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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維亞]溫柔勾情保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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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5 01:06:50
第九章


    陸其軒對童遙說了謊。
  
  他說禮拜天他想和宇丞培養父子之間的感情,也想讓她放假好好休息一下,要她不用過來。
  
  如果只是說要放她假,童遙當然不會接受,但聽到他想和宇丞獨處,她笑得好高興,還列了張表給他,寫了一些宇丞想去的地方,建議他們可以去那裡度過一個快樂的午後時光。
  
  望著那張全然給予信任甘勺笑靨,陸其軒覺得內疚。他不想出此下策,但他擔心如果童遙得知此事,會造成不必摹的誤會。
  
  要是她以為他和前妻舊情未了怎麼辦?要是勾起了宇丞對親生母親的思念,他是不是就會少了對童遙的依賴?如此一來,重『遙會不會因為宇丞的疏遠而受到傷害?
  
  或許是他想太多,但防患未然,他寧可先將保護網築起,把風險降到最小,也不想亡羊補牢。
  
  他重視這段關係,所以也就更加小心呵護,他會的,再過一段時間,等她和他及宇丞之間更穩定明確之後,他會對她坦誠。
  
  他不想讓前妻再次踏進他的生活範圍,於是他和丁慶梅約好時間、地點,把宇丞帶過去。
  
  可能太久沒見,當宇丞看到她時,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陸其軒在他背後輕推了下,才低頭走過去。
  
  那張小臉佈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羞怯、有期待、有茫然、又有一些害怕,他仰起頭,微帶哽咽地對她喚了聲媽咪,握在身側的小手動了下,像是想要抱她卻又不敢唐突。
  
  陸其軒看到之後頗感自責,若不是離婚,宇丞也不會因為和母親分離太久而變得有點怕生。但勉強維持的婚姻只會讓狀況更糟,望著兒子,他在心裡默默允下承諾——他保證一定會給他一個更好的未來。
  
  「要讓宇丞回來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
  
  留下話之後他就離開前往公司工作,直到傍晚丁慶梅打電話要他去接小孩,才步出公司。
  
  接了宇丞,他們父子倆搭乘捷運回家,一路上,宇丞都沒有說話,低頭扭著手指,這些日子在他臉上常見的開朗笑容消失了,小嘴緊抿著,一臉鬱鬱寡歡。
  
  出了捷運站後,陸其軒將他抱坐在手臂上,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段路,陸其軒打破沉默——「你還喜歡遙遙阿姨嗎?」他不是要引起兒子的罪惡感,他只是想提醒他就算母親不能一直陪在他身邊,還有童遙會愛他。
  
  字丞咬唇,用力點頭,大眼睛有點濕潤濕潤的。「嗯,我喜歡遙遙阿姨,她今天會不會來?」
  
  「她今天放假,不會來了。」知道兒子沒忘記她,陸其軒欣慰地笑了。「你和媽咪去了什麼地方?」
  
  聽到他的問題,宇丞幾不可見地瑟縮了下,傾身抱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百貨公司,還有一間房子。」丁慶梅住的地方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別跟遙遙阿姨講你和媽咪出去好嗎?」想到自己的卑劣,他不禁汗顏,但他必須先和兒子串供,免得露出破綻。「就說是爸比帶你去百貨公司。」
  
  「……好。」宇丞緊緊抱著他,頓了會兒才低聲說道。
  
  「你會希望遙遙阿姨當你的新媽咪嗎?」陸其軒試探地問。
  
  結果宇丞身子一僵,搖了搖頭,小腦袋在他肩頭滾動。
  
  陸其軒苦笑。他心急什麼?宇丞還在難過與母親的分別之苦,他卻在這麼不適當的時候提出這個問題。
  
  「這件事,也別跟遙遙阿姨說,知道嗎?」
  
  或許,他們都還需要一些時間吧。
  
  星期一,童遙送宇丞去幼稚園時就覺得怪怪的,他小像平常會一直和她講話,就連笑都笑得不燦爛,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下午接他回到家,童遙準備幫他洗澡,放水時,宇丞蹲在旁邊讓他的玩具排排站,期待和它們一起洗澡,看起來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昨天遙遙阿姨沒看到宇丞,好想你哦!」她用手指撥弄他的發旋,皺著鼻笑道。趁著昨天的假期,她回台中去看父母,雖然人不在台北,心還是掛在他們父子身上。
  
  「字丞也好想你。」宇丞鑽進她的懷裡,撒嬌低道。
  
  「因為想我所以心情不好嗎?」她原本等著他主動開口,因為宇丞要是有什麼心事都會告訴她,但直到現在,他都沒說到任何有關的事,只好由她來引導。
  
  好不容易揚笑的小臉又黯淡下來,宇丞搖了搖頭,背過身去排他的玩具。
  
  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童遙擰眉。如果有什麼狀況的話,其軒應該會告訴她,但他什麼都沒說啊……「宇丞,衣服脫掉噦,要洗澎澎了。」不想造成宇丞的壓力,童遙用輕快的語氣轉移了話題,打算之後再不著痕跡地套他話。
  
  「嗯,好。」宇丞開始脫衣服。童遙起身關水,並幫他把小鴨鴨、小海豚放進浴缸,一回頭看到宇丞的身體時,她不禁倒拙了一口冷氣——他的手臂和大腿上佈滿數片瘀青,有大有小,和她第一次幫他洗澡時看到的情形好像,但當初看到的時候傷已快痊癒,現在在他身上的卻是新傷,紅紅紫紫的映在細嫩的皮膚上顯得如此可怖。
  
  「宇丞,你的手手和腳腳怎麼會這樣?」她心好疼,像是自己受了傷。
  
  看到她氣急敗壞的表情,宇丞一臉驚慌,囁嚅地說:「……宇丞不乖……亂跑撞到了……」
  
  「怎麼撞的?爸比沒有保護你嗎?」如果只撞一次不會這麼嚴重,其軒明明不是粗心的人,怎麼會讓他傷成這樣?「你們昨天去哪裡?」
  
  他不會是帶他去親子堡那稀地方玩吧?在那裡小孩一玩瘋起來就不知節制,父母若沒跟在旁邊很容易受傷。但,其軒會知道親子堡那種地方嗎?童遙越想疑惑越多。
  
  「百貨公司。」宇丞小小聲地說,然後苦著小臉對她哀求:「遙遙阿姨,不要告訴爸比好不好?」
  
  「不跟他講,他怎麼知道你受傷了?」不告訴他,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疏忽了,「這是爸比的錯,他沒把你照顧好。」
  
  「不是爸比不好,是宇丞不乖啦,你不要跟他講……」宇丞急得一直搖頭,眼淚滾了出來。「拜託拜託,拜託拜託……哇……」
  
  和那次一樣,宇丞手足無措到大哭了起來。
  
  「不哭,宇丞很乖啊,不要哭……」童遙趕緊將他摟進懷裡溫聲哄著,心裡卻充滿了不安。
  
  到底怎麼了?這些真的都是跌倒、撞到受的傷嗎?宇丞那麼聽他爸比的話,在他面前應該會更力求表現才對,怎麼可能會調皮搗蛋?而且為什麼她在的時候都沒有,只是讓他們父子獨處,這許久不見的傷就回來了?
  
  宇丞為什麼會那麼害怕她告訴爸比?是怕爸比知道會責怪他太頑皮,還是……怕被爸比知道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童遙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不會的,是她多想了,他不是那種人,若他真的那麼冷血,不可能在忙碌之餘還為宇丞做那麼多。她不斷安慰自己。
  
  但……或許他做這些全都只是為了討好她呢?若真的疼小孩,他之前為什麼都對宇丞不聞不問?越是要自己別去想,不該有的念頭越拚命浮現,童遙用力咬唇,強硬將那些念頭全部壓下,卻怎麼也克制不住逐漸變得冰冷的指尖。
  
  「不要跟爸比說,我會乖,拜託……」宇丞小手揉著眼睛,哭得好傷心。
  
  童遙心裡陷入掙扎,她想問,想把事情弄清楚,但另一方面』她又強烈恐懼,如果事實是她無法承受的,她該怎麼面對?
  
  她抿著唇,閉上了眼。她必須信任其軒,她愛的人不會是那種虐待小孩的人渣,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她不能把這些質疑套在他身上。
  
  「好,遙遙阿姨答應你不告訴爸比。」最後,她答應了。
  
  在允下這個承諾時,她為了可以不用問他而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像在姑息養奸而隱隱感到自責。
  
  不,她還是會處理的,雖然她不會明說,但她會叮嚀他以後要更小心照顧宇丞,她相信提醒他之後,這些傷就不會再出現了,她確切地這麼相信著。
  
  「昨天你有幫宇丞洗澡吧?」晚上,坐在沙發上的童遙向後靠在陸其軒身上,狀似不經意地問起,背對他的姿勢,讓她可以順利隱藏自己帶著不安的表情。
  
  「有啊,你發現哪裡洗得不乾淨嗎?」陸其軒答得很自然。慶梅說她幫宇丞洗過了,所以回來後他就沒再幫宇丞洗澡。
  
  童遙頓了下,輕輕搖了搖頭。
  
  那些瘀青只要脫掉衣服就會看得見,若幫宇丞洗過澡,他不可能聽不懂她在暗示什麼,但他與平常無異的輕鬆口吻又聽不出任何心虛。
  
  他是真的不知道宇丞有受傷,還是演技高超到讓她看不出來?察覺自己又不自覺地起了這些念頭,童遙的心整個擰緊,她閉上眼,要自己別亂想。
  
  或許宇丞是後來自己在房裡撞到的,他真的不知道……「宇丞說你們去百貨公司,人很多嗎?」她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在閒聊。
  
  「假日哪裡人不多?」陸其軒輕笑著回答。
  
  「人越多越要小心把宇丞保護好,不然很容易受傷。」這樣的叮嚀已經夠明白了,她不想再看到宇丞身上出現任何傷痕。
  
  「放心,我會的。」她問得越深,他就必須說更多的謊來圓,不想一直騙她,陸其軒勾過她的臉吻她,想將話題結束。
  
  只讓他在唇上印了一下,童遙立刻將頭轉迴避了開。她的心情讓她沒辦法和他那麼親暱,雖然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但她還是需要時間平復。
  
  「怎麼了?」她的抗拒雖細微,陸其軒依然察覺到了。會是宇丞不小心說了什麼嗎?他的心開始忐忑,卻又不能不打自招。
  
  「沒有啦。」童遙強裝出無謂的笑。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胡思亂想,那樣的指責太重,等於是將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全然抹去。
  
  「我人不太舒服。」.「哪裡不舒服?」他擔慮地撫過她的臉頰。
  
  「就、就……MC……」把這個拿來當借口,她臉都窘紅了。
  
  但這也不算在騙他,因為她MC真的來了。
  
  陸其軒頓住。
  
  「……真的很不舒服?」從未經歷過的他,沒辦法理解那是什麼感覺。
  
  「睡一覺就會比較好了。」捨不得他擔心,童遙柔柔地微笑。
  
  「那你還待在這兒?」他立刻趕她回去休息。「我開車送你回去。」
  
  「沒舒服到不能走路啦!」童遙啼笑皆非,心裡的懷疑一絲絲地褪去。她怎麼能把那種想法套在他身上?他對她和宇丞的感情,她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送她離開家門之後,陸其軒走回沙發坐下,仰首靠著椅背,徐長地吁了口氣。
  
  今天下午慶梅又打電話來約了這禮拜天要和宇丞見面,這代表他必須再一次說謊騙童遙。
  
  這種罪惡感他能忍受多久?但宇丞從母親那裡離開之後的反應,讓他無法對童遙說出事實。
  
  難道外人付出再多的感情,都敵不過血緣的連繫嗎?並不是他想說前妻壞話,但他可以察覺得到慶梅對小孩的關心是有所缺乏的。
  
  像宇丞健康手冊上預防針的空格,還是童遙帶著宇丞把它們補齊。既要考慮到哪些疫苗施打的日期不能太接近,又要擔心施打之前的空窗期會不小心感染病菌,她是真的把宇丞當成自己的小孩在疼。
  
  如果只因為血緣關係就抹滅了她對宇丞的愛,對她而言太不公平了。陸其軒又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由衷期盼宇丞能夠明白誰才是真正關懷他的人。
  
  當陸其軒第二次要她放假讓他們父子單獨相處時,童遙整天都坐立不安,好幾次忍不住想打電話給他,但手機一拿起,心頭掙扎許久,她還是放下了。
  
  她要怎麼問?他若說他們在某個地方玩得正高興,她能質疑他嗎?答應讓他們培養感情的她,能臨時反悔說要加入嗎?她只能忍著,一直忍著。
  
  隔日一接宇丞下課,她立刻把他帶進浴室說要幫他洗澡,甚至等不及宇丞自己脫衣服。
  
  結果,才剛脫掉他的上衣,所見情景讓她必須緊緊咬唇,才能不哭出聲。
  
  因為她看到他的身體上,除了上禮拜那些她做過治療已經快要消褪的舊傷之外,又添了新的傷痕,甚至還有一條條像是被東西抽打的痕跡。
  
  她忍不住蒙著臉啜泣了起來。要她怎麼再告訴自己這只是她的多想?不管小孩再怎麼頑皮,也不會撞出這種傷痕!
  
  「遙遙阿姨……」看到她哭,宇丞慌了,小手不斷地幫她抹眼淚。「不要哭,宇丞會很乖,你不要哭……」
  
  「阿姨不哭,宇丞真的很乖。童遙抬頭對他微笑,淚水卻說什麼也停不住。
  
  不想讓小小年紀的他承受舉發和維護父親之間的自我責難,她沒再追問宇丞,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底。她不想相信,但種種跡象逼得她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事業有成,目前生活也都很平靜,為什麼會突然動手?不管過去如何,但至少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曾做過這些事,不是嗎?
  
  是因為這段期間他的情緒真的得以平靜?或是那只不過是他在勉強抑壓?但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故態復萌了?難道是因為和她交往,造成了他不得不宣洩的壓力?
  
  依他的聰明,怎麼會以為她不會發現?還是他根本不在乎她會發現?他又是怎麼做到面對她仍能維持泰然自若的模樣?他在想什麼?她真的不懂……越多衝突的疑問,她越問不出口,她害怕面對那個時刻,當看著深愛的男人對自己承認他犯下惡行時,她該如何自處?該用什麼眼神怎麼看他?只要一想到,她就怕得全身發顫。
  
  她知道只要有她在場,宇丞不會有事,在他提出下一次和宇丞獨處的要求之前,她可以放心宇丞的安全。所以她一直拖延著,一邊猶豫要如何讓他認罪,一邊充滿鴕鳥心態地給自己緩刑。
  
  但她沒他的本領,她笑不出來,更沒辦法和他有什麼親密的互動。她不斷找借口,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以往他下班後讓人期待的密會時間,變成了一種折磨。
  
  陸其軒當然察覺到她的疏遠,也發現到她的笑都是強撐出來的,但只要他一問,她就說沒事,眸色卻變得更加黯淡,甚至不願直視他。
  
  那築起防備的態度讓他心疼又自責。她一定發現了什麼,卻不肯跟他說。
  
  這幾天,宇丞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臉上找不到笑容,而他和她的關係陷入了僵局,他氣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卻在此時,慶梅又打電話來訂下一次的約。
  
  他知道想見兒子不是她的錯,但他忍不住對她頻繁的打擾動了怒氣。至少在她出現之前,一切都很好!
  
  對於丁慶梅的要求,他答應了,但同時也下了決定。這一次讓宇丞和慶梅見過面後,他會先好好地跟宇丞談一談,然後,他會將一切全部告訴童遙。
  
  如果宇丞無法接受童遙成為新母親的人選,他會給予她支持,陪著她一起努力。
  
  如果宇丞可以接受,他也不會禁止慶梅來看孩子,但他不會再瞞著童遙,他會帶著她一起接送宇丞,讓慶梅徹底明白不管是在他心裡、或是宇丞心中,她都已無立足之地。
  
  禮拜臼下午,童遙抵達了陸其軒公司樓下。她仰頭上望,午』後的日陽照得她瞇了眼。
  
  他前天又提出要她放假的要求,她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今天,獨自在家的她一直強迫自己放空心思,等著時間流逝,直到下午她才拿起電話撥打。
  
  她先撥了他家的電話,沒人接聽。然後她撥了他在公司的專線,他才接起餵了聲,她就掛掉電話,在放下話筒的同時,她的心也冷了。
  
  施行家暴的地點不會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而言,少數幾個隱密的地方,除了家裡,就是公司。而說要帶宇丞出去玩的人,目前人在公司。
  
  童遙再次望向他目前身處的大樓,深吸口氣,把所有心痛難過全都抑下——就是今天,她要讓他再也沒有辦法用任何理由騙她。
  
  她拿起手機,按下他的專線。
  
  「喂?」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我。」她的指尖和她的語調一樣冷。「可以下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
  
  那頭的他沉默了會兒,然後像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會通知警衛,你直接搭電梯上來。」
  
  童遙走進大樓,跟警衛換了出入證,搭電梯到了他辦公的樓層。電梯門一開,看到他倚牆站立,無言地看著她。
  
  平常該是人來人往的通道,現在只有他們倆沉默對視,靜得可怕。
  
  「宇丞暱?」隔了會兒,她緩緩開口。他心虛了嗎?所以乾脆什麼話也不說?
  
  「你怎麼知道的?是宇丞對你說的?」他就知道瞞不過。接到她的電話時,雖然東窗事發,他的心頭卻覺得坦然,因不需再騙她而悄悄地鬆了口氣。
  
  童遙全身血液變得冰冷,整個世界好像在轉讓她站不住,她卻必須強忍著,定定地站在這兒接受他殘忍的直承無諱。
  
  「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會發現?」她不想哭,但幾將心絞碎的疼痛仍讓她不禁哽咽。「宇丞呢?把他交給我!」然後她要帶宇丞去驗傷,再通報婦幼保護專線,讓宇丞遠離他的殘害!
  
  「他不在這裡。」陸其軒開始覺得不對。她蒼白顫抖的麗容和她急欲見到宇丞的神態,都讓他有種他們剛剛在答非所問的感覺。
  
  如果童遙知道慶梅和宇丞見面的事,應該會急著要他把宇丞帶回來,而不是要他現在就把宇丞交出來。
  
  「遙,怎麼了……」他伸手想安撫她,她卻驚駭地後退,像他正要對她揮拳相向。陸其軒愣住,不懂這之間出了什麼差錯。
  
  「你把宇丞打成那樣,還敢闖我怎麼了?」擔慮他是因為把宇丞打得更嚴重所以遲遲不肯讓她見面,童遙著急地四下尋找。「宇丞快出來,遙遙阿姨來帶你了,快出來——」
  
  怕驚動其他加班的同事,陸其軒趕緊將她拉住。此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卻大鳴大唱,無暇接聽的他直接切斷電話。
  
  「你說清楚,為什麼說我打宇丞?宇丞怎麼了?」他沉聲問道,無法弄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不明狀況讓他有些動怒。
  
  那染著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偽,童遙茫然了,不知道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在宇丞身上所看到的傷。
  
  「每次你帶他去玩,隔天他身上不是瘀青就是被打的紅痕,一次比一次還嚴重……」在看到陸其軒倏變的臉色時,那冷凜的氣勢讓她不由自主地噤了口。
  
  該死的丁慶梅!他還以為她是真的想見宇丞,竟然還親自把孩子送到她手上!
  
  陸其軒黑眸噴火,抽動的下顎肌肉顯示出他洶湧的憤怒。他拿起手機,找到丁慶梅的電話就要撥出,按下通話鍵時卻剛好接到一通來電。
  
  「陸先生嗎?陸先生是吧?」對方著急地喊著。
  
  一心只想盡快帶回兒子的陸其軒根本沒空接別的電話,正要直接切斷時,對方急吼而出的話頓住了他的動作——.  「怎麼會把小孩丟了就走?他傷很重,會死人的!陸先生?到底有沒有聽到啊…」
  
  「你說什麼?」陸其軒急忙把電話放回耳邊,一邊按下電梯開關。「小孩怎麼了?是陸宇丞嗎?」
  
  那段大吼童遙也聽到了,嚇得小臉慘白。他接起電話後,對方的聲音還是隱約從手機裡傳了出來,卻聽不清楚在講什麼。
  
  童遙心焦地看著他,慌得不知所措。宇丞不是和他在一起嗎?怎麼會是別人打電話來通知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陸其軒一直沉默聆聽,臉色愈漸鐵青,電梯門一開,立刻拉著她進去。
  
  「我馬上到。」
  
  他終於掛上電話,童遙立刻著急追問:「宇丞出了什麼事?」
  
  電梯抵達一樓,陸其軒不發一語,握住她的手急往大門走去,連她跟得踉蹌也絲毫沒有緩下腳步。
  
  「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啊!」那弄痛她的箝握和他戾氣四進的表情都讓童遙好害怕,偏偏他的唇緊抿著,完全不開口。
  
  一出大樓,他立刻招來計程車,和童遙接連坐了進去。
  
  「到台大醫院,請快一點,我兒子現在狀況很危險。」
  
  聽出情況緊急,司機問也沒問,直接一踩油門衝上了馬路。
  
  他的話讓童遙如遭雷擊,瞠大的眼驚惶無助地看著他,一瞬也不瞬。醫院?危險?為什麼這些字會和宇丞扯上關係?
  
  意識到她的視線,陸其軒拳頭握得死緊,深鎖的眉宇不斷抽動,須臾,他才緩緩開口——「宇丞現在在手術室急救中,他的顱內出血、脾臟破裂,目前昏迷指數只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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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5 01:07:25
第十章

    手術室外的長廊,陸其軒和童遙隔了一個位於坐著,兩人靜默無語,在這個氛圍裡,時間像是停止流動,只有在醫護人員急奔而過或是醫院的廣播響起時,才讓人感覺到時間依然在走。
  
  不堪心頭的煎熬,童遙緊摀住唇,無聲地啜泣起來。
  
  即使聲音再細微,陸其軒還是聽到了,但他並沒有出聲安慰她,因為他自己也很不好過,他的情緒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那麼憤怒激動,他怕只要一開口,就會忍不住飆髒話。
  
  宇丞還在裡頭急救,情況危急。
  
  護士說,有個小姐把孩子送到急診室後,填完資料就不見蹤影,資料表上留的是陸其軒的姓名和電話,所以他們才會打電話給他。
  
  他剛剛試著聯絡丁慶梅,但她的手機關機,電話都進入語音信箱。想到宇丞遭遇的一切,陸其軒倏地握緊拳頭。該死的!宇丞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竟下得了手!
  
  「你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他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問得平抑。
  
  「…剛當保母時就發現他身上有傷……」童遙哽咽,淚湧得更凶。「之後都沒再發生什麼事,是上上個禮拜一才又……你之前不是幫他洗過澡,應該也會看到啊……」
  
  「宇丞說那是他自己撞到的,我以為小孩子都會這樣。」他一臉沉痛地低聲說道,那時他只看到一些快消褪的瘀青,聽宇丞那麼說,也就不疑有他。「這次你發現他傷得那麼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陸其軒不想指責她,但口氣仍不禁變得嚴厲。如果早知道慶梅有傷小孩的前科,他不會放心讓宇丞和她獨處。
  
  「我以為……是你下的手……」想到自己的隱瞞造成了什麼後果,童遙淚水決堤而下,要是她夠信任他,直接毫無芥蒂地提出疑問,狀況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緊抑的情緒因她這句話爆發了,他不敢相信會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我是失職沒錯,但我不是禽獸,在這之前說我是好爸爸全是假的嗎?都是在安慰我的嗎?結果你在潛意識裡卻擅自把我定了罪!」
  
  「那是因為你騙了我啊!」童遙哭喊,他的譴責加深她的罪惡,同時也點燃了她的憤怒。「你說你要和宇丞獨處,根本沒提到你的前妻,要我怎麼能不把他身上的傷歸咎到你頭上?你如果老實跟我說,會有這個誤會發生嗎?在你心裡,你不也一樣不信任我?」
  
  「因為我怕你胡思亂想,想等適當一點的時機再說。」陸其軒憤怒地說道。「但宇丞受傷的事非同小可,你怎麼能隱瞞?要是他……」
  
  意識到即將吐出的詞彙有多傷人,他猛然停住。他很清楚這不是她的錯,他完全沒責怪她的意思,只是……他太急了,氣得口不擇言。
  
  即使話未竟,童遙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強烈的難過和自責將她的心狠狠絞成碎片,痛得她無法呼吸,她將臉埋進手掌裡,泣不成聲。是她的錯,如果宇丞真的有什麼萬一,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置於膝上的雙手交握,陸其軒俊容佈滿痛苦的神色。他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還傷害了深愛的女人。
  
  「宇丞在裡面和死神搏鬥,我卻只顧著推卸責任。」他自嘲地苦笑,眼中的哀慟讓人不忍目睹。「我憑什麼咄咄逼人?在你出現之前,我沒陪他出去玩過、沒和他好好聊過天,我甚至不知道他有多高多重。」
  
  童遙雙肩因哭泣而不住顫抖,想到宇丞可愛的小臉,想到他們一起去遊樂園的情景,她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讓一切重來,而不是因為他們的猜忌與疏忽讓宇丞那麼痛苦。
  
  腳步聲從走廊那一頭響起,兩名警察走到陸其軒面前。
  
  「陸先生嗎?我們接獲虐童案的通報,有幾個問題需要你詳細回答,請跟我們回警局。」
  
  陸其軒略定心神,依言站起,但並沒有立刻邁步。「我兒子還在手術室裡,在知道結果前我不能離開,要問請在這裡問。」
  
  他的沉穩氣勢震懾了對方,兩名警察對望一眼。據護理人員的說詞,這位先生似乎不是下手的人,沒必要把他當嫌犯一樣看待。
  
  「好吧,那,還是麻煩一下,旁邊談。」看了童遙一下,警察走到較遠的位置,等著他過去。
  
  自那兩名警察出現,童遙就一直看著他,擔慮的神色全寫在臉上。
  
  陸其軒知道,視線卻不曾往她的方向望去。她擔心他,也擔心尚未脫離險境的宇丞。關於自己的事,他可以確定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關於宇丞,他只感到深沉的無能為力。
  
  連他都無法說服自己宇丞會沒事,又要怎麼說出違心之論安撫她?所以,他不敢看向她,強迫自己無視她的慌亂直接走向警察。
  
  童遙的視線一直沒有收回,直到他站在警察旁邊開始低聲交談,即使淚模糊了眼,她還是看著,不曾稍瞬。
  
  他們……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吧?欺瞞和懷疑已造成難以彌補的裂縫,那麼深、那麼重永遠地留下痕跡。
  
  她咬唇,摒開一切雜緒,雙手交握,在心中誠摯祈禱。只要宇丞能度過難關,她什麼也不求,什麼也不求了。
  
  經過搶救,宇丞終於遠離了鬼門關。
  
  在宇丞意識較為清醒時,警方從他的形容中推斷出丁慶梅住在某間五星級飯店裡,立刻前往追查房客名單,果然發現她的住房紀錄。
  
  當警方找上門時,丁慶梅一臉錯愕。她以為宇丞年紀小不會記得飯店位置,還安心地躲在裡頭,想等幾天風頭過了之後再離開台灣,沒想到才兩天就被抓到了。
  
  被帶回警局後,丁慶梅本來還態度囂張地否認全部罪行,但當警方拿出飯店提供的監視錄影畫面時,她啞口無言,只好坦承一切。
  
  大小姐心性的她需要人呵護,卻嫁了個不解風情的丈夫,她又必須維持賢妻良母的假象,這重重的壓力讓她只要心情一不好就把氣出在宇丞身上。因為她都挑地方打,加上陸其軒工作又忙,一直以來都沒被發現。
  
  這兩次她帶走宇丞,原是想叫宇丞多多幫她在父親面前說好話,但宇丞一和她相處就展露出畏縮怯懦的表情,更讓她煩憎,忍不住又動手打小孩。第一次還心存不安,但在以為沒被發現之後,第二次下手更重了。
  
  就在第三次的那一個禮拜日,她要把宇丞帶回飯店時,才一下計程車宇丞就大哭起來,不管她怎麼打、怎麼罵就是不肯進去,她一氣之下,把宇丞推出馬路,直到傳來碰撞的巨響,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怕被人當場抓住,她趁在場眾人都還來不及反應時直接抱走宇丞,自行搭上計程車趕往醫院,然後留了陸其軒的資料就跑,沒想到飯店的監視器卻拍下了他們在路旁的一切情景,成了如山的鐵證。
  
  陸其軒聽完警方的轉述,表情雖然平靜無波,實際上心裡的憤怒已逼近臨界點。
  
  他還以為丁慶梅對宇丞多少有一些留戀,結果她只是在利用宇丞,自私地想為自己多贏得一些籌碼。幸好宇丞的狀況已趨於穩定,而且不會留下後遺症,否則不用等到法官判刑,他會先親手殺了她!
  
  「陸先生,接下來如果有需要你和丁慶梅對質的地方,我們會再通知你。」該交代的都說完了,警察離開。
  
  陸其軒站在原地,努力調停自己的氣息,把怒火全然自體內抑下後,才旋步走回病房。
  
  今天宇丞終於可以離開加護病房,清醒的時間也比昏睡的時間多了許多,他不是醫生,沒辦法加速他康復的速度,但至少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別再造成宇丞心情不好的影響。
  
  進了房間,他看到童遙坐在床邊握著宇丞的手。
  
  「……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有人害你痛痛,一定要跟爸比或是遙遙阿姨說,知不知道?」童遙叮嚀著,只要一看到他小小的身軀纏繞繃帶、插著點滴,她就忍不住鼻酸。
  
  「可是……媽咪說那是宇丞不乖……」宇丞低哺,眼神好迷惘。「她說不能跟別人講,不然就沒有人要疼宇丞了……」
  
  那被扭曲深植的自卑思想,讓陸其軒疼擰了心。他走到床旁蹲下身子和他平視,大掌溫柔地撫過他的臉。
  
  「那是因為媽咪做了壞事,不敢讓別人知道,才會這樣騙你。
  
  字丞是爸比看過最乖、最勇敢的小孩,別再說你自己不好。」
  
  一旁的童遙紅了眼眶,其實宇丞從一開始就用他的肢體語言在無聲表達他所受的苦,他怕生、他缺乏安全感,這些她都知道,卻只看到事情的表象,而忽略了他發出的求救訊號。
  
  「那為什麼媽咪不喜歡宇丞?我很聽話,可是她還是打我……」
  
  在父親的溫柔包圍下,他脆弱地哭了,背負秘密的小小心靈終於敞開。
  
  直至此時,陸其軒終於明白宇丞這些日子以來的情緒。
  
  他對會虐打他的母親感到恐懼,卻又渴望母愛,每一次的相聚都讓他期待破滅,將他傷得更深。他不敢跟他說,也不敢跟童遙說,只能自己放在心裡,這些負荷把他臉上的笑容全都毀去。
  
  「沒關係,爸比不會再讓她接近你,這種媽咪我們不要了。」
  
  這是宇丞受傷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他會對法院申請禁制令,號奪她對宇丞的探視權。
  
  「真的?」宇丞驚喜地張大了眼。這一次,母親對他的傷害已讓他完全心死。
  
  「那我還會有新的媽咪嗎?」弛期待地看向一旁的童遙。
  
  童遙不知道該說什麼,更害怕聽到陸其軒的回答,她低頭,找了個借口離開。
  
  「冰袋的冰都融了,我去換。」她拿了宇丞冷敷瘀傷的冰袋急急地走出病房。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陸其軒歎了口氣。宇丞醒來了,他和她的關係卻陷入更僵的局面。
  
  他們的眼神不曾交會,他們的對話裡除了宇丞的事情外,再也沒出現其他話題。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像陌生人一樣沉默著,彷彿有堵無形的牆將他們隔開。
  
  他想打破僵局,想回到之前的關係,但歉疚讓他說不出口。
  
  他知道他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傷害了她,隱瞞沒有告知慶梅的事,也等於是不信任她對他的感情。
  
  「爸比,為什麼遙遙阿姨都不笑?」宇丞咬著唇。「是不是她在生字丞的氣?」
  
  「不是,她很愛你,怎麼會生你的氣?」陸其軒苦笑。「她是在生爸比的氣。」
  
  他怕她再也不會原諒他,現在只是為了宇丞不得不勉強留著,所以他怯懦地拖著時間,不願面對事實。
  
  「那我叫她不要生你的氣。」宇丞嘟嘴。「如果她一直生你的氣,就不會想當我的媽咪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不想要阿姨當你媽咪嗎?」難道是他弄錯了?
  
  「因為我以為媽咪都會打人,所以我希望她只當阿姨,不要她當媽瞇。可是醫生伯伯說不是變成媽咪就會打人,那就沒有關係了,如果阿姨當了媽咪,還可以住在我們家,都不用再回去了。」宇丞拚命地解釋著。
  
  院方在治療傷勢的同時,也有小兒科的心理醫師來評估宇丞的心理狀況,並開導他的觀念,努力將家暴所造成的陰影抹去。
  
  「那你要幫爸比多說一些好話,好嗎?」陸其軒輕摸他的額頭,頓了下,立刻又自己否決了。「不要,宇丞。別在遙遙阿姨面前提起要她當媽咪的事,答應爸比。」他不希望用小孩來逼迫她,就算她答應,也只是在贖罪,而不是真的想嫁給他。
  
  「為什麼?」宇丞不解地擰眉。
  
  「因為阿姨有權利決定她該不該愛爸比。」一看到宇丞的表情更為困惑,陸其軒笑了。這種話,四歲的孩子怎麼聽得懂呢?
  
  「現在宇丞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不要煩惱這些。」
  
  其他的,就只能交由時間來安排了,是苦是喜,他都會承受。
  
  因為宇丞受傷,陸其軒向公司請了長假。當生命中的重要元素相衝突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親情。
  
  為了不造成公司業務上的困擾,他抽出一個下午前往公司與代理職務的同事交接,這段時間,就由童遙守在醫院照顧宇丞。
  
  「……於是呢,青蛙王子和公主從此之後就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靠坐床沿的童遙和宇丞一起看著童話繪本,把故事讀完。「好啦,這本看完了,宇丞要先睡午覺噦。」
  
  「哦。」宇丞應了聲,視線仍看著繪本。「遙遙阿姨,你什麼時候也會和爸比這樣?」他指著青蛙王子和公主結婚的圖案。
  
  水眸染上黯澤,童遙沒回答,只是對他笑了笑。「睡覺了。」
  
  她把繪本收走,幫他把床降了下來。
  
  「可是……你都會和爸比像青蛙王子和公主一樣親親耶!」宇丞鍥而不捨。
  
  童遙一怔,臉驀地赧紅。「你、你怎麼知道?」他們從沒在他面前做出什麼親暱的舉動啊!
  
  「我有一次起床尿尿,看到你們在親親。」宇丞嘿嘿笑,有點不太好意思。「遙遙阿姨也很喜歡爸比,對不對?」
  
  童遙既覺得尷尬,又被他的話引起了愁緒,胸口翻騰的複雜情緒讓她泛紅了眼。她咬唇強忍,硬把盈眶的淚逼回去。不行,她不能老是在宇丞面前愁眉苦臉的,這樣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但是阿姨做了壞事,爸比可能不會原諒我。」她低啞地說道。
  
  他為宇丞付出多少努力她是最清楚的,卻用不信任把他所做的一切輕易地抹殺掉。她知道,說再多的如果都無法改變過去,但她好恨自己,如果她多相信他一點,更堅定一點,她就不會傷他如此之深,也不會害宇丞臥病在床。
  
  「可是爸比說你在生他的氣。」宇丞被搞混了。大人好煩哦!
  
  爸比和阿姨說的都不_樣。
  
  「我沒有……」童遙感到驚訝不已。難道,他這幾天對她視而不見的態度,不是因為氣她,而是……顧慮到她的心情?
  
  見她愣住,宇丞拿過繪本,翻到最後那頁結婚的畫面。「那你想不想跟爸比這樣?」他指著繪本期待地看著她。
  
  青蛙變王子,公主披白紗,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想到他和她窩在沙發上的甜蜜情景,童遙緊抿著唇,怕哽咽會忍不住衝出喉頭。她能嗎?她和他還能擁有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這件事應該由爸比自己來問。」突然,陸其軒的聲音自後頭傳來。
  
  「我沒有問阿姨要不要當我媽咪哦!」看到爸比,字丞趕緊摀住嘴,躺下裝睡。
  
  童遙回頭,看到他就站在身後,強抑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想把那樣的罪名加在你身上,但我好害怕,我不敢問,所以就自己胡思亂想,把真正的你都給掩蓋了……」
  
  無法說出的歉意一直荷在心頭,成了難以承受的壓力,一旦脫口而出,情緒也隨之崩潰,她像個小女孩般無助地哭了起來。
  
  陸其軒歎了口氣,輕柔地將她攬進懷中。「對不起,我應該把慶梅的事告訴你,我該更信任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會那麼輕易地受到影響。」
  
  他溫暖的環擁和柔緩的嗓音讓童遙不想再拘禁自己,她靠在他懷裡,放任眼淚奔流,把所有的情緒全都宣洩而出,在他的呵護之下,緊繃多日的心總算緩緩地放鬆下來。
  
  哭了好久,終於停了。
  
  「……那我們扯平了嗎?」她將臉埋在他胸前,聲音帶著好重的鼻音。
  
  「除非你要我賠罪。」擁住她嬌小的身子,陸其軒無聲地喟歎。從她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時,就迴避著不讓他這樣擁著她,暌違許久的軟馥讓他不想放手。
  
  「好,扯平。」童遙再度宣告,吸了吸鼻子,才抬頭看他。「為什麼不讓宇丞問我要不要當他媽咪?」
  
  陸其軒笑覷了宇丞一眼,正瞇著眼偷看的宇聽到扯上自己,趕緊閉起眼裝睡裝得更像,卻豎起耳朵偷聽。
  
  「我不希望他造成你的壓力,讓你因為內疚而答應嫁給我。」
  
  見她臉上還殘留著淚水,他伸手為她抹去。
  
  童遙直接低頭在他衣上一抹,然後揪著他的衣襟心急地問:
  
  「那你呢?你只是想幫他找新媽咪,還是因為我而讓你動了結婚的念頭?」
  
  「為什麼你對小孩都很有耐性,只要一遇到我的事就急得跟什麼似的?」連該他的求婚戲分都搶走,這樣教他男人的地位要如何自處?陸其軒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他在笑她買保險套的事,童遙臉一紅,乾脆豁出去了。
  
  「因為我太在乎你,怕你退縮、怕你跑掉,所以一發現你動過這些念頭,當然要厚臉皮巴了上來啊!」
  
  「呆子。」陸其軒低笑,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柔情。「求婚是我唯一能展現浪漫的地方,現在也沒了,這種無趣的男人你還要嗎?」
  
  「要、要、當然要!」童遙拚命點頭,就怕頭只要點得遲了,人就會跑掉。「……知情不報的事真的不計較了?」懸宕多日的恐懼即使化解了,還是難免有些擔心。
  
  「這件事的決定權在宇丞。」陸其軒帶著她來到床邊。「宇丞,你要不要原諒爸比和遙遙阿姨?」
  
  宇丞原本緊閉的眼睛倏地睜大,看看爸比,又看看遙遙阿姨。
  
  「什麼是原諒?」他疑惑地眨著眼,看到他們牽著手的樣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因為爸比和阿姨沒有把你保護好,害你痛痛,你會不會生我們的氣?」童遙解釋。
  
  「厚,宇丞沒有生氣啊!」宇丞小大人似地埋怨著。「都嘛是你們在亂生氣,煩死了!」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童遙歉疚地說,被他的模樣逗笑。
  
  「對不起。」陸其軒也認真道歉。
  
  「沒關係。」宇丞大方地接受了他們的道歉,還補了句:「以後要相親相愛哦!」然後他又體貼地閉上眼,繼續裝睡。
  
  童遙依偎在陸其軒身旁,一起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看著他呼吸漸漸規律,沉入了夢鄉。
  
  「我會疼他,比任何人都還要疼他。」童遙輕聲說道。
  
  「我相信,你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陸其軒將她環進懷中,在她耳畔低喃。
  
  曾有的波折更加映襯出他們所擁有的幸福有多甜美,他們會更懂得珍惜,為孩子、為彼此,守護屬於他們的一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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