,他那雙僵直的死魚眼彷彿浮現眼前,頓時,被他牽握在大掌中的纖指忍不住輕顫起來。

  「怎麼了?」他擰眉。

  也下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最細微的情緒變化他都瞭若指掌,無法克制關懷之情地主動關切。

  她搖搖頭,她不想告訴他這裡讓她很不舒服。

  見她白了臉卻不肯說明原因,嚴沈昊微惱,按住她的雙肩,冷柔的黑瞳審視著她的無措。

  該死的!她只有想起李加林或作惡夢時,才會有這種表情!他心裡忍不住直咒著李加林,還有兇手。

  「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

  「這世上沒有鬼。」

  「我……是嗎?」她應得支吾。「或許吧。」

  世上到底有沒有鬼,她始終存疑,尤其在被腦子裡的鬼魅百般驚嚇後,她是寧可信其有。

  「看著我。」

  「我……看著啦。」她著迷的輕喃,「你好帥。」一如初見他的那一眼。

  喲,帥哥噢!這份震撼,久久不退。

  勾唇倏而又抿緊,嚴沈昊哀歎自己的軟弱,他越來越容易因她無心的低喃而發笑。

  可是,才眨眼工夫,就見甄裘像見著什麼似的又變了臉。

  他心神疾凝,沒旋身一探究竟,只是將她的反應悉數觀察入目,見她不自覺地咬起下唇,眼眸張了又瞇,眉心猛地擰起……他冷笑,心裡已然有底。

  看來,他沒料錯。

  弓指硬撥開她緊咬著的唇辦,見她仍緊張得跟什麼似的,他索性傾身將唇覆上,燙熱的舌尖不由分說的撬開她的唇,見她羞紅了臉,哆嗦稍止,這才滿意的轉過身。

  「積奇?」驚訝中帶著些微不耐,像是不滿被人打擾的神色演得相當自然。

  「有事?」

  積奇的定力就沒那麼足,沒料到他會突然回首,他驚楞了幾秒,乾笑著上前。

  「杜伊叫我把這疊資料送過來。」

  「嗯。」

  「嗨,甄小姐。」他微側身,有禮的跟甄裘打招呼。

  甄裘笑得很勉強,不知為何,她的喉頭乾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是積奇呀,她又不是沒見過他,可是為什麼剛剛冷下防的對上他那張臉、那雙眼,她就猛地心驚膽跳,甚至下意識地偎向嚴沈昊,像受虐兒似的將頰貼上他寬厚又安全的懷裡?

  雖然他說過她的壞話,可是,她確定自己不是因為這樣而對他毛骨悚然。

  那究竟是為什麼?混沌的腦海中像有個結,她想解卻解不開。

  感受到她的依賴,嚴沈昊不語,只是側個身,將大半的她掩在身後,神情厭煩的三言兩語打發走積奇,但黑眸卻絲毫不放鬆的鎖緊他的每一個反應。

  很好,他的眼神閃爍得太急,這代表他咬上餌了。

  無言的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直到他定遠進了電梯,嚴沈昊才反手將甄裘拉到眼前。

  被他那雙利眸一瞪,甄裘呵呵地傻笑,不待他發問,自己先編個理由搪塞,「大概冷氣太強了,有點點冷耶。」

  「是嗎?」

  「嗯,是呀,你不覺得嗎?」

  他不語,將暖熱的大掌上下撫著她的背,直到感覺到她的輕顫稍稍減緩,這才停住,將她拉近懷裡,眼對眼。

  「說吧。」

  「說什麼?」凝望著他深邃卻不再顯露戾氣的瞳眸,忽然間,一雙殺氣騰騰的藍眸竄進腦海裡,她驀然凜顫,猛地衝進他懷裡。

  癱著、窩苦、急切的汲取他身上的力量與安全感。

  她怕積奇,說不出個所以然,剛剛見著了他,現在想起了還怕。

  她怕的是積奇那雙藍眼睛!

  「怎麼?」嚴沈昊咬牙,逼自己問出口,因為實在不忍心見她陷在在那不堪且邪惡的回憶裡,若她能想起是誰推她入池,證據就十成十的確定了。

  積奇犯下詐欺及貪污、業務過失罪,條條都是罪證確鑿,但是,他還要他殺人償命。

  李加林的死關他屁事,他才沒那份善心為他伸冤,他在意的是這隻老鼠不但嚇壞了裘裘,甚至還曾試圖要殺她,他無法原諒。

  「我……」

  「嗯?」

  「積奇他的眼睛……」忽然住了口,她猶豫了。

  就這麼坦白好嗎?積奇曾在沈昊他們面前大曝她的帶衰史,她若嘀咕他的不是,豈不是有點挾怨報復的味道?

  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當小氣鬼。

  「喂?」他不耐的搶了一個吻。「說下去。」

  說什麼呀?神魂顛倒的杏眸怔望著他,她無語,傻笑著紅了臉。

  嚴沈昊大歎,「積奇。」

  「啊?」

  「他那雙眼睛……」他忍住笑意提醒她。「再不說,以後就討不到我的吻了。」

  喝,那怎麼可以呀!

  「好啦、好啦。」微噘嘴,正要講時又想到那雙炯厲的眼,她學他,飛快的先偷了個吻,舒坦的竊笑。「他看我的眼神,很猙獰。」

  「猙獰?」

  「嗯。」心情不自覺的悶了悶。「好奇怪,我又不是不認識他,但是他今天給我的感覺……很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要她能夠確定積奇就是推她的那個人。

  「反正,就是怪怪的。」

  頓了幾秒,嚴沈昊柔聲問:「你對那天被推下池子的事有沒有印象?」

  「有呀,怎麼沒有。」

  「那?」

  「那什麼那?」悟出他的用意,她微愕,旋即細細思索,然後一臉歉笑地搖著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唯一牢牢嵌在腦子裡的,就是那雙死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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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4 00:15:53
  第九章

  為了犒賞辛勤的員工,嚴沈昊這個幕後老闆熱情邀約總公司的所有一級主管上豪華遊艇開Party。

  當然,積奇也在受邀名單裡。

  只不過預想中,他們料定他不會來,現在公司鬧空城,正是他銷毀證據的大好機會,他們早就布線等著了。

  怎料不然,積奇選擇了上船,他一心三思只想殺了目擊他殺人的甄裘。

  嚴沈昊沒看到他,而遲到的杜伊正坐了艘汽艇趕過來。

  積奇隱身在同事中,伺機動手。

  只要一除了那個衰神,他就會迅速的消失,誰也休想逮到他。

  心情郁卒的還有必須趕去巴黎的甄璇姬。

  停留在紐約的時間超乎她的預定,辛雅她們已經來電催她了,她不想走,卻不行,留在父母身邊讓她覺得安心且被愛,但正事要緊而玩樂第二,這是爸爸從小就對她們姊妹耳提面命的行事信條。

  「你到了巴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知道了,媽。」她露出個只有家人才見得著的笑容。「倒是你們自個也要小心點呀,別玩得太過火了將人家的船給燒了,就算爸有錢也別亂花。」

  甄信郵和簡梅妹神情微變,然後緩緩綻放溫柔的苦笑,他們有股熟悉的不祥之感。

  事實證明,女兒的烏鴉嘴果然靈驗。

  上了遊艇,簡梅妹瞧著週遭衣香鬢影,她的英文雖是半桶水,但誰教阿昊一上船就攬著羞紅了臉的裘裘不知躲哪兒,雜事全下管,杜伊也還沒到,她這未來的岳母不幫襯著點就未免太計較了,索性就厚著臉皮,扛下半個主人的責任,穿梭在賓客之間招呼著。

  香檳沒了,她跑去冷藏室拿了幾瓶:雞尾酒喝光了,她趕忙請吧檯調,客氣的要求精神抖擻的侍者在賓客間多巡幾趟,將高超的社交手腕表露無遺。

  慘就慘在熱心過度的她見點心沒了,心急之餘臨時又招不到侍者,乾脆自己跑到廚房去瞧瞧有沒有存貨。

  一陣比手畫腳後,洋廚師總算聽懂了,和了麵團烤餅乾,拌些爽口的沙拉,再開爐煎些火腿、醃肉,手腳俐落的讓簡梅妹相當滿意。

  唯獨瓦斯爐不賞臉,卡卡卡了幾次,都點不著火。

  「嘖!」洋廚師臉上有些掛下住了,又連試數回。

  瓦斯爐卻依舊故我地放大假。

  杵在廚師身後的簡梅妹看不過去,衣袖一撩地喊道:「我來。」

  「咦?」

  知道洋廚師聽不懂她講的中文,她也懶得再比來比去地解釋,阿莎力的手一揮,略推開他胖胖的身軀,咱咱咱地開火。

  轟!

  爐火起,熊熊燃燒!

  「SO gOOd!」

  「哼,那還用說呀!」搞定。

  搓著微沾油漬的指頭,簡梅妹得意揚揚地睨向一臉佩服的洋廚師,身一轉,手肘不慎撞翻那一大盤的火腿,剎那問,赭紅色的火腿油滋滋的四下飛散。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跳開,撞到洋廚師,洋廚師也沒站穩地斜撞向置物櫃,置物櫃搖晃幾下,半滿的油罐憑空灑落,濕了一地,更助長了爐火的燃燒,吼吼吼的噴起烈焰。

  事情發生得突然壓根來不及阻止,兩雙備受驚駭的眼眨也不敢眨,目瞪口呆的瞪著火勢開始四處竄燒。

  轉眼問,嚇人的火光便吞噬大半個廚房,眾人搶在第一時間逃離火常

  「MyGood」閃到門邊的洋廚師完全嚇傻了,拉著簡梅姝趕緊逃命要緊。

  而簡梅姝滿腦子只迴盪著一個人的名字——「信郵!」

  「唔?」

  「什麼聲音?」

  雙手環住嚴沈昊光裸汗濕的健背,甄裘面泛紅光,仰望著覆在身上的他,笑得楚楚動人。

  「我的……喘、喘氣聲啦!」

  「那麼大聲?」

  「嗯……呵呵……」一陣舒服卻幾乎窒凝的時刻後,她才能再度開口。「呵呵……喘……得……很急……」

  他的氣息並不比她順暢,但已極力的控制呼吸吐吶,努力將彼此送達的高峰。

  「昊?!」她低抽了口氣。「心……跳好、好快!」好難受,可是,她卻不想他停。

  「我聽聽。」

  她嬌笑迭連。

  薄唇微揚,他將臉埋進她半露的豐腴之中,灼熱的唇自問逐漸攀上,氣息紊亂的吮住她輕顫敏感的所在,輾轉流連。

  再幾秒,又聽到異聲。

  猛地自溫柔膚觸中挪離,嚴沈昊警覺心起,豎耳聆聽。

  果然,那並非心跳聲,而是雜沓的腳步聲,自上層的甲板傳來。

  然後是幾聲高拔的驚呼尖叫……失火了!

  失火?!

  清晰的捕捉到這個字眼時,他渾身一緊,旋身離開暖玉溫香的誘惑,大手迅速地替癱軟在床上的甄裘扯好衣衫,不由分說地將她往懷中一攬。

  「呃……好痛……」

  「我們得快點……」

  「快點?」混沌的腦子還無法順暢運轉,她的神魂仍遊蕩在他舌尖的激情探索中。「好……呀!」

  見她這副模樣,嚴沈昊的眼在笑,唇畔揚勾,隨即意識到勢態緊急,馬上動作如風地將她兜護在懷,長腿跨步往外衝,來到甲板後才發現情況嚴重,遊艇的後半部幾乎陷入火海之中,他眼神一凜,不假思索地將逐漸回魂的她橫抱起;這裡離岸邊兩哩,他有自信可以帶著她游回岸邊。

  總算,甄裘意會到不對勁了。「昊?」

  「憋住氣,忍忍。」不待她回應,他便將她往海中一扔。

  我下會游泳啊!

  寒透的海水淹沒了她不會游泳的疾呼,她發現自己在波浪裡載浮載沉,隨即而來的另一個大浪將她卷離遊艇邊。

  甚至……喝,有人在拉她的腳踝!

  拚命的用雙臂劃也不管用,她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重,握住她腳踝的蠻力怎麼也踹不開,她的救命梗在喉頭,鹹澀的海水刺灼著她的眼,睜都睜下開,滿心焦慌。

  沈昊呢?他在哪裡?

  比她慢幾秒跳下船的嚴沈昊被凶浪捲得大老遠,但他善泳,也旋即察覺情況不對,

  裘喪快溺斃了,而且,他看見有顆腦袋在她的身邊浮動……是積奇!

  真他媽的要命!這殺千刀的是什麼時候上船的?杜伊呢?!

  一千落水的賓客全都自顧自的逃命,杜伊在確定劉若蘭自救無虞後,疾速游向快滅頂的甄裘。

  他和嚴沈昊同時到達似是已無意識的甄裘身邊。

  見苗頭不對,機警的積奇早一步溜了。

  長臂一攬,嚴沈昊探將甄裘昏迷的身軀勾人懷:心臟窒凝得幾乎要爆開。

  「裘?」咬著牙,他將手撐在她的背脊,讓她仰視朗空。「裘?」

  她的臉色慘白,杏眸緊闔,他心慌地頻頻呼喚,「裘!睜眼!」

  在混沌的意識裡,甄裘努力掙扎,她聽見沈昊焦灼且蠻橫的怒吼,他叫她……睜眼?

  下意識的掀掀眼瞼,很痛苦、很吃力,但她做到了,朦朦朧朧地將他盛怒且驚駭的神情嵌進自己迷霧般的神智裡。

  好難受噢……腦袋、鼻子,胸腔都像在燃燒……

  見她眨了眨眼,他幾乎感激的掉下淚來,雖然仍是擔心,可是,至少他確定她沒事、她沒事了!

  接下來,有一個人將會出事。

  「杜伊!」

  泅在一旁的杜伊會意,迅速接過虛軟的甄裘,橫肘抬高她的下頷,不讓開始嗆咳的她吞下更多海水。

  救援的汽艇就在不遠處出現,他示意要將甄裘帶住汽艇。

  嚴沈昊則奮力往前游,追上了泳技遜他幾籌的積奇。

  積奇邊逃邊向後探望,眼看恍若死神般陰魅沉怒的嚴沈吳追來,手忙腳亂地攪混了週遭的水流、

  他能逃得了嗎?

  哼,休想!

  「我……我不是……」

  逮住他,嚴沈昊根本不聽他說,黑瞳泛起凶意,堅硬如石塊的狠拳往他下巴揮去,三、兩拳就將因心驚膽寒而處處掣肘的他打成落水狗,猛地將他壓進海濤裡。

  一如他先前對甄裘那樣。

  積奇拚了命也敵不過復仇使者的全力攻擊,逐漸地失去掙扎的力氣,只能等死。

  「夠了!」

  嚴沈昊不理會去而復返的杜伊飽含憂仲的制止,狠厲的雙掌仍緊扣積奇的頸背,不讓他沉,也不讓他福

  「沈昊?」杜伊拉扯他的臂膀。「放手,他快死了。」

  就是要他死。

  他要他一命償一命,裘裘雖然沒死,可是她的半條命就此他這條賤命尊貴千百倍!

  眼見情況失控,杜伊死命的想拉開他的手。「沈昊!放手!」

  「走開!」

  「我可以走開,可是,你要裘裘等到的是一個殺人犯嗎?」

  殺人犯?!

  幾乎是立即,甄裘那含淚帶懼的蒼白面容躍入他陷入瘋狂的神智中,他猶豫著,決定放過積奇。

  不過在鬆開手之前,他還是給了他狠狠的一記重拳。

  陷入昏迷的積奇仰身向後,鼻青臉腫的面孔血跡斑斑,鮮血隨著波浪飄散在週遭,如果不是杜伊及自汽艇上眺下的兩人撐住他,他恐怕就這麼成了魚兒的點心了。

  嚴沈昊上了汽艇,忙不迭地梭巡甄裘的身影,見她在一旁直嗆咳著,面容蒼白得可怕,他咧開唇,想嘲弄她幾句,但鼻腔競一陣泛酸。

  她也看到他了,兩人慢慢地拖著倦累的身軀迎向對方。

  終於,他又將她摟進懷中,稍平緩的氣息隨著細碎的親吻而紊亂急促,可沒人在意。

  久久,他吮盡她唇辦的冰冷,將額緊貼她泛涼的額際。

  「你還好吧?」

  「嗯。」隨即,她又歎道:「海水好難喝噢,衣眼一浸濕也變得好重,我最近好像都跟水神犯沖呢。」說完,她的腦袋往他肩窩一垂,再也沒精神抱怨。

  積奇雖然嫌疑重重,但他矢口否認李加林命案當天晚上有出現在別墅,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警方壓根無法用謀殺罪將他起訴。

  嚴沈昊在警察瞭解狀況後,將事情丟給趕來的律師就走人了。

  「為什麼?」走在他身邊的杜伊難以理解他的寬宏大量。

  向來,他就不是以德報怨的善心人士,尤其在裘裘完全擄獲了他的心後,誰都知道,他對屬於自己的事物有多保護及重視,誰敢碰觸,格殺勿論!而積奇競企圖要殺了裘裘,甚至就在沈昊面前……這簡直是親手簽下自己的絕命追殺令。但是,海 扁積奇一頓後,他放手不理會了引這怎麼可能呢?

  「我有說要放過他嗎?」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股餓貓等著撲鼠的殘酷愉悅。

  「咦?」

  「幹麼急著逮他,讓別人先玩玩他。」

  「別人?」

  「你以為跟李加林同流合污的人會有副菩薩心腸嗎?」

  「嗯……呃……喝!」隨著頓悟,杜伊笑出聲來,「天哪,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大發慈悲。」

  怎麼沒想到呢?放些風聲,讓那些人以為是積奇收了好處,再殺了李加林滅口,嘖,這真是一條借刀殺人的好計策。

  有時,受法律制裁不見得是最慘的下常

  「哼嗯。」

  「算你狠!」

  勾唇,嚴沈昊酷笑不語。

  積奇先是錯在不該惹上他,競以為在公司搞怪能神不知、鬼下覺;之後更不該的是他竟敢動裘裘,他的女人!在他動歹念時,就已經到了自己的死刑。

  如今,死神已經鎖住他這個目標,看他往哪兒逃!

  「積奇等著侮不當初好了。」杜伊笑得更大聲了。

  看吧,孤傲不群的鷹隼雖然狠戾難馴,可一旦遇到致命的弱點,就任揉任搓,擺什麼樣就像什麼樣,即使是將情感之牆砌圍得固若金湯的嚴沈昊,遇見甄裘,還不是乖乖束手就縛,俯首稱臣。

  「他會的。」他勾唇冷笑。「我會讓他嘗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坐牢、叫人宰了他,這些都太便宜積奇了,他會放鬆箝制,讓他順利逃竄,在這只過街老鼠度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後,他再收網。

  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恐懼才是一個人最難面對的地獄。

  他要確定積奇度過幾天漫長的人間地獄,隨時都擔心身後有把槍對準他的腦袋。

  果不其然。

  一個星期後,神情蕭索且憔悴的積奇被李加林的債主逮著了,凌虐到只剩一口氣時,嚴沈昊請來盯哨的密探適時出手,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

  接著,等君入甕的警方輕輕鬆鬆就將兇手手到擒來,而為求自保,積奇什麼都招了。

  棄保潛逃,加重罪刑;詐欺、貪污、業務過失,一一舉發。

  李加林的命案,也結了案。

  當然還有甄裘這件殺人未遂的案件。

  不過積奇寧願坐牢坐一輩子,也不要再去過那種風聲鶴唳、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的確十分侮不當初。

  驚魂甫定,被嚴沈昊硬留在別墅休養復元的差不多的甄裘有些待不住了。

  「我要回家。」

  「家?」

  睨著他怪異的神情,她挑眉,一派無辜的點點頭。「回台灣呀。」

  嚴沈昊倒沒多說什麼,只涼涼的撂下一句,「急什麼?」

  「我跟紐約犯沖,來到這諸事不順。」先理直氣壯,再來,她膩上他的身,有些吞吞吐吐的,「呃,你呢?」

  「我?!如何?」

  呀,他裝白癡呀?

  有些埋怨的捶了他一拳,她歎氣,嘟嘟噥噥的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啦?」

  「拿不準。」

  「啊?」沒料到他應得這麼快,她楞了楞。「你不打算回台灣嗎?」

  可是,怎麼會呢?她還以為,他跟她……

  「當然會回去。」

  「什麼時候?」她脫口問。

  睨了睨性急又緊張的她,他仍是一個標準的挑眉冷笑,伸手揉亂她的髮絲。

  「想不想帶什麼回去?」

  「想。」

  「什麼?」

  你啦,還有什麼!

  這份渴望硬生生的卡在舌尖,凝望著熟悉的酷瞳,她無言以對。

  當天晚上,她跟父母提起回家的事,心情有一點點悶悶的,因為下午才跟沈昊說完,他就不見人影了,哼,還好意思問她想不想帶什麼回去呢,那時,她還以為他那麼好心,要邀她逛大街哩!

  「你急著回去呀?」

  「嗯。」見父親眼帶揶揄,她臉一紅,很用力的點頭,「沒錯,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回到台灣,她要迅速忘掉這個男人。

  甄信郵也沒反對,囑人買好機票,隔了幾天便包袱款款,帶了妻女打道回府。

  臨行,甄裘眼淚汪汪,心酸難止。

  來送行的是杜伊跟劉若蘭,他們要再過幾天才回台灣;而嚴沈昊還是不見人影。

  看來,他是決定要拋棄她了。嗚……

  「怎麼哭喪著臉?」

  「沒有呀。」

  「沒有?」輕拍了拍女兒的頰,簡梅株逗她。那高興點呀,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想家了?」

  「是呀。」嗚……「我要回家。」

  低著頭,她語焉不詳的跟杜伊及劉若蘭說再見,只想快快出海 關上飛機,因為她的眼淚快滑下來了。

  上了飛機屁股都還沒坐穩,甄裘已經嗚咽出聲,抽抽噎噎地哭得傷心,半晌,才幽幽注意到晃在鼻梢的面紙。

  想也不想,她接了過來。

  「謝謝。」紙巾捏上鼻管,她一點也不淑女地狠狠的將鼻涕擤出來。「我決定,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他忘掉,忘得光光的,連一個眼神也不留,就這麼辦,那個死沒良心的……」

  「真的?」

  「當然,我說到做……咦?」猛抬頭,不懷好意的笑臉朝她傾來,隨著嘲弄,熱暖暖的體溫熨燙她的身心。「沈昊?」

  「不是死沒良心的?」

  一把揪緊他的衣襟,她瞪著他,眼對眼、鼻對鼻,微啟的雙唇只離幾寸,突然她的淚又湧上了。

  這不是夢吧?他,就在飛機上呢!

  「你這騙子!」吼著,她眺上他膝上,使勁拽著他搖晃。「大豬頭!」

  「誰敦你這麼急著離開。」

  「還說呢,不吭氣的人是你吧。」傾身,她狠狠的往他唇瓣咬去。「豬頭,既然你也要回台灣,為什麼還騙我?」害她傷心難過了好幾天說。

  「你又沒邀我一塊回去,」

  「說謊,我有呀。」

  「你是問我,不是邀我。」

  她頓時語窒。

  「……大豬頭,我講不贏你,算你行啦。」一改先前的沮喪,她笑逐顏開。

  「以後,別再拿我尋開心了。」

  他淡笑不語。

  生命就是有了她才開始開心呀,不逗她,他哪來的快樂人生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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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4 00:16:29
  第十章

  甄家三口趕赴紐約時,李加林命案的始末在台灣的社交圈裡渲染沸騰開來。

  李加林並不出名,但是甄沃物產的二小姐可就有名了,她在紐約跟一樁命案扯上關係,這可是不得了的,即使,她已完全洗刷冤屈,但這件事仍跟在她身後尾隨不去。

  「一開始,我就不覺得是她。」對甄裘始終有份好感的金樺科技的小開持反對意見。

  若不是甄裘總是對他不假辭色,他早就死追活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相信自己的命硬得絕對禁得住她的衰。

  「那又怎樣?別忘了誰接近她誰倒楣。」

  「錯!」陳信和誇張的揮手揚聲,「豈止是她,甄家的女人,個個都是帶把的。I

  「帶把?」

  「對呀,掃把星,不都是帶著一隻把嗎?」

  話畢,哄堂大笑!

  這間收費高昂的KTv是采會員制,出入者非富即貴,陳信和一群人在2B的包廂內高談闊論,越講越放肆,而甄裘此時恰巧跟朋友在2A辟室開懷歡唱。

  在去上廁所的途中,聽到他們從包廂虛掩的門內傳來傷人至極的嘲笑,甄裘的神情一變,心情很受傷。

  這些人真是太過份了!

  她想衝進去吼他們,卻也知道孤掌難鳴。可要她回到包廂繼續歡唱,她又做不到……泛紅的眼眶噙著薄薄的水氣,她茫茫然的走著,待回過神來,已經站在車水馬龍的路口了。

  什麼時候走出來的?

  她恍惚著,心想,既然已走了出來,那就別再回去了。

  摸摸身上的口袋,好加在,還有錢可以坐車,她吸氣,朝路旁的公用電話走去,江淑梅去廁所找久久沒回來的甄裘,裡頭沒人,她微帶不安的走回包廂,手機就響了。

  「我不回去了。」

  江淑梅一楞。「裘裘?」

  「嗯,我不回去了。」她再重申。

  「出了什麼事?」

  「沒有啦。」甄裘輕吁出聲。「我只是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就走出來吹吹風……」

  「少來,什麼叫做胸口悶悶的?」她才不信。「你在哪裡?」

  「外面。」

  「你等我,我馬上出去……」

  「不,不要啦。」話說得太急害她嗆了嗆。「我叫輛計程車回家就好,你要記得替我拿背包噢。」

  「裘裘?」

  甄裘無奈地輕歎,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多說,只想躲進一個人的懷裡。

  「改天再跟你說啦。」她快哭了。「拜。」

  沈昊在家,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他的懷裡,她需要他的體溫來暖和胸口的傷。

  收了線,江淑梅縱有千百個疑問,也是無解,只能嘟著嘴,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郁卒於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近來猛追江淑梅的鍾成豪打電話給她,恰巧說到他們那群公子哥昨晚也去同一個KTV唱歌,沒想到包廂還在她們隔壁,後來又聊到甄裘,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她陳信和那個「帶把」的笑話,她一聽,全都了了。

  裘裘許是不小心聽見他們的戲謔之語,才會失常地提早離去。

  原來如此,她瞭解!

  她越想越覺得如此,也越想越生氣,好友慘遭奚落,她怎能坐視不管呢,而她也確定裘裘回到家,絕對是隻字不提,因為怕家人及自己二度受傷;這就是裘裘的個性。

  「該死的陳信和!」她惡咒。

  裘裘能忍,她可不能。

  撥了通電話給見過幾次面的嚴沈昊,詢問之下,果然,裘裘連一個字都沒提:她隨即氣呼呼地一五一十跟他數落那群窮扯八卦的王八羔子的不是。

  若說,現下誰最挺裘裘,那自然是嚴沈昊莫屬了。

  只要是裘裘說的,就算她指著烏鴉喊鳳凰,他也會頭一點,酷笑附和。

  要替裘裘出氣,找他準沒錯。

  嚴沈昊自然是怒不可遏。

  敢唱衰裘裘?

  除了「呼伊戲」,他想不出別的解決之道,但,真宰了他們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願污了自己的名聲,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天下到,他就摸清楚那幾個王八羔子的弱點,那就是吃喝56痙攣賭均沾。

  這群公平哥兒經常在某家私人俱樂部開派對,因為場地隱密且出入管制甚嚴,許多狗仔隊縱使嗅到味想跟拍,也不得其門而入;掌握了他們的致命罩門後,嚴沈昊索性買下這間私人俱樂部,然後等待他們再次的聚首縱慾。

  派對終於再度舉行,嚴沈昊和狗仔記者們不動聲色的等待著。當派對進行到,陳信和已完全醉倒在一對對的波蕩漾中,幾個平時形象良好的同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全都醉意醺然的醜態盡露。

  記者們在隔壁的包廂吃香喝辣,時機到了全蜂擁而上,將派對內幕幕不堪入目的鹹濕鏡頭全攝入鏡頭,就怕少拍了什麼精采畫面回去會挨排頭。

  第二天,各大小報的新聞頭條都是這群裸裎相見的青年才俊,接連數日,新聞畫面一一重現,久久喧騰不散。

  令他們身敗名裂,是嚴沈昊所策畫給予的報復。

  派對一事在各報章媒體曝光的當天晚上,甄襄被臭著臉的江淑梅拖出去借酒澆愁。

  因為,鍾成豪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從通宵營業的PuB走出來,天微微的昏暗,台北街頭一片靜俏,只有偶爾會有汽車疾掠聲劃破寧謐。

  甄裘忍不住歎氣,若讓回紐約處理一點事的沈昊知道她跑出來喝酒,還待到凌晨四、五點,他鐵定會發飆。

  「慘了。」她不奢望自己能躲過一劫。

  江淑梅以為她在安慰自己,吸吸鼻子,猛點頭,將酒氣熏天的臉龐俯靠在她肩上,安靜半晌,再抬首時,眼眶已然濕濡。

  「的確是慘了,我呀,是眼睛瞎了,要不然就是被蛤仔肉拈到了啦。」

  「嗯,是呀。」

  「那種人我竟然也會心動。」

  「話是沒錯。」捧好她左搖右擺的臉孔,甄裘心疼的嘀咕,「可是,人心隔肚皮,你又沒剝開他的皮,怎會知道原來他是衣冠呀!」

  「對,你說得沒錯。」

  「唉。」

  「以後,絕不輕易相信那些臭男人的話了……」

  見她打了個酒嗝,又喋喋不休的開罵,甄裘一把扯回跨步要走的她。

  「咦,你要去哪裡?」

  「開車送你回去。」搖搖晃晃的抬起手,她很努力的張望腕表。「很晚了埃」

  她這才注意到時間不早了呀?

  「免了啦,你醉得連我們已經在車子旁邊都沒注意到,還能開車呀?」

  「我哪有。」

  甄裘也下跟她囉唆。「別開車了,我們叫輛計程車……」

  「不行哪,車子擺這邊,你放心呀?」

  說的也是……她猶豫了。

  聽說賓士車也是偷兒的最愛,萬一有個閃失丟了車,加上失戀,那淑梅也太慘了吧。

  「那……」

  「你開呀。」

  「啊?我開?」

  「你不是有駕照了?」紅腫苦眼,江淑梅笑咪咪地將鑰匙勾在指間,晃呀晃地。「喏。」

  「真要我開?」雀耀的心情立即讓甄裘熠亮似水的秋眸閃爍著。「你放心呀?」

  「有何不可?」

  「可是,我好久沒開車了……」

  「好好好,就你開了。」她根本不讓她將話說完,將鑰匙硬塞給她,自己則搖搖晃晃的坐上車,揚聲叱暍,「快來吧,寶貝,我們上路嘍。」

  甄裘也很想坐上車,瀟灑的操縱方向盤呀!但她猶豫著,

  「天要亮了噢!」

  聞言,她抬眼望去,天空果然比方纔還亮了一些,幾隻麻雀飛上樹梢,吱吱喳喳的。

  「嘿,上車呀!你蘑菇什麼?」又是一聲的酒嗝。「還是去吃個早餐?嗯。」

  還吃早餐呢!

  無可奈何的搖頭歎笑,甄裘不再猶豫地坐上了駕駛座,上次開車的教訓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或者,我們去暍下午茶?」江淑梅又突發奇想了。

  「啊,不呀?」

  「現在,我們要送你。唉,何必暍得這麼醉呢?」她忍不住犯嘀咕。

  車行數分鐘後,甄裘開得正順呢,就見江淑梅在旁邊嘔嘔嘔地,還猛地撲到前方吐了起來,一股酸澀的氣味隨即揚散在車內。

  「淑梅?」

  「嘔……嘔……」

  她一慌,伸手想拍拍江淑梅的背,只用著一隻手操縱方向盤:心急著想將車開到路邊停下,讓她順順氣。

  沒料到清晨時分很多駕駛都嘛死命的踩油門,她的車頭才偏幾寸,就被後方疾駛而來的車子追撞上。

  砰!

  無人的街道上,車子撞擊聲響分外刺耳,樹梢麻雀瞬間飛竄。

  甫下飛機趕到醫院的嚴沈昊全身泛冷地找到加護病房,甄家人包括剛加入的大女婿齊滕,全一臉沉重地守在長廊。

  「裘裘她……」

  甄信郵只是搖頭,睿智的黑眸濕儒著,一臉憂心仲仲,話含在口裡,半天都說不出來、

  恍若青天霹靂,震得嚴沈昊僵直了眼。

  「她到現在都還沒醒……」簡悔妹哭得眼都紅了,偎在丈夫懷裡,她泣不成聲,「阿昊,她……還沒……醒。」

  「嗚……她一定……都忘了啦……我早就跟她說過了……」斷斷續續的,甄璦嗚咽著說:「不……能……開車。」

  咬著牙,嚴沈昊沒察覺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已經啵啵啵地跳了。

  不可能!

  「唉,這孩子總是說不聽,竟然還喝了酒……」甄信郵的低喃自語,清晰的傳進嚴沈昊耳裡。

  拳頭不知在何時握得死緊,他要宰了她,絕對會。不過,他得先耗盡所有來救活她,才能將她生吞活剝!

  「她一定能活過來!」不是安慰他們,他在說給自己聽。「就算一輩子不醒了,她也還是我的。」

  「咦?」

  驀地,另外五雙哀傷的瞳眸一致朝他望來,眼裡閃爍的是驚詫與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呀?」

  「是呀,為什麼她醒不過來?」

  「這也不一定呀,我就說嘛,她再這麼不聽小妹言,會不、不得好死的啦!」

  「璇姬!」制住大女兒的烏鴉嘴,甄信郵轉向嚴沈昊。「你說什麼呀?」

  「裘裘不是成了植物人?」

  抽氣聲四起。

  「她哪有!」

  換嚴沈昊傻眼。「你不是說她到現在都還沒醒?」

  「醫生說是腦雲蕩,要再觀察個幾天。」甄信郵再歎;「淑梅的情況好多了,她酒喝得更多……幸好不是她開的車,否則這兩個丫頭……唉……」

  立即,嚴沈昊的心臟像緩緩注入了血液,又能重新躍動了,可是,他的臉色卻比衝進醫院時更陰沉。

  氣死人了,他跟甄家的人都會犯上雞同鴨講的要命狀況嗎?一股氣悶害他差點將牙床咬碎,

  他們……是裘裘的家人;他們……也是他未來的親人;他們……他不能碰!

  「啊!」突然,甄璦一聲輕呼。

  「你啊什麼啊?會嚇死人的。」一顆心提懸著又冷不防破小女兒嚇一跳的簡侮姝不悅的數落著。

  甄璦沒有理會,她感動的直盯著嚴沈昊瞧。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過來,下一秒錶情全都和她一樣。

  嚴沈昊那雙如鷹隼般的黑眸沉澱著濃濃的焦灼,長睫上沾染濕意,他沒理會他們,目光緊鎖在加護病房的電動門,然後走上前,按下叫人的按鈕。

  無論如何,他都要進去瞧一眼,就算只有一眼,他也要親自目睹裘裘無礙。

  他是哭了,為了甄家的女兒。

  「昊、昊,我跟你說噢……」甄裘神秘兮兮的扯住他,「昨天晚上,我看到杜伊像賊一樣的閃進若蘭姊房哩耶。」她像中了樂透彩一樣高興、

  杜伊來到台灣是住到嚴沈昊的別墅,昨天,若蘭姊來找她,或者是杜伊,反正直到夜深還沒見她邁出杜伊的房門……呵呵,就說嘛,他們之間絕對有鬼,若蘭姊

  還睜眼說瞎話的騙她……

  嘖嘖,她太佩服自己的觀察力了。至於她,車禍發生後早就被拎來和他—起住,她父母家人被他那幾滴眼淚收買了,視而不見女兒和人同居去,反正這盆水早晚得潑出去。

  嚴沈昊的眼底浮笑,「是嗎?」

  「那時,已經很晚、很晚了噢。」

  「嗯。」

  「你不覺得他們挺瞹昧的?」

  「會嗎?」

  聽他的口氣……陡然問,她的快樂降了一點點。「你該不會都知道了?」

  「嗯。」

  「真的?」她傻了眼,「好過份,你都沒跟我說!」

  「你想看他們的現場表演?」

  「啊?」她啞口無言了幾秒,然後,笑得很不懷好意。「嘿嘿,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反對。

  幾聲輕咳打斷小倆口的甜言蜜語。

  陳信和站在一旁聽他們咬耳朵好半晌,談情說愛也不用堵在廁所門口吧!儘管這家俱樂部是他嚴沈昊的。

  「借過!」如果只有甄裘,他早就撞倒她揚長而去,可是她身邊還有個靠山嚴沈昊在,他不敢冒險,只能幹在心裡。

  「噢,陳信和。」甄裘紅著臉,微笑著。

  嚴沈昊只是睦瞪著他,不發一言。

  舉辦派對一事被揭發,這群王八羔子全都氣瘋了,但是他們依舊死性不改,只不過低調了許多,不敢再囂張鬧事,更不敢隨便對甄家的衰女們動輒嘲笑。

  兩人還是沒動。

  「借……過!」這次,陳信和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扭身,甄裘偎進嚴沈昊懷裡讓他過。

  見他扭曲著笑臉,不是越過他們去廁所,而是想推開通往閣樓的門,她輕呼好心提醒,「咦,你別走那邊,那道門……」

  可人家根本下領她的情。「閉嘴!」

  好呀。甄裘從善如流的閉上嘴,略微興奮的等著看。

  砰!

  用力過猛的下場是,陳信和被反彈的大門給砸上,痛得他眼淚進出眼眶。

  他搗著鼻,朝天怒咆,「幹!」

  嚴沈昊毫不客氣的狂笑出聲,也不怕受害者會惱羞成怒。

  陳信和冷著聲問:「門後是什麼?」

  「幾個櫃子。」她一臉無辜的聳聳肩。「陳經理買了幾個新的櫃子,暫時將舊的擺在那裡,等晚上下了班,再擺到垃圾區去。」

  聞言,嚴沈昊又輕笑數聲。

  陳信和哪受得了這種火辣辣的嘲弄,當下便扯破臉,對著甄裘破口大罵起來,一句比一句還要難聽。

  眉心擰緊,甄裘的笑容陡然流失,而嚴沈昊的臉色比她還黑。

  我呸,打狗也得看一看主人,這王八羔子以為他是誰?罵他的女人像罵上了癮,連氣都不喘!

  嚴沈昊沉下臉,轉頭輕聲問著甄裘,話聲聽似輕柔其實飽含怒意。「上個月你學的那幾招,找人試了沒?」有鑒於她的運氣不佳,萬一他不在身邊,若遇人挑釁……所以,他替她報名搏擊課程,逼她學個一招半式以保護自己。

  如今,恰巧可以派上用常

  他突如其來的詢問讓甄裘一頭霧水。

  「喏。」他朝陳信和努努嘴,「我替你找個靶子。」

  她會意,眼神一亮,但仍有猶豫。「但萬一……」

  「我替你把風。」

  有事他負責,她只要負責洩憤;自從兩人出雙人對,甚至論及婚嫁後,這個習慣已逐漸養成。

  她點頭,眉飛色舞、腳步輕快地往怔愣在一旁的陳信和走去。

  「等一下。」嚴沈昊叫住她。

  「啊?」

  他將她拉回來,俯首覆上她的唇。

  見苗頭不對,前一刻還拽個二五八萬的陳信和想開溜了,趁著人家唇舌糾纏得火熱,他踮著腳尖、貼著牆,悄然往後摸向門鎖。

  突地,一條長腿橫來,擋住他。

  他視線循著那條長腿而上,望向它的主人,神情緊張。

  「呃,我……我只是……」

  嚴沈昊懶得理會他,愉悅且饜足的移開唇,嚼著從她口中接收過來的口香糖。

  「都不甜了說。」面紅紅,甄裘笑得更甜了。

  「無妨。」冷然酷笑,他像抽煙般的伸出兩指,將口香糖捻在指間,再往牆角的監視器貼去,然後,閒閒的往牆壁一靠。

  「咦?」她逐漸懂了。「真的扁呀?」

  聞言,陳信和幾乎腿軟了。

  他不伯甄裘,憑她那種花拳繡腿,他怕的是替她把風的惡勢力呀!

  「他連你家祖宗都問候了,你還跟他客氣?」

  甄裘點頭如搗蒜。「說的是,說的極是。」

  「兩分鐘夠嗎?」嚴沈昊好心的問,對新聘進的保全人員相當有信心。

  兩分鐘內,他們絕對會趕來關心情況。

  「嗯,或許……」她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那就半個小時吧,讓你盡興一點。」

  大方的定好時間,他走向轉角的電話,撥到保全監控室。

  摩拳擦掌,甄裘饒富興味的目光打量著被他們的交談嚇得畏縮在壁邊的陳信和,思索著該用哪一招打頭陣。

  以前靠息事寧人的老爸,以後呢,靠財大勢大的嚴沈昊,就算她衰尾到不行,又怎樣?

  幸福在握了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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