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回家，齊昊鈞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他從酒吧離開後，就直奔樂玢玢的家。
明知她可能不在家，齊昊鈞還是不願放棄任何希望，他一定要找到她，不管她逃到哪個天涯海角！
果不其然，管理員也說好久都沒有見到樂玢玢，而她的手機始終打不通。
這小傻瓜該不會真的想斷了所有聯繫吧？最嚴重的是，她的姐妹淘不肯告訴他玢玢究竟去了哪裡？什麼時候會回來？只說如果她想回來的話，自然就會回來。
天！齊昊鈞覺得自己快瘋了！他不能忍受這樣不清不楚、永無止境的等待！天曉得他有多想見到她，親口認錯，求她原諒，要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願意。
齊昊鈞走到酒櫃前，對失魂落魄的他面言，烈酒似乎是他唯一的解藥，除了喝醉，他想不出辦法可以止住心中淌血的痛楚。
他想她，想好好的跟她說說話，卻不知此刻她身在何方？難道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誰教他這樣意氣用事，真相沒弄清楚就隨便誣賴她，哪個女孩子受得了這樣的詆毀？
「該死、該死！齊昊鈞你真該死！」他痛苦的低咒自己。
然而，烈酒和詛咒並不能洗去他心中的懊悔，齊吳鈞晃著手上空空的酒杯，很希望此刻能有一種藥，喝下去馬上就不省人事！
深夜寂靜的客廳裡，突然響起悅耳的和弦音！是他的手機。
齊昊鈞猛然驚醒，心中升起無窮希望，他馬上拿起手機。「哪位？」
「齊老弟！」話機那端傳來低沉熟悉的韓圍男人聲音。「這麼晚打來，沒打擾到你吧？」
「李社長？好久不見，真難得你會在上班以外的時間打電話給我。」齊昊鈞緊握著手機，客氣的以韓文和英語向合作夥伴問好，一方面他心中也很狐疑，不明白李社長為什麼突然打電話來？
「小老弟，最近過得好不好啊？」李社長問道。
「托您的福，還不錯。」齊吳鈞應酬式地答道。
「雖然我們認識還不久，但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拚勁。」李社長以老大哥的語氣勸說道：「我知道你做生意很認真，賺錢固然重要，但人生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們多加關心……」
「難得李社長有心，這麼晚還打國際電話關心我，小弟真覺得受寵若驚啊！」齊昊鈞繼續喝酒，客氣的對韓國男人說道。
說真的，此刻他並沒有閒情逸致與生意夥伴廢話連篇，他心中裝滿了樂玢玢的身影，其他任何事情都進不了他腦子裡。
「呵……聽起來老弟你的心情不太好喔？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李社長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社長，您……」齊昊鈞訝異地張大嘴，不能理解遠在首爾的李社長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私事？
「被我說中了吧？」李社長朗朗笑道：「小老弟，別以為我會通靈，告訴你，我前兩天看到跟你一起出席晚宴的美麗小姐，一個人孤單的在鬧區裡閒逛呢！」
「你是說，玢玢她人在首爾？」這下齊昊鈞酒全醒了，他驚愕的追問：「李社長，您確定……沒有看錯人？」
「我對美女的記憶力總是特別強。」李社長語氣堅定的道：「我很確定是跟你一起出席晚宴的那位美人兒。那天，我在街上看到她的時候，因為覺得面熟，還特別觀察了她，發現她看起來很傷心、落寞，所以猜想你們可能有什麼誤會。或許我不該管這檔閒事，但基於我們這麼密切的合作關係，我把你當自家兄弟，覺得還是通知你一聲比較好。」
「這麼說，玢玢現在人在首爾囉？」齊昊鈞彷彿荒漠裡發現甘泉的旅人，眼神充滿希望的道：「謝謝你，李社長！真的非常感謝你！」
「別謝了，往後你有的是機會報答我哪！」李社長開心的笑了。「快過來把她帶回去吧，韓國男人多的是色鬼，我要是你，明天第一班飛機就飛過來首爾！」
「是！我一定會的，謝謝你！」齊昊鈞再次點頭道謝。
掛斷電話之後，齊昊鈞馬上衝進房裡收拾好簡單行李，還等不到天亮便迫不及待地衝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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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 首爾
「太好了，今天買的這批衣服品質很贊，價格又便宜。伯母、大姐，真是謝謝你們！多虧你們陪我一起殺價，不然靠我一個人鐵定拿不到這麼好的價錢……」樂玢玢背著兩大袋衣服，不斷地向身邊的兩名婦人道謝。
「是你的眼光好，我們也跟著買了很多好東西呢！」穿著簡單卻氣質嫻雅的老婦人微笑看著她。「遇上你，應該說是我們幸運才對。」
「是啊玢玢，你挑東西的眼光真精準，又懂得搭配出最時髦的流行感，我們遇到你真是賺到了。」老婦人的媳婦親切地握著樂玢玢的手，有感而發。「不知怎麼搞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有種親切感，我跟我婆婆都很喜歡你呢！」
「真的嗎？我也覺得你們親切得就像是我的母親跟姐姐一樣。」樂玢玢露出近日來難得一見的開懷笑容。
「那太好了，你就當我們是你的媽媽和姐姐吧！」老婦人和藹的笑著。「真是賺到了，來一趟首爾我又多了個女兒呢！」
「媽，真是恭喜您。」柯淑虹比出勝利的手勢，對著婆婆眨眼睛，意有所指。「小弟如果知道您多了個女兒，一定會很高興喔！」
初時她們也沒想到，原來眼前的女孩就是令昊鈞心神不寧的始作俑者。但當樂玢玢自我介紹她姓「樂」，表明才與電腦遊戲公司任駐的男友大吵一架分手，她們才訝然地發現世界真是太小了，碰來碰去竟然都是自己人。
婆媳倆小心翼翼地不讓樂玢玢察覺她們的真實身份，而單純天真的樂玢玢，更是連想都沒想到她們跟齊昊鈞的至親關係。
「你多了一個妹妹，難道就不高興嗎？」齊夫人用頗有深意的眼眸瞅著媳婦。「以後就當玢玢是自己的妹妹一樣，知道嗎？」
「知道啦！」柯淑虹摟著婆婆不斷撒嬌。
「你們婆媳感情真的很好耶，真叫人羨慕。」樂玢玢看著她們的親熱互動，心中感到萬分欣羨。
「別這樣說，你也可以啊！」柯淑虹親切地握著她的手。「我家小叔還未婚，既然你跟我們都投緣，不如就加入我們家的行列吧！」
「唉，別拿我尋開心。」樂玢玢搖頭苦笑道：「我現在只想好好的重新經營服飾店生意，其他的沒精神多想啦！」
經歷過感情的挫折，樂玢玢確實沒信心、也沒勇氣再投入新戀情了。
「說真的，你回台灣時一定要到我們家來坐坐。」齊夫人發現她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看得出來她對昊鈞的感情很深。「你別想那麼多，就當是多認識朋友也不錯嘛！」
「對啊！我們後天就要回去了。」柯淑虹接著說道：「明晚跟我們聚餐吧，我請客！」她慷慨邀請樂玢玢。「你喜歡吃什麼儘管說，讓我們來吃個天翻地覆！」
「嗯，好啊！」心情逐漸好轉的樂玢玢歪著頭想了一下。「不如我們買點當地小吃帶回飯店，在房間裡邊吃邊聊更舒服，這樣你們覺得好嗎？」
「好好好！玢玢的提議不錯。」齊夫人馬上出聲附和。「大家邊吃邊聊，這樣才像「一家人」嘛！」她特別強調「一家人」三個字，在與媳婦相互交換的眼神中，似乎暗示有場好戲即將上演……
「伯母……伯母你在嗎？」樂玢玢依約帶著三杯熱騰騰的咖啡，來到齊夫人與媳婦的房門前。
她按了電鈴沒人回應，等了好一會兒，乾脆直接敲門。「我是玢玢啊，我帶咖啡過來了。伯母，你們在嗎？」
喀！門終於被打開了。
然而出現的「那個人」，卻差點讓她嚇得摔掉手中的咖啡！
「你！你怎麼會……」樂玢玢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搖了搖頭，又不停地眨眼。「不可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這樣做是違法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先進來，咖啡我幫你拿。」齊昊鈞見她手中的咖啡已經灑了出來，怕她被燙著，便急忙伸手想接過熱咖啡。「先進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不！你不要碰我、我不認識你！」樂玢玢氣得揮開他的大手。頃刻間，不爭氣的熱淚盈滿她晶瑩的眼眶。
她無法忘記他是怎樣以最惡毒的手段和言語傷害自己，更沒忘記盛氣凌人的周佳佳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他們齊家只有像周佳佳那樣的掌上明珠才配得上，她樂玢玢無父無母、沒錢沒勢，既然他那麼看不起自己，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玢玢，你先冷靜下來，我可以解釋。」齊昊鈞再次想握住她的手。
看到她心碎的眼淚，齊吳鈞當下也覺得心如刀割，她真的被他傷得太深、傷得太重了。
「你不用解釋。」樂玢玢吸了吸鼻子，哀淒哽咽：「在我離開台灣的那天，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你忘記。你和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好好對待周小姐，我也會好好地過我的日子。」
「誰是周小姐？」齊昊鈞握住她的手臂不肯放，激動地道：「玢玢，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誰是周小姐？我們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哼！到現在你還想撇清？」樂玢玢含著淚眼瞪他。「你真健忘啊，上次我們一起出席首爾的那場晚宴，你遇到一個世伯的女兒，明明你們熟悉的很，現在幹嘛要心虛撤清？人家周小姐說，齊周兩家早安排好了你們的婚事。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還有瞼裝無辜？」
「天啊！這個周佳佳，她怎麼可以……」齊昊鈞氣得差點昏倒。
他們兩人的誤會已經夠深了，這時候怎麼又多一個周佳佳來攪局？
正當他們僵持不下時，走廊遠處突然傳來低沉且頗負威嚴的聲音。「哼！我看那個丫頭真是皮在癢欠修理，看我回去怎麼找周大旺算帳！」
「媽，大嫂，你們回來啦！」齊昊鈞恭敬地對著提了一堆食物的兩名婦人如此喚道。
「你……你叫她們什麼？」樂玢玢嚇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你剛不是奇怪著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齊吳鈞促狹地眨眨眼。「現在答案揭曉，這位是我摯愛的母親，這位呢，是我親愛的大嫂。」
「你們……」樂玢玢處在極度的震驚中，一時仍回不了神。
「哈哈，看來你們已經「相認」了。」柯淑虹一臉得意。「齊昊鈞，看看你自己惹了什麼大禍？你啊，真該跪算盤向人家懺悔，竟然把人家氣得「離鄉流浪」，太過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面對眼前混亂的情況，樂玢玢突然有種被騙的感覺。
「玢玢啊，我知道昊鈞這死孩子有很多地方對不起你。」齊夫人輕輕地將樂玢玢拉進房裡，將買回來的食物一一盛好，像個母親般為她添了一碗湯，柔聲地道：「乖，你先喝湯，等伯母吃飽喝足有力氣，再幫你好好教訓昊鈞，一定修理到你高興為止，這樣好嗎？」
「是啊！不只我媽要修理他，還有我。」柯淑虹也在一旁大敲邊鼓。
「玢玢，她們兩位為了你都把槍口對準我了，求求你先放下仇恨，好好陪大家吃一頓晚餐吧？」被兩個女人叮到滿頭包的齊昊鈞，輕聲細語地朝樂玢玢說道。
看在伯母和大姐勸說的份上，樂玢玢暫且拋開對他的恨意，敞開心胸跟這家人一起用餐。
這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四人彷彿一家人般盡情吃喝歡笑，長久以來孤單一人的樂玢玢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溫馨，她喜歡這種感覺。
她不禁在腦海裡偷偷幻想，能在這樣的家庭中生活一定很快樂，婆婆如母親，妯娌如姐妹，再加上丈夫的真心疼愛，那肯定是人間天堂……
偏偏該死的齊吳鈞惹火了她，就算伯母和大姐對自己再好，她心中的創傷仍很難癒合啊！
「昊鈞啊，等會兒我跟你大嫂還要去逛逛藥妝店，你帶玢玢散散步，吃飽飯要多走走身體才健康，知道嗎？」齊夫人挽著媳婦柯淑虹準備出門繼續血拼。「我也要去！」樂玢玢可不想跟齊昊鈞單獨相處。
「你還年輕，不需要買那麼多保養品，我幫你買回來就行了。」說完，兩個女人不等樂玢玢反駁，便逕自開心地轉身出門逛街去了。
走在首爾的鬧區街頭，齊昊鈞和樂玢玢始終不開口說話，沿街的風光景物勾起兩人許多共同的回憶……
「那天晚上，我誤會了你和王進德。」齊昊鈞終於打破沉默。「一則不久他和銀行千金結了婚，我想，他不會再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了。」
「別人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樂玢玢撇開頭。「我只管自己的事。」
「玢玢，你還要繼續生我的氣嗎？」齊吳鈞嗓音低啞，試著以和緩的語氣道：「我已經付出很大的代價了，這次要不是李社長打電話通知我，說他看見你出現在首爾街頭，我想我會找你找到發瘋……」
「不是伯母她們通知你？我以為是她們告訴你的。」樂玢玢抬頭看他，她原本以為是齊家婆媳通知他的。
「我甚至不知道她們來首爾玩的事，我媽很開放的，她喜歡四處旅遊。」齊昊鈞深情地望著她晶燦的眼眸，灼灼目光中儘是他連日來的思念。「我到了首爾跟我螞聯絡上，她才說出遇到你的事情。」
「這麼巧，原來，我跟她們真的是巧遇。」樂玢玢幽幽地道。
「或許是老天爺不打算讓我們就此放棄，所以才安排你遇上了我媽。」齊昊鈞深情款款地瞅住她。 「玢玢，你就原諒我吧，我已經受到非常嚴厲的處罰，我差點兒失去你，那段日子沒有你的音訊消息，我整個人幾乎快瘋掉。」
「換作是你收到那些錢和那張紙條，你會原諒嗎？」樂玢玢的眼底又湧起不能抑止的熱淚。
他把她的真心真意當做是出賣靈肉的妓女踐踏，他的每句話就像刀子不斷割剮她的心，這樣大的傷口豈是一句抱歉就能了事？
「玢玢，我真的不敢了。」齊昊鈞以從未有過的低下語氣卑微道歉。「隨便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沒關係，只要你願意原諒我。」
「……」樂玢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她也希望自己能原諒他，畢竟她對他用情之深，過去她所認識交往的男人都沒有齊吳鈞的萬分之一。
他雖然囂張自大，但他過人的智慧與魄力卻令所有女人為之著迷；他雖然脾氣不好，可也有像小孩子任性可愛的時候；他雖然老是笑她笨，卻又總是適時地陪在身邊保護自己……
他的好和他的壞在樂玢玢的心海形成巨大漩渦，一圈又一圈地把自己的感官理性、歡喜憂愁全攪成一團，她已經亂了方寸，哭得不能自己。
「別這樣，你再哭下去我真的會想殺了自己。」齊昊鈞扳過她輕顫的身子，定定地看進她的汪汪水眸裡。「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掉所有壞習慣，我以後不會只顧自己而不先過問你的意願，我發誓！我會改、一定改！」
「昊鈞……」樂玢玢終於在他熾烈的眸光下融化，她靠在他的胸前哭泣。
再有骨氣的女人在心愛男人面前仍然軟弱，她無法再硬撐，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堅強是偽裝出來的，她依然愛著霸道的他以及不講道理的他……
「有我媽和大嫂背書，你值得再賭一次。」齊昊鈞緊緊擁抱哭泣的樂玢玢，慨然歎道：「我想我們都是幸運的，天底下多少因誤會而分開的戀人？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磋上那條拉攏彼此的紅線，既然有幸遇上，我們更該好好珍惜。我一向不信緣與命，當初會去婚友社是為了領紅利，甚至有點逼不得已，誰曉得命運就是這麼奇妙，我們認識彼此，雖然不歡而散，卻又在首爾相遇引我認輸了，反正我命中注定要栽在你手裡，那就讓我栽得徹底一點吧！」
「噓，別說了。」樂玢玢按住他的唇，她紅腫的眼眶已經止住淚水，望著男人一臉虧欠與懺悔的模樣，她心疼地輕輕吻住他。
在熙來攘往的熱鬧夜街，齊吳鈞深深吻住這個差點就失去的愛人，他的吻藏著熱情、帶著歉意，該說的話都已說盡，難以言語訴說的是對她的滿腔濃情愛意。在相擁相吻的此時，他把熱情傾注在兩人熱烈交纏的肢體，催促著彼此交出真心。
愛神的箭常常射得不合常理，當初他們都不是心甘情願去赴約，誰料得到現在他們竟愛得比誰都火辣熱切？
愛情，沒有什麼道理，它來的時候絕對不會通知，誰也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會幸運中箭？
齊昊鈞擁著心愛的樂玢玢，他心悅誠服的挨了這一箭，並且發現中箭的滋味其實並不如想像中的恐怖，反而是難以言喻的幸福。
他們的親匿幸福感染了週遭路人，連拎著大包小包、經過此地的齊家夫人和長媳也看著這一幕笑出了眼淚。
「總算有人把最搞怪的小兒子給搞定了，齊家祖先有保佑啊！」齊夫人喜極而泣，雙手合掌感謝老天。
【全書完】 |
匿名
發表於 2014-7-4 01:24: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