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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要個媽咪這麼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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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00:54:44
第九章

    經過一個愉快的假日,余時彥與家杏之間的關係卻跌落到谷底,連帶也影響了他的工作情緒。

  當事人或許還沒有察覺,進來不到半個小時的任展業卻是看得分明。

  眼見好友的心思全然不在公事上,他語出調侃,「早知道你沒有心思談,我也不用操死自己的秘書逼她趕出這份企劃案來。」

  「什麼?」余時彥一時沒聽清楚。

  此舉更印證了任展業的想法,「我說你老兄到底在想什麼,前幾天見到你還意氣風發,結果我才進來坐沒多久你就頻頻閃神。」

  「沒什麼。」余時彥煩躁的一語帶過。

  任展業瞎了眼才會相信他的話,「你當我們認識才一天、兩天?」

  「繼續吧!」他不想多談的導回正題。

  懷疑以好友目前的集中力能談出什麼結果來,任展業將手裡的企劃案往桌上一擱,「我看還是改天吧!」

  再說,跟企劃案相比,他更感興趣的是好友閃神的原因。

  「說吧!到底什麼事?」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余時彥不禁又是一陣煩躁。

  任展業將好友的情緒看在眼裡,「有什麼事說出來,好歹多個人幫忙出主意。」

  雖然懷疑好友能否幫得上忙,他還是鬆口,「當初我的確過於自信。」以為能對家杏無動於衷。

  聽到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任展業不免感到詫異,「什麼事居然能讓你老兄說出這種話?」

  余時彥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我根本就不該請她擔任欣婉的家教。」

  聽到好友突然提起家杏,語氣裡還難掩懊惱,他倏地會意,「你是說……」這怎麼可能?!

  明白他的驚訝,余時彥無話可說。

  見他默認,任展業忍不住激動,「我說你該不是傻了吧?」明知道是陷阱,還陷進去。

  余時彥無法否認這點。

  「明知道她同意擔任欣婉的家教是為了接近你,你居然還……」任展業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友。

  他又何嘗不明白,偏偏愛情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你打算娶她?」任展業憂心的問。

  他怔了下,「我沒想過。」天曉得他根本就沒想那麼多,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昨晚的拒絕。

  任展業鬆了口氣,慶幸好友尚未完全淪陷。

  「既然沒想過要娶她,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收手。

  反而是昨晚,要是家杏沒有拒絕他,他會不會答應娶她?

  幾乎不經任何思索,答案便在他腦海裡浮現。

  是的,他會娶她,即便明知道她是衝著鴻威企業總裁夫人的寶座而來。

  「女人嘛,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犯得著……」

  「我是可能娶她。」余時彥突然說道。

  「什麼?!」話說了一半的任展業錯愕不已。

  相較於好友的詫異,余時彥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

  「我說你到底看上那女人什麼?」反應過來的任展業衝動的想拿根鎯頭敲醒他。

  余時彥不自覺的想起這段日子以來跟家杏相處的種種,明知是偽裝,她的一顰一笑還是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他。

  他這模樣看在任展業眼裡,要是再瞧不出端倪來,那傻的人就換成是他了。

  任何對他有基本認識的人,只要一瞧見他此刻的神情,都不會懷疑他是真的徹底陷入了。

  明白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他只是問:「既然你都決定了,還心煩個什麼勁?」

  「她拒絕了。」他蹙起了眉,語氣裡是對家杏的懊惱。

  「拒絕?!這怎麼可能?」??

  余時彥完全可以理解好友的反應,他自己也想不透她拒絕的理由。

  天曉得她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我也想知道。」他挫敗的承認。

  難道他們全誤會她了?可能嗎?任展業不確定。

  但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並不希望見到他冒險,「既然她拒絕,那是再好不過。」

  好友說的雖然是事實,余時彥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等不到好友接腔,任展業直覺想到的是,「你還不打算放棄?」

  冷不防聽到放棄這個字眼,余時彥不免又是一怔,只因他壓根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昨晚到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家杏的拒絕,以及自己受創的自尊,如此而已。

  不過好友的這一間也讓他發現,他確實沒想過要放棄,即便受到拒絕也一樣。

  既然鴻威企業總裁夫人的寶座是她想要的,就給她吧,如果非要這樣才能得到她的話。

  起居室裡,家杏儘管手裡織著毛衣,腦海裡始終盤旋不去的還是昨晚余時彥說過的那些話,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在他心裡居然是那樣想她的。

  想到他說過的那些話,她便忍不住覺得委屈。

  這時,熟悉的引擎聲傳來。

  家杏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

  直到余時彥出現在起居室門口,她仍有些反應不過來,沒料到他會突然跑回來。

  一時之間,兩人注視著彼此,不發一語。

  在他的注視下,家杏又想起昨晚的難堪,直覺起身想離開,卻在經過他身旁時被一把拉住。

  本能的,家杏就想甩開他。

  「我有話跟你說。」

  儘管懷疑他還想跟自己說什麼,她仍停下手上的動作。

  明白她已經打消離開的念頭,余時彥才放開她,跟著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

  看到他將盒子遞到自己面前,家杏感到不解。

  「打開它。」他說道。

  家杏雖然不想,但見他一臉堅持,終究還是伸手接過盒子。

  打開來一瞧,裡頭居然是枚光彩奪目的鑽戒,家杏頓時為之一怔,不明白他的用意。

  「嫁給我!」

  「什麼?!」家杏愕然。

  「你會有一場屬於你的婚禮。」余時彥承諾她。

  這下她終於確定,他是在跟她求婚,驚喜的泡泡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冒了出來。

  儘管如此,她卻無法立即答應他,尤其是在經過昨晚他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昨晚他對她的態度是那麼樣的輕蔑,何以才一天不到的光景,他卻突然跑回來向她求婚?

  她的反應並不在他預期內,按理說她該是欣喜若狂才是。

  不過余時彥還是回道:「如果這是讓我擁有你的唯一途徑。」他願意妥協。

  冷不防聽到這話的家杏,瞪向他,「你在收買我?」她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難不成他以為她的愛情是可以買賣的?

  他沒料到她會說得如此坦白,雖說事實確實是如此。

  可能的話,余時彥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這樣,奈何情況卻由不得他,「我也希望不是。」他難掩挫敗的語氣。

  她沒能聽懂他說這話的意思,「你希望?」

  主動放下身段示好已經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讓步,他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再對她坦白心中的愛意。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余時彥取出盒子裡的鑽戒要為她戴上。

  「回答我!」家杏縮回手,執著的眼神裡隱約透露出一絲脆弱。

  她此舉無疑羞辱了余時彥,想他堂堂鴻威企業總裁都已經拉下臉來,她卻執意拿喬。

  情緒一來,他不經思索便脫口,「你已經得到想要的不是嗎?」

  咱!一記巴掌聲響起,結實的打在他臉上。

  他倏地惱起,「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卻在見到她泛紅的眼眶時怔住。

  就在他閃神的當下,她手一揮甩開他的鉗制,頭也不回的跑出起居室直奔上樓。

  余時彥一臉複雜的望著她離開,並沒有追上去。

  

  接下來兩天,家杏與余時彥之間的關係可說是降到冰點。

  在家杏這頭,對他已是徹底心寒,而他亦因求婚被拒而自尊受挫,無法諒解她,兩人在欣婉面前勉強維持表象。

  儘管如此,下班時間一到,余時彥還是準時回家,因為捺不住想見她的心。

  帶著對自己的懊惱,他才進門便見女兒向自己跑來。

  「爹地!」欣婉像見到救星似的一把抱住他。

  「怎麼啦?」他對女兒急切的神情感到不解。

  「你快點叫家杏不要走,人家不要家杏走。」

  她要走?!

  余時彥一驚,倏地望向家杏所在的位置,赫然發現她的腳邊竟擱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

  她的視線在對上他投注過來的目光時撇開了。

  打從前天之後,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適合再待下去,所以她聯絡之前的房東,正好她之前租的房子還空著,於是她再次租下。

  原本,她是想等欣婉下課回來跟她解釋過後就離開,哪裡知道欣婉怎地也不肯放人,才會拖到余時彥回來。

  因為沒打算再面對他,以致這會兒她選擇迴避他的目光。

  乍見家杏居然想瞞著自己偷偷離開,一股怒氣倏地湧上他的心頭,話不經修飾便脫口而出,「是誰說你可以離開的?」

  她也明白,自己的作法很不負責任,所以對於他的怒氣只能承受。

  「很抱歉沒事先知會你,既然你回來了,我想正式向你辭職。」

  「辭職?」他怎地也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絕情。

  「是的。」

  不待他回應,欣婉已先搶白,「不要!不要!人家不要你辭職。」她轉向家杏跑去。

  見欣婉哭得傷心,家杏亦十分不忍,偏偏她無法再繼續待下去,每天面對余時彥只會徒增她的痛苦。

  「家杏,你不要走好不好?」欣婉乞求道。

  家杏蹲下身來安撫她,「欣婉乖,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我只是搬走而已,你想我的時候還是可以到之前我住的地方來找我啊!」

  「不要、不要,人家要跟你住在一起。」

  看在她眼裡不禁為難,偏偏她無法妥協。

  「對不起,欣婉。」

  眼見女兒哭得如此傷心,她依然辭意堅決,余時彥心中怒火更熾。

  既然她如此絕情,對他沒有一絲眷戀,他也不會放下自尊來求她。

  「欣婉,過來!」

  「爹地……」欣婉不確定父親有何打算。

  儘管家杏已經決定離開,心底卻隱約還在期待什麼似的。

  只見余時彥從公事包裡取出一本小冊子,在上頭寫了些字後撕下。

  沒有隻字片語的挽留,他走上前將那張紙遞給她。

  她接過來一瞧,竟是一張支票!

  「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跟遣散費。」

  「遣散費?」

  如果說她心底還曾有過最後一絲期待,這會聽到余時彥說的話也真的死心了。

  她早該知道,對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費心。

  強忍住心裡的受傷,她說道:「是我自己要辭職,沒有理由還拿你的遺散費。」

  的確,但對余時彥來說,卻寧可是他辭退她,而不是她自己決定離開。

  為了自尊,他逞強道:「你只是做了我心裡的盤算。」

  一句話當場令她心碎。

  「是嗎?」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除此之外她懷疑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爹地!你怎麼可以讓家杏走?」欣婉控訴他的同時仍不願意放棄家杏,「家杏,不要走……」

  家杏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寂寞,想到自己離開後的情況,忍不住又對他說:「如果可以,多花點時間陪欣婉。」

  她這話聽在他耳裡只覺得諷刺,「你還會在乎?」她都已經選擇離開了。

  「我……」的確,她再說什麼也只是讓人覺得矯情。

  沒再多說,她提起腳邊的行李準備離開。

  「不要!家杏……」欣婉才想阻止,卻被余時彥一把抱住。趕在淚水潰堤以前,家杏快步走出余家。

  

  儘管余時彥出言諷刺家杏臨去前的善意,但他到底還是聽進去了,假日他並未出門上班,而是留在家裡陪伴女兒。

  換做以往,爹地的陪伴必會讓欣婉欣喜不已,如今,她卻怎地也高興不起來。

  將女兒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裡,他又何嘗不明白女兒的難過,事實上他自己又何嘗願意見家杏離開。

  只不過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開口求她,尤其是在她拒絕了他的求婚之後。

  即使到現在,他依然想不透,她為什麼拒絕他的求婚,又為什麼要離開。

  這一切不都是她想要的?

  為何在事情全都如她所願後,她卻選擇毫不留情的離開?

  想起那天她頭也不回離開的情景,余時彥便止不住對她的氣惱。

  一旁的欣婉雖然嘔氣不想理爹地,嘴巴卻又忍不住,「爹地為什麼要趕家杏走?」

  面對女兒的不諒解,他只是道:「爹地沒有趕她走。」天曉得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離開。

  欣婉一聽,「爹地說謊!爹地是大騙子。」她拒絕相信他的說詞。

  礙於自尊,他無法進一步提出反駁。

  「要是你沒有趕家杏走,為什麼你不留她?」

  留她?余時彥懷疑自己能留得住她嗎?充其量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等不到爹地的回答,她不禁扁下嘴來,「爹地討厭……人家要家杏,要家杏當媽咪……」

  雖說他一直清楚女兒對家杏的態度有別於其他女人,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這種想法,畢竟她對他週遭的女人一直存有敵意。

  「你想要家杏當你的媽咪?」

  「嗯。」聽到父親的問話,欣婉認真的點了下頭,「可以嗎?爹地?」臉上跟著染上幾分希冀的光彩。

  面對女兒企盼的神情,余時彥卻沒有辦法給她承諾。

  看在她眼裡,希冀的神情不禁黯淡了下來,「不行嗎?」

  他儘管不忍心見女兒失望,事情卻不是他所能決定的,遂婉轉道:「只要家杏願意……」

  她聽了卻當場洩氣,「還是不行嗎?」

  原意是想安慰女兒的他一聽不免意外,「你問過家杏?她拒絕了?」語氣難掩急切。

  「沒有。」

  他鬆了口氣,「那你怎麼會這麼想?」

  「雖然家杏以前不喜歡你……」

  「她不喜歡我?」他意外聽到女兒這麼說。

  「嗯,可是我看你們最近好像變好了,想說也許會有希望,哪裡知道你們現在又吵架了。」想到這裡她便忍不住難過。

  余時彥根本沒有心情聽女兒說些什麼,他只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告訴你的?」說不喜歡他?

  「家杏說她不喜歡花心的男生。」她更進一步解釋,「雖然我已經跟她解釋過,是那些狐狸精自己跑來黏著爹地的,可是家杏還是不喜歡。」

  這怎麼可能?!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甚至耍心機的要求女兒寫匿名信約他不期而遇,怎麼可能還跟女兒說這種話?

  「那她為什麼讓你寫信約爹地去法頌餐廳跟超級市場?」

  「家杏沒有要我寫啊!」欣婉對他的說法感到不解。

  「沒有?!」余時彥詫異。

  「雖然家杏拒絕了,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她,想要她當我的媽咪,所以就偷偷寫信約爹地,然後再把家杏騙去。」

  聽完女兒的解釋,他的震驚無以復加。

  「可是家杏兩次回來都不開心,提到爹地還氣呼呼的,這是為什麼啊?爹地?」

  欣婉問出今她困擾許久的疑惑。

  這一刻,余時彥真恨不得將自己給宰了,天曉得這些日子以來他到底對家杏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難怪她會拒絕他的求婚,甚至是甩他巴掌,追根究底——這一切的惡果竟全是他咎由自取。

  沒有察覺到父親臉上的懊悔,欣婉只是追問:「那些狐狸精明明都很喜歡爹地,為什麼家杏卻氣呼呼的?」

  眼下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對女兒解釋,「欣婉,你先自己待在家裡,爹地出去一趟。」

  「爹地要去哪裡?」她不解爹地這時候要去哪裡。

  「爹地去找家杏。」他必須馬上去見她,向她懺悔他的所作所為。

  「爹地要去找家杏?!」欣婉一聽,難掩驚喜的神情。

  「嗯。」

  「爹地是要叫家杏當我的媽咪嗎?」她忍不住希冀。

  「要是她還願意的話。」在他說過那麼多混帳話後。

  聽到父親的答案,她喜不自禁的連聲說道:「好啊好啊,爹地一定要讓家杏答應喔!」

  雖然欣婉喜歡爹地的陪伴,但是她更希望家杏也能加入他們,一聽到爹地要去找家杏,更是歡天喜地的贊成外加催促。

  余時彥也立刻拿了車鑰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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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寓的門鈴大作,家杏放下手邊的工作準備去應門,她懷疑這時候會是誰找上門來。

  才剛搬回來沒幾天,忙著整理環境的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通知親朋好友。

  納悶的她邊走邊對著門外的人喊道:「誰啊?」

  外頭的余時彥並沒有立即回答,遲疑了兩秒才說:「是我。」

  手已握到門把的家杏不覺一愣,怎地也沒料到會聽到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立日。

  見裡頭的她突然沒了動靜,他催促道:「開門好嗎?家杏?」

  他來做什麼?在他沒有一絲挽留又任由自己離開後,還來找她做什麼?

  握著門把,她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明白她的掙扎,余時彥認錯道:「一切全是我不好,你先開門好嗎?」他希望能當面乞求她的原諒。

  家杏沒料到他會跟自己認錯,非常意外。

  「讓我們當面談談。」

  當面談?

  她懷疑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之後,她的心早已傷痕纍纍,無力再承受更多。

  家杏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後說:「你走吧!」並不打算再見他。

  他卻不放棄,「不行,有些話我必須當面跟你說。」

  若換做之前,她也許還會有所期待,如今……

  「在我離開時,我們之間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只希望他能趕快離開,以免自己再受到傷害。

  「不是這樣的,之前的事全是我的錯,是我混蛋,不應該說出那些話。」如果可能,他願意傾盡所有收回那些說過的話。

  「都過去了,已經不重要了。」她不願再回首。

  聽在他耳裡卻十分明白,沒有過去,自己說的話深深傷害了她,才會讓她選擇不願面對。

  「沒有過去,除非取得你的原諒,否則永遠也不會過去。」

  她不認為有這個必要,畢竟兩人之間已不可能再有交集。

  等不到她的回應,他逕自說:「是我混蛋、我自尊心作祟,才會在被你拒絕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一切人是我的錯,我該死!』,

  門裡頭的家杏聽著他的懺悔,連日永的委屈再度湧上心頭。

  或許,他確實是因為自尊受挫而口不擇言,但是,在他心裡如果不是看輕她,又怎會認為她是一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

  「體走吧,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懸殊的差距,才會引起這麼多的誤會。」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之間有什麼差距,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你。」他表明心跡。

  他的話令她有些動搖,卻不容許自己再陷下去,「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余時彥自然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想到她至今仍耿耿於懷,心裡更是感到自責。

  「是我混蛋,才會說出那種話。」

  聽出他語氣裡的自責,她不忍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的寬容只是更加深他的懊悔,「但我怪我自己傷害了你。」

  儘管隔著扇門,家杏仍難以自己的紅了眼眶。

  「原諒我好嗎?」

  面對他的乞求,她卻說不出話來,想他堂堂一家大企業的總裁,如此低聲下氣的乞求自己的原諒……

  「忘掉我說過的那些話,給我機會讓我重新補償你。」

  門裡頭的家杏雖然動容,卻不敢再輕易嘗試,她真的怕了,怕再受傷。

  「沒有用的……」她忍著酸楚道。

  「你不願意原諒我?」雖然余時彥早在來之前便想過這個可能,卻仍不願輕易放棄。

  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進一步解釋,「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即便他傷害了她。

  他一聽,語氣裡難掩驚喜,「你願意讓我重新補償你?」

  「我們不適合。」

  毫無疑問的,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誰說我們不適合?」

  「勉強在一起只會讓彼此受傷。」不想再爭辦,她既害怕受傷,也不想看他受傷。

  「不會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面對他的承諾,門內的家杏只是沉默。

  等了兩秒,他開口喊道:「家杏……」

  回應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余時彥提問:「還記得我跟你求婚的那天,你曾問過我為什麼想擁有你?」

  屋裡的家杏雖然沒有應聲,注意力卻被他的問題吸引了去。

  「當時我礙於自尊拉不下臉來回答,沒想到卻因此把你推開。」

  拉不下臉回答?難道他並不是想收買她?

  望著眼前緊閉的那扇門,他衷心的告白,「之所以想擁有你,是因為我愛你。」

  愛她?!

  余時彥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家杏的雙唇震驚得張大。

  「為了擁有你,才想用婚姻來套住你。」

  這一刻,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言語。

  

  終究,家杏還是不願意面對余時彥,即便她的心早已軟化。

  因為缺乏勇氣,她害怕再次嘗試,害怕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只不過那畢竟是對他,對欣婉,她便無法將她摒除於心門外。

  因為這樣,欣婉得以順利見到她,甚至拗著她一塊去法頌餐廳用餐。

  一大一小才走進餐廳,一名訓練有素的侍者隨即迎上前來為兩人帶位。

  然裡頭的景象卻引起了家杏的注意,用餐時間,餐廳裡居然不見其他客人?

  她才想開口詢問,侍者已經領著她們到位子上坐下。

  像是不讓她有機會開口似的,侍者跟著送上菜單,家杏只得暫時擱下心裡的疑慮先行點餐。

  點完餐,侍者沒有多做片刻停留便舉步離開。

  她先是環顧了下四周後才開口,「欣婉……」

  像是算準似的,欣婉搶在她之前打斷道:「家杏,人家要去上廁所。」也不等她回話便起身離開座位。

  她離開後,偌大的餐廳裡就只剩下家杏一個人,甚至就連其他侍者的人影也沒瞧見。

  直覺告訴家杏,情況不太對勁,可能的話她想立刻離開,偏偏又不放心丟下欣婉一個人。

  正當猶豫不決之際,她看到才離開不久的侍者推著推車出來,適時制止了她蠢動的心。

  侍者將推車上的餐點端到她面前,跟著將盤子上的蓋子一掀

  家杏不覺一怔。

  盤子裡不見任何菜餚,只除了正中央的一枚鑽石戒指。

  直覺的,她就想轉向侍者詢問:「這是……」

  不等她把話問完,侍者竟不由分說的舉步離開。

  她先是怔了下,跟著才又將視線拉回到眼前那枚鑽戒上頭,一抹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於此同時,腳步聲從她背後的方向傳來。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家杏的肩膀不自然的僵硬。

  沒有回頭,家杏已隱約猜到來人的身份。

  注視著前方,她不願意回頭面對。

  余時彥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喜歡嗎?」

  儘管早已猜到,但聽到他的聲音仍是讓家杏心頭一凜。

  「這回你是否願意戴上它?」

  看著盤子上那枚鑽戒,她沒有作聲,身後的余時彥亦然,沉寂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半晌,才聽到她道:「它不適合我。」

  「任何的款式,只要你喜歡。」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戒指。」

  他明白,只是他不願接受拒絕。

  「那就回過頭看我,親口對我說。」他說道。

  家杏的背影沒有任何動靜,天曉得要親口拒絕他,對她來說是何等的艱難。

  余時彥也不催她,她的逃避只是更加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知過了多久,座位上的家杏有了動靜,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在他的注視下轉過身來。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相較於他的篤定,家杏則顯得脆弱而掙扎。

  在他的逼視下,家杏根本開不了口,心裡掙扎了許久,終於想勉強的開口——

  「說你不愛我。」

  一句話當場堵住了她來不及說出口的違心之論。

  他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還要逼她?

  不讓她再繼續逃避下去,余時彥跨步上前。

  她本能的就想逃開,只可惜余時彥的動作比她更快。

  「為什麼逃?」他將她緊緊圈進懷裡不容她逃脫。

  「我沒有。」她下意識的移開視線。

  「看著我。」他不由分說的要她正視自己,「今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直覺告訴家杏,她能相信他、她該相信她,偏偏之前的教訓讓她裹足不前。

  「你沒必要這樣。」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他會令她無法抗拒。

  「因為是你,我心甘情願。」

  他的一字一句都叫她無力反駁,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她更是無力逃開。

  終於,家杏選擇了投降,將自己交給他。

  一旁的欣婉眼見大功告成,隨即興奮的衝了出來。

  跟在欣婉後頭走出來的任展業一開口便出言調侃,「你總算是點頭了,天曉得我在裡頭聽這傢伙肉麻當有趣,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任展業這麼一提,倒提醒了家杏,想到稍早跟余時彥的對話全傳進旁人耳裡,不禁感到一陣窘困。

  最後還是余時彥出面護航才化解了她的尷尬。

  

  余時彥放下工作,坐在庭院的大樹底下,腿上枕著心愛的女人,他發現幸福其實可以很簡單。

  看著心愛的女人,他沒有預警的娓娓道來,「二十三歲那年,我原本在美國攻讀碩士,突然接獲我爸的病危通知,趕回來只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半年不到,我媽也因為傷心過度而離開了我。」

  他雖然說來平靜,家杏卻不難想像他在短短半年相繼失去雙親的哀痛。

  見她一臉心疼,他故意逗她,「你這樣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可是會讓我心疼。」

  明白他是不想見她難過,她勉強收起心疼。

  「所幸那時因為忙著接手我爸留下的事業,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時間。」他說得雲淡風輕。

  想到當時他才多大年紀,卻背負著那樣沉重的壓力,家杏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紅。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他輕撫她的臉頰。

  無意勾起他悲傷的回憶,她強忍著淚意,「我沒有哭。」

  余時彥寵溺一笑,繼續說道:「二十五歲那年,我認識了欣婉的媽咪,儘管事業正在拓展階段,我仍毅然決然的決定娶她。」

  沒有絲毫的嫉妒,家杏只是傾聽。

  「原本我以為找到了可以跟我分享生命的人,哪裡知道,那時的我因為忙於工作而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她,她生下欣婉之後便提出了離婚。」短短一年的時問,他的婚姻宣告結束。

  「你答應了?」沒有任何的挽留?

  「我沒有拒絕的資格。」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的時間,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個好丈夫。

  家杏沒有接腔,一段婚姻的結束沒有誰對誰錯,只能說兩個人沒有那個緣分牽手到老。

  「即使是對欣婉,我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看出他的自責,家杏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他的手回握住她的。「為了逃避,這些年來我將全副的心力全投注在工作上。」

  因為沒有把握能夠適任家庭生活。

  此刻的他全然不復平日的意氣風發,而是個對家庭缺乏自信的男人。

  家杏安慰他,「你是個成功的商業家。」

  「卻不是個成功的父親,甚至是丈夫。」他深深的望進她的眼裡。

  兩人的眼神相互凝視,家杏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樣的我也許根本就不適合家庭、不適合婚姻。」他道出了心底的恐懼。

  聽到這裡,家杏終於肯定,他之所以告訴她這些,是因為擔心自己給不起她要的幸福。

  看著這樣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竟為了她變得沒有把握,家杏如何能不心疼、不心動。

  沒有否定他,她嫣然一笑說道:「讓我猜猜,要是我猜錯了麻煩糾正我。」

  「什麼?」她的話每每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該不是在跟我求婚吧?」

  雖然在餐廳那天自己戴上了戒指,卻從來沒有再聽他親口說過。

  余時彥臉上的表情說明她一語道中了。

  沒敢貿然承認,他語帶試探的問:「如果是呢?你願意嗎?」

  將他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在眼裡,她懷疑自己如何能不愛他,這樣一個全心在乎她的男人。

  「我也許不是個好丈夫……」要是她拒絕,他也可以理解。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反而聽到她提出另一個問題,「還記得上回我們去遊樂園嗎?」

  儘管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提起,余時彥還是正色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對他來說,那是非常特別的一天。

  若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也許是甜言蜜語,家杏卻明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心裡暗自感動。

  「要是那樣的表現還不是以稱作是好爸爸、好丈夫,那我就太貪心了。」

  余時彥慢了兩秒才會意過來,「你是說……」

  「錯!」家杏一口打斷驚喜的他,「我什麼也沒說。」趁機報復他之前說她存心吊他胃口的說法。

  「但是你……」

  「我等著聽某人說。」她笑著看他。

  家杏的暗示他全聽明白了,激動的一把抱起她,「嫁給我!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她回抱住他,說道:「你趕不走我了。」

  「再好不過。」余時彥求之不得。

  她漾著笑,表情甜得膩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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