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差三天之後回到公司，林秋涼和葉本瑜的關係進入全新的狀態。
原本愛在口頭上吃葉本瑜豆腐的林秋涼，回來之後好像變了個人似地，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對她呵護備至，溫柔關懷之意溢於言表，就是少了先前那種油嘴滑舌的痞子樣。
葉本瑜挺喜歡現在的林秋涼，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但是，比起以前，她比較喜歡現在這種具有成熟男人風味的林秋涼。
不過，他們兩個之間交流的眼神和情感，都是在工作室中進行，公司裡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戀情。
「本瑜，上回你跟我說的事，結果怎麼樣了？」徐天美一進工作室就到處搜尋林秋涼的身影，待確定他不在之後，才神秘兮兮地在葉本瑜的位置邊落坐。
「什麼事啊？」出差一趟，和林秋涼瞬間變成情人的關係，葉本瑜掉入愛河之後早就把自己可能懷孕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小Baby的事啊！你驗了沒？是不是真的中獎了？」
徐天美神經質地望了望四周，小聲地問出問題，生怕隔牆有耳將秘密不小心散播了出去。
「啊！我都忘了這事……」
葉本瑜拍了拍自己因太過幸福而不自覺微笑的臉頰，責怪著自己真是太疏忽了。
「啥？忘了？我好期待的說……」徐天美馬上垮下臉。「快點去驗一驗啦！」
「是我懷孕耶，又不是你，你那麼興奮幹嘛？」
「我在幻想你和那個帥小子生出來的小寶貝長什麼模樣啊！你們男的帥、女的嬌，這個小寶貝一定也會人見人愛的。先說好，我可是要當這孩子的乾媽喔！」徐天美興致勃勃地要求。
「我知道我知道，讓你當乾媽就是了嘛！」葉本瑜笑著搖搖頭。趁著這個機會，她應該要把她跟林秋涼之間的事告訴徐天美才是。
「那……本瑜，你已經跟總經理遞辭呈了嗎？公司規定要前兩個星期提出的。」
「我……小美，我跟你說……」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葉本瑜還是紅著臉開口了，「我跟林秋涼在一起了。」
「啊？可你不是說很討厭他嗎？」徐天美掩不住一臉的驚訝。
「一開始是這樣沒錯，但是，他好像真的喜歡我……」葉本瑜將這幾天和林秋涼的相處統統說給徐天美聽。
「哇，好浪漫喔！要是我老公有他一半浪漫就好了……」徐天美羨慕地雙眼發出點點星光。
「呿！小美，你別人在福中不知福了。」葉本瑜右手悄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了……」
前些天她對這個信念還深具信心的，現在，她卻不怎麼確定了。
如果真的有了，不知道林秋涼對她和這個小孩做何打算？她當然是愛著這個寶貝的，但若林秋涼不喜歡的話，她又該怎麼辦？
「你在煩惱什麼？在擔心林秋涼的反應嗎？」徐天美覆上她的手，給她溫暖的支持。「先確定事實，再想下一步該怎麼走吧！下班之後我陪你去醫院檢查，好嗎？」
「嗯！」葉本瑜點了點頭。目前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瑜，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人未到聲先到，林秋涼捧著一大迭檔案夾自門外走進來，因為雙手沒空，只好用他挺俏的臀部往後一頂將門頂上。
「那可不行，本瑜今天晚上已經和我有約了。」徐天美一見林秋涼進來，起身對葉本瑜使了個眼色。
「你這小子手腳倒挺快的嘛！今天本瑜借我一個晚上，你可不准說不！」
徐天美說完雙腳一抹油就溜走了。
「哇，她是吃到炸藥了嗎？我什麼話都還沒說耶！」林秋涼將手上的物品堆在自個兒桌上，然後轉身走向葉本瑜的位置。「怎麼？小瑜，你告訴她我們的事了？」
「你不喜歡？」葉本瑜錯誤地解讀了林秋涼的回應，心情不禁有點低落。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吃到嘴之後就不懂得珍惜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連說出去他都會不開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想太多了。小瑜，你晚上真和她有約啊？」林秋涼掩不住心底的失落，「我今晚想跟你約會嘛！都已經買好電影票和訂好餐廳了耶！」
林秋涼抽出放在西裝內袋的票，在葉本瑜眼前晃了兩下。
「我精心計畫好的一個美麗夜晚，就被剛剛那個女人給破壞了。」
「別那麼說，小美可是我的好朋友喔！你要約我也不先說一聲，我怎麼知道嘛！」
葉本瑜撇撇嘴。她先答應了小美，就算她再怎麼想跟他去看電影、吃飯，也不好做一個見色忘友的小人。
況且，她也挺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小孩了。
這可是件大事呢！
「你不能不去嗎？放她一次鴒子嘛！有事我罩妳！教她來找我算帳好了，諒她也不敢對我怎麼樣。」林秋涼大刺刺地說。
「不行啦！小美會不高興的。電影就改天再去看嘛！」葉本瑜開始安撫林秋涼。
「那我訂好的餐廳該怎麼辦？如果你不跟我去，那我找別的女人去喔！」
林秋涼又開始使壞，逗著葉本瑜。
「你敢！」葉本瑜狠狠敲了他頭一記。「你要去外頭打野食被我知道的話，我以後絕不再理你了。」她氣得火冒三丈高。
「好好好，我說著玩的嘛！你這麼認真做什麼？」林秋涼擁住她，親密地吻上她的唇角。「你們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挑今晚來壞我興致？」
「是很重要的事。」葉本瑜低下頭不敢看林秋涼的眼睛。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個時候，葉本瑜心中忍不住怨起他來了。
他們之間，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林秋涼卻不曾問過她有關安全措施的問題，也沒有負責任地戴保險套之後才抱她，他真不擔心會冒出一個小孩來嗎？
「你還有什麼事是比跟我約會還重要的？」林秋涼驕傲地挑起眉挑釁。
「哼！什麼雞毛蒜皮事都比跟你約會重要。」葉本瑜受不了他的自大，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他。「女人家的事你不懂啦！反正今天晚上我不能跟你出去就是了。先說好，你可不能背著我去找別的女人喔！」
雖然他們之間還沒有承諾，但是，葉本瑜就是忍不住嘮叨幾句。
「你真的捨得放我一個人孤孤單單？你看，我長得一表人材，一個人在餐廳裡孤伶伶地坐著，搞不好會有一卡車的女人來向我搭訕喔！你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去吃飯嗎？」
「討厭，你還是改不了油腔滑調的個性。」葉本瑜捏了他一下。「你要是敢這麼做的話，我真的會不理你喔！」她嘟起的嘴都可以吊起一斤豬肉了。「我可是超級會吃醋的！」
「好啦好啦！今晚就饒了你。」林秋涼再次吻住她上翹的唇瓣。「明天，明天晚上、後天晚上、大後天的晚上，你這輩子除了今天晚上之外，我都先跟你訂好了。不可以再放我一個人孤單了喔！」
林秋涼像是許下誓言一般地給了葉本瑜一個吻。
當醫生宣佈她已經懷孕六周的時候，葉本瑜簡直不知道該讓臉上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相對於身邊徐天美的歡呼，葉本瑜只是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發楞著。
「喂！准媽媽，你不高興嗎？為什麼擺那種詭異的臉啊？」徐天美將她扶出診療室，邊往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走去，邊打量著臉色怪異的葉本瑜。「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什麼啦！我沒事。」葉本瑜壓抑住心底的驚慌失措，強作鎮定地理了理肩上的長髮。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披婚紗啊？孩子都已經六周了，你們不快點補辦婚禮的話，到時候肚子凸出來，穿禮服很醜的。」
「我……我跟林秋涼根本還沒走到這一步啊！」葉本瑜自言自語著。
「本瑜，你該不會是想要繼續之前的計畫吧－－確定懷孕之後，一個人把這個小孩偷走。」
「這可是我的小孩耶！為什麼叫偷走？」
「你可別忘了，這也是林秋涼的小孩，他也有份的。你不告訴他，就等於是把他的小孩偷走喔！」徐天美分析著事實。「我們當初的計畫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你不是已經跟林秋涼交往了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我們之間並沒有承諾啊！」
他們才剛剛在一起而已，她就已經有了孩子，這段戀情鐵定消失得比泡泡還快。
「你不告訴他，怎麼知道他不會給你承諾？」徐天美慫恿著，「雖然林秋涼看起來就像個花花公子哥兒，但是，這種男人一定也有轉性的一天吧！也許你就是他感情最後的避風港啊！」
「是嗎？」葉本瑜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這裡頭已經有她和林秋涼愛情的結晶了耶！
那……屬於她的幸福是不是已經來臨了呢？
但是，她心底根深柢固不信任男人的觀念一直在作祟。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當林秋涼又遇到另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他就棄她而去？
「本瑜，你別想太多啦！把這件事老實地告訴林秋涼，你們兩個人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要怎麼做都好商量嘛！你可千萬別一個人在心裡頭胡亂推演，這樣很容易把事情搞混的。」
「好啦！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沉澱一下思緒，等我決定該怎麼辦之後再說吧！」葉本瑜鴕鳥地想先逃開做決定的那一刻。這件事如果能拖著的話，就先不急著攤開來講。
「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徐天美伸出溫暖友誼的雙手。「但是，要做對自己好的決定喔！」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小美。」
回到家之後，葉本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肚子裡藏著一個小娃娃可不像當初她那樣美麗的幻想。一旦確定有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給她孩子生命的另一半。
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林秋涼，他會有什麼反應？
他會不會狠心地說，目前他不需要婚姻和妻小來綁住他，甚至狠心地要她去把小孩拿掉？
葉本瑜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都理不出一個完整的頭緒。
她當然可以按照原定計畫，確定自己懷孕之後就辭職，但是她心裡頭又捨不得那個男人……小美說得很對，不給他知道事實的機會，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拿起車鑰匙，葉本瑜立刻趕往林秋涼跟她提過的那家餐廳。她記得那家店好像在新莊，一條叫做幸福路的路上。
難道這是一個好預兆嗎？
幸福路……
林秋涼居然刻意找這麼一家店帶她去吃飯？！一想到他很可能是特地這麼做的，葉本瑜的心裡就泛起甜絲絲的笑意。
晚間七時許，路上充斥著下班的車潮，就連行人也橫衝直撞地肆意在街道中穿梭，葉本瑜小心翼翼地閃避著危險。
當車子轉上幸福路，遠遠地葉本瑜就看到前方左側路邊那家餐廳的招牌。在對面找到停車位，葉本瑜打開車門想飛奔到店內去，抬頭卻看到一副令她肝火大冒的景象。
林秋涼和一個女人就坐在掛著優雅窗簾的窗邊位置，他們歡樂地談笑著，根本沒有發現窗外的她。
那個坐在林秋涼對面、看似一臉恬靜的女人，蓄著一頭俐落的短髮，年紀看起來似乎很輕……葉本瑜簡直就氣呆了，明明她就跟林秋涼說過她的醋勁很大，如果他真敢去找別的女人，她鐵定不會再搭理他的啊！
為什麼他總是不把她的話當做一回事呢？
為什麼他真的找別的女人和他共度今晚？
難道男人真的就不能忍受一時的孤寂嗎？非得找個女人來填滿他每一個夜晚？
林秋涼就跟她爸爸還有家虔、家誠兄弟一樣，也跟世界上大多數的花心男人一樣，耐不住寂寞時就找另一個女人填補時光。他們真的是太太太可惡了！
一連串的問號梗在葉本瑜的喉中，她叫不出來，只能任那悲苦的滋味在喉間酸澀、啃蝕著自己受傷的心靈。
葉本瑜轉身走回車上，無意識地開車離開這條她原本以為即將給她帶來幸福的幸福路。
她在長長的車陣中對自己發誓，這輩子她絕對不再輕易相信男人了。
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
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這下她可以安心地進行自己先前的計畫了，再也不會對林秋涼有任何期待和歉意，她會一個人好好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隔天，葉本瑜帶著辭呈到張家虔的辦公室去。
心情異常凝重的她，根本沒有瞥見公司裡一些同事對她的指指點點。她低著頭慢慢晃到總經理辦公室前，還沒見到張家虔，卻被徐天美先行攔截在辦公室門口。
「本瑜，事情大條了啦！不知道是哪個缺德、沒天良的人，在公司的網站上散佈你未婚懷孕的消息！總經理氣得臉都綠了！」
「啊？為什麼？怎麼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
葉本瑜很驚訝。屬於她個人這麼私密的事，怎麼可能會有外人知情？又為什麼有人要故意散播有關她的不利消息呢？
「我也不曉得。總經理已經下令徹查這件事，到底是誰散播的應該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倒是你，現在來找總經理幹嘛？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進去鐵定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辭職。」葉本瑜要自己鎮定下來。「我考慮了一整晚，還是堅持先前的決定，一個人撫養這個小孩。雖然單親家庭對小孩的影響可能很大，不過我會盡我所能當一個好媽媽，絕對不會讓我的小寶貝受到任何傷害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本瑜，你確定你要現在進去惹那頭發狂的獅子嗎？」徐天美在胸前畫著十字，替好友祈禱著。「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好了，辭職這件事如果可以用電話交代的話，我勸你今天還是暫時別進去比較好。」
「沒關係啦！這是我的事，家虔管不到我的私生活吧！」抱著必死的決心，葉本瑜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
裡頭等著她的，果然是一連串的災難。
總經理辦公室裡不只一隻發狂的猛獅，就連那個搞大她肚子的罪魁禍首也在場。
葉本瑜一看到林秋涼，就不禁氣起外頭那個自稱是她好友的徐天美。
為什麼她不提一下林秋涼也在總經理辦公室裡？
如果她知道林秋涼也在裡頭的話，打死她也不會走進來自投羅網的。
「小瑜，那件事是真的嗎？」一見到葉本瑜，林秋涼衝動地奔到她身邊擒住她的手臂。
原本想要緊急往後退去，離開這個地方的葉本瑜，就像被網子網住的大魚般動彈不得。
「放開我，我走錯地方了。你們可不可以當做沒有看到我？」
葉本瑜根本不敢看向他們的臉，因為她知道，除了問號和憤怒，他們兩個臉上大概找不到其他的表情了吧！
「我要親口聽你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林秋涼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慮不安。大概先前已經被張家虔訓過一頓了吧！他的左邊臉頰好像隱隱浮現一團黯黑的淤青痕跡。
「什麼事是不是真的？」
打算裝死到底的葉本瑜故作天真的問著。其實她心底還打著趁亂逃跑的鬼主意，無奈她的雙手被林秋涼緊緊拖住，就算她是尾多麼滑溜的魚兒，都逃不出林秋涼的掌控。
「你真的懷孕了嗎？」
坐在一旁鐵青著臉的張家虔這會兒終於開口。
「是……是我的嗎？」
林秋涼好死不死地接了這一句。
葉本瑜聽到林秋涼這句超級欠扁的問話，熊熊發出怒火。
「放開我！你這個渾球！」
他問的是什麼蠢問題啊！
葉本瑜從不知道自己可以生氣到這種程度。
昨天晚上她看到林秋涼和別的女人在餐廳裡勾勾搭搭的時候，心裡只有對這個男人的無奈和失望而已；但是現在，她卻對眼前這個男人徹底的絕望外加灰心。
「林秋涼，你這個大混蛋！不是你的還會是誰的？！」葉本瑜吼完，甩開林秋涼箝制的大手氣極地奪門而出。
衝出門口，葉本瑜將手中的辭呈交給徐天美。「小美，幫我把這個交給家虔，我從今天開始就不上班了。」
「喂！本瑜……」徐天美本想擋下葉本瑜的，但看她一副氣極的模樣，伸出的手就硬生生地停在原地。
隨後衝出來的林秋涼，就連葉本瑜的影子都沒看到。 |
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00:5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