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不養我,我養你,你大可把土地捐出去,我愛的是丁曉君這個可惡的暴力女,不是你的錢,所以我們結婚吧!」
突如其來的求婚,不只丁曉君呆住了,求婚的風間徹也嚇得不輕,他臉色驚恐的喘了一大口氣,不敢相信如此突兀的話出自自己口中。
可是他很快回復原本神色,並且深情款款地執起女友的手,在無名指上深深一吻,以此立誓。
因為他發現在驚恐之後,由心頭湧現的是滿滿喜悅,他對她的愛已漲滿整個胸膛,結婚是合法獨占她的方式,他非常樂意成為她的唯一。
相較他的不做掙扎,丁曉君則是表情復雜。她知道自己是愛著他,否則不會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的愛有多深呢?能不能敵過他隨時有可能出軌的恐懼?
她不相信愛情沒有變數,所以她愛得很謹慎,在交往期間做好隨時撤退的准備。
而他的求婚令她不知所措,她根本沒想過有走入婚姻的一天,與一個男人從此定下來。
更遑論結婚是兩家人的事,她有勇氣踏入他的家庭嗎?
「你的表情用不著那麼僵硬,我家不是龍潭虎穴,不養吃人的老虎也不養獅子,你大可放一百二十顆心。」風間徹嘴角上揚,取笑女友的局促。
「你這個騙子,明明說好是到外面吃晚餐,你卻將車子往陽明山方向開,手段卑劣的誘拐我。」她以為上山吃野菜,沒想到他車頭一轉,駛進一幢燈火輝煌的豪宅。
他笑得賴皮地輕點她鼻頭。「父親大人召見,我有什麼辦法,只好拖你下水了。」
「哼!你敢說不是你算計好的,挖了個坑讓我跳。」哪來的巧合,瞧他一臉賊笑,肯定是他一手安排。
「呵,早晚要見的,早見晚見不都一樣,你就放輕松點,當是來郊游踏青,順便拜見未來公婆。」嘿,他是小人又怎樣,老婆娶進門才是重點。
丁曉君嗔惱地瞪了他一眼。「我沒答應你的求婚,請你記清楚了。」
套句剛說的話,早晚的事,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聽到了,老婆,你小心點走,前面有階梯,別拐到腳。」
「誰是你老婆,不要亂喊,風間徹,我警告你……」可惡,他又吻她。
粉艷的唇瓣染上潤色,他情不自禁又低下頭,連偷好幾個吻,吻得她氣喘吁吁才罷休。「你很美,寶貝,不必擔心,我的父母要是不喜歡你,有我愛你就行了,我的愛沒有人可以阻止。」
他一語道中她的不安,丁曉君輕咬下唇,動容他體貼入微的關心。「謝謝你愛我。」
「不客氣,不過若是‘我也愛你’就更好了,我會馬上撲倒你,就坐正法。」他揶揄著,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著迷。
丁曉君又羞又窘地捶了他一下。「正經點,這裡是你的家,你嘴巴給我安份地閉緊。」
「是的,老婆大人,你怎麼說我怎麼做,我是愛妻大丈夫。」不婚俱樂部,再見了,他要邁入大丈夫幸福團。
「你……算了,懶得理你。」惱他又拿他沒轍,她只好放棄再教育他。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明白你常心口不一說反話,你的不要就是要。」他把床上的互動抬出來,意在舒緩她的緊張。
丁曉君今晚的一身裝扮全是出自親親男友之手,從半綰起的嫵媚發型,到臉上的彩妝和配戴的首飾,以及削肩連身裙及三寸花扣高跟鞋,充份發揮首席造型師的實力。
甚至她還拿掉眼鏡,換上變色隱形眼鏡,貓似的綠瞳呈現黑色,更加典雅。
心情是戰戰兢兢的,她心跳得很快不是因為身邊的男人,而是一踏進寬敞的客廳,垂吊的華麗水晶燈讓她有喘不過氣的感覺,莫大的壓力隨之而來。
尤其是坐在米黃色沙發上的中年男女,他們嚴肅和審視的表情讓人無法輕松自在。
「爸、媽,你們臉上也帶點笑容,難得我回來當一回孝子,給點歡迎的臉色讓我有回家的感覺。」
風間徹一番逗趣的開場白,坐姿端正的兩位長輩這才暖了神色,露出見到兒子的微笑。
「看吧!要有點笑意才不嚇人,不然我未來老婆……噢!你干麼捏我?會痛……」真狠心,腰上肯定又淤青了。
「風間徹,你答應過我什麼。」她小聲警告著,笑得很假。
他裝傻地輕啄她唇瓣。「有嗎?我記性不好,你要不要再提醒我一次?」
「我……」丁曉君眼尖地瞄見單人沙發上有名年輕女子,她正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她。
她當下明白了,肯定又是男友的風流帳。
「不好意思說沒關系,咱們床上再聊,我們有一整夜時間談心。」他暗示她今晚是祭品,等著他開動。
「……」這頭不知羞恥的色魔,他從不看場合嗎?居然在這節骨眼上調戲她。
不好發怒的丁曉君氣悶在心,在他父母面前,她總不能恣意妄為,像在自己家裡。
不過她為了維護好印像而不動怒,不代表別人就不會找她麻煩,自以為已是風間家准媳婦的舒宜嫻一見兩人喁喁私語的親昵樣,不等姑姑,姑丈開口,她先耐不住性子地衝上前將兩人拉開。
「你們有長輩在場,摟摟抱抱的成什麼體統,好歹規矩點,別一點家教也沒有。」很明顯的,她這番話是對著被她推開的女人,因為她另一只手死命勾著風間徹,一副她才是正牌女友的姿態。
太過突然了,兩人為之怔住,被分開的手落了空,感覺有些空虛。
「宜嫻,你在干什麼,快放手,別胡鬧了,你徹表哥要生氣了。」
見繼子目光一沉,郁美子心知這是他發火的前兆,趕緊出言喝止侄女的無禮。
「姑姑你是站在誰那一邊的,明明是她勾引徹表哥,你不替我說話還凶我。」舒宜嫻不滿地嘟著嘴。
見她使性子地讓自己難做人,郁美子故意板起臉教訓,「我誰也不幫,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不許給我鬧得太僵。」
她這話也有請求之意,希望繼子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別跟任性的表妹計較,彼此是姻親,留三分情面好見面。
「姑姑……」抓緊的手忽地抽走,她又氣又惱地想找靠山控訴。
郁美子不敢表現得太熱絡,微帶僵笑地拍拍她手背。「不就帶個客人回來嘛!沒什麼大不了,你表哥交友廣闊,身邊的人每一次都不相同。」
其實,她還是偏袒侄女居多,表面裝作開明,私底下卻為自家侄女鋪路,要她別急躁,耐心等候,繼子的花心眾所皆知,今天這個女伴不見得明天還在。
「媽!你剛才沒聽清楚我說什麼嗎?我不會再換了,她就是我的未來老婆,我要結婚了。」他開門見山,不給某人痴纏的機會。
「徹……」一旁的丁曉君拉拉他袖口,不准他單方面決定。
「什麼,你要結婚了?」
不只郁美子震驚,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風間仁夫也嚇了一跳,驚訝不已地看向可能成為風間家人的女子,暗自猜測她有何過人之處,竟讓他浪蕩成性的兒子甘心走入婚姻。
不過一眼他便了然了,和自私虛榮的舒宜嫻一比,優劣立現,這女孩的氣質很純淨,像深山裡的湖泊,沁人心肺。
「不用太訝異吧!三十而立,我現在娶老婆不是正合你意,你一直催我成家,我這會不就孝順地聽你的話,趕緊把對像帶回來,讓你開心。」他假意沒瞧見繼母一臉難色,逕自說著令人無法反駁的話。
「這……也不必太急啦!你要多想想、多看看,別草率下決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要挑對的人,別一時衝昏頭,選錯對像。」明明她都想好了,讓宜嫻配徹,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怎會殺出個程咬金。
郁美子很苦惱,也對打亂她計劃的女人產生反感。
「我認定她了,這世上只有她是我真心想結婚的人,沒有人可以給我這種感覺。」她就是對的人。
風間徹深情地凝望懷中人,言語堅定地許諾一生,讓感動不已的丁曉君不再抗拒,默默地回視他多情眼眸,眼底泛起柔光。
「我不同意,她配不上你,徹表哥,我才是你該愛的人,我們會很幸福——」誰也別想來搶,他是她的。
「宜嫻,注意你的態度,這裡是風間家,不是你能撒野的舒家,我兒子的婚事輪不到你做主,風間家的一家之主是我。」風間仁夫聲如洪鐘地打斷她的痴想。
「姑丈……」她小有瑟意,往姑姑身邊一縮。
「徹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誰也無權左右他,你剛才的言行舉止讓人非常失望,我希望你以後別常來走動。」她會影響妻子,讓她偏向她。
家庭要和睦,扇風點火的好事者絕對不能存在。
舒宜嫻錯愕,卻有更多的不甘心,憤然地抿緊唇。
「你要她別來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娘家嗎?你們父子倆都在外打拼事業,有誰關心我一個人在家的孤單,要不是宜嫻來陪我打發時間,我日子多難熬呀!」郁美子聲音一揚,為侄女抱不平。
「別跟著起哄,難看。」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被小輩耍著玩。
「有你讓我下不了台難看嗎?咱們當了這麼多年夫妻,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有意撮合宜嫻和徹,我要談得來的媳婦,而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誰曉得她看上的是不是我們風間家的財產。」被丈夫指責,她氣得口不擇言,將怒氣發泄在另一個人身上。
「越說越不像話了,郁美子,徹有這決心娶她肯定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你一味的偏袒只是顯示你的無知。」好壞都分不清。
「你……你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跟我吵架是吧!孩子不是我親生的,所以就不當我是一家人了,你們父子倆一樣看輕我……」因為她是二次婚姻,失敗地留不住前夫的心。
「你說到哪去了,風間家的女主人有誰比你更適合,別再無理取鬧了。」後母不容易,他不也多加體諒,顧及她高齡產婦,生育有危險,因此沒要求她多添一個孩子。
「媽,你沒生我卻養了我,恩情大如天,我早當你是親母,我們這個家要是沒有你就不完整了。」
風間徹的討好顯然比他父親有效,郁美子稍微氣消一些,沒給丈夫臉色看。
不過對另一個人,她的口氣就沒那麼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做什麼工作,父母是誰,有沒有不良嗜好,交過幾個男朋友,有遺傳性疾病嗎?家族成員有誰……」
像是在審問似的,讓人感覺不是很好,向來自我慣了的丁曉君看出她的惡意刁難,因此也「笑著」回道:「在我報上祖宗十八代之前,你要不要也先交代一下,還是有錢就可以看不起人?笑話,從頭到尾,我求你讓我進風間家大門了嗎?你憑什麼對我擺高姿態,你這個活在自己世界,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女人。」
她這番話一出,風間仁夫驀地瞠目,對她敢言的態度露出激賞目光。她說出他心底的話。這幾年,妻子生活封閉,也越來越不懂人情義理,有個人刺激刺激她也好。
「你……你敢說我是老女人……」她好大的膽子。
「還有,你說對了,我還真的來路不明,我連自己親生老爸是誰都不知,母親生下我時是個未婚媽媽,所以你說的遺傳性疾病,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有你這種身心不健全的婆婆,風間家的大門我不敢進,風間家的子孫我不敢生。」
怎樣,夠嗆了吧!
「你……」郁美子氣得血壓升高,整張臉為之漲紅,她唯一一次被氣到說不出話是二十幾年前,前夫外面的女人挺著肚子找上門。
她微眩地想起那一段令人不堪的心碎,相同的揪心感再一次湧現。
她不相信自己會再遇到毀掉她婚姻的女人,可眼前的人幾乎要和當年重疊,那上仰的側面,不可一世的驕傲,以及罵人不帶一個髒字的冷誚語氣,在在與那女人如出一轍。
加上她說自己是父不詳的私生女……
手指發顫的郁美子指著繼子的女友,她正眼一看那張白皙透亮的嬌妍臉蛋,冷不防抽了一口氣,臉色刷的慘白。
「你……你跟丁秋月是什麼關系?」
不是她,不會是她……
「她是我母親。」很久沒聽人提及母親的名字,難道她們認識?
「你母親……那麼你真的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她揪著胸口,一副快窒息的樣子。
「你知道我?」不無訝異的丁曉君微蹙起眉,她有種不太愉快的預感。
不由分說,郁美子瘋了似的拿起桌上的熱咖啡,往她臉上潑去,還像有著深仇大恨,朝她又抓又打。
丁曉君是習武之人,當然沒讓她傷著,不過事出突然,她來不及閃避,身上有多處燙傷和指甲抓過的痕跡。
而風間父子先是怔愕,繼而飛快地各自一拉,將兩人隔開。
「你滾,你馬上滾,不許再踏進我家一步,我絕不允許你和我兒子交往,你跟你一樣下賤的媽別想再來破壞我的家庭,惡魔的女兒給我滾出去,叫丁秋月去死——」
原來丁曉君的母親就是介入郁美子前段婚姻的第三者,她深愛中英混血的英籍丈夫,死也不肯離婚。
可是丁秋月年輕貌美,加上愛恨分明的強烈個性深深吸引她丈夫的目光,兩人同進同出的在外租屋同居。
明明是義無反顧的愛,為什麼在世人眼中卻成了一種罪?這是丈夫求她離婚的一句話,他說沒有丁秋月的他形同行屍走肉。
太可笑了,他們愛得義無反顧,那她又算什麼?結識十年才結婚,五年的婚姻生活,她全無自己付出的愛就不是愛嗎?
她是被丈夫和他的情人聯手逼迫簽下離婚協議書,即使事隔多年她仍有恨,就算再婚的風間仁夫對她很好,她還是忘不了丁秋月與前夫帶給她的傷害。
「媽!你的做法我難以認同,你們上一代的恩怨與曉曉無關,她不該承受你的責難。」
風間徹原想和繼母好好溝通,可是一想到受到女友的傷害,以及她將近一個禮拜避不見面,他的聲音不自覺揚高。
被繼母趕走後,曉曉便不再和他聯絡,大門緊閉關窗鎖門,還在屋子四周撒圖釘,擺明了不歡迎他,任由他在屋外叫喊也不理,後來還索性舉報他制造噪音,要環保署派人來處理。
「誰又對我公平了,我活該讓人搶走老公嗎?總之你還喊我一聲媽就跟她分手,我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丁秋月的女兒是個掃把星,她會克到你。」前夫的死她脫離不了關系,她是害死他的元凶。
郁美子對前夫仍有很深的愛,即使事隔二十多年,她愛前夫的心仍勝過現任丈夫。
「媽,請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丈夫是我父親,你和過去再無瓜葛,若是你還走不出痛苦的回憶,那你將我父親置於何地?」他們才是夫妻,要相守走完這一生。
她一怔,雙目往下垂。「我把這個家照顧得很好,沒讓你們父子倆凍著、餓著,這樣還不夠嗎?我只是要求別讓我看見那個人的女兒而已。」
「夫妻關系是互相的,你心裡還有別人,對我父親就公平嗎?你想他對你日漸疏遠,重蹈婚姻破裂的覆轍不成?」人就是這樣,得不到往往最好,不懂得珍惜身邊人。
聽到他的指責,郁美子壓在心底多年的郁悶一下子爆發出來。
「你以為你父親愛的人是我嗎?他一直深愛的女人是你生母,他連作夢都喊著她的名字,我不過是躺在他身邊的女人而已。」
他不愛她,她一直知道的,所以她才更加懷念前夫給她的愛,雖然結局是眼淚一缸,至少她愛過。
「你錯了,郁美子,在我心中,你的份量早已超過優美,我也差不多忘了她的長相,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而不只是替這個家找個女主人,我夢裡喊的是你的本名郁美,我一直覺得它是很美的名字。」風間仁夫由樓梯轉角走出,不說愛的男人頭一回坦承對妻子的感情。
郁美,優美,發音十分相近。
「仁……仁夫,你說的是真的?」他愛她……
「優美很溫柔,但膽子小,像是需要呵護的溫室花朵,而你和她不一樣,你吸引我的是你眼底的剛毅,外表看起來婉約,其實性子剛烈,我對你一見鐘情。」所以他娶了她。
忽然感到很害羞的郁美子臉頰微紅。「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誤會你只愛優美姐。」
風間仁夫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男人本來就比較口拙,而且我還是日本人。」
日本人性格上比較壓抑,不興談情說愛。
她嗔惱地一瞪。「哼!日本人又怎樣,難道你不用吃飯睡覺。」
「其實我還瞞了你一件事,老早就想說卻又怕惹你傷心。」
「什麼事?」
看著妻子,他想著從何說起。「幾年前我去英國看過你和前夫生的兒子,他們喊丁秋月……媽媽。」
「什麼,她搶了我丈夫還不夠,居然連我的孩子也……」郁美子氣到淚水奪眶而出。
「不是的,你冷靜點聽我說,她是去替你照顧孩子們,她認為自己虧欠你,知道你改嫁,有了自己的生活,因此她去了英國,讓沒媽的孩子有個依靠。」她的出發點是良善的。
「你說她在……贖罪?」怎麼可能,氣焰高漲、囂張跋扈的她怎會有認錯的一天。
他不愛你,他愛的人是我,不被愛的你快點簽字離婚,別妨礙我們在一起。她始終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到丁秋月,對方理直氣壯的話。
「與其說是贖罪,不如說她對你前夫感情太深,她忘不了他,一見到你兒子的面容便想到他們的父親,便自願留下來……」
後來孩子們的叔叔愛上來自台灣的女孩,展開一段新戀情,沒多久就步入禮堂,合法地收養侄子為子息。
「她丟下自己的女兒為你撫育兒子,這份恩惠抵得過奪夫之恨吧!要用多少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從痛恨她的男孩口中聽見他們喊聲‘媽’,個中酸楚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過來人,而且她比丁秋月幸運的是,他的兒子不恨她,一開始就接受新母親。
「可是……」她也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要不是那女人的介入,她的家庭怎會破碎?
「那孩子也是受害人,從小母親就是別人的,她無父無母由外公一手帶大,處境堪憐,你將心比心,還忍心再去苛責嗎?」父母的過失不該牽連下一代。
「這……」她心裡那道關卡就是過不去,恨了一輩子的人,教她如何接受她。
「媽,曉曉長得像她母親不是她的錯,而且她一雙碧眸更像她父親,我真的很喜歡她,錯過她,我肯定這輩子要打光棍。」風間徹適時的插話,敲敲邊鼓。
父子倆輪番上陣,招架不住的郁美子發了牢騷。「你們沒聽見她嘴巴多利嗎?還說我是老女人、身心不健全,我實在沒辦法喜歡她……」
「是你先對她說話不客氣,罵她是來歷不明的女人,還說她貪圖我們家財產。」他忍不住為女友叫屈。
「呃,我……」
說到這個,郁美子就有些站不住腳,心虛的想辯解都是丈夫的態度讓她受傷,她才口不擇言。
可是這時候突然有道老人身影一晃而過,家裡的燈瞬間全滅了,室溫詭異地下降十度、一陣莫名的冷意由腳底竄起。
更詭異的是無人開啟的四十二寸的液晶電視啪的一亮,播放著火災現場的畫面。
「咦!那不是公司要收購的土地嗎?怎麼燒起來了……」
收購的土地?
風間徹頸後的寒毛豎起,倏地轉過身,死命盯著螢幕,熊熊燃燒的火焰燒出傾毀的紅色屋頂,他目皆盡裂。
「那是曉曉的家。」
嗄!什麼?
沒等風間夫婦問明是怎麼回事,風間徹已一臉鐵灰,如子彈般地衝出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