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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祁歡]戀火【左右為難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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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00:23:43
  第九章

  右弘駒踏進程家大門,堅毅的腳步不曾遲疑,尚追翔緊隨左側,強烈感覺少主的怒氣沸騰到了極點,他感到非常驚訝,對於少主第一次毫不隱藏的怒氣覺得不可思議。都怪他太粗心了,小覷了程尹絢那娘們,居然在他的防備下逃出。不過他也挺佩服她的,中部的分所雖然是一棟外觀普通華麗的洋房別墅,內部卻玄機重重,除了隨處可見的電眼之外,還有師父親自設計的古老機關,暗器儘是一些淬著獨門毒藥的箭、矛之類,因為他老人家喜歡看敵人驚怖惶恐的不安,跪地求饒的可磷模樣。

  就是因為在這種新舊雜揉的天羅地網之下,程尹絢還能逃出,難怪少主發怒,這下程家可倒大楣了,可是話說回來,這只是件不起眼的幫派械鬥,少主何必大費周章,也犯不著生氣呀?

  右弘駒冷眼盯著來人,那人身形異常高大,神情中應有的傲氣已經消失,此刻像只垂頭喪氣的公雞,畏懼地看著呼風喚雨的右家少主。都怪他約束手下不力,才會在外起爭端,好死不死打傷右家的人,慘的是居然重傷不治,這下子他半輩子打下的基業就全部付諸流水,唉!

  「程老闆,這下子我們的過節是多得數不清了,先打傷我的人,送了一條命,又派刺客暗殺我,行刺失敗後卻居然趁我不在時逃走,這叫我怎麼饒你。」右弘駒的口吻閒適,每個字卻都冷得嚇人,雙眼更是銳利地射向程定邦。

  簡直是搞不清誰主誰客,右弘駒舒服地坐在書房的皮椅上,程定邦卻顫抖地立在深黑檀木桌前,面對右弘駒的指控,最後一絲血色迅速抽離臉孔,他哀莫大於心死的放棄所有希望,淒涼地說道:「右少爺,我管束不當,這條命你就拿去吧!」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打算了,唯一的希望是死得痛快些,最好別淒慘地落到「昊魃」手中,連求死都不得安寧。

  「我要你的命幹麼?」右弘駒嗤笑,他的腦中浮現一個美麗的身影。「把刺客交給我。」

  「不行!」程定邦驚叫,雙膝一軟,自動跪了下來。「右少爺,請原諒小女年幼無知,她不是故意的,請原諒她!」他拚命地叩頭如搗蒜。

  站在一旁的尚追翔忍不住皺眉,這程定邦也算是中部數一數二的地頭蛇,當年就憑著驍勇善戰闖出名號,怎麼現在一副無能樣,難道他還不明白少主是出了名的冷血,軟硬都不吃。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了。」右弘駒懶懶地起身,眼光調向窗外,就好像今天只為了來賞花。

  程定邦怒不可遏地起身,憤怒已超過畏懼的情緒,尹兒是他的寶貝女兒,他命都可以不要,但絕不捨且讓女兒受一點傷害。

  「即使殺了我,也不會把女兒交給你這個殺人機器!」天知道尹兒在他手中會受到什麼凌虐,這個念頭令他毛骨悚然。

  驀地,尚追翔欺身扣住程定邦的脈門,再一使力,他的右手就要廢了,他正等候右弘駒的指示。

  右弘駒浮起冷笑。「殺了你,我還是找得到程尹絢,你怎麼保護她?」

  「你!」程定邦牙齒打顫。的確,只要是右氏要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除非那人已死,或者還沒出生。就算通緝犯也不過十五年的法律追訴期,但是,被右家通緝,絕不設期限,至死方休。他再一次對惹下右氏有著深沉的恐懼。

  「程老闆,我要程尹絢,在此宣誓我的決心,除非她死了,否則天涯海角,她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右弘駒的眼眸閃著異樣的光彩,徐徐說道。「你仔細聽好,只要交她出來,我就放你一馬,這件糾紛也就到此為止。」

  「少主!」尚追翔不可思議地驚呼,從不曾軟化的少主居然在妥協。

  程定邦也嚇一跳,他居然享有「鬼面」例外的殊榮。

  右弘駒揮手要尚追翔放開程定邦,是的,他要為一個女人破例。

  那天下山後,他歸心似箭地趕回別墅,卻氣急敗壞地發現程尹絢跑了,居然在嚴密監控的保全中跑了,他把尚追翔狠狠教訓一頓,心中卻不得不佩服她的智能與勇氣,他一向認為女人脆弱而不堪一擊,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唯唯諾諾,甚至戀歡也是常需要他的保護,而這個女人夠特別,他都能想像她在黑暗中像只靈巧的狐狸,用敏銳的嗅覺與犀利的眼神發現危險而避掉,還破壞別墅半數以上的電子監視系統後揚長而去。

  右弘駒對她真是激賞不已,尤其是發現她的離開帶給他若有所失的悵然感,當下決定不計一切要得到這個女人。

  「你說的話算話?」書房門一推,程尹絢火紅的一身冶艷打扮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挑釁地望進右弘出深不可測的黑眸。

  「尹兒!」程定邦發瘋似想拉走程尹絢,他已經把她送離台灣,她怎會回來?

  在程尹絢溫柔而堅定地執起父親的手同時,燃燒的眸子緊緊盯住右弘駒。「你的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右弘駒冷冷拋下話,眼中有著嚴厲的不贊同。她居然穿得這麼暴露,那塊像塑料的紅衣蓋不到大腿的二分之一,他恨不得將她緊緊的包住,這麼美好的身材只有他才有權利欣賞。

  「好,我跟你走!」如果這樣能救爸爸和他的事業,她不會推辭的,更何況,她很惱自己,跟右弘駒在一起的渴望勝過一切。從脫逃回家後,父親馬上送她到日本奶奶家,可是她的心裡沒有一刻揮得去右弘駒的影子,除了感官的刺激與沈淪外,她發現自己早已迷失在他深不可測的冷眸中無法自拔。

  當她得到消息,知道右弘駒逐步封鎖父親的生意命脈時,她毅然決然飛回台灣,父親明知躲也沒用,把她送到日本,她卻不能置父親於生死不顧,她要回來與父親共同對抗,沒想一回家就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沒有聽錯,他要她!

  「我不准!」程定邦怒視右弘駒。「我程定邦沒有賤到賣女兒的地步,我的命、我的事業你全拿去,姓程的眨都不眨一眼,其它的免談!」程定邦知道抵抗不了右家的勢力,但做人的骨氣他還有。

  右弘駒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眼神並未離開程尹絢,他重視的是程尹絢的決定。

  程尹絢緊緊瞅了右弘駒一眼,嚴肅地告訴父親。「爸,我想跟他在一起,沒有一點點的勉強,我真的想在他身邊。」她豁出去了,早在第一眼就愛上的男人,她率直地不願失去。

  不只程定邦,連右弘駒都揚眉,他有些感動地聽著程尹絢宣誓似的口吻,她說想在他身邊,一點不矯揉造作,一如他沒見她時的若有所失。

  「尹兒?你不用這麼犧牲,爸爸最捨不得的只有你!」程定邦沈痛地說。

  「我沒有,我只是誠實,如果你死,女兒馬上陪你去!」程尹絢對父親使出威脅。

  程定邦不再一言語,女兒的性子他瞭解,太過極端,下的決定不會改變。

  程尹絢輕拍父親,腳步堅決地走向右弘駒。「記住你的承諾,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右弘駒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不易察覺的笑容,從容往門口走去,尚追翔急忙跟上,驚異地發現少主腳步的輕盈與剛來時相去何止十萬八千里,像是每次達成任務後的輕鬆。他不禁回頭又望望程尹絢,真不是蓋的,她表現的磊落不輸男子漢,好一個女中豪傑,若不是早先存有的忌憚,他會吹聲口哨好好的讚美她。

  程尹絢不捨地望著父親。「爸,日後是好是壞,我都會讓你知道,你不會丟了我這個女兒。」

  程定邦含淚望著女兒,事情已成定局,他只恨自己沒用,右弘駒比商赫凡那個狠角色正派雖然是人盡皆知,可是他年紀輕輕惡名與花名遠播,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如今他只能幻想甜美的女兒能改變他,可不知為什麼,他全身忽起戰慄,不祥的氣氛愈來愈擴大……

  ☆☆☆

  強烈的光線刺眼地照在他們身上,商戀歡首先醒來,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懾,無意識輕呢出磬。

  感覺懷中的動靜,左烈睜開惺忪的雙眼,不可置信地在峰頂的尖端看見燦攔的劍,它是那麼地耀眼,以至於根本不真實!當他走神凝視時,清楚地發現劍柄上青色寶石泛出妖異的光芒,整柄劍因由青銅所造,與寶石相映成輝,不愧是古物,凜凜然散發奇詭的氣息。

  商戀歡不自覺站了起來,辛苦了這麼久,信物居然就近在咫尺,只要拿到就成功了,但與左烈從此陌路,她拿是不拿?

  顯然左烈想的是同一件事,他癡然望著商戀歡,內心懷著一股希望。

  就這樣,兩人凝視許久,想著左烈滿溢的愛,她幾乎要心折了,但此時腦中閃過暴喝,師父嚴厲的指責,連點小事都做不好,廢物……

  「啊──」她痛叫一聲,翻身躍上峭壁,在平坦的壁上疾行,用力抓向古劍。

  「怎麼可能!」商戀歡不可思議地驚喊。這劍看得到,居然摸不著!她不相信地伸手拚命抓,但一次又一次抓到的都是空氣。

  「影子,怎麼會?」左烈茫然無措,難怪剛剛會有不真切錯覺,原來是反影。

  商戀歡挫折地跳下平台,整個人幾乎軟倒在地,她抬眼望向左烈。「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不是看到了嗎?」

  人生最痛苦的經驗莫過於夢寐以求的目標明明在前,卻伸手構不到,那種無能為力令人感到挫折。左烈也很失望,但他安慰著商戀歡,「別放棄,一定有辦法的,我們要冷靜!」

  左烈的話和煦得像春風,使商戀歡不再氣餒,兩人仔細觀察地形。

  山頭上就那一面峭壁,旁邊都是懸崖了,古劍的「影子」就在峭壁的岩石上。左烈略一沉思,想到了一個怪異的現象,心中猛一震動,他看向商戀歡時,發現她也強烈震了一下,他們想到了同樣的事。

  「昨夜沒見到古劍!」

  「昨晚沒有光線!」

  兩人都脫口而出,這層關卡一通就再簡單不過了,光線的折射,才出現影子,那代表古劍就在附近。

  左烈面露喜色,根據折射原理尋到原處,心裡驀然一冷,原處竟在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輩子遇到的挫折恐怕加起來都沒這幾天多,巫馬殘紅夠狠,把古劍收在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懸崖是深不見底的,肉身跳下去必粉身碎骨,更何況沒有儀器,連正確地點也測不出。

  「我不相信。」商戀歡大喊。「當年有人藏得了,我現在就能找得到!」

  左烈知道商戀歡的想法,死命拽住她的手。「你別想跳,一把劍不值得用生命去換!」

  「放開我!」商戀歡柔美的臉孔閃現異常的冷靜。

  「不放!」左烈堅決的態度不下商戀歡。

  「我可以讓你輕易地放開,別逼我動手!」商戀歡聲音清冷,一如兩人初初相識。

  左烈心痛得揪在一起,忍不住大聲咆哮。「為什麼!你就那麼急著把劍拿回去討你師父歡心,急著回去嫁給表哥!你有沒有想過我?我這麼愛你,而你居然不顧我的感受,要冒生命危險去做傻事。我不准你跳,否則是死是活,我們永遠恩斷義絕。」

  商戀歡深深看向左烈,心中痛苦的程度不下於他,為什麼她要承受這種殘忍的選擇?不管是否拿回信物,她和左烈都不可能;可是,她要如何承受離開他的痛苦?人生走到這地步,還有什麼意思?意念一轉,就讓自己葬身懸崖下算了。

  她反擒拿拍掉左烈的手,留給他一朵淒涼的笑容,縱身跳下懸崖。

  「戀戀!」左烈撲倒在地,伸手抓不回戀歡的衣袂,只能看她一襲白衣翻飛,迅速下落。

  他不該要她選擇的,即使一身武術功夫,她在命運的擺弄裡卻是苦命的女子,霎時間他完全懂她了,戀歡一生能掌握的東西那麼少,自己怎忍心剝奪她視為一生職志的心願?

  左烈毅然決然要跟著商戀歡,即使知道這種行為是愚蠢卻無悔。

  在千鈞一髮間,他居然聽見了戀歡的聲音,是夢嗎?他凝神注意,真是她的聲音!

  「烈,我看到了,我拿到了!」商戀歡的聲音充滿狂喜。

  「戀戀,你在哪?謝天謝地你沒事!」

  「烈,放下繩索,我在一個平台上,這是個天然洞口,劍在這……」

  「先別說,先上來!」左烈急忙放下繩索,在垂下幾丈後,得到了回音,順利將商戀歡拉起。

  當他抓到商戀歡後,緊緊將她擁入懷中,用力之大,使商戀歡痛得出聲。

  「以後別這樣,別嚇我,寧願見不到你,也不要再體會天人永隔的痛楚!」

  「烈,劍和寶石都拿到,毒咒破除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在,感謝上帝!感謝眾神,戀戀,再不許你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剛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才知道生命的珍貴,她根本不想死了,想到自己竟幸運的跌在平台上,不禁冷汗直流,真真與死亡擦肩而過。

  古劍在日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輝,但在此刻,它已不是主角,甚或沒有人想起它的存在,只陶醉在大難不死的震撼中。

  百年來信物尋不回的關鍵終於解決了,巫馬殘紅不信有人會自殺式地往下跳,卻被百年後的商戀歡誤打誤撞跳崖,置之死地而後生,尋回左、右兩家失去百年的大阿劍與青色寶石。

  ☆☆☆

  「商小姐回來了。」尚追翔的話像一枚深水炸彈,在書房中引爆。

  右弘駒手中的酒杯顛躓了一下,該面對問題了。

  尚追翔看著少主莫測高深的表情,心裡很擔憂,這段日子程尹絢用她的率真熱情獲獲少主的心,她的確是個好女人,連他都不由自主被她的活潑吸引,而山莊也因為有她變得熱鬧而溫馨,但是……

  「少主,商小姐將古劍尋回,連師父都露出難得的笑容,他說……」尚追翔要投下第二枚炸彈了。

  「說下去!」即使知道他要說什麼,右弘駒仍難掩心中煩躁。

  「師父說月底是好日子,要傳位給您,並與商小姐完婚。」

  該來的總是躲不掉,沒有一刻像這時令他那麼厭惡責任,戀戀與尹絢的臉孔在他腦海交錯而過,他愛戀戀,那是真誠的手足之愛;可是卻放不下尹絢,不能傷戀戀,也不要尹絢哭泣,這左右為難的痛苦該如何解決?

  儘管右弘駒擁有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權力,卻對自己的感情一籌莫展,深深陷入矛盾之中……

  「別告訴尹絢,我自己跟她說。」

  尚追翔看著少主煩惱,卻無能為力,諒他足智多謀,也無法替少主分憂,自古情字最是苦人,想來有點道理,無奈地,他起身告退,將書房留給少主一人。

  ☆☆☆

  他們就這麼對望著,久久都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懂了情之後,才知道談情傷人,商戀歡在想,如果一直沒有遇到左烈,這生必不會有現在難過的心情。彷彿看不夠似的,她要仔仔細細記住左烈的容顏,只為一轉身後,便成陌路。

  「我不能參加婚禮了,協會派我到法屬圭亞那,月底不在台灣。」

  「那好。」

  「祝你幸福。」左烈舉起酒杯,喝的是兩人共患難的回憶──陳年高粱酒。

  而這杯酒商戀歡竟喝不下,她苦笑,往後也許平淡安穩,卻未必幸福。

  「我愛你。」

  「我知道。」

  一切都不必再說了,商戀歡起身,最後一次鐫刻容顏,輕輕說道:「當你離去,請……將我遺忘。」

  左烈望著白衫飄然遠走,一如那個下雨的早晨,第一眼見到的婀娜裊孀。

  ☆☆☆

  婚禮進行曲悠揚響遍整座教堂。

  清晨,右弘駒在右氏祖宗前按著儀式托掌右家所有的產業,正式成為第十九代繼承人,接著馬不停蹄趕往教堂,完成終身大事。

  這個盛大的婚禮驚動黑白兩道,來觀禮的人涇渭分明坐在兩旁,恐怕再沒有機會能讓正邪兩股勢力詭異地融合一起,不過他們都發現了更奇特的現象──沒看過這麼不快樂的新人!

  商戀歡在師父的扶持下,曾有一下子的欣慰,隨即滿心的空虛,難道就為了這一時間的滿足,放棄與左烈一輩子的廝守?她的心好亂,不知在抗拒什麼,她有想逃的衝動,可是不為師父也要為師兄,她怎可對師兄不義?!

  精緻的化妝仍難掩不好的臉色,許多人都發現新娘的不尋常,在她的臉上沒有喜氣,反而有點像將上絞刑台的囚犯,虛弱地靠在商赫凡身上。

  而新郎也好不到哪去,沉重的步伐令全場觀禮人士噤聲,當商赫凡將新娘的手交給右弘駒時,發現他有一秒鐘的遲疑。

  商赫凡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心裡隱隱覺得不妥,他揮手催促神父,示意典禮的進行。

  兩人都聽著莊嚴的證言和誓詞,每一句話都鞭笞著兩人的心,他們都知道自己即將侮辱到這麼聖潔的婚姻誓言時,不約而同悚然一驚。

  右弘駒終究回答了神父的話,即使這個責任使他一輩子痛苦,他也願意承受,內、心裡只能對程尹絢抱歉……

  「商戀歡小姐,你願意嫁給右弘駒先生為妻,從此愛他、敬他,不論貧窮或病苦,與他廝守一生,相愛一世嗎?」

  愛他、敬他,相愛廝守?她說不出口,她以為很容易,但竟說不出口,只要想到左烈那張絕望的臉孔,她就痛徹心扉,忘了怎麼去呼吸。不行,她真的作不到!

  「商戀歡小姐……」神父清朗的聲音蓋過全場的議論紛紛。

  商戀歡顫顫的蠕動嘴唇,卻因發抖得太厲害而不成聲。「師兄……」

  右弘駒急伸雙臂攬住商戀歡,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眼前的她幾乎快要昏倒了。

  「戀戀,你不舒服嗎?」

  商戀歡望著師兄關懷的眼神,終於流下兩行清淚。「師兄,我很抱歉,我無法愛著別人時又答應嫁給你,原諒我……」

  「你說什麼!」右弘駒驚訝的語氣多於質詢。

  商戀歡索性豁出一切。「我愛著左烈,真的不忍心見到他傷心,師兄,我對不起你……」

  山上的一幕幕迅速閃過右弘駒的腦海,原來如此,自從愛上尹絢後,他才瞭解當初戀戀與左烈之間眼神的交纏,一切奇怪的行為都有了解釋。他真的寬心了。

  右弘駒看著商戀歡哭得梨花帶雨,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還好你說了出來,否則我們不就成了怨偶!你放心,我會遵守我的誓言,這一生你都是我的責任,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准有人傷害你,任何人都不行!」

  商戀歡不可置信地幽眸一亮,「師兄,你不怪我?」

  她的質疑惹得右弘駒心疼,他笑了笑。「不,不會!我真的高興,我在想,我們錯得多離譜!」

  商戀歡露出長久以來最真心的微笑,這正是她的感受,難道師兄也……

  右弘駒但笑不語,扶起商戀歡,面對在場所有的賓客。

  這時的禮堂大為騷動,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事情會如此戲劇化;但對這雀躍的兩人來說,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們的師父──商赫凡。

  「師父,我不能娶戀戀,希望你讓她自由選擇所愛。」右弘駒的話滿是威嚴。

  商戀歡抬起頭來,有生以來第一次,她不存畏懼地直視這個為她父親卻不認她的男人。「爸爸,我愛左烈,我要嫁給他!」

  商赫凡臉色鐵青,無法相信事情演變成這樣,盛怒加上戀歡的件逆,他高揚右手,就要朝戀歡打去。

  右弘駒輕易抓住商赫凡下落的手,語氣尊敬卻也充滿威脅。「師父,我剛說過,戀歡的生命由我保護,不准任何人傷害她,也包括您!」

  商戀歡輕拉右弘駒的手,溫柔地說道:「師兄,我長大了,足以保護我自己,不再是誰的責任,你要放心讓我高飛。」

  右弘駒激賞地看著師妹,她的臉龐有著前所未有的自信,自己的確可以放手了,她不會再是弱者,不會再是為別人活的小可憐了。「很好,戀戀,很好!」

  「爸爸!」

  「別叫我!」商赫凡面色猙獰,如果不是大庭廣眾,他會狠狠教訓她。

  商戀觀不以為意。「好吧,師父,希望你答應我嫁給左烈。」

  「想都別想!」怎麼人算不如天算,這逆女居然又轉到左家?新仇舊恨,讓他氣個半死!

  商戀歡眼中閃著異樣光釆,「我不會放棄的。」

  商赫凡像是跟誰賭氣似的,狠狠說道:「這輩子別想我會答應!」撂下話後,氣沖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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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00:24:01
  第十章

  程尹絢自殺了!

  發現她割腕自殺的第一時間,尚追翔急得飛車將她送到陽明醫院,他不能通知少主,今天是少主與商小姐的大喜之日,說什麼也不能去破壞,可是程尹絢……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褪去對她所有的敵意,甚至已經欣賞起那種率直又火爆的辣椒個性,與冷得沒溫度的少主正是完美的互補。她深深愛著少主,任誰也能感受那份愛意,相信少主也愛她,只是,怎麼說呢……

  尚追翔焦急地在手術室外等待,足智多謀如他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難解的愛情問題。現在只能祈禱程尹絢平安,不然叫他如何向少主交代,尤其她在他守著的情況下,居然出現兩次紕漏,少主不罰他,他都已準備要自請處分了。

  「老大,你這麼踱來踱去,嚴重影響我的視線自由,坐下來。」雖然聲音沒有表情,但這出聲的女音卻清楚地透露懶散而沒有心,彷彿眼前的一切,是鬧劇、是陌路。

  「凝淨,她是少主的女人……」尚追翔俊逸的臉龐難掩戀慕與輕責。

  清艷飄忽的影像,彷彿永遠融合在她所處的環境,尚追翔看著她十來個年頭,卻望不清她真正的樣子,變總是她唯一的不變。

  趙凝淨邪魅的一笑,不經心地掏出腰間的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卡啦」一聲扣動扳機。

  「凝淨!」尚追潮出聲制止。

  「砰!」一聲空響。

  趙凝淨左手的掌心裡亮晃晃的擺著六顆子彈,只在剛剛一瞬間,她已卸下子彈,微揚的眉心有著嘲弄的意味。

  「要死,一發子彈就解決了,真是費事。」

  趙凝淨的語調明顯表達她的心意,叫作瞧不起。

  尚追翔忍下心中的顫動,趙凝淨,是師父商赫凡最引以為傲的女弟子。「黑煞」艱苦訓練而外顯的殘殺之氣,在她身上叫做渾然天成,如果她要顯現。

  「尊敬她,如同尊敬少主。」尚追翔想著這陣子以來的相處,明確得知少主愛她的心意遠勝商小姐。

  趙凝淨一笑,笑容的美好有著傾人的容姿,但駭人的卻是沒有笑意,明明是肌肉的牽動,是人類語言中「笑」的標準動作,但卻清楚的顯現她不是在笑,只是她故意,連稚子都可以看得出她的本意。

  「尊敬少主是自然。她?成為主母再說吧!」語氣中的狂狷揮灑而出,輕鬆的姿態隱含著霸氣。

  尚追翔的心擰過一絲苦楚,趙凝淨是男人該多好,雖然天生的力氣不及男人,但師父器重她從無遲疑的反應能力,稱她為「黑煞」的心;若她是男人,自己也會心悅臣服地將「黑煞」頭號精銳名號交給她;若她是男人,自己也不會……

  趙凝淨攏了攏及腰的長髮,白瓷般的雪膚在陽光沐浴下顯得眩然,唇角仍是輕揚,週身卻不可思議的聚集冷凝的結界。

  「交給你了。」趙凝淨離開陽光的氛圍,一時間冷凝的結界消散無蹤。

  「你去見血封?」尚追翔心念一動。

  趙凝浮泛起今天以來,或說是難得一見的真正的笑意。

  「也該去見見他們了,血封如何讓愚蠢得失去『闃魅』能力的離垢活下去?好令人拭目以待!」

  尚追翔一直以為隱蔽人氣的自己已修習得無堅不推,但趙凝淨卻渾然而成一種無謂的、不知是喜是悲的態度,完全沒有前跡可循;他不懂,和她同門這麼久,到底她的心思在何時高昂,在何時下落?

  「離垢是你姊姊,難道她的死活不曾進駐你的心?」尚追翔回憶著那張與凝淨一模一樣的絕顏。

  「我們在『黑煞』與『闃魅』裡背道而馳,生死自取,命運自理,怨不得天地。」

  也許他永遠無法理解離垢與凝淨的關心方式,就好像無人能領會這對雙胞胎詭測的命運之線是如何的被操弄。

  尚追翔輕撫凝淨的青絲,無奈的嗓音像歎息。

  「你的面具比少主更危險,無論怎麼變,少主總是鬼般的淒厲;你卻邪氣,讓人弄不僅有害無害。」

  趙凝淨纖手停留在尚追翔的胸膛。「研究我,還不如去擔心裡面那蠢女人。」

  美好的紅唇封印在尚追翔起伏不定的心口,趙凝淨的微笑總是去不了詭延,堅忍的神情常常不像是在乎,遠遠地慢慢淡出他的視線。

  美得令人不忘的女人那麼多,而她,趙凝淨,卻是讓所有人希望這輩子從來不認識她,從來不!

  因為沒認識她,這輩子也就不會痛苦,也就不會被她灼刺得滿身傷痕。

  「不該認識她的,不該見到她的……」尚追翔無力捶打燈光下修白的牆壁,使不出的力氣,全掉入劇毒的柔蜜情海中。

  ☆☆☆

  紅燈熄滅,尚追翔耐心地等醫生出來。

  「邵醫生,情況怎樣?」

  他搖搖頭,嚇得尚追翔心臟幾乎跳到喉嚨口了,只見邵醫生說:「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怎麼了,動不動就尋死尋活,你對她做了什麼?為可她這麼堅決尋死?嘖、嘖!如果再晚一點地就死定了。」

  尚追翔鬆了口氣,自嘲地想,如果少主不是收走了所有的槍,恐怕今天躺在裡面的是一具屍體。在醫生的首肯下,他見到了面孔慘白的程尹絢。

  程尹絢靜靜地看著他,眼神相當空洞,用非常虛弱的聲音問道:「他去結婚了?」

  尚追翔點點頭,無法再以面無表情對待她,他恨此刻的自己,像是劊子手。

  不爭氣的淚又流下臉龐。「為什麼不讓我死了乾脆?」

  「程小姐!」

  尚追翔的呼喊她聽而不聞,只知道右弘駒正在進行他的婚禮,對著絕麗之姿的商戀歡說出婚姻的誓言,她的心好痛好痛。

  是該離去的時候了,如果死也無法解脫,那就讓她遠遠的走開,從今以後,涇渭天涯,傷心,自己承受吧!

  尚追翔看著程尹絢的表情變化,不禁毛骨悚然,最後,她竟露出一個絕望的笑意,亮慘慘的,好詭異。

  「程小姐,我去找醫生來。」

  「等一下……」

  程尹絢忍著昏眩,強打精神。「弘駒的婚禮在台中吧?求求你別告訴他我的自殺,別讓他和商戀歡為我的事愧疚。」

  尚追翔揚眉,她竟不要少主來看她!

  不對勁,但他又說不上來,還想問些什麼,程尹絢卻累得閉上眼睛。「你出去,我累,好想休息。」

  心靈的那一扇大門從此關上,再也……不要愛了。

  ☆☆☆

  「你敢說她不見了!」

  右弘駒眼底透出強烈的殺氣,解決完婚禮後績之事,又加上剛即位的千頭萬緒,他過了一個禮拜才回到別墅,沒想到迎接他的竟是青天霹靂。

  尚追翔自知罪孽深重,「咚」的一聲跪下來,他信守諾言,並沒有告知少主程尹絢的自殺,沒想到三天前,他再到醫院時才發現,程尹絢居然跑了,她傷得那麼重!於是他動用人力搜尋,想在少主回來之前找到她,卻沒想到,程尹絢居然像空氣般消失了。

  「少主,都是我的錯,請嚴懲。」

  右弘駒煩躁地拉他起身。「算了,我們都知道她開溜的功夫,你防不勝防。」

  尚追翔像定在地上,不肯起身,他艱澀地開口道:「少主,我罪孽深重,隱瞞你一件事,在你婚禮當天,程小姐自殺了,雖然獲救,卻在三天前負傷從醫院走了……」

  右弘駒覺得全身血液逆流,快要奔騰而出,自殺!尹絢居然敢離他而去,他無意義地吼叫著,突然之間全身癱瘓無力,右手死抓著尚追翔,手上青筋暴突。

  「少主,你冷靜點,我派人找過了,卻得不到蛛絲馬跡,她連台中老家都沒回去,好像平空消失……」

  霎時間,他明瞭自己的愛亦已深沉到不可自拔,現在,他竟慌亂起來!右弘駒跳上跑車,車輪發出尖銳的吼叫,便加速往山下衝去。

  她居然自殺,用這麼絕決的方式,根本是了心尋死。他知道她個性剛烈,卻在此時才深刻體會到那種極端,突然間他害怕起來,無法想像她離開身邊的日子,也後悔沒能告訴她他愛她,如果一切來不及了……

  不!絕不!沒有他的允許,誰准她可以死,就算死了,他也絕對跟隨到底,程尹絢絕對甩不掉他的。

  握緊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右弘駒背脊僵直,全身的神經更像是拉滿的弓,只要再承受一點點壓力,馬上脆弱地斷掉。他在行經彎道時毫不遲疑地繼續加速,在完全豁出去的開車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車道因為他瘋狂的行為而造成數輛車追撞,除了自己轟然如雷的心跳聲外,再也聽不見四周早已天下大亂的吵雜……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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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00:24:20
  尾聲

  左烈疲憊不堪地走回「開羅飯店」,這次撒哈拉沙漠地質探勘工程浩大,好不容易在今早完成評估報告,探勘隊才開拔回開羅,踏進飯店已經午夜時分。

  左烈疲憊地回到房間,打開酒櫃取出陳年高粱,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再倒一杯,依舊一口灌光,最後乾脆直接將酒瓶送進口裡,讓熱辣的酒精侵蝕他所有的知覺。毫無預警的,他慘然一笑,在沙漠中毫無人跡,鎮日與風沙對抗,今天一踏進入口稠密的開羅,所有屬於人的情緒都回來了,傷心、悲痛……

  三年了……

  想必戀歡已經兒女成群了,也許不會再記起他這個傷心人,這幾年,他試圖忘記戀歡的身影,可是每到夜晚,她的影像執著地佔領他的夢境,不管花再大的力氣也抹不去那絕美的容顏,俏生生的笑容。於是,他早就放棄花力氣去遺忘,只是很努力、很努力地麻痺自己。

  他對其他女人提不起興趣,只因為她們都不是商戀歡。

  酒精已侵蝕神經系統,麻痺的感覺以排山倒海的氣勢襲來,兩個多月的沙漠苦行與無時無刻的魂牽夢縈,他好累,累得沉沉睡去。

  商戀歡無聲地進入左烈的房間,他連門都忘了鎖,也省卻開鎖的手續。她移動步伐如夜的精靈,黑暗的室內只有空氣不尋常的波動。

  靜靜地,她看著左烈熟睡的面容,緊皺的眉心彷彿千年不曾化解,透著沁涼如水的月光,她驚覺左烈的消瘦,白皙的俊容狠狠刻上風沙的痕跡,纏繞不去的憂鬱氣質,使她看著心裡發酸,這幾年她的烈受苦了。

  她的手輕柔地撫上他的眉心,希望熨平無限煩憂,沒想到被左烈一把抓下。商戀歡嚇了一跳,卻不見左烈再動作,她微微一笑,也許作夢呵。

  她調皮地用另一隻手畫過他的鼻、他的唇,熟悉的感覺一一復甦,她忍不住俯身輕輕吮舐著他的唇瓣,品嚐睽違三年的悸動。

  在夢中,左烈與戀歡忘情地擁吻著,戀歡羞澀地響應一直是他最大的滿足,他激動的抱緊她,粗重的鼻息輕拂她的臉,此刻,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好好的愛她。

  「唉……」戀歡不由自主地發出歎息。

  左烈被這一聲女性的歎息震懾,驀然睜開眼睛,隨即又問上。

  「我在作夢!」

  戀歡心疼地看他,慢條斯理地打開床頭燈,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流洩。「你的夢裡常常有我嗎?」

  左烈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突然的光線使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他只能緊緊抓住她來證明這份真實的感覺。

  「烈,很久不見呵。」商戀歡無可遏抑地流下淚水,不相信三年的時間已從他們之間滑過。

  左烈終於適應了光線,他細細看著商戀歡,她的頭髮留長了,柔柔披散一肩,人消瘦許多,臉上的明艷卻是前所未有,細長的眼眸儘是笑意,即使掛上兩行清淚,仍是說不出的嬌柔。他突然一陣心痛,驀地推開她,強作冷淡地說:「你不該在這裡的,難道你覺得寂寞,想找人替補?」

  他在生氣!表示他在乎了,商戀歡鬆了一口氣,來埃及之前,她根本無法確定左烈與她同心,畢竟三年了……

  商戀歡滿臉委屈的開口。「師兄不要我了。」

  「什麼!」左烈深邃漂亮的眼眸暴出殺人目光。「可惡的右弘駒,他竟敢!」

  看到左烈憤怒的表情,商戀歡感動極了,她緊握左烈的手,柔聲說道:「我們的婚約三年前就解除了,你現在生氣有什麼用?」

  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嫁給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難道你希望我嫁給師兄嗎?」商戀歡晶亮的星眸不曾稍離,她已經好久不曾好好看著他了。

  「當然不是。」左烈快被她充滿感情的眸子逼瘋,險險失去控制。

  「該死的,你搞什麼鬼!」左烈飛快抱起她,翻身將她壓在床上,佔有性的吻一一落在她美麗細緻的臉龐。

  當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時,商戀歡停止了她的作弄。「我與師兄各有聽愛,自然不能結婚。」

  商戀歡的話讓他真正的釋懷,三年來懷疑與心痛攪得他一顆心早已四分五裂。

  三年!左烈的臉色陡然下沈。

  「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找我,猶豫嗎?」

  商戀歡愛憐地看著他,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這麼愛生氣。「我要取得師傅的諒解,師父知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簡直氣瘋了,他不相信繞了一圈我又轉入左家。」

  戀歡的語氣活潑了,師父對她的陰影已逐漸抹去。

  「所以我每天向他請求,一開始他很想揍我呢,到後來就乾脆不理我,師父總算對我有養育之恩,這幾年就算是我的報答,其實我是可以不徵求他的同意,只是當初太想得到認同……」

  左烈靜靜聽她的敘述,也觀察著她的變化,時間讓她原本冷冷的氣質取代為柔美的調性。

  戀歡衝著專心的左烈一笑。「我想了很多事,你曾經告訴我,每個人都是珍貴的,值得好好珍惜。我不該老是活在師父的陰影下,他的生命有他的缺憾,我無法彌補;但是我可以避免我自己的遺憾。雖然,沒有他的祝福是美中不足的事,但若不能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生命還有什麼快樂?」

  左烈打從心底蒙開笑意,他的戀歡成熟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有了,還有一樣……

  左烈深摯地看著她,兩人的心意好像能共通。

  商戀歡灩紅的臉閃著虔誠與堅定。「烈,我愛你。」終於,她說出一直不敢給予的承諾。

  左烈愛寵地撫上她的長髮。「這句話我等了三年,今天才還我,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追加利息。」

  「如你所願。」

  我愛你這三個字並不會加深或轉濃有情人之間的感情,但看在它代表一生一世的承諾這頂帽子下,有情人甘於受它驅策,一輩子樂此不疲。

  不再有言語,兩人已沉醉在彼此的眸光中,今晚皎潔的月光,屬於這對波折重重的有情人,連沙漠城市中惹人的狂風,也變得輕柔起來……

  ☆☆☆

  祠堂裡古老的大阿寶劍凜然掛於正中,璀璨且獨一無二的青色寶石安然崁辛創柄,閃現令人心懾的光線,左右兩家遺落百年的寶物,終於物歸原主。兩家後裔──右弘駒與左烈共同決定,將兩家列祖列宗共同祭祀,也不再分取兩家信物,讓古劍與寶石合而為一。

  此刻,一對新人在祠堂拍香,默默祝禱,女子身上的婚紗簡單俐落,沒有繁複裝飾的設計,卻將她美妙的身材展露無疑,清麗的臉龐洋溢幸福的光彩。而男子亦是一身雪白,立體俊美的五官自然逸散優雅的氣質,他的眼中只有他的新娘。

  門外攝入的燦燦陽光,將一對璧人渲染成金黃,美得令人屏息。

  「我們該走啦,會場的客人都來了。」

  說話的是右弘駒,三年的風霜為他刻上滄桑,即使強自振作,卻難掩充滿癡狂與哀戚的眸。

  「師兄,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右弘駒搖搖頭,隨即露出籠溺的微笑。「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別為我擔憂。」

  「可是,你這麼悲傷……」

  「我會找到她的,她是我的女人,別想離開我。」右弘駒眼中的狂囂,總算使商戀歡稍稍安心,這才是師兄呵。

  「表哥,如果需要幫忙,我和戀戀絕對赴湯蹈火!」左烈亦為兄長打氣。

  右弘駒促狹一笑。「你們躲得過今晚師兄弟的鬧洞房後,再來談赴湯蹈火的事吧!」

  商戀歡皺皺眉,那些平日嚴肅的師兄們,不知會出什麼花招整他們?不過誰在乎呢?她看著左烈,兩人深情對望的眸中,歷經困難的過程已然走遠,迎接他們的,將是璀璨的未來,光用想的,心都忍不住飛揚起,飛揚到天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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