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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紅杏]愛是個壞東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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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4: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菜鳥接班人 作者:紅杏

他下定決心的提出辭呈,得到的回答竟是──
要走可以,但得先苦他心志、勞他筋骨、空乏他身,付出「超值」的代價!
天啊!這些年來他犧牲的還不夠多嗎?
竟然還敢要求他得先替雜誌社培訓完新人才能走人!
算了算了,只要能讓他「解脫」,
他努力教就是囉!有什麼困難的?
只是,人是來找他報到了,
也算是個有抱負、有理想的新時代好女性,
看樣子資質不錯,他肯定三、兩天就可以讓她上手。
可沒想到,大小姐她大毛病沒有,小毛病卻一拖拉庫,
加上太有衝勁,卻少根筋,外加不愛動腦筋,
唉~~短時間內要她成大器的希望恐將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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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4:3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什麼?你你你……居然要我去當保母?!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你竟然也說得出,我看你根本就是頭殼壞去了!」

  時間是接近午夜時分。

  地點在一處普通的住宅區的某間民房中。

  事件為——從那間屋內,不斷傳出一陣陣男性的爭吵聲,而那音量之大,已引起附近鄰居的觀望。

  只不過是一瞬間,鄰近那間民房的幾戶人家便紛紛亮起屋內的燈,只因那爭執聲已驚擾到他們的睡眠。

  有的人甚至還打開窗,想一探隔壁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條事情。

  不過,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剛剛才亮起的燈光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全都熄滅了,原因是——

  「看什麼看!我們家的私事關你們其他人什麼鳥事啊?!」

  呃——剛才發出大音量的男人突然將頭自那民宅的大門探出,他暴喝一聲,再用力的將大門狠狠摔上,讓門板立刻發出「砰」的一聲,彷彿就要支離破碎般。

  在那民宅內的另一名年輕男子沒轍的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阿民啊!你這樣……要我日後如何跟鄰居相處?」

  長得高頭大馬、身材魁梧的黎健民怒目一瞪,「媽的!你現在該想的應該是如何跟我相處,而不是去管那些阿貓阿狗!」

  他慢慢的邊說,邊燃起一支煙,在深吸兩口後,才像是稍極平撫了些微的情緒般,吐出一道白色的煙霧。

  透過裊裊上升的白霧,可以看到黎健民那濃濃的黑髮就像是一堆雜亂不羈的稻草,正橫七豎八的根根衝上雲霄,只因為他每次一火大,就愛拚命以雙手耙梳滿頭的短髮。

  他的臉龐似乎比一般人狹長了些,顴骨也較普通人深刻了些,將他整個突顯出一股強勢的感覺,彷彿當他說一時,旁人最好別說二,以免遭到不測。

  他眉粗眼大、鼻挺嘴闊,一看就是個充滿陽剛氣息的霸道大男人。

  而他的脾氣更是絕頂火爆,不論公私事,反正凡事一不順地的心、不如他的意,他便會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找人以言語槓上。

  而此刻被他槓上的,正是他的同梯好友兼工作夥伴——脾氣及修養都優於黎健民百倍之多的魯俊修。

  他的容貌不輸給黎健民,是個看起來十足具有氣質的大帥哥。

  「很抱歉,那些阿貓阿狗剛好是我的鄰居,就算你不肯多多包涵,也請你別沒事就替我得罪他們,免得到時我被趕出這個社區。」魯俊修沒好氣的說著,無奈地揉揉緊皺的眉心。

  「那豈不是正合我意。」黎健民像是正中下懷的再次提出良心的建議,「你乾脆結束這沒啥著頭的小八卦雜誌社,過來當我的左右手。」

  在黎家那種大型企業裡,他極需要和署屬於他自己的人脈。

  「健民,」魯俊修一臉的莫可奈何,「你明知道這是我的興趣,再說,我這哪是八卦雜誌,我這是……」明明是深具宏觀且深具社教意義的雜誌杜說。

  「算了!」黎健民立刻比出阻止的手勢,制止魯俊修那千篇一律的的老生長談,「那你就趕快放人。」他跩跩的擺出一副傲慢樣。

  他可是接到他老爸下達的最後通牒,如果他再不回家接掌家族企業,那他這輩子就別想踏回黎家的大門一步,換言之,就是被掃地出門啦!

  他自己是不怎麼介意啦!但他那愛哭跟路的娘卻不肯放過他,說什麼也不准他輕易離開黎家,那畢竟是她付出了十餘年青春年華所得到的代價,怎麼肯捨得拱手讓人?是以,她甚至祭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爛招式,硬要逼他棄械投降。

  而他這陣子則因剛巧對他和魯俊修胼手胝足所創辦的小雜誌社產生了莫大的倦怠感,畢竟,一間才不過僅有三名成員的小型雜誌社,能對目前錯綜複雜的杜會發揮什麼樣的匡正作用呢?

  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但黎健民雖然對這充滿理想、抱負的偉大工作已經不抱希望,可身為論雜誌社創辦人的魯俊修卻不這麼認為。

  魯俊修深信,只要他們的雜誌社繼續上山下海、努力打拼,有朝一日,他們一定能替混亂的社會開創一個新局面,甚至有希望帶動目前政局的新氣象。

  他甚至還暗自期勉,總有一天,他的雜誌社能出人頭地,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普立茲獎項呢!

  但就在他對未來充滿美好的幻想之際,他旗下惟一的大將黎健民卻想棄他於不顧,更別說黎健民本身還是個頗具爭議性的新聞人,且是個常被新聞界評論的公眾人物,所以,一聽到黎健民有退隱之心,簡直讓他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可雜誌社的工作實在太過繁重,以致他根本沒機會與黎健民來場man』stalk;他甚至打著如意算盤,以為黎健民會踢過去一樣,雖然固定每隔兩個月就會說他要回黎家當他的大少爺,卻每次都因為無法跟他詳談而不了了之。

  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黎健民這回竟然跟他來真的!

  這迫使魯俊修在無計可施下,只得使出賤招了。

  「我放啦!」魯俊修將雙手往上一攤,重新將話題導正,「就像我剛才說的,你呢!就負責將那初生之犢帶到進入狀況,之後我就放你走,」他故意頓了一下才繼續將話說完,「不過,我說的進入狀況可是要完全上手喔!我會替她考試的。」

  言下之意就是,若他說那新人通不過考驗,那他黎健民就別想落跑。

  「砰!」的一聲,原先放在魯俊修面前的小茶几應聲斷裂成兩截。

  黎健民不但一腳踢飛一半的茶几,還氣急敗壞的衝到魯俊修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媽的!就跟你說我不適合當保母……」

  「你應該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承諾吧?」魯俊修好整以暇的將黎健民不安分的手移開,氣定神閒的將置於破舊沙發底下的工具箱取出,並捲起衣袖,慢條斯理的修理起那被踢成兩半的小茶几。

  「你說過,就算有一天你不能幫我,但你一定會替我找到適當的接班人的。」

  黎健民本來還想繼續將滿肚子的火氣全部發洩在這間屋子裡所有的破舊傢俱上,卻在聽到魯俊修那有點在意,又不會太在意的話語後,一時怔住了!「我……」

  魯俊修早就吃定了黎健民一言九鼎的直率性子,繼續說:「當然啦……如果你真的要做個言而無信的……」

  「好!」黎健民暴喝一聲,咬牙切齒的說:「我做!」

  他生平最恨人家說他是個言而無信的小卒仔……呃……當然這跟他其實是個私生子的秘密有相當大的關聯啦!

  他很得簡直快把自己那口白牙都給咬碎了,「我會做到的,不過,」他從那緊閉著的薄唇中硬擠出冷颼颼的話語,「你最好確保那個『接班人』夠強!別、彼、我、操、死!」

  「哇哈哈哈……」魯俊修終於放心的開懷大笑起來,而這還是自他聽到黎健民想離職後,第一次肄無忌憚的笑呢!「那是當然嘍!我想,她一定會很樂意接受你這位大師的操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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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5:35 |只看該作者
  闖蕩

  一大早,「言論雜誌社」的辦公室內,就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老闆早……」「言論雜誌杜」裡惟一的女性員工,年輕且向來無憂無慮的蔣欣欣一推門踏進這間小小的辦公室,便朝氣十足的朝魯俊修打招呼,卻訝異的瞧見他正猛跟自己使眼色,她趕忙回過頭。

  「咦、咦?!黎、黎哥今天好早啊!」

  他不是向來都習慣等到太陽曬到屁股後,才會進辦公室的嗎?

  黎健民板著一張大便臉,頭頂上似乎還在冒著白煙。

  蔣欣欣接收到魯俊修的暗示,立刻識時務的丟下手中的早餐,跳起來想為黎健民提供服務,「黎哥喝茶、黎哥看報,呃……」她頓了頓,有點忐忑的問:「黎哥要、要抓龍嗎?」

  她很自動自發的站到黎健民的身後,就等著他一聲令下。

  不是她這個小職員喜歡自慚形穢,她會這麼做實在是有原因的!

  她只是個國中畢業生,能找到這樣有模有樣的工作,每天只負責跟老闆及黎哥喝茶聊天,看報兼買便當,頂多再替他們剪剪各家報紙上被紅筆畫起來的資料,就可以領到不錯的薪水,還一領就領了五年多,所以她真的很珍惜這樣的工作機會,就算要她替他們兩人做牛做馬,她也甘之如飴。

  更何況,在「言論雜誌社」裡,她只需要伺候黎哥一人而已;因為魯俊修老闆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對她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的,絕不會大呼小叫。

  「抓你的大頭!」黎健民才沒工夫理會蔣欣欣的諂媚,「還不快滾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哦……」蔣欣欣立刻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她的早餐,一點怨言都不敢發。

  他怒目一瞪,對著魯俊修忿忿的喝道:「你說的人呢?死到哪裡去了?」

  魯俊修也很急,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不停的替那可憐的「接班人」美言幾句,「一定是路上塞車,你也知道台北的交通……」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黎健民就很不給面子的拍桌子開罵了,「媽的!反正我只給你半個鐘頭的時間,如果他再不來,那我們之間的約定就作罷,哼!這回我是走定了。」

  而魯俊修也不能在他身上掛上「言而無信」的罪名,誰救那該死的「接班人」要遲到。

  沒錯,他今天根本就是故意「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

  蔣欣欣聞首,立刻抬起頭,顧不得口中還有沒嚥下去的半口三明治,火速衝到黎健民身前,口齒不清的想確認自己剛剛接收到的訊息。「黎、黎哥,你這次真的要走了嗎?真的不是再用嘴說說而已了嗎?」她一臉詢問的認真樣。

  「怎樣?」黎健民惱火的怒瞪著她。「連你也想阻止我?」

  蔣欣欣趕忙嚥下口中的食物,堆滿笑臉,還以雙手合十做出送神、拜神的敬畏動作。「怎麼會呢?黎哥,你想太多了啦!其實我是想趕快謝天謝地謝菩薩,求求你快點走得遠遠的說,最好一輩子都別再回來。」

  「欣欣!」魯俊修沒想到她會胡言亂語,趕緊出自製止,「你別攪局。」

  「是真的啦!」蔣欣欣急得比手畫腳,「老闆!黎哥真的是太難伺候了,你還是趕快讓他回家吃自己比較好啦!」

  黎健民聞言,當下笑得如沐春風,「阿修,你就認了吧!你的女人都已經下逐客令了,你還在掙扎個什麼勁兒?」他好整以暇的舉起手上的名牌腕表看了一眼,「不急,欣欣,只要再過五分鐘,我就真的走走了!」

  「耶……我出運了、我出運了!」蔣欣欣完全不顧魯俊修滿臉不贊同的神色,和糾正黎健民錯將她當成是老闆女人的誤解,呃……因為老闆又還沒親口承諾過咩!整個人跳起來歡欣鼓舞的拍手慶祝。

  可就在此時——

  「砰」的一聲,「言論雜誌社」的大門被人撞開,一道身影以奇醜無比的姿勢摔進他們的辦公室內。

  在場三人全詫異的瞪著那個躺在門邊,摔得七葷八素的年輕女孩。

  「你來晚了,但還好來得及。」魯俊修趕忙抬眼瞅了一下牆上的時鐘,這才鬆了一口氣的訴說著心中的感慨。

  「你是誰啊?」怎麼亂闖人家的辦公室啊?這是蔣欣欣腦袋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她很不習慣見到女性同胞侵入她的勢力範圍。

  「是、是個女的?!」黎健民所有的腦細胞像是在瞬間活了過來,他轉頭怒瞪著魯俊修,「媽的!我被你騙了。」

  他最討厭帶那種只會穿著短裙四處亂跑,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生了。

  「呃……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年輕女孩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動作粗魯的拍拍屁股,頓時讓小小的室內揚起一片塵埃,但她卻像是役看到似的。

  然後,它擺出最誠懇的笑容望著屋內的三人,無視他們瞪著她的錯愕表情,「你們好,我是岑瑋婷,從今天起就是你們的新夥伴,你們可以叫我婷妹,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說著,還有禮的朝他們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她完全沒有因為剛才的脫序舉動而感到不好意思,也全然沒有初來乍到的羞赧與怕生。

  魯俊修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邊摸摸頭,邊趕緊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呃……歡迎、歡迎新同事的加入。」畢竟她是他留下黎健民的一記險棋。

  但他邊說著違心的歡迎詞,邊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抱怨他的恩師,為何他從來都沒提過他女兒竟是個完全沒有淑女風範的人?他根本無法想像這種動作粗魯得不像女人的女人,能跟黎健民產生出火花來。

  虧她的外表還長得如此清秀可人!

  事實上,岑瑋婷不但有張令女人欣羨的瓜子臉,五官也同樣會會女性同胞妒恨,她的雙眉仿如一輪新月,彎彎的在那瓜子小臉上畫下兩道弧;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眨一眨的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芒。

  挺秀的小鼻頭看起來尖尖的,讓人忍不住有伸手捏一下的想望;微微噘起的紅唇仿如玫瑰花瓣般紅艷,令人有想將摘下品嚐的慾望;而那幾綹飄拂在她臉頰旁的短短髮絲,總讓人有種想替她拂開的衝動。

  但她的穿著倒是頗為中性化,就一件T恤及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

  「老闆……」蔣欣欣完全不能接受她的新同事竟然跟她一樣是個女的,她立刻高舉雙手一副想發 言的模樣,「那個我……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工作呢!」

  跟這種美麗的女人一起共事,老闆的目光絕對會被美女搶走的啦!她才不要咧!

  「胡說!」魯俊修為了制止蔣欣欣破壞他精心設好的局,大手一伸,立刻掩住她聒噪的小嘴,另一手則將她整個身子摟住,還在她的耳畔輕語,「欣欣,你聽話,乖乖的看戲就好,千萬別搞破壞,算我求你好嗎?」

  為了讓她安心,他再加了一句,「我對你的心意是不會變的。」

  聽到他的甜言蜜語,蔣欣欣這才不甘心的停下抗議行動,回頭瞅了魯俊修一眼後,才乖乖的站在他身後看著後續發展。

  魯俊修搞定蔣欣欣後,這才有點心虛的對著黎健民介紹道:「呃……阿民,那位就是你的最佳『接班人』。」

  再轉過身,朝岑瑋婷驕傲的指著黎健民說道:「婷婷,他就是日後負責帶你的開山祖師,也是能讓你能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好師父,大名鼎鼎的黎健民。」

  黎健民正想回嘴,說他才沒那麼好心的帶人呢!

  但他的嘴都還沒來得及張開,就見岑瑋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飄到他身側,兩隻小手毫不顧忌的緊緊抓住他的大手,用力將他搖得七葷八素。

  「你好你好,真是久仰大名了,我跟你說喔!人家我還在唸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你的豐功偉業了呢!那些什麼使賤招偷溜進拒訪者的家裡去臥底啦、什麼半夜三更不睡覺的跟監偷拍長達一個禮拜啦……

  「哇……真的是每件事都令我好崇拜你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立下偉大的志向,我一定要事事以你為楷模,做個稱職的扒糞工作者,沒事將所有被採訪的倒霉鬼的祖宗八代全部挖出來攤在陽光底下……」她說得仿如江水般的滔滔不絕。

  黎健民的臉色卻是愈聽變得愈難看。

  拜託!他哪是做那種下三濫的事的人啊?

  那些手法只不過是他在才剛踏進新聞工作領域時,為求表現所做的不擇手段罷了,在他一闖出名堂後就棄之不用了,這臭丫頭是從哪跑出來的「俗仔」,竟敢在他面前嘲諷他!

  他非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雖然……不知為何,他的手在被她那柔軟的小手握住的一剎那,竟莫名的感到有股奇異的熱流,在瞬間自他的心頭傳遞到他的四肢百骸。

  但那又如何?

  他怎麼可能對一個「污辱」他的人產生好感呢?

  看到岑瑋婷眨著那雙充滿求知慾的雙眼,「哼哼!」他忍不住用鼻孔哼氣,以示他的瞧不起人,「那你就好好的學著吧!」

  「會、會我當然會。」岑瑋婷完全無視他輕蔑的態度,連忙點頭如搗蒜。

  魯俊修雖然有點想警告岑瑋婷,告訴她,當她面對黎健民說話時,最好採取畢恭畢敬的態度,免得被他百般羞辱,因為,他可是非常瞧不起女性同業跑新聞時慣用的手法。

  但他再轉念一想——

  不行啊!如果他將黎健民的缺點事先知會岑瑋婷的話,以她那大咧咧的個性,搞不好很快就能適應黎健民的惡劣態度,進而更容易跟他共事。

  而這樣的發展對他想留黎健民一事,絕對只有害處,沒有益處。

  不行!為了他的私心,他當然得任由岑瑋婷去自生自滅了。

  「OK!不囉嗦,你們就開始上工吧!」魯俊修拿起一份資料,「阿民,你們就從這條機密檔案著手吧!」

  黎健民卻在瞄了一眼資料後,瞬間變了瞼色,「你瘋了!」

  他雖然已盡量壓低音量,但他的聲音卻還是大得嚇人,「媽的!她還只是一隻菜鳥,你居然要我帶她跑那種……危險的地方?!」

  岑瑋婷原本是打算先跟辦公室裡惟一的女性同事搭起友誼的橋樑,以便日後能有個說話談心的伴;卻在一聽到黎健民的話語,當下克制不住滿心奮發向上的慾望,趕緊舉起雙手展現她旺盛的企圖心,「我要去、我要去!」

  她壓根沒注意到蔣欣欣正想將一大堆的文具用品塞進她懷裡,人便已衝到黎健民的身邊。

  於是,只聽到「嘩啦」一聲,那些剛被塞到岑瑋婷懷中的文具全灑了一地。

  蔣欣欣氣得忍不住擺出一副小茶壺的兇惡模樣,「喂!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幹嘛接了又丟掉啊?你給我立刻撿起來。」

  「Noproblem!」岑瑋婷順手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要她不要吵,人卻仍纏著黎健民,還不避嫌的拉扯著他的衣角,「好啦……阿民,我的膽子超大,什麼危險都不怕;而且,我也不算是真的菜鳥,人家我有去報社實習過的經驗,你就帶我去吧!」

  她一臉的渴望,看起來就像只常年被關在家裡,早就悶壞了的小狗般。

  依照他的本性,他本該大喝一聲,先將她的三魂七魄嚇飛,再將她的手打掉,警告她別吃他的臭豆腐的。

  但是,他卻沒有喔!

  他居然只是皺起眉頭,冷冷的自薄唇中吐出一句話,「是嗎?那就快把你的東西收好後跟我走。」

  啊……怎麼會這樣?

  蔣欣欣很不滿的發現了黎健民的大小眼,這五年來,她跟他講話,他從沒一次對她這麼和顏悅色過,可現在卻對只小萊鳥「禮遇萬分」!她正想大聲抗議他的不公平對待,卻被魯俊修的一記眼神給止住了。

  好嘛!她就先乖乖的不出聲,等一下再讓老闆幫她解惑好了。

  魯俊修在聽到黎健民同意讓岑瑋婷跟在他的屁股後頭後,當下便百分百確定了自己的計策已成功一半,其他的雜事他才不想管呢!

  「耶……」岑瑋婷只知道自已就要踏出成為新聞人的第一步,以致當下什麼都不顧,只想跟在被她視為偶像的前輩身後,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刻印在心版上,好將他的所學全都吸收殆盡。

  於是,她粗魯的將掉在地上的文具抓成一把,以雙手捧起,再一把灑在蔣欣欣的桌上,剩下的使用腳一踢,一古腦的掃到桌下。

  隨後,她蹦蹦跳跳的衝到黎健民的身旁,「阿民,走吧!」

  其實,黎健民在自已說出讓她跟的話後,就反悔了,他怎麼肯帶著一個綁手綁腳的「小累贅」出門呢?但他向來說話算話,不願自已打自己的嘴巴,於是,他只能找碴的說:「媽的!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麼叫我阿民?」

  他說這話的態度極為惡劣,一般有自尊心的女性絕對會被他弄哭的。

  就過蔣欣欣在一開始跟他共事時,也都常會被他弄得成天淚漣漣的。

  魯俊修嚇得急忙衝過來打圓場,「呃……她是新來的,當然不懂規矩,你別嚇到她!那個婷婷啊!你以後記得要叫他黎哥!知道嗎?」

  「哦……黎哥,」岑瑋婷卻像是剛才根本沒什麼事發生過似的,依舊直扯著黎健民的衣袖,不怕生的嚷嚷著,「那我們快點走嘛!」

  她急著實地去衝鋒陷陣,才沒心思放在那些有的沒的瑣事上呢!

  雖然她對於他說話時的「口頭禪」有點小意見,但她決定先不要太愛計較。

  黎健民對她壓根沒將他剛才惡劣的行徑放在心上的反應,不禁有點狐疑,她……真的不介意嗎?

  但莫名的,他竟有點介意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向來為人詬病的對待女人的態度,竟然跑出來一個免疫者?

  但……怎麼可能咧?

  就連他那交往兩年的女友簡純純,到現在偶爾還是會抱怨他不懂憐香惜玉,可這女孩怎麼完全不在意他的惡劣態度呢?

  黎健民忍不住回頭看了滿心雀躍的岑瑋婷一眼,她……神經衰的這麼大條,對外人的不友善都感受不到嗎?

  而且別說是他,連蔣欣欣剛才也沒給她好臉色看,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她這樣的反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樣的岑瑋婷讓黎健民莫名的產生了一點興趣,他發現自己對這樣個性的人完全不理解,那他……要不要來試著瞭解著看呢?

  嗯……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 ☆ ☆

  「抓好!」他言簡意賅的說完,就將安全帽胡亂套在岑瑋婷的頭上,警告她要顧好自己。

  可接著,他的心莫名的一陣激盪。

  不是她那句「沒問題」的話語駭到他,而是她……她的兩手竟然完全沒有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兀自環緊他的粗腰,還毫不介意的將整個凹凸有致的嬌軀貼在他雄性的背背上?!

  嚇!頓時,他的身體立刻起了正常的反應。

  他幾乎是在同時緊繃住身子,連呼吸都變得緩慢,彷彿深怕自己會因為一時控制不住而做出什麼無法無天的行為似的。

  「哇……」岑瑋婷卻像是全無顧忌的大喊著,「抱著你的感覺真好,簡直跟抱著我老爸一樣一樣呢!」

  呃……是以前抱著的啦!

  而她的意思就是說,她只把他當作她的哥兒們而已,要他別想歪。

  她可是對他的身家背景一清二楚,她壓根沒打算對他產生男女之情……嗯……當然,這是自從她知道他已有女朋友,自我調整後的決定啦!

  但黎健民卻無法不胡思亂想,因為他身體的反應是不正常的、是不對勁的!

  雖然他有個交往兩年的女友,卻一直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兒郎,從來不會跟時下一般的年輕人一樣,動不動就發情……只有在慾火焚身之際,徵得了簡純純的同意後,才偶爾縱容自己跟她一起做做床上運動。

  他向來對那檔子事沒多大的興趣,不過,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他不行喔!

  誰教他太過注重工作,凡事一認真起來,便會投入百分之兩百的熱情,一天除了只睡三四個小時外,他其餘時間多用來努力鑽研他有興趣的工作。

  也因此,當他投身於扒糞的新聞工作後,便立刻成為業界的佼佼者。

  呃……當然啦!他的背景也讓他除了報導別人之外,同時也成為別的新聞媒體追逐的焦點,這也就是他名氣會這麼大的主因。

  而對一個女人產生這樣既好奇又疑惑,甚至渾身細胞都有反應的奇怪行徑,可是他生平頭一遭遇到呢!

  媽、媽的!「那就抓緊點!」為了掩飾他的不對勁,他只得粗聲粗氣的說,盡量不去理會她對他造成的奇怪感受。

  「哦……」岑瑋婷更加不忌諱的抱住他的腰身,「咦?你真的好壯喔!」口氣中滿是欣羨的味道,「好像比我家老爸的腰還粗,我都有點抱不住呢!」

  她邊說邊毫無介蒂的將頭緊貼在他的背上,大聲的發表她的感想,順便緬懷一下過去。

  她……這是在嫌他胖嗎?

  可惡!對於自己雄壯威武的身材竟然被她挑剔,他心底頓時升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緒。

  這讓他忍不住竟做出生平沒做過幾次的幼稚行為,他不但故意加速,還惡意的在寬廣的道路上蛇行起來。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把她嚇得哇哇大叫,讓她不敢再在他的耳邊說些有的沒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脖子突然被她扼住,身後傳來她興奮莫名的激動嗓音。「耶——你也會飆車啊?真是太棒了,改天我們約個時間來比賽,好不好?我跟你說喔!我最喜歡這種超越風速的感覺,你居然跟我一樣……」

  她像是找到知音般,囉囉嗦嗦的跟他講了一大堆五四三。

  黎健民卻馬上踩煞車,在疾駛中突然停下,再惡狠狠的將她緊纏在他脖子上的藕臂扯開,他真的很受不了……不!應該說他是很驚訝,他竟然會在她觸碰到他肌膚的瞬間,產生一股想要她的慾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可是個有女朋友的男人,而她不過是個陌生人,他到底是怎麼了?

  為了不讓她看出他的異樣,黎健民只能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再惡聲惡氣的怒道:「媽的!誰跟你一樣啊?我是為了趕時間才騎快車,誰像你一樣這麼無知,居然只想到要飆車!」

  他甚至乘機教訓一下她不正確的思想,「你以為飆車是正確的行為嗎?媽的!你還真是幼稚。」

  岑瑋婷跳下機車後座,拿下安全帽,超乎他想像的突然在他寬實的臂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就像是他的哥兒們般,「呵……賣來這套啊啦!」

  她以很灑脫的態度,將一張粉嫩的小臉貼近他那幾乎快氣得爆炸的臭臉,還故意將食指豎起,放置在小嘴的正中央,作出個噤聲的動作,小小聲地說:「我早聽過你超愛飆車的說,不過,我們是搭檔,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蒜了啦!」

  人家她可是有替他在做筆記,還一做就做了N年呢!

  但她也已經決定,如果他再說那兩個不雅的字眼,她就會稍稍提醒他,說話別老是「出口成髒」。

  瞅望著她毫不淑女的行徑,黎健民詫異的感覺到手臂傳來一陣痛感,這……她的手勁還真不小耶!

  岑瑋婷全然沒理會他的瞠目結舌,繼續發表她的就業宣言,「從剛剛我走進雜誌社的那一秒鐘開始,你跟我就已經算是自己人了啦!所以,你根本不必在我的面前假仙,而我……

  她完全沒個淑女樣的走到黎健民面前,抬起頭看進他的眼,還不太禮貌的以食指點點他硬實的胸膛,「也會毫不客氣的把我的廬山真面目展現在你的眼前,你可要多多包涵呢!」

  就在這一刻,黎健民是真的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所以,他克制不住地笑了,「哦……是嗎?」

  「是啊!」岑瑋婷一見他終於露出兩人見面後第一個笑容,立刻將這樣的反應當作是他認同她的表現,趕緊討好的擠出最動人的笑靨說:「當然是羅!怎樣?我們達成共識了嗎?先跟你說,我可是很強的喔!」

  「從現在開始,可不可以麻煩你把你生平所有的拿手絕活全都渡給我,讓我成為你真正的接班人呢?」

  說完!還趕緊抬頭挺胸,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女強人的自信模樣。

  呃……雖然這並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啦!

  黎健民敢發誓,他從未見過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又這麼臭屁的女人,他當下決定要好好讓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井底蛙瞧瞧他的厲害。

  「OK!」如果你真有本事,就請你用力的將我的絕活從我身上偷光光吧!」

  岑瑋婷聞言,立刻開心的將他的雙手緊緊握在自己小小的兩隻手掌中,熱切地搖晃著,「這話可是你說的哦?不能反悔喔!好,我要放馬過去了喔!」

  不知為何,在黎健民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期待,他……突然好想開始帶著這只什麼都不怕的小菜鳥闖蕩一下呢!

  但他絕不會在一開始,就讓她陷入危險,他會循序漸進的帶她的。

  ☆ ☆ ☆

  「好!我記得、我明白!」當晚,黎鍵民很不耐煩的以頭頸夾著話筒,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我沒忘記你從小就對我說過的話……對……我已經提出來了……」

  默默的聽著自話筒那端傳來高八度的女性嗓音,他緊皺著眉,像是很想盡快解決掉這通電話似的。

  「期限只有一個月,對!我只需要把那人訓練成我的接班人,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真的,我已經在用力的教了……」

  自己的話語又被打斷,黎健民無親的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廢話,最後,終於決定不予理會了。「……沒錯,只要你不再打電話來,我絕對會如期教會那個接班人的!」

  接著,他忿忿的掛斷電話。

  可恨啊!但他為何就是拋不開她對他的糾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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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6:08 |只看該作者
  細說從頭

  將機車停妥,黎健民倏地自機車上跳下,連安全帽都還沒來得及摘下,便頭也不回的朝眼前那棟大樓走去,邊走他邊隨口交代道:「你就在這裡等我。」

  可他才走了沒兩步,手已被人抓住,讓他不禁愕然的回過頭。

  「喂,我說黎哥,你是想食言而肥嗎?」岑瑋婷一臉不悅的雙手叉腰問。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們不是在幾天前才達成共識,他要將所有的採訪技巧和功力全都渡給她,讓她成為一等一的採訪高手嗎?

  怎麼才不過過了幾個晨昏,他就反悔,居然想將她晾在一旁?

  黎健民不禁怒目一瞪,口氣變得很不屑,「小姐!你……」

  「叫我婷婷,」這點她在一進公司時,就已經告訴過他別那麼生分了,他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嗎?「就跟你說過,我們已經是自己人了,你不該跟我這麼生分的。」

  黎健民才沒時間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是以他沒好氣的回道:「我沒時間跟你說這些五四三的,」他指了指眼前掛著的招牌,「麻煩你先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兒可是有名的聲色場所,你以為你應該跟我一起進去嗎?」

  他布了好久的線,總算跟這間響譽東南亞的酒店小開有了第一類接觸,今天就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訪談。

  他才不希望因為任何事而破局呢!

  「黎哥!」岑瑋婷聞言,當下露出像是看到鬼的驚恐模樣,還不客氣的踮起腳尖,探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的頭殼是壞去了嗎?」

  緊接著,她毫不留情的指責起他來,「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個新聞記者耶!怎麼可能會因為採訪的地點是聲色場所就退縮呢?你難道不知道大眾有知的權利嗎?你難道不知道記者有報導新聞的義務嗎?」

  她小臉上的指責表情,簡直就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般。

  黎健民也不僅自己怎麼會突然產生了想保護她的慾望,不讓她跟他一起去見那聲名狼藉的業者,他不是剛剛才答應,要讓她跟著他盡其所能的學習嗎?

  不!他不能。

  只因為,今天這個被採訪者可是個十足的危險人物,他不想讓她這個初生之犢受到任何傷害。

  誰教她才剛走馬上任幾天而已,還是一隻經驗不足的小菜鳥。

  雖然他承諾過魯俊修,他會帶著岑瑋婷上山下海走透透,指導她採訪新聞的所有技巧,並讓她盡早接手他所有的人脈,讓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上手。

  但就只有這個人,目前他不能讓她採訪!

  誰教她……

  黎健民不禁低頭正視站在他眼前的岑瑋婷——誰教她長得太美、太可愛,這樣的她絕對會被那酒店小開看上,成為他狩獵的對象的。

  而他……竟無法忍受她有被別的男人侵犯的可能!

  「媽的!」他忍不住怒道:「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啊?你難道不知道在跟著我的時候,凡事當然是我說了算嗎?再吵,我就讓你回家吃自己!」

  她是真的不懂,他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她好嗎?

  夠了!岑瑋婷覺得她必須將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則跟他說清楚,不讓他再這麼在她面前胡說八道了。

  「黎哥,」她很一臉嚴肅的看著黎健民的俊顏說:「雖然你是我崇拜的偶像,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一件事,我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出口成髒』。拜託你想想看,我們是文化人耶!怎麼能開口閉口就說那些沒水準的……」

  「你閉嘴!」黎健民才受不了她的嘮叨呢!他及時打斷她未說完的話語,並沒好氣的指著自己的鼻頭,「我很確定,我剛剛並沒有說半句成語。」

  他應該都只說通俗的白話文而已。

  岑瑋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哦……你嘛幫幫忙!我說的是髒話的髒耶!」她受不了的責問,「你老師難道沒教過你,說髒話是不對的嗎?」

  「媽的!」黎健民感覺自己的權威被嚴重的挑戰了,事實上,從他出社會後,還沒人敢糾正他的行為呢!「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她以為她是他的誰啊?

  「黎哥!」岑瑋婷也生氣了,她氣嘟嘟的指著他的俊顏,「你看!你又說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一般人對我們新聞從業者產生錯誤的印象耶!」

  而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個很有氣質、很有水準的新聞人,更要渡化他成為她心目中名副其實的偶像。

  「你……媽、媽的!」黎健民覺得她真是太愛吹毛求疵了。

  「嗯……像這樣就好多了。」岑瑋婷聽到他「從善如流」的改進自己的缺點後,決定稍稍降低一點標準,不跟他計較那麼多。

  所以,她讚許的點了一下頭,繼續將她的行事標準告訴他。

  「我可是從考上新聞系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我一定要做個用力揭發社會黑暗面的好記者!」她很驕傲的抬頭挺胸,還雙手環胸,彷彿凡事她說了就算的模樣。「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

  「啪啪啪!」黎健民在聽完她這番有理想、有抱負的話後,立刻假裝出很受感動的模樣,還用力替她拍拍手以示加油打氣,「了不起、了不起。」

  岑瑋婷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偶像會在大庭廣眾下這麼稱讚她,當下便不好意思起來,「黎哥你別太誇獎我,我會害羞啦!」

  黎健民不禁在心底受不了的思忖,他才沒在誇她,他是在貶損她,她懂是不懂啊?

  但……當她那嬌羞的模樣落入他眼底的剎那,他的心竟莫名的為她狂跳,彷彿她已深深觸動他的心弦般。

  呃……他……他是怎麼了?

  怎麼才跟她相處幾日,他竟愈來癒合歡跟她在一起時那種無拘無束的輕鬆感覺?

  「我沒有再誇獎你,」他故意粗聲粗氣的說;「小姐,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岑瑋婷這才將話導回正題,「那……反正,」她突然像是正義女神的化身般,鄭重其事地用力拍了一下胸脯,「不論是上山下海,我早就立定志向,只要哪裡有新聞,我的人就會在哪裡,沒得商量!」

  邊說,她邊將頭抬得高高的,一副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的態勢。

  黎健民望著她神氣巴拉的模樣,不禁沒轍的直搖頭歎氣,「媽……你媽媽的!阿修是從哪裡找來你這個寶貝的啊?」

  「對嘛!你看,要改很容易吧?」岑瑋婷一聽到自己的偶像想對她的生平始末做更進一步的瞭解,先是很開心的誇讚他能認真的改進缺點,再愉快的提出她的疑慮!「那黎哥,你是想聽我細說從頭還是要我檢精彩的說?」

  她可是百分百願意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祖宗八代全都攤在黎健民的面前,當然,除了那段她一直想隱瞞的部分啦!

  黎健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怎麼會讓她這樣脫窗的人跟在身邊啊?「隨你!」

  但隨著他的話落,他已眼尖的瞄到遠處有個身影似乎正從那掛著聲色招牌的底下走過,他趕緊當機立斷的衝過去,不再繼續跟岑瑋婷做無聊的對話。

  「宗先生請留步!」黎健民火速擋到那個男人的面前,以免他踏入停在他面前的黑色轎車。 宗泰偉聽下腳步,有點不說的看著黎健民,「你是黎先生吧?」他剛才就是在屋內等這個人的採訪,卻沒想到此人居然敢遲到。

  「我一向不歡迎失約的人。」換言之,他眼前的人已喪失採訪他的資格了。

  「對不起,對不起!」黎健民趕快擺出一副非常誠懇的模樣,卻忍不住暗暗怨怪自己,他怎麼會因為跟岑瑋婷說那些有的沒的而耽誤了正耶呢!「實在是臨時有事耽擱,宗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黎健民立刻拿出他採訪新聞時那種能伸能屈,凡事臨危不亂,甚至偶爾委曲求全的態度。

  不但如此,他嘴沒停的道著歉,手也及時伸出,想將正要跨進轎車的宗泰偉給拉住。

  「喂……黎哥,你懂不懂禮貌啊?」岑瑋婷趕到黎健民的身後,不高興的要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正在講話耶!你怎麼能突然撇下……咦?你是誰啊?」

  宗泰偉原本已經想離開,卻在乍見到岑瑋婷的容貌後,頓時停住。

  黎健民只知道此時自己的心真是五味雜陳,他又急、又氣、又……喜。

  急的是,他就是不希望宗泰偉見到岑瑋婷,進而對她產生壞念頭;氣的是,他不是交代過要她留在機車旁,她怎麼這麼不聽話呢?竟然把他的忠告當作耳邊風;喜的是,至少宗泰偉有了跟他交談的機會。

  唉……他的心還真是矛盾得很呢!

  「這位是……」宗泰偉可是經營聲色場所的高手,他的雷達眼向來能準確的偵測到什麼樣的女子會成為他生意上的搖錢樹,而眼前這個長得美麗動人的小女人,確實讓他在瞬間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媽、你媽媽的!」黎健民氣急敗壞的想將她拉到身後,「他就是我要採訪的對象。」

  看到岑瑋婷的小臉霎時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樣,黎健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呃……她……」依照黎健民的本意,他還是想保護她,想盡快將她拉到第二線——退到他的身後躲著。

  可岑瑋婷很顯然的沒領他的情,反倒搶在他將話說出口前,先衝著宗泰偉做起自我介紹,「嗨!你好、你好,我是他的搭檔婷婷,你有什麼事,跟他說和跟我說都嘛是一樣的。」

  她面露美美的笑容,還毫不生分的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宗泰偉的雙手大力搖晃著,「不管你是誰,我都很高興能認識你。」

  積極的建立屬於自己的人脈,是她目前最想做,也最該做的事,就算黎健民不積極的幫她,她也會靠自己的本事的。

  宗泰偉的態度也馬上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呵呵!你好,婷婷,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你啊!我看……這樣吧!」他看了面色不豫的黎健民一眼,「我們一起到前面那家我開的餐廳慢慢聊吧!」

  「好啊好啊!」岑瑋婷迫不及待的想跟著坐進宗泰偉的轎車內。

  「等等!」黎健民一把抓住她,「我們騎車過去。」

  宗泰偉聳聳肩,好整以暇的坐進車內,並以色迷迷的眼神直瞟向黎健民。「早說你還帶了漂亮妹妹來,那我們早就可以談個天長地久了!」說完,才交代司機將車緩緩的駛在他們的前面。

  黎健民滿肚子火氣的踩著機車的油門,「媽的!」

  岑瑋婷卻不知死活的邊將自己的小臉貼緊在他的背脊上,邊提出警告說:「你又說髒話了!」

  「說你的大頭啦!」他氣得突然失去理智,轉頭死瞪著岑瑋婷,「等一下你最好給我閉緊嘴,別隨便多話,否則,回去你就把皮給我繃緊點。」

  咦?他凶什麼啊?

  岑瑋婷起先還有點不解,但接著便釋懷了,她悄聲說:「啊黎哥,你別擔心,我是絕對不會搶走屬於你的風采的啦!」

  她的道行還不夠,絕不會專美於前的,他操太多心了啦!

  黎健民卻被她白目的行為給氣到頭都痛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社會上可是人心險惡啊!

  看來,就算他滿心不想帶她,但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還是得跟緊她,以免她隨時凸捶,發生危險;而他……之所以不願意讓她發生危險,全都是因為他答應了魯俊修要幫他訓練一個接班人,絕對沒有其他的私人因素!

  ☆ ☆ ☆

  「原來你才剛從新聞系畢業啊!」宗泰偉一進入餐廳的包廂後,便視黎健民為透明人,壓根沒理會他,只是一味的找岑瑋婷聊天。

  「沒錯!」岑瑋婷很直爽的說:「不過,你可別因此就視我為菜鳥喔!我可是我們繫上第三名畢業的,加上在畢業前,我還曾經在某大報裡實習過三個月,我可是很有經驗的喔!」

  「呵呵……那很好啊!」岑瑋婷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敷衍著,眼光不斷地在岑瑋婷的身上接巡,目測著她的三圍。

  真是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呢!

  「我們可以言歸正傳了吧?」黎健民終於找到一個空檔插嘴道。他向來討厭女性同業做出這種阻擾他採訪的事,瞧瞧現在待在他身旁的這個笨女人在做啥?

  「宗先生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不是嗎?」那就別淨在那裡說些五四三的,可以嗎?

  宗泰偉這才勉強將目光重新放回到黎健民身上,「是啊!那就說說看你想知道些什麼內幕吧?」

  黎健民立刻將他準備的問題一個個提出來。

  「……所以,換句話說,那位管區的陳警官就是知情不報羅?」黎健民掌握到這項秘密已經很久了,他急著證實,「你們跟他……」

  宗泰偉畢竟是商場老手,在一提到正事後,便一改先前只顧著跟岑瑋婷打情罵俏的輕狎態度,謹慎小心的對答,「老弟、你可別瞎疑猜,我是個正當的生意人,我們現在談的可是『ROOM17』的事,跟我的店一點關係都沒。」

  「呃……」果然是隻老狐狸,「抱歉抱歉,是我的口誤。」黎健民趕快從善如流的改口道:「所以,他們跟陳警官的關係是……」

  「沒錯。」宗泰偉之所以敢跟媒體接觸,就是想要重重的打擊同業,獨自坐大自己的聲勢,「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甚至可以幫你安排,提供你管道進入他們的店內,讓你去拍點值得『紀念』的畫面。」

  「真的?!」雖然他想做的專題報導,其實是想打擊所有在市區內經營的色情場所,但沒有門路,只靠文字報導,效果畢竟不夠彰顯。

  他一直希望能深入虎穴,在臨離開新聞界前,繳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

  「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我倒是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宗泰偉豪氣十足的回道。

  岑瑋婷則是自進入包廂後,便一直靜靜的在一旁用心聽著黎健民所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還認真的做著筆記。

  並不是她這回肯乖乖聽從黎健民的指示不多話,而是她真的覺得自己目前的所學所能不足,所以,她可是秉持著很認真的態度在學習。

  啊……這樣的工作一直是她所期望的,但她邊聽邊發覺,她還真的沒辦法像黎健民那樣擬定出具有深度的問題。

  看來,她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她情不自禁的偷看黎健民詢問問題時的專注模樣,不禁覺得,他此刻的樣子真的好迷人、好有魅力喔!

  但那全都不關她的事,她要的不多,只想做個稱職的新聞人而已。

  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想要!

  「不過……」宗泰偉逐漸將他的企圖心顯露出來,「我倒是很想跟這位認真的小姐一起合作看看呢!」

  什麼?!岑瑋婷聞言,不禁立刻自筆記中抬頭,小臉上寫滿躍躍欲試的模樣。

  完了!黎健民腦中馬上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可他都還沒來得及說出阻止的話語,岑瑋婷便自已接口了。

  「OK!我願意。」她開心的笑著,很急切的表露出她高度的配合意願,「只要是工作上需要,我什麼都願意做。」

  只要能讓她的功力增進就好。

  「那是當然的。」宗泰偉當下露出如願以償的笑容。

  而黎健民的俊顏則是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就像不小心踩到大便一般。

  他不懂她為何這麼不聽話,他不是剛剛才警告過她別隨便開口嗎?為何她就是不將他的命令當成一回事呢?

  所以,他克制不住的以殺人眼光狠狠地瞪了岑瑋婷一眼後,才出言告辭。「好!今天就訪問到這裡,謝謝宗先生的大力協助,我們再聯絡。」

  岑瑋婷是不知道黎健民幹嗎突然瞪她啦!但她一點都不以為杵,反正他是老大,愛做啥就做啥,她沒太多的意見。

  她趕快跟在黎健民的身後一起離開,「謝謝宗先生的幫忙。」

  她還是很有禮貌的朝宗泰偉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以示感謝他今天接受他們的訪問。

  「以後叫我阿偉就好。」

  但宗泰偉只能示好的對著她的背影說話,因為,她才將話說出口,人就已經被黎健民拖出包廂了。

  可宗泰偉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抹頗有深意的微笑。

  沒錯,他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記者可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向來他看上的人事物,只要是他要的,沒人能跟他搶,這點他一直都是很堅持的。

  ☆ ☆ ☆

  「黎哥……你幹嗎啦?」岑瑋婷莫名的被黎健民拖著跑,害她只能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後面。

  黎健民卻半句話都沒說,只是一味的往外衝。

  直到走出那間餐廳,來到他的機車前,他才氣急敗壞的指著她的鼻子罵起來,「媽的!你真該死,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警告過你在那人面前不要隨便開口嗎?你是故意不把我的話當作一回事是吧?你是故意……」

  岑瑋婷被他罵得一頭霧水,但她沒急著要求他說分明,只是先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瞪著他,「廠又……你又說髒話了!」

  黎健民才懶得理她。「媽的!你不要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可他的話又被她截斷,這回,她順手取出包包中的小筆記本,「我看我就免費幫你記下來!看看你一天到底要說幾次髒話……嗯……不如就訂個節則,每說一次,就扣你的薪水一百元吧!

  她已經忍受了好幾天,今天終於到了就快受不了的地步。

  她邊說,邊在筆記本上畫著記號,「就從剛才我說『不准說』之後開始記好了。」

  黎健民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白癡行為,「你……媽媽的!你居然敢在我罵你的時候,還跟我說這些五四三的!」

  岑瑋婷記好筆記,抬頭警告他說:「已經三次咧!」完全沒理會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火大樣。

  「誰理你這些啊?」他簡直被她氣得快抓狂了,「我現在正在跟你算你不聽話的賬,你究竟聽懂了沒?」

  「我也有跟你說過,我可是要做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新聞工作者,你是沒所見嗎?」岑瑋婷理直氣壯的回嘴,「所以,只要是能達到這個目標,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努力向前行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還另有重要的目的,她想讓他成為業界的頂尖人物啊!

  由於她的態度太具正義感、她的話語太具說服力,以致黎健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你、你……」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怎麼這麼執著?

  那……她對感情也是一樣的執著嗎?莫名的,黎健民竟好想弄個明白。

  「不過,」她看到他的臉色由生氣變得疑惑,再變得有點怪怪的,她趕快識時務的壓低氣焰,「黎哥,你放心啦!我還是會很崇拜你、還是會把你當作我的偶像來看、還是會乖乖跟著你學習的!」

  她像是真的很想讓他放心似的,還踮起腳尖,伸手拍拍他的肩頭,「我還有很多要跟你學的啦!」

  而不知為何,黎健民竟莫名地對她這樣的話語感到安心,好像知道她還會繼續留在他身邊,他就覺得很放心似的。

  但這是為什麼?

  他可是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管她是不是要留在他的身邊啊?

  他根本就不想帶她的,不是嗎?

  他之所以讓她跟,全都是因為他答應魯俊修要幫他教導一個接班人的,不是嗎?

  但……好像不是耶!

  唉……他該快點去見見他的女友簡純純,好抒解他滿心的疑惑。

  ☆ ☆ ☆

  「你可不可以別再煩人了啊?」當晚,黎健民滿身疲憊,正想上床補眠,卻又被那奪命連環叨給吵得不得安眠。

  「……對啦!人家表現得天衣無縫,我這個名師就快要教出高徒了,你就放一百二十萬顆心吧!」說完,不等對方反應,他就直接掛斷電話。

  不但如此,他還順手將電話拿起來,以免對方再打過來。

  他甚至將手機關機,就怕那老是打電話過來的人再次打擾到他的好眠。

  但這下子,他竟然真的睡不著了,他剛剛幹嗎誇獎那個岑瑋婷啊?

  她根本就是不知分寸的對他管東管西,還老是阻礙他的工作,他該氣她氣得牙癢癢的才對,可他居然會自動誇獎她?!

  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行!他得盡快跟他的女朋友見見面、談談情、說說愛,不然,他還真怕自己的心變得連他都不認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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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6:51 |只看該作者
  迷惘

  小小的咖啡廳裡瀰漫著一股好聞的咖啡香,讓置身其間的客人,臉上都露出安祥的面容,只除了坐在靠窗的那對客人。

  「是嗎?」簡純純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模樣畢竟,能讓一個火爆男感到處處吃憋,還真是需要不小的功力呢!「那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誰知道!」黎健民沒好氣的將滿滿的咖啡一口飲盡,卻突然嗆咳得又是張口哈氣、又是拚命猛灌冰開水。「媽的!怎麼給我這麼燙的咖啡?他們是想燙死我啊?」

  說著說著,他一副像是要我咖啡廳裡的服務生算賬似的表情。

  簡純純趕緊出言制止,「是你自己點的熱咖啡,怪誰啊?」他又來了!真是的。

  她趕快壓低音量,不希望又因為黎健民粗魯的行徑,而讓她再次喪失一處能讓她消磨時間的好所在。

  她已經因為跟他一起外出共進下午茶或午、晚餐,卻不幸因為他莫名的發起牛脾氣,而覺得顏面盡失,不敢再在該地點出現,截至目前為止,算一算已有不下三四十家店了。

  「快說說那個女孩的事嘛!」她趕快轉移話題。

  黎健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抹抹唇上的咖啡漬,不高興的說:「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個粗線條的女孩,做什麼事都不經大腦思考,真不知阿修是去哪找來這樣的寶貝蛋!」

  是嗎?簡純純卻細心的看到他在說起那粗線條女孩時,嘴角竟悄悄揚起二十度的弧度。

  看來,那女孩還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呢!

  而這對簡純純而言,可是個天大地大的大好消息,是不是她終於找到機會跟他說bye-bye了呢?

  「粗線條好啊!不會斤斤計較!比較好相處嘛!」所以,她趕快替那位她未曾謀面的女孩美言幾句。

  「好個屁!」黎健民毫不掩飾自己不屑的口氣說:「腦容量一定不大,做什麼事都會把我氣得半死!」

  「就是笨才需要你這位大師帶嘛!」簡純純趕緊拍馬屁道:「人家不是剛畢業嗎?當然沒什麼實務經驗,對很多事不懂也是應該的,你該多放點耐心。」

  然後,再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讓他們兩人能日久生情,唉……那將會是個多完美的故事結局啊!

  黎健民卻有點心神不寧,「呃……純純,你……」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要他這麼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問出「你不擔心我嗎?你不怕我變心嗎?」小鼻子、小眼睛的問題,他還真是說不出口呢!

  「幹嗎啦?婆婆媽媽的,」簡純純已經沒耐心繼續跟他哈拉,「OK!我明天還得跟我們老總一起到深圳出差,不陪你聊了。」她已經想落跑了。

  「純純!」他一把拉住已站起身的簡純純,臉上有著不解與慾求不滿的神色,「我們已經好一陣子沒在一起了,你都不會想我嗎?」

  他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耶!她難道都不能體諒他嗎?

  會想才怪!

  自從跟他交往後,簡純純從一開始對他充滿陽剛的男子漢性格所吸引,到之後壓根忍受不了他凡事只以自己為中心,處處要求她只能做個順從的小女人的行徑感到莫名的失望。

  但她就是無法讓他同意兩人以和平的方式分手。

  原因是,在黎健民錯誤的認知理,男女談分手時,只有男人能拋棄女人;如果男人未提出分手的要求,那作為他的女人的人,就只能乖乖認命。

  這算什麼!

  簡純純雖然滿心不悅,並三不五時跟他大吵特吵,但他就是不放在心上,始終認定她是他的女朋友;在她鬧了快兩年後,終於無奈的決定隨他去了。

  而現在,當她知道魯俊修找了個女人當他的接班人,且又對那女孩有著特殊的寄望後,她不禁一心期待著那女人能讓黎健民動了幾心。

  這樣一來,她就能跟她心儀的男人雙宿雙飛去了。

  「賤民……」簡純純沒好氣的叫著他最討厭的呼喚法,還不客氣的將他抓著的手推開,「你不要這樣,我們是在大庭廣眾下耶!」

  每當他一聽見她叫他「賤民」時,他就知道,今夜又別想happy了。

  因為,他的名字喚起來其實小有不雅,而身為他女友的簡純純卻最愛如此稱呼他,偶爾他甚至會有她是在污辱他的感覺。

  於是,他克制不住的皺起眉。「純純,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必須跟個女孩一起共事而嫉妒、生氣吧?」他自以為是的趕緊解釋道:「就跟你說過那是阿修的主意了,我對那種神經大條的女人沒多大的興趣……」

  「停……」簡純純無奈的坐回原位,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第一,我才不嫉妒,事實上,我很高興你能幫阿修訓練新人,尤其是優秀的女人。」她只差沒告訴他,她更希望他能跟那女孩擦出愛的火花,這樣她就自由了。「第二,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已經不愛你了。」

  她直截了當的挑明說,一點都不介意傷了他的心。「我愛的人是我們公司的老總,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呢?我甚至好期待這次跟他一起出差時,能和他發生點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激情戲碼,這樣你會死心了嗎?我拜託你趁早放過我吧!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早就不是了!」

  簡純純這話說得有夠直接、有夠傷人,臉上的表情也是十足的殘酷無情。

  「夠了!」黎健民倏地站起身,還一把將簡純純拉起來,對著她斬釘截鐵的說:「你不必故意這樣氣我,我是百分百相信你的,絕不會因為你隨便說幾句氣話就不愛你了。」

  雖然她動不動就說這麼傷人的話語,但他仍努力提醒自己別跟她一般見識!「我想,你今天一定是工作太累,才會心情不太好,而我卻勉強邀你出來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純純,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極度體貼的拍拍她的手,「我騎車送你回去。」

  簡純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一點也不想坐你的破機車!」

  她可是個養尊處優的OL,合該用名牌轎車來回接送;而他,明明有四輪車可開,卻老愛騎著兩輪機車到處跑,要她拋開顧忌,坐那種「人包鐵」的交通工具,哪符合她尊貴的氣質啊!

  她直接拿起手機撥號,「我自己會找人來接我回家,你先走吧!」冷漠的看著他,她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不要再聯絡了吧!」

  這樣完全將他的男性自尊踩在地上踐踏,他應該會受不了、應該會放手讓她走了吧?今晚,她是自從認識他後,第六百零六次這樣肆無忌憚的污辱他。

  但是,他卻沒有發飆!

  一如她每次的任性妄為,他雖然臉色很難看,卻還是強壓下對她的不滿情緒,輕輕拍拍她的頭,「別任性了,我回去打電話給你。」

  說完,等到看見她公司老總開車來接她後,黎健民才無奈地嚥下滿腹的委屈,訕訕的騎著機車往來時路而去。 ☆ ☆ ☆

  「喂喂喂……黎哥,回魂羅!」岑瑋婷突然將兩隻小手放在黎健民的面前揮舞著,「你在想蝦米碗糕啊?」

  黎健民這才自昨晚渾沌的意識中回過神來,他怔忡的看著眼前充滿朝氣的女孩,失神的樣子彷彿在看陌生人般。

  「你怎麼了?黎哥。」岑瑋婷很關心的問,還難婆的探手觸摸他冰涼的額頭,「奇怪?沒發燒啊!」

  黎健民也不懂,為什麼當她的手探到他額前時,他的心會突地跳得飛快,就像是觸電了般,這讓他不禁再次認真的打量起岑瑋婷。

  為什麼她老是能勾動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浮動情緒呢?

  「你好像真的不太對勁耶!」岑瑋婷很確定今天早上的黎健民不太正常,她趕快朝自一大早進到辦公室後,就淨在那兒與豐盛早呢打交道的蔣欣欣呼救道:「欣欣,你快點來幫幫忙,黎哥好像生病了耶!」

  「拜託……黎哥每天都嘛像是生病了說。」蔣欣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仍舊一味將吃不完的三明治捏成小碎片餵魚。

  「修哥,你快來看……」岑瑋婷眼見叫不動蔣欣欣,只好找另一個幫手。

  可是,在魯俊修的眼裡只著到截稿時間,他一聽到岑瑋婷在那兒鬼吼鬼叫,立刻自一堆報紙中抬起頭,卻赫然發現那個原本早該到處走透透的員工竟然還端坐在辦公室裡發呆!

  「阿民!你怎麼還在公司裡打混?」他的口氣頓時變得很憤怒,「你今天不是有一大堆事要辦嗎?那個『時機』的case談得怎樣?他們老闆何時接受我們的專訪?還有,『王記便利商店』今天不是要開第一千家分店?你沒被邀請去參加開幕典禮嗎?」

  「咦?」他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老爺鐘,「你不是還約好今天要趕去『RooM17』做一些偷拍的嗎?」

  黎健民彷彿這時才恍然大悟般,他當下舉起腕表瞄了一眼,「死了!」他立刻將滿腔的怒火全飆向一旁無辜的岑瑋婷,提高八度音責備她,「你是呆了,還是白癡啊?幹嗎不提醒我時間到了!」

  啊……岑瑋婷呆呆的指著自己的鼻頭,「我嗎?」

  黎健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偷拍的小型錄影機、麥克風等跟拍設備裝進包包中,嘴裡卻止不住的怒罵著,「媽的!什麼態度嘛!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還妄想做什麼鬼接班人,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

  咦?黎哥好像真的在指責她的不是耶!

  但她沒時間先跟他頂嘴,只是很積極的將自己背包中的小筆記本取出,在說髒話的那一欄再畫下一筆——X月X日星期X,X時X分x秒又說髒話。

  黎健民已經要出發了,卻見到岑瑋婷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拿支筆在那兒鬼畫符,不禁又氣得罵人了。「媽的!你還在混什麼?等死啊?」

  魯俊修原本也在不高興時間被耽擱,卻在聽到黎健民的火爆言論後,不由得心驚膽跳地瞄了岑瑋婷一眼,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生氣或委屈而拒絕再玩。

  可他沒想到的是,岑瑋婷只是在聽到黎健民罵人之際,不停的拿筆記著,卻不知她在記錄些什麼。

  「哦……來了啦!」她邊再畫下一橫記號,邊嘟嚷著,「才沒幾個小時、就已經累積了一個正字標記,他還真是個壞脾氣的人。」

  但她自己可是個很懂禮貌的好孩子,所以,她即使已跑到辦公室門口,卻仍笑咪咪的對裡面的人招呼道:「那我們出去羅!可能會很晚才回來……」

  話還沒說完,她的人已被黎健民拎著衣領消失在門口了。

  蔣欣欣這才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大門,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老闆,你沒發現黎哥的脾氣愈來愈壞了嗎?」她都快受不了了。

  「八成是他昨晚又跑去跟簡純純的會了。」才會像吃了炸藥似的,突然就爆發,讓人招手不及、無從招架。

  「那婷婷不是要倒大霉了嗎?」蔣欣欣不禁有點小擔心。

  雖然不見得有多喜歡這個新同事,但如果跟黎健民相比,她當然會站在否定黎健民的那一邊,誰教他的做人很失敗。

  「老闆……」蔣欣欣紅著小臉,「我……」

  「還不快點關門工作?」魯俊修雖然板著臉,但話語中卻暗藏玄機,「你不希望盡快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嗎?」

  「我要、我要!」蔣欣欣立刻像個小火車頭般衝到門邊關緊門,還落了鎖,再奔到魯俊修的身畔,小鳥依人地偎著他,「快點教我吧!」

  「嗯……」魯俊修立刻著手進行他對蔣欣欣的改造什劃……

  ☆ ☆ ☆

  才跨上機車後座,即使戴著安全帽,岑瑋婷還是放大音量,試著把自己剛才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釐清一下。「黎哥,我跟你說,你剛才好像有在罵我的樣子耶!」

  黎健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不是好像,是真的。」

  拜託!工作第一向來是他的原則。

  而她,明明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堆事,還得趕去偷拍,卻在時間快到了還沒提醒他,他不罵她罵誰?

  「可是……」她想為自己洗刷罪名。

  「沒有可是!」他莫名地動了氣,語氣及音量都變得又高、又不爽,「你沒概念嗎?你不是滿口說你要做個稱職的新聞人嗎?那你能不跟時間賽跑,追到最詳盡的新聞嗎?」

  「是啦!」她倒是很乾脆的點頭稱是,「但是……」

  「沒有但是!」她怎麼這麼好辯啊?

  他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剛好拿她來當出氣筒,「媽的!如果每個人都用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去跑新聞,那我們的新聞界還有出息嗎?」

  一說到此,他就忍不住聯想起他討厭女人跑新聞的態度,「你該不會以為那個宗泰偉對你的態度比較好,就誤以為跑這行這麼好混吧?我告訴你……」

  「停車!」但她突然高喊了一聲。

  不但如此,還像是怕他不肯停車般,用力抱緊他的腰身搖晃著,「我說停車、停車,現在就停!」

  黎健民倏地踩下煞車將機車停住,人還坐在機車座位上,便滿肚子火氣的轉頭怒問:「你又想幹嗎?」

  岑瑋婷只是端坐在後座,好整以暇的從包包中取出小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開始寫著,壓根沒理會他。

  黎健民火大的一把搶過她的小筆記本,「這是什麼鬼?」

  他一看到筆記本上的標題,立刻火冒三丈的自機車上跳下來,顧不得身邊偶爾有車從旁越過,憤怒的指著筆記上的文字質問道:「你給我說,這是什麼意思?」

  「哦……」岑瑋婷低著頭取回小筆記本,有點愧疚的小聲說:「就、就記錄一件事實啊!」

  「什麼事實?什麼叫做『蠻橫不講理的粗人記錄表』?!」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想吃人,「你這樣是對待你所謂的偶像的態度嗎?」

  真的不是他愛計較,他明明記得她昨天見他第一面時,開口閉口就以「偶像」來稱呼他,可沒想到在字裡行間,她對他的印象竟是這樣的不敬、不雅。

  莫名的,他就是覺得自己很介意。

  但至於他為何這般介意,他倒不是很清楚就對了。

  「啊……『偶像』的真正意義是什麼,你一定不是很清楚吧?」她囁嚅的說著,趕快將筆記本藏到自己背後,暗忖著,如果不讓他再看到這種污辱他的「證據」,或許就能讓他的憤怒稍減一些。

  「廢話!」他氣得一手抬起她秀氣的小下巴,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捏住,「你以為我喜歡說說粗話,就真代表我沒程度嗎?可笑!我的成就難道是假的?偶像不就是極像你這樣無聊的人所極端崇拜的人物嗎?」

  「呃……其實還有一種引申意義……」但她眼見他面色不悅到了極點,只敢很小聲的說。

  「引申你的大頭!」他直接截斷她的話語,「立刻給我改過來標題。」他指著她的小筆記本,「否則,再被我發現你公然污辱我,就有你好受的。」

  他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高壓姿態,完全不准她有任何申訴的機會。

  「快點改!」像是她若沒現在改掉那令他不爽的標題,他就不會善罷干休似的。

  岑瑋婷趕緊識時務的點頭,「是!遵命!黎哥,只是……」她假裝看看表,「我們好像快遲到了說。」

  今天排訂的行程很滿,他們沒必要在這種小節上浪費時間吧?

  黎健民這才趕緊跨上機車,忿忿的交代,「好!」等回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我檢查你改過的標題。」

  換言之,沒看到令他滿意的標題,他絕不會輕易放她過關。

  岑瑋婷趕緊將筆記本收好,乖乖的摟住他的粗腰,將頭貼在他壯實的背後,繼續為自己先前的行為辯解,「那個……黎哥,我跟你說喔!之前是因為你從一進辦公室開始就讓人感覺怪怪的,所以我才一直在找話題跟你討論……誰知你根本沒理我,還一直發呆……

  「然後是我以為你病了說!」她自顧自的說著,全然沒管他是否聽得清楚,「害我蠻擔心的,才會沒提留你……但我也有算過,你愛飆車,時間本來就夠,所以我才沒提醒你,可我已經打算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提醒你,是修哥自己雞婆……」

  她叨叨絮絮的說著,為自己剛才被貶損的名譽辯白著。

  同時,她也不禁為自己已放棄他的決定而感到幸運,裡見,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他長年這麼火爆脾氣的。

  黎健民一路聽著,莫名感覺到自己是在被人關心著,但他心底卻有個很難解開的心結——

  為什麼每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論交情是好是壞,都不能忍受他無理的對待?就連他的女友簡純純也一樣,還三番兩次的氣他,說要他跟她分手。

  可為何這個坐在他身後的女人,卻在面對他趨惡劣的對待後,完全沒有做出「正常」的反應生他的氣,反而像個沒事人般繼續跟他相處?

  是因她有求於他嗎?

  是因她必須靠他帶她踏進這條路,所以她才百般隱忍嗎?

  還是……她根本不認為他是難相處的?

  還是……她……

  怎麼辦?他竟對她產生了好大好大的興趣,可他該對自己的女友忠心,他不該三心兩意啊!

  就算簡純純老愛刺激他、老愛吵著跟他鬧分手,但他不是早就告訴過自己,絕對要做個從一而終的男人,絕不步上他父親風流的後塵,見一個愛一個嗎?

  所以,他不應該對別的女人心動啊!

  但是,他的心真的自認識岑瑋婷後,就變得怪怪的耶!

  怎麼辦?

  他是不是該好好控制住自己的心,不再那麼在意自己埋藏在心底那虛浮的一面,而應該正視一個事實——岑瑋婷應該只是想利用他,他本來就該給她看盡臉色的。

  反正,她再忍耐也不過就是忍受一個月罷了。

  對!他就這麼做!

  他不要再對她產生什麼莫名的感受,他乾脆直接將她視為他向來討厭的那種女人,繼續苛刻的對她就好。

  一這麼想後,他那漂浮的心似乎總算稍稍平穩下來,「媽的!閉上你的鳥嘴,不要老是在我身後碎碎念的,很煩人你知不知道?」

  直到罵完人,他才覺得自己似乎正常了點。

  岑瑋婷又聽到他說粗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唉……她等一下一定要記得將他這句話記在筆記本上,她還真沒看過一個有才華的文化人這麼愛自甘墮落,淨與那些沒水準的人為伍!

  ☆ ☆ ☆

  「媽的!」你別再問了,反正在時間還沒到之前,你最好閉緊嘴,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改變主意!」他將話說得很凶狠。

  果然,電話立刻就被掛斷了。

  可惡!不使出點威脅的手段,她就是學不乖。

  但黎健民卻又被那通電話煩得無法安眠,只因他突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從他答應調教岑瑋婷起,日子已經飛快的過了將近十來天,算一算,他跟她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

  而他的心……竟莫名的好急躁,好像他很不想在一個月的期限一到,就再無法跟她共識似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眉頭緊皺,心情莫名的感到好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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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7:21 |只看該作者
  變故

  好不容易將其他的雜事都辦妥,他倆風塵僕僕的趕到今天最後一處採訪地點。

  將偷拍裝備隱藏好後,黎健民鄭重地提出要求道:「等會兒進去後,你得跟緊我,可別隨便行事聽到嗎?」

  岑瑋婷不禁嘟起小嘴,壓低噪音問:「黎哥,當初你初出道時,也是這樣被人帶嗎?」沒事就愛對小新人管東管西的!

  今天可是她好不容易等到的一次,深具挑戰性的實地採訪經驗,不像前些天那種,不痛不癢的拜訪些小人物耶!

  「怎麼可能!」雖然好漢不提當年勇,但他一說到自己剛出道的經驗,便忍不住眉飛色舞的誇道:「我可是隨時深入虎穴,哪兒有新聞,我的人就在哪兒……」

  但說著誇著,他突然把話打住,怎麼……這話說起來好耳熟咧?

  「對啊!」岑瑋婷一臉的「就跟你說了吧」的期待表情,「你看吧!要做個出色的新聞工作者,本來就是要具備充分的膽量,對不對?不論是上山下海、衝鋒陷陣,做我們這行的,原就是要比別人多一份冒險犯難的精神啊!」

  把她當成一般人看待、把她當成一般人看待……這樣的念頭倏地自他心底冒出來,讓他想起自己先前所作的決定。

  「好吧!」他終於鬆口,「但你可得特別小心,千萬別故意招搖生事。」

  他真正的意思是,她最好別讓他去替她擦屁股、收爛攤子。

  「怎麼可能呢!黎哥,」岑瑋婷頓時像是充滿了蓬勃的朝氣般,「我又不是去鬧事的,我是去採訪的耶!」

  說完,她已先黎健民一步,單槍匹馬的進入這間聞名東區的午間PUB「ROOM17」。

  由於近兩年世風日下,再加上景氣不佳,很多經營夜生活的場所紛紛想轉型,以致有人便將腦筋動到白天時段。

  而許多原本出沒在夜生活中的常客,則是因為手邊閒錢不像過去那麼多,在發現到午間的時段消費比較便宜,更能準時上演爸爸回家吃晚飯的好戲碼後,便不甚在意午間的小姐粉味較普通、姿色略遜夜間一籌,還是趨之若騖的來到這樣的酒店消費。

  「ROOM17」便是看準這塊大餅,想乘機大撈一筆的店家之一。

  也因此,原本已在午間經營,且小有名氣的「風聲」酒店的生意當然會受到若干影響羅!

  宗泰偉恰好是「鳳聲」相關企業的經營者,他當然不會坐視這樣搶生意的手段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便精心設計,讓向來以挖醜聞聞名的媒體工作者黎健民透過管道採訪自已。

  然後,他再精心佈局,想借黎健民的文字力量及名氣,替他將「BOOM17」的勢力瓦解掉。

  所以,他才會透過關係,讓黎健民得以輕鬆的進入這間PUB裡,拍攝裡面那些烏煙瘴氣的不雅畫面。

  黎健民跟在岑瑋婷身後,態度自若地接受領台小姐的服務,看著她帶來一名已屆狼虎之年的小姐來招呼他們。

  他假意不明所以的跟那位服務小姐閒話家常,但每每一看到她那張畫得跟調色盤似的臉,他還是有點倒胃口。

  「婷婷啊!」他隨口道:「我去上個洗手間,你幫我陪這位……姐姐聊聊。」

  他決定使出金蟬脫殼之計,好逃開這名企圖對他施展魔手的色女,順便到處晃晃,偷偷拍下他想拍的精彩畫面。

  果然,岑瑋婷馬上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OK!」她比了個手勢,馬上從包包裡掏出小筆記本,開始從她昨天擬出的幾百個問題中的其中幾題發問。

  呃……雖然她寫作能力普普,但她還是很有上進心,不畏艱難的想試著雪恥看看。

  「那個……請問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踏入這一行的?」她很認真的問,一手拿筆、一手拿著筆記本,標準的記者訪問模樣。

  「啊……」陪笑的色女一愣,隨即綻放出逢迎拍馬的笑容,「就跟一般人一樣啊啊……」

  「怎麼個一樣法呢?」岑瑋婷得不到正確答案,不禁緊皺著眉,「你要跟我說清楚、講明白,不然我很難理解的。」

  黎健民一看見岑瑋婷的呆樣,忍不住低喃,「菜鳥!」

  拜託!他可是從一出道就很上道,深知要如何將他想問的問題加在閒談對話中,哪像她這個刻板啊!

  果然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

  「嗯……我這個妹妹天生是個好奇寶寶,就麻煩你跟她隨便說說吧!」他只得替岑瑋婷隨便找個合理的理由緩和氣氛,「我盡快回來。」

  陪笑色女這才瞭然的點點頭,當下擺出一副苦瓜瞼,「我、我……也是有個悲慘重年,這事要從我還不到十歲前說起……」

  啊……這跟她之前所設定的問題完全風馬牛不相關耶!不過沒關係,她會靈活運用,適時的提出合情合理的問題的。

  黎健民離開前,還聽到岑瑋婷認真且誠懇的說著,「沒問題,你慢慢說,別傷心,我有的是時間的。」

  唉!典型的呆子,這樣怎麼可能在短期內將她調教成他的接班人啊?他邊四處閒晃著,邊偷偷的拍下煽情的場景,邊有點頭痛的想著。

  但他愈看眼前的情景,心底愈覺得社會的腐敗,怎麼現在的有錢人都這般墮落,沒事就特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父親,與自己複雜的家庭,原來……他就是時常出入這樣的場所,才會造就他童年的不幸。

  也才會讓他有個令他頭痛的母親。

  一這麼想後,他立刻更積極的將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面攝入鏡頭,並同步錄音,以期能拍出足以作為警政單位未來取締這家PUB的證據。

  沒錯,他之所以不顧家人的反對,硬是與魯俊修攜手挖掘社會的黑暗面,就是想讓這種萎靡不振的歪風減少到最低,因為,他實在不希望再有像他一樣的受害者出現。

  他……就是因為看盡家中的不幸,才導致他的人生觀都變得不太正確啊!

  拍到似乎已引起店內保鏢的注意,黎健民才趕快回到岑瑋婷的所在位置。

  「走吧!」他言簡意賅的說。

  「怎麼可能這麼快?我還沒採訪完耶!」岑瑋婷抬眼瞪他。

  黎健民當下被她紅腫的鼻頭、淚汪汪的雙眼嚇到,「嚇!你怎麼了?」

  「好、好感人喔!」岑瑋婷邊記錄邊解釋,「她的遭遇……真是太、太可憐了!」

  黎健民看向還在滔滔不絕說話的陪笑色女,「夠了!謝謝你這麼盡心的取悅她。」

  陪笑色女揮揮手,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模樣。「哪裡,這可是我從踏進這一行後,所賺到最輕鬆的一次了。」

  不但如此,她還邊向岑瑋婷要了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喏!下回你們再來,請記得找我,我會給你們打折。」

  黎健民無奈的笑了一下,付了不少張鈔票,便抓著岑瑋婷火速離開。

  可一路上,岑瑋婷卻不停的抗議。

  「你幹嗎啦?我都還沒問完,要走你自己先走啦!」

  黎健民直到離開「ROOM17」的勢力範圍後,才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媽的!你是頭殼壞了啊?那種人說的話你竟然會信?」

  還那麼認真的記錄了一長串,他們雜誌社又不會用說。

  「當然信!」岑瑋婷義正辭嚴的替自己辯護,「我相信我的直覺,更相信我的專業。」

  邊說,她邊取出小筆記本,直接再記上他又犯規兩次的記錄。

  除此之外,她不但說著自信滿滿的話語,還擺出想為自己言行負全責的肢體語言,「難道你不相信我曾經受過四年的專業訓練嗎?學長!」她雙手叉腰上,想為維護校譽而跟他拚命的狠樣。

  對!她跟他還是師出同門,只不過她低他幾屆罷了。

  黎健民也不憧,他幹嗎老是被她氣得跟她一般見識,老是想跟她辯個青紅皂白?正常來說,只要不得他心,他不是都只回以一個白眼,從不多浪費口舌的嗎?

  「是不太相信,」像是還污辱她不夠似的,「一看到你,我都不禁要開始擔心起現在母校的教學品質了。」

  岑瑋婷瞄了他一眼,先一步熄掉悶燒在心裡的氣焰,「嗯……學長教訓得是,我會努力改進的。」

  咦?她竟然就這樣認錯了?

  黎健民有點訝異她的反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只見她低下頭,繼續在她的筆記本上不停的寫著。

  「只敢在紙上罵我嗎?」他忍不住提出心底的疑惑。

  「哪是啊!」岑瑋婷邊記邊反駁道:「我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就是像,他才會問啊!不過,這回他聰明的沒將話說出口,「不然你在記什麼?」他伸手想拿她的筆記本過來看。

  岑瑋婷趕緊將筆記本護在身後,「就記些你的特寫、你的人格特質、你的怪異行為啊!」

  記那些做啥?

  他並沒有問出口,可他相信,他臉上一定是寫滿了問號,以致她一抬頭跟他的目光正面相視,便馬上為他解惑。

  「我準備幫你做一篇詳實的專題報導,好報答你帶我的辛勞,」她將自己偉大的抱負告訴他,「順便分析一下你受創的個性。」

  就在他要交棒的那天,她會將所有的詳情攤在陽光下的。

  「我……受創的個世?!」他詫異的看著她,臉上沒有因她奕兀的話語而不高興,反而像是被她凌厲的觀察力所驚駭到。

  就是因為他確實曾國家庭因素,而對這整體社會的價值觀有所偏差,才造就了他火爆的個性,但不論是他的好友,抑或是他的女友,從沒人能看出他的與眾不同。而她,為何能在看過他幾面後,就發掘出來?

  此時的黎健民有著滿心的困惑,「你為何這麼說?」

  「啊……黎哥,你別生氣啦!」岑瑋婷以為黎健民面色蒼白是因火大的緣故,趕緊試著替自己打圓場,「那個……我只是很會看人,再加上平常對你小有研究……」

  啊對嘛!她說他是她的偶像,所以,她十有十一成沒事就對他的大小事研究得很透徹,他不該那麼驚訝才是。

  就他所知,他雖然本身是個新聞人,但他的知名度不算低,所以才會常常淪為其他媒體報導的焦點人物。

  因此,她研究他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我知道了!我是你的偶像嘛!」他馬上釋懷的笑了,決定不再鑽牛角尖。

  「也、也算是啦!」岑瑋婷有點像是心虛的摸摸頭,「嘻嘻……你高興就好。」

  黎健民本來就不愛談自己的私事,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岑瑋婷則是偷偷捏了一把冷汗,好怕他追根究底的問她一些更深入的問題,那樣她可能就會芽幫了。

  所以,她一看他沒打算再談,便趕緊將自己的東西收進包包中,「黎哥,我們快回雜誌杜吧!我好想趕快寫篇很棒的報導呢!」

  黎健民本來就打算回雜誌社,但他沒想到,岑瑋婷也會有相同的想法,讓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不解怎麼她的想法跟時下一般的年輕人這麼不同呢!

  「你……現在已經快八點,早就下班了。」他忍不住提醒她。

  「啊……」她像是他很沒概念的直接一掌拍到他的肩上,「我們在雜誌社工作耶!哪能跟一般人一樣正常的上下班啊?」

  說完,她就跨上他的破機車,催促他快點飛奔回「言論雜誌杜」。

  莫名的,黎健民的心底又在發酵,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啊?

  ☆ ☆ ☆

  「要我帶忙嗎?」

  一回到「言論雜誌社」,雖然老闆魯俊修與蔣欣欣都已下班,但黎健民與岑瑋婷卻完全不介意,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寫稿。

  起先,岑瑋婷還很好心的詢問黎健民,是否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怎麼可能!」但他一口回絕,要她趕快將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好早點回家。「我哪可能需要會愈幫愈讓人忙的人幫我!」

  他不客氣的污辱她的能力。

  岑瑋婷一聽他如此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便不再想雞婆的幫他,只得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頭認真的寫稿。

  時間就在沉寂的時鐘答答聲中,一分一秒的溜過。

  將近十一點半多,黎健民終於將手邊的資料整理好,並完成洋洋灑灑的一長篇杜論。

  「唔……」他伸了個懶腰,將長腿弓起做了幾次伸展,好讓幾乎僵直的腿獲得鬆弛。

  他正想熄燈離開辦公室,卻不小心以眼角餘光瞄到某個會動的小黑點。

  他立刻詫異的站起身,以完全不經控制的音量叫道:「媽的!這麼晚了,你幹嘛還不回家?你在混什麼?」

  岑瑋婷正全神貫注的在撰寫她生平第一次正式工作的新聞稿,卻被他的大嗓門嚇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黎哥!」她馬上不悅的瞪著黎健民,「半夜三更的,你沒事幹嗎嚇人啊?」

  而且又犯規,她非得趕快記上一筆不可!

  「我嚇人?」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自己半夜不回家,我沒怪你在這裡嚇我,你坯敢做賊的喊捉賊?」

  「我在寫稿耶!」她立刻指指自己的桌子,「今天是我正式外出採訪的第一仗,我當然要很用心的……」

  「寫稿?!」他截斷她的話,人走到她的桌邊,順手抄起桌上的幾頁稿紙,「我有叫你寫什麼嗎?」

  沒吧!他只是讓她先跟著他在外面東奔西走,見習見習,根本還沒要審核她的文字功力啊!

  岑瑋婷雖然看到他未經自己同意便毫不客氣的拿起她的稿子閱讀,卻沒介意,她可是對自己滿有信心的呢!

  「這什麼啊?簡直是鬼畫符嘛!」他先是毫不留情的批評她的「草書」。

  呃……岑瑋婷一聽到他的講評,立刻心虛的低下頭,但小嘴卻碎碎的試著替自己辯護,「我……我的字是寫得比較草……可那是、是速記的一種啊!」

  「是嗎?」黎健民一臉「鬼才相信」的表情,「字寫得讓人認不清楚,文章的可看性當然會打折。」

  對於他說出的至理名育,岑瑋婷不敢多作辯解,因為,這種話從她一進新聞系,就被每位教過她的師長嫌棄過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寫得很有感情嗎?」她指著自己精采的傑作,「你看,我自己寫到這邊都有點想哭了呢。」

  黎健民努力看著那段數十個字中有一半他認不太清楚的草字,以手指比著問:「你指的是這一段嗎?她上有老母、下有……棄夫?還有三個……這是小孩嗎?所以,迫於現實的考量……終於踏上不歸路……」

  岑瑋婷滿臉通紅,氣得一把搶過自己嘔心瀝血所寫的初稿,「哪是那一段啊!」她訕訕的說:「再說,我這只是草稿,回家後我會再重新謄過的。」

  他那是什麼態度嘛!一副她寫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用的鄙視樣。

  可惡!

  黎健民只是擺擺手,好心的提出善意的建議,「基本上,我不建議你再謄寫一遍。」

  「為什麼?」

  「因為……」他拉長音,頓了好一會兒才接下去說,「一來,我根本還沒打算讓你現在就動筆,因為在動筆前,得麻煩你多去看看那些政論雜誌上的文字運用;二來,你這種拉里拉雜的寫法,根本就跟八卦雜誌沒兩樣,那不是我們要的!」

  他已做好心理準備她會跟他發標,畢竟,他可是直接傷了她的自尊呢!

  岑瑋婷看著自己手中的十頁的報導,皺眉想了許久,才緩下臉來,朝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禮,「OK!黎開,我接受你的指教。」說話的口氣全然不像是很受傷。

  黎健民是真的被她的態度所惑,「你……你還好吧?」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打擊她的信心的。

  「沒事,」她轉身開始收拾桌上雜七條八的東西,「不過,我回家後還是會重謄一遍,明天再讓老闆幫我指教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他說的並不算數。

  說真的,黎健民確實被她的堅強意志所感動。

  「那……」生平第一次,他發自內心的想彌補一下自己的惡劣行徑,「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岑瑋婷看看他,再走到門口探頭者看外面的夜色。「其實不用啦!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好吧!」她攤開雙手,聳聳肩,一副要送不送,她都不在意的隨使態度。

  而他,原本該對她這樣不知感恩的態度叫囂發怒,甚至指責她的不識好歹才對,可是……他沒有耶!

  事實上,他居然還心存感激,像是她答應讓他送她回家,對他而言是件異常榮幸的事般,可問題是,連黎健民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發什麼神經?

  ☆ ☆ ☆

  「先去吃個消夜吧?」

  才走出「言論雜誌社」的大門,岑瑋婷的肚子就不爭氣的發出「咕嚕」的聲響,這讓黎健民想起,今天因為太忙,害他忘了帶她去吃晚餐。

  「我們這麼晚了還在一起,該不會讓你的女朋友誤會、吃醋吧?」岑瑋婷曾對他做過不少研究,知道他是個名草有主的男人,所以忍不住提出疑問。

  一想到簡純純昨晚對他說過的任性話語,他不禁無奈的扯扯唇,「她……會吃醋就好了,出差到大陸去了,不會介意的。」

  「先說好,我是絕對不會搶她男朋友的。」岑瑋婷趕緊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我會跟著你,純粹只是為了學習。」

  黎健民沒好氣的回道:「知道了。」

  語畢,他騎車載著岑瑋婷去到他向來習慣消費的小海產店。

  「黎先生,好久不見,今晚終於跟女朋友一起出來了啊?」

  海產店的老闆因為常聽黎健民提及自己已有女友,卻苦於從未有機會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便誤以為他今晚帶來的女孩是正主。「好漂亮,難怪黎先生過去都捨不得帶她出來,怕給人家看對吧?」

  邊說,海產店的老闆還邊以手肘撞了黎健民一下,以示熟稔。

  黎健民確實有那麼一點虛榮心,覺得自己竟不想澄清這個誤會。

  可岑瑋婷卻趕緊舉手發言,「那個……拜託!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呢!」她不但立刻撇清與他的關係,還不忘替自己打廣告,「我是他的新同事啦!我才剛從新聞系畢業,目前正在跟黎哥用力的學習,將來一定會在這行出人頭地的,老闆也請你多多指教羅!」

  黎健民不懂為何自己在聽到她急欲撇清的語氣時,心底莫名的燃起一股火。

  而且,那火氣似乎有意燒愈烈的趨勢,讓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媽的!」他很小聲的說:「你有男朋友了嗎?那又怎樣?沒事別在外面耍寶,行嗎?」

  岑瑋婷不知道他為何突然不高興,「沒啦!」她隨口回道。

  但她沒忘記更重要的一件事,只見她急忙坐到位置上,拿出她的小筆記本,邊記邊念道:「黎哥,你這樣是不行的啦!幹嗎動不動就要說這樣沒水準的話呢?你這樣,難怪會讓你的女朋友不想跟你一起出門!」

  雖然當不成他的另一半,但她會將私心收起,很好心的指導他該如何善待他的女友。

  是這樣的嗎?是因為這個理由,簡純純才會避他如蛇蠍,不管有事沒事,就是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願意試著改啊!

  「呃……」他皺緊眉頭,板著一張俊臉,久久才低聲下氣的問:「女孩子都很介意嗎?」

  「應該是吧!」她直言道:「因為那會讓女生很沒面子嘛!」

  那……他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你也一樣嗎?」

  不然,她幹嗎老是追著要他改掉啊!

  「我啊?」她抓抓頭,「倒是還好耶!」她並不是特別介意這種小條的事情。

  但她已經失去當他女友的機會了啊!不知為何,雖然早在兩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也調整好大公無私的心境,但現在直接跟他一起談論……卻還是讓她的心感到有一些些的悵然若失。

  「那你幹嗎一直逼我改呢?」他不解的問。

  「就為了你是個有名的文化人啊!」她還不都是為他好!她趕緊將自己對他的觀察攤在陽光下,「你沒發現大多數的人對你的評價都很兩極化嗎?」

  看到他搖頭,她繼續鍥而不捨的解釋,「其實,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可你卻總喜歡故意表現出一些離經叛道的行為,讓一般人不知該如何定位你。」

  黎健民將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定位我?」

  誰要他人來定位他的價值啊!

  「對啊!」岑瑋婷趕緊將自己的想望提出來,「只要稍稍改變一點點,你的成就絕不僅止於此我知道……」

  「停!」他比了個手勢,「我的成就是什麼,我自己知道,不關別人的鳥事。」岑瑋婷馬上露出個「我就知道說了也是白說」的神情,「好吧!那就以後再說。」而那個藏在她心底動久的秘密,她會再找機會推動的。

  黎健民卻被她小臉上突然露出的莫測高深的笑容結吸引住,她……為何笑得這麼有心機?

  她是真的對他另有所圖嗎?

  不知為何,他原本不該驛動的心,此刻卻莫名的狂跳著,彷彿他的生命就要發生重大變化似的。

  會是怎樣的改變呢?他雖然不知道,也無從預測,卻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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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8:16 |只看該作者
  猶豫

  愈騎路愈偏僻,黎健民的眉頭也愈皺愈緊,「你住這麼們僻的地方?」從外表看上去還很簡陋呢!

  「啊……」岑瑋婷不甚在意的說著,「我可是麻雀雖小,和五臟俱全喔!」

  咦?她是在指她自己嗎?

  黎健民不得不這麼想,她確實是個個頭嬌小的大人。

  他停下車,看著她從後座主動跳下,矮小的身子還跟晃了一下,讓他差點忍不住想伸手扶她一把。

  她摘下安全帽,有禮的朝他鞠了個躬,「時間太晚,就不請你進去了!bye-bye……」

  其實,他真的一點都有沒想進她家的念頭,卻在聽到她的逐客令後,硬是不服氣的辯道:「我當你的免費司機一整天,你卻連讓我喝口水的機會都不給?真無禮!」

  就是因為她蠻重禮數的,讓他忍不住找出她的弱點進攻。

  「啊……」她果然上當了!

  只見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不是啦!我……」想了一下,「那就進來吧!我剛剛只是站在你女朋友的立場設想而已,是我的錯,請你多多包涵。」

  黎健民這才大咧咧的自機車上走下來,大搖大擺的進入她的家門。

  「嘿嘿!」她趕緊鑽到他前面,指著寒酸的家說:「地方真的很小,你別嫌棄喔!」

  他放眼梭巡了一眼沒多少坪大的空間,眼前所看到的淨是陳舊的傢俱與數不清的工具書。

  他忍不住隨手拿起其中一本,「你還真的這麼熱愛新聞事業啊?連這種大眾媒體史的原文書都有!」

  記得他唸書時,可是連半本參考書籍都捨不得買,都只是直接殺到圖書館去借閱。

  反正,借得到,他就多讀些;借不到,他就少讀些,他從來沒打算要靠這個專業來養活自己。

  「嘿嘿!」她卻出乎他意料的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厚重書籍,「那個……都是些舊書,你別亂翻,我整理起來可是很累的耶!」

  咦!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喔!黎健民莫名的就是可以深深感受到有些怪,但卻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他也沒費心多想,只覺得……自己對這個破舊的地方似乎有點熟悉的感覺。

  「你想喝什麼?」她討好的問,將他帶到室內惟一的一張長沙發上坐下。

  「咖啡或茶都好。」剛才吃得有點油膩來林能消脂的飲料即可,他不挑。

  可岑瑋婷卻像是有點尷尬,「白開水行嗎?」

  黎健民狐疑的看著她,頭不自覺的點了一下,卻不解那她剛才幹嗎問他喝什麼。

  「嘻嘻……」她趕快倒了兩杯白開水過來,「這是我的禮貌問法啦!只不過,」她又抓了抓頭皮,「來過我家的人都知道,我家就只供應白開水而已。」

  他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一口飲盡杯中的開水,再把空杯交給她,「嗯……很好喝。」

  「嘿嘿!」她像是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以後加班別加得太晚。」他覺得此處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他留戀的地方,便起身告辭,臨出門前,還忍不住交代道:「你這裡比較偏僻,太晚回家不太安全。」

  說完,他連看她都沒有就離開了。

  直到黎健民人已走遠,岑瑋婷才像是腿軟了般蹲下身,從嘴裡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還好!沒被他發現。」

  匆匆梳洗完畢,她拿起他剛才抽出的那本原文書,忍不住感慨萬千的輕撫著陳舊的書皮,口中喃喃自語著,「老爸……他竟然沒看出來耶!」

  像是掩不住滿心的失望,她望著那本原文書看了好久好久,最後,終於不捨的將書放回原位,再緩緩地走進只放著一張床的陰陽小房間裡,從枕頭下取出一份厚厚的剪貼本。

  她半躺在床上,愛戀的翻閱著裡面一篇篇已有點泛黃的文章,仔細地閱讀著其中的一字一句,認真得像是要將每篇文章都背起來似的。

  「唉!老爸……你當年還真的是沒有看錯人,他真的很有才華,又有膽識,只是……他太粗魯了!有點可惜呢!」

  跳起來打開她的包包,拿出小筆記本,她數著他的犯規紀錄,「天哪!他也太不守規矩了吧?」

  但她有信心她絕對能改掉他的缺點的!

  ☆ ☆ ☆

  「今晚我什麼都不想說!」他言簡意賅的直言,「我只給你一句話,再逼我的話,我就要反悔了!」說完,他就想掛電話。

  可像是被話筒那端傳來的悲泣聲所阻,他再次無奈的壓下滿腹的不滿說:「……好啦……只要你不再煩我,我……會遵守約定的。」

  默默的掛上電話,黎健民忍不住疑惑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的問著鏡中人,「怎麼辦?我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只知道,她在他心底的份量愈來愈重,雖然他百般抗拒,甚至在跟她相處時,每每以無禮的態度對待她,但他……

  實際上,他已然驚覺到,她在他心裡的份量跟 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同!

  ☆ ☆ ☆

  一大早,岑瑋婷就死纏著魯俊修,要他對她的文章做眉批。

  「呃……看起來是還可以……」魯俊修再三斟酌使用的字眼,「但是,你表達的方法不對,有點像是在敘述一件陳年往事的感覺。」

  「那……」岑瑋婷根洩氣的問:「有沒有改進的空間呢?」

  如果有的話,她絕對會更努力的。

  可如果沒有……

  「當然有羅!」魯俊修一看到她滿心的沮喪,趕忙出言替她加油打氣,「你沒聽你的前輩或師長說過嗎?只要不斷的磨練筆力,終有一天,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的。」

  可岑瑋婷還是沒被鼓勵到,小臉仍是一臉的頹喪樣。

  「快點打起精神,」魯俊修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你該不會忘了你的終極目標,忘了你父親對你的期望,跟你豪氣干雲的偉大志向吧?」

  但後面那句話,他說得很小聲,就只有他和岑瑋婷兩個人聽見而已。

  岑瑋婷一聽到這句話,當下神情一震,小臉立刻寫滿朝氣。

  蔣欣欣一見到他們在說悄悄話,再看見岑瑋婷變臉如翻書般的快,忍不住緊張的加入他們的對話。「老闆,作幹嗎跟她說秘密?我也要聽。」

  魯俊修立刻搖搖頭,親暱的捏了蔣欣欣粉嫩的臉頰一下,「我跟她之間哪有秘密可言。」

  是嗎?蔣欣欣狐疑的看了岑瑋婷一眼,「那她為何一聽到你的話,就變得衝勁十足?」剛才不是還很沒力的樣子嗎?

  「我只是幫她打打氣。」魯俊修在蔣欣欣的耳邊說悄悄話,「我叫她也試著去找阿民幫她打氣,就像我幫你那樣!」

  「哦……」蔣欣欣立刻心知肚明的紅著臉跑回座位,一句吃醋的話都不再說了。

  「就這樣,婷婷。」魯俊修擺平蔣欣欣後,再接再厲的鼓勵著岑瑋婷,「只要你多看、多寫,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成功的。」

  「成功的當個小說家嗎?」黎健民接口道。他已經進來一會兒,還把岑瑋婷昨晚回去重新改寫的稿子拿起來拜讀了一遇,「字是寫得整齊多了,可以認得出來了,可惜……」

  「可惜什麼?」岑瑋婷很認真的想知道他對她所寫的第二份稿子的評語。

  「不像是新聞報導。」他直言指出她的缺點,「你又不是在寫小說,幹嗎淨在那些風花雪月的事上打轉?

  「你的重點應該是把這個社會制度不健全的部分在文章中點明,告訴讀者,那才是造就那女人墮落風塵的主因,而這也才是這篇報導的重心,」他隨手將她昨晚回去又花了兩個鐘頭重寫的稿子去到一旁,「而不是像這樣胡說八道一通!」

  岑瑋婷一時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所花費的心力,竟被他看得一文不值!

  魯俊修也因來不及阻止黎健民的口無遮攔,只能支支吾吾的喊著,「阿、阿民,你、你管好你的嘴……人家可是面皮薄、剛出社會的小姐耶!」

  他是想把人家嚇哭、氣哭嗎?

  但魯俊修沒想到的是岑瑋婷的反應。

  她突然深吸一口氣,再很有禮貌的朝黎健民低頭鞠躬,表現得很有風度的樣子,「謝謝黎哥的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黎健民愕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哪是在誇獎你啊!」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傻住,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但岑瑋婷才沒那個閒工夫欣賞他的癡傻,趕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今日的行程表說:「黎哥,你這種遲到的壞習慣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改啊?我們今天也有很多地方要跑耶!」

  黎健民很確定,她是真的沒將他剛才污辱她的話語放在心上。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通常如果被他像剛才那樣以言語詆毀,十個人中,就會九個半都會掩面哭泣,不然也會跟他裝聾作啞地不理他。

  可她,竟像個沒事人般繼續與他相處,完全沒心存芥蒂。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粗線條的女孩,他愈來意想弄明白了。

  「怕什麼?」見她沒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他的態度也大方起來,「就是因為我的能力太強,所以每天我只需用半天的時間,就足以解決完別人一整天的工作。」

  對於工作,他向來是這麼的臭屁。

  魯俊修本來還很擔心岑瑋婷會因為受不了黎健民的毒舌派而打退堂鼓,但現在,他發現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喂—一你們快點行動,明天就是截稿時間了。」所以,他只要盡量湊合他倆日以繼夜的工作在一起就好。

  換言之,已快到他驗收岑瑋婷的時間了,他……好期待喔!

  「哦……」岑瑋婷已將背包背好,一副準備走人的模樣。

  可黎健民卻像是有點猶疑不定,他皺緊眉,左思右想之後,還是作出決定,「那個……今天你留守就好。」

  「為何?!」

  但發問的不是岑瑋婷,因為她根本還來不及發出聲音,魯俊修與蔣欣欣就異口同聲的提出他們的疑惑了。

  「呃……」黎健民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會跟宗泰偉見面,我不希望她……」

  這回,魯俊修還沒來得及發言,岑瑋婷便一個箭步衝到黎健民的面前,「我以為我們先前已經達成共識,你答應過我……」

  「我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今天你就留在公司裡練習寫槁,稿都寫不好,還跑個屁新聞!」他說了算,不容她老是挑釁地的權威。

  「等等!」魯俊修終於有機會表達他的意見了,「阿民,這可不是我們說好的,我要的是她能接替你跑新聞的路線、能磨練出採訪他人的技巧,可不是要她在家閉門造車。」

  事實上,他本來就是另有打算的。「她只要能把第一手訊息口述給我,我就能自己操刀寫稿,我根本沒期望她成為文武雙全的人。」

  呃……好傷人的老闆喔!

  岑瑋婷雖然對魯俊修出言挺她,讓她能繼續跟在黎健民身後學習感到很欣慰,但她也可以深深體會到老闆對她文筆的不看好。

  唉……她明明很努力的說。

  果然老爸是對的,他確實比自己優秀,難怪他會深得她已故老爸的心。

  「可是……」黎健民還想再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除非你自己決定不走了。」魯俊修很現實的瞄了岑瑋婷一眼,「不過,那她也就不必留下了。」

  什麼?!要將她fire掉?

  這跟她和老闆的協議不同,老闆是在說什麼啊?他不是信誓旦旦的承諾過,他會完全依照她老爸的遺願去做嗎?

  而結果會是怎樣,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岑瑋婷立刻緊張的看著黎健民,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

  「我怎麼可能留下?」黎健民很無親的說:「你明知道我的情況。」

  他媽可是每天以奪命連環叩追蹤他,每天都會不斷的提醒他,他所剩的自由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就帶著她啊!」這是惟一的辦法。

  黎健民沒轍的瞅了岑瑋婷一眼,頓時控制不住地將滿腔的怒氣全都發在她的身上。「媽的!你還杵在那裡做啥?還不滾過來!」

  而他自認為自己發她的脾氣並不為過,因為,她明明知道他之所以不讓她跟,全都是為了她好,可她竟然不領情。

  岑瑋婷一聽到他改變心意要帶著她出去跑新聞,立刻什麼都不什較的趕快以小跑步跟上,邊跑她還邊示好的說:「黎哥,你心腸真好,為了聊表我的感激之情,對於你剛剛的犯規,我就放你一馬。」

  「放你的大頭!」他沒好氣的說:「媽……你媽媽的,我會在乎才怪。」

  「耶……」她卻開心的一邊袋上安全帽,一邊雀躍的說:「你看你看,你真的是有心要改,真好耶!」

  雖然在她的筆記本上,他出口成髒的紀錄早已記到天涯海角了說。

  但看到他在她的努力盯梢下多少有點改變,她真的感到很欣慰。

  奇怪?他改不改言談粗魯關她什麼鳥事啊?她幹嗎這麼開心?

  但不容否認的是,他的心卻異常的溫曖!

  怎、怎麼會這樣呢?黎健民雖然有滿心的不解,但莫名地,一個笑弧卻在他的俊顏拉起。

  ☆ ☆ ☆

  「……聽到沒?不管發生任何情況,就只能由我發言,你惟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的聽、仔細的記錄,至於你的嘴……」他以非常嚴肅的面容眼望著她,「給我緊緊的閉住。」

  「哦……」岑瑋婷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拜託!這怎麼可能啊?

  她又不是門外漢,怎麼可能白白放棄這麼好的採訪機會?

  等一下開始做專訪時,她非得極盡所能的將自己昨晚草擬的問題一次拿出來問個夠,哪怕事後會被黎健民罵到臭頭,她也不在乎。

  她好想在最後幾天相處的期間,能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就算他對她全然不動心,但至少……

  她想讓自己在他的心版上留下深刻記憶,而不要像當年那樣,他全然不記得她的存在。

  不過,黎健民當然不是省油的燈,他一看到她的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的神采,就不放心到了極點。

  「你不給我承諾,我是不會帶你進去的。」他看了看眼前的環境,指著前方的某間書店,「看到那裡沒?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在那裡工作,我會把你交給他看管。」

  可是,光看岑瑋婷的表情,他知道她一點都沒有受到威脅。

  他只好誇大其辭的說:「你一定覺得說,我朋友有什麼了不起,對吧?我乾脆把他叫出來讓你見識一下好了,」他立刻拿出手機撥號,「哦……忘了告訴你,他以前也是混黑道的,就是那種專門把良家婦女賣到私娼寮的那種……」

  明顯看到岑瑋婷變臉,黎健民雖然覺得對不起朋友,但不希望她受傷的感覺卻是他現在惟一有的念頭。

  「他來了!」他指了指從書店裡跑過來的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臉上還有條刀疤的壯碩男人。

  「我聽你的。」她及時做出保證。

  但黎健民還是不敢完全相信她,所以,他拉著從書店奔來的壯碩男說:「阿義,這位是……」

  「如果我違規,你可以隨你高興的罰我!」她還真的很怕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看她的奇怪眼光,那燒灼的目光,就像她是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肉般。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黎健民這才放下心來。

  「等我一下。」他留下岑瑋婷,陪好友一起往書店的方向走去。

  「幹嗎要讓我用吃人的眼光嚇那個小丫頭?」他的好友問:「莫非是你搞不定你的女朋友嗎?」

  「沒的事,」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解釋岑瑋婷與他的關係,「只是炫耀一下我這長得像頭熊的朋友罷了。」

  「吱……」好友重拍了一下黎健民的肩,「早點請我喝喜酒吧!」

  可遠在後方的岑瑋婷一見那人用力的捶了黎健民一下,她的心也像是被人捧了一拳似的。

  「一定要找機會跟黎哥說,千萬別胡亂交朋友,尤其是那種黑道的朋友,好可怕呢!」她不由得碎碎念著。

  ☆ ☆ ☆

  宗泰偉從接受訪問開始,眼角餘光就一直沒停的射向岑瑋婷。

  以他「專業」的電眼掃瞄,她絕對是個「好貨色」,可以成為他的搖錢樹,但他卻苦於沒機會跟她私下溝通。

  終於,在看到始終以咄咄逼人的姿態詢問他問題的黎健民,低下頭摘記著他所提供的一條內幕之際,他有了機會——

  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他轉頭看了岑瑋婷一眼,以唇型詢問她,「想要獨家嗎?」

  一看到她瞬間露出滿心歡喜的模樣,他就知道她上鉤了。

  於是,他假裝拿起放在他與岑瑋婷之間的小茶几上的杯子,作勢要喝水,卻將一直捏在手中的小紙條展露出來,讓她一個人偷偷看見。

  岑瑋婷立刻聰明的也伸手拿杯子,趁四下無人注意的時候,將那張小紙條接過來。

  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黎健民便抬起頭繼續詢問著犀利的問題。

  至於剛才的小插曲,他卻沒發覺到。

  好不容易結束冗長的採訪,黎健民滿意的起身告辭。

  「謝謝宗先生的合作。」他拿到不少內幕,現在只想盡快趕回去寫出精闢的專題報導。

  「哪裡!」宗泰偉虛偽的笑著,「能為這個社會貢獻一點心力,一直是我的心願,希望我今天提供的訊息能對黎先生有所幫助。」

  幫助可大了呢!

  黎健民一心沉醉在自己所獲得的獨家資料中,壓根沒注意到岑瑋婷竟不太正常的遵守著兩人之間的約定。

  「我還得趕回雜誌社,就先告辭了。」

  「不送、不送。」宗泰偉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直到離開宗泰偉的地盤,黎健民都沒察覺到岑瑋婷異常的沉默寡言。

  「太好了!」他一心浸淫在自己即將完成的專題報導中,「有了他提供的證據,再加上我先前搜集到的資料,配合著雜誌的出刊,絕對會讓那些地下色情行業嘗到當頭棒喝的苦果!」

  「黎哥,」岑瑋婷此時才出聲,「我……你先回公司趕稿,我自己回去吧!」

  黎健民全然沒想到其他,只抬眼看了一下天色,「也好,你先回家吧!」

  岑瑋婷自機車後座跳下,原本想馬上離開,卻又忍不住滿心疑惑的回身問道:「黎哥,那位宗先生提供的消息會很準確嗎?」

  她可不想做白工。

  「還可以啦!」黎健民不疑有他的說:「基本上,他剛才所說的大部分我早有所聞,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他給我的那幾份資料,讓我很確定先前的傳聞不假。」

  「哦……」那她當然要去赴約羅!

  「要我……先送你回家嗎?」不知為何,或許是這陣子他已習慣當她的司機,所以,他很自然的提出詢問。

  岑瑋婷雖然不準備回家,卻在聽到他這麼問時,心底莫名的浮起一種淡淡的甜蜜感覺,她知道他向來以工作為重,卻還會在趕稿壓力下,先想到她的安危,她真的好開心喔!

  但是,她已另有打算了。

  她剛才坐在後座時,已偷偷看到宗泰偉跟她約定的地點,她現在就要去赴約了。

  「不用,黎哥去忙吧!」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餐廳在哪你知道嗎?」

  一聽到餐廳名稱,黎健民的俊臉頓時微微變了。「你幹嗎問這個?有約會嗎?跟誰?男朋友嗎?」

  她不是說過她並沒有男朋友嗎?

  更奇怪的是,他心底一直都只放著簡純純,他管她要跟誰去約會啊?

  可是……

  一股莫名的不爽感覺卻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他……竟無法接受她跟別的男人一起共享燭光晚餐的畫面!

  岑瑋婷倒是很認真的思考著他所提出的問題,「算是一種約會吧!」她試著分析今晚的晚餐之約!「而且,是個男的朋友。」

  這樣的界定應該沒錯吧!宗泰偉應該算是他倆共同的男的朋友,在她的認知理是這樣覺得的。

  「不知道!」黎健民竟很沒風度的說。

  突然,有一個念頭直奔向他的腦際——

  他竟不想趕回雜誌杜去趕稿了,事實上,他……他居然想跟蹤她一起到那家餐廳去看看跟她約會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但……這關他什麼事啊?

  他不該,也無權管她的,所以,即使滿心想逼她跟他一起回公司,他卻說不出口,只能轉頭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啊……那她找別人問好了。

  岑瑋婷看著黎健民的身影,心底悄悄作出決定,如果她真的拿到獨家,她還是會跟他一起分享的。

  她好期待看到當他知道她替他做了什麼後,那分驚喜交加的表情。

  「就算是我送你的離別禮物吧!」她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就準備去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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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08:47 |只看該作者
  身陷魔爪

  一路上幾乎是以狂台的速度騎車回「言論雜誌社」的黎健民,自己也弄不清楚這一路上他幹嗎總覺得心情郁卒。

  不過就是她要去跟人吃頓飯,他替她多操什麼心呢?

  但莫名的,他就是覺得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又不是她的誰,哪有資格管她喜歡跟誰一起去吃飯呢!

  但……不對!

  黎健民才剛將長腿自機車上跨下,眼前卻突然又浮現出剛才岑瑋婷的模樣——她的眼神閃爍不定,彷彿不敢接觸地的眸光,而以他跟他相處的這十多日的經驗,她十有八九是有事在瞞他。

  雖然不知是什麼事、雖然他手上還有一堆工作待做、雖然他是素以工作為第一優先考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再次跨上機車,火速朝她剛才所說的餐廳方向奔去,完全不顧身後魯俊修直朝著他吶喊。

  「喂……回來啊!你忘了你還得趕稿嗎?怎麼才回來又急著走?你要去哪……」

  但黎健民壓根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一路上,他不斷的想像著各種可能發生的畫面——

  嗯……如果她真的只是跟普通的男生一起吃飯,沒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那他絕對會假裝自己只不過是剛巧也想去那家餐廳用餐的模樣,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會。

  可如果,她跟那吃飯的男生有什麼親暱的行為舉止,那他絕對會直接衝上去!不顧她顏面的將她罵個狗血淋頭,誰教她沒事浮想管他的閒事,卻不曉得要把自己管好。

  再說,他管她可是天經地義的事,魯俊修可是叫他將她調教為他的接班人,所以,他對她絕對擁有無上的支配權。

  而再如果,萬一他趕到那家餐廳,發現她根本沒去那家餐廳吃飯……

  那就表示她絕對是故意使出調虎離山之計,不讓他抓到她做壞事的把柄,所以才會使出聲東擊西的伎倆,那他非得在事後好好地將她罵得體無完膚,讓她清楚的知道,在他面前,她只能當個透明人。

  但他壓根沒想到,自己這麼關心她背後的真正含義。

  好不容易將機車騎到餐廳門口,他正想熄火,悄悄的潛到那間餐廳的窗口處偷窺,卻被遠處突然冒出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

  ☆ ☆ ☆

  岑瑋婷問好路,依約準時來到餐廳,才剛落坐,宗泰偉已經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臉。

  為什麼她分辨得出是不懷好意的笑臉呢?

  這當然是因為她老爸可是個名師呢!在過去的那段歲月裡,那些為求學校成績能平安過關的學生們,老是喜歡去她那簡陋的家中,對著她老爸拚命使出舌燦蓮花的本事,因此,她早已看遍那種嘴臉了。

  而現在,她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那股不懷好意的心態。

  這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倏地都冒了出來。

  她想試著擺脫這種不好的感覺,便直截了當的問:「那個……宗先生不是說要提供我獨家消息嗎?是什麼?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了。」

  反正,她只要一拿到獨家消息,便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絕對不會留下來跟他胡搞瞎搞的。

  「呵呵!」宗泰偉露齒邪笑著,「你還真性急啊!」

  岑瑋婷的心此時正在做天人交戰,她知道自己其實應該立刻離開,以免他對她做出什麼不雅的行為。雖然這裡是公共場所,但他的保鏢可是圍坐在她的左右兩旁;而且,她又好想得到第一手訊息,以便自己能在工作上有所表現。

  怎麼辦咧?

  像是看出岑瑋婷心底的想法,宗泰偉突然不客氣的一把抓起她的手,不太安分的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著。「那現在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可是有很棒的禮物要送給你呢!」

  不對勁!

  岑瑋婷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抽回自己的手,還刻不容緩的站起身,「我不要什麼禮物,我只要你所說的獨家消息。」

  宗泰偉的臉色完全沒變,依然露出一剛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囂張模樣,笑呵呵的說,「別急別急,我會給你的。」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兩名保鏢已站起身,似乎想自她身體的兩側將她制住。

  岑瑋婷一看情勢不對,趕忙決定做個識時務的文俊傑,她再次坐下,小臉裝出一個忐忑的笑容,看起來很不自在。「那個……我對其他的東西都沒興趣……」

  宗泰偉趕緊插嘴道:「我當然知道像你這種小女生會對什麼樣的東西有興趣羅,你放心,我絕對會滿足你的。」

  他看了一眼她寒酸的衣著,「等你跟了我之後,我會替你買盡名牌來妝點你,包準讓你成為一個鑲金戴銀的貴重娃娃。」

  像是很得意自己的本事,他邊吸著雪茄,邊安撫道:「你也不必再為了三餐在外面辛苦奔波,」他再次拉起她柔效無骨的小手把玩著,「天氣那麼熱,你看!你都快把自己給曬壞了。」

  岑瑋婷這回沒抽回手,只是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呃……我……那你帶我去你所說的地方好了。」

  宗泰偉聞言,眼睛一亮,「我早就看出你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女孩。」

  「不過,我得先去一下洗手間喔!」她趕緊解釋,深怕他會提防她,「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宗泰偉當下揮揮手放人,「快去快回。」他以為自己已經說動她了,她絕對不會落跑。

  畢竟,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他深信,像岑瑋婷這種,世代的年輕女孩,絕對吃不了生活上的苦,是那種只想以最快、最簡單的方式獲取近利的投機者。

  所以,他認定她一定會跟他走的,以致他連讓保鏢注意一下她的行蹤都沒。

  岑瑋婷拐個彎,走到可以進入女廁的地方時,便悄悄地瞧瞄了一下宗泰偉的動靜,發現他沒有警覺不對勁,立刻一個轉身,邁開飛毛腿就往餐廳的大門沖。

  宗泰偉當然聽到了這不尋常的聲響,馬上示意兩名保鏢上前包抄。

  可岑瑋婷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從小她老爸就提點過她,說她如果想成為一名筆鋒犀利的媒體人似乎有點難,但她從未改變過心意,還在高中畢業後,就開始學習防身術、勤練運動,以免將來有一天,在她因採訪落單而遭到危險時,還能有自救的本事。

  今日剛好可以印證她的拳腳功夫,她還真是未雨綢繆得好呢!

  她火速奔到大門外,想隨便牽輛機車當作逃生工具——她可是個會飆快車的好手呢!

  當然!那也是她在閒暇之餘苦練來的本事之一,畢竟,萬一有一天她必須真槍實彈的上場採訪新聞時,她不但會跑得比別人快,還可以使用兩輪的交通工具追著新聞人物跑,那絕對比搭計程車或自己開車來得快。

  那樣的話,她就會比別人更早一步搶到獨家新聞了。

  嗯……可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牽一輛已經上鎖的機車及時落跑呢?好像真的很難耶!

  早知道她就該再多去學一項技巧——開鎖。

  就在她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自救之際,突然以眼角餘光瞄到一名機車騎士正要停車。

  她立刻什麼都沒想的衝過去,「快快快!別熄火,快帶我逃命!」

  話還含在嘴裡,她人已利落的跳到那名騎土的後座,還毫不客氣的拍拍那名騎土的肩頭,「拜託!快點閃人啊?」

  黎健民當然也瞥見自餐廳裡衝出來的兩名彪形大漢,是以,他倒是沒多問,直接加油,機車立刻揚長而去。

  而岑瑋婷還不忘回過頭朝那兩名保鏢做了個鬼臉。

  那兩人迅速奔回餐廳裡去向宗泰偉報告,不到一秒鐘,他們主僕三人已一同坐著黑頭轎車離開了餐廳。

  「替我查出她的住處。」宗泰偉面無表情的交代。

  ☆ ☆ ☆

  直到已經逃開危險地帶,岑瑋婷才吁了口長氣,順手拍了拍機車騎士的肩頭,「嗯……謝謝你羅!這位先生。」

  聽她的口氣,她似乎準備跟他說聲「大恩不言謝」的話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惡!她就那麼神經大條,壓根沒發現自己剛才抱著的腰很有熟悉感嗎?

  她就沒嗅聞出,他那專有的男人陽剛氣息嗎?

  真是把他給氣炸了說!

  所以,他突然來了個緊急剎車,在瞬間完成下列幾個動作一一停車、摘下安全帽、扭過腰、轉過頭,以殺人的目光狠瞪著她。

  「想離開了嗎?」他冷冷的問。

  「呃……她……她什麼時候誤上了賊車?!」

  一看到黎健民那似乎會噴火的眸光,岑瑋婷立刻知罪的吐了吐小舌頭。

  完了!被他抓包,這下她死定了說。

  奇怪?她吐舌關他什麼事啊?他的身體幹嗎莫名的一震?

  再說,她幹嗎裝可愛啊?沒事吐什麼舌,做錯事就乖乖承認,他自然會斟酌判她刑的……

  但是,他無法否認的是,他竟深深的被她此刻吐舌的可愛模樣迷得神魂顛倒。

  他的身體像是有自主意識般,他壓根沒顧及他倆正同坐在一輛摩托車上,做出那樣的舉止其實還滿危險的,他以單手抬起她的下頷,唇直接貼上她的,同時將她微吐的粉舌含住。

  「啊……」她驚嚇的輕呼一聲,甚至連掙扎都忘了。

  可她晃動的身子還是讓機車稍稍產生搖晃,而他的理智也在瞬間全都回籠。

  「咳……」他趕快鬆開她,有點尷尬的清了清喉嚨,「這是、這是……你應得的……嗯……懲罰!」

  「啥?」她更不解的看著她,大眼中流露出彷徨的神色。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吻她?

  這樣一來,她就無法管住自己的心了邪!

  而且,他吻了她,那他將置他的女友於什麼地位?

  嚇!莫非他是想將她收編為他的床伴、情婦?!

  哼!她絕對不幹。

  黎健民也不懂自己怎麼會做出這般不理智的舉動,但就在他吻她的剎那,他突然心靈清明的發現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吻她的瞬間,他的心裡竟全然沒有個純純的影子。

  是他終於對她免疫了嗎?

  那當她再次提出分手的話,他就點頭成全她吧!

  可是,看到岑瑋婷小臉上滿是驚懼疑惑,還有說不盡的……她那是委屈的表情嗎?可惡!他的吻技就這麼差,令她這麼不滿意嗎?

  突然,今天他曾跟她提過的某件事倏地閃入他的腦海中。

  對啊!他突然想起她曾經答應過,如果她違規的話,他便可以對她為所欲為的承諾。

  一這麼想,他的氣焰不禁又高漲了起來。

  「下車!」他直接命令道。

  不會吧?!

  她才剛從狼群中脫困,不會再遭遇到另一匹大野狼吧?

  「為、為何?」天這麼黑、風這麼大,他不趕快帶她回家還想幹嗎?她忍不住噪音顫抖的問。

  「誰教你不聽我的話!」他氣急敗壞的咆哮著,一想到她剛才很有可能會淪入宗泰偉的魔掌中,他就連腿都止不住的發起抖來。

  「媽的!你居然放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去跟那種人暗通款曲?你這樣做應該嗎?」她就不怕自己被壞人拆吃入腹嗎?

  「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你……你媽媽的……」

  他說話的語氣半點都不含關心,反而是極盡所能的辱罵,但她卻能深深的體會出他言語中對她的照顧之情。

  所以,即使他吻了她,她還是會原諒他的,畢竟,他只不過是犯了一個男人通常都會犯的錯,她就別跟他計較這麼多吧!

  也因此,她趕快低頭認錯,即使他剛才又說話犯規,她也決定今天就不登記在筆記本上了。

  「那個……黎哥……」她有點想把自己小小的心願告訴他。

  「別叫我!」他一副耍狠的模樣,「我不爽再當你的司機,你自己回去吧!」

  「可是黎哥!」此刻的她感到好委屈,「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啊!」

  她緩緩的自機車後座滑下來,「好吧!一切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她小聲的嘟嚷著,像是有滿腔的委屈般,「人家連飯都沒吃到一口,一心就只想趕快拿個獨家,以便到時能讓黎哥在離開新聞界前,再出個大風頭的說……」

  既然他這麼不領情,那就算了吧!

  最多她過兩天去祭祖時,跟老爸道個歉。說她終究沒能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罷了。

  唉……她真的是盡力了。

  看到她蹣跚的背影,黎健民卻氣得牙癢癢的,他不懂,一般女人都會撤個嬌、說點討好人的話語,為何她就不會?

  居然還敢給他宜接走人!

  她在神氣什麼?以為被他吻了一下,就可以這麼腴嗎?

  那如果真讓她「繼任」他的女朋友,她還不爬到他的頭上撒野?這怎麼行!

  「回來!」他恨恨的叫道:「已經這麼晚了,你不乖乖回家還想去哪?」

  咦?不是他說不送她回家的嗎?

  而她每日所使用的交通工具小綿羊又停在「言論雜誌杜」門口,她現在當然只能去搭公車了啊!

  「媽……你媽媽的!還不快給我滾上來。」說著,他用力踩了油門。

  他還是繼續用這樣的態度對她,不讓她有膽招惹他,免得有朝一日,她也會變成簡純純第二!

  ☆ ☆ ☆

  「黎哥,真是謝謝你了。」岑瑋婷才一從機車後座下來,正想表現出她的禮貌,邀他到她家小坐一下,順便……她還想問問他剛才為何吻她的原因。

  如果有機會,她甚至想問他,他是真的對她全無記憶嗎?

  可她沒想到的是,他竟倏地將機車「咻」地一聲自她的面前騎走,連一句再見都沒說。

  「粗人!」她忍不住嘟起嘴。

  但……算了,她心忖,他現在一定是覺得很難面對她,畢竟,以她的瞭解,他是很愛他女朋友的,如今隨意吻了她,他現在八成只想逃避現實吧?

  好吧!那她就吃虧點,別再跟他計較了。

  誰教他……是她……

  唉!岑瑋婷默默的走回屋內,決定要忘記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明天一定要振作喔!」看著浴室裡白白的熱氣,剛衝過澡的她,伸手將模糊的鏡面擦出一小片可以看到自己影像的地方,定定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但就因為她太專注了,以致沒聽到屋外傳來一聲很輕的「嗟」的響聲。

  「沒剩幾天能跟他相處了,可我甚至沒機會跟他訴說我的秘密,唉……我怎麼這麼遜啊?」她自問自答,「可是,說了又怎樣呢?又不能讓他對我……」

  立刻閉緊小嘴,眨了眨有點濕潤的雙眼,「不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後就斷念了嗎?你現在在幹嗎?」

  瞪了鏡中無精打采的女孩一眼,「至少你還被他吻了一下!已經算賺到了,你該知足的,別多想了。」

  穿好浴衣,她緩緩地打開浴室的門,卻頓時被眼前的陣杖給嚇得只能緊緊捏著浴衣的領口處。

  「呵呵!」宗泰偉不懷好意的笑道:「你以為我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人嗎?」他就坐在她家客廳裡惟一的一張長沙發上,手則是慢慢的解著西裝的紐扣。

  岑瑋婷看著他的動作,再看了一眼守在她家前後門的兩名保鏢,心知自己此刻就算拉高嗓門大吼,也應該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因為,她目前所住的地點是真的有點偏僻。

  那是因為她還有要事未完成,才會堅持繼續住在此地,若早知道自己會遭逢這樣的境遇,她早該聽老爸的遺言搬走的。

  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她靈活的轉動著眼珠子,試若硬逼自已冷靜下來,以便想出自救之道。

  到此時,她才深深感覺到,身邊如果能有個人供她依靠,或是在她累的時候,借他的肩膀讓她靠一下,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而當這個念頭閃進她的腦海時,黎健民那張男性的面容竟莫名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再見了,黎哥……」

  就在這一刻,她終於發覺到自己的心——

  原來,想愛他的心其實一直沒有停止,只是被她自己給深藏住了!

  「不過,當我進屋裡時,一聽到你在洗澡,便決定先不打擾你,等你洗得香噴噴後,再跳到我的懷中,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體貼人呢?」宗泰偉已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內褲。

  「嗯……」她不斷的往後退。邊估算著再逃回浴室鎖上門的機率有多大,邊和他胡說八道:「是好像蠻體貼的。」

  但是,她家浴室的門只不過是三合板做的,踢兩下就破了。

  所以,就算她及時躲進浴室裡!又能抵擋多久呢?

  「那就快快投入我的懷抱吧!」他已經快等不及了,「乖!只要你跟著我,我保證不用一個禮拜的時間,你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買到比現在更好的居住環境了。」

  他不屑的打量著屋內,「像你這樣的美人,竟然住在這麼破爛的地方,還真是委屈了你呢!」

  「嘿嘿!我早就習慣了。」她打哈哈的說:「那個……你可不可以先別脫了?」

  看到宗泰偉正想將內褲褪去,她連忙出言阻止。

  「小美人害羞了啊?呵呵!」宗泰偉很滿意的看著滿瞼通紅的岑瑋婷,「快來讓我愛一愛吧!」邊說邊張開手臂想樓她。

  「呃……」她的背已貼在牆上,「那你先把那兩個猩猩趕出去!」

  對付一個人她還有自信,但同時對付三個……

  她絕對會死得很慘的!

  「呵呵!」宗泰偉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放聲大笑道:「你以為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告訴你,小美人,等我爽完,他們兩個也會一起嘗你的味道 的,你就乖乖的學著適應吧!」

  沒那麼容易的事!

  岑瑋婷一聽到宗泰偉說出蝟褻的話語,立刻決定放手一搏,就算送命,她都不要被人污辱!

  所以!她趁宗泰偉跟她說話之際,突然加速奔向他。

  「呵呵!慢慢來……」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在他以為岑瑋婷準備認命之際,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腳踢中他的重點部位,讓他立刻發出仿如殺豬般的叫聲。

  「啊……快……快抓住她……」

  那兩名守著門口的彪形大漢立刻朝她奔來。

  而岑瑋婷家什麼都沒有,就是有一堆磚頭書,是以,她邊閃躲,邊抓起一本本厚重的工具書用力砸向他們的頭、手、身體……

  反正她就是隨便砸,砸中哪裡是哪裡。

  「痛……痛……」

  「哦!該死……你別砸我那兒!」

  「要命,這女孩怎麼跟隻猴兒般難抓?」

  岑瑋婷卯足了勁東竄西跑,雖然不時因浴袍寬大而被絆得跌跌撞撞,但她依舊奮勇抗敵,說什麼都不讓壞人近她的身。

  但那三個大男人也不是什麼軟腳蝦,當三人同時齊心齊力的動手之際,岑瑋婷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羅!

  終於,她的雙手及雙腿都被兩名被打得滿頭包的彪形大漢緊緊制住,她只剩下頭能自由轉動。

  而她身上遮蔽的浴衣也已四分五裂,零零散散的披掛在她的身上。

  「哼哼!你再跑啊!」宗泰偉強忍住剛才的劇痛,雖然鼻膏臉腫,卻還是囂張的站在她面前,「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去?」

  岑瑋婷以眼角餘光瞄到他的手仍護著重點部位,便惡狠狠的恐嚇道:「你不怕等一下再被我踢爆嗎?」

  「臭女人!你找死!」宗泰偉氣得馬上賞她一巴掌,「老子就讓你嘗嘗我的滋味,著你用過後,還捨不捨得再踢!」

  說完,便開始用力扒著她破爛的浴衣。

  哦……天哪!快點讓她死了吧!

  岑瑋婷求救無門,只能胡亂的祈求上蒼快點讓她昏死過去,別再讓她承受這種無情的折磨……

  但就在她閉上眼決定認命之際,眼前竟浮現黎健民那老愛對她咆哮的俊顏,心底也情不自禁的喃語著,「再見了黎哥……想不到我、我竟然是這麼的懷念被你指著鼻子罵的日子……」

  ☆ ☆ ☆

  黎健民將車騎到一間小餐廳,點了一客客飯後,才吃進一口,便想起她剛才所說的話——

  「人家連飯都沒吃到—口,—心就只想趕快拿個獨家,以便到時能讓黎哥在離開新聞界前,再出個大風頭的說……」

  她是他的難啊?只不過是她的偶像,她有必要對他這麼好嗎?

  不對!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但一想到她還沒用餐,卻全心全意想幫他,他就再也吞不下才剛放入口中的食物。

  唉……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啊?

  匆匆招手讓服務生替他將客飯打包,並管她也叫了份外帶,隨後,他立刻往她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才接近她家,黎健民就看到她家門前竟停了一輛黑頭轎車。

  而他認得這輛車是誰的!

  他心一驚,連手中的便當都嚇得飛了出去,他連跑帶撞的衝向她的家門。

  在他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不論發生了任何事,他都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此時,簡純純的影子,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婷婷!我來救你了……」這是他衝進她家的一剎那,心底所能想到的惟一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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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10:04 |只看該作者
  惡整大壞蛋

  「住手!」

  黎健民不顧一切的衝進屋內,人似是一顆炮彈般橫衝直撞,才一會兒工夫,便將那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三個壞人撞得六葷八素。

  一看到岑瑋婷披頭散髮,身上也只剩下內在美的模樣,不禁氣得抓狂。

  「你!」他轉身怒瞪著宗泰偉,「這個社會上就是有你這樣的敗類,才會變得一片混亂。」

  宗泰偉正想發洩慾望,卻被莫名闖進的人打斷好事,當下氣得哇哇叫,「喂……你們兩個,還不快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兩名保鏢立刻動手。

  可他們還是慢了一步,岑瑋婷已完全不顧禮義廉恥,連抓什蔽身的衣物都沒,就直接一腳踢在A保嫖的那兒,「看我踢爆你!」

  那力道之狠、準頭之夠,就如同足球員踢PK大賽般的強而有力。

  「呃哇……」A保鏢沒防備,霎時以雙手緊掩著自己的下半身,腿一軟,人就蹲了下去。

  B保暢還沒回過神,頭上就被一個熱水瓶重重的砸到,「砰」的一聲,他也倒地不起了。

  「沒用的東西!」宗泰偉眼見自己人的無能,立刻操起一腳往黎健民的身上招呼過去。

  但他沒想到的是,黎健民身材魁梧、體型高大、肌肉壯碩,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鍛練過的人,以致他的腳才往前踢,下一刻,他的腳踝便被人緊握住。

  黎健民只用力一扭,宗泰偉的腳踝就腫了一大塊。

  黎健民邊處置這群壞人,邊擔心的問著,「那個……婷婷,你沒、沒怎樣吧?」

  看她也毫不讓鬚眉的手忙腳亂地打著,連回答都抽不出空,他忍不住要她歇歇手,「婷婷,你快 去穿件衣服……」這四個就交給他來處理吧!

  至於他為何會這麼計較她的衣不蔽體,是因為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竟完全無法忍受她的胴體被別的男人窺見。

  如果他是生長在古代,他相信,他絕對會挖了現場三名壞人的雙眼!

  「怎麼可能!」她可是還有另外的想法,怎麼能如此就罷手?

  只見她拳腳並用,一會兒猛捶A、B保鏢的背脊及肚腹,打得他們哇哇亂叫——

  「啊……要死了啦!我的背都快斷了!」

  「救命啊!我的肚子……我、我要吐了……」

  一會兒又用力的捶著保鏢A和B的手臂及大腿骨,彷彿想將那兩人的骨頭給折斷似的。

  「你……」宗泰偉雖然也被打,卻覺得自己的境遇比那兩個保護他的人來得好。「喂喂……」他看得驚心動魄。「也先管管你的女人,她是想幹嗎啊?」

  黎健民立刻賞了宗泰偉一記鐵沙掌,讓他安分的先小睡一下,這才轉過頭去看看岑瑋婷有沒有聽話的去穿衣服。

  可他才一回頭,立刻嚇得驚聲尖叫,「婷婷!你、你想幹嗎?!」

  岑瑋婷手中握著一把亮閃閃的菜刀,一副想就地讓那兩個被她打得暈頭轉向的保鏢,成為中國最後的兩名太監的模樣。

  「哇……救命啊!」

  兩名保鏢已完全不顧自己平日是多麼的囂張威風,只是痛哭失聲的求饒道:「大俠啊、女俠啊!求您手下留情啊……」

  黎健民拋下被打昏的宗泰偉,匆匆奔到她的身旁,「婷婷、婷婷!」他輕聲呼喚,深怕她是因為剛才受到過度的刺激,才會反應如此的異常。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她……也未免太厲害了吧?居然以一抵二,對方還是兩個彪型大漢耶!

  那如果她想對他動粗的話,他……還有命嗎?

  但這些都敵不過他目前所作下的決定——他要定她了!

  岑瑋婷神志恍惚的看了他一眼後,才謹慎的將菜刀交到他手中,「黎哥,你看好他們,我去拿繩子。」

  拿、拿繩子幹嗎?

  兩名已變得手無縛雞之力的保鏢及黎健民都聽得一頭露水。

  該不會是……要將那兩名保鏢捆住,讓他們無力反抗,她再替他們「去勢」吧?

  「不要啊……」兩名保鏢涕泗縱橫的又哭、又發誓,「我們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啦……大俠、大爺……求您幫我們講講情啊!」

  嗚嗚嗚……不公平,明明是主子要強了她,她為何只想破他們兩個只會聽命行事的小角色呢?

  「再不……」A保縹毫無義氣的拖主子一起下水,「當然也要把主子的『東西』割下來跟我們作伴啊!」

  「婷婷……」莫非他真的來遲一步,她身上的衣服是被人強完後再穿回去的?「你……沒事吧?」

  岑瑋婷滿肚子的火氣,她忿忿地將菜刀遞到黎健民的手中,恨恨的指著兩名保鏢說:「他們原本也打算要對我那個的耶!」

  一聽到這話,黎健民的臉色立刻大變,立刻舉起菜刀來。

  「不……」兩名保鏢嚇得屁滾尿流,只頭搖得跟個博浪鼓般,彷彿再多搖兩下,頭就要搖斷了似的。

  「那你呢?」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她馬上緩下態度,「還好黎哥及時趕到,我、我……」她突然跌坐在地上,「哇……我都嚇死了!」

  他、他們才被她嚇死了呢!兩名保鏢眼見岑瑋婷突然失去了殺氣,這才感覺到自己「寶貝弟弟」的命可能可以撿回來了。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黎健民喃喃的說著,站起身,一把將她緊擁在懷中,「我差點被你嚇死了!」

  「黎哥……你怎麼會再回來看我?」還救了她?

  「我、我……是替你來送飯的,你不是沒吃晚飯嗎?」他說不出自己是心疼她肚子餓,「那萬一明天上班沒力氣怎麼辦?」

  兩名保鏢立刻以不信任的眼光死瞪著那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兒。笑死人了!她的力氣那麼大,哪像是沒吃晚飯的人啊!

  「你快去穿衣服,」這點他很堅持,他再也受不了她這樣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現在地上這兩名兔崽子的眼前,「我去拿繩子。」

  還、還是要綁他們啊?不過……應該不會對他們動極刑了吧?兩名歹徒憂心忡忡的想著。

  ☆ ☆ ☆

  好不容易將那三個壞人捆成三個粽子,岑瑋婷才終於放心的鬆了口氣,直到現在,她才滿臉驚恐的說:「黎哥……我、我剛剛真的嚇死了說。」

  「沒事了,」黎健民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我打電話報警吧!讓這些人得到應有的制裁。」

  她搖搖頭。

  黎健民既不解又不悅的望,「不要!為什麼?他們本來是打算侵犯你的耶!你別告訴我你要以德報怨喔!」

  他才不相信她的操守這麼偉大,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她見面;再說,以德報怨從來都沒什麼好下場,他才不屑做呢!

  但那三個被綁得死死的粽子卻在看到岑瑋婷搖頭後,立刻露出一臉欣慰的模樣,不過他們無法發聲,因為,他們的嘴也被封箱膠帶黏住了。

  「不是啦!黎哥,」即使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她仍然有在為他打算,「你不是就要告別新聞界了嗎?」

  「對啊!」而她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出現在他眼前嗎?「你不就是我得訓練的最佳接班人?」

  「嗯……」她指出她想表達的重點,「而你不是一直想在離開前有番轟轟烈烈的作為嗎?」

  「是沒錯。」這確實是他的想望。

  不過,目前他手上尚未寫的那篇揭發社會黑暗面的新聞稿,充其量也只有普通的震撼力,無法達到他所想要的目標。

  「所以羅!」她終於露出今晚自她被從壞人的手中解救後,第一個無憂無慮的笑容,「你的機會來了!」

  黎健民只覺得自己愈聽愈不懂。

  他一頭霧水的看著她。

  「就靠他們啊!」她努努嘴!「他們將會是你的最佳利器。」

  什麼?!

  三名歹徒立刻聚精會神的盯著黎健民與岑瑋婷,不懂他倆是在說蝦米碗糕。

  黎健民提出心底的疑惑,「呃……他們要如何幫我呢?」

  岑瑋婷立刻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般奸詐,「黎哥,我家有相機,也有底片,我的想法就是,我們先幫他們多拍些裸照,再憑著每次他們所提供的大條獨家消息,用力的揭發社會弊端,他們則是分批將底片贖回去,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她個頭啦!

  頓時,被綁的三人立刻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的一起死瞪著想出這鬼點子的岑瑋婷,一副想叫她去吃屎的生氣樣。

  「這樣不太好吧?」黎健民有點猶豫。

  那被捆著的三人立刻點頭如搗蒜,很支持黎健民的想法。

  「有什麼不好的?」岑瑋婷愈想愈覺得這簡直是絕妙高招,「你看黎哥,他們都是作奸犯科的壞蛋,就在剛才,他們還想強了我耶!」她故意提醒黎健民他們想傷害她的事實。

  當下,就見黎健民的臉色一變。

  「所以,我們替他們拍下裸照,作為要挾他們聽話的手段,也算是替天行道啊!」她分析得頭頭是道,「然後,我們再逼他們去當抓耙子,把那些做壞事的人供出來,而那些人通常都是躲在暗處的,其他人根本就見不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只有像他們這種人……」她指指三個棕子,「才有機會接觸得到。」

  她笑味咪的朝黎健民解釋,「透過他們打的小報告,黎哥就可以有源源不絕的新訊息,直接揭發那曲不當行為。

  「而每當他們三個提供我們一則正確的訊息,我們就還他們一張裸照,這樣豈不是雙方都得利?」

  三顆粽子已快將自己的頭給搖斷了,嗚嗚嗚……他們才不要做那種事,要是被發現,他們還活得了嗎?

  但黎健民卻愈聽笑得愈開心,「婷婷,你還真壞心呢!」

  他忍不住捏了她粉嫩的小臉一下,但他還挺欣賞她的壞的。「不過……蠻實際的,而且等我收山後,你還可以步我的後塵,繼續為這個社會貢獻一份心力,真有你的!」

  說著,他再次忘情的吻了她。

  岑瑋婷雖然知道不該再跟他有肢體上的接觸,但被他吻的感覺好好,她終究克制不住心底的想望,完全沒做出拒絕的反應。

  「那我們就動手吧!」黎健民當然還有滿腹的疑問,但他決定先做正事。

  「你去拿相機!我來剝衣服。」他邊說邊動手,首先就將剛才已脫得差不多的宗泰偉剝光光,只是他的手腳仍緊綁住。

  一把撕掉黏在宗泰偉的嘴上的膠帶,「宗先生,請問你想拍幾張呢?」

  「一、一張可以嗎?」宗泰偉滿心期望的問,希望殺傷力能減到最低。

  他當然會為了拿回裸照而依言行事,但……那樣他還混得下去嗎?所以,如果只是做一次的話,他也許可以免為其難的做到他們的要求。

  「那就照一百張吧!」黎健民立刻拿起傻瓜相機,「喀嚓喀嚓」的照個不停。邊照他還邊逼宗泰偉先說個他從來都不知道的業界秘密給他聽。

  「嗯……」他邊找角度邊拍,「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等我們雜誌上架後收到不錯的反應,我再跟你聯絡如何取回你的第一張裸照。」

  「黎哥,你都沒拍到他的小雞雞,那個才是重點……」岑瑋婷很雞婆的指出黎健民不小心犯的錯誤。

  呃……這一夜,對那三個壞人而言,還真是最長的一夜呢!

  ☆ ☆ ☆

  好不容易拍完照,也獲得了第一手資料,更將那三個粽子鬆綁,讓他們落荒而逃。

  不過,黎健民當然先做好保護措施,他對著宗泰偉交代道:「我會把底片寄放在我一個警界的朋友那裡,如果我或是婷婷發生任何事……」他頓了頓,特別再強調一次,「我說的任何事包括走路撞到電線桿、過馬路被小狗撞都算!」

  他神情冷肅的對著那三個已鬆綁的粽子說:「那麼,這個底片就會立刻被警方查看!」

  「了了!」宗泰偉無奈又沮喪的說,「意思就是,我們還得保護你們就對了。」

  「上道!」黎健民這才將那三人一腳踹出岑瑋婷的家。

  才關上門,岑瑋婷就看到黎健民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她趕快假經很忙碌的開始整理混亂的家,「呃……黎哥,你快趕回雜誌社寫稿吧!時間不多了。」

  黎健民卻死瞪著她,沒有回話。

  她不覺得自己欠他一個解釋嗎?

  感受到空氣中凝聚著不自在的氣氛,她趕快沒話找話說:「那個……黎哥不是有幫我買飯?我好餓……」

  「都撒掉了!」他言簡意賅的回答。

  「哦……那……天快亮了,你快去上班,我、我今天……想請一天假,我被嚇到了。」隔一天再見她,他應該就不會再記起她的不對勁了。

  黎健民卻沒如她預期的走人,他將她拉到長沙發上坐下,「婷婷,你究竟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連自己本身遭到重大威脅時,都還是處處以他為優先考量。

  「我那有!」她迴避他的眼。

  「說!」他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岑瑋婷卻輕聲的問:「黎哥是真的想離開新聞界嗎?」那真是業界的損失。

  關她什麼事!

  照正常的他而言,他一定會這麼說的,而他也一向是這麼對待她的,但不知為何,現在的他就是無法不重視她的感受,「我……有些家庭因素。」

  「黎哥,你答應我別離開好嗎?」她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問。

  黎健民卻猜疑的想到,「是阿修讓你來做說客的嗎?」就知道魯俊修承諾他的話是假的。

  「如果是呢?」她喃喃的問,突然很想知道他是怎麼看待她這個人的。

  「我已經答應別人非離開不可。」其實,他可以不解釋,但他選擇告訴她實話,「我媽……我有個複雜的家庭,我媽要求我……不!是命令我回去接掌部分家族企業,以免屬於她的財產會被別的家人蠶食鯨吞。」

  是這樣的啊!岑瑋婷點點頭,「可是……你明明是新聞界的高手、你明明很喜歡這分工作,放棄對你而言,真的一點都不會捨不得嗎?」

  夠了!

  黎健民真的可以很確定了,她絕對對他的底細很瞭解。

  「說!」他抓住她的手,將她小小的,有點冰涼的手包握在自己的兩隻大掌中,「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何會這麼雞婆的勸他別放棄他喜歡的工作?

  她悄悄地低下頭,「黎哥是真的對這裡的一切沒印象了嗎?」

  果然,她是認識她的。

  就在這一刻,他心底想的竟不是她的心機沉重,而是很慶幸自己能跟她一起擁有更多屬於他倆的回憶。

  「我對這個地方確實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沒太大的印象。」他老實回答。

  「你來過啊!」她輕蘆說,人像是突然回到了從前,「當時……你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你忘了嗎?你氣得匆匆離去,卻不小心把我撞倒……」

  她的小臉上滿是回憶時的幸福模樣,「可你沒有不管我……你扶我起來,還幫我拍掉灰塵,要我好好聽爸的話,別像你一樣淨惹他生氣……」

  看著岑瑋婷滿心懷念的模樣,聽著她訴說著約有十來年前的陳年往事,他的心思彷彿也在瞬間回到過去。

  打開塵封已久的回憶,他用力的思索著。

  是啊!他都把當年他的啟蒙恩師給忘了呢!

  「你就是……」恩師的女兒,對!他記起來了。

  倒不是他們曾有過什麼接觸,而是他那個恩師很愛叨念著他那正在讀國中的愛女,講著講著,他很自然就覺得自己已跟她是熟識了。

  而當年會與恩師爭執,是因為他就要五專畢業,當時的他對整個家庭、學校、社會制度全都很不滿,便自暴自棄的想等一畢業後就去當兵。

  然後等退伍,再隨便找個工作混口飯吃,他對什麼事都沒計劃,因為他已認定,反正自己做沒多久,就會被叫回家去。

  既然他此生最終的命運都已被寫死,那他還奮鬥什麼?

  所以,他決定自暴自棄。

  可是,他的恩師一直認定他是塊美玉、是個不可多得的新聞界奇葩,他一直深信,只要接受完整的訓練,有朝一日,黎健民一定能成為一位知名的媒體工作者。

  由於他的恩師執教新聞學校多年,當然有這樣識人的眼光。

  因此,他拼著老命想說服黎健民繼續插大,甚至念個研究所,最終是進入新聞界工作,做個稱職的新聞從業人員。

  他一直很怨歎時下的傳媒使用不當,造成媒體常會誤導世人的憾事。

  但他使用的緊迫盯人法卻造成黎健民的反彈,以致那一天,他原本想的是讓黎健民瞭解到,即使他的生活過得不如人,但只要選對工作,從工作中獲得樂趣,那將會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

  讓他的恩師深信不疑的就是,黎健民其實是對新聞工作有興趣的,而那分興趣還是他開發出來的呢!

  「嗯……「她有點神色黯然的說:「你跟爸吵完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跟他聯絡,他一直很關心你,一直認為是自己逼得你太緊,才害得你……可他是真的幾乎把你當作他的兒子在看待。」只是最後那句話她說得很小聲。

  黎健民一直搖頭,「我並沒將那次的事放在心上。」但他確實沒有再和恩師聯絡過。

  「可你不肯跟我爸聯絡……」她低下頭看著地板,「我……我知道他很想念你,他常在我面前誇你,說你是他執教以來所教過最有悟性的高材生,他甚至好失望他不能親手栽培你……」

  她一臉很落寞的樣子,「為了不讓他老是落落寡歡,我開始試著轉移自己的興趣,想讓他把對你的期望轉放到我的身上,可是不行!」

  她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我……不是那塊料!」

  黎健民從沒想到自己對她的人生竟有這般的影響,他很抱歉的看進她的眼中,「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搖搖頭,「不!是我不夠好,達不到老爸的要求。」

  她突然抬起頭看著他,「後來隔了好久,他聽說你真的插班進了大學新聞系,還是繫上的風雲人物,那時,他就像中了彩券般開心,也開始讓我接觸到有關你的訊息。」

  她抽回手,跑進房內取出那厚厚一大本,已有點泛黃的剪貼薄,「你看!從那時開始,我就在搜集有關你的一切。」

  將厚重的剪貼簿捧在懷中,她又開始滿懷思念的回想著,我開始做進入新聞系的準備,猛啃報紙上所有的新聞、猛背雜誌上優美的文句,甚至是那些文學家的作品……」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淨是濃濃的無系,「可我就是學不來……爸說得對!是我不是那塊料……」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壓力。

  但她比他好的是,她沒像他一樣,不是自暴自棄,就是任意妄為,他從來都沒有她這麼執若的信念。

  「後來聽說你當完兵後就進入報社,那時我爸已經開始生病,所以,他莫名的開始妄想……」她很無奈的對著他笑,「他妄想著,既然無法將你當成他的兒子!那就做半子吧!」

  半子?!

  黎健民詫異的看著她,她的意思該不會是她爸希望他……

  「對啊!」她很無奈又很淒涼的笑了一下,「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後,我……就忍不住喜歡上你……我忘不了那個年輕氣盛的大男孩,雖然他滿肚子的火,卻仍然會記得叮嚀,要我顧好我爸,這樣的人絕對是好人、是會關心人的好人……而我爸一直都知道我的心事……」

  然後呢?

  他已經有點弄不懂她的意思了。

  「本來,我是想一等我畢業就來找你毛遂自薦,自願當你的女朋友的,可是……後來聽說你已經交到女朋友……我就決定放棄,」她頓了一下,「但我同時也知道,其實你在業界的反應是毀譽參半。」

  黎健民立刻瞭解她的意思了,「傳言都說我的脾氣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她得神色終於比較輕鬆了,輕歎一口氣,「那時,我爸已經快不行了,所以,我對他承諾,就算做不成你的女朋友,我至少要幫你改掉你的壞習慣,讓你成為一個受歡迎的新聞人。」

  「所以,我一畢業就去找魯老闆,他也是我爸以前的學生。」她說明自己為何會成為他的接班人的原因,「老闆在聽完我的故事後,決定讓我放手一搏。」

  「你之所以接近我,為的就是不讓我放棄新聞工作?」他試著理清重點。

  「因為那是你的所好。」她告訴他,「你不該輕易放棄,而回去做個半吊子的企業人,那樣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哦……他理解了,但誰說他只會是個半吊子?他可是要做就愛做第一名的拚命三郎耶!她根本就不瞭解他,但那不是重點。

  「而你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希望能改善我的壞脾氣?」

  她點點頭,「我有很認真的在做。」

  嗯……這點他倒是有認可。

  「那毛遂自薦做我女朋友的事呢?」其實,他最在意這件事。

  她紅了臉,「那得在你沒有女朋友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成立。」而他目前已有交往兩年的女友,她是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幸福的。

  就算她的心莫名的好痛好痛,她也絕對不能搶人家的男友,絕不!

  黎健民頗含深意的看了她許久,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柔嫩的水膚,摸著摸著,卻突然點點頭,「OK!那我去上班了。」

  岑瑋婷頓時怔傻在現場,咦?他……就這樣走了嗎?

  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她甚至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黎健民卻是心中另有打算,他已經知道自己未來該如何做了,而那絕對會讓所有他身邊的人都感到滿意的,他有這樣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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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02:10:34 |只看該作者
  幸福遠景

  因為時間緊迫,黎健民決定先回「言論雜誌社」完成一篇攻擊杜會黑暗面的尖銳報導。

  以他目前手中掌握到的獨家資料,以及上回他偷拍到的部分珍貴照片,相信對警方追緝色情業者會是一大助力。

  但他其實也滿感慨的,因為,他終於在這一刻明白,為何先前他會突然產生職業倦怠症——都是魯俊修惹的禍!

  從他一踏進雜誌社,呈現在他眼前的就是魯俊修百般呵護蔣欣欣的畫面。

  「喲……黎哥今天好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蔣欣欣一進公司大門,便毫不掩飾她的驚訝。

  「噓……」魯俊修趕緊衝到她身邊,「別吵他,你沒看到他一臉慾求不滿的樣子啊?八成昨天又跟他女朋友鬧彆扭了。」

  「哦……既然每次見面都少個不停,他們幹嗎不分手算了?」蔣欣欣就是不瞭解這一點。

  黎健民卻霎時愣住了。對啊!明明每次跟簡純純見面,她都吵著不想做他的女朋友,那他到底在猶豫什麼?

  魯俊修趕緊再噓了她一聲,「就跟你說阿民天生犯賤嘛!」

  對!就是這樣,他根本是在犯賤。

  他其實就是為了賭一口氣——他氣的是自己的名字小有不雅,而自從簡純純第一次故意叫他「賤民」後,他就孩子氣的決定讓她成為「賤民的妻」。

  為了出他心口的這分鳥氣,他竟委曲求全的忍了簡純純兩年。

  呃……當然啦!他還有一點私心想向自己的父親證明,他可是個癡心漢,只要一認定一個女人,就不會像他父親那般三心二意。

  沒想到他那樣的白癡行為,卻成了他身邊人眼中的笑話。

  聽到魯俊修直言他「犯賤」,他竟完全不生氣,反而覺得魯俊修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他現在馬上、立刻就要去解決那困擾他已久的大問題。

  「阿修,謝謝你的提醒。」他站起身,走到魯俊修的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咦?」魯俊修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我……我做了什麼?!」

  黎健民接著則是做出自蔣欣欣進公司後,第一次善意的回應,他親呢的揉揉她凌亂的短髮,「你的建議我欣然接受。」

  「啥?!」蔣欣欣也一頭霧水的望著黎健民的身影,「你是頭殼壞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建議?」

  但魯俊修卻氣急敗壞的一把打掉黎健民放在蔣欣欣頭上的毛手!「喂……滾遠點,這裡是我的勢力範圍。」

  黎健民笑了,「阿修,我瞭解了,我全都瞭解了。」

  他瞭解什麼啊?魯俊修一臉的不解,但他沒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他想到更重要的事,「喂……你要去哪?你的稿子還沒寫完,我們等著截稿耶!喂……快回來啊你!」

  但黎健民已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可惡!」魯俊修氣得轉身往辦公室內一看,當下更火爆,「欣欣,快點打電話叫那個懶鬼婷婷給我滾進來上班,都八點三十一分了,居然還不來!」

  他把一肚子的鳥氣全出在別人的身上。

  「哦……」蔣欣欣慢吞吞的撥著電話,她覺得這通電話還蠻難打的,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九點才上班耶!平常他們只是愛比誰到得早,才會八點多就持在辦公室裡,老闆是氣昏頭忘了嗎?

  嗯……沒關係,等他氣消了,她再進去勸勸他,順便跟老闆增進一點感情吧!

  ☆ ☆ ☆

  黎健民來到他平常跟簡純純的會的地點,並致電要她火速趕到。

  「你瘋了!」從電話中,聽得出簡純純還未睡醒,「我要上班,哪能陪你這種沒事幹的大少爺閒晃啊?」

  雖然她知道黎健民也是個有身價的男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目前睡在她身旁的男人絕對比他優秀,至少不會讓她有丟瞼的感覺。

  「你不來會後悔的!快點,我等你。」說完,黎健民掛斷電話。

  好!簡純純當下決定去跟黎健民說清楚、講明白,她再也不要擔任他的女朋友,她今天非辭職成功不可!

  「誰啊?」她身邊的男人睡眼惺忪的問。

  「一個小俗仔。」沒錯,她就是這麼看待黎健民的。

  在等待的時間,黎健民聯絡上他的母親。

  「我會做到我的承諾,但是……」他頓了頓,「我有交換條件。」

  電話中,他母親立刻興高采烈的提高音量,「沒問題、沒問題,你要幾百、幾千個交換條件都沒問題。」

  「我沒那麼貪心,」他冷靜的為自己的未來鋪路,「我要有專業的管理公司來幫我經營。」

  「沒問題。」他母親一口答應。

  「我的時間由我自己安排,不准有人約束我。」

  「可你會到公司來坐鎮吧?」他母親想確認。

  「每天我都會出現在公司。」但時間多少就不一定了。

  「可。」他母親答應得爽快,她只要兒子在公司露露臉,讓人知道那幾家公司是屬於他們母子的就夠了。

  「我要帶個女秘書專門伺候我。」這才是重點。

  「為什麼?」

  「她得替我安排我的時間。」而他會把這神聖的使命托付給岑瑋婷。

  「誰。」他母親也無異議,「那……那個女秘書將會是你的什麼人嗎?」

  「目前還不算是,但未來絕對是。」他說得斬釘截鐵。

  掛斷電話,黎健民邊吸煙,邊等待與簡純純的最後一次約會。

  「幹嗎找我?賤民!」簡純純是故意想要激怒他的,她已受不了再跟黎健民這麼糾纏下去,她的青春有限啊!

  「你來了。」黎健民聽到她的污辱,不禁很認真的看著簡純純,發現自己是真的把她從他的心版上除名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她竟半點都不留戀。

  簡純純自動落坐,一臉絕謂的先下手為強的說:「我已經有了孩子了。」意思就是要他對她死了心。

  黎健民聞言,卻嚇了一大跳,「我的嗎?」

  應該不會吧?他跟她已許久沒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簡純純完全沒有不好意思,「你又不是我的誰,怎麼會是你的?是我阿娜答的。」

  她說得理直氣壯,半點心虛都沒有。

  黎健民默默地咀嚼著她剛剛所投下的炸彈,她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踐踏他的心,而他過去卻一味地不肯放她走,他還真是個怪胎呢!

  眼見他默不出聲,簡純純急得趕緊聲明,「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做個現成的爸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也不想繼續跟你……

  「我們分手吧!」他輕聲說,突然覺得這句話一說出口,他整個人都輕鬆了。

  「……我絕對不要繼續跟你糾紛……」她突然停住話語,愕然地抬頭望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他如她所願的再說一次。

  不可能的!這種話怎麼會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他不是愛她到不行嗎?

  「你……你確定?」她再次確認。

  一直以來,她雖然動不動就貶損黎健民,但她卻從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嘗到勝利的果實,「你……這其中一定有陰謀對不對?說!你又在使什麼招數?以退為進嗎?告訴你,我不會上當的,我絕不跟你……」

  黎健民以直勾勾的眼看著她,「你從來都不愛我對吧?那我還留你做什麼?去找你的真愛吧?」

  「真的嗎?」真的這麼容易就讓她得到她想要的?「我……自由了?」她再次確認。

  黎健民點點頭。

  「耶……我出運了、我出運了!」當下,簡純純不顧形象的在小咖啡廳裡又叫又笑,還感激的抓緊他的手,「謝謝你終於放過我了。」

  黎健民也不懂自己的心為何會變得這麼輕鬆,但此刻,他的心裡、腦裡,裝的全都是岑瑋婷的影子。

  「你一定是找到你的所愛了,」所以才會放過她,簡純純第一次發自內心的說:「我祝福你。」

  嗯……他確實需要祝福。

  他現在會立刻趕回「言論雜誌社」寫稿,之後,他要盡快跟岑瑋婷表白。

  ☆ ☆ ☆

  才一踏進「言論雜誌社」他就看到岑瑋婷帶著兩個黑眼圈,正在接受魯俊修的蹂躪。

  他立刻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肩頭,「你來幹嗎?不是說要在家休息嗎?」

  是啊!她是想啊!可他忘了替她請假,老闆又親自打電話下令她得火速趕到雜誌社,她有什麼立場拒絕?

  「休息?」魯俊修插嘴道,口氣充滿憤怒,「原本該乖乖幫我趕出稿子的始作俑者不盡責,我當然得叫他的接班人來替他寫稿啦!」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你忘了今天是我們的截稿日嗎?」魯俊修愈說愈氣,但他又叫不動黎健民,誰教他今天已是最後一天工作了,所以,他只好把滿肚子的氣都往岑瑋婷的身上發,「還不快去給我趕稿!」

  「媽……你媽媽的!她哪會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讓她寫,那豈不是變成言情小說了?黎健民直指事實。

  哦……黎哥說的雖然是真話,但他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直,讓她這麼沒面子吧?

  「那不然你來寫!」魯俊修仍然很火大,「她遲早得自己來,不是嗎?」他已忘了自己說過要罩岑瑋婷的話了。

  還好,蔣欣欣記得,她趕快拉拉氣得火冒三丈的魯俊修,「那個老闆,你自己之前說過你會幫婷婷寫的耶!」

  「你閉嘴!」震怒中的魯俊修一時忘了蔣欣欣是個因過度自卑,而產生過度自尊的女孩,忿忿的叫罵了一聲。

  「老闆……」蔣欣欣當下淚流滿面,「我……我就知道你嫌棄我!」說完,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掩面奔出「言論雜誌社」。

  「欣欣!」魯俊修雖然懊悔,卻沒時間管,他指著岑瑋婷,「你在兩個鐘頭之內給我寫出三千字的稿子來。」

  三、三千?

  怎麼可能?岑瑋婷滿臉的困擾,「可是……三千字哪夠描述完那麼多的資料啊!」可不可以寫三萬字?」

  魯俊修當下只想掩面哭泣。

  但下一秒鐘,他又馬上變得生龍活虎了。

  因為他聽見黎健民言簡意賅的說:「阿修,這分工作我會跟婷婷一起分攤。」換句話說,他會跟她一起合力替「言論雜誌社」效力的。

  「早說嘛!」魯俊修立刻榮笑不已,「那細節部分就你們自己敲定,我要的不多,每月截稿前給我五條大新聞就好。」

  交代完重點,他立刻衝出辦公室,他得趕快去找那個笨女孩好好的安撫一番。

  直到雜誌社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岑瑋婷才滿腹不解的問:「黎哥,你剛才說的我好像不大懂耶!」

  什麼叫做兩人分攤一份工作?是兩人「公家」做事嗎?

  那老闆會給他們一份新水,還是兩份?或者是,而不論如何,他們領到的薪水都得除以二嗎?哇……她不要啦!

  黎健民這才以直勾勾的目光看進岑瑋婷的眼中,「婷婷,你先前所說的話是當真的嗎?」

  哪句話啊?她不解的瞅望著黎健民。

  「我剛被女朋友甩掉,」他裝出一例很受傷的模樣,「你……可願意像你之前所說……毛遂自薦做我的女朋友……」

  她是在做夢嗎?

  她趕緊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痛啊……就是真的羅?

  「我願意、我願意。她尖叫曹一把摟住他的頸項,「就算只是夢,我也想當一下你的女朋友。」

  要知道,從她得知他有女友後,她必須多麼辛苦的壓抑著自己那顆愛他的心嗎?

  黎健民滿心歡喜,他也緊緊的回摟著她,「婷婷,我好開心喔!」

  忍不住激動澎湃的情緒,他終於第三次親吻上她的微唇。

  悄悄地以舌探開她的唇瓣,輕舔著她的貝齒,他深深的陶醉在她濃郁的女人香氣中,久久不能自己。

  「等等!」終於,岑瑋婷推開他,「我們該做正事了。」

  咦?她真這麼猴急嗎?

  好!他倒是不介意配合她,他立刻開始寬衣解帶。

  「繁哥,你在幹嗎啊?」岑瑋婷趕緊制止他不合宜的舉動,紅著一張粉臉提醒道:「我們得趕快寫稿,老闆只給我們兩個小時的時間耶!」

  其他的事就以後再說嘛!

  黎健民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那不是問題,」他再次將她摟入懷中,「你不是問我先前我在說什麼嗎?」

  岑瑋婷不解的點頭。

  「我決定了,」他看著她眼中充滿信任的眼光,「既聽你的,也聽家裡的意願。」

  還是不懂!她依然用力的插頭。

  「從現在開始,在這家雜誌社裡,你就算是我正式的接班人,我所有的工作都由你接手。」

  她趕快更用力的搖頭,就說她還不夠那個份量啊!

  「但你完全不必擔心,」他溫柔的看著她滿臉的驚慌失措,伸手輕輕捏著她的嫩頰,「因為,不論是外出採訪,或是之後的完成稿件,我不但會全部替你捉刀,還會全程陪著你。」

  這麼好?!她的小臉當下露出笑意。

  「可你也不是那麼閒喔!」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你的另一件工作就是得妥善安排我的時間。」

  他開始詳細說明自己未來將如何接手家族企業,並聘請專業管理公司來替他分憂解勞,但她的責任就是得將他的時間妥善分配,讓他能兩邊兼顧得當。

  「好難喔!」她粲笑如花,去哪找這麼輕鬆的工作啊?她真是賺到了。

  「還不只這樣,」他再交代一件任務,「每週你得跟我回家去面對我那複雜的家人。」

  「為何?」她不懂。

  他笑得很有心機,「當然是為你的出路打算羅!你可是得先跟你未來的婆婆們打好交道吧?」

  岑瑋婷聞言,雖然滿臉羞紅,卻覺得甜蜜在心頭。

  他是真的想當她的男朋友耶!

  黎健民突然以雙手捧起她的小臉,「婷婷,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有我的存在,造成你日後人生發展的困擾。」他指的是她父親對她的偏差教育。

  她搖搖頭,她從來都不怪自己父親的極端想法。

  「以前的我只知道怨天尤人,從來都不知自我檢討;可認識你後,看到你面對生活的態度,我才發現,原來……只要退一步,或許就會是海闊天空了。」

  咦?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影響力呢!

  「我會盡心盡力改進我自己的,」他很認真的看進她的眼,「只是,你還是要像以前那樣隨時叮嚀我喔!」

  「就像登記你說髒話那樣嗎?」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小筆記本。

  「咦?你把上面的『標題』改過了嗎?」他突然想到這一點,「快拿出來給我檢查。」

  「不要啦……」她根本沒時間改,於是,她立刻在辦公室裡跑給他追……

  邊追逐著岑瑋婷,黎健民邊在心底作出決定,他要慢慢的改變自己那種憤世嫉俗的激動思緒,也要試著戒掉自己故意說粗話的壞毛病,做個她理想中的好情人。

  而她,將會扮演著他與各方面接觸的橋樑,畢竟,這樣才算是一個稱職的真正接班人嘛!

  他深信有了她的陪伴,自己將會很快的解開心結,真正成就出一番事業,成為未來令她驕傲的另一半的。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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