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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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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薩琳.庫克]玫瑰天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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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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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1:35:0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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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婷低著頭走回大廳。她發現她希望塞維愛她。不管有多少個像瑪嬌那樣的美女出現在他眼前,她希望他眼裡只有她。而且她不想靠愛情藥水來達成那個心願。
  
  她的腰仍然隱隱作痛。再過兩天,醫者就要替她拆線了。到時塞維就要處罰她逃離奧洛堡。也許到時他也會回到她的床上。
  
  塞維一臉嚴厲地坐在他的高背椅裡。平時他跟露伊說話時都會蹲下來和放柔聲音,但這次的情形不同。
  
  「過來,露伊。」他說。「不要拖拖拉拉,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你耗。」
  
  他不再多說,只是用指尖輕敲著椅子扶手。詩婷坐在他旁邊。她看到瑪嬌站在壁爐後方的陰影裡。塞維告訴瑪嬌他想跟露伊單獨談談。瑪嬌只是點頭,沒有跟他爭論。
  
  詩婷等待著。
  
  露伊慢吞吞地靠近,頭垂得低低的,不停地絞著手指。塞維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你指控我的妻子在她自己的酒裡下毒。告訴我,你為什麼這樣說。」
  
  露伊開始發抖啜泣。
  
  『夠了,」塞維大吼。 「你對詩婷做出的是很嚴重的指控。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否則我會很不高興。」
  
  令詩婷意外的是,露伊抽噎了一下後抬起頭來瞪著詩婷,童稚的臉孔突然扭曲猙獰。『我看到她。」她大叫著指向詩婷。「我看到她溜進大廳,東張西望確定沒有人在附近,然後把藥粉倒進她自己的酒杯裡。』
  
  『什麼時候?」塞維在椅子裡往前坐。「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昨天,就在晚餐前。」
  
  「她當時穿什麼衣裳?』
  
  『衣裳?」露伊突然回頭找尋瑪嬌。
  
  「露伊,看著我回答!」
  
  小女孩一副快要大哭起來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能拔腿就跑。 「我不記得了。』她囁嚅道,低著頭用鞋尖撥弄地板上的燈芯草。
  
  『那只不過是昨天的事,露伊。』
  
  『她穿著晚餐時穿的那件衣裳。沒錯,就是那件使她看起來很庸俗的黃色衣裳。』
  
  塞維在座位裡往前傾,露伊立刻倒退一步。 「站好別動,」他吼道。「你仔細聽好,露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大廳裡沒有人。你說當時大廳裡除了你和詩婷以外沒有別人在?」
  
  「沒錯。她沒有看到我,我躲起來了。」
  
  塞維摸摸下顎,然後大喊:『艾妮,麻煩你過來一下。」
  
  艾妮走到露伊身旁停下。
  
  『告訴我詩婷昨天晚餐前在做什麼。」塞維命令道。
  
  「她跟我、你的母親和麗絲在一起。」艾妮回答。 「我們在幫她換上那件金黃色的衣裳。她一面跟我們在一起,直到我們一起下樓吃晚餐。」
  
  塞維轉向露伊。「你要不要聽我母親和麗絲的說法?」
  
  「我討厭你!我討厭詩婷!我要跟瑪嬌回家去。」露伊轉身奔向瑪嬌,撲到她身上,把臉埋在她的裙子裡。
  
  「抱歉,詩婷,令你不愉快了。」塞維說,接著轉頭望向瑪嬌。她正抱著露伊輕輕搖晃。天啊!她美得令他一見就亢奮。有哪個男人見了她會不心動?瑪嬌在這時抬起頭來直視他。
  
  「你可以帶露伊回你房間了。」他大聲地說。 「你要好好教訓她,讓她明白說謊是不對的。我對你的教導無方很不滿意,瑪嬌。那孩子在這裡歸詩婷照顧不是這樣的。小小年紀就如此陰險狡猾,現在事實還證明她說謊。我不喜歡。」
  
  詩婷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的丈夫,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數落他的仙女瑪嬌。但是他說的句句屬實。露伊的確是變了,變得惡毒刻薄。她不相信露伊會自己說出黃色衣裳使她顯得庸俗這種話來。憑露伊的年紀,她怎麼可能懂得那個字眼?露伊一定是在重複瑪嬌說過的話。詩婷可以確定的是,露伊很清楚那是句傷人的話。
  
  塞維揮手示意瑪嬌和露伊離開。 「你們今晚的晚餐在你們的臥室裡吃。』
  
  瑪嬌沒有吭聲,也沒有回頭表示聽到他的命令了。她抬頭挺胸,牽著露伊的手,從容不迫地走上樓梯。
  
  詩婷可以把愛情藥水扔掉了。她想要投入丈夫的懷抱,她想要唱歌跳舞。塞維做了選擇了。他很快就會送瑪嬌和露伊回席衛堡了。
  
  「我相信說謊的人不是艾妮。」塞維說。 「至於我母親,她為了保護你,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麗絲也是。』
  
  詩婷不假思索地抓起座位旁盛滿清水的銀盆朝他扔去。 「你這個王八蛋!」她氣得破口大罵。
  
  塞維被潑得滿臉是水,連衣服都濕了。 「奇奇」探出頭來,它的臉也是濕的。它盯著詩婷,然後扭身望向塞維。
  
  塞維及時用手臂擋開了銀盆。銀盆掉落在地板上又多了幾個凹痕。獵犬「威威」舔著地板上的水。
  
  塞維緩緩地站起來。詩婷不喜歡他的眼神。她想逃,但纔跑了兩步就被他拖了回來。他想揍她,但她懷著他的孩子,腰上的傷口又還沒有拆線。
  
  「你對我毫無敬畏之心。」他用她前所未聞的冷靜語氣說。 「你仍然隨意出我的洋相。』
  
  「你說我是騙子,你還說你母親是騙子。難道我應該乖乖坐在這裡任你侮辱嗎?」
  
  「你可以說出你的看法,而不是攻擊我。我給你太多自由了,詩婷。現在是好好管教你的時候了。」
  
  「管教?什麼管教?」她感到口乾舌燥。
  
  「你任性妄為,不懂得自制。我不容許這種情形繼續下去。從今天開始,你一連兩晚都得坐在獵犬『威威』身旁吃你的晚餐。為了預防你再度攻擊我,我會把你跟『威威』綁在一起。」他放開她。「你最好在晚餐前換件舊衣裳。 『威威』很會淌口水。還有,別再企圖逃跑,詩婷,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他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
  
  「我不要!」她大叫。
  
  艾妮一個勁地搖頭。「詩婷,你要我教多少次纔會懂?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用洗手盆扔他。他沒有反擊是因為他不想傷了你或你肚子裡的孩子。你顯然不在乎是否會砸破他的頭,更不用說是顧及他的顏面了。我得想辦法讓你學會自製纔行,否則你未來三個月恐怕都得跟那只獵犬一起吃飯了。」
  
  艾妮走出大廳時還在搖頭。僕人和士兵都在盯著詩婷看。獵犬「威威」吠叫一聲,用鼻子磨蹭她的手。
  
  若蘭夫人在晚餐前拿著一件舊衣裳來到詩婷的臥室。「只有兩個晚上,處罰不算重。下要——」
  
  「他罵我是騙子,還說你是騙子,你一點也不在意嗎?」詩婷說。
  
  「你拿洗手盆扔他,詩婷。不久前你還用腳踢他的要害。你還攻擊過他幾次?』
  
  「他活該。你沒有聽到他指責我說謊嗎?他還指責你、艾妮和麗絲。你聽了不生氣嗎?」
  
  若蘭夫人歎口氣。「他是我的兒子。來,把衣裳換一換。」她突然咧嘴而笑。 「其實他沒有說錯。為了保護你,我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她用力摟一摟詩婷,然後拍拍她的臉頰。「兩個晚上而已。」
  
  詩婷出現時大廳裡立刻鴉雀無聲。大家都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詩婷正視前方。塞維站起來,手裡握著一根繩子。他朝壁爐點點頭,獵犬「威威」在那裡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坐下。」他說。
  
  她坐下來。他把繩子的一端綁在她的足踝上,另一端綁在「威威」的脖子上。他示意麗絲伺候她用餐後就回到他的座位上。
  
  席間的談話慢慢恢復,但大家都刻意迴避她的目光。她吃了一點東西,但一分神,盤裡的一大塊肉就被「威威」偷吃掉了。
  
  她聽到若蘭夫人的笑聲。顯然她的兒子說了什麼令她發笑的話。
  
  至少瑪嬌不在場。
  
  但是明晚她就會在場。
  
  詩婷頓時毫無食慾。她迷迷糊糊地在打瞌睡時感到足踝上的繩子被解開。
  
  「上床睡覺了,詩婷。」塞維朝她伸出手。
  
  她不理他,緩緩地站起來走向迴旋梯。他沒有跟過來。
  
  ********
  
  「大家都看到他把你跟那只髒兮兮的獵犬綁在一起。我好像還能在你身上聞到狗臭味。你身上是不是也有跳蚤和虱子?」瑪嬌露出他最甜美的笑容。
  
  『狗臭味確實很難去除。』詩婷一邊說,一邊繼續吃早餐。「幸好地板上的燈芯草是新換的。沒有跳蚤和虱子。』
  
  『真有意思,塞維命令我回房間卻把你跟獵犬綁在一起給大家看。聽說你用洗手盆扔他。你那樣做實在不聰明,詩婷。姿色不怎麼樣的女人更應該放聰明點。」
  
  「有道理。」詩婷喝完杯中的羊奶。
  
  『今晚我會很高興看到你被綁在獵犬身上。不知道塞維會不會請我坐你的椅子?」
  
  「如果他——」詩婷猛然住口。
  
  塞維進入大廳。他滿頭大汗,衣服上有血。他在咧著嘴笑,葛文跟在他後面拍他的肩膀。
  
  「我獵到一頭野豬。詩婷,去跟麥迪商量一下怎麼料理。麗絲,拿酒來!」
  
  詩婷一言不發地離開大廳。稍晚時她回到臥室去拿醫者給她的愛情藥水。她要給塞維喝下摻了藥水的酒,她會甜言蜜語地求他原諒她用洗手盆扔他。
  
  她在草藥箱裡找尋藥瓶時心想:自己有多麼可悲,居然失敗到要用藥來使丈夫愛她的地步。
  
  到頭來都無所謂。
  
  藥瓶不見了。
  
  *******
  
  塞維拿著繩子站在臥室門口。 「來吧,詩婷。』
  
  她坐在床上,沒有看他,只是搖頭。
  
  「你可以選擇自己走下去,或由我抱你下去。今晚是最後一晚,別跟我吵。」
  
  「不要,我無法忍受。我不要再讓你把我跟『威威』綁在一起,我不要。」
  
  他臉色一暗,快步走過去抱起她走下樓梯。 「你要讓大家看到你被拖過去,還是要自己走過去接受處罰?」他在她耳邊問。
  
  她吞嚥一下。「自己走。』
  
  他放她下地,看著她拉好衣裳,抬頭挺胸地走向壁爐。獵犬「威威」抬頭望向她,吠叫著猛搖尾巴。
  
  她聽到瑪嬌的清脆笑聲和露伊的格格笑聲。
  
  『坐下,詩婷。』
  
  她坐下來,即使在他綁好繩子之後仍然靜坐不動。
  
  「當心別再讓『威威』偷吃了你的晚餐。」他說完就回到餐桌邊去享受烤野豬肉。
  
  麗絲端來她的晚餐時低聲說:「就剩今晚了,詩婷,你再忍一下就過去了。大家都很氣憤,但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葛文嗜過你的食物和酒。你可以安心地吃,詩婷。』
  
  但是她吃不下。她沒有望向餐桌,因為她知道瑪嬌會用眼神甚或動作嘲弄她。她聽到瑪嬌跟塞維的說笑聲。她終於忍不住抬頭。瑪嬌斜倚在詩婷的空座位邊,手中的酒杯遞向塞維。
  
  「爵爺,嘗嗜我的酒。這是我從席衛堡帶來的。你也許會喜歡。」瑪嬌說。
  
  在那一刻裡,詩婷知道藥瓶是瑪嬌偷走的。瑪嬌把愛情藥水倒進酒裡,自己喝過之後把酒杯遞給塞維。如果他喝了那杯酒,他就會愛瑪嬌。
  
  詩婷跳起來。「威威」以為她要跟它玩,大叫著也跳起來。
  
  她看到塞維把酒杯湊到唇邊。她看到瑪嬌輕扯他的衣袖。他一邊盯著瑪嬌看,一邊喝下杯中的酒。
  
  詩婷坐回地板上,「威威」把它的大腦袋擱在她的腿上。她抬頭看到「奇奇」朝她跑過來。它爬上「威威」的背,趴在「威威」的頭頂上。
  
  她伸手輕拍「奇奇」。「太遲了,『奇奇』 ,她贏了。」她傾身把頭靠在「威威」的頭上,「奇奇」爬過來用身體圍住她的頸背。
  
  ********
  
  第二天早晨,詩婷醒來時看到塞維衣著整齊地站在床邊。「奇奇」在他的肩膀上清理鬍鬚。
  
  「昨晚我把你抱上樓來,你一直沒有醒。」塞維說。 「穿衣服,我帶你去找醫者。她說今天可以拆線了。」
  
  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當然啦,她還沒有看到他跟瑪嬌在一起時的情形。她敢肯定他會癡癡盯著瑪嬌看,一副為她神魂顛倒的模樣。
  
  「我不需要你陪我去,塞維。你一定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拆線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穿衣服,詩婷。我不想再說一次。」
  
  他在乎什麼?她掀開棉被,這纔發覺自己幾乎是一絲不掛。她的目光飛向他。她抓起棉被拉到下巴處。
  
  他歎口氣,轉身說:「我在大廳等你。等你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
  
  如果他現在已被瑪嬌迷得神魂顛倒,那麼他為什麼要脫掉她的衣服呢?
  
  醫者仰頭閉目,手指輕按在傷口上。
  
  「怎麼樣?」塞維問。
  
  「哦,你還沒走,爵爺?」醫者轉眼瞪他一眼。 「我不喜歡你在我的小屋裡。你的塊頭太大,跟大多數的男人一樣太佔空間。你每次來,我可憐的『斐斐』都被迫待在屋外。好了,你可以帶詩婷回去了。她的傷口已經痊癒了。如果她願意,你可以跟她玩男女之間的遊戲。我跟詩婷說過,我不喜歡那種遊戲,但她還年輕,不懂的事還很多。好了,帶她走吧。」
  
  「孩子好嗎?」他問。
  
  『孩子很好,不用擔心。男人從不擔心妻子肚子裡的孩子,只在乎生出來是下是男孩。如果你妻子懷的是女孩,爵爺,那麼你的擔心都白費了。』
  
  『你錯了,醫者。」他說,傾身拉好詩婷的衣服,朝她伸出手。 「來吧,我們回家了。」
  
  塞維正要扶她上馬時,詩婷說:「哦,對不起。我有個問題必須請教醫者。我馬上回來,塞維。」
  
  他在小屋外等她,瞪著坐在太陽底下的「斐斐』。
  
  『醫者,那個叫瑪嬌的女人拿了你給我的藥水。她先喝了摻有藥水的酒,然後把酒杯遞給塞維,他也喝了杯中的酒,從頭到尾他們都凝視著對方。』
  
  『天啊,詩婷,你等於是把丈夫送給了另一個女人。』
  
  「你確定藥水會使他們相愛?』
  
  『我當然確定。詩婷,你怎麼會如此粗心大意?別找借口說是她偷了藥水。好了,你沒救了。就算你把她趕回席衛堡,你的丈夫也會跟去找她。他將會身不由己。很遺憾,詩婷。」她搖著頭,背過身去做她的事。
  
  「你找醫者什麼事?」塞維問。
  
  詩婷沒有發覺她的眼中都是淚水。
  
  「你的臉色好蒼白,詩婷。該死!你在哭。怎麼了?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她無法說話,只能搖頭。等塞維扶她上了馬背後,她纔勉為其難地說:「沒什麼,塞維。沒事。」
  
  ********
  
  瑪嬌找到她時已近傍晚。詩婷並沒有刻意躲著誰,但紡紗棚在短短兩天內已成為她的避難所。
  
  「詩婷,原來你在這裡。許多人都奇怪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只說你仍然為前兩天受的羞辱感到難為情。大家都能諒解,也都希望你學到了教訓。」瑪嬌笑著用手指輕滑過剛紡好的布。
  
  「你找我有什麼事,瑪嬌?」
  
  「其實也沒什麼事。你有沒有看到塞維?他和我帶了一些麵包、奶酪和酒到海邊去。我們在碧海青天的陪伴下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但你早知道會有那種事的,不是嗎?』
  
  詩婷感到腹中一陣疼痛。
  
  「我不會回席衛堡去,詩婷。」
  
  太過分了。詩婷緩緩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出紡紗棚,瑪嬌緊跟在她身後。
  
  『你是個膽小鬼,詩婷,像挨了鞭子的狗似地夾著尾巴溜走。』
  
  詩婷在那一刻裡知道就算讓她考慮一整年,她也不會阻止自己。她猛然轉身撲向瑪嬌,抓住她美麗的銀髮用力拉扯。 「賤人,你這個可惡的賤人!』
  
  瑪嬌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女人很快就在泥地裡扭打成一團,互相漫罵著。詩婷死抓著瑪嬌的頭髮不放。瑪嬌用指甲抓詩婷的臉,用腳踢她的肚子,翻身壓在她身上,拚命想把頭髮從她手中扯出來。
  
  塞維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他咒罵著跑向她們,揮手叫葛文退後。他把手伸到瑪嬌腋下,把她從詩婷身上拎起來。詩婷還是不肯鬆手。瑪嬌痛得尖叫,朝詩婷的肚子又踢了一腳。
  
  「放手,詩婷!別傷了孩子!」
  
  詩婷看到塞維抱著瑪嬌,她一言不發地放開瑪嬌的頭髮。但令她得意的是,瑪嬌的
  
  詩婷緩緩地站起來。她的衣袖被扯破了,衣服下也沾滿了泥土,但瑪嬌的情形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她感到細細的血流沿著左頰淌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她朝瑪嬌微笑,把手中的銀髮扔到身旁的泥塘裡。
  
  她以頭頂陽光般明朗的聲音說:「哦,爵爺,瑪嬌想回席衛堡。她在這裡不快樂。我告訴她我和你都希望她留下來時,她就生氣了。她重視她的獨立,重視親自教養露伊的權利。她想要離開。」
  
  「我厭倦了你的謊言,詩婷。」他轉向嘴唇流血紅腫的瑪嬌。
  
  「塞維,你到現在還沒有習慣我的謊言嗎?」詩婷說。「你無法想像我在自己的酒裡下毒嗎?你無法想像我故意把酒灑出來讓『奇奇』喝嗎?」
  
  塞維猛然地轉向她。「閉嘴,詩婷。控制一下你鋒利的舌頭。你們兩個為什麼打架?』
  
  瑪嬌聳聳肩。「私人恩怨,爵爺,與你無關。你的妻子太任性,你也為此處罰過她,但她顯然沒有學到教訓。也許你應該再罰她跟『威威』 一起吃飯。」
  
  詩婷朝瑪嬌逼近一步。塞維連忙擋在兩人中間。「夠了。你們兩個不准再吵架打架,否則我會處罰你們兩個。走吧,你們兩個髒得像獵完野豬的『威威』。」
  
  「詩婷,等一下。」
  
  她轉身看到一臉煩惱的葛文走向她。
  
  「我決定了,詩婷。」葛文輕碰她的肩膀。「我會負責把那個女人送回席衛堡。大家都希望奧洛堡恢復以前的平靜。只要有那個女人在,我們大家都沒有太平日子過。你對付不了她。你懷了爵爺的孩子,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塞維不會讓她走的。」詩婷聳聳肩,轉身走開。
  
  「他會的。」葛文在她背後喊道。「我跟若蘭夫人說過了,她已經告訴她兒子他非送那個女人走不可。」
  
  走不走都一樣,詩婷心想,突然感到左腿傳來一陣疼痛。瑪嬌什麼時候踢中她的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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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裡,詩婷在睡夢中感到有隻手在輕輕撫摸她的腹部。她伸手按在那隻手上。那隻手靜止不動。她把手伸到那隻手下面,她摸到的是她赤裸的肌膚。她的睡衣跑到哪裡去了?但她並不是真的在乎。那隻手又開始愛撫她。
  
  她迷迷糊糊地知道她應該推開那只往下摸索的手,但是她沒有。是塞維。是他的手指和碰觸挑起她的慾望。沒錯,是他。他的手指滑進她的私處,用她早已遺忘的節奏愛撫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呢喃地問道。
  
  他的手指靜止不動。「這是我的床,你睡在我的床上。」他又開始愛撫她。她想躲開,但他用另一隻手壓住她。他跪在她的兩腿之間。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愛撫她。他的手指繼續往下游栘,分開她的肌辦,滑進她體內。她情不自禁地弓背呻吟。她被自己的呻吟聲喚醒。她知道他在對她做什麼了,但她不在乎,只想得到更多。她要他,即使歡樂只是短暫的,即使他很快就會離她而去。
  
  『太好了。』他溫暖的氣息吹吐在她的肌膚上,她開始在他唇舌的愛撫下顫抖。
  
  她呻吟扭動,指甲陷進他赤裸的肩膀裡。「塞維!」
  
  「是的,享受你的歡愉,詩婷。」他說。
  
  她拋開所有的顧忌,熱情地迎接他的身體,用雙腿環扣住他的腰,使他更加深入。當他的手指滑進兩人的身體間撫摸她時,她感到歡愉的波潮再度洶湧,直到她再也無法自制地叫喊出來。
  
  她在他唇下喘息道:「我愛你,塞維。我愛上你已經有好長一段日子了。」
  
  他渾身一僵,然後開始加速衝刺,直到高潮來臨使他氣喘吁吁地癱壓在她身上。
  
  激情的迷霧漸漸沽散,她的腦筋慢慢恢復清醒。她無法收回說出口的那些話。現在他知道他再也不必擔心她了。
  
  她抬起上半身,朝他的肩膀用力咬了一口。他也許以為那是愛的表示,但她是懊惱他在她無防備下使她迷失在激情中而吐露了深藏在內心的秘密。
  
  她又咬了他一口。他用手肘橕起上半身,低頭凝視她。
  
  「你必須給我幾分鐘,之後我纔能再度取悅你,詩婷。」他說,翻身躺到她旁邊。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他平穩深沈的呼吸聲。他來找她只是因為方便。但他為什麼不去找瑪嬌?他喝下了愛情藥水,應該只渴望瑪嬌一個人才對。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沒有必要為了傳宗接代而跟她上床。那麼他來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而她竟然愚蠢地敞開心扉,告訴他她愛他。她真是笨得不可救藥。她罵了好幾句粗話纔覺得好過些。
  
  麗絲看到瑪嬌在詩婷的臥室房門外徘徊。
  
  她退下幾級梯階靜觀其變。那個女人要做什麼?她聽到開門聲和說話聲。
  
  是塞維爵爺。她聽到關門聲。
  
  原來瑪嬌在等爵爺。麗絲不覺得意外,但認為瑪嬌的運氣很好。萬一開門出來的是詩婷,或者是詩婷和塞維一起出來呢?她相信城府極深的瑪嬌仍然能夠編出一套說詞應對。
  
  麗絲毫不猶豫地貼牆而立,豎耳傾聽。
  
  「我一直在等你,塞維。」
  
  『一大早有什麼事,瑪嬌?」
  
  「我來找你陪我騎馬去海邊,我想跟你談談將來。」
  
  麗絲差點嗆到。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居然說得如此露骨。她聽來自信滿滿。也許她也應該去找醫者要些愛情藥水,魯思心想。她要把一整瓶藥水都倒進貝密那只呆頭鵝的酒杯裡。
  
  她聽到塞維爵爺長歎一聲。她想對他大叫,但強忍了下來。最後她聽到他說:「好吧。』
  
  接著她聽到裙子的悉索聲和一聲輕輕的呻吟。她猜瑪嬌不是在吻爵爺就是在摸他。麗絲決定採取行動。她開始大聲吹著口啃,踏著重步登上梯階。
  
  走廊上忽然安靜下來。
  
  當麗絲來到二樓的樓梯口時,塞維爵爺背靠著緊閉的門扉而立,伸直手臂拉開他和瑪嬌間的距離。至少他還有點羞恥之心,也或許是愛情藥水畢竟沒有那麼神奇。 : 『早安,爵爺。』麗絲說,語氣快樂得像剛捕到魚的海鷗。她朝瑪嬌隨便點個頭。『詩婷醒了沒有?我有話跟她說。」
  
  「詩婷在裡面研磨草藥。」
  
  『那我進去找她。』麗絲敲了一下門,不等響應就推開門走進房間。
  
  她沒有把門完全關上,逗留在門邊傾聽門外的動靜。詩婷抬頭看到她而張口欲言時,她豎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噤聲。
  
  『我必須跟你談一談,塞維。不是在這裡談。我不想讓她聽見,你跟我來。」瑪嬌說。
  
  麗絲又開始大聲吹口啃,故意在門邊用力踏步然後猛地拉開門。
  
  「爵爺,夫人有話跟你說。醫者給了她一些草藥喂貂,據說能使它完全康復。」
  
  詩婷目瞪口呆,然後看到瑪嬌站在她丈夫旁邊,就在臥室房門外。
  
  她冷冷地喊道:「爵爺,『奇奇』在不在你身上?」
  
  「奇奇」從塞維的衣服裡探出頭來。塞維低頭望著瑪嬌,舉起手又放下。 「在。我這就帶它進去。」
  
  塞維留下「奇奇」就走了。他一出臥室,麗絲就抓著詩婷的衣袖說:「她勾引他,詩婷。我親眼看到的。是她等在門外對他投懷送抱的。」
  
  「他沒有推開她,不是嗎?」
  
  「別像只鬥敗的狗!我知道你相信愛情藥水使他無法抗拒她,但我不信。他確實有抗拒她。我聽到他說話的語氣。他聽起來像是只想逃開她。聽我說,詩婷,塞維的母親、艾妮和我商量過了,我們一致認為該一筆永逸地解決瑪嬌了。』
  
  「殺了她嗎?」詩婷渴望地說,然後搖了搖頭。 「我不能那樣做。我很想,但不能。國王不會高興他必須另外替露伊找監護人的。」
  
  「你真會說笑,詩婷。』麗絲笑道。「也許你的幽默感恢復了。不,我們的主意不是砍了她的頭。我們要你採取別的行動,做件很基本的事。若蘭夫人說那是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策略。好了,告訴我你認為我們的主意如何。」
  
  ********
  
  一個影子投在她藥草園苗圃上。他的聲音低沈而平穩。「我必須處罰你,詩婷。』
  
  她轉身太快而跌坐在地上,意外地拔起一株月見草。 「天啊!我不該這麼早就把它拔起來的。」她開始像撫摸情人般撫摸月見草。塞維瞪著那株該死的月見草,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變硬。
  
  她抬頭凝視他。 「我不希望受到處罰,塞維。我希望你離家上戰場,那樣你就會暫時忘了我。」
  
  他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 「你不擔心我會在戰場上倒下嗎?』
  
  她不假思索地說:「不,我不希望你受傷。我可能沒辦法就近替你療傷。』
  
  「我很高興你不希望我死。」
  
  『你是已知數。我為什麼要喜歡未知數?』
  
  他想像著她的丈夫是另一個男人,尤其是在他死後。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別再顧左右而言他了,詩婷。你知道我非處罰你不可。』
  
  『我知道你比山羊『佳佳』還要固執,塞維。你帶了繩子來嗎?』
  
  他搖搖頭。 「沒有。我父親常說處罰不應該重複。套句你的話,這是已知與未知的問題。已知的處罰方式,效果會打折掃。可惡!詩婷,別裝出一副我在虐待你的委屈模樣。你知道我已經把處罰的時間拖延到你拆線之後了。你知道你應該受處罰。你逃離奧洛堡,使自己身陷險境,又浪費我的時間尋找你。」
  
  「那是我最大的罪過,對不對?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別逞口舌之利了,詩婷。我不會讓你惹我生氣的,今天不行。」
  
  「為什麼今天不行?因為你要跟瑪嬌去海邊談情說愛和討論你們的將來?你想要保持愉快的心情面對她?」
  
  她怎麼知道瑪嬌說了什麼?一定是麗絲聽到他們的談話而跟她打小報告。他搖搖頭,把手輕放在她肩上。 「不,我沒有那個閒工夫。我問她要不要葛文陪她去,她拒絕了。但我猜我很快就得找她好好談一談。」
  
  他看來不像是被激情沖昏頭的樣子,反而聽來十分煩惱。也許麗絲說的對,愛情藥水的威力也許沒有那麼神奇。她士氣大振,也許她們的計劃行得通。她仍然有點驚訝決定採用這個大膽策略的人是她的婆婆。她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樂意一試。她很快就會知道策略是否奏效。
  
  「我在設法決定如何處罰你,你卻一副陶醉的表情?」
  
  她低眉垂睫地看他一眼。「我喜歡你昨晚用唇舌對我做的事,塞維。」
  
  他愣住了,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的紅唇。
  
  『是的,,當你進入我的體內,我抬高臀部使你更加深入。你使我快樂得想哭。只有你,我熟知的丈夫,纔能帶給我那種無與倫比的歡愉。」
  
  他舔舔嘴唇。「你懷有身孕。」
  
  『是的。你在我體內深處的感覺使我到現在仍想擁抱你、撫摸你和使你再度進入我的體內。真遺憾你沒空。」
  
  『天啊,你的想法會要了我的命。不,你繼續想,我無所謂,但你也許不該大聲說出你的想法。你剛纔說你想要我對你做什麼?」
  
  『是我想要對你做什麼?讓我像你昨晚對我那樣對你。」她緩緩地站起來,把身體貼在他身上,伸手到兩人之間找到他的亢奮,用手指勾勒出他的硬挺。「我想要把你握在手裡,含在嘴裡,塞維。現在就想。」
  
  他渾身顫抖。她的愛撫使他韻亢奮幾乎要爆炸。他抓住她的手腕,千萬個不捨卻又不得不拉開她的手。「天啊!詩婷,現在一定有很多人在看著我們。』
  
  她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低語:「帶我到森林裡去,隨便你怎麼處罰我都行。」
  
  他的眼睛立刻化為兩團燃燒的慾火。
  
  若蘭夫人和麗絲站在城牆上看著詩婷和塞維騎馬離開城堡。
  
  麗絲笑道:「他們騎得那麼快,他們的坐騎一定以為它們要上戰場了。」
  
  「是的,要上愛的戰場了。他們往森林的方向奔馳,跟我們計劃中一模一樣。詩婷問我們為什麼我們的策略總是相同的。」若蘭夫人搖搖頭。 「她還年輕,但她學得很快。我喜歡你告訴她的話,麗絲。」
  
  「那是實情。男人的需求和想望都很單純。他們早晨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和晚上睡覺前最後想到的都是女人的身體。詩婷抓到訣竅後,再也不會惹你兒子皺眉頭了。」
  
  「沒錯。」若蘭夫人說。 「我很高興她愛塞維。是的,她非常愛他,麗絲,否則她是無法照計行事的。至於塞維,我們且拭目以待。男人跟我們大不相同。他們不會頓悟愛情。他們必須先習慣他們所擁有的,然後纔會用心去體會。當心點,麗絲,城牆上的風大得會把你吹下去。」
  
  麗絲抓緊牆頭步道旁的木頭欄杆。「我知道詩婷一定會成功。她還會從中得到極大的樂趣。」
  
  「我很高興她在確信塞維跟瑪嬌有染時仍然同意我們的計劃。」
  
  「就像你說的,她愛你的兒子。我認為醫者犯了一個錯誤。愛情藥水並沒有使塞維爵爺的眼裡只有瑪嬌,我敢打賭他現在連想都沒有想到她。」
  
  「謝天謝地,幸好醫者的愛情藥水沒有生效,不知道塞維會如何處罰詩婷。」
  
  麗絲放聲大笑。
  
  詩婷和塞維直到晚餐前纔回來。他們想悄悄溜上樓,但還是被發現了。
  
  『爵爺!」葛文大喊。「風停了,溫度也下降了。暴風雨即將來臨。貝密的看法跟我相同,所有的馬匹和牲畜都被趕進棚捨裡了。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了大廳,你一定看到了,就像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到你和詩婷一樣。』
  
  詩婷扯扯他的手,咧嘴而笑。「我們成了笑柄,爵爺。』
  
  「你的頭髮裡有樹葉,衣服在右腋下裂開了一個——』
  
  『都怪你叫我伸手抓住頭頂的樹枝。」她格格地笑道。
  
  他想要整理儀容,但強迫自己靜立不動,因為他知道那只會惹來哄堂大笑。
  
  『爵爺,也許你想在吃飯前先洗個澡?」貝密大聲說。
  
  『他們的玩笑越開越粗俗了。」詩婷伸手拉出他頭髮裡的樹葉。
  
  「麗絲,端酒來。」塞維喊著。「那可以使他們閉嘴。」
  
  大約一個小時後,詩婷和塞維走進大廳時,廳裡充滿了歌唱聲、說話聲和歡笑聲,熱鬧得好像有什麼節慶似的。
  
  「不知道奧洛堡的酒是不是被他們喝得一滴下剩了。」詩婷微笑望向她的丈夫。
  
  『我還沒有處罰你,詩婷。」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渾然不覺大廳裡有將近六十人在盯著他儼看。
  
  她轉頭親吻他的手掌。「也許你應該等到我們的孩子出世。」
  
  他摸摸她的腹部。「稍微隆起一點點也好,詩婷。至少證明我的孩子在裡面。」
  
  「快了。」她說。「快了。」
  
  他們坐下來。詩婷正要吃她餐盤裡的食物時,塞維抓住她的手。「你的食物必須先由別人嘗過。」
  
  他轉向瑪嬌。「把你的餐盤和詩婷的互換,瑪嬌。」
  
  瑪嬌臉色蒼白,神情痛苦而氣憤,但一言不發地照做。露伊無精打采地坐在她旁邊的椅子裡。
  
  「順便把你們的酒杯也對調一下。」塞維說。
  
  瑪嬌一聲不響地照著他的話做。
  
  暴風雨來臨,但大廳裡的談笑絲毫不受影響。塞維和葛文陷入密商中。
  
  「你贏了。」
  
  詩婷喝下最後一口酒後纔轉向瑪嬌。「贏了?」她慢條斯理地重複。 「贏了?沒有比賽,哪來輸贏?塞維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瑪嬌。你從我臥室偷走的愛情藥水沒有發生作用。聽著,我只想生活恢復平靜,我只想跟我的丈夫長相廝守,我甚至不希望你死,我只要你離開奧洛堡。」
  
  瑪嬌瞪著詩婷說:「我仔細打量過你,你只是面目清秀而已。我比任何女人都美。塞維渴望我、愛慕我,甚至為我癡迷。雖然你用你的肉體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但這招不會永遠管用的。是的,他的瘋癲母親告訴我他帶你到森林裡尋歡作樂。他應該跟我去海邊纔對,而不是跟你去森林。我不懂。』
  
  『也許塞維重視的不只是美麗的容貌和銀色的秀髮而已。也許他看出你的內心有多麼醜陋。瑪嬌,在我酒裡下毒的是不是你?』
  
  瑪嬌聳聳肩。「我們明天回席衛堡。」
  
  「我會很樂意送走你們。」
  
  『希望你沒有打翻酒杯,希望你喝下了毒酒,希望那只貂沒有活下來。』
  
  第二天晚上,塞維沒有叫任何人先嘗過詩婷的晚餐。沒有人感到驚訝。席衛堡的人離開了,大廳裡的氣氛變得異常輕鬆愉快。瑪嬌走了,再也沒有人會毒害詩婷夫人和勾引塞維爵爺。至於那個說謊的孩子露伊,也沒有人想念她。
  
  那晚大家談的是玫瑰天堂。那個神秘的地方到底有什麼?每個人都深感好奇。
  
  星期一早晨,他們出發前往玫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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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1:35:3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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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維,你還會跟瑪嬌見面嗎?」
  
  他在毯子上轉頭面對她。這是他們離開奧洛堡後的第二個夜晚。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在明天傍晚就能抵達坎特貝裡。
  
  「不會。」他說,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我不是有意要問,而是那個問題自己從我嘴裡跑出來。」她歎口氣。 「我從來沒有那麼嫉妒和那麼無助過。嫉妒不是好事。我痛恨嫉妒的感覺,有時甚至超過我想踢瑪嬌的衝動。」
  
  「我知道。」他開始撫摸她的腹部。「我也很不好過,詩婷。她是那麼美麗,也許比八年前還要美麗。當年離開她時,我傷心欲絕。現在她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勾起了初戀的回憶,使我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她瑟縮一下,企圖推開他。
  
  「別這樣,詩婷。這些話很不容易說出口,但我覺得我應該對你解釋清楚。由於她跟我有過一段情,所以我搞砸了我的奇跡。」
  
  「什麼奇跡?」
  
  他輕笑一聲。 「沒什麼。起初我很迷惑,但後來我漸漸發覺她早已不是原來的她了。我發誓,當年的她純真善良,沒有一絲一毫的邪惡。』
  
  詩婷不相信,但沒有說出她的看法。
  
  『至於露伊那個孩子,我就不敢肯定了。但我懷疑瑪嬌助長了那個孩子心中的邪惡火苗,她確實說了許多你的壞話。』
  
  詩婷想大叫露伊被瑪嬌帶壞了,但她強迫自己保持沉默。現在不是時候。這是塞維第一次對她說出心裡的話。
  
  「塞維,接下來會怎樣?」
  
  「你指的是我們嗎?」
  
  『是的,我們。」
  
  『你會為我生下許多子女,我們會建立一個大家族。我們的姓氏會流傳千古,世世代代受人尊崇。」
  
  「我問的不是那麼久遠的事。』
  
  他傾身親吻她。 「不是嗎?那麼我會帶你去森林尋歡作樂。但不是現在,而是回奧洛堡以後。」
  
  她睡著時他的手仍然輕放在她肚子上。
  
  *****
  
  「那座小城堡就是玫瑰天堂。」葛文指著海岬盡頭的城堡說。
  
  「白毅恩男爵說它屬於奧洛伯爵所有。」塞維說。 「他還沒有聽說老伯爵的死訊。城堡由從附近雇來的士兵守衛著。」
  
  「但是城堡裡住著什麼人?」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塞維說。「白男爵也不知道。」
  
  「把我們的旗幟舉高。」葛文吩咐掌旗的士兵。「我們不希望受到突襲或弓箭相迎。』
  
  城堡的衛兵立刻認出旗幟上的奧洛徽章而朝他們揮手。他們聽到了衛兵的叫喊聲,接著就看到城門開啟。小小的外庭裡有十幾個士兵、幾匹馬和一個正在修理盔甲的盔甲匠。那些士兵高喊歡迎,沒有任何伸手去拿武器的動作。塞維示意葛文和其它人留在外庭。
  
  他和詩婷騎著馬緩緩地進入內庭。詩婷的驚叫聲使他猛然止步。圍繞城堡內牆的花園裡繁花盛開工化叢中央有一座美麗的石造噴泉,空氣中瀰漫著玫瑰花香。
  
  『這簡直是為公主打造的城堡。」她說。
  
  「你父親的情婦。詩婷,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你父親顯然十分厚待她。』
  
  詩婷先是聽到小孩子的叫喊聲,然後纔看到四個女孩又笑又叫地從一座花園裡跑出來。兩個婦人在她們後面追趕著。
  
  年紀最大的那個女孩看起來最多只有十歲,最小的只有四、五歲。她們看到塞維和詩婷時驚訝地停下來瞪著他們。
  
  她父親的私生女?詩婷感到內心一陣抽痛。此刻的她開始覺得她也許不該來的。她的父親顯然蒙騙了她許多年,在活活打死她母親之後就養了個情婦和生下這四個女孩。
  
  年紀最大的那個女孩喊道:「你們必須下馬。媽媽不喜歡她的花園遭到馬蹄踐踏。衛兵沒有告訴你們嗎?你們必須把馬留在外庭。如果你們弄壞了她的花,媽媽會生氣的。」
  
  塞維點頭下馬,然後扶詩婷下馬。
  
  『你叫什麼名字?」詩婷問那個女孩。
  
  「梅樂。」
  
  最小的那個女孩跑向塞維,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兩個婦人擔心地大叫她回去,但她根本不理會她們。
  
  塞維蹲下來。『那你呢?」
  
  「我叫曼蒂。」小女孩回答。「你是誰,爵爺?」
  
  「我是奧洛伯爵。這位是我的妻子詩婷。」
  
  「我想被叫作詩婷。」另一個年約七歲的女孩趨前說。「但爸爸說不可能,說另一個女孩已經取了那個名字。我叫諾瑪。」
  
  「你不可能是奧洛伯爵。」梅樂說,抓住曼蒂的手把她拉回去。「你騙人。我的父親纔是奧洛伯爵。」
  
  「天啊!」詩婷說。
  
  「他會來趕你走。」曼蒂說。「爸爸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們。」
  
  突然之間,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人?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衛兵為什麼放你們進來?」
  
  詩婷緩緩地轉身。天啊!記憶湧上腦海。她記得那個聲音。那個女人站在陽光下,高眺優雅,栗色的頭髮沒有半根銀絲,碧綠的眼眸仍然鮮活靈動,身材雖然不似記憶中纖細卻多了豐腴的美。
  
  詩婷朝她走近一步,不敢置信地凝視著。不,不可能。她舔舔嘴唇。「媽媽?」
  
  女人渾身一僵,然後輕哼一聲,提起裙擺奔向詩婷。她握住詩婷的雙手。「可能嗎?真的是你嗎?哦,詩婷,我的寶貝,我的寶貝!天啊,真的是你!』
  
  「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葛文來到塞維身邊。
  
  「我也不明白。」梅樂說。
  
  「過來,荷茵。」其中一個婦人朝挨向葛文的一個小女孩喊。
  
  「誰是荷茵?」葛文問。
  
  「我是。」小女孩說。「但她是誰?」
  
  「她是我的妻子。」塞維說,看著詩婷擁抱她的母親。 「她是奧洛伯爵夫人。』
  
  「媽媽纔是奧洛伯爵夫人。」諾瑪說。
  
  『我不明白。」梅樂說。「奧洛伯爵夫人怎麼會有兩個?』
  
  沒有人會說她們不是母女,因為兩人實在太像了。
  
  『但是你被打死了。」詩婷在母親的淚水與擁抱中說。 「爸爸不願我看到,所以叫人把我帶走了,但是艾妮告訴我你死了。從那時起都是她在照顧我。』
  
  『艾妮,我好想念她。沒錯,你父親把我毒打了一頓。當我昏厥過去,他對所有的人說我死了,事實上卻把我帶到森林裡去找醫者。等我康復時,他說他不能讓我回奧洛堡,否則他會顏面盡失,因為我竟敢給他戴綠帽子。但是他說他沒有我就活不下去,哭看求我原諒他。我告訴他我永遠不會原諒他。他把我帶來這個小城堡。當時這裡除了石頭以外什麼也沒有,但我開始種花植草,賦予它生命,替它取名為玫瑰天堂,等一下我會帶你去看我栽培的各種玫瑰,我把其中一種新品種的玫瑰取名為詩婷玫瑰。」
  
  詩婷的母親停頓下來仔細打量女兒。「你已經長大成人了,詩婷,長得比玫瑰還要嬌艷動人。我在我其它的女兒身上都能看到你的影子,但是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到你,想知道你有沒有想到我和對我的看法。你認為我是個罪孽深重的壞女人嗎?」
  
  詩婷搖搖頭,淚水使她哽咽。
  
  「我求你父親讓我跟你見面,但他拒絕了,說如果你知道我還活著,知道他仍然跟我一起生活,你一定無法保守秘密。」
  
  「不知道他臨終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塞維摸著下巴說。
  
  『這麼說來,他死了。」詩婷的母親說。
  
  「是的,幾個月前。他在臨終前把我嫁給了塞維。很遺憾,媽媽。」
  
  珍娜夫人沉默良久。「他不是壞人,我想我會思念他。我因別無選擇而逐漸接納了他。但他愛他的女兒,愛你們每一個。他做好的預防措施使玫瑰天堂不受覬覦。你說他始終沒有告訴你。我猜他是不想在臨死前面對你的指責,詩婷。好了,到裡面坐。我有些很不錯的甜酒和蛋糕。」
  
  玫瑰天堂的大廳並下宏偉,反而比較像是莊園宅邸。牆壁都是相同的粉紅色石頭,上面掛著許多美麗的織錦畫,廳裡只有四張桌子,但一張比一張乾淨。石頭地板上鋪著散放出迷迭香的新鮮燈芯草。
  
  「這些織錦畫都是你父親叫人從法蘭德斯運來的。」珍娜夫人說。
  
  「很漂亮。」詩婷說。
  
  「奇奇」從塞維的衣襟裡探出頭來。
  
  曼蒂驚叫一聲,用手指指向「奇奇」。
  
  「你們看,塞維爵爺的衣服裡有只小動物。」荷茵喊道。
  
  詩婷望向四個女孩。 「你們都是我的妹妹。」她說,仍然無法完全接受母親仍然活著和她多了四個妹妹的事實。 「哦,它叫『奇奇』 ,它是一隻貂。如果你們輕聲細語,它就會出來跟你們玩。」
  
  「奇奇」慢慢爬出塞維的衣襟,跳到桌面上輪流打量四個小女孩。它朝諾瑪伸出爪子。她興奮得尖叫,「奇奇」也跟著叫了一聲,搖著毛茸茸的尾巴。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塞維低聲問,看著四個小女孩挨近耍寶逗樂的「奇奇』。
  
  「珍娜。她的父親是孟穆伯爵。外公在我們以為母親被父親打死的兩年前去世。』
  
  「難怪你父親不怕你母親的娘家報復。」
  
  「我母親的弟弟繼承了伯爵爵位,但他們年紀太小,無法為母親報復。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舅舅。」
  
  「好了,該吃晚餐了。」珍娜說。「詩婷,希望你會喜歡我們的廚娘燒的菜。她不是麥迪,但我精心調教過她。」
  
  奧洛堡的士兵全都表現出他們最好的餐桌禮儀。沒有入朝地上吐痰,扔骨頭給狗或大聲打嗝。菜餚十分美味,但餐桌上的談話卻非常困難。晚餐結束時,詩婷感到如釋重負。
  
  四個女兒很樂意把房間讓給她們的姊姊和姊夫,她們全都想跟母親睡。
  
  「這一切都很奇怪。」塞維在脫衣服時說。
  
  「對,我有四個妹妹。」詩婷說。
  
  「你父親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丟臉吧?也許他認為別人在知道他不但沒有打死他紅杏出牆的妻子,反而把她送到別處,還跟她一起生活時會認為他軟弱無能。」
  
  「真令人費解,詩婷。但他一定明白我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我猜他認為死人是不在乎別人對他是褒或貶。」
  
  她爬上床。「『奇奇』呢?」
  
  「跟你的妹妹們在一起。希望它不會被四個女孩的寵愛給沖昏頭了。」他睡到她身邊。
  
  「我們該怎麼辦?」她問。
  
  「玫瑰天堂。」他輕撫著她的頭髮說。「你母親在這裡種滿了玫瑰而把它取名為玫瑰天堂,她給了你花草的喜好和天賦。」
  
  「是的。明天她要帶我去看她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新品種玫瑰。」
  
  「我猜那種玫瑰一定有很多刺——又大又尖的刺。」
  
  「我不會想當溫和而令人感到乏味的花。」
  
  「你母親在這裡住了將近十年,這裡是她的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詩婷。」
  
  「那麼我們問問她的意見吧!她聽說父親去世時沒有流淚,甚至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那是你個人的看法。今天發生的事對你們母女兩個來說都太突然,你們需要時間適應和瞭解對方。別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我有四個妹妹。」詩婷在睡著前喃喃自語。
  
  而我得替她們四個準備嫁妝,塞維心想,然後微笑起來。他不曾有過姊妹,現在突然有了四個妹妹。他決定他想要帶她們回奧洛堡。他希望被家人包圍著。他想要為她們負責,照顧和保護她們。是的,他喜歡有四個小妹妹。
  
  『這裡是我的家。我不能離開玫瑰天堂。」
  
  珍娜夫人的嫻靜沉著是詩婷從沒有也可能永遠不會擁有的特質。
  
  詩婷往前坐,急切地說:「媽媽,我們不能把你留在這裡。我在將近十年後纔找到你,纔找到我的妹妹們。你們一定要跟我們回奧洛堡,那裡是你原來的家。」
  
  「我不想回去面對那些傷心的往事和痛苦的回憶。」
  
  「塞維來到奧洛堡後把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全都趕跑了。」
  
  塞維來回打量著那對母女,現在他知道詩婷二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模樣,而且知道他會很喜歡。但是他祈禱她不會變得像她母親那樣溫和。他喜歡她的熱情直爽、愛憎分明,喜歡她高興時放聲大笑、生氣時破口大罵。
  
  他祈禱他永遠不會再見到瑪嬌。他永遠不會告訴詩婷他有一次差點要跟瑪嬌上床。那是他把詩婷跟獵犬「威威」綁在一起的第二晚,但是他沒有跟瑪嬌走。望著靠在『威威」身上睡著的妻子,他強迫自己拒絕了瑪嬌多情的暗示。第二天早晨就容易多了。後來詩婷引誘了他。
  
  妻子引誘丈夫。這種事想必不多見,但她做了。他吞嚥了一下,想起他們在森林裡度過的那個下午。從那時起,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女人。
  
  「我知道了!」
  
  荷茵的叫喊使塞維從沈思中猛然回過神來。 「奇奇」盤在她細細的脖子上,但她樂得合不攏嘴。
  
  「媽媽不願意離開她的花園。」
  
  「但是我們希望她離開。」梅樂搔著「奇奇」的下巴說。
  
  「沒錯。」曼蒂一邊說,一邊悄悄挨近塞維。「我們不希望媽媽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她的玫瑰花上,我們希望她多花些時間陪我們。」
  
  諾瑪交抱著雙臂站在那裡。她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很快就會長成漂亮的女人。她長大後會很像詩婷,塞維心想。
  
  「媽媽,我的看法跟姊妹們相同。」諾瑪從容不迫地說。這一點跟詩婷截然不同,塞維心想。 「你花太多時間照顧你的花園,只有冬天時纔會陪我們。我們幾個姊妹商量過了,我們都想回奧洛堡。姊夫——」她朝塞維點個頭。 「——已經答應讓你在城堡內庭擁有兩座花園。」
  
  塞維根本沒聽說過這件事,但他毫不遲疑地說:「是的,珍娜夫人。你的花園可以建在詩婷的藥草園旁邊。她還有許多地方必須向你學習,我發覺她的花草沒有你的茂盛。』
  
  珍娜夫人輪流打量幾個女兒,最後皺著眉頭對詩婷說:「你是奧洛堡的女王人。我恐怕沒辦法安於當你的助手。由於你父親不常在這裡,所以玫瑰天堂這些年來幾乎都歸我一個人管。我在這裡可以隨心所欲,這裡也不能沒有我。」
  
  四個女孩異口同聲地歎息,無奈地望向詩婷和塞維。
  
  兩天後協議達成。珍娜夫人和她的四個女兒每年冬天都將到奧洛堡小住。
  
  「至少這樣我們可以霸佔媽媽整個冬季。」荷茵說。
  
  「我想跟『奇奇』在一起。」諾瑪用臉頰磨蹭「奇奇」的下巴。
  
  「那麼我呢?」詩婷問。
  
  「你會有你的丈夫。」塞維說。他轉向珍娜夫人說:『今年冬天詩婷會需要你陪他生下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珍娜夫人杏眼圓睜。「我要做外婆了。」她拍手喊道。
  
  塞維把詩婷拉進懷裡,當著她母親和妹妹們的面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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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災難降臨時天空中沒有一片烏雲。在溫和的海風輕拂中,第一個士兵抱著肚子大叫一聲跌落馬背。
  
  短短幾分鐘不到,所有的士兵都倒下了。葛文是最後一個落馬的,疼痛使他面孔扭曲、全身抽搐。
  
  只有詩婷和塞維倖免於難。
  
  馬匹嘶鳴跺腳,有些甚至受驚而用後腿站立起來。
  
  塞維跳下馬,奔向葛文。「怎麼回事?葛文,你怎麼了?」
  
  「不知道。」葛文在痛苦中掙扎。「不知道。」接著他的頭就無力地垂在塞維的臂彎上。塞維大聲叫喊,詩婷立刻來到他身邊。
  
  「他沒有死,塞維。等一下。』他檢查其它的士兵。 「他們都沒有死,只是昏過去了。一定是某種毒藥造成的。沒道理他們都中了毒,我們兩個卻沒事。」
  
  塞睢坐在腳眼上。 「我知道了。』他慢吞吞地說。 「我們在那個付莊市集上停下來時,他們大家都去喝麥酒。你和我在市集上逛了一會兒,後來你想到附近的森林去玩。我們兩個都沒有吃喝任何東西,只有他們有。」
  
  「但誰會做這種事?你認為市集上的每個人都中毒了嗎?」
  
  「不知道,但我很擔心那恐怕是無法避免的。」他站起來,把馬牽到路邊拴在樹上。「我們必須使他們舒服些。幫我抬他們會不會傷到肚子裡的孩子,詩婷?」
  
  「不會。我們趕快動手吧!」
  
  他只讓詩婷抬兩個士兵的腳,因為他們的個子太高大,他一個人抬不動。其餘的士兵,他一個人就扛得動。他們在離路邊不遠的草地上紮營。
  
  詩婷跪在草地上檢查葛文的眼睛、呼吸、心跳和脈搏。「我真的不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麼毒,塞維。」
  
  「我相信我親愛的瑪嬌可以告訴你,詩婷。」
  
  塞維立刻拔劍準備應戰,但是他們已經被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給團團圍住了。站在他們中央的是陸理查德。他交抱雙臂,一臉得意地環視地上不省人事的奧洛堡士兵。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塞維瞠目而視。 「莫瑞楠告訴我你死了。你踩到一堆免子骨頭,滑倒時頭撞到了石頭。」
  
  「但你們一直沒有找到我的屍體,不是嗎?」他大笑。「我一直在想該怎麼處置你,羅基男爵。」
  
  塞維不自覺地抬頭挺胸。「我現在也是奧洛伯爵。』
  
  『沒錯,你先把她搶到手了。」陸理查德望向跪在葛文身邊的詩婷。
  
  『事實上正好相反。」塞維握緊劍柄。「是她父親選中我的。如果他想要你當他的繼承人,他一定會要求你。由此可見,你不配。』
  
  陸理查德勃然大怒。「該死的東西,你亂說。那個老頭子病糊塗了。我知道是莫瑞楠逼他選擇了你。詩婷原本應該嫁給我的,我原本應該成為奧洛伯爵的。所有的財產、土地和村莊現在都屬於你所有了,塞維。那個糟老頭的財富是不是跟傳聞中一樣多?』
  
  『比傳聞中還要多。」塞維密切觀察著陸理查德的動靜。
  
  『該死的東西!」理查德再度罵道,伸手去握劍柄,但中途又搖頭縮手。他在怒氣消失後彷彿變了一個人,變得冷靜沉著,眼神也不再貪婪狠毒。他若有所思地說:「我把這件事想了又想。起初我推斷就算你死了,我仍將一無所得。國王會把奧洛堡和它的財產全部收為已有,把詩婷嫁給他挑中的人。就算我在殺了你之後跟詩婷結婚,國王也有叫能大發雷霆而興師問罪。但是皇天下負苦心人,終於給我想出解決之道來了。』
  
  『沒有解決之道。我贏得了詩婷,一切都是我的了。你的推斷沒有錯。」塞維說。「我的部中了你下的毒,他們會不會死?』
  
  「當然不會。瑪嬌說她用的毒藥不會要人的命,只會使人躺上一、兩天。我問她怎麼會對毒藥懂這麼多。她告訴我她看了許多詩婷的草藥手稿。詩婷,聽說她在你的酒裡下毒時我差點勒死她。但你平安無事,所以我也就饒她一命。」
  
  「你們兩個也該中毒昏倒的。事實上,幾乎全村莊的人都會不省人事一、兩天。我們不知道你們會到哪一個攤子買酒暍,所以瑪嬌只好在所有的麥酒裡都下了毒。那並不困難,但你們兩個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詩婷直視理查德的眼睛。 「你是個邪惡的壞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只會使你成為我丈夫的敵人。我建議你秉持懦夫的本性趕快逃命。國王永遠不會讓你回席衛堡的,你將一輩子成為亡命之徒。」
  
  「她說的沒錯。」塞維說。 「你為什麼暗算我們?如你所言,這不會使你得到任何東西。至於解決之道,你根本沒有。所以你為什麼要白費這個力氣呢?」
  
  陸理查德交抱雙臂,望向詩婷身後的草地。草地上躺著十二個奧洛堡士兵,全部都不省人事,有些在打鼾,有些在呻吟抽搐。他們的身上全都蓋有毛毯。
  
  「說來複雜。」理查德慢條斯理地說,目光再度轉向塞維,其中深藏著怨恨。 「我的瑪嬌要你,塞維。但當然不只是你而已。她還想要奧洛堡,想當伯爵夫人。她害怕貧窮,因為她的第二任丈夫沒有留下一分半毛給她。我使她誤以為她可以如願以償,因為她的床上功夫很令我滿意。但是你,詩婷,我決定了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將是我的解決之道。我要殺死塞維,跟你結婚,帶著你躲藏起來,直到你懷孕為止。我問你,到時國王又能如何?殺了我,殺了你腹中胎兒的父親?我想不會。」
  
  「國王會殺了你。」塞維說。「就算國王饒你二叩,莫瑞楠也不會放過你。』
  
  「只要詩婷在我手上,他就不敢輕舉妄動,塞維。詩婷是一切事物的關鍵。她和她的肚子。」
  
  「來不及了。」
  
  「住口,塞維。」詩婷低聲說。
  
  但理查德的一個手下已經聽到詩婷的話了。「爵爺,我不明白,但她說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詩婷?」理查德走向她,微笑著把劍插回劍鞘裡。 「什麼?」
  
  「如果你傷害塞維,我會殺了你。所以我說你來不及了。我愛我的丈夫,我會殺了你。」
  
  「原來如此。我們等著瞧吧!」理查德朝兩個手下點個頭,他們的劍尖立刻抵在詩婷身上。「好了,塞維,扔掉你的劍和小刀,乖乖束手就擒。」
  
  塞維想要宰了那兩個把劍抵在詩婷脖子上的人,但是現在他什麼都不能做。他痛恨這樣卻又無能無力。現在是陸理查德掌握了優勢。塞維命令自己稍安勿躁,等待時機扭轉劣勢。
  
  陸埋查抓住詩婷的手臂把她從塞維身邊拉走。
  
  「你敢傷害她,我宰了你。」
  
  「塞維爵爺,你們夫妻還真恩愛。我該相信你要她勝於要她帶來的財富嗎?」
  
  塞維瞪著他,一言不發。
  
  陸理查德舉起一隻手。他的一個手下立刻從後面用劍柄猛敲塞維的腦袋。塞維應聲倒地。「奇奇」大叫一聲,從主人身體下鑽出來。
  
  陸理查德的手下往後跳。
  
  「那是什麼?鼬鼠嗎?」
  
  「也許是供魔鬼使喚的妖精。」
  
  「別胡說了。」詩婷努力以鄙夷的語氣說,因為她不希望奇奇受到傷害。 「它是貂,也是寵物。『奇奇』,過來。」
  
  「奇奇」奔向她,爬上她的衣裳,蹲伏在她肩上,朝塞維伸出一隻爪子。 「沒事的,『奇奇』 。塞維不會有事的。待在我身邊。」
  
  「奇奇」轉身用鬍鬚磨蹭她的下顎。
  
  陸理查德說:「詩婷,你可以騎你自己的馬。我們走吧。」
  
  他們留下不省人事的奧洛堡土兵離去。
  
  塞維在不久後恢復知識時發現自己被面朝下地綁在他的戰馬背上,雙手反綁在背後。陸理查德見他醒來,立刻舉手跟他打招呼。
  
  「爵爺,你可以暫時保持那個姿勢,體驗一下謙卑的滋味。」他放聲大笑。「不,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不會。你還有用處,爵爺。瑪嬌告訴我詩婷是個潑婦。我告訴瑪嬌我會利用你來制伏她。如果她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折磨你給她看。」他大笑著騎到詩婷旁邊。
  
  「孬種。」詩婷注視著前方說。
  
  陸理查德立刻住口不笑了。他以無比冷靜的語氣說:「你說什麼?」
  
  「我說你孬種。」她轉頭面對他。 「你站得遠遠的,叫你的手下敲昏他和把他綁在馬背上,等他無法反抗時纔來嘲笑他。我懷疑你根本不想獨自面對他。他會在很短的時間取了你的狗命,因為你是個令人作嘔的懦夫。」
  
  陸理查德氣得臉色發青。「你果然像瑪嬌講的一樣是個潑婦。」他慢聲慢氣地說。「我告訴她我治得住你。問題只在於用什麼方法和在什麼時候用。」他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差點把她打下馬背。「奇奇」大叫著勉強掛在她身上。
  
  他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圖而對手下大吼:「抓住她,伊班!」
  
  她正要撲向陸理查德時,一隻大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回去。她痛得呻吟,但立刻閉緊嘴巴,氣自己發出聲音。「我會宰了你的,孬種。」
  
  陸理查德沒有再動手打她。她從眼角看到他在摸鬍鬚。
  
  他的手下默不吭聲。最後那個叫伊班的人低聲對詩婷說:「要不是我攔著你,你就會撲到他身上去。你沒有武器,又是一個弱女子。理查德爵爺生性暴戾,行事難以預測。他可以這一刻對你微笑,下一刻捅你一刀。他可以冷靜得像儈侶,出手攻擊時像狂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自不量力。」
  
  詩婷對伊班微笑。 「你這麼小聲說話是因為怕這個瘋子嗎?」
  
  「我沒有說他是瘋子。」伊班舔舔嘴唇。 「只不過激怒他並非明智之舉。當心,夫人。』
  
  陸理查德在天剛黑時命令手下紮營。
  
  「替他鬆綁。」詩婷站到塞維身旁。
  
  陸理查德點點頭,然後轉向兩個手下說:「他很狡猾,別讓他離開你們的視線。把他綁到那棵樹上去,你們留在附近看牢他。」
  
  塞維感到頭昏腦脹,噁心欲嘔。他站著不動,深呼吸了幾次。
  
  「塞維,你還好嗎?」
  
  他還無法說話,只能以點頭來回答。
  
  「奇奇」從詩婷肩上跳到塞維肩上,然後鑽進他的上衣裡。
  
  漆黑的夜色中營火是唯一的光源。陸理查德的一個手下遞給詩婷一塊烤免肉。她道謝後把免肉送到塞維嘴邊。
  
  「不,你懷了我的孩子。」塞維低聲說。「喂孩子吃。」
  
  「先喂孩子的父親。把嘴巴張開。」
  
  喂完塞維後,她接著喂滿臉不高興的「奇奇」 ,然後纔自己吃了兩塊。 「對不起,
  
  『奇奇】 。我知道你不喜歡免肉,但味道還不錯,對不對?」
  
  「奇奇」正在用爪子洗臉。它注視她一會兒,然後繼續洗它的臉。
  
  詩婷忍不住笑了起來。 「它覺得受到了侮辱。」她對塞維說。 「侮辱。」
  
  塞維不知道他怎麼笑得出來,但他確實發出了笑聲。陸理查德望向他們,皺起眉頭,張開嘴巴又閉了起來。他繼續一邊吃烤免肉,一邊跟幾個手下說話。
  
  詩婷把伊班跟她說的話告訴塞維。塞維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他只是凝視著她,然後怒不可遏地低聲說:「你怎麼可以那麼衝動,詩婷?天啊!你有可能送掉性命,有可能挨他的揍——」
  
  「他瘋了,至少他控制不住自己,這一點必定對我們有利。」
  
  他表情怪異地看著她,想要碰觸她,想要擁她入懷。他吞嚥了一下,轉開視線。陸理查德不可能讓他活著。他必須想辦法脫困,但這會兒卻是詩婷在分析情勢。
  
  「你說的對。」他鎮靜地說。「我們必須決定如何利用他的這個弱點。』
  
  「我會控制住自己的。」她堅毅的語氣使塞維再度發笑。
  
  陸理查德大吼:「把她帶過來。」
  
  詩婷在陸理查德的手下走向她時緩緩地站起來。 「沒關係,塞維。我會克制自己,查出他打算如何。」
  
  但是她什麼也沒查出來。陸理查德遞給她一杯麥酒,她因口渴而不假思索地接過杯子暍下麥酒。幾分鐘後,她癱倒在地。
  
  她不知道塞維也喝了摻藥的麥酒而昏倒。「奇奇」輕拍主人的臉,不見他有反應,於是待在他身上給他溫暖。
  
  詩婷醒來時看到露伊低頭望著她。露伊的臉上毫無表情,目光呆滯晦暗。
  
  「你沒有死。」
  
  「是的,我沒有死。露伊,這裡是席衛堡嗎?」
  
  「是的,父親把你和塞維爵爺帶回來。父親很擔心你沒有醒。塞維爵爺又吼又叫,但都是白費力氣。父親索性用劍敲昏他。現在你醒了,我去叫瑪嬌。」
  
  「露伊?」
  
  小女孩不情願地轉身。
  
  「你父親打算殺塞維爵爺——』
  
  「啊,詩婷,你醒了,已經在努力說服別人倒戈了。露伊,去廚房拿杯羊奶來,那可以清詩婷的腸胃。你父親不希望她就這樣死了。』
  
  「瑪嬌,真高興見到你。」
  
  「安靜,詩婷。」瑪嬌不再說話,直到露伊離開小小的臥室。「聽我說,我不知道理查德的計劃。我只希望你離開,好讓我能得到塞維。但是理查德想要奧洛堡,跟你結婚是他獲得奧洛財富的唯一方法。』
  
  詩婷瞪著她。 「你不可能不知道陸理查德想得到奧洛堡。唯有殺了塞維,他纔有可能如願以償。我不相信你那頭美麗的秀髮下毫無腦筋,瑪嬌。」
  
  瑪嬌沉默良久後纔點頭說:『是的,我猜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他答應過我,詩婷。他答應不殺塞維。他答應把塞維給我,還答應給我許多金幣讓我和塞維到法國去。』
  
  「但塞維仍會是奧洛伯爵。」
  
  「除非——」
  
  「陸理查德殺了他。我不在乎自己。如果你能,救救塞維。帶他去法國。帶他去任何地方都行,只求你救他。」
  
  瑪嬌露出扭曲的笑容。「你真軟弱,詩婷,竟然求我救塞維。我懷疑他會求我救你。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男人都是貪婪自私的嗎?他們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要如何使自己變得更重要。我本來以為塞維與眾不同,以為他貪圖你父親的財富只是為了拯救他的家園。但是我發現他變了。他學習了跟你結婚所帶來的權勢。他會變得跟其它人一樣貪婪自私。」
  
  「你很清楚他一點也不自私,瑪嬌。你為什麼沒有告訴陸理查德我已經懷了塞維的孩子?」
  
  瑪嬌聳聳肩。 「我本來想說,但又改變主意了。他不知道最好。也許我可以善加利用這個籌碼,我知道你不會告訴他。」
  
  「別再自欺欺人了,瑪嬌。陸理查德打算殺了塞維。除非塞維死,否則他根本沒有機會得到任何東西。」
  
  「別說得那麼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詩婷正要追問瑪嬌是什麼意思時,伊班突然出現在門口。
  
  「露伊叫我來的。」伊班說。「爵爺交代過,詩婷夫人一醒來就帶她去大廳。」他擔心地看了詩婷一眼。「你能走路嗎?要不要我背你?」
  
  詩婷搖搖頭,慢慢地坐起來。她感到頭暈目眩、全身無力,不禁納悶自己昏迷了多久。露伊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杯子。
  
  瑪嬌接過杯子遞給詩婷。「喝下去,它能給你力氣。」
  
  「更多的毒藥嗎?」
  
  伊班倒抽口氣,驚駭地瞪著那個銀髮美女。他跟其它的士兵一樣認為她跟聖母瑪莉亞一樣聖潔高貴,對她力滿敬畏。毒藥是怎麼回事?詩婷夫人一定是弄錯了。
  
  瑪嬌不吭聲,只是微笑著看詩婷喝下羊奶。詩婷喝完羊奶後立刻覺得體力恢復了不少。原本躺在她身旁的「奇奇」跳上她的肩膀。
  
  伊班跟在詩婷身邊,伸出手準備扶她,但她強迫自己站穩走好。她必須想辦法救塞維,她不能倒下。
  
  從席衛堡大廳髒亂的程度看來,陸理查德在這裡至少有一星期了,詩婷心想。埃倫爵士不可能容許大廳變得如此髒臭。
  
  陸理查德坐在主人座椅裡。
  
  「埃倫爵士在哪裡?」詩婷問。
  
  陸理查德微笑著說:「他和他的部下都在地牢跟你丈夫作伴。過來,讓我看看你。」
  
  詩婷不想過去,但伊班的手抵在她背上推她前進。
  
  「你看起來像巫婆,聞起來像獵犬。」
  
  她鄙夷地環顧週遭。 「待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不髒不臭?」
  
  陸理查德從椅子裡跳起來大步走向她,拳頭舉在半空中。 「可惡的賤人!」他氣得全身發抖。
  
  伊班猛吸口氣,橫身擋在詩婷前面。 「爵爺,她纔剛醒過來,等她神志恢復正常時就會比較順服。」
  
  詩婷以為陸理查德一定會宰了伊班,但他在最後一刻收起了拳頭。
  
  「帶塞維爵爺上來。我要告訴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瑪嬌默默地站在旁邊盯著陸理查德。詩婷看到露伊躲在一張桌子底下。她的父親又虐待她了嗎?
  
  「我一直在想,」陸理查德盯著詩婷的胸部,慢吞吞地說。「我是不是應該當著塞維的面強姦你。你認為有瑪嬌在他懷裡時他會費神觀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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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1:36:1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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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婷毫不猶豫地坦承:「不知道。但是,陸理查德,如果你敢碰我,我會殺了你。」
  
  她聽到伊班在她背後呻吟了一聲。她來不及採取行動。陸理查德在轉瞬間已撲向她,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他抬起腳要踢她,然後又改變主意,彎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揪起來。
  
  「不准你再那樣對我說話。」他抓住她的衣裳前襟,柔細的布料經不起他的粗暴對待而裂開,露出底下的內衣。他呻吟一聲,撕裂她的內衣。
  
  「我原本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好的身材。」他伸手去摸她的胸部。 「瑪嬌告訴我你根本不能跟她比。奇怪,她竟然會對我說那種謊,我得好好說說她。」
  
  「不要碰我。」
  
  「不要動,否則我當著所有部下的面剝光你的衣服。」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輕碰到她的胸部。
  
  塞維大吼:「不要碰她,否則我宰了你!」
  
  陸理查德轉身微笑道:「啊,你到了。我們大家現在都在這裡了,我可憐的瑪嬌看到她的心上人喜歡妻子超過喜歡她之後,在知道你必須死時也許就不會太難過了。」
  
  詩婷看到瑪嬌在發抖。也許瑪嬌可以救塞維。陸理查德的注意力轉向塞維。詩婷緩緩地抬起手,把撕裂的布料拉過去遮住胸部。
  
  陸理查德走向他的座椅,途中看到躲在桌子底下的露伊而停下腳步。 「出來,露伊,否則你有苦頭吃了。」
  
  露伊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站起來。」
  
  露伊勉強站起來。
  
  「你看起來跟你母親一樣惹人討厭。要不是你母親拖了那麼久纔斷氣,我早就把詩婷弄到手了。」他的目光因憤怒而變暗。他從容不迫地舉起手,狠狠一耳光把露伊打得飛出六呎遠,落在壁爐前的一隻獵犬身上。
  
  「不要!」瑪嬌立刻來到露伊身旁,把小女孩摟在懷裡。
  
  「不知道哪個男人或女人會殺了你。」詩婷說。 「我們可以打賭看看誰會有那個榮幸送你下地獄。」
  
  「你只會說狠話嗎?你以為你或你的丈夫殺得了我嗎?你千篇一律的威脅令我厭煩。等我佔有你時,你就會知道你有多麼無助。」陸理查德坐下來。 「我餓了。該吃晚餐了。』
  
  詩婷發現陸理查德的怒氣因打了露伊一耳光而暫時平息。他令她害怕。
  
  「我要你為我梳妝打扮。」陸理查德對詩婷說。 「我要你討我歡心,否則我立刻殺了你的混蛋丈夫。」
  
  「我會討你歡心的。」詩婷說,第一次望向她丈夫。塞維站在理查德的兩個部下中間,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他的臉髒兮兮的,衣服有多處被撕破,但他們沒有毆打他。
  
  她繼續望著他,希望他不會因她的話而有反應。塞維沒有看她,而是盯著陸理查德。他開始活動手指和變換站姿,藉此恢復感覺和力氣。
  
  「你的部下知不知道如果你繼續這樣胡作非為下去,他們全部都會死?」塞維問。
  
  「我的部下對我忠心耿耿。」理查德說,但惡狠狠地瞪了站在塞維右邊的伊班一眼。
  
  「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服從我的命令。如果有必要,他們就算要下地獄也會聽我的話。』
  
  「我可以保證,絕對有那個必要。」塞維說。
  
  詩婷看到陸理查德的怒氣再度升起。塞維現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她立刻上前,手指輕觸理查德的衣袖。
  
  不幸的是,理查德轉向她時,她不知該說什麼。她想要殺了他,但那種話不能再說。
  
  『我口渴。」她說。 一我想喝酒。」
  
  理查德怒氣稍緩,轉頭對站在暗處的女僕說:「拿酒來。別加水,否則我割斷你的喉嚨。如果你敢偷喝,我也會聞得出來。」
  
  他轉向詩婷時瞥見女兒仍然在瑪嬌懷裡。「你為什麼要安慰那個孩子?她跟她母親生前一樣惡毒。她遲早會出賣你,瑪嬌。我告訴過你好幾次了。她年紀雖小,心腸卻壞得很。」
  
  如果露伊心腸惡毒,那也一定是理查德的遺傳,詩婷心想。她望向塞維,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拚命思考。但他們能怎樣呢?
  
  詩婷突然知道答案了。她必須殺了理查德,否則塞維性命難保。她搖搖頭。不,她絕不能讓理查德殺害塞維。
  
  詩婷啜飲著女僕端來的酒時,其它的僕人端來一盤盤的食物。士兵進入大廳,默默入座用餐,沒有人望向理查德或企圖跟他說話。伊班把塞維帶到一張桌子旁邊,讓他坐在長凳上。令詩婷意外的是,伊班解開塞維手上的繩子,好讓他能自己進食。
  
  她看到塞維的驚訝和喜悅,但他立刻予以掩飾。她感到自己逐漸鎮靜下來,於是動手吃起難以下嚥的食物來。
  
  塞維剛吃完,理查德就大吼:「再把他綁起來,我不信任他。」
  
  他沒有機會,因為理查德用匕首抵著詩婷的胸口。至少他的手指已恢復丁感覺。繩索得花些時間纔能使它們再度麻木。
  
  他沒辦法不盯著詩婷看。理查德放下了匕首,但眼睛死盯著她的胸部。他朝她伸出手,但瑪嬌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大笑著縮回手。塞維納悶著葛文和其它人現在不知怎麼樣了。他希望他們沒有被亡命之徒發現而遭到不測。葛文很快就會推測出是誰綁架了他們。如果他有行動能力,他一定會來席衛堡救他們。
  
  理查德站起來伸個懶腰。『今晚是你最後一次服侍我。」他對瑪嬌說,接著轉向塞維吼道:「我知道你少年時跟她上過床。她仍然美得令人屏息。我喜歡她躺在床上,秀髮披在雪白胴體上的模樣。是的,她令我滿意,但詩婷會更加令我滿意。」他傾身抓住瑪嬌,用力親吻她的唇。露伊叫喊出聲。
  
  昔對比 理查德直起腰,朝女兒伸出拳頭。 「閉嘴,小笨蛋。天啊!我一見到你就討厭。瑪嬌,到臥室去等我,我有話對我未來的新娘說。』
  
  他改變心意了。詩婷努力保持面無表情。他陰險狡猾,喜怒無常,難以捉摸。她知道除非被強迫,否則她不會洗澡梳頭或換衣服。
  
  瑪嬌點點頭,帶著露伊離開大廳。
  
  『沒錯,我要享受你的初戀情人,塞維。」理查德一臉得意地說。「你想不想在旁邊看?瑪嬌對我發誓說她在奧洛堡期間沒有跟你上床。真的嗎?我無法想像有男人能拒絕她的投懷送抱。然後我要佔有你的妻子。她雖然沒有瑪嬌漂亮,但她的財富使她成為男人夢寐以求的目標。我懷疑她在我開始愛撫她後會掙扎反抗。大部分的女人很快就停止反抗。詩婷呢?我們到時就會知道。然後我要殺了你,塞維,使這個計劃大功告成。」
  
  詩婷瞪著理查德,心想他果真是瘋子。 「我想跟我丈夫說句話。」她說。
  
  理查德大笑。「恐怕不行,夫人。」他轉向伊班。「把他押回地牢。詩婷看見我沒有折磨他或不給他東西吃。我猜她應該知道她敢反抗我,她的丈夫就有罪受了。是的,我要暫時留下他的性命使詩婷乖乖跟我合作。」
  
  詩婷看到塞維緩緩地站起來,「奇奇」溜進他的衣襟裡。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塞維被反綁著雙手推出大廳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盤旋,使她恐懼得無法思考。
  
  詩婷躺在窄床上,呼吸著凝滯的空氣。斗室裡連一扇窗戶也沒有。伊班離開時沒有綁住她的手腳,但鎖上了唯一出路的房門。
  
  她輕撫微微隆起的肚子,唇邊泛起了微笑。他們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裡成長。她迫切地希望孩子能活下來認識父親和母親。
  
  陸理查德強迫她洗澡和換上瑪嬌的一件睡衣。 「在我佔有瑪嬌後如果還需要解放,我會來找你,詩婷。」他說。
  
  詩婷聽到房門嘎吱作響時差點昏倒。天啊!陸理查德來找她了。不,現在已是深夜,他不會這麼晚纔來。房間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用來保護自己。
  
  她唯一的機會是突襲。她緊閉雙眼,強迫自己躺著不動。
  
  她聽到房門緩緩打開,感到光線照進漆黑的室內。她的雙手在身側握拳,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想大叫著撲向他。不,還不是時候,她必須耐心等待,必須取得優勢。
  
  突然之間,她的嘴巴被一隻大手搗住。她想轉身而起但無法動彈。
  
  接著她聽到世上最悅耳的聲音在她身邊低語:「別動,詩婷,我會救你出去。』
  
  「塞維?」
  
  「是的,我來了。我終於可以英雄救美了。』
  
  她點頭注視他。「我愛你,塞維。我好害怕,你是我的英雄。』
  
  「『奇奇』不會讓我離開你的。」他微笑道,迅速親吻她一下,然後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他站在門邊等她套上原本穿的髒衣裳。
  
  「我們能不能在離開前殺了陸理查德?』
  
  他搖搖頭。 「我很想,但我不能讓你冒險,詩婷。他的臥室外有三個人守著。我不能拿我們的孩子冒險。來吧!』
  
  「奇奇」從塞維的衣服裡探出頭來用爪子拍她。
  
  「它很急。它知道它放了我之後陸理查德也會要它死。」塞維說。
  
  『這就是『奇奇」離開我,跟你走的原因。」
  
  「是的,它咬斷我手腕上的繩子。我釋放了埃倫和他的十二個部下。他們要跟我們一起走,但恐怕不會很容易。他們有病在身,十分虛弱,根本無法作戰。所以我們必須先設法平安逃出去。」
  
  詩婷想不出塞維要用什麼方法纔能使他們大家平安逃出席衛堡,但她什麼都沒說。
  
  「緊緊跟著我。』他回頭道。
  
  大廳裡至少睡了二十個士兵,他們裹著毛毯鼾聲大作。
  
  詩婷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安靜是如此重要。他們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如果士兵中有人被吵醒,那麼一切都完了。
  
  她跟著塞維穿過一扇門,通過一條狹窄的走廊,進入一間儲藏室,從儲藏室的另一扇出來。抵達城堡內庭後,他們緊貼著牆壁,藏身在陰影裡。
  
  「埃倫和他的部下應該在那邊的馬廄裡。等一下我們要牽著馬從城堡的後門出去。」他輕聲說。
  
  「但是馬——」
  
  「我知道,埃倫和他部下會按住馬的鼻孔不讓它們嘶叫。我們需要運氣,詩婷。」
  
  我有了你,哪裡會需要運氣?她心想。
  
  但她很快就改變想法了。她聽到一聲叫喊。
  
  塞維把她拉到身後,低聲吩咐她緊跟在後。他們循著叫聲來源來到馬廄。一進馬廄,他們就看到一個馬僮跪在地上,埃倫用匕首抵著他的喉嚨。
  
  「這個傻瓜企圖叫喊示警,我要宰了他。」埃倫二話不說地割斷那個人的喉嚨。
  
  『其它的馬僮都被綁住手腳和塞住嘴巴了。我們快走吧,爵爺。夫人,很高興看到你沒事。」
  
  詩婷搗住「樂樂」的鼻孔,牽著它跟在塞維身後。他們十幾個人花了好長的時間纔魚貫通過城堡後門。許多人病得連站都站不穩,但他們知道這是他們活命的唯一機會。沒有人跌倒,沒有人說話。他們一個接一個緩緩地前進,直到殿後的埃倫通過後門,轉身把門輕輕關上。
  
  他們一直牽著馬走,直到塞維舉手示意大家上馬。馬鼻孔一被放開,立刻有三匹馬大聲嘶鳴。
  
  『前進!」塞維大喊。
  
  他們策馬奔馳,遠離席衛堡。他們一直騎到馬汗流浹背和氣喘吁吁,塞維纔喊停。「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他和埃倫沿著原路騎回去查看。
  
  「沒有人跟蹤。」塞維回來後告訴詩婷。 「但是陸理查德現在一定已經知道我們逃出來了。他不是傻瓜,知道我們能在他追上我們之前抵達奧洛堡。」他傾身親吻她,然後拍拍她的臉頰。「你做得很奸,妻子。」
  
  他們在天亮前平安抵達奧洛堡。
  
  直到進入大廳,他們纔發現還有別人跟著一起逃離席衛堡。
  
  「爵爺,」路瑟上前說。「我有事稟告。」
  
  又餓又累的塞維轉向埃倫爵士的親信士兵。「什麼事,路瑟?」
  
  「如你所見,我和我的三個朋友都很健康。這不是因為我們運氣好,而是因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原因。我請你仔細考慮之後——」
  
  「快說——」
  
  「塞維爵爺,路瑟帶著我一起逃出來。」露伊從一個士兵背後站出來,她穿著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樣。
  
  「她救了我們,爵爺。在陸理查德爵士偷襲我們之前,露伊對我就十分友善。我被關進地牢後,她常常偷偷送食物給我。我把食物分給關在鄰近牢房的同伴。我們都活下來了。露伊沒辦法提供食物給所有的人,否則陸理查德會起疑心。」
  
  詩婷緩緩地走向露伊,拉開小女孩的兜帽,摸摸她的頭。「我不明白。露伊,先來吃點東西,然後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
  
  露伊一邊把麥迪的白麵包往嘴裡塞,一邊說:「他威脅瑪嬌說如果她不照他的話做,他就要殺了我。他傷害瑪嬌,就像他傷害我一樣。瑪嬌想要保護我。我想只要我離開,他就不能勉強瑪嬌了。」
  
  緊挨著兒子的若蘭夫人說:「我會照顧你,露伊,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露伊一邊嚼著肉片,一邊點頭。
  
  「你不可以再對詩婷那麼壞。」
  
  露伊低下頭。等她抬起頭時,「奇奇」坐在她面前的桌上。它伸出爪子輕拍她的手背。
  
  露伊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我要瑪嬌!」
  
  詩婷望向正在吃東西的塞維。她不喜歡這種情況。難道她應該同情瑪嬌嗎?那個心腸狠毒的女人?
  
  「我們必須救她嗎?」她低聲問。
  
  「我要考慮考慮。」塞維說。
  
  若蘭夫人看了詩婷一眼,然後把小女孩摟進懷裡。 「露伊,這很令人為難,因為瑪嬌想要毒死詩婷。」
  
  「不,她沒有。」露伊用手背拭去眼淚,挺起胸膛,深吸口氣。 「把藥粉放進詩婷酒杯裡的人是我。那不是毒藥,不會要了她的命。我只想報復她害瑪嬌的鼻子腫得又紅又大。瑪嬌知道是我做的,但她替我頂了罪。」
  
  「我真的不喜歡這樣。」詩婷說。
  
  「我也不喜歡。」塞維站起來。 「我需要好好考慮清楚。詩婷,我得走了。」
  
  「去找葛文和我們的人嗎?」
  
  「是的,他們一定還活著。等找到他們之後,我們再來擬定計劃。」
  
  她沒有要求同行,因為她實在是累壞了。
  
  「快點回來。」她在外庭送行時說。
  
  「好的,我會盡快。埃倫會防衛奧洛堡,如果陸理查德企圖進犯,他不會得逞的。在我回來前,你要把奧洛堡視為被圍城狀態。」
  
  她點點頭,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當心,塞維。」
  
  「我知道。」他微笑望著她。「我已經派他去通知莫瑞楠爵士了。天知道他需要多久纔能趕來,甚或能不能趕來。」
  
  「他會來的。你要派人通知國王嗎?」
  
  塞維搖搖頭。 「我不想冒險。我想在別人得知陸理查德沒有死以前殺了他。」
  
  「爵爺,信差已上路前往你領地的其它城堡。」埃倫趨前道。「增援的兵馬將在兩天內開始抵達。我懷疑我們會需要莫瑞楠爵士。」
  
  「我知道。」塞維說。 「但是我答應過他。他說過,如果我有危險而不通知他,他會拿我當箭靶練習。」他對埃倫咧嘴而笑。「我相信他說到做到,我不是傻瓜。」
  
  詩婷笑了起來。塞維把她拉進懷裡用力擁抱她一下。
  
  「我得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埃倫會保護你的安全。」
  
  他拍拍埃倫的肩膀,低聲眼他說話。詩婷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只見埃倫嚴肅地點頭。塞維朝詩婷揮揮手,躍上馬背,率領著部下騎出城門。她爬上城牆目送他遠去,直到他消失在她視線之外纔從城牆上下來。
  
  詩婷正在替席衛堡逃出的士兵看病時,麗絲滿臉迷惑地來找她。
  
  「我真不敢相信,詩婷。」
  
  「什麼事?」詩婷立刻起了戒心。
  
  「我們有位訪客。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森林小屋。大家都知道她是隱士,但這會兒她卻要求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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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1:36:2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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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婷轉身看到醫者走進大廳。醫者穿著鞋子。詩婷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看過醫者穿鞋子。
  
  醫者揮手叫大家讓開,一言不發地開始檢查大廳裡的病人。她繼續保持沉默,只是對其中幾個人發出咕噥聲,對一個已經昏途的病人搖頭,用力擰了一個對她咧嘴而笑的病人。
  
  「『斐斐」在哪裡?」詩婷沒話找話地說。她跟麗絲一樣對醫者的來訪感到大惑不解。
  
  「在太陽底下睡大覺。我留下一隻烤雞給它在醒來肚子餓時吃。」
  
  「它沒有肚子不餓的時候,醫者。」
  
  「肚子會餓纔奸,否則就跟這些躺在你大廳裡的士兵一樣了。我把他們都檢查過了,那個昏途的人活不了多久了,我幫不了他。其它人在你的照顧下都能活命。」
  
  「醫者,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你?」 。
  
  醫者不回答,只是低頭看著她修長的手指,轉動手指上一枚奇特的金戒指。
  
  「醫者?」
  
  醫者猛地拾起頭。「葛文在哪裡?我祈禱他會在這裡,但他不在。他的人呢?』
  
  葛文?醫者看不起男人。大家都知道。葛文?
  
  詩婷這纔注意到醫者看來不像平時那樣不修邊幅。她穿著一件粉黃色的衣裳,濃密的長髮結成一條鬆鬆的辮子用一條黃絲帶紮著。她看來十分年輕,跟詩婷的母親差不多年紀。
  
  『我兒子已經去找他和另外十二個我們的人了。」若蘭夫人說。
  
  「他是個男人,不會故意迷路吧?」
  
  『他和其它人都被下了藥。」詩婷說。「陸理查德發誓說他們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是他俘虜了我們,我們被迫留下他們下省人事地躺在地上。塞維很擔心。到這個週末就知道情況如何了。」
  
  『那個大笨蛋。」醫者自言自語地咕噥。 「我警告過他這趙玫瑰天堂之行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但是他哪裡肯聽我的?哪個男人肯聽女人的話?他們不但一意孤行,還期望別人對他們唯命是從。我叫他不要去,連『斐斐』都跳到他身上企圖阻止他。』
  
  詩婷傻了眼。「但是你沒有告訴我此行會出事,醫者。你卻告訴葛文,為什麼?』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出事,詩婷,我只知道他會出事。畢竟,你這會兒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嗎?葛文很可能正身陷某個地牢飽受折磨。等他回來,我會使他後悔當初不聽我的勸。」
  
  「天啊,我懂了。」若蘭夫人瞪著醫者說。「你被迷住了。你現在就像詩婷對我兒子一樣。你和葛文。這怎麼可能?他對『斐斐】是又恨又怕。每次『斐斐』撲向他,他都嚇得跳起來。」
  
  醫者抬高下巴。 「葛文現在很疼『斐斐』 。 『斐斐』有一次甚至在他喝我特製的湯時坐在他腿上, 『斐斐』沒有企圖偷喝他的湯,他們現在的關係好得很。」
  
  「醫者, 『斐斐』連你盤子裡的肉都會偷。」麗絲說。 「它想必不會對葛文手下留情吧?」
  
  醫者轉向麗絲。「你不可以那樣說我的『斐斐』 。 『斐斐』乖巧得很。葛文才是大笨蛋,自以為了不起,非跟著塞維爵爺不可。這下子好了,他要死在地牢裡了。」
  
  「但是我以為你討厭男人。」若蘭夫人說。
  
  「我是討厭男人。」醫者瞪著若蘭夫人說。「他們一無是處,只會說大話,只關心自己。但是你,若蘭夫人,別再說這些廢話了。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看有什麼消息。那個笨蛋最好平安回到奧洛堡,否則我不會放過他的。」
  
  醫者二話下說地走出大廳,所有人都傻傻地盯著她的背影。
  
  「真令人想像不到。」詩婷搖頭道。
  
  「太令人意外了。」麗絲附和道。「我曾經跟葛文說我會考慮跟他上床,但他卻從那時起跟我保持距離。他似乎不怎麼感興趣。不,應該是感興趣但有所顧忌。當時我不明白他的反應。現在想想,難道是因為醫者的關係嗎?」她搖頭走開,在心中祈禱上帝保佑跟塞維爵爺一起出去找人的貝密。
  
  詩婷捧腹大笑。
  
  來自塞維領地其它城堡的五十名士兵在兩天內陸續抵達奧洛堡。
  
  「如果他們在此久留,我們大家都會餓死。」麥迪一邊烹飪,一邊抱怨。
  
  「我會告訴他們他們每隔一天才有東西吃。」詩婷戳戳他的手臂,回到大廳。生病的士兵大多都快完全康復了,在醫者離開不久後就斷氣的那個士兵已入土為安。
  
  埃倫爵士跟來自其它三個城堡的總管相處得很好。他把席衛堡畫在一張大羊皮紙上讓他們瞭解地形,以便塞維回來時能立刻擬定作戰計劃。
  
  醫者在第三天上午又來到奧洛堡。
  
  「對不起,醫者,他們還是沒有消息。但是塞維臨走前說過他會把他們平安帶回來,所以你也不要太擔心。」
  
  「他是個男人。帶他回來的是他的馬,而不是他的小腦袋。葛文的腦袋更加不靈光。」
  
  「留下來吧,醫者。」
  
  但醫者已轉身往外走。
  
  那天下午詩婷躺在床上睡午覺,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想念塞維,為他擔心。
  
  埃倫爵士派了十二個人在席衛堡附近的森林裡紮營監視理查德的動靜。另外十二個人則循原路前往葛文等人倒下的地方。其餘的人則留守奧洛堡。
  
  至於露伊,她始終跟在若蘭夫人身邊,沉默憔悴地思念著那個可惡的瑪嬌。
  
  臥室房間突然被推開,若蘭夫人衝進來喊道:「他們回來了!」
  
  「葛文跑到哪裡去了?」塞維大步走進大廳。 「亞拉告訴我他不久前騎馬到森林去了,他去森林做什麼?」
  
  若蘭夫人從容不迫地說:「去看『斐斐』。」
  
  「什麼?不太可能吧,母親,他怕死那隻大肥貓了。」
  
  「那麼他就是去看醫者了。」
  
  「為什麼?他又沒有生病或受傷。詩婷,我母親在跟我開玩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葛文和醫者在談戀愛。」詩婷回答。
  
  他瞠目而視,一言不發,然後開始搖頭。他把「奇奇」從衣服裡拉出來撫摸它的下顎。「奇奇」發出滿足的叫聲。塞維只是站在那裡,視而不見地凝視著前方。
  
  「怎麼了?」埃倫問。
  
  「醫者討厭我。」塞維終於開口。
  
  「也許吧。但你沒有聽到她是怎麼咒罵葛文的,塞維。」
  
  塞維搖搖頭,把「奇奇」塞回衣服裡,然後喚來他的三位城堡總管。 「大家先坐下來解解渴,天亮出發前我們有許多事要商討。」
  
  安頓好所有的人之後他纔回到詩婷身邊,把她拉進懷裡默默地擁抱她。詩婷感到『奇奇」夾在兩人之間。
  
  「你們真的是在席衛堡附近的森林找到葛文他們的嗎?」她問。
  
  「是的,他們正在設法決定如何進去營救我。他們不知道我已經逃出席衛堡了。他們醒來後只有腹瀉和頭痛而已。詩婷,葛文真的在和醫者談戀愛嗎?」
  
  「我相信是。你認為他會不會搬到森林去跟她住?」
  
  「別問我這種問題,我仍然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戀愛了。我們還有多少食物可吃?」
  
  「瑪嬌夫人跟他在一起嗎?」
  
  「是的,騎在他的旁邊。」
  
  「他會到哪裡去?」塞維喃喃自語。這時他纔頓悟他只留下二十名士兵防守奧洛堡。只有二十人,但應該足夠了。城門上了銷,陌生人是進不了城堡的。
  
  塞維想起幾個月前他在詩婷的藥草園遭到陸理查德的手下行刺。不,貝密已收到命令,任何陌生人都不得進入奧洛堡。
  
  但他還是放心下下。在回奧洛堡的途中,他們從幾個農夫口中打聽出陸理查德經過這條路時,塞維更加擔心了。
  
  「爵爺,陸理查德無計可施的。」埃倫說。
  
  「他精神不正常,但非常精明狡猾,我不信任他。」
  
  「希望他沒有傷害瑪嬌。」埃倫說。大家都看得出來他迷戀瑪嬌。
  
  他們快馬加鞭地趕回奧洛堡。
  
  「帶我去找醫者,詩婷。我肚子痛,若蘭夫人說醫者能起死回生。」露伊說。
  
  「我們現在不能出城,露伊。」詩婷蹲下來對小女孩說。「塞維爵爺要我們假裝城堡被圍,我可以使你好過些。」
  
  但露伊的吐子痛隨即消失了。
  
  她大笑,在他的臂彎裡往後仰。「奇奇」探出頭來對她嗚嗚叫。「麥迪一直在發牢騷說我們今年冬天會挨餓。」
  
  他把她拉回他身上。 「奇奇」鑽出來盤在塞維的脖子上。 「塞維?」詩婷靠在他胸膛上說。
  
  「什麼事?」
  
  「我們要怎麼殺陸理查德?」
  
  「我決定攻佔席衛堡。他最多只有三十個士兵,憑我們的人數,應該很快就能攻佔。希望瑞楠無法趕來,否則他和他的部下就要白跑一趙了。」
  
  「你會設法搭救瑪嬌嗎?」
  
  他歎口氣,親吻她的耳朵。 「詩婷,她唯一的罪過是想要得到我。我是個英勇的騎士,在戰場上所向無敵,你能責怪她仍然渴望得到我嗎?」
  
  她握起拳頭捶了他的肚子一下。他假裝痛得呻吟一聲,接著放聲大笑起來。 「如果我把她嫁給埃倫,你認為如何?當然先得國王同意纔行。」
  
  「她的銀色秀髮還是會離奧洛堡很近。」
  
  「我比較喜歡一個髮色多得數不清的姑娘。瞧瞧這撮頭髮,跟泥巴的顏色一樣。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詩婷正要抗議就被打斷。
  
  「爵爺。」
  
  「什麼事,貝密?』
  
  『大家都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先吃晚餐,然後再一起來討論如何攻佔席衛堡。』
  
  『來,貝密。』麗絲扯著他的衣袖說。 「別打擾他們。他們結婚沒有很久,想兩個人玩一會兒遊戲。你何不跟我來?我會告訴你這種遊戲怎麼玩。』
  
  令詩婷訝異的是,貝密竟然對麗絲露出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然後握住她伸出的手。「別玩得太過火。」他們聽到貝密對麗絲說。「塞維爵爺需要我保持清醒頭腦提供他意見。」
  
  奇奇在他們身後揮動爪子。
  
  當塞維和他的士兵在第二天下午抵達時,席衛堡已成一座空城。只有幾個僕人在打轉和一個看門的老人在感慨人心險惡,婦女和兒童則不見蹤影。
  
  塞維和埃倫一進入城堡門庭就愣住了。
  
  『他走了。」葛文喊道。 「他和他的部下都走了。看門的老人告訴我他們昨天騎馬出去就沒有回來。』
  
  貝密衝進大廳。「醫者被陸理查德挾持了!」他大喊。
  
  詩婷愣了一下,然後跳了起來。「糟了,糟了。」
  
  「他們現在就在城牆外。他和醫者在他的戰馬上。醫者的手被綁著,他用刀抵著她的脖子。他說他要見你,如果你不出去,他就要殺了醫者。」
  
  詩婷衝出大廳,穿過內庭,來到外庭,爬上通往牆頭的木梯。眼前的景象令她嚇出一身冷汗。醫者直挺挺地坐在陸理查德前面。看來陸理查德認為威脅瑪嬌對詩婷起不了作用。這一點他可能猜對了。但是醫者……
  
  「醫者,你還好嗎?」詩婷朝下面喊。
  
  「我沒事,詩婷。」醫者高聲回答。「這傢伙瘋了。你不可以相信他,不要照他的話做,不要上他的當。」
  
  陸理查德立刻狠狠打了醫者一耳光。
  
  「別碰她,你這個卑鄙小人!」
  
  「那麼你就給我交人,詩婷,現在。」陸理查德大聲說。
  
  他要露伊。不,她不會把露伊交給那個壞蛋的。「你休想帶走露伊,你只會虐待她,她得留在這裡。」
  
  「我纔不要那個討厭的小鬼。我要的是你,詩婷。」
  
  詩婷看到貝密的一個部下舉起了箭。 「不要。」她低聲說。「不要輕舉妄動。你有可能誤傷醫者,我們不能冒那個險。」
  
  貝密朝下面喊:「詩婷夫人哪裡也不去。你趕快帶著你的那幫亡命之徒滾出奧洛堡,塞維爵爺馬上就回來了。」
  
  「我相信。」陸理查德緩緩地舉起匕首貼在醫者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血珠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衣領,但她動也不動。
  
  「別出來,詩婷。」醫者喊道。
  
  陸理查德又打了醫者一耳光,這次把她打昏了。
  
  詩婷受不了了。 「要我出去,可以,但是你必須放了醫者。還有瑪嬌。」
  
  「瑪嬌?你要我放了那個賤人?她一心想殺了你。她恨你,將來也不會改變。但是我可以放了她,反正我有了你之後她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會出去。」詩婷喊道。「但你這是在白費心機,陸理查德。我已經懷了塞維的孩子。你什麼也得不到。我勸你放了醫者,趕快離開這裡。」
  
  陸理查德厲聲道:「我知道你沒有懷孕。瑪嬌都告訴我了,別騙人了。你乖乖到我這裡來,醫者就能獲得自由。我還會放了瑪嬌,如果你真的願意讓她靠近你的食物。」
  
  「我這就出去。」詩婷說。
  
  貝密擋住她的去路。「不行,詩婷,你不可以出去。醫者會不會死命運自有安排,但我不會讓塞維爵爺回來發現他的妻子不見了。』
  
  「我無意當俎上肉任陸理查德宰割,貝密。我自有打算。我會在塞維回來前宰了那個沒有人性的壞蛋。」
  
  「塞維爵爺不會喜歡的。瑞楠爵爺說他殺了陸理查德時,塞維爵爺怒不可遏。你想惹他大發雷霆嗎?我不能容許你拿自己的性命冒險,詩婷。可惡,那個瘋子為麼什沒有在踩到兔子骨頭時死掉?」
  
  但詩婷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我必須跟麗絲談,我需要她。』
  
  「麗絲?你要她做什麼?我不希望麗絲捲進這件事裡,詩婷。』
  
  詩婷微笑道:「放心吧,麗絲不會有危險的。在跟她說過話之後,我需要你的配合,貝密。」
  
  她心跳如擂地奔向臥室。看來陸理查德那個畜生對她還是不死心。他究竟以為他會得到什麼?他一定知道塞維會窮追不捨,直到殺了他為止。
  
  但她來不及把計劃付諸行動,外面傳來叫喊聲。等詩婷再度爬上城牆一探究竟時,露伊已在陸理查德的士兵行列裡了。接著只見她奔向瑪嬌,撲進她的懷裡死抱著她不放。
  
  詩婷咒罵連連。
  
  現在該怎麼辦?
  
  陸理查德開心地喊:「你都看到了,詩婷,現在優勢被我佔盡了,別再頑抗了。只要你過來,她們三個都可以進奧洛堡。」
  
  「你不可以去,詩婷,但我可以。」
  
  她轉身看到若蘭夫人。她微笑著說:「你跟我的計劃密切相關。來,我們必須趕快擬定對策。我不希望醫者受到更多的傷害。」
  
  她們快步走向城堡主樓。若蘭夫人一邊加快步伐,一邊問:「露伊為什麼要逃跑?難道她一點腦筋也沒有嗎?」
  
  「她深愛瑪嬌,她一定是在看到瑪嬌跟陸理查德在一起時變得很替瑪嬌擔心。她是從後門跑出去的。後門沒有人守嗎?」
  
  答案不得而知。
  
  詩婷衝進大廳,若蘭夫人緊跟在後。詩婷知道她的時間不多,陸理查德隨時會對醫者痛下毒手。
  
  麗絲出現。「我們必須趕快想辦法,詩婷。」她望向城牆上的貝密。 「我希望那只呆頭鵝屈服,但現在他以為他擁有我,可以命令我該怎麼做。」
  
  「他不能否決我的計劃。麗絲,若蘭夫人,告訴我你們的看法。」
  
  十二分鐘後,奧洛堡的前後門同時開啟。
  
  十七個身披斗篷、頭戴兜帽的女人穿過前門和後門走出來。她們低著頭,直接走向陸理查德和他的部下。
  
  陸理查德咆哮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之中的哪一個是詩婷?你們全部給我脫掉斗篷和兜帽。現在就脫,否則我把你們全部殺光!」
  
  但是那些女人只是繼續走向他。他大叫著命令部下把她們全部撂倒,隨即又收回命令。如果詩婷在其中,他有可能殺了她。她是他的護身符,只有她能保住他的命。他不能殺她,在國王把她和奧洛伯爵的爵銜賜給他以前不能。
  
  十七個女人!這是什麼意思?
  
  「詩婷,出來!我不能容忍這種事。從那些女人之中走出來,到我這裡來。快點出來,否則我殺了醫者!」
  
  但那些女人繼續從容不迫地全部朝他走來。她們越來越近。陸理查德的馬因主人的憤怒和猶豫不決而煩躁不安地嘶鳴著用後腿直立起來。他背後的士兵都在對那些女人咆哮,但他們的咆哮聲充滿懮慮和恐懼。害怕十七個女人?陸理查德忍無可忍地怒吼起來。他把醫者推下馬,使她在泥土中滾到旁邊去。他策馬朝那些女人直奔而去。在離她們不到五呎時,他聽到一個女人大叫一聲,緊接著就看到她們一起掀開兜帽。
  
  只有三個女人,其餘的全部都是奧洛堡的士兵。他們舉弓搭箭。陸理查德大吼一聲,急忙掉轉馬頭,回頭奔向他的部下。他把露伊從瑪嬌的馬背上抓過來,放在他的身前當他的擋箭牌。箭似下雨般在他周圍落下。他聽到部下的哀聲四起。
  
  他從瑪嬌手中奪過韁繩,拉著她的馬一起離開奧洛堡,奔向北海的斷崖。
  
  詩婷把弓箭放在腳邊。她射中了陸理查德的一個部下。 「他捉走了露伊和瑪嬌。」她氣餒地說。但是醫者平安無事,她正從泥土裡站起來。
  
  貝密奔向詩婷。 「成功了,我早就知道會成功。你、麗絲和若蘭夫人被嚴密保護著。這個計謀果然高明。我們會抓到他的,詩婷。他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能夠跑多遠?」
  
  麗絲幫忙醫者拍掉身上的泥土。
  
  醫者走向詩婷。 「你們大家聽我說,那個人瘋了。憤怒和挫敗使他喪心病狂,變得非常危險。他視你為唯一的希望,詩婷。他深信你能保他不受國王的責罰。除非他死或得到你,否則他不會死心的。詩婷,不要靠近他。一等他領悟你救不了他時,他就會毫不猶豫殺了你。」醫者的指尖輕滑過陸理查德在她脖子上劃出的血痕。
  
  『我不會讓他靠近我的,醫者。」詩婷說。 「我們上馬去追他吧,我必須救回露伊。醫者,請你留下來在塞維回來時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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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維看到詩婷和陸理查德在斷崖上對峙著。瑪嬌和露伊站在陸理查德背後,她們被他推到斷崖的邊緣。
  
  陸理查德殘存的四個部下全副武裝地圍在他左右。沒有人有動作。詩婷在說話,但距離太遠使他聽不見她說什麼。他舉手示意所有的部下保持安靜。
  
  「瑪嬌在他手上。」埃倫說。
  
  塞維咕噥一聲。他不在乎陸理查德把瑪嬌帶去什麼地方。如果能夠這輩子再也不必見到瑪嬌,他會認為那是他的福氣。他的目光緊鎖著詩婷。她在計劃著什麼?他知道她有時會想出十分高明的策略。他知道他必須靜觀其變,但他不想再等待。等這件事結束時,他要好好教訓她和貝密。上帝保佑這件事快結束,保佑詩婷安然無恙。
  
  詩婷慢條斯理地說:「你可以逃走,理查德。只要你放了瑪嬌和露伊,我會命令我的人讓你安然離去。你在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你必須忘了奧洛堡,它永遠也不會屬於你。我不是你的護身符,我保護不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但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喪心病狂的憤怒和毀滅性的怨恨。她知道如果她離他夠近,他會抓住她,甚至在瘋狂中把她推下斷崖。
  
  她提高音量對他的部下說:「你們幾個聽著,你們在這裡無事可做。你們要殺了我嗎?要殺了瑪嬌夫人和露伊嗎?殺了我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要知道我的丈夫不會善罷干休的。趁現在還來得及,收起你們的劍,別再助紂為虐了。」
  
  陸理查德咆哮:「你們哪一個混蛋敢走開,我會剝了你們的皮!」
  
  他的威脅阻止不了那幾個已在慢慢地往後退的部下。無能為力的憤怒使他全身發抖。詩婷在這時明白企圖說服理查德放棄是沒用的,他永遠不會從權勢財富的迷夢中醒來。
  
  她握緊藏在斗篷下的匕首。她想要靠上前去,找機會把匕首插進他的黑心裡,但她答應過貝密會克制自己。就在這時,詩婷知道塞維就在附近。她知道他在等待。他不敢輕舉妄動,唯恐會害死瑪嬌和露伊。
  
  陸理查德低聲對瑪嬌說了幾句話。瑪嬌朝他搖頭,他舉起拳頭。然後,突然之間,在他的拳頭揮出前,瑪嬌抓住露伊把她拉到斷崖邊緣的地上。她們在地上滾了兩圈,瑪嬌的手臂環著露伊,接著她們滾出了斷崖邊緣,失去了蹤影,只留下露伊的尖叫聲劃破寂靜的天空。
  
  詩婷先是感到全身的血液結冰,然後感到氣血開始翻騰。瑪嬌害死了露伊和她自己嗎?天啊!她忍無可忍地瞪視著陸理查德。他回頭朝瑪嬌和他女兒原先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聳了聳肩,僅此而已。他對瑪嬌說了什麼?她又回答了什麼招來他的拳頭?他做出了什麼樣的威脅使瑪嬌和露伊墜崖身亡?
  
  即使經過深思熟慮,詩婷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自己。這場風波,這場災難,這場悲劇都是陸理查德一手造成的。他是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她舉起匕首,朝陸理查德猛撲過去,匕首尖端直指他的心臟。
  
  他抓住她的手臂,但她的臂力不弱,憤怒使她的力氣暴增數倍。貝密衝向他們,但他們離斷崖邊緣太近太近了。
  
  貝密氣急敗壞地大叫要詩婷後退,遠離陸理查德,但她已經騎虎難下了。她跟陸理查德糾纏成一團,匕首離他的胸膛越來越近。
  
  突然之間,她感覺到匕首尖端穿透他的衣襟,刺進他的肌肉裡,容易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但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因這一刺而遲緩下來。他怒罵著要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口沫噴濺到她臉上。
  
  突然之間,她感覺到有東西抓著她的足踝。她朝斷崖邊緣的崖壁瞄了一眼,她聽看到的景象令她大吃一驚。但是陸理查德抓住她把她扯向他,她知道她的性命恐怕難保了。她用力把匕首插進他胸膛深處。他痛得猛然往後一個抽搐,在尖叫聲中踉蹌跌出斷崖邊緣。在最後一瞬間,他抓住她,拉著她跟他一起往後倒,決心要跟她同歸於盡。她知道她這下必死無疑。翻出斷崖時她絕望地高喊塞維的名字。
  
  塞維看到陸理查德和詩婷一起消失在斷崖邊緣。
  
  「不!」
  
  陸理查德的部下已經扔掉了武器,但貝密在盛怒之下大開殺戒,那四個人在片刻間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不!」
  
  塞維跳下馬背奔向斷崖邊緣。他知道他會看到什麼。他會看到詩婷仍然被陸理查德死抱著不放,兩個人在崖下的岩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他只看到陸理查德的屍體,她一定是被壓在他下面了。那個混蛋連死都要拿她當墊背。塞維可以看出陸理查德的頸子斷了,頭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側。
  
  塞維狂亂地找尋著通往崖下的小徑,心如刀割的痛楚使他呼吸困難。
  
  「塞維。」
  
  他拚命搖頭。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天啊!他可以聽到她在呼喚他,但是她已經死了,被壓在那個瘋子下面。他感到震驚和無助的憤怒在體內洶湧翻騰。
  
  「塞維。」
  
  不,他開始幻聽了。
  
  「塞維!」
  
  「天啊,是詩婷,我的天啊,詩婷!」
  
  塞維撲到地上,把上半身盡可能探出斷崖。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在他下方約三呎處有一塊突出的巖架。瑪嬌整個人趴在巖架上,用腳勾著一道窄窄的懸垂巖。露伊跪在她身旁。她們兩個緊抓著詩婷的手臂,詩婷的人懸空掛在巖架外。
  
  「塞維!」瑪嬌吃力地喊。 「我們沒有足夠的力氣拉她上來!快點幫忙。」
  
  一分鐘不到,士兵們抓著一條牢牢綁在塞維腋下的繩索,慢慢地把他放下去,直到他落在巖架上。他抓住詩婷的臂膀把她拉上來。
  
  「你沒有死。」他在她髒兮兮的頭髮裡不斷呢喃。 「我差一點失去你,回家後我非好好修理你一頓不可。我愛你。最起碼得揍得你鼻青眼腫。你該打,詩婷。也許我上次真的處罰了你,你現在就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了。天啊!我愛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詩婷在他頸際低語。她抬頭望向他,他在她眼中看到震驚。他的大手不斷地上下撫摸著她的背。她用唱歌似的聲音說:「我殺了他,塞維。我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
  
  她轉頭望向跪在巖架上猛喘氣的瑪嬌。「然後有東西抓住我的足踝。我往下看,看到瑪嬌在巖架上。她想要把我拉到巖架上以便救我。我把匕首用力刺進他的心臟,他翻出斷崖但在最後一刻抓住我要跟我同歸於盡,我沒辦法掙脫他。跌到巖架時衝力使我往外滾,但瑪嬌和露伊及時抓住我的手臂,我纔沒有掉下去。她和露伊救了我的命。」
  
  塞維把手輕放在詩婷的肚子上。他默默聆聽著,讓她盡情訴說。他感覺到她突然全身一陣顫抖,然後她靜止不動了。
  
  「我們的孩子沒事,塞維。」她說,把手輕覆在他手上。 「孩子沒事,你不用擔心。」
  
  塞維不敢置信地搖搖頭。對詩婷恨之入骨的瑪嬌竟然救了詩婷的命?天啊!這實在令他無法理解。他先把詩婷送上去。他壓根兒沒想到要先送露伊上去,畢竟她只是個孩子。他心裡只想到詩婷的安危。她終於安全了。
  
  他們花了一些時間纔全部回到安全的斷崖頂上。
  
  塞維兩腳一落地,立刻抓住詩婷把她拉進懷裡緊抱著不放。
  
  「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再也不會。」他說。「我愛你,但不准你再插手我的戰事。再也不准。我決定了,如果我不管好你,我遲早會因擔心你而送命。回去以後你就給我乖乖待在我們的臥室裡。你可以研究你的草藥,但其它的事都不准做。也許不久之後我會准許你進大廳,但我必須先確定那對你是安全的,你必須先發誓你再也不會把匕首刺進另一個人的胸膛裡。唔,你也許可以那樣做,但絕對不可以在斷崖邊做那種事。
  
  「然後,你只有在到我的允許時纔可以走出大廳,而且一定要有我陪著纔行。聽懂沒有,詩婷?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愛你,但你實在欠揍。來吧,我們回家去,等你挨完揍之後醫者會確定我們的孩子是否真的平安無事。」
  
  詩婷親吻他的下巴,用力摟了他一下。 「等一下,塞維。瑪嬌和露伊救了我的命,我必須向她們道謝。」
  
  他勉為其難地放開她。他注視著她獨自緩緩地走向瑪嬌。埃倫站在離瑪嬌幾呎遠的地方,一副恨不得把她吞下去的神情。露伊抱著瑪嬌的腰啼哭著。瑪嬌在安慰露伊,詩婷不得不承認瑪嬌很會哄孩子。
  
  「你救了我的命。」詩婷說。 「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你抓住我的足踝讓我知道我可以翻出斷崖落在巖架上。陸理查德要跟我同歸於盡時,你抓住我的手臂,而且一直沒有鬆手。你還救了露伊和你自己。雖然我很不願意說,但你真的很了不起,瑪嬌。」
  
  「謝謝你,詩婷。這場風波終於落幕了。乖,露伊,讓我擦乾你的眼淚。我們大家都安全了,你父親終於死了。」瑪嬌抬頭望向詩婷。 「我不得不救你,我別無選擇。」
  
  「你和露伊滾出斷崖邊緣時,我以為你是要帶著她一起尋死。」
  
  『當然不是。我看到了巖架。我祈禱上帝保佑,詩婷。我差點失去露伊,但總算把她拉上了巖架。我抓住你的足踝是想要你知道我們在那裡和你不會有事。我很高興我們支橕到塞維趕到。由於我用腳勾著懸垂的岩石,所以我沒有被你拖下去的危險。」
  
  「我真的討厭這樣。」詩婷用鞋尖撥著泥土。 「但我要再說一次。謝謝你,瑪嬌,謝謝你救了我。我真的沒有害你的鼻子腫得又紅又大。」
  
  「我知道。那是若蘭夫人的傑作。她是想保護你,她的懲罰贏得我的尊敬。」
  
  「你願不願意嫁給埃倫爵士和繼續住在席衛堡?塞維必須請示國王,但他極可能會同意。也許你可以每五年來奧洛堡玩一次。」
  
  瑪嬌大笑。 「奸啊,這個主意不錯。埃倫爵士相當討人歡喜。」
  
  「你再也不需要擔心會挨餓了。」
  
  「那還用說。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永遠跟我的露伊在一起。」
  
  塞維等得不耐煩了。他衝過去抱起詩婷就走,回頭喊道:「我明天會派人通知國王。埃倫爵士好好照顧瑪嬌和露伊。你們可以立刻帶著你們的人回席衛堡去。對了,在你們離開前,把陸理查德的部下埋了。至於陸理查德,我不在乎你們是不是任他曝屍荒野。」
  
  詩婷輕咬著他的耳垂說:「至少我在未來五年內不必看到瑪嬌銀色的秀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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