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色裡，凌靖冰冷的聲音顯得異常洪亮與刺耳，他握住田依蓉的手肌肉賁起，顯現出他此刻心裡的憤怒。
「凌靖？」方若凡的臉上閃過驚訝，又立即恢復常色。「我要幹什麼，與你無關！」下一秒，方若凡忽然伸出手去，想要從凌靖的手裡拉過田依蓉。
凌靖臉上的陰鷙又加深了幾分，他帶著依蓉後退一步。「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凌靖，你是不是太囂張了一些？你以為你是誰？就算你是千城的繼承人，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方若凡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目光炯炯的望著一直低著頭的田依蓉。「依蓉喜歡誰，應該讓她自己來決定，而不是你。」
凌靖心頭的怒火更加高漲，他已經有三天……不，四天沒有見到依蓉了，他在這裡等了三個小時，他一整天都在期待著和依蓉見面……可是現在，她卻始終一言不發，任由方若凡在這裡大言不慚。
「依蓉愛的人，是我。」他堅定的說出這句話，更緊的揪住她，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他的目光有如獵鷹般銳利，讓方若凡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方若凡有剎那的心虛，他頓了一下，才故作勇敢的說：「這話……要依蓉自己來說！」他乾脆不看凌靖，而是一直看著一聲不發的田依蓉。
「依蓉，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大學時就開始了，雖然我沒有他有錢，可是我一定會好好愛你，我保證可以給你一個幸福安定的未來，我不會欺騙你，不會隱瞞你任何事，我……」
「夠了！」凌靖厲聲打斷，他瞇起雙眼，警告性十足的看著這個大膽的男人。「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方若凡，不過覬覦和追求別人的女朋友，並不是什麼君子行徑。」
「你說我不是君子？那麼你算君子嗎？你從一開始就欺騙她，隱瞞你的真實身份，比起你來，我是光明正大的！我對依蓉的愛毫無隱瞞和欺騙，我……」
「你們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就在方若凡大聲吼叫的時候，一個輕柔卻顫抖的聲音倏地打斷了他們。
「依蓉？」凌靖立即低下頭去看她，對於她，他一樣有著滿腔的怒火，但他現在要應付的是方若凡，所以他一直沒有看向她。
而田依蓉，自從被凌靖握住手臂起，就一直低著頭，黑暗的夜色裡，更加讓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凌靖，方前輩，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她繼續低垂著頭，雖然聲音顫抖，但卻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
「那好，我們明天再談。」方若凡狀似關切的說。
凌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一雙炯然的眼注視她低垂的小臉，他們這麼多天沒見，她難道什麼話也不想跟他說，就這樣回去了嗎？
「凌靖，你快放開她。」這個時候，方若凡又大喊了一句。「她說要回去休息了，你沒有聽到嗎？」
凌靖沒有理睬方若凡，只是繼續那樣雙眼銳利的看著她。「依蓉，你要回去休息了嗎？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他低沉的聲音裡有著濃重的壓抑，撞擊著田依蓉的胸口，撞擊著她所有的神經。
她啜泣了一聲，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落入了地面。「我……我……」
「你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凌靖的聲音也微微提高，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沒有一個男人，在等待自己女友三個小時以後，在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擁抱以後，還能保持冷靜的。
他不是神，他辦不到。此刻，他的心情已經沉入谷底，他想要聽她說些什麼，說他剛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她願意的。
「凌靖，你放開她！」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方若凡卻忽然發了瘋似的衝過來，一把拎起了凌靖的衣領。「放開她，你聽到沒有？」
凌靖沒有說話，瞅了眼方若凡，然後一切就爆發了。那些壓抑在他心頭的憤慨與怒火、鬱悶與挫折感，全都在瞬間爆發。
凌靖一個拳頭打向方若凡，接著又是一舉。
隨後，不甘示弱的方若凡也開始反擊，伴隨著田依蓉的尖叫聲，他們就在街上打了起來。
「住手，住手！」田依蓉衝了上去，想要分開他們。
可是，兩個男人都推開了她，繼續互相飽以鐵拳。
「你們瘋了嗎？」她看著凌靖將方若凡一拳打倒在地，於是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撲到方若凡的身上。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她回頭對著凌靖大聲的喊著。
她不喜歡看到此刻的他，滿眼的殺氣，一臉的凶悍，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凌靖，不是，不是啊……雖然她知道，這都是因為她，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可她還是清楚的看到他凶狠陰鷙的表情，以及他舉起的拳頭。
「我求求你，凌靖，不要再打了……」她哭得肝腸寸斷，可是聲音卻依然清晰的傳入他的耳裡。
凌靖放下高舉的拳頭，定定的望著田依蓉。「跟我走，立刻跟我走。」他的胸膛依舊在劇烈起伏著。
「不，依蓉，你不能去。」方若凡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把拉住依蓉的手，一手擦著自己嘴角的鮮血。「不要跟他走。」
田依蓉回頭看了眼方若凡，他的嘴角撕裂了一個大口子，於是她哭著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替他止血，一邊哭，一邊搖頭說：「對不起，方前輩，對不起……」
看到這一幕的凌靖彷彿被雷擊倒，那個瞬間，是驚天動地的毀滅，是最沉重的打擊。依蓉已經變心了嗎？她真的愛上方若凡，而不再愛他了嗎？
他握緊拳頭，抿緊嘴角，他在等待，也在忍受煎熬。
「我有事要和凌靖談，我必須去。」田依蓉終於哭著說了這句話。
聽她這麼說，凌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放鬆，反而眉頭蹙得更緊。她要和他談的話，會是什麼？
田依蓉緩緩的抬起頭來，她看著凌靖，眼前卻閃過印海蘭，閃過方若凡，閃過公司的每一個人……
她放開了方若凡的手，走向凌靖。
方若凡似乎還想走上前去說些什麼，但他終究還是垂下手臂，只用警告的聲音對著凌靖說：「如果你敢傷害她，我絕對絕對不會饒過你！」
田依蓉走到凌靖面前，定定的望著他的臉，也看到了他眼角的傷口，原來，凌靖也受傷了。她很想伸出手去替他撫平傷口，卻還是忍住了。
凌靖……現在還需要她的安慰嗎？他看起來憤怒極了，他的模樣就好像一隻受傷的獅子。她不曾看過他這個樣子，這樣的他，讓她心疼極了。
「我們走吧。」她低下頭去，眼裡閃過最深的傷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愛情居然會變得這樣複雜，這樣驚天動地。
凌靖利眼掃過方若凡，他陰沉著一張臉，不再說些什麼，轉身大步向巷子口走去。
田依蓉不知道他要走去哪裡，只是靜靜的跟著他。
十分鐘後，她終於知道他要去哪裡，但也因此而淚流滿面。
他走到他們當初一起慶祝生日的地方，那一天晚上，他在這裡吻了她，也是在那一天，他們成了戀人。
「還記得這裡嗎？」凌靖的雙手插進口袋裡，他的聲音很輕，卻傳得很遠。
因為這裡很安靜，除了風聲，就只有蟲鳴。
她哽咽的哭著，不斷的點頭，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去了美國三天，這三天，每一天都像在打仗，你也聽說了吧？那個食品安全的問題，簡直就是對我們連鎖餐飲的致命打擊。」他本來不想提起公事，卻還是以這個作為開場白。
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沒有看向田依蓉。或者，只有不看她，他才能平靜的說完想說的話。
「本來，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還有許多事要讓你知道……可是，我卻沒有選擇的必須離開三天，而在這三天裡，看來發生了許多事。」他抿著嘴角，壓抑著心頭的顫抖。
「反正，發生的事無法改變，我要說的話還是要讓你知道。至於未來……」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顯得更加深沉，更加專注。「由你來決定，我不會反對你的任何決定。」
田依蓉有些怔楞的抬起淚眼看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由她來決定？這是表示他已經放棄了嗎？如果她的決定是否定的，他是不是就不再選擇她，不再和她在一起呢？
三天前，他不是還說他永遠都不會放手的嗎？不論未來有多艱難，他還是會和她一起走過的嗎？
「我從小是跟著爺爺長大的，我的父母在我三歲那年發生了交通事故，雙雙去世……我的父親娶了我爺爺不贊同的女子，他們鬧得很不愉快，可是在他死後，我的爺爺卻開始後侮，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他開始娓娓訴說著他的故事。
田依蓉也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流露出心底的哀傷與心疼，安靜的聽著他的故事。這些是她等待了這麼久、這麼久才等來的……
「他把所有的愛與補償都給了我，但是因為我的家族很複雜—這點你也很清楚，爺爺有許多子女，再加上奶奶那裡的親戚也都在千城裡任職，所以家族的關係盤根交錯，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勾心鬥角。」
他的故事其實很簡單，和每個擁有無數財富和權力的大家族一樣，他只是恰好生存在暴風中心而已。
「所以我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爺爺對於他其他的幾個子女，也就是我的叔叔和姑姑們，都表現出明顯的不滿意。而且，他似乎也預見了他們會對我有的反彈和迫害，因此他一直把我帶在他的身邊，不論何時都不讓他們太接近我。」凌靖的眼裡閃過幾許痛楚和無奈。「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保護我，越會讓他們感到憤怒與嫉妒。」
田依蓉的心裡也掠過一樣的悲痛感覺，他果然擁有一個沒有多少歡樂的童年。
「然後我到了叛逆期，我開始反抗，開始想要自由，再也不想躲在爺爺的羽翼下，當個無助的被保護者，我想要展開翅膀，自由翱翔，自由選擇自己的未來。所以我離家出走了。」
他微微停頓，說出這一切，依然讓他感到不習慣。
這些事一直藏在他心底的最深處，他從來不曾告訴過任何人。他也不是善於將喜怒哀樂表現出來的男人，所以當他看到依蓉時，不由得被她臉上那種純真自然所吸引。
「雖然我的行蹤很快被發現，但有了第一次，以後就容易了。於是我不斷的出走，不斷的被找回……這樣的事情一直重複著，家族裡的所有人都開始把對我的不滿表現出來，爺爺也開始對我越來越嚴厲。他無法理解我在想什麼，可是他又怎麼能理解我呢？」他抬起眼看著星空，今夜的月色很美，幾乎和他生日那天一樣。可是本來應該很明亮的月亮，此時在他的眼裡卻顯得黯淡清冷。
田依蓉很想去牽他的手給他安慰，她在他的聲音裡聽到了寂寞，很深很濃的寂寞。然而，現在的她可以嗎？
「終於在我上大學的時候，爺爺找我深談了一次。他問我，我到底要什麼？」凌靖低下頭去，望著腳下的土地。「我要什麼呢？那個時候的我，只是覺得煩躁不安，不想留在那個家裡……但真正要的是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年輕的時候，總會有段時間感到迷惘。」田依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安慰他，可是，她總要說些什麼，總想表達什麼，不想看到他這樣孤單的表情。
凌靖點了點頭，也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她。
田依蓉見到了他眼裡的深邃，彷彿受到蠱惑般，她再也無法栘開自己的雙眸，只能這樣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我告訴爺爺，我要去尋找，尋找自己，尋找真正的凌靖，而不僅僅只是他凌世華的孫子。所以，我去歐洲留學，畢業以後，我又考入日本的一家公司當職員。因為我聽說，在日本找工作，有著全世界最苛刻的條件，我要看一看，我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能力，靠我自己的能力，找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他也靜靜的望著她的臉，用平靜的聲音繼續敘述。
田依蓉開口問：「我在澀谷街頭遇到你，就是那個時候嗎？」
他輕輕點點頭。「但是，工作以後，我依然覺得空虛，每天的工作很緊張，可是卻無法讓我有任何滿足和成就感——那個時候，台北傳來了爺爺生病的消息，於是我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田依蓉知道，接著他要說的話，一定更加重要。
凌靖望著依蓉許久，又突然栘開了視線，他下定決心，他要全部都說出來，告訴依蓉，那個最最真實的凌靖，包括他當初欺騙她的全部理由！
「爺爺告訴我，現在的公司一團混亂，我離開的幾年裡，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我，所以開始積極培養自己的勢力，他說他老了，累了，不想再看著子女們因為遺產而自相殘殺。他要我去公司幫他，把這一切混亂都撥亂反正。我考慮了好幾個晚上……」他看向依蓉，這個時候，他那雙深邃的眼裡流露出的不再是孤獨與寂寞，而是一種銳利的光芒。
「我發現，我心裡居然有種期待，有種去大幹一場的期待！可是在那之前，我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我必須要搞清楚現在公司的狀況，必須摸清楚到底有哪些問題。這些問題不是光看公司的帳目和報表計畫就能瞭解的。我向爺爺提出要求，請他暫時不要向外宣佈立我為繼承人的消息，一來是給我時間去調查公司，二來也是給他時間，看看我到底是否合適。」
凌靖繼續平靜的敘說著，可是他眼裡的光芒卻越來越璀璨。
田依蓉第一次發現，自己終於瞭解了本來的凌靖，沒有任何隱瞞，完完全全的凌靖！眼前這個豪氣干雲，自信飛揚的男人就是凌靖！
她所深愛的男人，一直一直深愛的男人啊……
「我要他向家裡人宣佈要他們保密我的身份，讓我去千城的底層歷練。他告訴他們，這是他對我的懲罰，任何人都不能洩露我的身份，任何人只要洩露，他就會把他們從繼承名單裡剔除。這一招果然奏效，所有人都三緘其口。而我，就以那個身份進入了千城。」他盯著她的眼，深深凝視。
田依蓉也用瞭然的目光回視著他，她的眼漸漸清澈。「你是在暗中調查一切，對嗎？只有在最底層，才能看到最真實的情況。」她懂了，她終於瞭解一切。瞭解他為什麼要隱瞞身份，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理由。
心裡彷彿有個心結解開了，可是卻還有無數心結依舊纏繞著。
「我並不是有心要欺騙你，可是，你卻是我遇到的一個意外。一個從來不在計畫裡，最美麗的意外。」凌靖的眼裡閃爍出明亮的光芒。「依蓉，我無法忽視你對我的吸引力，無法忽視你美麗的笑容，和你眼裡的純真……我一天比一天深刻的意識到，你就是我想要的女子，我不能錯過你！」再度握緊了拳頭，那種想要她的激情劃過胸口，這樣濃烈，這樣無法抗拒。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在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他轉開視線，再度望向黑沉沉的天空。
「以後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們相愛，並且在一起。雖然我一直想告訴你真相，可是我卻又害怕會傷害你……但不管怎麼做，顯然我還是傷害了你……」
他的濃眉嚴厲的聚攏在一起，雙眼裡也流露出沉重。「可是依蓉，我對你的愛一直以來都是真誠的，我也有認真的考慮過我們的來來。我答應了爺爺正式宣佈自己的身份，接管千城集團，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讓我自己選擇未來結婚的對象，而你——」他慎重的轉身，一雙剔亮的眼眸直視著她的眼。
「而你，就是我的選擇！」凌靖再一次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他無法預料她的反應，但他一定要說出來，要讓依蓉知道，他對她的愛從來就是真心的。
田依蓉專注的凝視著他的眼，凝視著他嘴角的堅毅和眼裡的決心，她相信他的每句話，也深深被感動著。他是欺騙過她，可是現在聽他說完全部的故事，她已經一點也不責怪他，一分一毫也沒有了。
「我想要我們在一起，要你做我今生的伴侶，無論未來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我都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走過。」他的聲音非常的堅定，透出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剛毅果決。「現在你告訴我，你願意嗎？願意繼續和我走下去，願意忘記我曾經欺騙你的事實，而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每一句都很沉重，一聲聲的打在田依蓉的心坎上。
願意嗎？她當然願意，因為她是如此的愛他，從來就不曾動搖過的愛著他。然而她的眼裡流露出悲傷，很深很濃的悲傷。
他們之間的障礙並不僅僅是他的身份，還有海蘭，還有那個她最好的朋友！
看著她表情裡的悲哀，凌靖知道了她的答案，一陣椎心的痛楚掠過胸口，他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痛徹心扉。
「你的答案呢？」
問出這一句，凌靖努力讓自己的臉上變得面無表情，即使傷心也不能再繼續讓她為難，他只要聽她的答案，他已經做了他最大的努力。他不能逼迫她，所以只能讓她選擇。
田依蓉哀傷的瞅著他，她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他教會了她什麼才是真愛，他給過她真正的快樂時光，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如身在天堂。
然而，人不能這樣自私，不是嗎？她想到海蘭眼裡的怨恨，想到海蘭的悲憤，她必須做出抉擇，而且是唯一的決定。
「凌靖，我們分手吧。」
她的話說得很輕，卻伴隨著風聲長長久久的在他耳邊迴響。
果然！凌靖的嘴角在此刻居然揚起一抹笑痕，一抹濃濃的自嘲笑容……
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得到她的愛，還是沒能留住她。
或者本來就不應該開始，或者他應該從一開始就克制住自己對她的愛，那樣，她就不會痛苦，不會受到傷害了。
「我雖然愛你，可是我不能……我沒有這樣的勇氣和你在一起。我從來就不是個堅強的女子，我只想要平靜安樂的生活，我……」見他不再出聲，她開始喃喃的解釋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可她已經沒有了感覺，再也沒有任何心痛心碎的感覺，因為她的心已經消失不見了，遺失在這個男子的身上。
「我懂，我都明白。」他輕輕的說。「要你跟我一起承擔『千城』的重擔，還有家庭的重擔，的確是難為了你。」
她默默的搖頭，她是很想跟他一起承擔，可是她沒有這樣的資格，因為她不能奪走好友的戀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雙手終究插進了褲袋裡，他忍住自己想要最後擁抱她的衝動，他怕擁抱了，他就會又捨不得，而會強迫她跟著自己。
凌靖抬頭望了眼天空，這天空怎麼如此陰霾，有如他此刻的心情 |
匿名
發表於 2014-7-7 00:4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