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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夜]染塵天使【守護天使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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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3 01:40:40
  第九章
  
  黃天義死了之後,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
  
  羅燁不再受到殺手狙擊的威脅,司徒的工作也完成了,可以回到原屬於自己的生活。
  
  這是她最後一次以保鏢的身份陪他到公司上班,明天之後,她又要重新隱身黑暗,回復她殺手的身份。
  
  一切不會有什麼改變,都將回到從前。
  
  她走了之後,他一定很快就會忘了她吧;雖然,她並不會就此忘記這幾個月來,在他身邊所發生的事情。
  
  她會永遠記得的,縱使她從今天以後,仍然是那個冷血的殺手。
  
  對她而言,這是一個永遠值得珍藏的回憶,雖然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中,她經歷過太多的淚與痛;但,她很高興身邊有他。
  
  司徒一如往常地坐在那個位署上,不同的是,她不再陷入只屬於自己世界的沉思中;她常常趁著羅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望著他凝神專心辦公的俊美容顏。
  
  她不會忘記他的,那個她曾經說過,比她父親還嗦的男人……
  
  思及此,司徒一向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的神情。
  
  今天是她最後一次像這樣待在他身旁了,明天她就要離去;不過,羅燁似乎還不知道。
  
  走了之後,他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今後她不會再接這樣的任務,也許在陽光下巧遇的機會幾乎等於零,但如果哪一天在街頭的角落瞥見他身影,縱使他看不見,她依然會對他微笑。
  
  他以前常常說她的個性古怪,似乎一出生就不知道怎麼笑似的。
  
  其實,她也可以微笑的,但,她的笑意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展露。
  
  如果他瞭解她,他一定可以看到。
  
  不過,她並不希望他瞭解她,畢竟,她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個如過客般的陌生人。陌生人之間對彼此瞭解得太多,那是不對的。
  
  所以,這樣就好了。
  
  每當她想起他,她會記起為他微笑,但不需要讓他看到。
  
  中午用餐時間,他們一如往常和羅庭煙在一起。
  
  大概是因為自己將要離開,知道這樣跟他們坐在一起的機會將不再有,所以司徒今天和羅庭煙說的話比平常多了一些,讓羅庭煙高興的不得了。
  
  「阿燁,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越來越開朗了?」他轉向羅燁興奮地問道。
  
  「是嗎?」羅燁微微一笑,不做正面回答。
  
  那天知道自己父親的死訊之後,司徒哭了很久,但在那之後,她似乎就變了。不再冷若冰霜,雖然也沒有變得多話或熱絡,但總是讓人覺得她跟從前不同了。
  
  至少不再拒人千里,不再像從前那樣讓人覺得神秘且遙不可及。
  
  好像突然想開了什麼、放開了什麼——也許是她一向封閉的心終於找到了出口。
  
  他不知道她的轉變是為了什麼,但他喜歡看到這樣的她。
  
  她的冷漠吸引他的好奇,但她不知道為什麼而淡淡展露的笑意,更令他迷惑而神往。
  
  結束了午餐時間之後,很快就到了下午。
  
  吃過晚餐,司徒回到羅燁的住處,開始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從一開始睡在這裡的時候,就常常告訴自己,她總有離開的時候;所以現在真的要離開了,她並不覺得如何難受,只是,難免還是會有一點惆悵。
  
  她喜歡這裡。
  
  雖然司徒嚴給了她一棟適合她居住的小別墅,但,這裡才讓她有家的感覺;不過,這裡終究不是她的家,所以她應該離開。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之後,她來到羅燁的書房外。
  
  簡單的打扮、簡單的行裝,一如她剛來到這裡時的輕簡利落。
  
  在門外站立了一會兒,她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羅燁的聲音。
  
  她開門而入。
  
  坐在書桌後方的羅燁抬起頭來看她,不禁愣了一下。
  
  「你……」
  
  她手上拿著行李,是表示……
  
  「我該走了。」
  
  「為什麼?」絲毫不經過思考,這樣好笑的問題立刻脫口而出。
  
  問完之後,羅燁也發現自己的荒謬。但司徒似乎不覺得如何,還是回答他的問題——
  
  「要傷害你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我的任務結束,應該走了。」
  
  這他知道,只是……他太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因而一直忘了她總有一天必須離開的事實。
  
  他希望代替所有人照顧她,所以不認為她應該離開,但現在他才發覺自己的一廂情願。
  
  一切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她並不知道啊!
  
  那麼如果她知道了,她會願意留下來嗎?
  
  從前是她在保護他,今後她的生命由他來守候……
  
  司徒此刻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以為大概是她的告別來得太突然,一時令他錯愕吧?
  
  不過,這也沒什麼。錯愕,一會兒就會過去了,她的離開並不會為他帶來任何影響……
  
  她並不期待他會跟她說些什麼別離之辭,只希望他能跟她說一聲再見。
  
  雖然,可能今後不會有相見的機會;但在以後只屬於她自己的歲月裡,她會一直相信著可以再見面。
  
  也許是在夢裡,也許是在彼此都不曉得的人海茫茫中……
  
  「我走了。」朝他略一頷首,她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羅燁突然出聲喚住她。
  
  「嗯?」司徒回頭,以疑問的神情看著他。
  
  只見羅燁自書桌之後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她。
  
  「留下來可以嗎?」
  
  「你有什麼事嗎?」司徒聞言,以為他有什麼事情要她幫忙。
  
  羅燁搖搖頭。「我希望你不要走。」
  
  司徒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她困惑的眼眸,羅燁知道她還是不瞭解。
  
  「你離開這裡之後,要到哪裡去呢?」他問。
  
  「……回到我以前所在的地方。」
  
  「那裡有人在等著你嗎?」
  
  司徒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她從前所屬的地方並沒有人在為她等待;有的只是一件又一件數不清的血腥任務。
  
  「那裡有人可以照顧你、跟你一起生活嗎?」
  
  司徒依然搖搖頭——
  
  應該照顧她的人,從來不曾為她存在過。
  
  「那麼,你留下來,讓我來照顧你。」他突然說道。
  
  司徒不由得一愣——
  
  他在說什麼?
  
  「既然你原屬的地方沒有人為你等候,那留下來……這裡有人願意照顧你。」他誠摯地說。
  
  司徒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彷彿眼前是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
  
  看著她發愣的樣子,羅燁不禁覺得有些無力。
  
  他知道她還是不明白,但他已經講的夠清楚了,不是嗎?還要他怎麼說她才會懂?
  
  「我說……希望你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做什麼?」
  
  「你不懂?」
  
  「不懂。」她還是一臉茫然。
  
  這……他覺得她反應蠻靈敏的,怎麼神經這麼遲鈍?
  
  羅燁不想跟她多說,驀然伸手將她鎖入懷中,吻上她細嫩嫣紅的唇瓣。
  
  司徒讓他突來的舉動嚇愣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許久之後,他稍稍離開她的唇,說道:「明白嗎?我希望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他很少這樣親口要求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沒想到他講了這麼多,她還是不瞭解他的意思,是他示愛的方法太差嗎?
  
  司徒在他懷中怔忡了許久,突然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好奇、憐憫、同情、欣賞、迷惑……都不是,雖然他一直都不曾說出來,但他相信原因只有一個——
  
  「我喜歡你。」
  
  也許他不敢說有多麼深愛她,但他相信,在很久以前他就深深受到她的吸引,他喜歡她,希望能和她在一起。
  
  居然喜歡上一個年紀小自己將近十歲的女孩,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讓羅庭煙知道了,大概會笑他吧?
  
  不過,庭煙那小子似乎也對司徒挺有意思的,每次一想到他纏著司徒,硬要叫她的樣子,他就覺得噁心。
  
  喜歡,並不一定要那樣糾纏著不放,只要心裡有對方就可以了這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
  
  但他突然示愛,顯然嚇著了司徒。
  
  她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司徒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努力地想弄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身邊的美女那麼多,沒有必要喜歡她的。
  
  她既不美艷大方,也不是適合他的女孩。
  
  想了好久,她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最近缺女伴?」
  
  她最近的確很少看見羅燁跟那些拿下巴看人的女人走在一起,大概一時還沒有對象吧。
  
  因為她離他最近,所以才變成他的目標嗎?
  
  沒必要吧,如果他真的想要有女人陪,應該有一大堆名門淑媛正在排隊吧。
  
  憑她,就算要排也排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她是這樣的微不足道,真正的愛是輪不到她身上的,這樣的事實她早就知道了,從九歲那年開始,她就不再等愛——沒有人會喜歡她,她也不值得任何人喜愛。
  
  這是她的想法,但卻讓羅燁聽了差點氣絕。
  
  「不要亂說。」他有些不悅地糾正她的說法。
  
  因為缺女伴就要隨便找一個來充數?她說的好像他是野獸一樣。
  
  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真正對誰用過情,但那並不表示他不會喜歡人。只要有真正值得他喜歡的女子出現,他也會愛上她——
  
  就像她一樣。
  
  「不然那是為什麼?」她還是不相信羅燁會喜歡上她。
  
  他應該怎麼說呢?說他為什麼喜歡她?
  
  他自己心裡很清楚,但卻不知該如何讓她知道。
  
  從看到她開始,她的與眾不同就吸引住他的好奇;後來看到她身上的傷痕,知道她的過去之後,他不再對她感到好奇,而是憐憫與心疼充塞了他的心——他心疼她身上的傷,也心疼她為他擋下子彈的舉動。
  
  當她為他受了那樣的傷,卻還堅持要守在他身旁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從此再也放不開她了。
  
  也許她這麼做,不一定是因為喜歡他,但她的認真和執著卻更令他動容。
  
  為了一個對她而言簡直是陌生人的他,竟然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還屢次不顧自己的性命——她賭命的執著真的令他深受震撼。
  
  當然,他之所以會決心要照顧她的原因,來自她那悲苦堪憐的身世。
  
  她在他懷裡哭了兩次,她的傷痛與悲哀,早已深深融入她的心中。
  
  也許他走不進她封閉荒冷的內心,但她的傷悲他願意跟她一起背負。
  
  他不確定愛一個人的定義是什麼,但以他來說,他是不想看見她難過。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又為了什麼想要,但卻不知怎樣才能讓她明白——
  
  愛應該怎麼說?
  
  「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很清楚的跟他解釋,你為什麼喜歡他嗎?」他反問她。
  
  司徒沉吟了一會兒。
  
  她不會,她很清楚她不會。
  
  有時候,愛一個人並不需要說得太多,如果對方有心,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可以讓彼此瞭解。
  
  語言可以讓人知道彼此的愛,但愛卻不是語言,語言也不等於愛。
  
  而且有時候,就算深愛著對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又如何能說出來讓對方瞭解呢?
  
  說出來又如何,不說出來又怎樣?
  
  就像她喜歡羅燁,但她卻永遠不會讓他知道……
  
  「不會。」她照實回答。
  
  「所以,我也不能跟你說。如果你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但他相信時間可以為他證明。
  
  司徒搖搖頭。
  
  「你不相信?」羅燁微微變了神情。
  
  她還是搖搖頭。「就算是真的,我想跟你說……」
  
  「說什麼?」
  
  「不要愛我。」
  
  「為什麼?」羅燁愕愣了下。
  
  「不為什麼,我不值得罷了。我沒有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浪費情感在我身上,多餘的可笑。」她緩緩地說。
  
  「為什麼你這樣認為?」
  
  「你知道我是怎樣長大的,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她反問。
  
  正是因為她那樣的成長過程,所以使她更加惹人憐愛——
  
  羅燁心中這麼想,但卻不能告訴她,怕她將他的愛曲解為憐憫、同情。
  
  「那是以前的事,與現在的你無關。」
  
  「你看過我的身體,我身上的傷痕是醜陋的。這樣渾身醜惡傷疤的人,你不覺得嫌惡嗎?」她繼續問道。
  
  那些傷疤她自己看了都討厭,她不相信有誰可以不在意……
  
  「我不在意。」他握住她有些冰涼的小手,認真的說道。「那些傷並不是你的錯。」
  
  「是嗎?但我真的很醜。」
  
  「如果我在意那些,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說我愛你。」
  
  司徒靜靜地望著他,思索著他所說的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她也喜歡羅燁,如果羅燁真的愛她,她會很高興;但,那又如何——
  
  他們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兩種截然不同命運的人,一出生就注定兩人無緣。
  
  她不能跟羅燁說她喜歡他,不能在他面前坦然微笑,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就算他真的愛她,結局也不會多美好。
  
  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那是可悲的;更何況,羅燁不一定真的愛她。就算她寧願相信,然而……
  
  「也許吧,但……」她淡淡別過頭去。「我並不適合你。」對於羅燁的要求,這就是她的答案。
  
  「你怎麼知道?」羅燁根本不接受這樣的理由。
  
  「我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你。」
  
  羅燁困惑地望著她,不明白自己還有哪些不知道的事情。
  
  「你自認為對我夠瞭解嗎?」
  
  「不是很瞭解。」他坦白回答。「但如果你願意給我們機會,我相信我可以。」
  
  司徒搖搖頭。
  
  就算他有心願意懂她好了,有些事情,她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她不敢想像,萬一羅燁知道了她殺手的真實身份,將會作何反應?他不會接受她的……
  
  那樣滿手血腥的她,比她身上的傷疤更為醜陋。
  
  醜陋到……連她自己都不敢正視自己,他又如何可以包容她?
  
  事情總會走到無法繼續的那一天,與其到時候再來收拾再也無法挽回的破裂殘局,還不如不要有開始。
  
  「不可能的……」
  
  「不管你怎麼說,我要你留下。」他幾乎是強硬地說。
  
  「你沒必要這麼做……」
  
  「就當成我還沒撤銷委託好了。」他固執地說,不論如何,就是執意不讓她走。
  
  「你……」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她留下來對他而言不會有絲毫好處的。
  
  「如果我堅持要走,你也留不住我。」
  
  「也許。但不論你回到哪裡,我都有辦法把你找回來。」他說。
  
  如果他真的要這樣做的話,她相信他做得到,但她不明白這是何必。
  
  「留下來吧,如果一陣子之後,你覺得我還是不能夠讓你信任,那時你想走,我不會再留。」他語意堅定地說。
  
  那麼她現在就該相信他,而暫時留下來嗎?
  
  司徒待在他懷中,不禁遲疑了。
  
  他的懷抱令她眷戀,雖然明知道不會屬於自己,她還是無法忘懷;這個家令她覺得安心,雖然明知道這兒不會是她永遠的容身之處,她還是……不想離開。
  
  他真的愛她嗎?
  
  如果他真的愛她,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放開所有的顧忌,相信他們會在一起?
  
  她不禁有些迷惘,在他溫暖的懷中迷失了自己的堅持。
  
  也許她不應該留下,但卻也不想離開。
  
  如果她真的留下來,不再回去,她就等於脫離了閻組……她真的能這麼做嗎?
  
  離開閻組喋血的生涯、離開司徒嚴的控制,這是她一直期望的事情,如果她能藉這個機會脫離,那是很好——問題是,她脫離得了嗎?
  
  司徒嚴不會放過她的,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司徒心中擔心著這件事,不禁沉默了。
  
  她的沉默讓他以為她已經同意,不禁更加摟緊她。
  
  也許她能夠聽從他的意思留下來,但他卻不會知道她的擔憂。
  
  很多事情不是她想怎樣做就可以怎樣的——去留都由不得她;就算她想留下來,命運也由不得她。
  
  但在那之前,她是不是可以先縱容自己一段時間呢?雖然可能只有短短的……
  
  她不知道。
  
  ***
  
  從此之後,司徒就一直留在羅燁身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留下來,也不知道日後該如何面對她的養父司徒嚴,她只是不想離開他。
  
  從小,她就是自己一個人,沒有人能夠讓她眷戀,也沒有人願意讓她眷戀。如果她今天終於可以有愛人的機會,她要放棄嗎?
  
  她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還不想離開。
  
  如今司徒還是每天陪著羅燁到公司去,像以前那般形影不離,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對方對彼此的意義已不似從前。
  
  她是他今後想要守護的人;他是她希望可以愛的人。
  
  未來會怎麼樣,她已不再去想。
  
  倒是她會常常想起從前的一些事,包括羅燁知道的,還有她不能讓他知道的。
  
  關於她可以讓羅燁知道的事情,如果他願意聽,她會告訴他;例如她小時候住在那破舊日式房子裡的事情,還有她到了收容所之後的生活。
  
  曾經認為見不得人的過往,卻在一切攤開之後,讓她覺得格外輕鬆,很多以前不願去想的,現在都可以笑著談。
  
  只要遇到真心對待她的人,很多事情她都不必再躲躲藏藏地獨自背負,她知道不管如何,羅燁都會和她站在同一個方向,凝視她的過往。
  
  自從她答應羅燁留下來之後,就跟他說了許多關於自己的事情,羅燁一直以愛和包容的心看待她的過去;他不嘲笑她的身世,也不譏笑她的遭遇,所以她可以很放心的跟他說那些從來不曾對別人說過的事。
  
  但,她九歲之後的經歷,對羅燁來說,依舊是一片空白。
  
  她跟羅燁說了很多關於她小時候的事情,但僅止於九歲之前;被司徒嚴領養之後,她的生命起了怎樣的變化,她絕口不提。
  
  她還是不能夠讓羅燁知道她的身份,她害怕……
  
  害怕他會鄙棄她、瞧不起她。
  
  並不是有意隱瞞他,而是,一旦讓他知道那樣的事實,等待著她的,就只能是結束了。
  
  羅燁可以包容從小在不健全家庭長大的司徒,但不會諒解成為殺手、以喋血為業的血影……
  
  如果讓他知道她是一名滿身罪惡的殺手,他該會有多失望、多憤怒……
  
  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突然想起這份隱憂,司徒不禁恐懼起來。
  
  「,你在想什麼?」原本走在她身前的羅燁感受到她異常的沉默,不禁回過頭來。
  
  「我……沒,沒有什麼。」她搖搖頭。
  
  羅燁笑著對她伸出手,「來吧,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就在前面。」
  
  今天她在羅燁的鼓勵和慫恿下,回到當年收養她的那間受虐兒童收容所。
  
  十多年來,她常常想念著這個讓她度過一小段快樂童年的地方,自從開始接任務之後,她每次都把極大部分的委託報酬,以匿名的方式捐到這個機構來;但她從來也沒有回來過。
  
  如果不是羅燁一直堅持要陪她回來看看,她大概一輩子也不敢再踏上這個地方,因為她後來變成那樣的身份……滿身血污的她來到這個地方,她怕踏髒了這塊淨土。
  
  但是羅燁那麼誠懇的陪同她回來,她突然覺得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只要有他在……
  
  司徒回他一個淺淺的微笑,伸出小手和他交握。
  
  羅燁牽著她,一起往收容所的大門走去。
  
  她好喜歡羅燁溫柔可靠的大手,多希望就這樣一直握著他,走過人生歲月裡的每一個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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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4-10-13 01:41:17
  第十章
  
  一天夜裡,司徒的手機突然接到司徒嚴的來電——
  
  「你的任務應該已經結束了吧?為什麼還不回到原本屬於你的地方?」
  
  面對司徒嚴的問題,司徒許久許久不知該如何回答。
  
  司徒嚴見她不回應,口氣越來越差。
  
  在司徒嚴數次逼問之後,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不會再回去了。」
  
  「你說什麼?」電話那頭傳來司徒嚴帶著危險的聲音。
  
  「我不會再回去了。」她堅定的重複說著她的決定。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是我閻組的殺手……」
  
  「我不想再當殺手了。」她打斷他的話。
  
  「你以為可以由得了你決定嗎?你是我的女兒,你應該聽我的話!」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那求你放了我。」
  
  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有求過司徒嚴什麼。再危險的任務、再不願接受的委託,她最終都咬牙忍了下來。
  
  她從來不向他要求什麼,這是她惟一的請求,也是最後的請求。
  
  但她也知道,司徒嚴不會就這樣放過她的,因為,她從來也不曾真正將她當成女兒。對他而言,她只不過是一個用來殺人賺錢的工具。
  
  她不想再當殺人的工具了。什麼血影、什麼頂極殺手,她多希望這些頭銜全都和她無關!
  
  現在的她,只想當一個平凡的人,永遠待在羅燁身邊。
  
  「我栽培你這麼多年,不是為了聽你這句話的。」司徒嚴冷冷地說。
  
  「我也為你工作了這麼多年,雙手不知染了多少鮮血,也夠還你了吧!」
  
  「沒那麼簡單。你是我旗下最優秀的殺手之一,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你聽我的話乖乖回來,剛才你所說的,我可以當成沒聽見過。」
  
  他可以當成她不曾想著要背叛,但司徒企圖脫離的心意卻不會因為這樣而改變。
  
  「我說過,我不會再回去。」她再次表明她的決心。
  
  「你……你……好,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有這樣的打算。」他開始放話威脅。「別以為你打定主意不回來,我就拿你沒辦法!」說完之後,司徒嚴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掛線的電話,司徒不禁有些茫然了。
  
  她這麼做,對自己真的好嗎?司徒嚴又會怎樣處看她的背叛?她這樣毅然脫離閻組,算不算自掘墳墓?
  
  跟司徒嚴決裂之後,她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現在她身邊只剩下羅燁一個人……
  
  不過,她不會後悔的,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羅燁,她相信這麼做是正確的。
  
  她早該脫離了,為了和羅燁在一起,無論如何她都不後悔這麼做,然而……
  
  是不是她這麼做就真的可以待在羅燁身邊?
  
  她也不敢保證,但她所能做的努力,就只有這樣了。
  
  ***
  
  一天夜裡,羅燁在書房裡做他自己的事,司徒閒著沒事,就將客廳收拾一下。
  
  忽然之間門鈴響起。
  
  司徒料想這個時間來訪的人,大概只有羅庭煙吧。
  
  羅庭煙知道司徒和羅燁在一起之後,雖然表面上常常佯裝吃味嫉妒的樣子,但實際上他是很替他們高興的。
  
  雖然他也喜歡司徒,但那純粹是朋友間的喜歡——對於司徒能夠跟羅燁湊成一對,他感到相當開心。
  
  不過,自從他知道他們在一起之後,常常三不五時到羅燁的住處吵鬧一下,打擾打擾他們。
  
  因此聽見門鈴的聲音,司徒心想羅庭煙又來了。
  
  她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報章雜誌,走過去開了門。
  
  沒想到大門一開,她就當場愣住了。
  
  來者不是羅庭煙,而是一個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頎長的年輕男子,略嫌陰柔的臉上透露著一種神秘、難以捉摸的氣息。
  
  「冷月!?」見到來人,司徒很明顯地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怎麼會來這裡?她心中驚疑不定。
  
  冷月也是閻組的殺手,同樣被司徒嚴視為頂級殺手之一。司徒和閻組的成員向來沒什麼接觸,冷月是少數幾個認識她的人之一。
  
  據說冷月在閻組已經待了十餘年,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在黑暗組織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被司徒嚴譽為他的王牌。
  
  司徒很少害怕過什麼人,惟一懼怕的就是和她出身同一個組織的冷月。
  
  「阿,跟我出去一下。」他淡淡地說,漠然的臉看不出絲毫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羅燁也從書房出來了。
  
  「,是什麼人來了?」他只見到司徒站在半開半掩的門後面,看不見來人。
  
  「沒什麼,是我的一個朋友。」彷彿怕羅燁看到冷月似的,司徒連忙回頭答道。「阿燁,我有點事情出去一下。」
  
  說完之後,她立刻走出門去,反身關上門。
  
  羅燁看著她不尋常的神色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心知有異。
  
  她的朋友?
  
  為什麼她的朋友來了,她要那麼緊張呢?而且又像怕他看到似的……
  
  難道……她在隱瞞著什麼嗎?
  
  羅燁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出門。
  
  ***
  
  「是司徒嚴要你來找我的嗎?」
  
  司徒靜靜地跟在冷月身後,走到大樓附近的一個公園裡頭。
  
  時間是夜裡十點多,被夜霧籠罩的公園裡渺無人蹤,只有冷冷的月光灑落在樹林間。
  
  冷月點點頭,算是回答。
  
  「他叫你來殺我?」她早就想到了。
  
  在她開門乍見冷月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明白。
  
  雖然她跟冷月相識多年,但平常無事,冷月是不會主動找她的。
  
  只是她沒想到司徒嚴居然會讓冷月出馬,難道他是真的想置她於死地?
  
  「不全然是他的意思……取你的命,是別人對閻組的委託。」冷月漠然地說,語氣輕描淡寫。
  
  「是誰?」
  
  除了司徒嚴之外,居然還有人要取她的命?
  
  「不清楚。只知道委託人是個女子,姓楊。」
  
  楊姓女子?
  
  司徒呆了一下,終於知道是誰了。
  
  楊乃麗……她還為當初的事情懷恨嗎?甚至不惜僱請黑道殺手要她的命?
  
  但,縱使是她的委託,司徒嚴居然接受且又派出閻組的頭號殺手——她也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不能繼續利用她就要她的命,確實是司徒嚴做得出來的事。
  
  「終歸一句,還是司徒嚴想殺我了。」她幽幽地說。
  
  那樣的人,就是她的養父……
  
  「如果你現在反悔了,願意回到閻組,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言下之意,冷月也希望她回頭。
  
  司徒搖搖頭。「我不會回去……我不想再當殺手了。」
  
  冷月望著她,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值得嗎?」
  
  「什麼意思?」
  
  「你不想回到閻組,不想恢復你血影殺手的身份,是因為那個男人吧——剛才在屋裡頭的那一個。」
  
  司徒聞言,微微紅了臉,有一種心事被看穿的尷尬。
  
  她沒有回答,冷月也很清楚答案是什麼。
  
  「他目前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呢?他還會要你嗎?」冷月一針見血地問道。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結果會如何,她很明白,但她只能這麼說。
  
  冷月笑了一下。「我說……萬一呢?他知道你是殺手之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我想這個事實你自己也知道……」
  
  「那又如何?只要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就不會不要我。」
  
  「傻孩子,這樣的愛太不保險了。你能保證他永遠不會知道嗎?萬一有一天,你的身份洩漏了,你就只能等著被遺棄了。」
  
  冷月似乎很明白司徒心中在害怕著什麼,他抓住這一點不斷地刺激她。
  
  「這……」
  
  「為了這樣不保險的愛情,你寧願跟司徒嚴反目?你應該知道,這是要賠上性命的——你覺得值得嗎?」
  
  她不害怕跟司徒嚴反目。她只擔心萬一羅燁真的嫌棄她的身份,那該怎麼辦?就算司徒嚴現在不殺她,她也永遠不能再回到從前的地方,如果羅燁也不要她了,她還能到哪裡去?
  
  屆時,她就真的無路可走也無路可退……
  
  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想再回到那個充滿黑暗血腥的地方。
  
  「不管如何,我不想再殺人。」司徒堅定地說。
  
  冷月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不管他再怎麼說,眼前這脫離牢籠的鷹隼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他很佩服她的勇氣和決心,但……該做的事情他不能不做。
  
  「你不殺人,我就要殺你了。」
  
  我不犯人,人要犯我,這就是那個黑暗社會的無奈。
  
  「冷月……」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要殺她——這樣的認知讓她心中一凜;不過,她並不害怕。
  
  脫離閻組會遭遇到怎樣的下場,她也不是現在才知道;要覺悟早就覺悟了。
  
  因為要擺脫司徒嚴的控制而賠上性命,她不會後悔,因為她是真心想待在羅燁身邊;雖然這個夢想如今將隨著她的死亡而成空,她也不會後悔。
  
  曾經擁有過,那也就足夠了。
  
  她認命地緩緩閉上雙眼,「動手吧,冷月……」
  
  她原本就不畏懼死亡,只是希望羅燁不要為她傷悲……
  
  「你都不反抗嗎?」冷月似乎微微感到驚訝。「拔槍吧,也許這樣,你還有一線生機。」
  
  司徒搖搖頭,「遲早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何必抵抗。何況……我不會再使用槍了。」
  
  她記得羅燁不喜歡她拿槍的樣子。
  
  「你的槍呢?」
  
  槍是殺手的第二生命,她不再用槍,又如何處置那把槍?
  
  「丟了。」
  
  「丟了?」冷月微瞇起眼。
  
  身為殺手的他們隨時會有仇家找上門來的危險,她居然把槍丟了!?
  
  「我說過,我不想再當殺手。」司徒平靜地說道。「當我打定主意離開閻組的那一天,我就不再需要它。」
  
  冷月沉默了一下。
  
  看得出來她脫離黑暗組織的心相當強烈,就連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不愧是他一直最欣賞的血影……
  
  冷月定定地看著她,「你真的不後悔?」
  
  「你可以動手了。」她義無反顧。
  
  見她心意堅決,冷月不再多說。
  
  他靜靜的舉起槍瞄準她的心口。
  
  司徒知道死不能免,此刻心中只覺得可笑。
  
  從前她只知道拿槍口對著別人,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將被自己的同伴解決掉……
  
  冷月對準她,不發一語地扣下扳機。
  
  就在他開槍的那一瞬間,一條人影驀然衝了出來,護在司徒身前;那發子彈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那個人。
  
  司徒不料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連忙定眼一看,發現擋在她身前的竟是那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由得大吃一驚——
  
  「阿燁!?」
  
  羅燁不知何時來到這裡,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中槍的羅燁只喚得一聲她的名字,就不支地昏迷過去。
  
  司徒連忙扶住他的身子,惶急的眼淚奪眶而出。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為什麼要替她擋這一槍呢!?一切應該都由她自己來承受呀……
  
  冷月見狀,沒有再開槍射擊,默然轉身離去。
  
  「冷月……你不殺我了嗎?」她留意到冷月的舉動。
  
  「那個男人確實值得你這麼做,我可以放心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月光將他頎長陰暗的影子漸拖漸遠。「司徒嚴那裡,我會替你設法;今後你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司徒聞言,不由得愣住了。
  
  難道他是因為這樣,才會來這裡找她?剛才說那些話也都是故意的?
  
  這麼說,他早就知道羅燁跟在他們身後來到這裡?剛才那一槍,也是為了證實……
  
  即使她背叛了他們,他還是這樣為她著想……
  
  「冷月……我們還能再見面嗎?」她懷中抱著羅燁,含淚對著冷月的背影喊道。
  
  冷月的身形沒入樹影中,回應她的,是一片未知的陰暗。
  
  ***
  
  因為冷月那一槍沒有打中要害,所以羅燁雖然大量出血,但在送醫急救之後,已經脫離險境,沒有大礙。
  
  羅德洲在接獲消息之後,立刻和羅庭煙趕了過來。
  
  對他們述說事發經過之時,司徒心中真的有無限的愧疚。
  
  她是他的保鏢,卻讓他為了保護她而發生這種事情……她真的對不起羅燁,對不起他們……
  
  羅燁手術之後被送到普通病房,羅德洲和羅庭煙立刻跟進去照料他。
  
  司徒自認無顏以對,一直待在門外走道上哭泣。
  
  現在羅燁大概已經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了吧!他心裡一定很鄙棄她,不願再愛她了……
  
  她又害得他受傷,這讓她更加不敢去見他。
  
  如果她可以選擇,她真希望能夠現在就逃得遠遠的,不願看見他鄙夷、厭惡的眼神;反正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遲早也會不要她的。
  
  但……他為她受了那樣的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教她如何能這樣就一走了之——
  
  她好想見見他,親眼確定他平安無事……
  
  司徒自己一個人站在長長的走道上,猶豫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彷徨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羅德洲和羅庭煙從病房走了出來,她連忙抬起頭來,臉上的淚痕都還來不及拭去。
  
  「,阿燁醒了,他想見你。」羅庭煙對她說道。
  
  「這……」她不禁遲疑了。
  
  「進去看看他吧,他一醒來就喊著你的名字。」羅德洲說道。
  
  「我……我對不起你們……」司徒低垂著頭向他們道歉。
  
  她不知能說些什麼,只能一直重複著對不起。
  
  羅德洲搖搖頭,「阿燁自己願意這麼做,能責怪誰呢?你不要這麼自責。」
  
  羅庭煙也說道:「伯父說的是,,你別太難過了,快進去看看阿燁吧,他在等你。我們先回去了。」
  
  目送他們兩人的背影遠去之後,司徒又猶豫了許久,才開門走進那單人病房。
  
  一走進房間,她就對上羅燁深沉的眼眸。
  
  她垂著頭走到他床邊,「阿燁……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不是你的錯……」羅燁望著她,發現她的眼睛因為流淚而異常紅腫。「我沒事的,你別哭了。」他心疼的說道。
  
  聽他這麼說,司徒眼中越發流下淚來。
  
  他為什麼還是對她這麼溫柔呢?為什麼不……
  
  「你都知道了吧?」她指的是她的身份。
  
  羅燁沉默了許久,慢慢地問道:「你真的是殺手?」
  
  司徒點點頭。
  
  難道他是不能相信,才尚未改變對她的態度嗎?
  
  但……可悲的是,她確實是……
  
  「告訴我為什麼?」
  
  他還願意聽她說嗎?司徒愣了一下。
  
  接著,她將當年被司徒嚴收養之後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說道:「很抱歉……以前我一直瞞著你,是因為我害怕……」
  
  「害怕我會像那個殺手所說的那樣,從此不再愛你了?」羅燁接下她的話。
  
  「嗯……我怕你不能接受我那樣的身份,因為……我是個滿手血腥、污穢的人……」她哭著說道。
  
  羅燁望著她好一會兒,緩緩地說道:「傻瓜……」
  
  司徒淚眼迷濛的呆望著他,一時之間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羅燁對著她伸出手,司徒怕他牽動傷口,也連忙伸出雙手接住他的大掌。
  
  他握住她小小的手,說道:「為什麼你總是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成為殺手那也不是你願意的……」
  
  他是這樣的想法——司徒心裡喜出望外,但……
  
  並不是因為她無奈或無辜,所犯下的罪惡就能夠一筆勾消。
  
  「我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畢竟有錯……」
  
  「你當然有錯。」他說道。「但,現在你已經極力要脫離那樣的身份了,不是嗎?」
  
  他握住她的掌心,不斷傳來堅定的溫暖。
  
  「這麼說,你不會怪我、不會瞧不起我了?」她高興的忘了流淚。
  
  羅燁笑了一笑,搖搖頭。
  
  「如果我是那樣看你,現在這一槍,就是打在你身上了。」
  
  「謝謝你、謝謝你……」她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
  
  「你應該感謝的是你那位朋友。如果不是他故意前來試探,你這個傻瓜不知道還要自己擔心多久。」
  
  司徒聞言,訝異地瞪大帶淚的美目。
  
  「你……你怎麼也知道!?」
  
  「我在你們附近已經很久了。我看他跟你說話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要殺你的意思,何況……他早就發現我在附近,卻還故意那樣跟你說話,不是很奇怪嗎?」他解釋道。
  
  「原來……冷月原本就不打算殺我……」她不禁茫然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真的一時沒有想到這麼多。
  
  冷月身上是否帶著殺意,平常的她應該可以感覺得出來……但那時的她一心只想求死,根本沒察覺到這些。
  
  「但他還是對我開了槍。」
  
  羅燁苦笑了一下,「我想,他那一槍原本就是準備射擊我的。」
  
  「是這樣子的嗎……」
  
  羅燁見她這樣,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怎麼總是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她連忙否認,想要解釋。
  
  「你不用說了,從以前你就是這樣,不相信我愛你、不相信我們能夠永遠在彼此身邊……」他苦笑著歎息道。
  
  「我……」她雖然很想解釋,但卻無從爭辯起……她原本就是這樣埃
  
  她真的一直懷疑羅燁告訴她的話。但她之所以那樣,並不是愛得不夠深,而是愛得太不放心。
  
  但現在,她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看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是不是能夠放心的相信我了?」
  
  司徒眼中還含著淚,但一聽他這麼說,臉上立即露出一抹淺淡而異常柔美嬌艷的笑容。
  
  「嗯。」她握緊羅燁的手,連連點頭。
  
  羅燁也笑了,伸手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輕輕擁著。
  
  司徒安心地靠在羅燁懷裡,臉上還帶著淚痕,但她卻已滿心喜悅地發現了一件事——
  
  愛,就是真心相信彼此會在一起……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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