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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潤]老師的校工先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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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1:10
  第九章

  竟然被激得和他上床了……

  怎麼……會這樣?

  男人的唇持續在她肩上親吻,長期勞作而粗糙帶繭的掌從平坦的小腹揉至白馥馥的胸乳上,彷彿對待美玉製成的琴,輾轉揉捻輕撥,另一手順著她滑膩的大腿來回撫摸。

  如情人般體貼又親密的溫存讓董歡根本沒辦法靜心思考。

  「你有在保養嗎?還是天生麗質?」她的肌膚與他完全不同,細膩得猶如嬰兒一般,除了右肩胛上有顆暗紅色的胎記外,其他地方完全沒有任何瑕疵。

  其實這顆小東西也可愛得緊……他的舌輕舔小指大小的胎記。綴在纖細的背上,替她添了抹嫵媚迷人風采。

  「要是人人都天生麗質,保養品公司還賺什麼?」董歡撤嘴,一手拉開刮得肌膚微微麻癢的大手。

  「走開。」

  「不要。」林漢堂低低沉笑,把她的耳朵當棒棒糖啃。

  「林漢堂!唔——」這個無賴!

  中指與姆指不輕不重地擰了下小花核,聽見她抽氣,才改用食指搔撫安慰,握住乳房的大手配合著逗弄乳頭。

  「我這樣撫摸它們,你舒服嗎?」林漢堂既親暱又認真無比地詢問,真心希望她能告訴他,該怎麼做可以使她舒服愉悅。先前,他忙於生活與工作,加上沒有遇到喜歡到非交往不可的對象,所以不曾交過女友,導致今天才第一次有了性愛關係。

  但……男人嘛,總有看性愛影片、聽同儕朋友「分享」的經驗,久而久之也多少知道該怎麼做。從來沒被男人這麼詢問的董歡不禁產生點點赧意。

  她掙了下,想脫離男人營造出的親密世界,雙腿間卻卡入一隻結實的長腿,迫使她門戶大開地承受男人的對待。

  「還是我撫摸這裡你比較舒服?」食指來到早被他用毛巾擦拭乾淨旳嫩穴前磨蹭片刻,最後重新回到粉嫩小核上。

  「你走開我會更舒服!」董歡聲音緊繃地一字一字蹦出,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他的撥弄下又開始興奮了。

  可惡!這背叛主人的身體!

  她咬牙,吞下喘息。

  「又濕了?這麼敏感?」看來她比較喜歡被他揉弄這裡,舒服得不僅濕了,連氣息也開始急促。「你閉嘴啦!」董歡懊惱的閉眼咬唇,不懂自己為什麼在他掌指底下竟變得如此敏感?

  再這樣下去不行!她得支開他!

  「現在幾點了?」林漢堂看了眼床頭邊的時鐘。

  「快晚上六點。你餓了嗎?」「對!」

  「想吃什麼?我去買。」

  「夜市的花枝羹、鋦烤馬鈴薯、麻辣臭豆腐。」快滾吧!離開後不再幫你開門!

  「就這些?」淨是小吃,吃得飽嗎?

  「就這些。快點去,我好餓。」

  林漢堂拍拍她扁扁的肚皮,掀開棉被下床著衣,等打理好自己,回頭卻見董歡整身蜷縮在被窩裡,像只逃避現實的小蝦米。

  他彎身掀開棉被一角,笑看埋首在枕頭裡的她。

  「你的機車鑰匙放在哪裡?」

  「你開車去不就好了?」董歡戒備地瞪著他。

  「去夜市開車不方便……董歡老師,如果你不借我機車,我就不出門。」他「a為宭穿她的心思而咧嘴,霃出讓董歡牙癢癢的笑容,也充分屏現出他說到做5」的傑度。

  兩人用眼神相耳較景一分鐘。

  董歡不甘不願地嚅嚅唇,「…客廳茶几上。」

  「我很快就回來。」他親了下她的額頭,又揉揉她的髮,最後體貼地把棉被蓋回,好讓她繼續當一隻縮頭小烏龜。

  只是,他踩著大步才走到房門口,董歡卻掀開棉被喊住他。

  「林漢堂!」

  他停步看向她。

  「你……」她撤開眼,欲言又止。

  「還想吃什麼嗎?」

  「……回來時順便去藥局幫我買事後藥。」她又快又急地說完後立刻躲入被窩,沒過三秒,身體卻忽地一緊。

  「抱歉、抱歉。」是他的錯。是他被生理慾望沖昏頭,忘記保護她。

  隔著棉被,她聽見林漢堂盈滿歉意的模糊呢喃。

  一分鐘後,室內孤寂地只剩下她。

  董歡掀開棉被,露出頂著凌亂頭髮的腦袋。

  他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沒帶套子才道歉?還是後悔與她發生關係而道歉?

  想到第二種可能,她心裡竟然隱隱惆悵起來。

  她弄不懂自己對於林漢堂究竟抱持什麼樣的情感,好像有一點討厭、有一點抗拒、有一點感到危險、又有一點遇到勢均力敵之人的喜悅。然而縱然心情上不明白,身體上卻清楚知道喜歡他。
  
  剛才的歡愛,是她品嚐過最激烈、最熱情、最讓她投入的一場,連體內細胞都為之瘋狂,拚命吞噬、承受他給予的一切,飽脹得讓她在高潮降臨時興奮到頭暈目眩繼而昏迷。

  她第一次被高潮惹得昏睡,可是那滋味實在好極,宛如罌粟,讓她想再次品嚐、感受。

  驀地,董歡狠狠一愣,在被窩裡緊抱住腦袋。

  天!她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她是哪根筋接錯位置?她喜歡與人擁抱糾纏所帶來的親暱與溫暖沒錯,但從來不曾隨便與人發生關係,她甚至還喜歡著邵華謙不是嗎?縱然、縱然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不必對他負責,但這種與別人親密而背叛自己喜歡之人、百分之百錯誤的行為,她不僅沒有自責後悔,反而心生惆悵之心?怎麼對?怎麼對?!

  現在最好的遏止辦法,就是等一下與他說清楚講明白,把今天這場歡愛當作一場幻夢,讓兩人之間重新劃下界線,回到最初、最原始的狀態——橋歸橋、路歸路!

  什麼惆悵?

  對於錯誤的事情怎麼可以惆悵?

  她董歡又不是瘋了!

  刷地掀開棉被下床,從衣櫃翻出乾淨的衣物,踩著凌亂的步伐進入浴室,經過得以照出全身的落地鏡時,她卻驚見左乳上、最接近心臟的位置,一枚吻痕囂張霸道地烙印在上。

  董歡的指顫抖地撫上那個痕跡,一碰上隨即甩了開來,閉眼不敢再看,不敢去想男人為什麼獨獨在心口前留下這枚吻痕……董歡一夜輾轉難眠,斷斷續續作著混亂無比的夢。夢中有他,也有她,兩人像籐蔓似地糾結纏綿,誰也不放過誰。直到終於沉沉睡去,時間彷彿才過了一分鐘,門鈴聲立刻響起,在寧靜的清晨格外刺激疲睏的她翻轉過身,呻吟著拉起棉被堵住耳朵,繼續閉眼睡覺,裝作沒聽見。

  電鈴聲斷斷續續響了幾聲終於止息,董歡緊皺的眉也緩緩鬆開,只是清靜不到三十秒,緊接而來的是擱在床頭的手機狂肆唱起歌來。

  董歡被吵得忍無可忍,一把抄起手機,接起。

  「是哪個混蛋?!」她因為渴睡導致口氣極差。

  「原來你有起床氣。」電話那頭的人絲毫沒被她的怒咆嚇到,不疾不徐地說出新發現。

  「……林漢堂?」

  「猜對了。」

  董歡眉頭間露出憤怒的皺痕,看了眼時鐘更生氣了,「現在才凌晨五點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像面對鬧脾氣的小母貓,用溫軟低柔的語氣安撫著,「乖,先起來幫我開門。」
  
  「幹嘛?」

  「我只是想幫你做早餐。」

  「早餐?我不需要!」猛掛上電話,一股腦躺回床上的同時,她的手機與電鈴情同手足般一起響董歡躺在床上抗拒了三分鐘,最後因為深恐吵到鄰居而接起手機,萬分不悅與不願的命令林漢堂給她十分鐘時間,下床穿衣時不經意拉扯到經過-夜而酸疼的肌肉,不由得跌回床上。

  她難受地呻吟,按摩因為「激烈運動」而酸疼的大腿與腰際,咕噥了好幾聲「混賬」後,才像老太婆似地慢吞吞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妥,又抓起梳子胡亂梳理頭髮,之後龜速地走出臥房,替林漢堂開門。

  「早安。」林漢堂提著一袋食材,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你是怎麼上來的?」明明一樓大門在晚上十點到早上七點時都會關上,沒鑰匙根本進不了公寓。

  「剛好遇到早起晨運的一對老夫妻。」

  早起晨運的老夫妻?誰呀?「竟然一點防範都沒有!」林漢堂聳肩一笑,不予置評。

  董歡沒好氣地側身讓他進屋,在他經過時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

  回憶昨晚,她明確表示和他從此風馬牛不相及的意願,這男人卻卑鄙地用模特兒契約壓她,說什麼合約終止日期是明年一月,要她不能擅自毀約,讓她懊惱至極之餘,只能命令他忘記擦槍走火的這場意一步錯步步錯,什麼當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必定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聽他在狗屁!別說是窗,她現在連拇指大小的透氣孔都找不到了好嗎?!

  「你要去補眠嗎?早餐做好我再叫你。」林漢堂視線滑過她眼底下的青影,明明不捨,嘴裡卻問得輕描淡寫,就怕她更加防備。

  因為不懂她從昨天吃晚餐開始就顯而易見的防備是從何而來而思考一夜,他得到的結論是,或許一直以來她的光彩總是遙遙領先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一人膽敢或願意花時間挑戰她,於是讓她始終徜徉在舒適圈裡。然而,現在出現了他,兩人又發生親密關係,讓她一時難以接受,下意識排斥抗拒,才演變成面對他時築起銅牆鐵壁,只差沒拿出大炮戒備他的慘狀。

  既然如此,或許他可以捺下性子,更可以偶爾幼稚一點,好讓她放下戒心,並且從生活中著手,如滴水穿石一點一點滲入她的生命,讓她自行拆除高牆後毫無所覺地接受他。

  他不確定這種方法會不會有用,但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我七點會自己去廚房。」言下之意就是不許進入她臥房打擾。

  「好。另外跟你說一聲,以後早上我都會來。」他補充說明。

  見到她一拖一拖進入房間的腳步,他不由得心生抱歉與驕傲——抱歉害她難受到連走路都有困難,驕傲於自己初上戰場的能耐。

  董歡回頭睨他一眼,沒說什麼,進入臥房後首次關門落鎖,一屁股跌坐上床沿,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垮下,原先的渴睡因為林漢堂的一番宣言而消失殆盡。

  他……為何替她煮早餐?用意是什麼?是認真的嗎?還是一時興起?她捏著食指胡思亂想,最後起身在房間內胡亂地來回走動,無意間看見鏡子裡面色憔悴、慌慌張張的女人後,憤而打住腳步。

  她瞪著鏡子裡的女人,隨後長髮一甩,進入浴室。

  啊,真煩!隨便他好了!她的情緒何必為他而起伏不定?吭,真沒用!反正她打賭他絕對撐不了幾天!

  為了一個女人而早起煮早餐?就算是丈夫為了妻子也不一定能做到,何況是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

  董歡的預估錯誤,林漢堂除了週末,其餘日子不論晴時多雲偶陣雨,日日準時於五點半報到,不見任何疲憊或厭倦,反而隨著時間過去愈發興致勃勃,把一向睡到六點半才起床的董歡弄得睡眠不足,必須用比以往更濃的妝掩住睡眠不足的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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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1:24
  第十章

  唯一能稍微平復她情緒的,是得以吃到吐司夾蛋以外的早餐,並且截至目前從未重複,無論中式西式或者日式,林漢堂都能做出一手好料理。

  許多事情彷彿受到吸引力法則影響,自從他們有了密切交集,以往難以在學校遇見彼此的他們,相遇的機會逐漸增多,幾次之後,每當他們經過彼此,林漢堂總從口袋掏出幾顆糖果,偷偷把糖果塞入她手心,讓討厭吃糖的她不得已在辦公桌放了一個玻璃罐,裡頭放了滿滿各式不同、五彩繽紛的糖果。

  放學後,他三天兩頭往她家跑,死皮賴臉地霸佔住她的電視與沙發,見她晚餐只吃生菜色拉配水果還一臉鄙視,騎著她的小綿羊噗噗噗外出買好料來誘惑她。假日時更不用說,因為他擔任她的模特兒,他們兩人勢必得相見。

  而與林漢堂相處的時間越久,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朋友?

  合作夥伴?

  思不開的牛皮糖?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擦槍走火的慘況再也沒有發生,讓她起初緊繃、戒備的神經逐漸放鬆下而面對兩人互動愈來愈頻繁的關係,雖然她曾經覺得很對不起邵華謙,見到他甚至還有點心虛,但由於甩不開林漢堂,於是在心底拚命用「我與邵華謙不是男女朋友,我保有與男性友人獨處、互動的權利」來催眠自己,要自己暫時遺忘喜歡邵華謙這件事,直到擺脫林漢堂,否則心情成天到晚不斷糾結,還能專心應付林漢堂嗎?

  反正邵華謙就在那裡,跑也跑不掉,目前看起來和李星艾老師也沒什麼進展,不需要擔心什麼。

  林漢堂也未再提起有關告白以及想追求她的事,她也沒想費心確認。說不定那些話語,根本是他在戲弄她。

  或許真是這樣,畢竟這男人有時挺無聊幼稚的。比方說時間一到,就要和她搶遙控器,堅持要看黃色胖老鼠使出十萬伏特懲罰壞人,甚至還學起卡通人物的台詞,完全不像年過三十的男人。

  董歡邊想邊打開冷藏櫃的門,拿出六罐可樂,關門,往賣場的零食區走,從架子上抓下兩包洋芋片、一包可樂果、三包牛奶泡芙放入購物籃後,轉往櫃檯區準備排隊結帳,卻在經過飲料區時停住步伐,想了想,伸手拿下購物清單裡沒有的六罐可樂放入提籃。

  林漢堂不喝酒,即使是葡萄酒也不喝。他愛吃糖果愛喝可樂,可樂還必須是能夠「啪滋」打開的易開罐,喝的時候還得投入兩顆酸梅調味。

  她曾經好奇地嘗試那到底是什麼滋味,喝了一口立刻放棄,完全拒小孩子似的飲料於千里之外。

  男人這種生物在某方面真的是小孩子一枚。

  「酸梅好像也沒了……」董歡喃喃自語,再次轉往餅乾區,在餅乾區最後方架子上,取下一包酸梅。

  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替林漢堂添購東西。

  林漢堂站在打開門的冰箱前,心滿意足地看著裡頭的六罐可樂,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子後了。

  昨晚他帶兩隻貓去做健康檢查因此沒來找她,沒想到今天一早就看到這麼大的驚喜。

  看來為期三周的「滴水穿石作戰法」相當成功。

  瞧,她現在會幫他買飲料了呢!

  先前他得叮嚀再町嚀,她才會記得幫他買咧!

  「林漢堂,你幹嘛浪費我家電費?走了啦!」董歡站在廚房門前,喊完立刻轉身一邊穿上韓式淺灰色西裝外套一邊砰砰砰跑向大門,急著穿鞋出門。

  林漢堂幾個跨步就追上她,拿起在沙發上的綠色球外套穿上。
  
  「做什麼?」「今天下雨!」下雨對騎機車的人來說最麻煩了!

  「誰教你不讓我載……」他嘀咕著抱怨。

  「你說什麼?」她忙著關門上鎖,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我說,你這件外套很好看。」

  「這還用得著你說。」也不想想她是什麼人,美術老師耶!審美觀!」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騎樓下屬於她的機車旁,董歡探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

  「雨怎麼下那麼大」鑰匙插入車孔,往右旋轉打開車墊,她從裡頭拿出亮粉色雨衣,提包放入車廂,蓋上。

  林漢堂看著她穿雨衣的姿態,完全無法苟同,撥開她的手,拉開雨衣一排壓扣「你幹嘛啦?」幹嘛把扣子都解開?她都扣好了!

  「拉鏈拉上再扣。」

  「有什麼關係?」一直以來她都只扣扣子。

  林漢堂看她一眼,「雨水不會跑進去?」說著便彎下身來,寬大的手捏著拉鏈尾扣起插銷。

  「……還要拉拉鏈很麻煩。」董歡的回答風馬牛不相及。見他仔細替她穿雨衣的模樣,她心頭頓時產生幾分受到照顧的甜軟滋味,然而還來不及有所意識,一聲童言童語吸走她的注意。

  「媽咪媽咪,她和我一樣!」一樣都是粉紅色的雨衣耶!

  路旁,幫女兒穿雨衣的媽咪朝他們親切一笑,「真的耶,你和大姐姐一樣!」一樣都是粉紅色雨衣喔!

  董歡頓時火燒起來,抬手欲撥開他。

  「我自己來就好!」小鬼都在嘲笑她要人幫忙穿雨衣了!

  「讓我做有什麼關係?瞧,好了,哪裡麻煩?花幾秒鐘就能讓衣服不沾上雨水不是很划算嗎?天氣再冷一點,把拉鏈拉妥,也能擋風擋寒不是嗎?」
  
  「這麼多大道理教訓,你、你老頭子喔?」林漢堂不理她,逕自拿起口罩,不顧董歡抗議,仔細替她裁上,然後把她落在頰邊的髮細細勾到耳後,拉起雨衣帽子,接著戴上安全帽。

  董歡敵不過他,臉頰愈來愈燙。她又不是幼稚園小鬼頭,哪裡需要他幫忙穿衣裁帽?

  嘀嘀咕咕地把機車牽出騎樓外,她坐上,發動。

  「下雨天騎車小心點。」他叮嚀。

  「知道啦!」董歡瞥了他一眼,掩蓋在口罩後的唇嚅了嚅,「……你開車也小心點。」「嗯。我到學校再打分機給你。」

  聞言,林漢堂的目光霎時柔了好幾分,站在騎樓下,目送紫色小綿羊噗噗噗揚長離去,心裡感動於她關懷言語之餘,想著她的機車發動時的聲音似乎有些異常,今晚騎去車行檢查看看好了……

  被荼毒了三十一個日子,與鬧鐘一樣準時的惱人電鈴聲終於在第三十二天宣告終結。

  這天早上,董歡痛痛快快睡到六點半,鬧鐘一響,手從被子裡探出,喀啦按下鬧鐘,毫不貪睡賴床地掀被起身,裸身進入浴室晨浴。

  二十分鐘後,她神清氣爽地從蒸汽繚繞的浴室出來,哼著歌轉出臥房,在即將踏入廚房時,因為看見一道壯碩的背影硬生生打住腳步打住歌聲,腦袋立刻停止運作,當機十秒。

  糟!她忘記為了再次擁有七小時的睡眠,加上漸漸對他的放鬆,所以昨晚把備份鑰匙給他這件事X」

  在瓦斯爐前忙碌的男人聽見抽氣聲而回頭,手中湯勺差點滑落在地。

  此刻的她宛如出水芙蓉,細緻的肌膚因為沐浴而透著柔嫩的粉紅色澤,垂在胸前的長髮微微濡濕,嬌翹的臀被一件性感蕾絲內褲緊裹著。

  又像一顆甜美多汁的蜜桃,讓他發渴飢餓得真想一口一口將她吃進肚子裡……董歡懊惱地抿了抿唇,清楚看見他著火似的眼神,心底縱然警鈴大響,倔強的性子卻不讓她狼狽地倉皇逃離。

  先前因為門鈴聲與清早被吵醒的怒意,所以她晨浴結束時還擁有「林漢堂在家」的意識,知道該穿妥衣服再出臥房,然而今天她完全憑著往年習慣行動,讓她開始懊惱以往洗完澡後只穿底褲在家裡趴趴走的行為。

  她挺直背脊,昂首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早餐吃什麼?」董歡故作鎮定地撥了撥頭髮。

  「地瓜粥。」縱然不知她晨浴後有裸身的習慣,但捕捉到她的懊惱,林漢堂立刻明白她並不是刻意要這樣子出現。

  唉,她難道不知道男人早上的性慾飽滿得足夠讓男人變成野獸嗎?竟然還不趕緊回房穿衣,讓他想當君子都沒得。既然如此,他也可以不用客氣羅?

  心中喟歎一聲,他盛了一碗飄著淡淡甜香的粥端到董歡面前,視線隨著碗的放下,輕輕滑過發間隱隱約約的乳房,爾後才回身替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坐在董歡對面。

  「下周開始,會開始進行新作品。」董歡拘束得胡亂找事聊。

  「你已經構思好了?」林漢堂嘴裡吃著粥,目不轉睛凝視藏在髮絲底下的粉嫩,見到在髮絲間探頭探腦的小果子,情不自禁伸舌舔了舔忽然發乾的唇。

  「嗯。我吃飽了。」董歡說著,推開椅子往臥室走去,正要鬆口氣時,腰際卻是一緊,往後落入男人的懷裡。

  「這麼快就吃飽了?你才吃半碗不到。」扣住纖腰的左手摩挲底下柔嫩的肌膚,嘴唇附在她的耳旁,沙啞的聲音惹得董歡心跳加速了幾分。

  「今天不餓。」董歡努力讓聲音充滿氣勢,然而無論身體或心態上就是輸人一截的她,佯裝出來的效果根本就是一團軟軟鬆鬆的棉絮。

  「林漢堂,請你放手。」

  「可以不要嗎?」

  「不可以。」

  「我真不懂,既然你打算誘惑我,為什麼逃跑?嗯?」他右手食指點在小小的肚臍上,慢悠悠往上移動,抵達弧線美麗的左乳下緣,壞心眼地曲解她的行為。

  「你想太多了。」可惡,拉不開他的手!因為沒吃飽所以沒力氣嗎?

  「想太多什麼事?你的誘惑?你的逃跑?」

  他低語,臉頰貼著她,撥開胸前長髮,視線捕捉著早已敏感硬實而起的紅果子,喉頭滾了又滾,真想粗暴地把她頂在牆上,張嘴將它們輪流納入品嚐,讓它們沾上他的飢渴。

  然而他不能如此。

  他必須讓她主動開口央求他的給予,否則這小女人絕對會再次躲回驕傲的保護殼裡。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吸引著她。每當他赤裸著身讓她進行繪畫時,她除了擁有屬於畫家大膽又仔細的眼神外,也會不經意流露出女人謹慎而小心地偷看男人的目光,然後像是要把慾望全數壓下掩蓋似地,藉由更換畫筆轉頭閉眼咽喉。

  他好喜歡她自以為沒人發現的可愛小動作。

  「兩者都是。」

  「是這樣嗎?」

  他笑著,粗糙的食指順著弧線來到甦醒的乳珠上,指面對著它輕輕彈碰,不斷給予若有似無的刺激,卻不肯賞給它實質的觸碰。

  董歡的氣息開始凌亂,抓不下腰上的掌,於是一腳用力踩上男人的腳背,然而失去高跟鞋的輔助,這點小小的疼對男人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林漢堂,去吃你的早餐!」董歡咬牙喝令,食指拇指毫不客氣地擰上硬硬的手臂肌肉。

  「我吃飽了。」他一下子就把她的命令牢牢堵起,左手滑到她雙腿之間,隔著底褲壓迫女性的柔嫩夕地。

  「林漢堂!」

  「你濕了。」他說出自己的新發現,帶笑的語氣彷彿在看好戲似地,不禁讓董歡又羞又怒。

  就在她想賞他腹部一肘子時,按著私處的指卻靈敏地鑽入布料裡,中指微微陷入花六中,腰桿子往前一頂,讓挺起的昂揚隔著褲子抵在她臀瓣間的縫隙。

  「啊……」好舒服的觸感,他……還想更舒服一點。「董歡,你想要嗎?嗯?告訴我。」董歡差點軟腿,要不是靠著意志力,早就被他的行為弄到跌坐在地。然而她的身體卻開始淺淺吮著男人的中指,一縮一張著盼能吞入更多、能重新品嚐曾經有過的飽滿滋味。

  她雙手緊握成拳,短短的指甲陷入肌膚,帶來微微的疼痛感,使勁力氣拉回神智,使勁力氣控制開始放蕩摩擦』索討歡愉的臀部,連連呼吸好幾次,終於找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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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1:53
  第十一章

  「林漢堂,我不想要,你給我住手……」她的氣勢宛如攀附著蒲公英母株的種子,風輕輕一吹便散然而如此微弱的命令卻讓她身上的壓力一輕,原本貼在背脊上的溫暖頓時消失。

  「真可惜……」林漢堂輕歎。

  他聽令而行的舉止出乎董歡意料,內心頓時有說不出的錯愕以及……刻意忽略的隱隱失落感。

  她回頭,見林漢堂退後幾步,雙手投降地高舉。

  「你……」原以為他會繼續死纏爛打,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順從。是怎麼回事?

  「你要我住手,我就住手。我不是把女孩子說不要當成要的套人。」看見她臉上顯而易見的不解與困惑,他微笑解釋,爾後看了眼手錶,推著她的肩進入臥房,將她帶到化妝台前坐下,拿起梳子細細替她整理一頭長髮,動作自然順暢,彷彿已經替她梳了一輩子的髮。

  直到走出董歡臥房,林漢堂規矩得宛如有德有守的君子,再也沒有對她做出多餘的觸碰或挑逗,完全給予並尊重她拒絕的權力。

  最近,董歡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的體內住著一隻獸,日日夜夜咆哮怒吼著衝撞她的理智,並且隨著時間日漸嚴重,隨時都有可能突破理智的鐵牢,奔竄而出。

  這頭獸,名為欲獸,自從與林漢堂發生關係——或許更早——就在她體內誕生,那天早上的失誤則加速他的成長,甚至替他添加了尖牙利爪,讓他更有突圍的力量。

  她怎麼會變成被慾念追著打的女人?

  看著他雄偉的身軀,渴望著能得到他的擁抱,望著他因笑微彎的嘴唇,盼望著能承受他的親吻;覷著他雙腿間的昂揚,幻想著能受到他的侵襲。

  以前的她,並不是這樣的人,即使面對親密男友,也沒有迫切渴求男女糾纏能夠發生。

  這樣的自己,讓董歡又恐懼又害怕,成天焦躁得無法專心做事。

  「董老師,你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句詢問拉回董歡飄忽的思緒。

  刺眼的陽光讓她瞇起雙眼,重新意識到自己此時身處在熱鬧滾滾的運動會場裡。

  「你怎麼會這樣認為?」她勾起嘴角,為了即將進行的教師接力賽繼續揮舞雙手進行熱身。

  「總覺得你好像沒什麼活力。」邵華謙說出這幾天的觀察。

  董歡是他大學直屬學妹,學生時期他們又屬同個社團,所以彼此熟悉且關係不錯。

  三年前,董歡進入樺欣,他因為彼此是學長學妹的關係而比旁人更照看她,畢竟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能有幸處在同一個工作場所裡,當然要更加珍惜緣分。

  「學長,你想太多了。」董歡拍拍他的肩膀,彷彿要證明自己的活力,舉著拳頭朝空中揮了又揮。
  
  「是嗎?」邵華謙狐疑揚眉,端詳董歡片刻,最後雙手一攤,「既然你這麼說,勉強當我會錯意吧。對了,你畫展準備得如何?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目前正在努力最後一輻畫……怎麼樣,關於這件事你可以幫忙嗎?」她眨眨眼,心知肚明這個要求根本是天方夜譚。哪有個人畫展的作品出自他人之手?

  邵華謙哈哈一笑,聽見單數棒選手請到對面的號令,於是說:「我能確定現在可以幫你拿外套、毛巾和礦泉水。」「那就麻煩學長您了。」頑皮地加上敬語,董歡脫下寶藍色外套,將手裡的東西統統交給邵華謙,然後來到單數棒選手集合的地點,接過選手背心穿上。

  希望運動能改善她的狀況!

  董歡用力閉了閉眼,緊握住接力棒。

  林漢堂、野獸、情慾——統統滾出她的身體吧!

  她睜眼,轉頭,看見右手邊的李星艾。「李老師,我不會因為平日交情而放水呦!」就算再煩再悶再不痛快,也要神采飛揚地向對手董歡站上第三跑道,聽從指令做出起跑姿勢。

  槍聲響起,董歡如拉緊弦的箭飛奔出去。

  風聲灌入耳裡呼呼作響,她超過了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在刺刺的風聲中、在自由的奔跑中、在開始領先的興奮中,她體內的血液逐漸沸騰,深深壓抑的希望隨著血液澎湃地漫出名為理智的水杯,以往的執著與堅持全部都變得無關緊要甚至可笑。

  她是自由的……自由的!

  所以,為什麼不能順從渴望?為什麼要被道德壓制?

  管他的理智!

  去他的道德!

  她,要享受一切!

  獸,掙脫囚籠,擺脫伽鎖,勝利地咧開大嘴,控制了她的念想。

  亮紅色接力棒實實打上隊友的手,交了出去。

  董歡大口喘氣,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雙眼閃爍下定決心的光芒,不等比賽有結果,紅色選手背心一脫隨手塞入服務同學手裡,甚至忘記向邵華謙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迅速離開操場,在校園內如無頭蒼蠅亂轉。

  她在校門口找到他。

  男人穿著短袖T恤與泛白的牛仔褲,腳上踩著沾了泥土的運動鞋。

  他領著訓導處的男老師們,將不知誰偷偷洩氣、被學生戲稱做「鬼娃娃花子」的學校吉祥物重新填飽一肚子氣後,肌肉一鼓,在風中用力扯住繩子,把繩子重新牢牢纏繞在一旁的電線桿上。

  金晃晃的陽光照在男人身上,他彷彿是希臘神話裡的海克利斯,彷彿是太陽眷愛的寵兒,明媚耀眼、生氣蓬勃,周圍或細瘦或臃腫的男性,全都是襯托他高大健壯的不起眼分子。如果他是參天古樹,旁人就是柔軟小草;如果他是汪洋大海,旁人就是涓涓細流;如果他是明耀太陽,旁人就只能夠手足無措地任他烘曬。

  董歡的視線熱切地流連在他身上。她知道他所有肌肉的線條,知道他隱藏在白舊布料下的膚色是可口的麥褐,知道他流淌下的鹹苦汗水充滿屬於海洋的雄渾氣息。

  有些人就是這樣,當對方看著自己,再遠,都能敏銳捕捉到,甚至能夠知道看著自己的原因。

  董歡看著男人邁開大步向自己走來,她立刻掉頭,踩著凌亂的步伐經過重重人群。

  男人追逐著她,在人煙稀少的龍眼樹下扯住纖細的手腕。

  女人猛地轉身,攀住了男人。

  男與女瞬間如籐與蔓纏住了彼此,嘴唇貼向對方,飢渴又貪婪地拚命索取甜美熱源。

  「晚上……晚上……」渴望觸摸男人肌膚的手,焦躁地扯著他的衣衫,腰際難耐扭動。

  「晚上……」說話聲因為舌頭的相互糾纏而含糊。

  「現在……」她嚥下他的濕滑,將自己哺給他,順著唇奪合的絲隙中濡濕了他們的嘴角。

  「好……好……」

  遠方剩下的歡騰暗鬧與他們無關,在他們的心中,現在的承諾,才是一切。
  
  男人的衣服與女人的衣服,從大門往臥房一件一件跌落在地。

  當底褲被飛到在門口的同時,裸露的兩人翻滾在雙人床上,吻得分不開彼此。

  直到男人決定往下拓展領土,他們才鬆開彼此。男人毫不浪費時間,往下一口吞噬掉女人早已緊繃的乳尖,恍若餓壞的嬰兒咂吧吸吮。

  董歡的長髮披散在枕面上,半瞇著眼,陶醉在冰涼乳房被納入濕熱嘴裡的滋味,甚至挺胸,迫使男人嘴裡塞入更多的乳肉。

  她的指爬上男人的髮,迷亂地揉著。

  是了……是了……再用力點吸它……啊啊……好舒服……林漢堂吐出滿嘴乳肉,用大手粗狂地抓揉吃咬過的那隻,腦袋一歪,給予另一隻濕暖,急切粗魯的態度,好似要將它吞吃入腹一般。

  等到覺得稍微滿足了,薄唇往下,雙手猛扯開董歡修長的腿,令她擺出最原始的淫蕩姿態,不等她抗議,嘴唇筆直貼上早已濕透了的下體,親吻讓他瘋狂的柔嫩地帶。

  董歡猛咬住唇,沒料到他竟這樣狂野,雙手妄想推開雙腿間的頭,卻因為小蒂被發狠一吸而拱身。

  「你……別想阻止我……」林漢堂模糊沙啞地說,手指撐開肉瓣,好讓嘴唇能更與她親密接觸。

  「你這裡好香好滑呀……」

  董歡羞極,無奈男女間力量的差異實在太大,到這時她才領悟,原來只要林漢堂願意,絕對能憑力氣控制住她的行動。先前她之所以能推動他,只是因為他懶得與她斤斤計較。

  然而羞歸羞,敏感處被舔吮的愉悅感逐漸逼退了羞意,讓她情不自禁將私處更貼向快感的來源,雙手緊揪住枕角。

  男人的舌來到小巧的肉核上,先是緩緩舔舐逗弄,爾後加快速度磨蹭,直到她因為極度的舒爽,雙腿不自覺夾住他的頭。

  「要高潮了?這麼快?」
                    
  林漢堂拉開夾住腦袋的腿,挺起身,拇指抹去唇上滑膩,在她迷亂恍惚的視線下,伸舌將指頭上沾滿的晶瑩汁水慢條斯理地舔去。

  董歡扭著身體從床上坐起。

  「等等,別急。」

  林漢堂單手握住朝他伸來的手,探身撈來牛仔褲,從口袋拿出一個保險套,拆開,裁上,巨大的身體籠罩在女人上方,扯開她的雙腿,扶著分身對準淌著蜜液的小穴,一寸一寸擠開、一點一點進入。

  兩人發出愉悅的歎息。

  「老師……你吸得我好舒服……」貼著她低喃的唇冷不防被狠咬一口,差點見血。

  董歡臉頰迅速漲紅,「不要這樣叫!」

  「怎樣叫?」他的分身在說話時離開了緊窒。

  他是故意的!董歡橫他一眼,卻因為他的再次進入,讓那一橫眼蒙上了一層動人的迷濛媚惑,似嗔似怨,似滿足似責怪。

  「老師,我好喜歡進入你的滋味,才淺淺塞入一截,你就會貪婪地拚命把我往深處吸,像是要把我吞下肚似的……」

  「林漢堂,你少胡言亂語!」什麼她貪婪?明明是他直往深處推,竟然把責任都推給她!還有……「不准再叫我老師,感覺好……」她猛地咬唇,阻止呻吟洩出口,白嫩的肌膚逐漸浮現情慾的粉紅色澤。

  「感覺好什麼?」他再次抽出,復又抵著穴口慢慢擠入,彷彿這是場令他陶醉的遊戲,樂此不疲。

  「變態。」甚至有違背倫理的感覺。

  「會嗎?」林漢堂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可是我覺得這樣喚你,你的身體格外興奮,把我含咬得更緊更牢……你難道沒感覺到嗎?嗯?老師。」

  「你、你閉嘴!」             

  董歡惱羞成怒地把臉撤向另一邊。這可惡又邪惡的男人說得沒錯,因為道德淪喪之感,導致她的身體特別興奮,就像偷腥的人,享受過程中的刺激……林漢堂因為她可愛彆扭的態度而沉沉低笑,把她柔軟的耳垂含入口中輾轉吸吮,分身緩慢進入,直到盡根沒入,閉眼沉醉地享受幾秒被包裹的快意,又完全拔出。

  「林……漢堂,你別玩了……」

  董歡被他擾得泌出點點細汗,當他四度進入體內時,雙腿圈上他,企圖阻止他的離開,哪裡知道他撥下她的腿,把她的膝蓋扣在他手肘上。

  「等了、忍了這麼久,今天我絕對要慢慢來……老師,你好像吸得愈來愈緊了……想要我永遠填飽你,是嗎?」

  「林漢堂,你……唔……」又是一個進入,直直抵達盡頭。「你這個、變態大叔……」大叔?

  「那麼大叔的進入讓老師舒服嗎?」他吸著她的耳垂,含糊地說。

  她媚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他,呼吸因為這場難受的折磨而凌亂,幾綹髮絲因汗水黏在頰上,渾身充滿媚人的氣息。「老師,我好舒服呀……啊啊……再把我吸緊一點……老師……」董歡真想叫他住嘴,卻惟恐呻吟出聲而死死咬住嘴唇,攀著他寬闊的肩,搖擺臀部,追隨逐漸離開的飽滿,掛在空中的腳趾頭蜷縮而起,十指掐入男人的肩,眼角泌出難受的淚。

  林漢堂的進出速度隨著時間逐漸加速,最後不再抽離她,發狂似地埋在緊窒溫暖的甬道裡前後抽插,每一下都撞到深處,把董歡的身體不斷向上撞擊,軟乳晃動地磨蹭他結實的胸。

  他從喉頭發出快活的嘶吼,直到董歡的腦袋快頂到床頭,他雙手按住纖細的肩把她向下一壓,與下體通力合作,將身下的女人弄得上下搖搖擺擺,一雙修長美腿在空中激烈擺動。

  林漢堂抬頭,赤紅的眼牢牢捕捉著她不肯鬆口呻吟而流露出既痛苦又歡愉的媚態,心中產生出詭異的興奮感,愈發想欺負她,直到驕傲的她因他瘋狂、因他解放。

  「老師,想要大叔再快一點嗎?啊?」

  董歡搖晃著頭,只覺得自己彷彿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抽插時噗吱噗吱的水潤聲縈繞著兩人,大量透明液體因抽送被帶出窄緊的甬道,弄得兩人的腿根一片水滑,水藍色被單也染上一層深色。

  男人撞擊的速度愈來愈猛烈,雙人床被撞得嘎嘎作響,當被子滑跌下床狠狠壓住蠶絲胸罩,董歡一口咬住男人的肩膀,緊繃著身體迎接高潮的來臨。

  她的下體激動收縮,腥甜液體沖刷體內仍不饜足的男根,惹得林漢堂因興奮而起雞皮疙瘩,迅速抽出濕熱的緊窒再一舉塞入!

  「啊啊啊——」

  滿是汗水的額頭抵著枕面,腰眼竄出快意,林漢堂哆嗦著射出濁白,直到全數釋放,癱倒在她身董歡媚眼朦朧地昧著,下體仍一縮一縮地吸吮著體內的男根。

  「老師,對於大叔的伺候,你還滿意嗎?」翻下馨香纖細的女體,側擁著她,他大掌罩在翹臀上緩緩撫揉,唇貼著她的耳,低低調笑。

  呀,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喜歡上被喊大叔的滋味呢。

  呵呵。

  天氣轉冷的十二月第三個週末,董歡把倒數第二幅畫帶到台北給歐陽萍,當敲定好畫框以及最後一幅作品的交付時間後,她坐在餐桌前與好友閒磕牙。

  「董歡,畫裡的男人是他吧是他吧?」瞧瞧那手臂,與畫裡的男人完全生得一個模樣,結實得讓她真想貼上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觸感。
  
  嘶——

  董歡單手擋在歐陽萍星光閃閃的眼前,語氣無奈又好笑地說:「小姐,克制一下好嗎?你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唉,就知道瞞不過歐陽萍那雙火眼金睛。

  要不是稍後有一場同學會,若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時間上會相當趕,否則她絕對不會被林漢堂說服,讓他開車載她前來,提供歐陽萍與他一見、好能八卦的機會。

  歐陽萍拍開眼前的阻礙物,煞有其事地抹抹嘴巴,滿腦子全是董歡剛才帶來的最新作品「傭懶的午後」。

  「慵懶的午後」構圖簡單色調溫柔,維持董歡這次參展作品的一貫特色。男主角矯健有力的身軀橫躺在柔軟的枕頭堆裡,豐厚的髮絲凌亂,彎曲放在額上的手恰好遮擋住面容,麥色肌膚被穿過窗戶的金黃色陽光照拂得惹人垂涎,儘管重點部位被一條薄薄的、彷彿隨時會滑落在地的毯子遮擋住,然而憑著隆起的程度,依然能猜測出底下有多麼雄偉,超寫實畫風讓人心癢難耐得超想扯開薄毯一探究竟。

  「你居然捨得讓你家校工拋頭露面……」歐陽萍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視線依然黏在喀啦喀啦修理水龍頭的男人身上。

  「哪有什麼捨得不捨得?」董歡撐著下顎嘀咕。

  喲,竟然沒反駁「你家」這兩個字,先前不都會嚴肅糾正嗎?歐陽萍眼珠子滴溜溜轉回董歡臉上,興味盎然地想。

  今天她雖然首次與林漢堂相見,然而先前已經在電話裡與董歡閒話家常時敏銳嗅到八卦信息,在她又磨又蹭又逼供的情況下終於問出好友因為「不能說的秘密」被某男人勾勾纏的狀況。

  至於到底纏到什麼地步,憑某人只要稍微觸碰到界線便拚命扯開話題的態度來判斷……唉呀,大家都是熟女了,有什麼好害羞的呢?真是的。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不能說的秘密」竟然是模特兒合約!

  記得董歡幾年前和同校老師一起舉辦聯展而產生難分難解的嫌隙之後,就立下不再與同事合作的準則不是嗎?難不成模特兒例外?是這樣嗎?

  算了,無論如何,董歡能再次和同事合作也是件好事。又不是每位同事都像先前那位一樣機機車車,明明是自己不熱心參與聯展討論,還怪董歡拿喬,完全不找她商討事情,甚至在同事間胡亂散播不實八卦。

  話說回來……

  「我說董歡,你沒想過「慵懶的午後」被人面獸心女買走的可能嗎?」
  
  「啊?人面獸心女?」什麼東西?

  「唉呀,就是那些外表得體如人、內心飢渴如狼的中年貴婦啦!」真是一點默契也沒有,非得要她挑明解釋嗎?「你難道忘了,某些貴夫人有收藏裸男繪作的嗜好?」有錢丈夫包養小老婆,有錢妻子包養小白臉,卻還是在媒體前裝成恩愛夫妻,真是夠了!董歡一怔,原本送到嘴裡的瓜子停了幾秒,爾後放了下來,在指尖處捏揉把玩,雙眉淺蹙而起,心裡因為好友這番話起了疙瘩。

  是啊,她都忘了,有些貴婦專門搜集活色生香的年輕裸男畫,究竟為了價值,為了欣賞,還是有其他用途,根本不得而知。

  聽說,某位富商太太,因為迷戀畫上的男模,砸下重金包養了他。

  有錢人的想法與打算充滿戲劇性,不是平民百姓能揣想得到的。

  董歡愈想愈不開心,一種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被旁人覬覦的慍惱感緩緩侵蝕她,讓她甚至萌生起收回「慵懶的午後」這幅畫的念頭。就在她即將衝動開口時,無意間瞥見歐陽萍彎彎的眼,奔到嘴邊的話又咕嚕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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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2:13
  第十二章

  那又如何?每幅畫都有被買下的可能,她為何因為他有可能被「收藏」而不悅,甚至產生想霸佔住他的愚蠢想法?
  
  曾幾何時她董歡變得如此小家子氣、如此不明事理、如此霸道了?他……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也不是她的所有物,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比朋友再曖昧一點外,根本沒有什麼更深切的羈絆不是嗎?她何必把自己搞得像善妒吃醋的女人,不許自己的男人給別人看?

  真、真是莫名其妙!

  董歡為自己沒頭沒腦的想法感到惱怒起來,拿起瓜子喀地咬開,剝開後把瓜仁送入嘴裡,連同詭異得讓她發悶的情緒一同吞入腹中,等待消化後變成廢物排出體外。

  好半晌,她眉眼一橫,背書似地滔滔開口。

  「我作畫的目的雖然是希望能讓人拾回在資訊時代所遺失的情感,然而欣賞者究竟擁有怎樣的心態,購買者又是打著什麼樣的目的,這我沒辦法控制。把話說得市儈些,若畫沒賣出,我怎麼有錢來貼補舉辦畫展的消費?」歐陽萍抓抓耳朵暗暗吐舌,將董歡變化多端的表情全收入眼裡。原本她還在開心好友終於體會到「自私」為何物,沒料到董歡竟向她看來,讓她來不及收回笑瞇瞇的眼,害得某人又變回被理智主導的女人。

  董歡曾經交往過一任男友,當時她就在想,董歡真的喜歡對方嗎?為什麼一點甜蜜氣息都沒有?理智大方得完全不像戀愛中的女人,導致對方因為得不到董歡的親暱相對而落寞地提出分手。現在,好不容易出現能讓董歡表露自私情緒的男人,難道要因她一抹眼神而毀了?

  完蛋了,她或許毀了一樁可能發生的戀情?歐陽萍額頭輕撞桌面,懊惱不已。

  「嘿,歐陽,水龍頭修好了,你要不要檢查看看?」林漢堂拿著紙巾擦拭手上水珠一邊走了過來,垂眼看見董歡又剝開一個瓜子,眼捷手快地把瓜仁搶了過來放入嘴裡,衝著董歡微笑。

  董歡沒好氣地睨了男人一眼。

  是了,她幹嘛因為如此幼稚的男人紊亂心緒?根本沒必要。

  發現某人心情不佳,林漢堂趁歐陽萍跑到洗手台檢查水龍頭狀況時,伸手揉揉她的髮,眼神捕捉著怎麼了?他無聲詢問。

  董歡瞥眼。沒事。

  林漢堂一挑眉,才正想說些什麼,檢查完水龍頭的歐陽萍卻撲上來握住他的手直搖,歡天喜地地說:「林漢堂,你太厲害了!我欣賞你、佩服你!」
  
  「這只是小事。」林漢堂哈哈一笑,打從心底喜歡這位像妹妹一樣的活潑小女人,覺得她為了一個水龍頭把他當神一樣的模樣真是可愛。

  他只不過今天載董歡前來送畫,無意間聽見歐陽萍與水電行討論修理水龍頭的事。由於他稍後要到育幼院幫忙修理東西而恰好有帶工具箱,加上帶點拉攏董歡朋友的私心,所以出手幫忙,如此而已。

  「怎麼會是小事?幸好有你義氣相助,否則我們家又得多一項支出。」請水電工的費用可高了,雖然她與大熊先生並不缺錢,但能省則省,現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價格可是樣樣高漲。

  「你們留下來吃中飯吧?」

  林漢堂露出抱歉的微笑。「董歡等一下要參加高中同學會,我稍後也有事要忙。」「喔……」歐陽噘噘嘴,留意到他把好友放前面的態度,垂眼思索三秒後抬眼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一臉誠懇地說:「林漢堂,我挺你。」

  林漢堂愣了下,隨即領悟,也就更喜歡她了。「謝謝。以後有需要維修的東西,儘管找我。」「你們兩人在打什麼啞謎?」董歡半點也不想承認對於聽不懂他們之間無厘頭的對話』彷彿她是外人的滋味很不偷快。

  「沒什麼。」林漢堂微笑。「要走了嗎?」

  董歡看了眼牆上時鐘後點點頭,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提包。「喏,手錶。」林漢堂把董歡稍早為了洗手而解下放在桌上的白色陶瓷表遞給她。

  兩人和歐陽萍道別,一踏出畫廊,颼颼冷風伴著毛毛雨迎面撲來。

  董歡瞇眼縮肩,往後退了幾步。

  「你走前面擋風啦!」好冷好冷。

  「為什麼?」林漢堂長腿一跨,躲到董歡身後。

  董歡一時之間瞠目結舌得啞口無言。

  「林漢堂,躲女人身後還是不是男人?」她手抓住深藍色羽絨外套,把林漢堂往前一扯,雙手抵在他背上,整個人幾乎要黏在他身後了,推著他往休旅車前進。

  林漢堂放聲大笑,任她拿自己當擋風板,有點遺憾地想,要是夏天她也能這樣貼著她、主動讓他吃豆腐就好了。

  溫暖的枕被間,男根欲深入的動作戛然停止。

  林漢堂閉了閉眼,額頭抵著董歡重重吐了口氣,抽出探入緊窒裡的一小截硬挺,垂陣深睇滿臉困惑不解的女人,好半晌,張嘴咬了口她的鼻子。

  他咬得並不輕,略施了點力道,懲罰意味十足。

  董歡痛呼,「幹嘛咬我?」

  才說著,冷不防一陣眼花,男人從她身上翻下,與她面對面相擁,長手長腳繩索似地纏著她。

  有了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董歡已經算不清這是他們第幾次的纏綿。

  起初,對於兩人的親密,她仍有些芥蒂與疙瘩,但壞事做多了似乎會成癮沉溺,讓人不自覺背離道德與理智,貪婪沉醉在邪惡的甜美裡。

  董歡掙扎,戴著套子依然透著熱度的昂揚貼著她的花縫,她一扭動,便憤怒地拍抵著她,彷彿抗議為什麼不能進入她的溫暖裡。

  「好了,別動。」

  林漢堂拍了下不安分的俏臀,隨後罩在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

  唉,女人永遠不懂男人吃不到的苦。她似乎沒發現到,最近幾次的纏綿,她完全心不在焉的情緒。董歡抬眼看他,滿心不解他此時此刻的用意。明明精力旺盛得很,怎麼停了下來?

  林漢堂卻搶先一步說話。「你母親最近又打電話來說畫展的事了?」董歡聞言怔愣半晌。她從來沒和林漢堂說過媽媽反對她舉辦畫展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啊,應該是先前她講電話時他剛好在旁邊,經由「旁聽」得知的吧。

  「董歡?」他捏捏充滿彈性的臀肉。

  「沒有。」董歡悶聲回應。

  「我想也是。」畢竟時間點不對,狀況也不同。

  首次知曉董歡的母親反對她舉辦畫展,是一個半月前她握著手機在後陽台說話時,他恰好在廚房切水果而無意間聽見。那天,她情緒差得媲美盛怒的暴龍,讓他費了一番功夫才梳順她一身的炸毛。

  第二次則在上周,她與母親講電話時他剛好坐在她旁邊看電視,因此聽得一清二楚,結果那一晚,董歡熱情得逼近粗暴,把他的背抓出好幾道血淋淋的爪痕。

  然而這次不同。

  這次,董歡的狀況足以用病厭厭三個字來形容,並且隨著時間日趨嚴重,像失去陽光滋潤的玫瑰,一天天憔悴下來。

  他觀察很久,最起碼有三周時間,原以為畫展與學期即將結束的忙碌讓她變得如此,但心底隱隱又覺得事情並沒有如此單純,而是有更深更沉的事情困擾她。

  讓他想想,這情況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同學會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才剛問完,立刻感覺到懷裡人兒身體一僵。

  啊,看來他想對了。

  「……你到底還要不要?」董歡睨他。

  「不要。」

  「不要的話就整理整理回家去。」她心情不好地趕人。

  「我拒絕。」他低頭,對她露出白燦燦的牙。他不要也不願與心不在焉的她發生關係,感覺像動物為了生育而交媾,充滿硬梆梆的目的性。然而要他拍拍屁股就此離去?才他今晚非得弄清楚她異常的原因。

  這男人是怎樣?不要這樣也不要那樣,那到底要怎樣?

  董歡一惱,掰不開囚住自己的手臂,想捏他腰肉的手被抓住,想踢他的腳又被匝住,於是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解氣。

  林漢堂發噱,任她把自己當成磨牙石,覺得她真像家裡的那兩隻小母貓一樣,逗弄到生氣就會用小小的牙齒咬人。不過他皮厚,那點小小的疼用手揉一揉就沒了。

  董歡咬了幾秒,見他搔著她的脖子真把她當貓,不甘心地加重力道,一分鐘後才悻悻然鬆口。

  他總是這樣,又無賴又無聊又幼稚,總喜歡招惹她的脾氣,有時逼她與他唇槍舌戰,有時逼她拿出「武力」攻擊,然後笑得一臉歡快,彷彿見她失常是最快樂最痛快的事。

  「和同學拌嘴吵架了?」

  林漢堂將她的腦袋按在肩窩處,大掌輕輕撫摸她如絲緞順滑的髮,時而將它們纏在指尖上,愛極了她直順柔軟的髮,除了眷戀指尖上的觸感,更喜歡在纏綿時,它們媚惑披散在床面上或熱情飛舞的姿傑。

  董歡咬唇,一想起那天的事,心裡頭就發亂得不想說話。把困惑煩悶她兩個多禮拜的心事與他分享?怎麼可能,這種事情怎麼……和他說?說她為了另一個男人生氣煩惱?說她不知道該拿另一個男人怎麼辦?

  董歡真痛恨自己現在的處境,先前放縱身體享受而不願去想,然而一旦深思起來,她真替自己感到羞恥。

  有沒有一個人,嘴上說喜歡那個人,身體卻眷戀另一個人的懷抱而不肯放手?

  她並不討厭林漢堂,但若問她是否喜歡……她無法回答。

  林漢堂給她太多太多除了平靜以外的情緒。生氣、緊張、輕鬆、溫暖、無奈、不悅、熱情……這種種心情,以往都是由不同人帶給她,甚至根本沒有人帶給她過,就只有他,像一桶大水缸,一次又一次把奇奇怪怪的情緒自起來澆在她身上,惹得她一身狼狽。

  「還是那天看了恐怖片害怕到現在?」見她沒回應,林漢堂又問。

  「別亂說。」就算害怕,在見到那對情侶時,那些害怕也全都因為驚訝而消失不見。

  「所以「機密絕殺」到底好不好看?」

  「難看死了。」董歡撤嘴,不願再想那部獵奇到不行的鬼片。

  假若早點知道那部電影是驚悚片,她就不會在結束同學會的午餐及下午茶的聚會後,繼續和眾人續攤看電影了。

  「是嗎?可是我聽那群高中男生說超好看、超刺激。」
  
  「那是對他們而言。」她無法接受那種詭異到不行的刺激。

  「明明就是一個面色青慘的女鬼咒殺掉仇人的鬼片,卻取了個充滿動作感的片名,到底是想誤導哪個笨蛋?」

  ……那個笨蛋就是你呀,傻瓜。「所以真的不是因為電影?」「並不是。」林漢堂沉吟,若有所思地盯著床頭燈,突然,一個記憶片段閃過。

  難不成……不會吧!有這種可能嗎?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那……因為邵老師?」懷中人兒又僵硬了下,甚至比剛才還來得嚴重。林漢堂瞇起眼。不會吧,真是這樣?

  「不是。」董歡僵著聲音說謊。

  「不是?我再猜猜……你看到邵華謙老師和李星艾老師牽手走出電影院?」這次董歡真的嚇到了,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件事。雖然他說的與她見到的有所差距,但真相卻是相同的——邵華謙和李星艾,在交往。
  
  那天,她們一行人從商場裡的B區放映廳走出來,與眾人揮手道別後,她渾渾噩噩靠在柱子上,打算等狀況好一點再打電話通知林漢堂來接她,卻沒想到竟然看見邵華謙替李星艾拿提包、讓她方便上廁所的情景。

  她立刻閃到柱子後偷看,過了片刻,就見到李星艾從廁所出來,邵華謙還掏出衛生紙替她擦濕漉漉的手,最後牽著她的手一同塞入他的外套口袋裡,一起往搭乘電梯的方向走。

  她當時驚愕得忘記跟上去。

  然而就算跟上去又如何?難不成當面質問他們怎麼回事?

  「林漢堂,難道你早就知道他們……」

  「在你參加同學會的前一天才知道。」林漢堂頓了頓,不等她細問,繼續說:「我之所以知道,是那天我剛好在機車擁修理欄杆,忙著忙著卻聽見一男一女的說話聲,並且提到看電影的事。」當時天色昏暗,導致他們沒發現他的存在,而在他們的對話中,他清楚知道兩人是何方神聖,也憑著他們親密的對話,猜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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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2:33
  第十三章

  剛才他只是無意間憶起這件事,於是抱持賭一把的心態,把他們與董歡聯想在一起,萬萬沒想到就這樣被他猜中。

  「是嗎……」董歡垂眼咬唇,心裡悶得又酸又澀,更多的是一種被耍的感覺。想她先前還那麼篤定邵華謙絕對不會喜歡李老師,沒想到……

  「啊——」她忽地輕叫。

  林漢堂調整姿勢讓分身更加深入,把她的下體堵得更加密實,好讓沉思中的女人清楚意識到雖然嘴上說的是另一名男人,但現在與她一起的,是他,林漢堂!

  沒錯,他在吃醋。

  不行嗎?

  「所以你打算如何?」捏起她的下顎,他張嘴咬住她柔軟的下唇,神色眉間全是酸溜溜的不悅。

  「什麼?」董歡聲音模糊地問,一時半刻無法明白他的問話。

  林漢堂半瞇起眼,與她大眼瞪著小眼,過了片刻,牙齒鬆開紅唇,伸舌輕蔬被他含咬的地方,最後又一口叼住,輾轉吸吮。

  這個角度與深度,讓他的昂揚恰好抵在一處敏感上,即使他沒有任何動作,也把她弄得又酥又麻。「你這幾個禮拜都在思考該怎麼辦,對吧?」林漢堂發現她的異樣,一手按著她的臀,分身微微撤」」觸電般的滋味,讓董歡根本無法與往常一樣抑制住呻吟,腳趾頭激動得蜷縮而起。
  
  「不過我想你僅止於思考,絕對不會有所動作……是吧?」他再次捏起她精緻的下顎,舔吻她的「你、你又知道……」「還記得我曾問過你,為什麼不主動和邵華謙告白嗎?當時雖然沒聽你說完理由,但我想絕對與你拉不下面子主動告白,因為這麼做,有輸人一截的嫌疑……老師,我分析得對不對?」董歡驚駭地瞪大眼。這樣的你,又怎麼會當棒打鴛鴦的第三者?那樣實在太違反你充滿自尊與驕傲的個性。」緊緊捕捉著她。

  猛然又是與驕傲有關。
  
  董歡雙手緊握成拳。

  他說得沒錯,甚至比她還善於分析自己。她這些日子僅僅浮出所見畫面然後想著該怎麼辦,卻沒考慮到即使想出結果,也絕對不可能有所行動。

  林漢堂,在她還沒思索到自己的下一步時,就把她看得透徹。

  董歡一個機靈。

  就連歐陽萍也從來沒這樣準確地分析過她……她討厭這種被掌握、被看透徹的感覺。

  這讓她不悅,讓她害怕,讓她有種……被刨開骨肉的驚慌感。

  先前的潛意識是對的。

  她……害怕林漢堂。

  啊,藥下得太猛了嗎?她的臉色竟然慘白成這樣。

  她從來沒被人這樣分析過吧?

  林漢堂呼口氣,忽然雙手定住她的頭,大臉猛地逼近她。

  「停。不准想了。睡覺。」

  「你要回家了嗎?」董歡訥訥地問。林漢堂從來沒在她這裡過夜,即使再晚,還是會打道回府,隔天一早再來。

  「今天不回。」她慘白的臉色讓他放心不下,總覺得一旦離開,就會失去什麼。

  早知道就別探問了,有些事情,不知道總是比較好。然而他真的後悔知道這件事嗎?並不會。畢竟事情總要有個水落石出。

  「也不做了?」

  「不」

  他抽出慾望,拿下保險套,伸手關掉昏黃的床頭燈,調整兩人的姿勢,讓她安穩柄息在自己的懷裡,黑暗中見她依然睜著雙眼瞪著天花板,於是探身啄了下她的額頭,溫熱的大手按在她眼睛上。

  董歡動了一動,翻身抱住他,把自己埋入他寬厚健實的懷抱,尋求一個安穩。然而,身體上的安穩-並不能讓心靈上有所平靜。
  
  
  林漢堂,給她身體上的安穩,卻掐著她的心。

  董歡垂著眼,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在漫漫長夜裡,一個打算從她心底逐漸萌芽她必須,做點什麼。

  一轉眼,就到了樺欣高級中學的期末典禮。

  自從出了社會,加上年齡增長的關係,董歡一直覺得時間開始用「飛」來形容,不再像學生時代總是悠悠哉哉從年初晃到年中,再從年中晃到年尾,最後毫無煩惱地笑著鬧著等待跨年倒數的來臨。

  然而這學期,「飛」已經不足以形容時間,而是改用「噴」的,好像一個噴嚏才打到一半,時間就莫名其妙往前推行了好幾個月。

  除了這點,董歡現在第二個想法是——她要找邵華謙「聊一聊」。

  這項打算她已經擱在心裡反覆琢磨了好幾天,直到今天終於下定決心,也當作是對這雜亂無比的學期畫下一個句點。

  至於為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

  「董老師?」

  一聲呼喚,讓董歡收起思緒,把落在操場上的目光轉到來者身上。

  邵華謙雙手插在羽絨外套的P袋裡,困惑之情全部流露臉上,不解董歡為什麼特意找他到冷風颼港的頂樓說話?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畫展嗎?

  剛才,當校長落落長的訓勉之言快結束時,董歡遞了張紙條給他,上頭寫著「來教師辦公室頂樓談事情」的要求。

  直到典禮結束,董歡不像往常等人少了再離開,快步走出禮堂、消失在人群中,扔下他一頭霧水地獨自前來。

  「學長。」董歡啟唇,往邵華謙的方向走了幾步。

  見到董歡失去昔日自信耀眼的微笑,邵華謙以為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心頭不禁一凜,面色為之嚴肅起來。

  「董歡你……」發生什麼事了嗎?是運動會那陣子困擾她的事嗎?

  「學長,你是不是和李星艾老師在交往?」董歡僵著臉截斷他的問話,也不想拐彎抹角,劈頭就邵華謙驚愕的瞪大眼,「你怎麼知道?」為了往後日子著想,只能勉為其難聽令配合,就連關係甚好的董歡也並未告知。

  董歡抿唇,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學長,你……」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讓冰冷刺骨的空氣灌入她的肺,接著她緩緩吐出,「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睜開眼,視線緊緊捕捉邵華謙的表情,不放過一分一毫。

  這番問話讓邵華謙驚詫了五秒,「沒有!為什麼你會這樣以為?」他做了什麼事讓董歡誤會了?應該……沒有啊。

  董歡呼口氣,垮下肩膀。聽到這個答案,也感覺出邵華謙急於否認、澄清的態度,她其實有點一直以為邵華謙喜歡她,不然他怎會沒反對和她一起穿寶藍色運動「情侶裝」?沒想到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學長,既然你沒有喜歡我,那為什麼不阻止老師們把我們湊在一起的行為?害我因此……」董歡就此住口,認為多說無益,卻在瞥見邵華謙因為迷惑而蹙起的眉時,心頭忽地萌生一股悶氣,讓她忍不住將他無心之舉造成的後果嚷了出來:「害我因此喜歡上你,也以為你對我有好感而一直等你向我告白!」
  
  如果他適時糾正老師們的錯誤,或許……她就不會喜歡上他……
  
  「咦?!」這下子邵華謙原本的驚愕直逼驚嚇。他們擁有大學時代學長學妹的關係,所以比其他老師來得親近,而他一直把董歡視作學妹來關照,也一直以為董歡把他當成學長看待,卻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在他心目中,董歡是絕對不可能與八卦流言瞎起哄、充滿知性與理智的女人,所以才對老師們的言語都一笑置之,卻沒想到老天,沒想到他的以為竟然產生如此巨大的誤會!

  邵華謙傷腦筋地抹抹臉。

  「董歡,抱歉,我並不是故意放任他們,我只是認為以你的個性不會隨眾人起舞,又覺得有些事解釋也是徒勞,所以才——」說話聲驟然中斷,邵華謙被董歡突然上前親吻自己的行為驚得腦袋一片空白,連推拒都忘了。

  董歡與他唇貼著唇,彼此近距離眼瞪眼幾秒後立刻退開,拇指抹過紅唇。她本來沒打算與他嘴唇相貼,只是不悅於他那席話——什麼她不會隨之起舞?說得好像全是她的問題,而他只是無辜看戲的路人甲乙丙丁。她偏不讓他置身事——忽然傳來的碰撞聲讓在場的兩人雙雙往發聲處看去。

  董歡倒抽口氣,沒料到衝動親吻邵華謙的情景會被人看見。

  這個時間學生們都應該散去了,老師們也應該急著離開校園,怎麼還會有人上來這寒風呼呼的樓頂?而且來者還是李星艾!

  董歡在尷尬之餘,也產生報復般的惡劣快感。自己又癡又笨等待邵華謙的告白這麼久,沒想到天外飛來李星艾,就這樣把她暗戀的對象搶了去,這讓她怎麼不嫉妒、不生氣?

  雖說,她應該感謝李星艾,因為她的出現,讓她得以知曉邵華謙的想法,不用再繼續浪費時間;雖說,是她催眠自己,要自己暫時遺忘對邵華謙的喜歡,把注意力放到另一名男人身上,才導致這種結局然而……就當作是報一箭之仇吧,讓他們的誤會安慰她被戲弄的心情吧!董歡垂下眼,心情略微轉好地想,腳步-轉,準備離開寒風呼嘯的頂樓時,卻被身後高牆似地一堵人影嚇得差點魂飛魄散,連連倒退好幾步。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漢堂穿著一件沾了白色油漆的工作服,雙手抱胸,嘴角扯著一抹冷笑看著她。

  董歡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他愛笑,不論是放聲大笑、低低沉笑或者無聲微笑,嘴角邊擁有兩道淺淺笑紋,三不五時便被她拿來取笑是老頭子一枚。

  可是,他從來、從來、從來沒有這樣笑過,笑意僅止於嘴,分毫沒抵達眼底,冷得連笑紋都消失了,令人發顫。

  董歡咽咽喉頭,一股宛如做錯事被抓包的驚恐感朝她襲擊而來。

  奇、奇怪了,她、她在害怕什麼?

  咬咬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她挺著背脊跨開步伐打算經過他離開。

  想跑?門都沒有!林漢堂微瞇起眼,雙手一抄一扛——
  
  「啊——」毫無預窖地被扛架在半空中,董歡放聲驚叫,而這聲驚叫,讓另一頭暫停住「你聽我說」與「我不聽我不聽」的老哏戲碼轉看向她,所見畫面讓兩人瞠目結舌得說不出話來。

  董歡一張嫩臉迅速漲紅,與幾步外的情侶對看三秒,爾後開始瘋狂扭動身體掙扎。

  這傢伙,竟然拿她當沙包扛!

  「林先生?」邵華謙的視線在林漢堂與他肩上掛著的董歡之間掃來掃去。

  「邵老師。」林漢堂垂著臉朝邵華謙點了點頭,一邊把肩上不停扭動的女人調了調角度,渾身肌肉因憤怒而緊繃。他作夢也沒想到,她竟然跑來親吻人家!她一貫的驕傲跑到哪裡去了?

  董歡的臉熱辣辣地漲得更紅,羞惱至極,從來不曾說出口的粗魯言語這下子桂啦哇啦脫口而出。

  「姓林的,放我下來!混蛋、豬頭、王八蛋……」他怎麼可以這樣!

  林漢堂似乎沒聽見,昧了瞇眼,不輕不重賞了董歡屁股一掌。

  「不好意思,讓兩位見笑,我會好好管教她。」語氣冷然地說完,不願在此處理私事,他腳步一轉往另一頭的樓梯走,走沒幾步像想起什麼事,停住腳步回頭說:「李老師,我跟你保證,董歡百分之百與邵老師只是單純的朋友兼同事關係,對於她剛才強吻邵老師的行為,我代她向你道歉。還有,等一下這裡會開始灑水,你們站的這個位置會被噴到,所以到旁邊的八角亭說話比較妥當。」交代完,他便扛著叫嚷不停的董歡,繞過幾個花圃,眼看就要抵達樓梯處。董歡這下子更緊張與驚恐了。

  他難道打算一路將她扛回工房?這一路上會經過中廊、一棟又一棟的教室以及操場……雖然早已下課放學,天知道學校裡到底還有多少學生、多少老師逗留?她絕對絕對不要讓這種毫無形象的糗態再被其他人看見!

  「林漢堂,快放我下來!」她掙扎得更厲害,高跟鞋都掉了一隻。

  林漢堂睨了臉頰旁的俏臀一眼,僵著身蹲下替她撿鞋。儘管他在盛怒中,倒也猜得出她的心思,甚至還存在體貼她的理智,腳步一旋改往樓梯間的工具室走,喀啦轉開喇叭鎖,進入,放下她。

  董歡哪會放過這個機會?看準空隙就要從旁脫逃,卻忘記一隻鞋還在林漢堂手上,腳步因此跌了下,手肘霎時一緊,被往後一推,身體撞在鐵製的一人多高的長型鐵櫃上,還沒意會過來,就聽見工具室的門砰地關上,高牆似地身軀罩在她前方。
  
  她的下顎一緊,臉被抬起,就見林漢堂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呼吸粗重,粗糙拇指抹上她的唇,粗魯狂抹。

  好痛!他幹嘛啦!

  董歡一怒,一口狠咬住粗暴的指,不甘示弱地與火氣正旺的男人互瞪。

  在充滿潮濕氣味的狹小房間裡,兩人沉沉呼吸,誰也不願先開口說話。

  「為什麼吻他?」林漢堂背對著光線,臉逼近她,宛如高站在城牆上俯視大地的君王。他在粉刷工房牆壁時,不經意從監視器看見她親吻邵華謙的一幕,頓時驚愕得工作服都顧不得脫,麻布手套一扯,直奔頂樓。

  在實際見到她嘴唇上斑駁的口紅時,原本的滿腔驚愕頓時轉成醋意與怒意。

  董歡依然咬著他,不願說話。

  林漢堂昧了瞇眼,捏住她的下顎,用力撬開她的嘴,緊接著腦袋一低,嘴唇怒氣沖沖地壓上她。混賬!他不要她的唇上有其他男人的氣味!

  「你強吻我?」

  林漢堂身體一震,雙手緊握成拳,用力閉了閉眼,頻頻深呼吸好幾次,直到整理好思緒,視線緊捉著她,沉聲「董歡,被我誘,這麼讓你無法接受?」董歡眉頭輕輕一蹙,唇緊抿,原本睨著他的視線轉向工具架。

  「果然是這樣。」他嘴角彎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因為被我摸透,所以你驚恐得違背原則,跑去和邵華謙告白,跑去當干擾人家戀情的第三者,以為這麼做我的分析就會變成錯誤的,是嗎?」「……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難道你直以為我的思緒說對了?」董歡扯出一抹裝模作樣的微笑,眼神依然對著工具架。

  林漢堂目光灼灼地逼視她。「所以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對付我?等著模特兒契約結束時,立刻與我切斷關係,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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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2:52
  第十四章

  「董歡,你真狠。因為我瞭解你,因為我說對了你的心思,所以你這樣子對付我。」讓他真想把她壓在腿上狠狠痛打一頓,更想將她困在懷中糾纏三天三夜,用最原始的方式沖洗掉看見她親吻其他男人的憤怒,用最蠻橫的方式把自己深深扎根在她的心窩,拔也拔不走。

  「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你能把我怎樣?又有什麼資格?」董歡昂著頸子,不肯服輸,不肯被他因為她的這番質問瞬間流露出的傷心打敗。

  她已經被他攪亂了一段時間,不想再繼續下去。她想回到先前的自己,那個充滿自信、誰也無法掐捏的董歡。

  林漢堂是第一個如此瞭解她、氣勢足以壓制她的男人。從來沒有人超越過她,從來沒有人將她看得透徹。這種被剖開、被壓制的滋味,讓她顫抖。

  「是啊,我又有什麼資格?」林漢堂嘲弄地笑了幾聲,緊繃的身體因為這句話緩緩鬆垮下來,一時之間,被她的驕傲與自尊弄得心情疲倦,即使有再多再多的喜歡足以拿出來與她抗衡,此時此刻也累得不想再多說什麼。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邵華謙嗎?」

  「他對我很好。我來到樺欣,就屬他最照顧我。」「是嗎?」林漢堂扯了扯嘴角。

  他想問,那他呢?她覺得他對她好嗎?即使只有一點點?

  不過算了……她為了逃避他說中心思的事實,不惜違背驕傲與本性向邵華謙告白,如此顯而易見的抗拒,他若再多問、多說什麼,又有什麼用?

  他並不想要彼此的關係一直停滯在他單方面的喜歡,以及彼此的肉體糾纏上。他希望能與她心靈相合,希望她同樣能喜歡他,就算沒那麼喜歡也無所謂。

  哈,他因為她的驕傲而喜歡上她,但也被她的驕傲打敗。

  想想還真是諷刺。

  「你走吧。天冷,早點回家休息。」他轉身,開了唯一的一扇門,態度決絕得彷彿要將她驅離他的世界,讓彼此再也沒有機會有所交集。

  「林漢堂你——」董歡氣息霎時一滯,一瞬間說不出心裡究竟為什麼慌慌亂亂得產生想抓住他的衝動。

  然而她只是咬咬牙,拾回被他扔在地上的高跟鞋彎身穿上,挺著背脊經過他,看也不再看一眼地遠遠離去。

  神氣什麼?要她走,她就走。稀罕呀?

  林漢堂垂著眼,心中抱持她不會離去的小小期待頓時灰飛煙滅。

  他怒吼一聲。

  「shit」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塵土飛揚中,林漢堂怒視著因為自己奮力一踹而從鐵櫃裡跌出來的一堆掃地工具。

  幾分鐘後,小小的工具室裡,有個男人彎著背,一點一點收拾著自己闖出來的殘局。

  那天之後,林漢堂依照契約連續來找董歡兩天,直到董歡完成最後一幅作品,便再也沒踏入她家門一步。

  又過三天,董歡抱著名為「浴」的作品,獨自乘車前往畫室,在歐陽萍察覺事情不對勁、卻不好明問的眼神下選好畫框匆匆離去。

  她回到家,妝也懶得卸,衣服也懶得換,一股腦投入床鋪的懷抱,歪著腦袋失神地看著衣櫃,直到意識到一股不屬於於她的氣味沾染著她的床。

  董歡立刻蹦跳而起,惱怒地將枕套被套床罩統統拆了下來投入後陽台的洗衣機裡。

  再轉回廚房,見到流理台上幾個她從來不會用的瓶瓶罐罐——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也不知在賭氣什麼,垃圾桶一抓,她把那些罐子全數掃入桶子裡。

  她瞪著空無一物的檯面好半晌,最後重重踩著步伐來到客廳。

  小几上躺著一個醜陋無比的機器人,木長桌下放著好幾本她絕對不會翻閱的汽車雜誌,沙發上扔著屬於他的音樂CD……董歡看著看著,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跌在地。

  原本完全屬於她的空間,不知何時闖入了他的東西;原本充滿甜甜柑橘香味的空間,不知何時添了一抹若有似無、蓬勃的男性氣味。

  和她預估的狀態完全不同。

  原以為擺脫了他,就可以回到先前的自己——早上六點半準時起床進行晨浴,無須忌諱地只穿著底褲就可以踏出浴室,早餐是簡單的煎蛋烤吐司配一杯溫鮮奶,時間到了進入畫房工作或者出門上班……日復一日,行程表完美得一絲不苟,自在暢快地獨來獨往,再也不會有人干擾她的生活作息。

  現在,不會有人像老頭子嘮嘮叨叨要她把雨衣穿好;不會有人三不五時拎著讓她唾棄的消夜強迫她一同解決;不會有人在她作畫正順利時嚷著好餓好餓要吃飯填肚子;不會有人纏著鬧著與她搶電視看;不會有人因為天冷,先替她握暖擺了一夜而冰冷的手錶……她倒在羊毛毯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精緻華美的吊燈。

  耳根子真清靜。

  清靜得讓她什麼也不想做,就這樣躺著虛度光陰……門鈴啾啾響了兩聲。

  董歡一顫,急忙跳起,也不知在慌什麼,衝到房間抓起梳子梳理微微凌亂的髮,再朝著鏡子對著衣服這裡拉拉那裡拍拍,最後才砰砰砰跑到木門前,調整好呼吸,一把打開木門。

  「董小姐。」

  鐵門隔著的,是一位年約五十的婦人。

  董歡發怔幾秒,才想起對方是一樓住戶,不慌不忙打開鐵門。

  「董小姐,你男朋友今天有來嗎?」

  「男朋友?」

  聽見董歡一臉迷茫地困惑反問,婦人愣了片刻。

  「呃,就是高高壯壯皮膚黑黑的那位……欸,是我誤會了呀?我常見他幫你提東西,先前下雨時也常見到他幫你扣雨衣,所以……」她尷尬笑了兩聲。原本她們幾位媽媽大嬸還八卦著董小姐和那位先生挺相配的,難道是她們誤會了董小姐與那位先生的關係?怎麼會?

  「黃太太?」

  「啊,喔,是這樣的,前陣子我的機車不知怎地無法發動,踩了半天也沒辦法,正打算推去機車行,走沒三步便遇見那位先生,他便幫我推了十幾分鐘的車去維修。」機車行離住處有段距離,幸好有他幫忙,否則她推著車走那麼遠,隔天絕對腰酸背疼。

  「這樣啊……」她從來沒聽林漢堂說過這件事……啊,所以總是準時得媲美鬧鈴的他,有一次竟奇異地遲到半小時多,莫非就是幫黃太太推車?

  「是啊。我今天中午燉了鍋香菇雞湯,想謝謝他。可以麻煩董小姐幫忙轉交嗎?」說著,黃太太揚揚手中的保濕鍋。

  董歡不好意思拒絕,接過沉重的鍋子,說好晚一點把鍋子洗乾淨再送還回去。

  關上門,來到廚房,她找出一個鐵鍋把雞湯倒入,最後坐在餐桌邊,看著大鍋的香菇雞湯。

  門鈴響的剎那,她竟然期待是他。

  「真是個笨蛋……」她喃喃自語,將臉埋入兩手圈出來的空洞裡。

  她剛剛竟然還在期待……那個男人的出現……

  大年初二的下午,董歡位於苗栗老家的臥房房門被悄悄推開。

  董竹探入一顆腦袋,眼睛連搜尋都不用,立刻在床上見到一團隆起,她閃進房間,關門蹭了過去,推推縮在被窩裡的姐姐。

  「姐,你沒事吧?」

  許久才聽見悶悶的回復,「沒事。」

  「你別在意媽的話,媽太過分了……」從小,她就覺得姐好慘好可憐,屢屢被媽拿來和堂姐比,學生時代比的是學業,出社會比的是工作。真佩服姐居然受得了,還活得這麼大方有自信,換作是她,早就心理不平衡,不是被自卑感壓得死死,要不就是變成不良少女了。

  董歡蠕動幾下,掀開被子一角,疲憊地看著妹妹。「媽又不是一天兩天才這樣,我早就習慣了。」董竹摸摸鼻子,遲疑半天,猶猶豫豫地問:「姐,你有心事嗎?」心事不要憋在心裡,可以說出來和她分享喔!她們姐妹倆已經好久沒分享心事。

  「沒有。你怎麼會這麼問?」董歡爬起身,撥開垂在額前的髮。「就……感覺你好像沒什麼精神。」除夕一早與姐在桃園碰頭,一起搭火車準備返鄉時,隱隱覺得姐有幾分不對勁,以往的活力彷彿全數蒸發,不僅懶洋洋,臉上也鬱鬱寡歡。今早媽又在對姐叨念畫展的事情時,姐完全不發一語,不像先前還會抗議、解釋些什麼,更讓她確定自己的感覺。

  「可能是最近被畫展累到了。對了。」董歡想起什麼,探身拉來包包從裡頭拿出邀請卡以及幾張畫展的宣傳遞給妹妹。

  米白色明信片大小的邀請卡正面走簡約路線,側身的女性剪影露出婀娜線條柄息在上,手肘彎曲向前伸出,捧著用毛筆寫著畫展名稱與董歡的名字。背面則以與畫展名稱同樣的字體,寫明展覽時間、開幕茶會時間、展出地點與展館的聯絡電話,一旁附上地圖。

  「姐,恭喜你。」董竹上前擁抱姐姐。

  「有時間要來啊。」董歡扯出抹笑容,拍拍妹妹的背。

  姐妹倆說了幾分鐘的話,直到董竹離開,董歡呼口氣,重新躲回被窩裡縮著。

  她討厭過年,年紀愈長愈討厭,直逼厭惡。

  親戚們不知怎麼回事,總是喜歡比較來比較去。從自身到小孩,再從小孩到孫子;從吃食到住行,再從住行到育樂,無論芝麻或是綠豆,全都可以拿來說嘴。

  在親戚中,二伯母的女兒,也就是她的堂妹,由於年紀相仿,加上她們都是美術班出身,出社會後同樣都是美術老師,因此她們總是並排比較的對象。今年更是淒慘,由於兩人舉辦個人畫展的時間相近,她們更是比較排行榜之榜首。

  「討厭死了……」一場年夜飯吃完也讓媽比出心得,今早大年初二趁親戚們都回家,開始對她碎碎念,什麼鄰居、什麼伯母、什麼堂妹……

  別人的女兒厲害,自己的女兒不厲害,這是什麼道理?

  堂妹的眼神也很討厭,在台北市立美術館展覽很了不起嗎?

  因為言論太自由,胡說八道不用收費不用坐牢不用負責,所以鄰居之間就可以胡亂傳八卦了嗎?

  深深的疲憊感洶湧而上,分毫不想振作的腦袋裡,忽然浮現一道巨大的、彷彿能遮蔽世間一切風雨的人影。

  回憶起來,自從媽開始為了說服她取消畫展而打電話給她開始,每一次電話結束他都會出現在她身邊,像是察覺她的糟糕心情,卻不多問一句,只是默默做出令她惱火的事情,任憑她把脾氣宣洩在他身抽抽鼻,壓下酸意。

  她突然,好想他。

  好想林漢堂。

  翻了個身,她在厚重的被子裡縮成一團。

  明明驚慌於他如此理解她,於是計算好把他遠遠驅離,好回歸正常,然而當他消失後,卻是如此想念他的陪伴。儘管她嘗試振作,嘗試恢復從前的自己,嘗試湮滅與他相處過的痕跡,但是全數失敗。

  此時此刻,心情沮喪煩悶的當下,她更加想念曾經那堅實炙熱的擁抱。

  怎麼辦……她好想他,好想他啊……

  即使心情被他掐著捏著,即使心思被他全數看透摸透,現在的她,也覺得無所謂了……因為她喜歡他

  董歡迷迷糊糊清醒,天色已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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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3:15
  終章

  她從床上坐起,看了眼時鐘,已經將近晚上七點。抬手想撥開黏在頰邊的髮,卻發現頰畔竟然濕濕的,是哭過的痕跡,還沒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馬上又發現右手居然握著手機。

  印象中不小心睡著前,她沒拿手機呀……

  才正困惑,手機鈴聲頓時響起,董歡直覺按下通話鍵,接起。「董歡?」對方的兩個字,讓董歡差點哭出來。

  是他!

  林漢堂」

  另一頭的林漢堂許久沒聽見她的回應,困惑地將手機拿到眼前,檢查訊號。奇怪,是滿格呀。「董歡?」
  
  「啊……啊,我在我在!」他怎麼會打電話來?他不是……不和她說話了嗎?結業式那天以後,他前來進行「工作」時,除了「開始吧」、「休息」、「結束了嗎」以外,沉默似金得不再多說任何一字,只拿著冷眼看她。

  「嗯」董歡舌頭彷彿打結,完全說不出話來,對於林漢堂的電話開心?他、他有什麼事呢?會不會……提和好?

  董歡渾渾噩噩地想,分毫沒留意到他為何知曉她剛才在睡覺。

  「你住處的鑰匙,我忘記還你。」

  董歡一愣,張了張嘴,因為原本逐漸發熱的心瞬間被澆上一桶冰水,發出「滋一」的刺耳聲。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董歡,你有在聽嗎?」
  
  「……喂。」她縮起身體,努力抱緊打從內心發寒的自己。

  「另外,你有一件粉紅色外套、一支口紅、一個髮夾、一把木頭梳子還放在我車子裡,記得嗎?」他逐一清點身邊屬於她的物品。

  「不記得……」鑰匙可以還,外套可以還,瑣碎的小東西都可以還,那她不知不覺落在他身上的心,是不是也可以一併還她?

  沒錯,她喜歡他。在他離開後才遲鈍的發現這件事。

  這種喜歡,是一種在傷心難過時想見他一面、想得到他安慰的喜歡,是一種在相處中日久生情、只要稍不留意便過眼雲煙的喜歡。

  這種喜歡,與喜歡邵華謙的喜歡完全不同。當發現喜歡林漢堂後,她甚至開始懷疑,先前對邵華謙的那種喜歡,真的是喜歡嗎?還是那只是因為旁人慫恿,導致自己以為喜歡對方?

  就像三人成虎,一個人說你們好相配,兩個人說你們在一起了吧,三個人說你們簡直是天生一對,讓自己不自覺受到影響,以為他們就是應該在一起,以為他們如旁人所說互相喜歡彼此,像個笨蛋跟著八卦隨波逐流。

  呵,先前她竟然還責怪邵華謙沒有否認老師們的八卦,現在想想她真是太不成熟、太過幼稚,明明全是自己隨波逐流,卻把錯誤賴到對她相當照顧的學長身上,甚至無恥到強吻人家,看人家被女友誤會還想藉此讓心情轉好……這樣的她,實在差勁到極點。
  
  年前送畫給歐陽萍時,歐陽萍罵她是戀愛白癡果然是對的。

  只不過,她挽回得了嗎?如果開口坦白心情,他會回到她身邊嗎?

  好想嘗試,卻又害怕。

  腦袋裡亂轟轟,董歡厭惡拿不定主意的自己,直到手心的汗水差點讓她握不住豐機時,她一咬牙。

  「林漢堂,我好像……好像……」快說呀董歡!你結巴什麼?!笨蛋!

  在她對自己皎牙切齒時,林漢堂發中低沉笑說:「我知道。」「啊?」什麼?他知道什麼?又開心什麼?

  「你要出來嗎?我……在你家門口。」

  「啊?」她拉開窗簾,腦袋探出窗外,立刻見到路燈下停著一輛熟悉的TOYOTA銀色休旅車,以及在車門上的一她「啊」了聲,轉頭衝出房門,砰咚砰咚衝下樓,不等妹妹叫吃晚飯的聲音,穿上拖鞋,打開門」

  寒風立刻迎面吹來,但董歡不在乎這些。

  她看見,他朝她張開手臂,臉上帶著她想念的笑。

  「董歡。」

  董歡倒抽口氣,奔跑著撲抱上去,深深埋入堅實的擁抱。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林漢堂拉開長版羽絨外套,將只穿單薄衣服的她裹入懷裡,給予最舒適安穩的擁抱,順便阻隔旁邊鄰居好奇的探視。

  鄉下地方充滿「守望相鄰」的美德,不奇怪。

  「你怎麼會來?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她埋在熟悉的懷抱中悶聲詢問。

  「秘、密。」林漢堂唇貼著她的髮頂,歎了一聲。

  自從結業式之後,他不斷反覆思索,並利用當模特兒的兩天來觀察她。見到她神情自若的態度,他心寒地認為自己無法戰勝她的驕傲,於是利用好幾天的時間不斷遊說自己放棄她。
  
  今天下午,當他痛下決心驅車到她住處,將屬於她的鑰匙與一袋物品擱放在客廳茶几上準備離去時,她卻打來一通電話,用充滿睡意的聲音呢喃著討厭過年、討厭媽媽、討厭親戚、討厭鄰居的話,最後甚至嗚咽哭了起來,說,她想他……她的輕泣以及那三個字,讓他既心疼又喜悅,更悲哀地領悟到,原來再怎麼說服自己放棄都沒用,原來自己心底仍盼望她的挽留。

  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於是,他詢問了她老家住址,立刻開車前來。然而由於是年節期間,本來兩小時左右就可以抵達的路程,硬是延遲一個小時。

  不過,董歡見到他的反應,已經足以彌補這段時間的爛心情以及塞車時的焦急。

  以前愛面子的她,在大庭廣眾下絕對不會有剛才那種毫無形象的飛撲行為。

  「林漢堂,我想回桃園。」她沒發現自己像是受傷的小女孩,滿肚子委屈地向人撒嬌。

  「因為伯母?」董歡沒說話,埋在他肩窩處的臉又深了幾分。

  「董歡,你知道我為什麼成為校工嗎?」

  董歡搖頭,不解他這時候為何說這個?

  「我啊,國中開始便念夜校,白天打工晚上上課,直到高中依然如此。在高二那年,學校工務課聘請工讀生,我於是申請進入,畢業後,恰好校工缺人,或許在工讀生時期表現不錯,加上是電機科畢業擁有相關知識,工務課主任便問我要不要擔任校工一職,於是就這樣成為校工。」
  
  「為什麼?」董歡環抱他的手臂緊了幾分,不懂他為什麼讓自己這麼辛苦?

  「你問的是為什麼我讀夜校?」聽見董歡輕應了聲,林漢堂說:「我父親在我小四那年車禍過世,我好不容易等到能打工的年紀,怎能放過而讓母親獨自辛勞?」
  
  原來他爸爸去世了……「你和你爸爸感情好嗎?」
  
  「我們的關係不只是父子,也像兄弟。我愛他。很愛很愛。」董歡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未曾經歷,無法體會失去父親的感受,只覺得心裡酸酸的。

  小小年紀就失去心愛父親的滋味,到底會何等難受?

  她的爸爸雖然沉默寡言,相處時不像歐陽萍與歐陽伯父那樣親密,但她依然無法想像,如果國小四年級時失去爸爸,會是怎樣光景?

  「我決定選擇校工這職業,是因為工作時間與薪水穩定,不用像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的忙碌,讓我可以有時間照顧、陪伴母親。

  「我母親在我高中畢業的那年發現罹患肺癌,前前後後花了四年時間治療,最後仍撒手人寮。」回憶起那段歲月,他沉默片刻才繼續緩緩說道:「我媽媽罹癌的那段時間,我既心痛又難過,不懂為什麼全世界最糟糕的事都發生在她身上?看她做化療的苦,我夜深人靜時總會想乾脆別做了,讓她早點解脫痛苦。然而當看見媽媽的臉,卻又私心希望她能多承受些痛苦好能活久一點,就因為我不想這麼早失去母親。」
  
  「……林漢堂,你是故意的嗎?」故意在此刻說出自己的過往,讓她心疼,更讓她收回因為生氣而想遠離媽媽、遠離家人的念頭。

  她……只是討厭媽愛比較的行為,並不是厭惡媽媽。她也知道媽雖然老愛拿別人和她比較,卻也愛她,否則不會三不五時關心她獨自在外吃得好不好、有沒有正常作息。

  林漢堂低笑,「冤枉呀大人。」
  
  「你喊冤的行為根本就是掩耳盜鈴。」
  
  「看來我盜鈴的技術真的很差,一下就被抓到了,是不是?」
  
  「你等一下就會回桃園嗎?」「你希望我等一下就回去嗎?」董歡不作聲,手臂把他纏得更緊。

  「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多待幾天,等你準備回桃園,我們再一起離開。好嗎?」「……這段時間你要住哪裡?」「我有朋友住在苗栗,我會去住他那裡。」
  
  「嗯。」兩人又說了些話,直到林漢堂發現一位與董歡神似的大女孩在門邊好奇地打量他,嘴裡無聲說了「吃飯」二字,於是鬆開董歡,要她趕緊進屋吃飯。

  「林漢堂……我們……和好了吧?」


  見到她期期艾艾的模樣,林漢堂眼神一軟,幾秒後揚起抹戲譫般的笑。

  「如果我說不要和好,你會怎樣?」

  董歡看著他,幾秒後拍了他一掌。

  「你敢不和好試試看!」不想和好還來找她做什麼?

  林漢堂大笑,揉了揉她的髮。「好了好了,快進屋吃飯。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喂?」
  
  「嗯。」董歡點頭,三步一回頭地進入屋子。

  董竹早已在姐姐轉身時縮回屋裡,確定姐姐到廚房吃飯後,躡手躡腳地打開家門。

  那男人還在耶!

  剛才擁抱姐姐的男人全身散發出充滿自信的男子氣概,倘若板起臉,氣勢絕對與連續劇裡那些黑道大哥不相上下,但他嘴角邊的笑紋徹底說明了他常笑的個性。

  至於他高牆似的身材,雖看不出衣服底下的內容物到底如何,但難得有男生能把身高一百七的姐姐「吞噬」掉,這樣就已經很不簡單了。

  難怪姐姐會喜歡他。

  換成是她,也會喜歡一個巨大到能「吞噬」掉自己的男人,感覺好安心。

  視線轉到幾公尺外不去吃晚餐而圍在一旁嘰嘰喳喳的三姑六婆,暗暗朝她們吐舌扮鬼臉,轉眼看見男人因為瞧見她幼稚舉止而露出的笑,董竹臉頰一燙,聽見屋裡媽媽的叫喊,朝他擺手無聲說了再見後,便匆匆關門進屋。

  董竹回到廚房,吃飯時發現姐姐又回到先前的姐姐,雖然不發一語,但是卻神采飛揚地一掃前幾曰的沉鬱。

  呀,姐姐的男朋友真有本事呢!董竹心裡一鬆,開心地想,一瞬間腦袋裡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她手裡的筷子一頓,貢丸咕咚咕咚滾到桌下。

  那顆臭石頭、爛石頭、硬石頭,幹嘛出現破壞她的好心情?

  可惡死了!

  去去去,滾邊去!

  她爬到餐桌下撿貢丸,對著爸爸的腳又齜牙又咧嘴的同時,家裡門鈴啾啾響了起來。

  董母咕噥著是誰擦擦濕漉漉的手前去開門,片刻後——「阿竹吶,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怪了,會是誰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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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3:40
  尾聲

  董歡名為「情焰」的個人畫展於年後第十一天展開。

  這次畫展總共展出六十九件作品,油畫與素描都有,其中以人物油畫占最大宗。作品依照畫廊動線、空間大小以及參觀者的接受度與年齡進行擺置,其中三十三件展於一樓,另外三十六件情慾色彩比較濃重的作品則展於二樓,並在樓梯處設置一幅委婉的告示。

  開幕茶會前,董歡與歐陽萍從頭巡視一遍,最後雙雙站在「焰」前。「這幅畫讓我傷透腦筋你知不知道?」歐陽萍嘀咕,雖是埋怨卻又不是真心。董歡突然說要以一幅畫取代「慵懶的午後」以及「浴」,讓她必須在短短幾天內傷透腦筋地思索如何更改畫展的佈置而不顯得突兀。更淒慘的是,這幅畫董歡挑選的框是特製的,她還動用人情,千拜託萬拜託制框老師父讓她插隊,用特急件處理,時程急迫得不得了。

  不過,得以讓她甘願如此,是她愛這幅畫。

  赤裸的女子微仰著頭,豐滿的紅唇半張,似吟似喘,乳頭緊繃而硬挺,頭髮如烈焰般往上紛飛,一隻屬於男人的手,從後方用力抓住女人最靠近心臟的柔軟左乳,紅色火焰囂張而狂妄地燃燒掉整幅畫的背景,並且從男人強健的手肘一路竄燒,手指上帶著的星星火苗,彷彿隨時會轉成熊熊烈火,張牙舞爪吞噬掉女人。

  這幅猶如被相機拍下般的超寫實畫風,讓觀賞者彷彿能聽見女人充滿情慾的喘吟、感受到火焰的炙熱以及男人握住胸乳的力量。

  大熱。

  張狂。

  充滿力道。

  這幅畫是董歡在發現並坦承喜歡林漢堂以後,回到桃園用四天趕繪而成的作品。是他們之間的情與欲。

  「抱歉。我真的很真歡這幅畫,非展出不可。」除了這個理由,不可否認她私心,不讓赤裸的他有被其他女人欣賞的機會。

  不過林漢堂倒願意「被其他女人欣賞,也不願他們間的情感為外人知道,認為她的火熱應該是他獨自佔有才對。

  為此,他們兩人還小小吵了一架。「若真要道歉,把這幅畫送我。」
  
  「不行,我與林漢堂約好,這幅畫只能欣賞,不送也不賣。」董歡拒絕得斬釘截鐵。

  「小氣。」歐陽萍皺息,「裡頭的女人又不是你,還這麼……林漢堂呢?他不是載你來?怎、麼沒瞧見人影?」她抗議「他說有點事,下午才會再來。」

  兩人邊說邊往一樓走,進入休息室食用遲來的中餐,順道再次確認三出休息室,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董歡踏出休息室,第一眼便瞧見林漢堂。「你來啦。」她迎上前。

  「事情忙完就來了。」林漢堂捏捏她的手,閒話幾句後,便讓她帶他欣賞,雖然這些畫他在幫忙進行會場佈置時就已經看過,但氛圍不同欣賞起來的感覺就會有所不同。

  他不得不佩服董歡的繪畫才能,這裡的每幅作品都飽含令人心頭發暖的溫煦之情。有牽手的老夫妻,有機場裡緊緊相擁的情侶,有下雨天撐著傘目送女兒進入車站的父親,有公園榕樹下下棋的老人董歡甚至告訴他每一幅畫的故事與來歷,全部是她生命中所經歷、所看見的景象。這種種溫情幾乎日日上演,無論是誰都一定經歷過,但許多人總是將它們當成無關緊要的事而忽略,失去品嚐它們的機會。

  迎接他們的第一幅畫,是高瘦男人從後方緊緊擁抱脫去上衣、胸前平坦的女子。女子的臉稍稍往右後方轉,男人的嘴唇輕印在她額上,金黃色的陽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

  「這幅畫裡面的人物是我大學學姐和她男友。」董歡回億著,「學姐四年前罹患乳癌,不得已將乳房切除後沒有進行乳房重建,但她的男友依然愛她如昔。」前年,她徵得他們同意,進行以兩人為主題的作品。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對情侶與他們一樣遇到相似情況?不知道被媒體深深影響、盲目追求完美而整形的社會裡,有幾份如此動人的情感存在?

  第二幅是一對男同性戀人。一位赤裸著身體半倚在床前看書,另一位正拿著指甲剪,替戀人修腳指甲。床邊的窗外大雨滂沱,但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氣氛卻是寧靜而悠遠。

  接著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有些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女人,有些是交纏一起的男女,有些是赤裸身體的男人。

  當他們拐彎,準備欣賞最後十一幅畫時,董歡卻像被點穴似地驀地停住了腳步。

  「爸——媽——」

  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又揉揉眼。

  她竟然看見爸媽站在「焰」這幅畫前。

  她……眼花了嗎?

  「阿歡……」聽見叫喚,董母回頭,臉上掩不住尷尬。

  欸,早知道就別抱著「一樓的畫好溫馨,二樓應該也糟糕不到哪去」的心態,忽視樓梯口的告示而上來。二樓的畫讓她好不自在,尷尬死了!

  「爸、媽,你們怎麼會來?」董歡訝異又開心地迎上前。她因為媽媽的態度打消邀請他們的念頭,所以並沒有將邀請卡給他們,為什麼他們現在卻出現了?

  「呃……」董母偷瞄了眼林漢堂。

  上周,這個名叫林漢堂的男人莫名其妙跑到家裡,先自我介紹一番,說是大女兒的男友,爾後向他們敘述阿歡舉辦畫展的勞心勞力。

  他還說,阿歡非常不會解釋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代替阿歡前來說明她這次的畫展並不是「黑畫」,而是小人物在生活中所呈現出不同的情感,又說如果他們前來參觀畫展,阿歡一定非常開心云云。

  他一連來了好幾天,阿嬤在第一天就被他收買,並且極力稱讚他是一個好男人,阿歡真有福氣;爸爸在第三天不爭氣地被說服,甚至與阿嬤想法一致,認為阿歡的男友對待阿歡真有心,是好男人一枚;她這個最有原則的媽媽,連續幾日被阿嬤和爸爸強力圍攻,以及在大女兒男友的請求下,終於在昨天不幸失守。

  不過他說得沒錯,阿歡看起來真的很高興,她已經想不起來阿歡上回露出這麼高興的神情是什麼時候……「作品很好,你很努力。阿歡,辛苦了。」董爸爸說。

  董歡鼻頭一酸,差點哭了。爸爸一向少言,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被爸爸稱讚過。

  畫展是否成功不再重要,有爸爸的這番話,足矣。

  「爸……」董歡忍不住感動,上前擁抱爸爸。

  董爸爸彆扭地拍拍女兒的肩,掃視妻子一眼,要她也說些什麼讚美女兒。

  「阿歡,那個……」董母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兒的高大男友,胖胖的臉竟然紅了起來,好半晌,輕咳一聲,道:「有時間帶男朋友回家讓阿嬤認識認識。」哎呀,稱讚之詞她說不出來啦!

  林漢堂差點忍俊不住。經過接連幾日的拜訪,他已經明白董歡驕傲的性子來自於誰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呀!差別只在於,引發她們骨子裡驕傲的點不太一樣。伯母之所以說要讓阿嬤認識他,是因為早上前往苗栗載伯父伯母時,他已經與他們已至耄耋之年卻仍下田耕種的阿嬤商量好,希望他們看見他時裝作初次見面。

  他不希望董歡知道父母北上參觀畫展是因為他連日的叨擾。

  這是他心甘情願為她做的事,沒必要大肆邀功讓她知道。

  經母親這麼一說,董歡如夢大醒,正要介紹林漢堂給爸媽認識時,工讀生卻匆匆忙忙出現請她前往一樓,說參加茶會的大人物到了,歐陽老闆請她盡快下去。

  「爸、媽,留下來吃晚餐,明天再走吧?」董歡下樓前詢問。

  「阿嬤獨自在家我不放心,阿堂晚些會載我們回去。」董爸爸說。

  董歡聞言一怔,捕捉到其中訊息,腦筋迅速轉動,最後瞇眼看向林漢堂,見到他苦笑聳肩,於是挑了挑眉,決定晚上再來好好「拷問」他。

  「那我先下樓忙,你們晚點也來茶會吃點東西吧。董竹也會來。」董歡說完便與工讀生一起下樓。「伯父伯母,我們也去舉辦茶會的房間等吧。」林漢堂說。

  「好好,快走快走。」董母急呼呼率先往一樓走。被一幅又一幅的赤身裸體包圍住的滋味,讓她血壓急速飆升,快要無法承受了!

  「阿堂,謝謝你。」走在後方的董爸爸拍拍女兒男友的背,「阿歡如你所說,真的很開心,我好久沒見過她這樣。」

  「不。是因為伯父伯母的到來,董歡才這麼開心。謝謝你們。」林漢堂真心道謝,但想到晚上絕對會發生的拷問,跟在董爸爸身旁的他不禁撫額苦笑。

  女友對父母的到來開心歸開心,但對他瞞著她擅自找她父母「懇談」這件事,到底會有什麼反應呢?覺得他貼心而撲抱上來啾吻他一番?明明心裡感動,外表卻要假裝他多管閒事而女王似地壓在他身上,大行蹂蹢之舉?

  嗎,後者比較有可能。

  這就是他的女友,總是喜歡維持嬌貴的面子。

  林漢堂想著,跟在董父身後進入舉辦茶會的房間,見到與大人物說話的董歡掃視過來——我愛你。

  某男人趁機無聲說出,然後見到某女人瞬間面紅起來,朝他扔了枚香告眼神。他嘴角飛揚。

  不過,他就是喜歡如此驕傲又愛面子的女友。超好欺負的。

  呵呵。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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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匿名  發表於 2014-6-5 00:24:03
  後記   古潤

  各位朋友好久不見。在開始說明消失緣由前,請先容我再次面壁反省幾分鐘……好,時間到。

  話說古潤之所以消失將近一年時間,是由於前陣子因為長期性失眠而抵抗力逐步下降,讓許多病症接連跑出。其中最苦惱的應該就是蓴麻疹了,明明沒有過敏體質,卻在抵抗力降低時跑出來,嚴重時全身腫得跟紅通通面龜一樣,發到我真想把皮扒下來,好把上面的癢意用水洗乾淨(呃,扒皮好像有點血腥,讓我忽然想到畫皮這部電影,我好喜歡電影最後變回原形的狐妖,模樣好可愛)。

  在跑了好幾次醫院與診所後,覺得老是吃藥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行為並不是辦法,進行了一番自我反省後,決定先對抗長期失眠這壞孩子,於是調整生活步調與態度,不再那麼匆匆忙忙,嘗試悠哉一點,學習陶淵明悠然見南山的精神,也因為這樣,寫作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由於這樣的念頭與改進,現在的狀況已經比先前好太多太多,我會努力別再重蹈覆轍。

  說起長期性失眠,真是件恐怖、痛苦又傷身的事。

  原本古潤是十一點前就乖乖就寢入睡的好寶寶,自從開始失眠,開始要到凌晨一點才會睡著,之後變成兩點、三點……甚至有好幾天一直等到凌晨五點才入睡,睡沒兩小時鬧鐘又準時響起喊我上班(唉)。

  那段時間真的會恐懼晚上的到來。倘若想利用失眠的時間寫稿,坐在電腦桌前,腦袋卻昏沉得完全無法振作,一滴渣都擠不出來,讓我超級挫敗,就連平常規定的寫作時間也大受影響。

  說到這裡,必須謝謝編輯體諒我身體的狀況,導致稿子以媲美烏龜的速度進行。

  好了,分享完許久不見的原因,話題轉回這個故事上。

  這本書的女主角董歡,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她到底是有主見還是沒主見。在繪畫上明明是那麼的有想法,偏偏在愛情上卻懵懵懂懂、受到眾人起哄而影響到自身的判斷力,真是快讓我氣死,好想揪住她的耳朵對她吶喊:董歡,你的知性呢?是跑到哪裡生根發芽了?

  然而像這種受旁人言語或情緒影響,導致自己傻愣愣被牽著鼻子走的行為,在古潤的生長過程中,好像就發生過幾次,尤其在自己並沒有太多自信或肯定的時候更容易發生、更容易隨波逐流,於是發生了「我就是該如此」、「我也討厭/喜歡某某人」的現象。尤其在「討厭」這件事情上最嚴重。聽一個人說他好討厭,聽兩個人說他真討厭,聽三個人說他真的超級討厭,原本對被討厭的對象並沒有太多厭惡,但聽著聽著好像也跟著討厭起對方;就算沒有,在與對方相處時總忍不住想起別人討厭他的點,然後把那個點放大再放大來審視他,直到冷靜思考或遠離影響自己判斷的氛圍,才會猛然驚覺評斷上的偏頗。

  我想,這是我該調整並且改進的地方吧。

  曾子說:吾日三省吾身。不是沒道理的呀!(怎麼扯到這裡來了?)另外,這本《老師的校工先生》與古潤前一本作品《老師的魔王大人》有某此二場景、時間是重疊由於那些重疊,古潤在寫作時傷透了腦筋。其中有一段明明預計寫出的是A但最後出現的成品卻變修修改改好幾次努力想導回正軌,但最後考慮到劇情效果,頭皮一硬決定採用B當最終劇情。因此,看過這兩本書的細心朋友或許會留意到兩本書之間在某段劇情上有小小的出入發生,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叨了那麼多,最後,衷心感謝出版社、編輯以及捧著這本書的各位,祝福大家身體都能健健康康,沒有失眠的苦(充足的睡眠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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