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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力最驚人的眸子先看了離姜玉賢最近的關立威一眼,霍地抽出大手,帥氣旋身,在離開前,一道聽似平板卻又彷彿包藏溫熱深意的言語,就此朝小女人丟下:
「走吧,我們回家。」
姜玉賢猶在發愣中,不知免禮起身。
第二個發現異狀的任家凱,同區克雲一樣,看了身邊的關立威一眼,壓低聲說:「是你做的?」
關立威毫無愧疚,「老子是明智的。別忘了,我因為區克雲的事罵某人白癡,媽的要是給姜玉賢盧到天黑,到時他變得和區克雲一樣邪惡恐怖,老子就走不了。」
「我也和你一起譏笑他毫無錯誤的觀察。一塊走。」
「聽見了嗎?玉賢,請妳快起來。」區克軒溫柔地扶起深受區皇大王特別注意的小民女。
「副總裁?」姜玉賢摸摸疼痛的膝蓋。嗚嗚,是誰惡毒踢她下跪啊?
「大哥都讓妳喊他名字了,所以妳叫我克軒就好,玉賢。」他掬笑道。
姜玉賢心動了一下,不是弟弟區克軒格外溫柔口吻,而是,他的暗示。
是啊,全區皇及皇林山莊,除了這些大牌親戚好友,誰能叫區克雲的名字呢?
為什麼她能喊?其餘高級長官聽了也不敢也意見?
區克雲,驕傲如他,卻好像一直在慢慢地給予她一些特權,一直在慢慢地忍受她的放肆,是不是?
他並不是真的如她臆測中那樣玩過之後,便巴不得想甩開她……他從頭到尾都不是這樣的人。
「別發呆了,我哥要妳跟他回家,快跟上去!在皇林五號。」
「回家?」雙眼閃著一絲驚喜淚光,「嗯!克軒,很高興認識你,你人真好!」
「哪裡。別讓我哥等。」
「謝謝,我去了!」領著祝福,小小倩影喜孜孜地轉出大門。
區克軒揮手給予祝福:「應該的,妳去吧去吧──」
「靠!月亮出來了,超大!」高偉觀賞天色樂道。
小偉,媽的閉嘴。
祝福中的大手停止揮動,冷笑:「去受死吧!」
在皇林熟知原因的幾人垮下臉,完了,不妙。
「你們想去哪?」男人拳頭交握,發出活動筋骨的可怕聲音,狀如區克雲的陰險翻版,但慍怒神情卻沒有區克雲諳於收藏,因為此人收藏暴戾只限於白天。
「……」開溜中的兩人定格無言。
「我老哥把他的帳領回家清,那就輪到你爺我來算算總帳了!」
修長的大手朝天一指。
「閣樓?」姜玉賢隨之抬頭。「你隔壁有空房,為什麼不能睡那裡?」
劍眉為了某種隱情深皺起,「離我房間太近,我有時半夜還得辦公,不能受到半點干擾。」
姜玉賢想到閣樓破舊,燈光微弱,看起來陰森森的,就不想依。
她一跛一跛地在二樓廳堂走動,看到一個希望,指著其中一扇門,「我睡書房好不好?鋪地毯就行了,在奶奶老家我都這樣睡。」
區克雲不語,看著那泛紅的膝蓋,俊臉難受緊繃。
「不然我睡你那間專放衣服的房間好不好?」
他起身,步向巨大的收藏木櫃,打開其中抽屜,尋找物品。
姜玉賢看他沒理人,轉思再提:「睡沙發也可以,它的寬度還蠻──」
「妳過來。」
「我可以睡沙發了是不是?」她欣然問,儘管無法靈活活動雙腳,依然以最快的步伐跑向他。
「坐下。」
咚。
他見狀歎氣,這次不再更正,而是隨她一起盤腿坐在地毯上。
「妳為什麼老是喜歡坐地上?」他轉動手中瓶蓋,這回更近地凝視紅腫的部位,傲氣的濃眉,加倍深鎖,不太開心。
「自在舒服,不覺得坐椅子很拘謹嗎?你看。」講著講著便躺下來,身體做大字形狀,「要是時常這樣躺著會很有無拘無束的感覺,你工作壓力大,可以這樣做,趴著也不錯,可以減壓,我以前受小老闆氣的時候,最常──」
「別動來動去。」他不感興趣,且不悅,握著已開封的瓶罐,正打算使用,可這妮子竟悠閒地拚命對他變換花樣。
「知道了。」她發現他似乎從剛剛開始就有點不高興,便乖乖坐好。
「我不是叫妳別動來動去?」
「知道了。」那就恢復原狀,躺回去。
「姜、玉、賢。」冷靜男不敵白癡女,想掐死她。
小妮子被就他的嚴厲嚇傻,大字形零下五度冰凍。
「很好,這樣,別動。」
長指沾沾瓶罐裡的凝固物,往她的膝蓋以最輕柔的動作撫去;而聽話不動,呆望歐式挑高天花板的她,全然看不見商場上對敵人素來殘酷不留情,對女人吝惜花時間注視的眼眸,此時停在傷口上的視線有多麼溫和令人癡醉。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美國帶回來的藥,對消腫很有效用。」
小臉猛然一轉,壓抑著激動,深深看著他,看著這個老是喜歡欺負她的男人,看著打從一開始讓她就有心動感覺的男人,一個現在正在關心她的男人。
「謝謝……」
「在跟誰說謝謝?」擦好藥膏,他低頭轉動瓶蓋,淡淡一問。
「你呀,區克雲。」她認真地說,毫無保留地流露著情意。
他回眸一瞪。「名字。」
「欸?」
「叫我克雲。」
「……你喜歡我叫名字啊?」明確的暗示,牽動起她的心。
「如果妳覺得『王八蛋』我會比較喜歡的話,妳叫看看。」等著找死。
「好。」她羞赧地猛點頭,情緒飛揚,「我下次會改。」
「現在。」他湊上臉瞪給她看。
「不要……下次。」好難為情。
「立刻。」一隻手臂跨過她到另一邊。
「明天好不好?」她的魂魄教他魔魅的親近深深吸引過去。
「不好。」女人一彆扭可愛,男人就笑得好壞。
「要不然晚一點……嗯……」她下半身忽然顫抖,因他的手沿著大腿鑽了進去,令她本能扭動,手指越加邪惡如火,僵硬的身體便愈加無力融化。
唉,她真不懂為什麼男人隨時隨地都喜歡這樣,也不懂為什麼女人隨時隨地都像等著男人給她那樣,即使是──
「呵──」小妮子這時對正在調情中的男人大打哈欠。
即使是在想睡覺的時候。
「……」某條傲龍活似熊熊被雷電劈到掉進糞坑中,一臉大便。
「克雲?」她因為剛才的撫弄而自然地喊了。
「別告訴我妳選在這時候想睡覺?」在大腿中的手很想抽出來掐她脖子。
「可是我又還沒睡,幹嘛瞪人……」真無辜。
「到時妳真的睡著了,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去死嗎?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反正我一睡著就很死,應該不會打擾你的,但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打呼。」
真是個好回答……不如立刻一掌把她巴昏過去比較乾脆。
區克雲看她委實疲倦的模樣,深呼吸調勻氣息,霍地站起,恢復以往的尊王姿態,「要睡妳先睡。」
「你要出門哪?」她看他邁入專門儲藏他衣服數量多到嚇人的臥室,表示她即將孤獨在這龐大的別墅,她就無法自在地躺下去,跛著腳緊緊跟隨。
「提早赴約。」低頭看她的腿傷,「站好,別跑來跑去。」
她收到命令就罰站在原地,無聊一問:「這麼晚還要談生意?」
「和高首堂他們去老地方。」他抓起黑色皮大衣快速套上。
姜玉賢見他走出來,以為瞧見模特兒換裝出來,搶眼的令人目不轉晴。
彷彿看到另一個區克雲一樣,此時的他活生生就是站在黑暗中叼著煙,卻任誰都留不住的傲骨男人。這個她喜歡的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沒事呀。」她回神,害羞搖搖頭,恍如第一次見面的劇烈心動。
「沒事?」他一掃剛才彼此躺過的地方,再打量精神極佳的她,右眉梢挑高,嘴角狡猾一撇,準備痛宰這磨人的小綿羊,「誰說沒事的,妳有事。」
「什麼事?」
「立刻去閣樓,擦窗戶、擦地板、擦檯燈、擦櫃子、擦書桌。」
等他念完,她突然跳腳,「區克雲,你好狠!叫我擦這麼多東西!」
等她叫畢,他莫名更狠,「去擦馬桶!」
「你幹嘛啦你!?」又哪裡得罪他了。
他置若罔聞,轉身下樓去。
她跺跺另只無礙的腳,追隨下去,「擦完馬桶還要擦什麼?」
「要是妳還有精神,去陪舅舅到山下聖母廟裡走一趟。」
「晚上有人去上香拜拜的嗎?」
「是去擦馬桶。」
轟!小腦袋猛地炸出許許多多令人歎為觀止的便便。
姜玉賢沒膽造次大叫,只好轉身背著他,氣得拚命跺腳咚咚咚洩憤。
她反悔了,不管他是哪一面,她全部不好奇,因為皮剝掉都一樣喜歡玩她!這只世上最陰沉又邪惡的大王八!
俊眼狡邪瞇過去,「又在罵我王八?」
她當即心虛打直腰,「哪有。」好可怕,連心裡罵也能猜到。
他狐疑,但當眼簾映入那小妻子畏大丈夫的吞忍表情後,濃厚滿意便掩埋了所有,「待會克軒可能會拿他下班做好的菜過來,妳先拿去吃。」
歐巴桑轉過去又有怨言地碎碎念,這次換國語加閩南語:「平平都是兄弟,哪ㄟ差那麼多,大的邪惡很會玩人,小的親切很會做菜……」
可惜又被聽見了。「西瓜會做菜是跟我學的。」
「真的!?」她憨笑讚歎,克雲好厲害喔,等等──「西瓜?」
「克軒的外號。真遇上他,別花時間和他聊天。」
區克雲不再多說,走出區家,領著在外頭等的高家兩兄弟發動車子離去。
姜玉賢望著車子揮手,等再也見不到車尾燈,她百思不解地走入屋裡。
好奇怪,為什麼不能花時間跟克軒說話?
想想也對呀,她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把閣樓打掃完呢。
在她奔往儲藏室收集清潔用品放在玄關,然後打算先上完廁所再到閣樓去做屬於她的工作時──
門鈴響了。
叮咚!
她穿褲褲,對外高喊:「等一下!」
不爽等。
叮咚叮咚!
「請等一下!」
賭爛等。
叮咚叮咚叮咚!
她終於殺出廁所,邊開門邊說:「人家在上廁所,等一下會怎──」
眼前那有著與區克雲相似的俊臉使她語頓。
「我老哥呢?」
「他提早出門了,克軒。」她笑道,但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就是怪。
「菜拿去。他不在妳替他吞也一樣。」區克軒不由分說硬塞給她。
「可是區克雲家裡沒煮飯耶,沒飯好配。」和大哥一樣沒得商量,好怪。
「沒有飯配,光吃菜一次是會吐血嗎?」
「不、不會……」真的怪怪的。
「我有車鑰匙放這邊。」他推開她,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她蹙眉,佇在玄關看他怪上加怪的將櫃子左右十個抽屜,一個一個拉出來砰砰砰砰甩到地上,只為了找一把鑰匙。
也許區克軒趕著出門辦事吧。再者,對人家東猜西猜也不太禮貌。
「克軒,你住哪裡?」
「隔壁三號。」
回答正常,他不怪,是她怪,可以聊了。「你平時下班會想做什麼?」
「想辦法找人給我扁。」
「……」別太震驚,這問題人家一定覺得太爛不想認真答,聊別的,「克軒,你覺得一生最遺憾的事是什麼。」
「扁不到我老哥。」
「……」她的問題都很爛嗎?所以爛到連克雲也受牽連。不如問有關他最美好的回憶好了,「克軒,你很喜歡吃西瓜嗎?」
硬漢忽然停下翻找動作,抬頭用ㄔㄟ的。「不知道,但大爺我突然很想把妳摔到西瓜園。」
「欸?」姜玉賢給水口噎到,這仁兄真的不對勁。
嘟──
「有電話耶,克軒。」
他還在ㄔㄟ,乾笑。「喔?大爺我替妳砸爛它!」
姜玉賢聞言決定自己拔腿去接。
「玉賢。」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心好暖,無助因他暴增,「克雲,那個──」
「我怕妳不適應,不過這件事妳遲早要知道,還是坦白跟妳說。」
「說什麼?」
「我弟有雙重人格。」
「啊!?」她大叫。
「太陽與月亮下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記住,『西瓜』兩個字,在晚上除了我和舅舅以外,沒人能在他面前提,否則他會更失控。」
「蝦米!?」她破嗓。
「有我在那小子向來知道收斂,可在我沒回來之前妳別讓他進屋。」
叮嚀完,彼端便掛線。
「可是……」她握著電話,小生怕怕地偷瞄客廳找東西的硬漢。
可是他現在人已經在你屋裡了,克雲。
「冬瓜!妳跨啥小!?」
克雲……快回來,哇嗚,人家知道錯了……以後不敢打哈欠惹你生氣了。
「胡瓜!妳還看!?」
接下來,這世界的瓜種,全給西瓜區克軒輪番上陣自我鬼叫。
連姜玉賢發現他不會對女人動手的弱點而落跑去打掃後,他依然在叫。
意圖把老哥的頂級別墅罵到像頂級瓜園。
開啟閣樓不知存放多年,發出的音質卻意外如新一般完美無缺的音響,在牆上四周的環繞喇叭,放著由二樓尋獲的唱片。
看似嬌小,但活力充沛的身子,在幾乎憂鬱的歌曲播放下,爆發她超人的衝勁,勤奮整理在區家算是小小閣樓,對她則是大大公寓的空間。
數回爬上爬下擦拭,認真到膝蓋被折磨紅腫她也沒感覺,只知道不想讓區克雲失望認為她是個連打掃都不會做的女人;多次上上下下填裝乾淨的水,忙碌到在樓下打電動的區克軒何時走掉她也沒察覺,只知道價值二十多萬專門用來玩電玩的HD電視,被某顆爛水果發飆砸了一個大洞。
待輪到擦拭最後一個書桌時,她忍不住瞧著桌上相框中一對彼此搭肩以示情義深重,且相貌相似,亦相同使人畏懼的俊美兄弟。
區家的男人已經長得這樣完美了,卻竟連性格也要「出類拔萃」。
她沒轍地苦笑,視線稍稍轉移到大哥區克雲身上,她看得失神了。
照片裡的他笑得好樂,看起來好開心。
坦白說,他有時離她好近,有時又離她好遠;他似風,捉不住,又如火,惹不得,但就是很容易把她的心情弄得像狂風中的火球,愈燒愈旺。
無論他想什麼,做什麼,說什麼,她笨的全預料不到,其實她有一點怕連他心裡有沒有她,她也預料不到。他的心裡有誰?是黛娜,還是其餘還未現身女人?
她安心之後偶爾會欠揍不安,是有原因的呀。她不是美人,克雲怎會對她感興趣?真不懂。
曾懷疑自己是在他性慾衝動下用來發洩的玩物,後來就覺得這想法好白癡,他鐵定認識許多美人,真想玩,時下貌美女子絕對甘心奉陪,只要大爺他招手,她又不是美人,克雲怎麼偏偏選上她?不懂。
最不懂的是,姜玉賢,妳這豬腦真的有被虐狂,他把妳玩成那樣,已經給他踩躪到吐血,死到臨頭還要堅持喜歡他,韌性好強,特像雜草。
講也奇怪,自己有這項優點,她怎麼沒發覺到?獨獨就克雲發現了。
雜草雜草地念著,其實也挺不賴的。呵呵。
而且,她也終於在他身上發現一點。便是從區家房間所挖來聽的舊時音樂,都挺抒情搖滾,風格還十分偏向憂鬱,每首旋律聽起來,好空虛孤傲……
好想問:克雲,以前你的內心真的很空虛嗎?感覺大爺你在不爽什麼。
為什麼你喜歡聽BEYOND的「你知道我的迷惘」、「無盡空虛」?
其實,櫻桃小丸子真的挺不錯的說。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讓你空虛、但我會盡量不讓你生悶氣,盡量不那樣愛困了,到時希望你不會再這麼晚還不回來,只是我現在真的等到要睡著了,音響等放完這一首再關好了……因為你喜歡的歌,的確好真摯動聽──
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走到人群擁擠的街頭
是在抗議過份自由還是荒謬的地球
一個人在創痛的時候按著難以痊癒的傷口
究竟應該拚命奮鬥還是默默的溜走
只有你會理解我的憂讓我緊緊握住你的手
我們曾經一樣的流浪
一樣幻想美好時光一樣的感到流水年長
我們雖不在同一個地方
沒有相同的主張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曲末,男人在微弱燈光下,親手結束那他再熟悉不過的樂曲。
明澈眼眸將堅持坐在椅上的瘦小身影,深深納入眼底。
環視周圍多年不見的整潔,他笑了,摸摸小腦袋。
「我沒看錯,妳是雜草。」他凝眸深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靜默許久,他取出放在身上的黃色卡片。
吸引其注視的,不是裡面女性娟秀的文字,而是曾經因這幾行文字滴在上頭的點點淚痕,隨即將它握成圓球狀,無謂且精準地投射到四尺外的垃圾桶中。
回眸笑睇桌前女人,伸掌抓住椅背,輕鬆拉出坐著其身子的椅子,一個彎腰,充滿關懷地橫抱起她,朝大床走去在緩緩放下。
「克雲?回來啦?」她微啟睡眸,努努嘴。
「對,我到家了。」
「喔。」她接著閉上疲倦眼,不知是否馬上能沉睡,還是從未清醒。
男人坐在床沿,並未離去,還十分關心女人因傲人胸部而喘不過氣,一個一個為她解開其上衣鈕扣。
「玉賢,給我一點反應。」
「嗯嗯……唔……」她呻吟又如囈語。
「很乖,再給我一點反應。」
那有什麼問題。
「吽──呼!」打鼾聲。
被這聲音搞得活像在奸屍的龍王,二度由天上掉進糞坑裡。
「吽──呼呼!」
真想一刀捅死她……
第八章
刷刷刷……
「妳爸他同學有夠好,借妳地方住。鬼咧。」
「對啊……」姜玉賢夾著電話笑得好淒涼,小心翼翼回應。
若非好友主動打電話給她,她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只因她認識的好友群,不僅比她還瞭解區皇,更是區皇四大龍頭的愛慕者,稍傳芝麻消息,那些女人可以聊上三天三夜,尤其特別愛聊行事神秘,厭惡記者採訪的大龍頭區克雲。
她想掛電話,可這八婆就是死不掛,萬一給朋友知道她住的是區皇菁英們居住的皇林山莊,她們一定會踹她下海。
若又得知她住的其實是大龍頭區克雲的別墅,她們會立刻跳下海拿刀砍她。
若再知道區克雲和她做過情人會做的事,一起吃早餐,喜歡玩她,最喜歡玩她的身體,所以算是曖昧情人半同居狀態,屆時她們一定會抓狂把她的浮屍拿去剁碎,死無全屍!
「這麼好的歐吉桑到哪找啊,我也要,借我。」朋友喟歎。
「好,借妳!」不用客氣,因為隔天她才發現管叔怪怪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合乎一般老人家會幹的事,倘若皇林是魔界,管叔絕對是邪惡長老。
刷刷刷……
「好在我那天排隊買紅豆麵包時,沒有學秀秀那樣耍白癡鳥妳電話,但最後還是沒排到我要的麵包,因為在我掛妳第四次電話不想鳥的時候,竟然有人插隊,氣的林祖嬤當場給他拖去撞電火條,為啥突然暴增這麼多沒人性的人?切!」
「……」跟妳學的吧。
刷刷刷……
「雯佩那三八說妳給區皇選到,妳怎麼會沒去上班?真給她說中妳頭一天就被開除啊?」那真是太好了,吃得到散金女的龍蝦餐。
「部門沒缺,要等,但趙經理說他已先受件,薪水案例照算。」嘿嘿。
刷刷刷……
「精明的區皇幹部也會凸槌?算妳好運,但卻害我吃不到……」實在聽不下去,爆嗔,「妳一直在刷什麼?不要影響老娘發言!」
「我在刷馬桶呀!」啦啦啦。
「沒事幹嘛刷馬桶?」
不問她還挺麻木的,一問就鬼上身,一腳踩上馬桶蓋,手舞馬桶刷,搶奪發言權:「以為我愛刷嗎?這是我突然多出的家務,我自己也刷的莫名其妙!」
區克雲這臭魔頭,老喜歡捉弄人,也不知又哪惹到他,閣樓整理好的早上,下樓碰到他,本來還會笑,突變情況如下:
玉賢,早餐店送過來的早點,妳過來吃。
克雲,你昨晚出去剛剛才回來的啊?
他聽完就突然一臉大便,火大命令她去清馬桶。
而他也不交代好是要刷幾天,害她像起乩一樣,一看到馬桶就想刷。
這死人……
「誰叫妳做的家務?」
「還不是克──」差點說溜嘴,「是我房東大叔叫我做的家事。」
此際,一個高大神秘黑影出現在後方,陰氣逼人。
「聽起來他有點給它龜毛ㄋㄟ。」
「亂講!他哪有龜毛?」白玉腳丫子威風地用力踩馬桶蓋,不准批評克雲,「他只是不喜歡居家生活搞糜爛!」
後面黑影滿意地笑了,一手環腰,一手托著俊臉為之凝眸。
「妳說真的還假的?」糜爛成員躺在浴缸啃雞腳懶問。
「廢話,坐要有坐相,有椅子就不能坐地板,有床就不能躺地毯,白天不能穿睡衣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尤其是在他工作的時候,我是還不習慣啦,但起碼有時會記得改過來!」只是不明白為何反倒是克雲自己有時會坐在地上看報紙。
此言,讓站在幽暗處的頎長往前踏進燈光明亮的寬大浴室,一雙素來看不穿測不透的俊眸,目光炯然牢牢注視映入鏡中滿滿為情雀躍的秀容。
「別氣餒,其實妳已經算被訓練的很不錯了。」
姜玉賢得意,「說的也對,我也算被訓練的……咦?」旋即二度砰然狠跺馬桶蓋,發飆狂吠,「妳這三八婆!我又不是受訓犬!」
「馬桶小姐,脾氣不好喔!妳這樣以後會嫁不出去啦。」友人反攻。
「以後嫁不嫁得出去是以後的事,我現在有喜歡人的就好!」姜玉賢不甘示弱地轟回去。
身後劍眉末梢聞言揚起,剛毅嘴唇愜意地笑,似乎很滿意妮子的攻擊。
「誰?賣馬桶的?」友人悠哉放冷箭。
「三八,何必在乎我喜歡的人是做什麼的,行行出狀元,就算他破產去賣雞蛋,我也會追隨他去幫忙賣鹵蛋!剛好我愛吃,不會餓死!」
嬌小身後的男人突然抖起寬大肩膀,隱忍因如遇兩個小女孩辯駁賽所引起的過分笑意。
「鬼咧,餐餐都是蛋,不會膩啊?小心人家被妳害到變笨蛋。」
「誰說餐餐都吃蛋就一定會變笨蛋?這麼多蛋,我為什麼非要挑笨蛋?我不會挑王八蛋嗎?這聽起來比較奸詐有頭腦,也正好適合他!」
後面猛然打雷,俊臉被劈到焦黑,打開手掌低頭深思,有意伸過去當場巴昏前頭叫罵到頭殼壞掉的小傻蛋。
「馬桶妹妹,妳很欠『沖』喔,這麼壞的男人妳也要喜歡。」
「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就喜歡他的壞!」怎樣?
黑眸明亮,忽地驕傲展現十足壞蛋的笑容,走向洗手台開水龍頭洗臉。
「馬桶妹妹──」
「妳才雞腳大嫂啦!誰不知道妳最愛啃雞腳。」姜玉賢看到大手伸過來,很自然地把手上抹布送過去,先幫老娘拿一下。
「豬啊,幾個月沒見,林祖嬤我是不會變喔?」友人心虛,軍情不妙。
男人接到骯髒的抹布,很不屑的給它丟到地上,再對她伸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姜玉賢又見大手伸過來,小手中馬桶刷自然送過去,再幫老娘拿一下,「妳現在八成躺在浴缸啃雞腳,對不對?」
「呸!」沒想到呸過頭,美味雞腳呸到浴缸裡,「那ㄟ安ㄋㄟ啦!」
姜玉賢聽對方沒聲音,「喂?」看一下手機螢幕顯示,「死小林,講輸人家就掛電話,超沒禮貌。」
「妳比妳朋友更沒禮貌。」
姜玉賢聽到熟悉的低沉聲,回頭大叫:「哇──克雲,你怎麼會在這……」
英俊美眸帶殺氣斜睨過來,駭得小女人噤聲,不敢再問。
免得老爺他又用「我難道應該在某某地方」的話,來應付她的白癡問題。
「要妳遞條毛巾讓我擦臉,妳遞這什麼東西!」區克雲反手用馬桶刷柄敲那小腦門一下。
「好痛……」姜玉賢哀號一聲。
「知道痛就是萬幸,提醒妳自己還有腦袋。毛巾先拿來。」
姜玉賢無辜癟著嘴,一面揉著頭,一面遞毛巾過去,不敢有怨言,因為雜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區老爺修理她。
區克雲抓來毛巾擦拭俊臉,瞥見她猶在揉著頭的動作,從不為任何事留情的無情濃眉,又因小女人皺起了,似乎遇上她,他就必須老做這他素來不對任何人施展的皺眉動作。
「是不是敲太用力了?」
她呆眨眼,難得的關切,暖入心扉,也撫平了腦門的小小痛楚,只想對他搖頭,「沒事,沒有很用力……」
「沒事就好。」繼續擦臉。
姜玉賢似笑非笑,含羞帶怯地看著自己的腳丫子,再看看他也和她一樣自在地赤著大腳,明示兩人的居家生活已經愈來愈自在閒適。
他的藍色牙刷在一樓浴室,她的紅色牙刷在閣樓浴室,他毛巾有時會跑到閣樓去,她的洗面乳有時會忘記拿上去,是他嫌麻煩,還是她健忘,不知道,總之漸漸的,每個地方都有他們的日用品。
每想到這一切生活互動,種植在心裡的愛苗,就愈長愈大,其籐蔓亦隨著意念悄悄蔓延。一切都是這麼的自在去形成,連她邊刷馬桶邊講電話都覺得好自在。
對喔,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該不會她剛才講電話的內容他全聽……
忽然間,笑容僵硬,情愫亂竄,弄的她臉如蘋果紅。
「克雲,你剛才有沒有──」她抬頭問,結果出現問號,洗手台前的高大身形,乍似卡通透明虛線,消失不見。
啊人咧?
討厭,就會說她,他自己更沒禮貌,進來不講一聲,出去也沒聲音。
小人兒走出去,「克雲……」她趕忙閉嘴,不想打擾他。
「部長想約幾點?」區克雲姿勢俊酷地夾著話筒,同時看一下手錶,「我考慮考慮,去聯繫一下我秘書,問他有沒有辦法排出行程。」
「剛回來,又要去談公事?」她看他掛上電話,隨意一問。
「財政部長想約見我們幾個生意人,馬氏的高首堂也算在內,但我們這幾個企業一向不受政治干預,不一定會去,看行程排的如何。」他如是說道。「有話要問?」
「只是要問你,剛才我講電話你有沒有聽到……」下文看著他的臉,忍不住斷線,想起她剛才的內容,就覺得自己問了會很慘。
「什麼?」他側耳,異常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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