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89|回覆: 9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吉兒]惡魔級嬌妻(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4-12-9 02:20: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惡魔級嬌妻 作者:吉兒

那天,就是那天,
為了慶祝自己在法庭上的又一次大勝利,
他開車來到他和一群好友共同打造的專屬俱樂部偷閒,
沒想到沙發都還沒坐熱,
就被人拉去參加什麼SpeedDating!?
搞什麼!像他這種「上等三高男」,
哪裡需要參加這樣的聯誼活動?
都是那一群損友硬要他來湊人數,
說什麼最好的「貨色」就坐在他面前——
「三號女」!?她就是那所謂的好貨色?
嗯……的確是不錯!
有臉蛋、有身材,還有……很大的「胃口」,
除了總裁,其它人等都構不上她的「擇偶標準」!
不過,就是她那好大的口氣吸引了他,
讓他想不顧一切地將她「得到手」……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4-12-9 02:20:2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十歲的女孩握著手邊僅有的武器——一根叉子,身後躲著哭哭啼啼的年輕女人,面前則杵著兩個巨漢。

  巨漢酒氣沖天,哈出來的每口氣都臭得驚人,佈滿紅絲的眼睛貪婪地看著女孩身後的年輕女人,美麗又荏弱,一臉梨花帶淚,亟需男人呵護的模樣。

  不管哪個男人見到這樣柔美的身段、絕世的容顏,都只會迸發一個念頭——染指!

  「小鬼,滾一邊去!」巨掌伸向女孩的衣後領,把她重重摔開。

  租來的日式舊房子,拉門應聲破裂,女孩滾到一邊。

  巨漢一步步逼近年輕女人,醉眼裡的慾望愈來愈濃。

  「躲什麼躲?沒出嫁就生出個女兒來,『那檔事』你早就不陌生,還裝什麼清純?」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小腿,拖過來,壓上去。

  「小雅,救我!小雅,快點救我——」年輕女人閉上眼睛,軟弱呼叫,因而沒看到另一個巨漢正對女孩殘酷笑著。

  「你也不小了,讓叔叔來示範『那檔事』是怎麼做。」他大掌一揪,就要撕下她的制服。

  「不要動。」女孩用叉子抵住他腹部,眸裡有著不屬於十歲的冷酷。

  巨漢不當一回事,持續朝她壓近,酒津麻痺了痛覺神經,直到他感覺腹間黏答答,才發現那把叉子的尖端早已隱沒在他的三層肉裡。

  「啊——」乍見到血,巨漢連忙退開。

  女孩自始至終都沒有移動過那把叉子,因此當他退開時,血流忽然間湧得又急又快。

  「啊——殺人啦、殺人啦!」巨漢捂著腹部,往外衝出去。

  「哼!有色沒膽。」壓在年輕女人身上的另一名巨漢啐了一口。

  沾著血跡的叉子隨即抵在他的後腰,靠近腎臟的部位。

  「那你呢?」陰惻惻的問題響起。「有膽,還是沒膽?」

  巨漢扭過頭,看到女孩堅決的眼神,不禁凜然一驚。她玩真的!

  「站起來,走出去,不然我不知道你的腎臟會變成什麼樣!」

  女孩的手勁十分穩定,毫不顫抖,手裡不值錢的食具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攻擊他寶貴的器官,為他帶來下半生的痛苦。

  巨漢眼中的醉意消失,意識到她說的是真話,他站起身,悻悻然地離開這間破房子,臨走前還踹了大門一腳。「幹!」

  看到危機遠離,年輕女人這時才哭著抱住女孩。「小雅,我好害怕,我好怕他萬一對我怎麼樣,你爸爸就不要我了,小雅,嗚嗚嗚……」

  女孩的後腦勺腫了一個包,好痛好痛,但她仍筆挺站著,任由母親抱著自己大哭,手中緊緊握住救了母女倆的叉子。

  「小雅……」女人沒注意到她的傷勢,只是一個勁兒地抽泣。「小雅,你的手怎麼黏黏的?是血!?你殺了那個男人是不是?快把叉子丟掉!如果你爸爸來接我們,他不會想看到這種東西,快點丟掉!」

  「我不要!別忘了剛剛就是『這種東西』救了我們。」

  「不,小雅,快丟掉!我們不需要這可怕的東西。」淚痕猶在,女人的眼中已綻放夢幻光芒。「有一天,你爸爸會叫司機開著轎車來接我們。他會來的,只要我們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他隨時會帶我們離開這裡!」

  「這些話,我已經聽了十年,十年來沒有任何人來救過我們。」

  「會的,他會來,他說過……」

  「他說個屁!他要你等他,卻娶了一個適合當『總裁夫人』的女人。他已經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你為什麼還不接受這個事實?」小女孩火了。「你要懂得自保!如果你被男人凌辱,就算他以後出現,說過什麼愛你不變的情話,都是在放屁!」

  年輕女人駭然看著她,「女孩子不可以這樣講話,你爸爸不會喜歡的——」

  小女孩看著縮在一旁,即使哭得狼狽卻依然美麗的女人,歎了口氣。

  她知道對母親說什麼都沒有用。她不瘋,也不傻,只是固執地相信終有一天,她的屠龍戰士會騎白馬、舞大刀來拯救她。

  十年了,她也曾經陪著母親相信過,但殘酷的事實就橫在眼前。公主必須想辦法親自解決惡龍,從高塔裡爬出來過日子,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世上並沒有屠龍戰士——小雅從很久前就知道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4-12-9 02:2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正如眾所周知,莫長風是位翩翩貴公子。

  他涵養豐富,個性圓融。他崇尚和平,講究理性,只要能用說的,他絕不開罵;只要能用笑臉解決,他絕不動拳,風采十分迷人。

  天底下彷彿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特別是任何「女人」,可以惹惱他。

  但就在那一晚,他不得不承認,他遇到對手了!

  可恨的是,他的對手既不是一臉橫肉,身材也不像一截樹幹般粗勇。相反的,人家可是位嬌滴滴、水噹噹的美人兒。

  她既不殺人,也不放火,長相絕對「美化整體市容」,身材保證「提昇平均水準」,跟他所立足的「亙復國際法律事務所」服務的諸多項目更是毫不相關。

  他們之間純粹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私下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為什麼他會跟這美人兒結下樑子。話說那一天……話說那一天,他該死的心太軟。

  先前為了一宗跨海訴訟桉,天天加班到深夜,甚至夜宿事務所沙發,因此大獲全勝這一天,比起釋然的客戶,莫長風更有如蒙大赦的感覺。

  他收拾公事包,驅車到老地方露個臉,免得被一乾哥兒們誤以為他人間蒸發了。所謂的「老地方」是一處私人俱樂部,不對外營業,是他們一幫豪門接班人承租豪宅,聘請專業人才管理,打造的專屬天堂。

  這裡有專業的酒保,一流的爵士樂,不定期邀來大展手藝的中外名廚,也有個人的VIP室。享受美食美酒之餘,不需擔心被狗仔跟拍。

  這,正是他今晚最需要的享受。

  他進了門,抬手向侍者打個招呼,進前廳往單人沙發一坐,堅實的臂膀往後倚去,雙肘放在扶手上,翹起了二郎退,姿態悠閒得很。

  侍者端著銀盤,先送上津油溫毛巾,待他擦手完畢,再奉上威士忌。

  「今晚誰掌廚?」他問侍者。

  「蘇經理從香港請來正宗粵菜師傅,再過半個小時就能開飯。」

  他點點頭,扯松領帶,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沒想到還沒品上幾口酒,六、七個老朋友就迎面走來,四下環顧,見到了他,個個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其中一個對他下巴一抬,「找到了,就是他,帶走!」

  有人接過他的酒杯,擱回桌上;有人搬下他的退,擺回地上;有人拉起他的雙臂,架他起身。莫長風迅速被大隊人馬帶轉一個圈,接著發現自己的腳步正跟著往外走。

  「怎麼回事?」他問簇擁著他的朋友。「有人要請客嗎?」

  「算你這傢伙運氣好,久久才露一次面,就頂上了大肥缺。」

  「什麼肥缺?」

  「SpeedDating。」

  快速約會?他停下腳步,執意不走,這下誰都拉他不動了。

  「放過我吧,今晚我只想吃吃飯、喝喝酒,然後回家睡覺。」

  「先跟美女聊一輪,我保證,接下來不管你吃什麼都會胃口大開。」

  「我的胃口本來就不錯,不需要這道美女開胃菜。」

  「識相點!要不是小關臨時出差,這種好事還輪不到你頭上。」一個朋友好玩地敲他一記。「SpeedDating,參加的男女數目要一樣,如果你不遞補上去,今夜就會有個淑女落單。我記得你最不喜歡看到淑女有難了,對不對?」

  莫長風無奈地長歎。這些傢伙抓牢了他的弱點!

  他一路被拱上車,領帶被重新打好,帶到咖啡廳,被擁進包廂,胸前還被貼上了「C」編號。

  他知道,這股「快速約會」的風氣源自西方,吹向東方,可他不曉得這種「排排坐、吃果果」的遊戲已經風靡了他的交友圈。看老朋友個個津神抖擻的樣子,真是夠了!這些傢伙一不急著成婚,二不缺女人,三到哪裡都吃得開,何苦搶搭這班洋派相親列車?

  主持人很滿意地看著男左女右,各坐一排的俊男美女,助手就站在他身後,左手握碼表、右手舉棒槌,旁邊是一面大銅鑼。

  「我是主持人Eric,歡迎各位參加SpeedDating。我們將每一對男女交談的時間定為八分鐘,本次約會每個人都有八位對象,同時,也訂下了八個規則。」主持人一本正經地說道。「八個規則是:不許問對方姓名、不許打探對方住址、不許私下問對方的聯絡電話、電子信箱也不行……」

  聽到一連串的「不、不、不」,莫長風連最後一絲耐性也被抽乾了。這些規則擺明了只能用眼睛吃冰淇淋,但他的眼睛不餓,倒是肚子早就扁扁的了。

  「你們自己玩,我要去吃飯了。」他跟左手邊的老友咬完耳朵,推開椅子。

  老友扯他坐下,「噓,全場最好的貨色就在你面前,別不知足。」

  最好的貨色在他面前?他挑了挑眉,那就是……「三號女」了。

  他抬起眼,希望對方夠靚,最好能讓他樂以忘「饑」。

  主持人背誦規則的聲音迴盪在室內:「……不能當場跟對方敲定約會、不能有性蚤擾的言行、請保持風度,離開後不要瞎纏對方。」

  莫長風置若罔聞,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整排美女,最後不著痕跡地停留在對面的小女人臉上,他的眼神瞬間為之一亮。

  「各位要是有談得來的對象,只要在桌上這張小卡上,寫下對方的編號,我們就會挑出最速配的組合,將資料交給雙方。」

  莫長風充耳不聞,直看著眼前的她。

  第一眼,她眸底的神采就攫獲了他的心。嬌艷如花的她,是來狩獵的!其他女人都像溫馴的綿羊,被動地等待男人青睞,唯獨她,散發了強烈的野性魅力。

  那魅力不只來自吹彈可破的肌膚、完美無瑕的彩妝,更是來自水眸輻射出勢在必得的光芒:她要獵一個純金的金龜婿,無論如何一定要!

  他最喜歡有個性的女人!莫長風怡然微笑,開始覺得,延誤一頓晚餐或許算不上什麼犧牲了。

  容小雅張著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打量面前一整排帥哥。

  她有張清麗小臉,但神奇的是,只要一點脂粉就能讓她迅速變得艷光四射。

  她端坐著,看似好奇、實則犀利的眼神迅速地從A先生滑到H先生。在主持人囉哩叭崧的時候,她早已不著痕跡地打量過所有男士。

  嗯,看來看去,今晚的「素質」統統不錯,不過真要說到「極品」嘛……面前這個C先生,才是上上之選。

  且不提他俊逸斯文的面容是她見過最對味的長相,那雙黑眸透出來的光芒清朗又有神,更讓篤信「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她,大膽假設他也許是例外。

  她開始觀察第二輪——從他的西裝、領帶、領帶夾,到袖扣,及微微露出一截的腕表,都顯示他身價不凡,品味不俗。

  如果他的「頭銜」又符合她想要的,那就太完美了!

  小雅面帶微笑,開始幻想要將他手到擒來,勾勾食指拐他上禮堂,然後帶著他到某個人面前去,耀武揚威一番……忽然間,咚地一聲,銅鑼發出沉重聲響,硬是把她從美夢中扯出來。

  SpeedDating開始了!

  旁邊迫不及待的嗡嗡聲,代表其他人已經開始談話了。

  小雅驚跳一下。她居然貪看帥哥到這種地步,差點誤了人生大事!

  莫長風看出她的慌亂,安撫地淺淺笑問:「你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欸……嗯。」一時間,她腦筋打結,只能先點頭再說。

  容小雅,你不要騙人了啦,你明明不是那種羞答答的女人。快啊,主動出擊!先確定他的頭銜,再把他電得茫酥酥,然後拖去禮堂,結婚了事!

  記住,別放感情進去,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雖然他看起來沒那麼壞,但也不保證骨子裡一定乖。

  「你好像有點緊張。」莫長風將桌上的熱紅茶推向她。「先喝東西。」

  這男人還滿體貼的嘛!她刻意忽略指尖相擦時,竄進體內的電流。

  「我還好,謝謝。」她綻放最甜美的微笑,刻意表現最好的一面。

  他可以察覺到,他已經是三號女相中的頭號獵物,她正在想辦法要將他迷得七暈八素。盡量放馬過來!因為他也在打同樣的如意算盤。

  「你知道我們要聊些什麼嗎?」他壓低聲音,滿意地看她傾身向前。「有那八大項『不能聊』,我只剩下一句話可以說。」

  「什麼話?」她好奇地睜大眼睛。

  他喜歡在她的黑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你好漂亮。」

  小雅往椅背靠去,笑了起來。「你在女人面前一定很吃得開。」

  「我只希望在你面前吃得開。」

  「甜嘴滑舌。」她薄嗔。

  「但你很喜歡。」他立刻回擊。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喜歡你喲。」這男人深諳調情的技巧,幸好她也不賴。她故作正經地白他一眼。「我們何不聊聊彼此的興趣與喜好?」

  莫長風知道,只要是相親,這類問題就一定有標準答桉。「我喜歡聽爵士樂,你呢?」

  「我也是。」她是為了打入上流社會,才開始研究爵士樂,其實她熱愛的是「芭樂情歌」,愈「芭樂」的她愈愛。「假日我喜歡親近大自然,你呢?」

  「當然,不然買休旅車作什麼用?」他點頭附和。

  天知道他的休旅車買回來之後,才開過幾次?當律師又不是很閒,可以天天上山吃土窯雞、到海邊去啃炭烤小卷。

  但他什麼都沒說。如果她願意賞光,他會把休旅車從車庫最裡面開出來,親自刷洗得亮晶晶。「你喜歡海邊,還是山頂?」

  「白天喜歡吹風看海散散步,晚上喜歡上山觀星看夜景。」她甜蜜配合。

  「看來,我的休旅車有得忙了。」莫長風微笑著暗示。

  看來,他也對她滿意極了,他們很有可能速配成功喔!小雅飄飄然,幾乎就要肯定,C先生就是她今晚唯一的選擇了。

  但是,在下決定前,還有件重要的事一定要確認過,才能夠行動。

  「請問一下,」她巧笑倩兮。「你……真的是『總裁』嗎?」

  這是哪裡飛來的怪問題?他愣了愣,啞然失笑。「不是。」

  「不是?」笑盈盈的小臉突然轉為錯愕。

  聽說這次來的都是總裁,不然,至少也是少東之流,這是男方的資格限制,所以他應該是「還不是總裁」吧?

  雖然有點失落,但小雅仍再接再厲地問:「那你未來會是總裁吧?」

  「未來的事,誰也不可預料。」他偏頭想了想。「不過,我學有專精,出任總裁的機會不大。」

  「什麼!?」她差點要跳起來。幸好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狀。「你專精什麼?」

  「法律。」莫長風納悶,為何她先前的笑靨都消失了?他是個律師,她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法律?」她瞪圓了眼睛。

  「我是個律師。」

  她忍不住低呼:「你這麼具有總裁派頭,當什麼律師啊?」

  莫長風只覺得額上掛著三條線。「這是什麼邏輯?」

  「我的邏輯。」心裡歎著可惜,小雅的甜美嬌柔轉瞬間不見了。「C先生,你跑錯時間了。」

  「跑錯時間?」

  「『三大公會』的SpeedDating在明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舉辦,你來早了一天。」她好心指點。「下次別跑錯『攤』。」

  「你還真瞭解狀況。」莫長風笑了笑。「我是被朋友臨時抓來代打的。」

  容小雅真想舉手投訴。這分明是掛羊頭、賣狗肉。

  「所以說,你不是總裁,以後也不會是。」她的神情轉為嚴肅。

  「以後的事很難說,但我目前不考慮轉職。」莫長風說完,才詫異地發現她的眼神從燦亮的狩獵火焰,變成一點星火,最後只剩下灰燼。

  他說錯了什麼,讓她的表情變得如此失望?

  「喔,這樣啊。」她看看時鐘,還有兩分鐘。「那……就祝你鴻圖大展囉。」她歎了口氣,趴在桌上小憩。

  「你不舒服嗎?」莫長風的關懷徐徐送來。

  唉,這麼體貼、好看的男人怎麼就不是個總裁呢?她默默地歎了口氣。

  「小姐?」

  不要叫我,你被踢出我的擇偶名單啦!她閉目養神,希望下一個男人是貨真價實的總裁,不然她就去找主辦單位,把入場費要回來!

  「小姐?」主持人已經在倒數讀秒,但她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他還想把握機會,跟她多聊一些。

  小雅坐直身,準備迎戰下一個對手。她掩住失望,露出疏離的笑容。「謝謝你,再聯絡。」

  謝謝你,再聯絡?白癡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可惡,她剛才明明跟他很熱絡地一搭一唱,還賣力放電,不是嗎?

  莫長風想破頭,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咚……銅鑼傳來「時間到」的訊息。

  主持人指示:「現在,請各位男士往左手邊移一個位子。」

  「等一下!」莫長風站起來喝住。

  「有什麼問題嗎?」主持人示意助理過去瞭解狀況。

  「她剛剛說,『謝謝你,再聯絡』。」他指著一臉無辜的三號女。

  老天,他的朋友們都在偷笑。

  「我相信,那是非常恰當的拒絕用語,C先生,請移到下一個座位。」主持人催促。「我相信,下一個機會更美好。」

  「對啊,快點過去。」他的摯友擠開他,一屁股坐在容小雅對面。「嗨,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家『及時行樂』線上遊戲公司?」

  「我的天!」她的手摀住胸口。「難道你是那家知名公司的……」

  「總裁。」

  「天哪,我好榮幸能認識你這麼優秀的人才。」小雅再次端出最甜美的笑容。

  剛剛她也這樣對他笑過,而且笑得更燦爛!莫長風悻悻地到下一站坐下,看著三號女以興奮的口氣跟他的好友聊得不亦樂乎,眼神又出現一閃一閃的狩獵光芒,只不過,這次的頭號獵物已經不是他。

  難道就因為他不是總裁嗎?只是因為這樣嗎?

  他難以解釋失落感從何而來。

  一整個晚上,除了肚子餓、換座位以外,他還不時偷瞄那個「謝謝你,再聯絡」的三號女,連跟其他七位艷姝講話都不專心。

  為了省錢,容小雅在參加完三場不同的SpeedDating之後,決定走路回家。

  夜已經深了,幾輛計程車見她衣著光鮮,不像是在大街閒晃的路人,便試探地在她附近緩下車速。她揮揮手,支開他們。

  她是上班族,薪水優渥但有限。為了這身行頭,還有參加各種相親的開銷,已經耗掉大部分的薪水。為了不當「月光族」,能省的錢她一定摳到底。

  她決定在明年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而且要嫁得風風光光,讓「那個人」知道她的厲害。

  一陣拔掉消音器的機車從遠方呼嘯而來,不懷好意地在她身後緩下速度。

  麻煩來了!

  「小姐,一個人啊?」

  「很寂寞吧,要不要跟我們去兜兜風?」

  小雅沒回頭,但憑經驗也能察覺到後頭杵著三台摩托車,一共來了五個人。

  從小在龍蛇混雜的環境長大,她不但能保住母親的「清譽」,還安然地活到現在,要是她說自己沒有兩把「叉子」,那可是會笑掉人家大牙的,只是現在的她不太喜歡動手罷了。

  「小姐,這麼跩?聊兩句都不行嗎?」摩托車囂張地催了催油門。「你很不給面子喔。」

  本來還希望這些蒼蠅自討沒趣後,會摸摸鼻子就走,誰知這只是個奢望。

  她歎口氣,停下腳步,微微一笑。

  「這小妞還真有點姿色啊!」

  「看起來也挺有錢的。」

  「是啊,我把全部家當都穿戴在身上了。」她嫣然一笑。

  看這些人的眼神,她知道不舒活舒活筋骨,肯定是走不了!

  「這樣吧,我單挑你們五個,輸了我隨你們發落,贏了你們就給我滾蛋。」

  「這位姊姊好勇敢!」那些流里流氣的青少年虧她,從摩托車上跳下來。

  容小雅浮現澹澹笑意,眼神不自覺地變得犀利。「等我一分鐘。」

  為了避免損及「重要財物」,她將高跟鞋脫下,謹慎地放在一旁,耳環配飾都取下,放在包包裡。

  幸好她穿的是皺折長裙,本來想給那些總裁及總裁接班人一個柔美優雅的印象,沒想到在危急時刻,這條夠寬的裙子還真能派得上用場。

  「姊姊,你幹嘛?打架還要先梳妝打扮喔?」

  「就來了。」哼,找死需要找得這麼急嗎?她壓了壓拳頭,指節喀喀作響。「先說好,誰都不准把血濺到我的衣服上,不然就得死——聽清楚了沒有?」

  一個猴急的金髮少年從背後摸上她的肩。

  她轉身,一拳正中他的鼻心,出拳之猛,讓他當場昏了過去。

  「阿趴被撂倒了,兄弟們,上!」一個才剛咬開啤酒瓶蓋的傢伙大吼。

  混戰於焉展開——一輛寶藍賓士熄了車燈,靜靜地滑到暗處。

  有人在打架,四男打一女,要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莫長風用「要是勝了」這四個字,代表那群小混混快要被那個女的打敗了。他把手按在手機上,打算先報警再說。

  但,遠遠看去,那個女的還真有點眼熟……突然間,一個混混將手中的啤酒瓶往牆上敲去。

  「啊!」女人的尖叫讓他注意到,她根本沒穿鞋子。

  混混開始團結大反擊,他顧不得報警,立刻下車,衝過去。「住手!」

  「靠!她是我們先發現的,你想搶就試試看!」混混大聲叫囂。

  「你想當街擄人是不是?」他沉聲喝道,扭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貨色很好」的三號女!看她巧笑倩兮時,誰想得到她那麼會打架。

  「我不管是誰先發現她的,總之,我是她的代表律師。」身份派上用場了,他心情大爽。在這種狀況下,總裁可不管用。「有事我們到警局再說。」

  律師?警局?幾個有不良記錄的混混開始退縮了。「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他握住混混的手腕,簡單的動作看似毫無稀奇之處,但事實上,混混卻疼得五官縮成一團。「滾!」他鬆開手。

  這一招最神奇之處,就是鬆手的剎那,並不是痛苦的結束,而是開始。

  幾個混混早已眼冒金星,相互扶著離開後,他轉過頭來。「是你,三號女。」

  他正打算伸出援手,她卻用眼神制止他。只見她金雞獨立似的站著,硬生生地拔掉腳底的玻璃碎片,頓時血流如注。

  「謝謝你見義勇為,有機會再聯絡。」她扭頭就走。

  另有更細小的碎片,隨著她站立、走動,嵌入細嫩的腳底。她痛縮了一下,還是堅持往前走,每踩下一步,她就必須極力克制痛楚的顫抖。

  莫長風看得出,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可憐。但在這種情況下,女人本來就應該要痛得哇哇叫才對,她幹嘛不來這一套?

  「讓我幫你。」他上前去,想托住她的手。

  她巧妙避開,「不用。」

  莫長風皺了皺眉。他自信形象一向良好,舉止合宜,雖然他不期望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但也不用像提防色狼一樣地躲著他吧?

  她仍然堅持一瘸一拐地走到放置物品的地方。

  「你是怎麼惹上麻煩的?」他跟著她,提防她倒下。

  要不是她一再用眼神禁絕他靠近,他早就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了。不過直覺告訴他,漠視她的自尊只會讓情況更糟糕,他才忍住沒動。

  「你憑哪一點認為是我惹上麻煩的?」她沒好氣地回嘴。「是麻煩惹上我,OK?」她彎下腰,頻頻抽氣,卻不肯示弱,逞強地撿起放在地上的配飾,一一掛回身上,唯獨那雙看起來很不賴的小羊皮高跟鞋被她拎在手上。

  「為什麼不穿鞋子?」莫長風問。

  「我不想弄髒它們。」

  「光腳踩在地上,不痛嗎?」

  她擠出一個太過甜蜜的笑容,然後齜牙咧嘴地道:「我能忍。」

  「天知道地上還有鐵釘鐵片什麼的,先把鞋穿上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是白癡嗎?我腳上的血會毀了這雙鞋!」她差點尖叫。這是她花好多錢買來的重點行頭之一,豈可因為染上血跡就報銷?

  「你的腳不痛嗎?」他簡直被她打敗。

  「痛,當然痛,痛斃了!」不知道她明天能不能正常走路?算了,隨便啦,明天的事,明天再煩惱。「肩膀借搭一下。」

  「把鞋穿上,要是毀了,我送你一雙,款式任選,金額不限。」他慨然允諾。

  小雅白他一眼,「你就不能直接送我,別加但書,就當作是勇敢的嘉獎嗎?」

  講不通!見她忍不住倚向他,痛得額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他索性抱起她。「我送你一程,你的腳需要治療。」

  「誰要你好心?」她瞪了他一眼,但心裡其實是感激的。「你確定你不是另一匹色狼?」她的眼神有許嘲諷,很澹很澹,幾乎讓人以為她只是在開玩笑。

  「不是。」他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安全感,因而答得嚴肅。「我帶你去掛急診。」

  「不必了,我家有碘酒,我會自己擦藥。」她可不想多花錢。

  「你必須打一劑破傷風,傷口也要消毒處理,這不是你做得來的。」他抱著她,走向愛車,沉穩的步伐與溫暖的臂彎讓小雅沉靜了一下。

  她不曾被男人這樣抱起過,但這種感覺……好好。在他懷裡,就像坐在大樹搖椅般舒服,他的身上透著體熱,有股乾淨的氣息,聞起來就讓她覺得好安心……安心?這種縹緲的感覺絕對禁止!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體貼嗎?」她忽然問。

  他低頭一笑,「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對女人使壞。」

  近距離的特寫俊臉讓她心口一怦,隨即下意識反擊,「花心!」

  「看來你對我很有偏見。」他聳聳肩,不以為意。

  「對。」她必須對他有偏見才行。因為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太好了,現在要努力消滅好感,才不會傻傻地跟錯對象。「又沒有人要你幫我,你大可把我放下來,我還可以走路回家,這點傷不算什麼。」

  但莫長風不是那種好打發的男人。她的事,他是管定了!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就當我喜歡日行一善兼多管閒事,如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4-12-9 02:21: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莫長風不得不承認,如果過去他曾有過何種魅力。在今晚完全不管用也不靈光。儘管他以最快的速度帶三號女到醫院急診,但她還是不領情,連芳名都拒絕透露,更甚者,她還刻意不讓他知道。

  這個「刻意」,做得非常明顯。

  「先生,請過來幫患者填寫資料。」護士手拿表格,向他招了招。

  小雅立刻舉起手,也不顧此刻她正半躺在病床上,讓護理師清理傷口。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寫。」

  「可是……」護士為難地看著她。「你這個樣子能寫字嗎?」

  「必要時,我連倒立都會寫字。」她側起上半身,接下表格與原子筆。

  看那兩道秀眉痛苦地一蹙,莫長風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踏步上前,剛要開口,就見她握著筆,指了指隔離拉簾。「護士小姐,麻煩一下。」

  護士立刻瞭解,歉然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請你在外面稍等一下。」

  刷!淺藍色的隔離拉簾堪堪從他鼻前滑過,阻絕了視線。

  三號女的行動,說明了她正在極力撇清跟他的關係。

  他咬咬牙:到等候區去,手臂環胸地坐下。不久後,就看到一個帥醫生拉開拉簾走進去,負責處理表格的護士也走了出來。、雖然很想趁這時上前去打聽她的資料,不過……算了!此等小人行徑,他不屑為之。

  又不知過了多久,隔離拉簾終於被護理師扯開,他大踏步地走去,正好與旋身站起來的值班醫生目光對個正著。

  那瞬間,他在醫生眼中看到了沮喪輿懊惱。

  「你還好吧?」他看著三號女,心裡有點竊喜,想來今晚碰釘子的男人,可不只他一個。「醫生,她需不需要拿枴杖?」

  沒等醫生回答,小雅就說了:「揮著枴杖,我明天要怎麼工作?」

  她看了看手錶,都過午夜了,她還以為他走了呢!沒想到他還在外頭等。剛剛拉簾一扯開,看到他人就站在外頭,她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說句實話,腳底踩到碎玻璃又不是生死大事,但見到他還候著自己,心窩就忍不住發暖。

  「打過破傷風預防針了嗎?」莫長風以保護者自居,問醫生。

  「打過了,該處理的也都處理好了,不要讓你女朋友的傷口碰到水。」

  值班醫生話中帶話,猶抱一絲希望。雖然眼前的男人看來比他更稱頭,但他仍想掙扎求勝,畢竟在女人眼中,醫生的行情高人一等。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小雅馬上抗議。

  「好吧,不要讓你『老婆』的傷口碰到水,」

  「我也不是他的老婆,他只是路人甲。」這樣說好像狠了點,畢竟C先生幫了她很大的忙。「好心但有點雞婆的路人甲。」

  「真的嗎?」醫生喜孜孜地問。

  他是故意套問這兩人的關係。雖然剛剛對這位小姐示好,她不太領情,但他仍想再試試看。

  莫長風看他一眼。醫生?哼,一樣沒資格。

  「你不是她的菜,別妄想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欠缺風度。

  早在等候時,他就打手機去問明了。原來三號女是總裁頭號粉絲,除了總裁之外,其他男人她統統不要!

  值班醫生摸摸鼻子,很糗地告退。

  小雅瞪著他。這人真不懂得廣結善緣耶!就算人家不是總裁,但也可能會有同等級的朋友啊!去,好好的機會都被他搞砸了。

  「我去繳費領藥,多謝,再見。」她跳下床,一跛一跛地跳開去。

  莫長風跟在她後面。他知道她在打發他走,但看她的樣子,他無法放心。

  忽然間,小雅踩滑了一下,他立刻上前,及時將她穩住。

  「你怎麼還在這裡?」小雅皺著眉,瞪看著他。

  「我也想知道。」他苦笑。畢竟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太明顯了。

  「就當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她瞪他一眼,沒再反對,他也沒多說什麼,確定她穩住之後,便抽回手。

  那一秒間,小雅失神了。他的大掌有力而溫暖,讓人眷戀不已。

  她不否認除了總裁之外,她想尋找的就是那樣一雙充滿保護力量、帶來安全感的男性大掌…只是總裁是她從小到大的堅持,當上總裁夫人對她來說有不凡的意義,所以……她甩甩頭,繼續走。

  兩人默不作聲地繳費、領藥。當小雅亮出繳費單,莫長風適時別開臉,不看單據上的名字,拿藥的時候,半打瞌睡的值班藥師沒叫出她的名字,小雅明顯地鬆了口氣,卻也不自覺的,有一點點失落。

  這樣,他就不會知道她的名字,人海茫茫,今夜就此別過了。

  最後,莫長風送她從急診側門走了出去。

  「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可以了。」她連忙說,怕他真的「送佛送到西」。

  莫長風瞥了她一眼,替她挑了一台車子乾淨、司機清醒』的夜班計程車,記下他的車牌及駕照號碼,並將兩張大鈔及他的名片遞給司機。

  嚴肅口吻說道。「要是一個小時內,我沒接到你的電話,就會直接去找警界的朋友,懂嗎?」

  「是、是。」看到豐厚的報酬,司機的眼睛都綻光了。

  莫長風繞到後車門,扶她上車。

  小雅多希望自己能做到真正的鐵石心腸,把他的好意當作驢肝肺,但車門關上後,他輕敲在窗上的響聲還是讓她忍不住搖下車窗。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種種作為是在保護她的隱私與安全?再不理不睬,就真的是不識好歹了。

  「好好休息。」

  他溫柔的叮嚀,讓她沒來由地想哭。

  可惡!她明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一個晚上卻被他感動了好幾次,可見這個男人對趣的影響有多大!初識便已如此,萬一有了「以後」,不知道還會帶給她多大的影響,而她有預感,她不會喜歡那些影響。

  「……謝謝。」她垂著眼,不看他。

  「我用你全部的謝意來交換一個解答。」莫長風不問不…她的感動瞬間蒸發。原來他的好心還有圖謀啊!一個白眼立刻青過去。

  「什麼?快點問!」

  「你想和我撇清關係,是不是因為我太早對你流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不是,是因為她對他也有同樣奇妙的感覺,才要趁早防微杜漸。

  她心跳漏了一拍。「或許吧!」她甜笑一下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總裁才是我要的。」

  「她為什麼不欣賞你?」

  憋了幾天,莫長風終於忿忿不平地找他的老友——「尊優電子」總裁原靖天,轉述這件事給他聽。

  只有這個朋友從來不嫉妒他的女人緣,因為他早已心有所屬,也只有這個朋友獨立於他的朋友圈之外。原靖天就是原靖天,冷酷、孤傲、卓爾不群,從來不屬於哪一掛,他絕對是聽他抱怨此事的最佳人選。

  「因為我不是天殺的總裁!」他踱來踱去的腳步從沒閒住,大有磨穿地毯的氣勢。

  「小心一點,你正站在一個貨真價實的總裁面前。」原靖天淡淡提醒他。

  「我相信,你的自尊心不至於脆弱到會被這句話傷害吧?」

  「當然不會。」原靖天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仍顯沉重,陰鬱不開的神情是他的個人標記。「我想知道,沒被這位奇女子當作寶,你惱羞成怒了?」

  莫長風定住腳步,瞪他。「我像是那麼沒風度的人嗎?」

  「不然是怎樣?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坐立難安、隨時想殺人的表情。」

  原靖天任他站著瞪眼,逕自做自己的事。

  莫長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他向來習慣有事自己解決,但這次例外。他頓了頓,又把那晚與三號女的點點滴滴和盤托出。

  「…我送她去急診,就算她已經躺在病床上,還是堅持相關表格要自己寫,深怕我會知道她的身家資料。」

  原靖天對著螢幕上一張兩小無猜的照片,露出淡淡的微笑。

  「喂,你有沒有在聽?」莫長風敲敲桌面。

  那雙因照片而顯得有點迷濛的男性眸神移了過來,落在他身上。

  「有,但她的顧慮是對的,要是給你一點機會,你絕對會背下她的姓名、住址、電話,任何一種聯絡方式。」

  原靖天說得沒錯,記憶力是他的強項,過目不忘是他的看家本領。

  莫長風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到辦公桌前。「她的態度讓我覺得,靠近我會倒大楣。」

  「沒那麼糟,她只是對你沒有意思,如此而已。」

  「對我沒有意思?」莫長風恢復正常坐姿,用手勢強調閃光的樣子。

  「剛見到我的時候,她的眼睛會發光,後來發現我『只是個律師』,才改變態度。」

  「你沒抬出律師世家的背景,讓亙復國際法律事務所為你背書?」

  「我不想。」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而且,那也沒用。」「不然她希望你是什麼?」

  「總裁。」

  原靖天忽然不說話了,嘴邊隱隱有一抹詭譎的笑意。

  「你在笑什麼?」他警覺性奇高地問。

  「我在想……我身邊有個人剛好也是這種個性,非總裁不要。」

  就在這時,門上傳來幾聲輕敲,一個俏麗的身影開門走了進來,看得出腳步微跛,手裡拿著一疊看似邀請卡的信函。

  「原先生,這些是我篩選過的宴會邀請卡,容我補充一句,我隨時樂意陪你一同出席一」她抬起眼來,隨即雙目圓莫長風比她早一步有反應。「三號女?」,「C先生?」

  原靖天閒涼地在一旁下註腳:「說曹躁,曹躁到。」

  容小雅看到莫長風,神情一愕,但隨即恢復正色。

  「原先生有客,我等一下再進來。」她輕跳著轉身。

  原靖天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去。莫長風瞇著看他一眼,他從善如流地擺擺手,又把小雅給召回來:「小雅,這位是——」

  她客套地一笑,「原先生,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男性交友原則。」

  莫長風被激到了,有些嘲諷地開口:「三大公會,靠邊。」「沒錯,很高興你比誰都清楚。」小雅針鋒相對似地頂回「小雅,這跟你的男性交友原則沒有關係。」原靖天看看能幹小助理,再看看能幹大律師,他們互瞪的模樣讓他找到了一點樂趣。「你們早該互相認識了。莫長風是我的『私人』律師,容小雅是我的『私人』助理,你們都為我處理『同一件事。」所謂「同一件事」,就是「同一個人」——舒鳳儀,他最愛、卻最不能愛的女人。

  「繞了一大圈,總算知道你的芳名了。」莫長風似笑非笑,將她的名字玩味在唇間。「容小雅。」

  「莫先生,幸會。」她皮笑肉不笑,維持最優雅的禮貌。「再見。」她自顧自地走出辦公室。

  莫長風瞪著她微跛的背影,還有隨後梢嫌用力的甩門聲。

  「你讓你的助理這麼囂張?」原靖天可不是會吃這種排頭的上司。

  「只要她做得到我要求的任何事,想要多囂張都可以。」他的神情有抹無奈,也有絲縱容。「畢竟,一個忠心耿耿的幫手並不好找。」

  太好了!他極力想爭取的盟友,居然是容小雅的靠山。為了舒鳳儀,原靖天毫無疑問地會站在容小雅那邊——除非他比容小雅更『有用』。

  「我喜歡她。」他坦言不諱。容小雅全身上下蓄滿難以想像的能量,雖然時而溫柔、時而固執,偶爾恰北北,看來很難搞定,但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聽起來像是我又多了一項威脅你的新把柄。」原靖天非常愉快地說。

  就知道事情一定會變成這樣!莫長風跌坐回座椅上,掩面歎息。

  灰撲撲的休旅車馳過人煙稀少的山路,熟練地切人路邊的岔路。

  不多時,掌握方向盤的男人突然急踩煞車,不只是因為目的地快要到了,更是因為他看到一個人影,一個幾乎令他眼花的人影——容小雅?

  腳底有傷的她到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還背背包步行?她想參加殘障馬拉松大賽是不是?

  他提前將休旅車停下,快步來到走路目不斜視的她身邊。

  「嗨!」他悠閒打招呼。

  小雅轉過臉,杏眼立刻圓睜。「莫長風?」連在這種鄉間小路都能遇上他,真是奇了!

  「很高興你記得我的名字。」他偏著頭揶揄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連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都會與他相遇,他該不會是跟蹤她來的吧?

  「你呢?又到這裡來做什麼?」他不問反答,看著她的眼神流露熠熠神采。

  今天的容小雅看來格外清新,平時覆蓋在臉上的化妝品全部消失,薄嫩的肌膚透出日曬及步行後的自然紅暈,服裝也簡化為輕便的牛仔褲、襯衫,少了平日的津致俏麗,卻多了悠閒愜意,他喜歡。

  「不想被當作跟蹤狂的話,就先回答我的問題。」見他凝著自己笑,讓小雅忍不住一拐子頂過去。

  「我每隔一陣子,就會采採訪大學時期的恩師。」來過幾次,他確信這條小徑上只有單單一戶人家,所以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相同的。

  小雅蹙起眉,半信半疑的目光往上飄。「你不會是要去拜訪溫若谷教授吧?」「正是。」

  「我記得你是個律師。」

  「承蒙你把我的職業記得那麼清楚,我以為你早已忘了我。」他的話有點酸。沒辦法,自從知道她是原靖天倚重的左右手之後,他就克制不住自己,常往「尊優電子」跑。

  可是,不管他鄉慇勤示好,她總是一副「我們認識嗎」的茫然神情,所有能討好女人的小動作,送花、送卡片、送巧克力,在她眼中全無意義,不但退回,還被嫌浪費。氣煞他也!

  「你是律師,代表你念法律系,那你跟數學系數授能有什麼關係?」「大學有種課程,叫『通識課程』,人跟人之間有種不可解的牽繫,叫『緣分』,我跟溫教授雖屬不同領域,但一見如故,是忘年之交。」

  她懷疑地瞄了他幾眼,咕噥抱怨:「為什麼我走到哪裡都會看到你?」

  「相信我,我同樣感到訝異。」但也驚喜。「你跟溫教授是什麼關係?」

  「不想告訴你。」這時,他們已走上木屋的前梯,她按下電鈴。

  他剛好也伸出手來,黝黑大掌差點包覆住她玉白的小手,那明顯的膚色對比,挑明了男女間的差異,與難以言喻的協調。

  小雅甚至可以感受到,從他手心輻射而來的熱度,暖暖的,讓她想起被他抱起來、蜷在他胸前的感覺……就在這時,門開了,戴著厚重眼鏡、頭髮花白的老男人探出上半身。

  「溫教授。」兩人打了個機寧,同時抽回手,異口同聲地打招呼。

  「小雅?長風?你們……」溫教授疑惑地打量著本該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你們是一起來的嗎?」

  「當然不是。」小雅馬上撇清。「剛剛我跟這位先主聊了幾句,才知道他是你的學生。不打擾你們談話了,我到後頭去找我母親,先失陪了。」

  溫教授退後一步,小雅靈巧地鑽進屋裡,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她母親?」莫長風一臉古怪。

  「我太太。」溫教授簡單解釋,招呼道:「我聽說你要來,就把棋盤跟茶具都準備好了,來,這邊走。」

  溫教授沖水泡茶,莫長風在門廊邊的籐椅坐下,動手將棋盤放好。

  他若有所思地開口:「如果小雅是師母的女兒,你們公證結婚時,我怎麼沒見到她?」

  虧他還是溫教授的律師,一手打理相關的法律事宜,也因此,他知道教授對師母有多迷戀,他立下的婚前協議與遺囑,都以保障師母的生活元虞為主。

「這就是小雅貼心的地方。」溫教授的神情有些靦腆。他孤身了幾十年,臨老才找到合意的牽手。「公證跟擺酒時,她堅持不到場,大概是怕影響我跟她媽媽結婚的氣氛,所以沒出現。」

  「師母氣質典雅,想必年輕是個美人,曾經結婚生子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溫教授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小雅是非婚生女。」

  莫長風挑起一道眉。

  「玉蓓年輕的時候,曾經失足,加上一連串不順遂,母女倆的生活幾乎都靠小雅一肩挑起。」

  「哦?」他想起師母有如柔弱花辦的模樣,想必小雅一肩挑的擔子肯定沉重極了。

  「我喜歡玉蓓的婉約嬌柔,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她是個很需要被保護的女人。她太嬌貴,一輩子都學不會在現實中生存。以前,是小雅擔任她均保護者,現在是我。」

  莫長風點點頭,懂了。「原來,這就是她倔強又好強的原因。」

  溫教授不欲深談。「下棋吧。」

  「嗯。」

  小雅在廚房找到母親時,她正坐在餐桌邊發呆。

  她討厭在她臉上看到朦朧的神情。那個表情對男人有無限的吸引力,但對她來說,卻代表一連串災難。

  容玉蓓是女人中的女人,卻不適合當母親。小雅不免會想,讓母親有吃有住,再給她一把椅子,她可以沉醉在愛情白日夢裡,直到世界末日。她故意加重步伐,拉開她對面的餐椅,放下背包。「媽,我來了。」

  「……小雅。」容玉蓓眨了好幾下眼睛,終於清醒。「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不好嗎?」她坐下,早巳放棄從她身上得到母愛。「你最近好嗎?」

  「就住在這個鄉下地方,人煙少、空氣好,還能有什麼不好的嗎?」

  「好就好。」她刻意忽略母親語氣中的隱隱抱怨。

  見她問也不多問一句,容玉蓓委屈地癟癟嘴,換了個話題:「對了,我聽若谷說,他今天有個訪客,是以前的學生,姓莫……」

  「他人已經到了,溫教授正在客廳或哪裡跟他敘舊。你要喝茶嗎?」

  正因為一家之主不在這裡,小雅才方便自己動手。雖然溫教授看似不在意,但身為男人,哪可能真不介意妻子為別的男人生過孩子?更何況;她媽媽還白目得很,常常露出思念舊情人的神情,因此,在他面前,她盡量守住客人的本分,這裡是媽媽跟溫教授的家,不是她的家。

  她點火燒水,打開櫥櫃,拿出兩個杯子,替母親和自己各泡一杯茶。

  「哦,是嗎?」容玉蓓打開女兒帶來的禮盒,拿出餅乾,逕自吃了起來。「莫長風以前來過幾次,聽說是個不錯的人。在亙復國際法律事務所工作,出身律師世家。等會兒你見見他,要是覺得不錯,我讓若谷幫你們介……」

  小雅把茶推過去,打斷她的話:「不必費心了。溫教授對你好嗎?」

  「好啊。」容玉蓓低下頭,食指在桌上畫圈圈。「但我偶爾會想起……」。

  「你爸爸」三個字還沒出口,小雅便輕拍母親的手背,謹慎地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走近,才語帶警告地開口:「溫教授對你好就好,你年紀都一大把了,不要再做那些『非分之想』了。」

  「我哪有?」容玉蓓一臉委屈。「人家只是有點……不甘心。」後面三個字說得好小聲。

  小雅垮下臉來。她按住眉心,克制住抱怨。這個被惡意拋棄的女人,到底要過多久才會清醒過來?

  「唉,小雅,你人在台北,又在大企業工作,難道都沒聽過『他』的消息嗎?都沒有機會接觸到『他』嗎?難道你不能去告訴呵他氣我……」

  「媽!」小雅真的要翻臉了。「你自己也說,溫教授對你好,那就好了,你已經嫁給他了,拜託你不要再做那些無聊的幻想,。」

  「可是,若谷那麼老了,住在這裡又好無聊,再說,當初也是你拚命敲邊鼓,我才會嫁給他,不然的話,我一定會為你爸爸守住……」

  ……又來了!每次相處,小雅都會分不清楚到底誰是媽、誰是女兒。

  她匆匆喝了兩口熱茶。「媽,我下次再來看你。」她頂多能容忍她半個小時,那已經是極限。

  小雅站起來,輕輕擁抱母親一下。「希望下次我來的時候,你已經成熟一點,別再像個懷春少女,至少別糊里糊塗,丟掉手中的幸福。」

  她撈起背包,走出屋子,看到溫教授與莫長風在前廊泡茶,她露出自然卻生疏的笑容。「溫教授,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沒問題。」他對莫長風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等一下。

  他隨小雅走到一邊,她壓低了聲音:「教授,謝謝你照顧我母親。」

  「別這樣說。我很慶幸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一個我愛的人。我愛她,當然樂於照顧她。」

  小雅看著溫教授。七年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溫教授對媽媽一見鍾情,從此便慇勤追求。三年前,母親終於在她的鼓舞下,答應與他偕老。

  小雅是感激他的,溫教授等於接手了她的燙手山芋。她愛媽媽,但已經厭倦自己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包袱。

  「媽媽還是很孩子氣,要請你多多包容。」

  「你不必擔心。」溫教授多少知道妻子過去的情事。「我知道玉蓓的個性一輩子也改不了,但我就喜歡她這個樣子。以前我埋首書堆,現在看著她,總覺得她好像幫我把浪費在書本上的青春完全燃燒了。」

  「謝謝你這麼愛她。」小雅知道,當初鼓吹媽媽嫁給他,不會有錯。溫教授愛媽媽,連她的白日夢都一併包容了。「我要先回去了。」

  「留下來吃頓飯再走。」雖然明知她會拒絕,但溫教授還是開口留人。

  「玉蓓常抱怨,你大老遠跑來看她,卻連一個晚上也不肯住下。」

  媽媽會這樣抱怨,還不是想從她嘴裡多套出一些「那個人」的消息。小雅苦笑了一下。「不了,我還要轉好幾班車才能回去。」她微微一笑。「再見。」隨即轉身離開。

  這時,莫長風大步跨上來,問道:「她要回去了?」

  「嗯。」

  「那我也要先離開了。教授,抱歉,我下次再過來。」

  「等等,長風,那盤棋都還沒下完……」

  「小雅腳底受傷,應該還沒完全痊癒,不能走太遠的路。」

  「腳底受傷?」溫若谷這才發現,仔細看看,遠去的小雅確實腳步微跛。「你怎麼會知道?」

  他還來不及問清事情始末,莫長風已經抓著車鑰匙,追了過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4-12-9 02:2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即使腳傷還沒癒合,但小雅走起路來還是跟她的個性一樣,節奏明快。

  莫長風開車追到她時,她已經走出小徑,來到馬路邊。

  「喂,上車!」他搖下靠她那邊的車窗,對她喊。「我送你一程。」

  容小雅停下來,偏著頭看他。

  這附近地處偏僻,等一班公車可能要等上兩個小時之久,時間就是金錢——想到這裡,她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飛快地坐了進來。

  這個舉動讓莫長風嚇了一跳。「對照之前,你今天的態度實在『非常』友善。」他繼續踩動油門,休旅車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你還不夠認識我,我是個機會主義者,識時務者為俊傑。對了,我是受你之邀才坐你的車,應該不必付車馬費,對吧?」她抬槓似地問。

  他很想表現翩翩風度,最後卻還是白了她一眼。「不用。」

  她點點頭,神情頗為滿意。「看到便利商店請停下來,涼的我請。」

  他又瞥了她一眼。

  「我不小氣,只是精打細算了點。」她看到熟悉的紅白綠標誌孤孤單單地立在路邊,連忙叫他靠右邊停車。「你要喝什麼?」

  「礦泉水。」

  「不用喝咖啡提神嗎?」

  「『有人』陪我聊天,我就不會邊開車邊打瞌睡。」他笑得很得意。

  她笑了下,拿起隨身包包跳下車,過了三分鐘後再出來,一進車內,就遞給他一大瓶礦泉水跟三瓶罐裝咖啡,而且還是「特濃口味」。

  他拿著咖啡仔細端詳,「這是代表我不能跟你聊天的意思嗎?」

  「叮咚叮咚。」她一臉讚許。「真妙,我的拒絕訊息你總是接收得特別好。」

  他把咖啡丟到後車座,扭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拴上蓋子,重新發動休旅車。「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你不是我要找的對象,何必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她坦率得讓他有些愕然。「為什麼不?跟我虛與委蛇,難道不行嗎?」

  「當然不行。」她認真地搖了搖食指。「你以為認識一個MiSSwrong,只是浪費你一段時間、一個機會,其實錯了!你同時也損失認識Missright的時間與機會,這是雙重損失。」

  她伸出兩根手指強調。「而我,在避免我們四重損失的可能性,說實在的,你應該要感謝我才對。」

  「就因為我不是總裁,所以絕無發展的可能?」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欣賞,但——」她嫣然一笑。「沒錯,就是這樣。」

  莫長風沉默了一下,才又問。「為什麼一定要是總裁?」

  她神情一僵,忽然轉頭看向外面的風景。

  「每個人都有夢想,而我的夢想,就是當總裁的新娘。」

  他握著方向盤,瞥了她一眼,「這個夢想聽起來並不快樂。」

  「這話什麼意思?」她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立即把頭扭過來。

  「當你提到夢想的時候,沒有語氣興奮、雙頰發紅、情緒激動的反應,你只是很平靜的敘述。」他如實指出。「聽起來比較像是復仇的宣言。」

  小雅有些訝然地看著他,幾秒後才開口:「說不定真被你蒙對了。」

  復仇?嫁給總裁算是哪門子的復仇?他看了『看她秀眉輕皺的側顏,忽然間,腦際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我以前見過你嗎?」他忍不住脫口而問。

  「現在才用這句話搭訕,會不會嫌太晚了點?」

  「不。我記得有個女人的輪廓跟你很像,但氣質比你虛柔一點。」

  「那不就是我母親嗎?你以前應該在溫教授家裡見過啊!」她覺得有點好笑,不把他的驚訝當作一回事。

  不,不是那張臉,是另外一張臉,比小雅年輕,他怎麼忽然間想不起來?

  說到她媽媽,小雅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來了。「莫長風,聽說你在律師界還頗負盛名啊?」她本來以為,他只是個小事務所的開業律師而已。

  現在想想,他考究的衣著、得體的禮儀,以及不凡的氣勢,豈是小人物能擁有?再說,他還能跟原總稱兄道弟呢,她以前真是小覷他了。

  他故意做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那我可以榮登氣容小雅擇偶候選單了?」

  「不行。」她用遺憾的口氣宣佈,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被逗笑了。「不過我想,你既然是原先生的心腹——」

  「我是他的死黨,不是什麼心腹,別把我說得像個小嘍嘍。」

  她不耐地揮揮手,「聽說亙復國際法律事務所是貴府家業,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像原先生這樣的客戶與朋友。」

  這段話有陷阱,他謹慎地開口:「可以這麼說。」

  小雅的眼珠骨碌骨碌轉。她忽然發現,一味地把他往門外推,不見得聰明。如果她可以壓抑對他的特殊感覺,又可借他之手撈到一點好處,那不是更棒嗎?

  氣氛沉默了五分鐘,小雅的腦筋轉呀轉,沒有停過。

  「這段沉默,代表話題結束,我需要打開一瓶咖啡了嗎?」

  他一手握穩方向盤,一手往後座那三瓶滾來滾去的鋁罐探去。

  玉白的柔荑覆在他的手上,「不,長風,咖啡時間還沒到。」

  她叫他「長風」?他從她的手背慢慢往上看,一直看到那雙閃亮發光的大眼睛。她在想什麼?為什麼雙頰都紅了?

  「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興奮地開口。

  「我以為『商量』這個字眼,是用在交情比較熟的朋友身上。」她前進一步,他便退後一步,雖然中意她但還沒傻到上她的當。

  一絲不馴的怒氣閃過那雙眼睛,但她隨即笑了起來。

  「其實我們也不陌生,我們很有緣啊!你想想,托你跑錯場次的福,我們參加同一場SpeedDating,我是原先生的助理,你是他的死黨,我媽媽甚至嫁給了你的恩師,說起來,我們比一般人更有緣。」

  「我相信,轉折語氣快要出現了。」她正在打歪主意,莫長風萬分確定。「好吧,我們真的很有緣,所以?」

  小雅笑得益發燦爛,「亙復國際法律事務所的客戶裡,應該有不少總裁,對吧?」,莫長風立刻猜到她打的如意盤算,握著方向盤的指掌不由得一緊,心情的上浮下沉,只在一秒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假裝沒看到他額間浮跳的青筋,愉快地又說了一遍:「你應該有很多總裁級的客源吧?何不介紹給我認識,大家做個朋友?」

  他深吸了口氣,「你應該知道,律師有保護客戶資料的義務。」

  「我又沒打算竊取什麼機密,只是想多個交友管道而已。」

  聽她講得輕鬆!他幹嘛要把自己喜歡的女人往別的男人懷裡推?

  莫長風的油門愈踩愈狠。

  喔喔,他不爽了!小雅抓住車頂扶手,笨蛋也知道他快要發飆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反正我跟著原先生,認識的總裁也夠挑的了。」

  聽她這樣講,他隨即鬆開油門,車速恢復正常。

  轉念一想,與其讓她找別人幫忙,倒不如由他親自過濾對象,然後再一一剔除。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此時拒絕她,她會在抵達目的地後甩頭說拜拜。他有一大堆被退回的花束與小禮物,證明她拒絕一個男人的決心有多強烈。

  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毫無勝算。他看過小雅與其他男性相處,她不是只跟總裁做朋友,她跟很多男同事也相處得很好,那些男人中不乏她的愛慕者,但她卻不曾拒人於千里之外,她只是把那些愛慕她的『非總裁』當作無性人罷了。

  但小雅對他的態度偏偏是例外!只要他主動採取攻勢,她一定拒絕他、忽視他、假裝沒看到他。這就有趣了,如果他不曾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她何必急著跟他劃清界限?

  他深吸了口氣,「好。」

  「反正原先生人面廣,只要他說句話,其他總裁都會對我另眼相待……」

  她繼續滔滔不絕。

  「小雅,我說『好』我答應你,介紹我認識的總裁讓你挑。」

  她整個人都坐直了,「你答應了?」

  還以為他會斷然拒絕呢!一股微妙的失落感湧了上來。果然,他並沒有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在乎她……慢著,她在失落個什麼勁兒啊?

  即便他讓她很有感覺,跟他針鋒相對也比陪著無聊總裁講些貧瘠的話更好玩,但是她斷不能對他繼續「有感覺」。

  「你的意思,是要我幫忙安排飯局是吧?」他額上的青筋漸漸平復。

  「對,跟總裁哦!」她提了條件,加重語氣。

  「跟總裁。」他也跟著加重語氣。

  「你真的願意這麼做?」她斜睨著他。是什麼讓他突然改變了心意?

  他故作大方,「為什麼不?我發過誓,要日行一善。」

  她一臉懷疑地瞅著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看吧,才想著,「蹊蹺」馬上就跳出來現原形了。「你說說看。」

  「我要列席。」他語氣沉穩。

  「你要列席?」她尾音上揚。

  「我要列席。」他很篤定地看了看她。「沒有那種『現在就讓你們兩個年輕人單獨聊一聊,我先走一步』的老套戲碼,我要列席,從頭到尾。」,「為什麼?」她大發不平之鳴。

  「我看過你打架的狠勁,因此不能冒險,讓你得罪我的重要客戶。」

  小雅剛要抗議,後來一想,也對,上次有個總裁偷摸她大退,她差點就要用牛排刀把他的鹹豬手釘在餐桌上,是該有個人看管她的脾氣,別讓她抓狂。「OK,不過做事講求效率,我們約定一週一次,一個晚上我要跟五位總裁相親。」

  他猛地轉過方向盤。踩下煞車,休旅車冷不防地往路邊衝去,打住。

  「五個?」他瞪著她,盤起手來講清楚。「你有沒有搞錯?」

  她揚起下巴,「沒有。」

  他壓抑的怒氣終於冒出頭來,「要怎麼安排這種飯局?你敦我啊!」

  「我當然會教你。」不知為何,他的怒氣竟讓她心情舒快。「一個飯局安排半個小時就好。」

  「半小時?」他愕然地看著她。「你連吃前菜的時間都不夠。」

  「我又不奢望撈到五頓免費的大餐。」小雅耐心解釋。「我說過了,我不小氣,也不貪小便宜,只是比較津打細算而已。」

  「好吧,那拜託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趕成這樣?」

  「你要知道,台灣總裁這麼多,我的青春卻有限,必須要用最有效率的方法,逮到一個優質總裁。」

  想到她未來極有可能跟某個總裁「入洞房」,他的臉色更陰黑了。

  「那也不用一晚來五個。」胃口大得嚇死人!

  「其他時間,我要用來……」

  他的嘴巴忍不住搶白:「接見其他人介紹的總裁?」

  「謝謝抬舉!」她皮笑肉不笑。「不過,你說對了一半,也說錯了一半,我要拿其他時間來加班,另外,原先生出席宴會「你也會自告奮勇地參加,增加機會。」他幫她說完。

  「沒錯。」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他握緊方向盤的力道,不小心洩露了心中的不爽。

  呵呵,惹他生氣了!小雅不知道自己在竊喜些什麼,卻還是故意。問道:「怎樣?你有意見?有意見就別幫這個忙了!」

  「怎麼敢?」既然她都豁出去了,他就奉陪。

  沒有是最好!「我回去後,會把屬意的相親地點跟動線計畫拿給你。」他的回答是——伸手探向車後座的咖啡罐。啵一聲,拉環打開,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莫長風沒想過,主動宣佈「談話結束」的,竟然會是他自莫長風有預感,他會被容小雅給氣死!

  他才答應要幫忙介紹總裁,隔沒兩天,就收到她的E—mail,信中點明幾個日期供他「自由選擇」,其他則是一份鉅細靡遺的計畫表。追女人追成像他這樣,天下絕無僅有,他簡直喪權辱國到了極點!

  但是,為了吃定她,他還是吞下這口氣,替她張羅「總裁有約」。約定的這天,時間一到,他便開著賓士,親自到尊優電子接她下班,心裡直想著「磨刀霍霍向總裁」。

  小雅看到他的車,招了招手,跑了過來,俐落地鑽進後座。

  「謝謝你啦!」她拍了他的肩膀兩下,遞去一個小禮盒。「小禮一份,不成敬意。」

  原來幫她作媒,還有好康可拿?他有點受寵若驚。「這是什麼?」

  「我以前在別的公司幫藥廠企畫活動拿到的贈品,裡面是個領帶夾,反正我也用不著,乾脆拿來送你。」她笑得很甜。「只有你才有喔!」

  原來是借花獻佛!他從來沒有過這麼想吐血的感覺。

  「別看這支領帶夾不起眼,裡面可是暗藏玄機。看到這個標誌沒有?」

  她主動幫他拆禮物,秀給他看。「這是個很小的盒子,用指尖挑開,裡面有驚喜。」

  「什麼驚喜?」超迷你蟑螂一隻?他已經徹底失去好奇心。

  「噹噹噹,男性專用威而剛一顆!」她笑嘻嘻地指著正宗藍色小藥丸。他內傷滿溢在喉頭的鮮血,幾乎要用噴的噴出來了!

  「威、而、剛?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需要?」他還「血氣方剛」得很,可以立刻將她撲倒在地,身體力行,以茲證明。

  「我怎知你需不需要?不過你帶在身邊,保證緊要關頭絕不漏氣!」看斯文型男火山爆發的樣子好好玩,她偷笑。

  懶得跟她計較了!要是到了「緊要關頭」,她最好別哀哀求饒,因為他只打算跟她作愛做的事。他踩下油門。「你到後座做什麼?」

  「這個時間一定會塞車呀!」

  「然後?」這不就是他們談心的好時光嗎?這可是他犧牲小我,換來的小小紅利耶!

  只見已經換上洋裝的小雅卻素淨著臉,打開隨身包包,先拿消毒紙巾擦手,再取出鋁箔包裝袋,拿出一張軟溜溜的「透明皮」貼在臉上。

  「你在幹什麼?」他嚇了一跳。

  她非常熟練地把QQ的透明皮與肌膚之間的空氣擠出來。

  「敷面膜啊,你也知道機會難得,我一定要亮麗登場。」

  莫長風差點氣絕身亡。

  她先是送他有辱男性自尊的威而剛,繼而在他車上為別的男人打扮;他還自願擔任司機接送她去約會,為她介紹對像……可惡!為了親近容小雅,他連自尊都快要丟光了。

  小雅仰著頭,讓果凍面膜的津華滲透到肌膚底層去。

  「你只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他冷冷提醒。

  「敷面膜十五分鐘,擦保養品三分鐘,化妝五分鐘就搞定了。」他的話透露出他不太懂女人如何妝扮,這是因為他沒有過親密女友的關係嗎?不知怎的,這個小發現讓她心情愉快。

  「對了。你今天工作愉快嗎?」

  「愉、快。」一整天的順心如意,都彌補不了這一刻的窩囊氣。

  他狠狠將車切進車流,引起周旁一陣抗議的喇叭聲。

  「但你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是很高興。」她故意逗他,卻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喜歡找他抬槓的。

  「奇怪了,你們女人敷面膜不是不可以講話嗎?」

  「這是保濕面膜,只要動作不要太大,講幾句話還算可以。聽原總說,莫長風對女人一向很溫柔,看來她真的惹毛他了。「不好意思喔,一下子要『喬』到五個總裁的時間,應該費了你不少工夫。」

  「還好。」反正他也心懷鬼胎。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好「一次約會,一次裝扮。為了節省時間跟金錢,我只好拜託你一晚安排五個,這樣算起來,『單人消費』比較便宜。」

  「你為什麼一定要找總裁當對像?」他奪回主控權,開始發問。」

  「除了總裁之外,還有很多很稱頭的職稱,比如說執行長,財務長、營運長、董事長、總經理。」當然,還有「律師」,他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任何人。

  「執行長夫人、財務長夫人、營運長夫人,聽起來都不夠懸。」

  「炫?」她心裡在想什麼啊?

  「董事長夫人,聽起來很氣派,不過已經過時了。」她語中頗有點遺憾。「至於總經理夫人,聽起來太嫩,感覺無足輕重。」

  莫長風為之呆滯。

  「只有總裁夫人最有派頭,最具現代感。」

  怎麼回事?嫁人還嫁派頭的啊?她的個性並不是這樣,容小雅一直都是很講究實際的啊!

  「先前我看過一篇報導,」她以宣佈的口吻說道:「總裁已經是全世界女人最想下嫁的對象了。」

  「是嗎?」他好生懷疑。有這篇報導嗎?他怎麼沒看過?

  她眨眨眼,一臉無辜加誠實。「不是嗎?」

  「我記得報紙刊過,行情最看俏的嫁娶人選,男的是醫生:女的是小學教師,再怎麼說,『三大公會』一直都盤據在排行榜的最前端。」

  「然後呢?」

  「我印象中,排行榜裡,從來沒有總裁上榜過。」他從後照鏡看著她,她敷面膜的樣子好可愛。「何況總裁是個職稱,不是行業,會進榜不是很奇怪嗎?」

  「你這叫做『外行人看熱鬧』我是內行人,所以『懂門道』。」

  「所以,只要是總裁,就算是路邊賣蚵仔麵線的老闆一也就是蚵仔麵線小吃事業的總裁,你也會考慮羅?」

  他正要發揮律師雄辯滔滔、攻打疑點的才華時,她就下了封口令——「不要再跟我聊天了,我要開始化妝,不然會來不及。」

  容小雅果然是塊作超級助理的料!

  拿到那張約會路線圖的時候,莫長風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選中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飯店,裡面附設法國餐廳、牛排廳、義式餐廳、粵菜廳與酒吧。她只要利用電梯,就可以迅速抵達另一個約會現場:這就是她每半小時安排與一位總裁相親的秘訣。

  當她跟第一個總裁在酒吧裡喝了半杯馬丁尼,相談甚歡沒多久,她立刻找了借口離開吧檯,接著莫長風也告了聲「失陪」,走到外面去找她。

  「你難道不能好好坐下來,多講幾句話嗎?」離她的時間安排,還有好幾分鐘的空檔,他不敢相信,容小雅居然捨得「浪費」這些時間。

  「我必須比對方更早離開。」她拉拉衣服,撥撥頭髮,往電梯走去。

  「為什麼?」他以為她會巴著人家,一直盧到人家娶她為止。

  「女人退場得早,才能讓男人對她產生興趣。如果我多坐幾分鐘,神秘感就消失了,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總裁,都不會對我印象深刻的。」

  「是嗎?」他幫她按下電梯鈕,一起等電梯。

  「拜託,你就是最經典的例子。第一次見面,我對你說了『謝謝,再聯絡』,從此以後,你就對我念念不忘了,不是嗎?」她笑睨他。

  「是這樣嗎?」他莫測高深地凝視她,開始放電。「你以為只是這樣而已?」

  被他這樣專注無比地凝視著,她頓時有些口乾舌燥。「當、當然是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把你迷得團團轉?」可惡,他怎麼可以對她亂放電!

  「你。」他直視她的眼底,不許她逃避。「是『你』這個人把我迷得團團轉,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伎倆。」

  「哈哈,才怪!」在他開口爭辯之前,電梯門開了,她匆匆定進去。

  「快點啦,到下一攤去之前,我還要到化妝室一趟。」

  啊哈,他抓到她的小弱點了!小雅看似落落大方,卻招架不住迎面而來的真心真意。對於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她毫無招架之力。

  莫長風看她急急按下樓層鈕,理都不理他,模樣有些緊張。她慌成這樣,讓隨即跨入電梯裡的他忍不住笑了。

  這不失為逮住她的好辦法,不過,沒有必要一下子就把她逼到牆角。他想溫柔地網住她的心,小雅值得他好好寵愛,抬槓、鬥嘴不過是墜入愛河的前戲。

  「別趕得這麼急。對了,這種『一夜御五男』跟SpeedDat—ing有何不同?」

  「什麼一夜『御』五男啊?真難聽!」小雅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這種約會保證對像絕對是總裁,不會有你這種濫竽來充數。」她飛快地說道。

  「我是『濫芋』?」他驚奇地指住自己。

  「知道就好!」看到他的表情,她都要偷笑了。呵,扳回一城!

  「快點,我們快要遲到了,我先去化妝室,你先去餐廳等我。」

  她提著裙擺,在電梯門一開的時候,飛快地跑了出去。

  如此這般「忙碌」了三個星期,小雅一共約見了十五位總裁。

  她跟其中幾位有過第二次接觸。這部分,莫長風就沒再奉陪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跟這些總裁單獨外出,小雅總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

  到了第四個禮拜,莫長風開車來接她,一上車,她就忍不住問道:「喂,到底還有沒有哪位總裁向你問起我啊?」

  莫長風扮演司機兼媒人的角色,已經駕輕就熟了。「有。」

  「哪位?」她希望是能跟她合拍的對象,不是對不上話的那種。

  「不只一位,是好幾位。」他臉上略過一抹賊笑。其實,誰對她「動心」,想約「第二次見面」,表面上看似與他無關,但私底下都得經他篩選。。

  不可否認,小雅的企圖心之強烈與合宜的談吐、商業消息的靈通,為她贏來不少總裁的青睞,也很有興趣深入交往。不過,把開的人是他,踹掉情敵的也是他,他握有生殺大權,所有可能動搖到他地位的傢伙,一律出局!

  「比如說?」她興致勃勃。

  「上乘實業的凌總裁。」

  她快要昏倒了。「那個邊吃飯、邊說話、邊噴口水的那一個?」

  明明悶笑得肚子快痛死了,他還得一本正經。她失望的模樣好可愛!

  「如果你刻意要醜化他的話一沒錯,正是他。」

  「我要的是有素質的總裁,不是吃飯像頭豬的男人。」小雅有點洩氣。

  「還有呢?」

  「永浪企業的衛總裁。」

  『你是說,菜渣卡在牙縫裡,一邊笑還一邊吸進去的那個噁心男?」

  「我倒不覺得他有那麼噁心。」只不過是演技很棒罷了!莫長風感謝他。

  「不噁心?」她沉下俏臉。「那你去嫁給他好了。」

  「矢志當總裁夫人的又不是我,我何必這麼委屈?」他涼涼地駁回去。

  哼,該知難而退了吧?

  「對我感興趣的,難道就只有這種層次的男人嗎?」

  「好酒沉甕底。記不記得富樂財團的簡總裁,翩翩風度,人品一絕。」

  「他在桌下把飯店房間的門卡塞給我,暗示我跟他共度春宵。」她見怪不怪。「當我把門卡推回去的時候,他還順勢抓住我的手,摸了好幾把。」」

  「什麼?」莫長風震吼。那個傢伙保證他會守規矩,他保證過的!沒想到美色當前,他還是伸出鹹豬手來了。

  可惡!那傢伙最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會剁了他的豬蹄膀洩憤!

  「奇怪了,你幹嘛那麼激動?」她挑了挑左邊柳眉。

  「我當然激動。」那傢伙居然敢碰她,不要命了!

  「吃虧的人是我,又不是你。」雖然看他冒火的模樣,那種奇特微妙的感覺又竄上心頭,好像他真的是她剽悍又體貼的護花使者。

  自從莫長風幫她介紹對像以來,就不再送花追求她了,他應該放棄追求她的念頭了吧?既然如此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劇烈?難道他還……小雅的心怦怦跳。

  「有我在場,誰都不該對你不規炬。」他強調。「這是飯局,不是摸摸茶。」

  「放心,這種情況我以前應付多了,才不會在乎呢!」

  「我在乎!」他咬牙低吟,惱怒的模樣與平時的翩翩風度大相逕庭。

  她嘴裡說著安慰他的言語,但真正被安慰到的人好像是她耶。

  他想找人幹架的狠勁,讓她感到被百分之百地關心著、守護著。小雅幾乎就要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屠龍戰士的存在,而莫長風就是專屬於她的……「我只是憂心本事務所竟然有這種客戶。」幾次深呼吸後,莫長風發現自己反應太過度,怕嚇跑了她,或者被她拆穿他暗中施要的詭計,他趕緊道。

  「你想得還真遠。」原來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前程。男人啊唉!

  剛剛的感動全都化為泡影,她搖搖頭,要自己別對莫長風有那麼多遐想。。

  「你知道,『防騷擾』是損商譽又曠時費日的官司,我不希望任何當事人有此癖好。」他瞎扯,不讓她察覺他真正的感覺。

  她也跟著胡誨下去:「不是告得愈久,賺得愈多嗎?」

  「話是如此沒錯,不過,我們這一行也很講究成就感,不斷你來我往的纏訟,很無趣——尤其當委託人真的有不軌行為的話。」

  「喔,原來如此。」她從包包裡翻出瞬效精華液,今天沒心情慢慢敷面膜了。「看來我對你還有點功能嘛!」

  「什麼功能?」

  「過濾客戶啊!」

  他咕噥著:「我寧可找其他人去做。」

  「什麼?」她細心按摩整張臉,依序上保養品。

  「沒有。」

  「話說回來,有些人雖然貴為總裁,卻一點都沒有總裁的架式。」

  這話題太危險了!絕對不能讓小雅發現他暗地裡要的詭計,不然她一倔起來,可能這輩子都不願再看到他。

  見她正要上底妝,莫長風刻意移轉話題:「你不用化妝就很漂亮了。」

  「素著臉走進高級餐廳,未免太沒禮貌了吧?」

  「你說得都對。」他大聲咕噥,一定要她聽得清楚明白。「不過,我覺得你怎麼樣都漂亮,不化妝更年輕可愛。」

  『哇』!胡說八道。」她隨口一哼,但…是真的嗎?他真的覺得她不化妝比較好看?其實一周工作五天,天天上妝,她常覺得肌膚不舒服,毛孔像被堵住了。

  「你不覺得我卸了妝之後,皮膚有點蠟黃嗎?」

  他從後照鏡仔細觀察她。「白白嫩嫩,哪來的蠟黃?」

  「我這邊有斑點。」她指了指鼻翼。「不用粉蓋起來不行。」

  他認真地看了看她。「那幾顆曬斑在你臉上,特別可愛。」

  「你是男人,當然不知道斑斑點點對我們女人的威脅有多大!」她薄嗔,甚至沒有發覺自己是在撒嬌,因為她從沒有過可以撒嬌的對象。

  小雅帶著樂飛飛的心情,迅速打點妝容,依照前三周的習慣,繼續「跑攤」。她不知道,莫長風安排的總裁有真有假,而今天安排的人選,統統都是冒牌貨。

  老實說,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真」總裁願意相親?就算他們願意,到最後還不是門當戶對、利益結盟取勝?

  可能是「假總裁」氣勢不足,素質良莠不齊,因此,第一攤、第二攤、第三攤都讓小雅的笑臉藏著一絲失望。

  就在他們辭別第四位「總裁」的時候小雅忽然發現,第一位與第三位人選正好從走廊那端迎面走來,看來聊得還相當愉快。

  「噢噢噢,完了!」她急得跳腳遮臉。

  「什麼完了?」莫長風來不及意會怎麼回事。在他看來,那兩個「假總裁」就是他友情客串的朋友,碰頭聊天實屬正常,但對小雅來說,意義可就不同了!

  她嚇了一大跳,第一個念頭,就是唯恐「一女御五男」的「真相」曝光。她反應奇快地隨手一推,就把身邊的莫長風推進了……女用化妝室。

  「喂,被人看見,你會害我被人告到死。」幸好每間廁所的門都微微敞開,可見應該沒有人在這裡。

  「閉嘴!」小雅把莫長風塞進邊間廁所,自己也搶進去,飛快關上門。

  「上去上去。」她用氣聲噓他。

  「幹嘛?你要我上去哪裡?」廁所小小的一間,莫非她指望他爬上水箱去蹲著?

  「坐在馬桶蓋上啦,把腳拾起來。快!」

  他愕然。「什麼意思?你要我縮在馬桶蓋上?」感覺好娘!

  「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在這裡跟你一起當『四腳獸』。」小雅心急如焚,仍不忘以氣聲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上去?」叫他一個大男人縮起來當球,像話嗎?

  「笨蛋,女人的化妝室怎麼能出現男人的皮鞋?」

  「那你幹嘛拉我進來?各自逃命不是比較穩當?」他意會到小雅在躲「什麼」後,振振有詞地反問,學她用氣音。

  她一時語塞。「總之,你快點爬上去就對了啦!」

  莫長風說什麼也不從,沒想到小雅居然強力執行,硬是把他推上去,坐在馬桶蓋上,再使盡吃奶的力氣,把他的腳抬起來。

  不!他拒絕讓自己縮成一團小可憐!莫長風兩退一伸,用力抵在門板上。

  情勢忽然改變,小雅發現,自己居然被他困住了,困在他的兩退之間。

  她正想斥責他,這時,化妝室的門再度打開,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我……」他才剛開口,就被小雅「噓」了一聲,要他噤口。

  「你瘋了嗎?」她用氣音罵他。「不要講話!你想被人知道有個男人躲在這裡嗎?你喜歡被告到身敗名裂啊?」

  不能說話是吧?那他只好自己找樂子了。他將小雅拉進懷裡,手腳並用地困住她的掙扎,在她漲紅的耳邊低語:

  「小雅,我想吻你。」

  她被他環抱著的熾熱體溫與呵出來的調戲氣流弄得有些神魂顛倒。吻?

  莫長風想吻她?他居然會想耶!

  「不——不行,這裡時間、地點都不對。」

  「你知道嗎?這四個星期以來,再也沒有比這時更對的氣氛了。-」他持續在她耳邊呢喃。「我的意思是,這裡有高級芳香劑的味道,聞起來就像真正的玫瑰花,還有輕音樂,沒有人打擾,只有我們兩人相依相偎,」

  「不、你不可以吻我。」她極力抗拒他設下的魔網,只是……好難。

  「為什麼不行?」他輕恬她的耳垂,滿足地看著她為此顫抖。「好可愛,一看就知道你很美昧,我想吃掉你。讓我吻你,思?」他霸道地印上去,小雅的唇好軟、好香、好迷人……雙唇才一相貼,她立刻把他推開,用一種「你應該知道怎樣」的責備眼神瞪著他。

  他一拍額頭,語帶嘲諷:「噢,對了,你要把一生的吻全部保留給總裁。」

  容小雅瞪著他,雖然心口怦怦跳,但仍忍不住恨聲糾正:「莫長風,不管這間廁所多香、多乾淨、氣氛多好,我都不能把初吻獻給坐在馬桶上的男人——不管你是不是該死的總裁!」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4-12-9 02:21: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從化妝室鬼鬼祟祟地出來後,想當然爾,第五攤總裁有約,容小雅與莫長風都遲到了——拜陸續進化妝室補妝聊八卦的淑女所賜。

  懷著歉疚,小雅臨時決定把整頓大餐吃完再走。雖然眼前的葉總裁看不出王者風範,但好歹耐性奇佳,對他們的遲到也沒有半句怨言,面對這麼客氣的對待,她也只能奉陪到底了,反正葉總裁在她心裡,也屬於「謝謝,再聯絡」的等級,那就不必維持神秘感啦!

  正當三人默默地吃著前菜,一聲招呼突然從天而降。

  「好巧,你們也在這裡。」身著銀灰西裝的原靖天站在桌旁,微微笑著,英俊得像個魔鬼,而他的臂中挽著個冰山美人,笑也不笑一下。

  「原總,夫人,晚安。」小雅連忙站起來回禮。莫長風在心裡暗暗叫糟,原靖天先是看了他一會兒。眼原總話中有話!小雅回頭梭巡兩個表情有點狼狽的男人。「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眼看就要穿幫了,莫長風趁著小雅背轉過他時,不斷地向原靖天使眼色。

  但是,原靖天像是什麼也沒看見,自顧自地說著:「沒什麼,葉經理是首屈一指的理財專家,龍通銀行的鎮行之寶,前途無可限量,如果你想在理財方面更加精進,的確是該向他鄉多請益。」

  小雅抓到重點了,「你的意思是,葉先生……並不是總裁?」

  原靖天「好驚訝」地看著葉經理,「葉兄,你出來創業了嗎?你當老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我好送個禮,祝你鴻圖大。展啊!」

  「我、我沒有自己開業……」葉經理的聲音愈縮愈小。

  「哦?是這樣嗎?那麼是我誤會了,抱歉。」原靖天瞟了莫長風一眼,後者正不安地拉扯領帶。「打擾了,我和內人過去那邊用餐了。」

  可惡,攪亂了一池子水就落跑了事!莫長風的眼神才剛從原靖夫天殺的背影移回面前,就感覺到小雅殺人似的目光。

  她握著叉子,重重地坐下來,撥弄著盤中的食物,嘴邊的甜笑不再嬌軟,反而有些可怕。「這麼說來,葉總裁……不,小雅對著兩位男士甜笑,笑得陰側側。「葉經理,請坐。律師,今晚就讓我們這頓飯一直吃到甜點上桌吧!」

  莫長風只覺得頭皮發嘛,而葉經理則如坐針氈。晚餐就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中,緩慢地進行。

  晚餐菜色就在完美的桌邊服務——焦糖烤布蕾中結束。

  趁容小雅還沒把他吊起來毒打一頓之前,葉經理找了個理由,趕緊離去。

  小雅神色一沉,沒說半句話,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提起包包,往外走去。

  莫長風趕緊掏出幾張大鈔,放在桌上,追了出去。只見小雅等都沒等他,也不像之前一樣,陪他在門口等泊車小弟把車開過來,逕自踏上回家的方向。莫長風顧不得愛車,追在她身後。

  他料想,小雅整晚憋住怒火,雖然甜蜜的假面笑容讓兩個大男人坐立難安,但她始終沒有當場發飆,或從動作、言語中洩露出一絲火藥味。

  她不是習於隱藏怒氣的人,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尊重。因此除了憤怒,她心裡一定還很委屈,莫長風打算讓她先一個人靜一靜,等她想說話的時候,他再迎上去讓她罵個痛快。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人行道上。結束第五個總裁有約。

  還吃完全套法國菜,夜已經深了,路上只剩下幾輛車急馳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小雅突然停了下來。「別再跟著我。」她頭也沒回,口氣冷硬,整個人像拉滿的弓,繃得緊緊的。

  莫長風也停下腳步,但沒回半句話。

  小雅繼續往前走,他也不緊不慢地跟著,於是她又一停。「叫你別再跟著我了,聽到沒有?」這些話就像是從齒縫中進出來一樣,飄洩出一絲火藥味。

  「有。」他答。』

  但是,當小雅第三度往前走,他又跟上的時候,炸彈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轟了開來。小雅迅速跳到他的跟前,一記粉拳正中他的下巴。

  「我已經警告過你兩次,你皮癢討打是不是?」

  他直挺站著,目光溫柔地拂過她發怒的嬌顏。「我願意讓你當沙包打到爽。」

  「是嗎?」小雅點點頭。「那好,是你自己說的,我就不客氣了!」她揪著他的領帶,從樹籬缺口鑽了進去。

  他們所在之處,是一處種了很多樹的小公園,公園裡幾乎沒有人了,小雅踹開高跟鞋,跳上去用拳頭開扁。

  「你是個騙子!你說,像葉經理這種冒牌貨到底有多少個?」

  「一半一半。」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她發洩怒氣。

  「一半一半?」小雅尖叫。「那你是在要著我玩了?」

  她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葉經理是唯一的西貝貨,是莫長風湊不齊人數,怕她失望,才找來的臨時代打。現在回想起來,過去有好幾個「總裁」

  一點大人物的氣勢也沒有,原來都是假冒的!

  「你是故意這麼做的嗎?」她停下攻擊,隱藏著淚光的雙眼瞪著循著。

  「打從一開始我要求你引見的時候,你就決定要這麼做了?」

  「是。」莫長風眼中只有坦然。

  小雅狠狠踢他一腳,只覺得腳好痛,差點站不住,莫長風連忙拉住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為什麼?你明知道我想嫁總裁!我是那麼認真地想達成夢想,你為什麼還故意拿這件事要我?」她一掌一掌用力拍打他的胸口。「別的玩笑我可以當作沒事,但這個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他的眼眸透出睿光,冷靜無比地問著。

  「因為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你沒聽清楚嗎?」

  「這算哪門子的夢想?」他忍不住一嗤。

  「關你什麼事?如果你不想幫我,拒絕就好,我絕不會纏著你不放——」

  他開口打斷她的話:「就是因為不答應就不能再見到你,我才會順水推舟,答應了你。」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再打下去。他不怕痛,但小雅的腳傷才剛痊癒,他不希望她雙手也遭殃。

  小雅一愣,瞪著他的眼眶盈紅的,鼻尖也紅紅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嫁給總裁只是個幼稚的夢想,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也明白內情不單純。」莫長風沉聲說道:「換作是別的女人,年輕、傻氣一點,我或許會相信世上真有這種無聊的夢想,但是你,容小雅,我不相信。」

  「無聊也好、幼稚也罷,都是我的決定,不必你來多管閒事。」

  他回以毫無歉意的一笑,眼神卻透露出男性霸氣。「太遲了,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就打定主意,要接管你所有的閒事。」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第一次見面……對,在舉辦SpeedDating的咖啡廳,見到他的第一眼,還不知道他「不合格」前的打情罵俏……那時候,她多麼希望他就是她的未來,可她從來沒想過,他竟敢踐踏她的夢想?

  「放開我!從現在起,我們一刀兩斷!」她掙扎著想脫離他的鉗制,卻發現自己動不了。「放開我,不然我要咬你了!」

  「如果要一刀兩斷,至少把這件事說清楚。」莫長風看似好好先生,一旦執拗,絕不輕易被打發。「我要知道你想嫁給總裁的原因。」

  「我們交淺不必言深。」她試圖咬他,莫長風閃躲著,讓她的雙腕短暫得到自由,但下一秒,她整個人卻被他圖抱起來,淪陷得更深。「放我下來!」

  「礙難從命。」他捨不得讓她的腳跺在土地上。「那我只好自己分析了。你很務實。從喜歡我到下定決心要討厭我、閃避我——」

  「我沒有喜歡過你!」謊言,謊言,今晚他們之間充滿各種謊言,包括她剛剛脫口的這一句。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從討厭我,到跟我保持聯繫做朋友,其中的每個決定過程都不超過三秒鐘,機會主義佔滿了你的頭腦。」

  「那又怎麼樣?」她用力扭動身軀,不但沒掙開分毫,全身肌膚還因為感受到他堅實的體軀而變得敏感。她好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不可以!他是大騙子,現在也不是春心大動的時候。

  「你說過,你很津打細算,因此不可能只為了圖一個虛街,就把自己嫁給任何一個阿里不達的總裁。在商場工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的總裁很有可能是明天的工友或獄囚,你不會作這種無聊的夢,所以你這麼堅持背後一定另有原因o」

  小雅抬起眼,咬著牙警告他:「不要講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

  哈,他碰觸到問題的核心點了。「我夠瞭解你了。」

  「很好,既然你這麼有自信,認為那是謊言,那又何必幫我?」

  「因為我不想再聽到一句氣謝謝,再聯絡氣」

  「你今晚就會得到一句永久生效的『謝謝,再聯絡』。」

  莫長風欺近她,「我才是你該在意的男人,頭銜不算什麼。」

  「只要我認為『算得上什麼』就夠了。」她揚起下巴,倔強回道。

  他愛她的野蠻活力,卻又想掐死她的倔強固執。「我不認為有任何總裁能為你帶來幸福,我更肯定不會有任何男人比我更能讓你快樂。」

  這話滲進心裡,好甜好甜,但滲進總裁夢裡,卻是那麼苦澀。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大吼。這種話會害她動搖的,可惡!

  「就憑我喜歡你!」他也吼回去,毫無遲疑。

  小雅一呆。「我有把握能給你幸福,為什麼要氣讓賢」?憑什麼要我讓?」

  他的口氣前所未見的囂張,她卻連一點點反感也沒有。

  「當我為你介紹所謂『總裁』時候,我不認為他們會比我更適合你,甚至更寵你。如果過去幾周我們都在玩辦家家酒,我也不認為會有誰比我陪你玩得更認真。」

  小雅更呆了,她甚至有股愚蠢的衝動,想點頭認同。

  「你喜歡我?」她愣了好一下子,才勉強說道:「誰要你喜歡我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圈著她的鐵臂愈緊,心裡卻愈不確定,彷彿她會瞬間從懷裡蒸發,小雅不是容易被感動的女人,她是難搞之最!

  「你最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她不意間脫口秘密。「因為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你承認,你對我有感覺?」莫長風這才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抱得踏實了。

  她聞言一窒。「不,我不是說…我……唔。」不等她反應過來,莫長風就低下頭,鎖住她的紅唇。

  小雅想要反抗,全身的力氣卻消退得奇快無比。

  莫長風將她帶轉一圈,靠到陰暗處,將她抵在樹幹上。

  她柔軟得讓人難以想像,那些狠話怎麼可能從這麼美麗的嘴唇跳出來?

  然而,甜美與辛辣,卻是小雅獨樹一幟的特色。

  她心跳好快,動作生澀,他憐惜地熨貼著她的唇辦。先前在化妝室裡輕輕碰了那一下,算不上是「吻」。不過拜那所賜,他因而得知她連初吻都沒有過。

  他用舌尖輕輕描繪豐潤的唇線,近乎膜拜地恬弄著,之前箭拔弩張的氣氛變得婉轉暖昧。

  小雅從剛剛就被他的氣息包圍,毫無經驗的內心早已六神無主。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揍人大會瞬間突變成愛的告白,但是……這四周以來,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不管是哪個真假總裁,她都無法想像自己與他們相濡以沫的畫面,只有他,讓她覺得有一點點能接受。

  好吧,或許不只「一點點…,是「很多很多」……她張開嘴唇,想多碰觸他一些,沒想到他的舌頭卻靈巧地竄了進來?

  她不甘示弱,輕輕咬住他的舌尖,聽到他滿足的歎息,感受到他雙臂收得更緊,陌生的女性虛榮像火星子掉在乾草上,瞬間轟燒了起來。

  她是個熱情的小女人。莫長風笑著吻她,他每使出一招,她就學了去,回頭對付他,兩人愈吻愈深,渾然不知時間流逝。

  忽然間,一束強光照在兩人臉上,驚醒了他們。

  「先生小姐,這裡有抽戀愛稅的流氓,要接吻還是怎樣,快點轉移陣地,以免危險。」加強巡邏的警察伯伯說完,便識趣地離開了。

  從濃情蜜意中被光照醒,容小雅與莫長風兩人都呆了一呆。

  莫長風隨即變得清醒,想來剛剛的親密接觸應該已經化解了不快。他親呢地吻在她的髮上,輕輕放下她。

  「太晚了,我叫計程車,陪你回家。」

  小雅卻閉著眼呢喃著:「這一次,我不會說『謝謝,再聯絡』。」

  那道強光驚醒了她,也把理智飛快塞回她腦袋。

  她在做什麼?她讓該死的大騙子奪走了她的初吻,還跟他吻得不亦樂乎……容小雅,你傻啦?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面前這個騙子尤其是!你怎麼會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就迷得暈陶陶?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動搖,到時候她就會忘了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小雅,我保證,我們以後一定會常常聯絡。」莫長風輕撫她的腰背,沒發覺到她已經心思數變。

  她蹙了蹙眉,神情一冷,堅定地推開他,張眼迎上他愕然的眼神。

  「這一次我要說,下地獄去吧,混蛋!」她用力踹了他一下,拎起鞋子,轉身跑開。「你永遠不許再靠近我一步,永遠!」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扯我後退的人。」

  目送小雅安全回家之後,莫長風就殺到原靖天的豪華公寓。

  「坐。」原靖天咬著煙倒酒,隨手一指沙發,自己也坐下來,盛著烈酒的水晶杯從他手上滑到莫長風面前。

  「我不是來喝酒的。」他一改斯文形象,冷硬說道。

  想也知道,那個吻雖然吻得兩心沸騰,去玎還沒有燒斷小雅對總裁的妄念,也沒有焚燬她的不諒解,所以她的怒火更盛。、如果原靖天沒在餐廳出現,按照計畫,他將一步步擄獲小雅的心。他會向小雅證明,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撈什子總裁根本不值得她下工夫。…「我這裡也不是開酒吧的,不過酒津會讓你好過一點。」原靖天蠻不在乎地說道。「你知道,容小雅當初來面試時,唯一要求的員工福利是什麼嗎?」

  「……認識總裁。」

  原靖天點點頭,「她可以不要年假、不要三節獎金、放棄員工旅遊,但就是要有認識總裁的機會。」

  莫長風狠狠地喝了一口烈酒,「她到底是為了什麼非總裁不要?」

  「她沒有明說,但對總裁的執著,超乎你我的想像。難道你以為,只要為她把關就夠了嗎?你該清楚,這不能消除她的執念。」

  莫長風不語。這四個禮拜的相聚,已經讓他與小雅的距離拉近許多。他不相信小雅沒發現,總裁有約就像辦家家酒,對於諸多總裁人選,他們會在當晚吃消夜時提出來討論,他的明褒暗貶,小雅一點也不在意,證明她對那些男人都不動心。他知道自己已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攻陷她心中一角。

  他有信心讓她芳心淪陷,從此視總裁如廢材,但——「這種家家酒還要玩多久?」原靖天像是知他心意,幫他說出內心話。

  「不管如何被揭穿,一場硬戰都是免不了的吧?」

  莫長風瞪著他,不想承認及早揭穿雖令他狼狽,卻也讓他鬆了口氣。

  「好吧,也到了該改變盼時候了。」他思索半晌後,終於承認。「但是,下次再扯我後退,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原靖天聳了聳肩,「喝酒吧這回到底是誰欠誰一次,還很難說。」

  恨死他、恨死他、恨死他了!

  小雅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資料,以比平時更強的力道虐待鍵盤。

  「容小姐,這是莫先生派人送來的花束……」

  「拿開!」

  「容小姐,莫先生快遞一盒GodiVa巧克力……」

  「麻煩請分給其他同事吃掉。」

  「容小姐,三線有你的電話,是莫先生……」

  「請說我不在。」

  「他說請你將他移出MSN的封鎖名單……」

  「為了提高工作效率,非公務聯絡,一概不理。」

  「容小姐,莫先生……」

  「寶珍,」她捺住性子,對總機新人叮嚀。「我說過很多遍了,我對姓莫的嚴重過敏,只要跟他有關的人事物都會讓我大腦爆炸,請直接幫我擋掉,好嗎?」

  「噢。」

  小雅掛上電話,默念十遍:不能對不相干的人發脾氣、不能對不相干的人發脾氣……她霍地站起來,往化妝室走去,想讓自己冷靜一下,這幾天,莫長風用了各種方法,想要跟她他送了鮮花、送了糖果、打了電話,人也親自跑來幾趟,但她始終冷顏以對。她很生氣,氣他也氣自己,氣他幹嘛還來招惹他,氣自己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他。

  她想念跟他一起趕場「總裁有約」的時光、想念他學真假總裁令人噴飯的模樣讓她大笑、想念他說起工作上的事、想念他聽她說話的專注神情、。想念他縮在馬桶上慌亂的樣子,每次想到就會發笑,還想念他們的吻,像貓兒互相捉弄糾纏的吻……瞪著鏡中雙頰變得酡紅的自己——她痛恨自己這樣,她不可以對莫長風有正面的感覺,那只會讓她的心變得軟弱,忘了這幾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她一定要帶著總裁丈夫到那可惡的男人面前,即使只耀武揚威五分鐘,她也甘心。為了這『想望,從小到大她不知做過多少努力,絕不能在此時放棄。、可是,莫長風啊……她感受得到他的溫柔,就算她任性地要求他安排相親,有如玩辦家家酒,可他始終認真對待。他不像在敷衍她,反而比較像是在縱容小女孩編織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輩子以來,她沒有被縱容過,心裡因他有著甜絲絲的感覺,但為什麼這種感覺偏偏源自於他的欺騙?他已經帶了真假不分的總裁來跟她相親,那他說喜歡她……能當真嗎?

  可是,他說喜歡她、喜歡她、喜歡她,才會這樣做……小雅瞪營鏡中的自己,忽然打開水龍頭,彎腰往臉上潑水。

  清醒些。小雅!別再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忘了他!莫長風本來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

  「又來報到?」

  「盡量奚落我吧,不要以為你先我一步結成婚,就能頂高鼻子跟我說話「」

  「對我而言,結婚不全然是幸福的開始。」原靖天寒著臉。

  「至少你得到你想要的了,而我——」剛剛還在辦公室外吃了小雅一頓排頭的莫長風,一想到就不是滋味。

  「我不是找你過來,聽你發牢蚤的。」原靖天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

  「幫我去一趟法國。」

  「我記得閣下不久前才親自飛到法國一次。」

  「我是去結婚,你要負責幫我收爛攤子。」

  莫長風打定主意不接受。「你對死黨講話的口氣還真是『親切』啊!」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到法國那邊,把舒鳳儀的工作全部解約,看要賠多少,就賠多少。」

  「口氣還真大。」莫長風咋咋舌。「不過這一次,你改派別人去吧。」

  「你知道,法律和她的事,我只能相信你?」

  「謝謝抬愛,不過你也知道,我跟你的私人助理有一些感情糾紛亟待解決。」

  原靖天唇角一勾,「你確定你們還有『感情糾紛』嗎?」

  「怎麼沒有?」

  「當然沒有。」門板被敲了幾下,容小雅走了進來。「原先生,這些資料整理好了,請過目,還有,這些邀請函我過濾過了,我隨時樂意陪伴你出席。」她連斜都不瞄莫長風一下。

  莫長風氣悶,「人家現在有老婆陪著亮相,不缺伴了。」

  「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的上司。」小雅馬上反唇相稽。

  莫長風還沒反擊回去,倒是原靖天先開口了:「小雅,我上次遇到一位總裁,從美國留學回來的,他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品行端莊、為人誠實,雖說是主掌家族企業,但仍從基層做起,實力堅強,外型也不錯,完全符合你的需求。」

  「真的嗎?」小雅很興奮——至少她裝出了那個樣子。「這位總裁是『貨真價實』的吧?」

  「總裁這種人,假的真不來,真的假不來,是吧?」原靖天意有所指地說道。

  可惡,竟然把他當作空氣一樣,只顧討論他們的事,還順道揶揄了他一把,莫長風氣得牙癢癢。

  「原先生,你會把他介紹給我認識吧?」小雅沒發現,這句話她說得格外的甜,像是特地說給旁邊刻意被忽視的「某人」聽。

  原靖天笑笑地瞥了莫長風一眼,「這個嘛……要看情形。」一語雙關。

  「我會盡快把你交代的這件事辦好。」小雅雀躍地回答,渾然不知,人家要看的並非「她」的情形而是「他」的情形。

  「很好,你先出去工作吧!」原靖天點頭稱許。

  小雅的眼角瞄到表情凝重的莫長風,得意一笑,腳步像在跳舞般,輕盈地旋了出去,門被輕巧地帶上。。

  莫長風簡直咬牙切齒地說:「你很清楚,我對容小雅有好感,我要她。」

  「嗯哼。」

  「身為朋友,你不但不支持,還從中阻撓,不但派我到法國去處理你的『感情私事』,還伺機推銷別的男人給容小雅?」

  「你知道,氣她的事,我只敢交由你去辦,至於容小雅嘛……」原靖天垂眼沉吟了一下。「如果你肯為我跑這一趟,我保證,這段期間內,她將會每天都加班,工作量多到什麼鬼男人都見不到。」、莫長風重新衡量情況。這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何況,你不想知道她對你的想法嗎?」原靖天拋出誘餌。「你天天往這裡跑,她只會嫌你煩。如果有一天,你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猜,她會怎麼樣?」

  他摸摸下巴。這個嘛……有點意思。

  「女人最喜歡心口不一。難道你不想知道,她是真的在氣你,或者只是以為自己在生氣?」

  莫長風盤算了下。眼下小雅正在氣頭上,見到他就狠狠把臉一甩,不接他電話,也不跟他說話,他縱有一萬個把妹絕招,使在小雅身上也是白費工夫。

  雖說烈女怕纏郎,不過以她的性子,要是他再死纏下去,只怕得到兩記火辣辣的大巴掌,他確信小雅對他也有很特別的感覺,一段短時間的不告而別,應該可以激她想清楚,誰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讓助理訂機票,明天上飛機。」幾番衡量後,他終於決定。

  他走出原靖天的辦公室,眼角餘光往旁一瞥,小雅移動滾輪椅,想不著痕跡地避開他。

  兩個人目光不期然相遇,交會一秒後,莫長風先移開視線。

  小雅也飛快地別過臉去,好像怕輸了他一樣,但心裡卻打了個突。

  他直接走向電梯,等待的時候,不再像從前一樣,一直盯著她看。

  這一次,他沒過來瞎纏,她感覺鬆了口氣,但心臟隨即又緊了起來。

  以前他明明都會過來自討沒趣一番的呀……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心裡掠過一種怪怪的感覺,沒事沒事,像這種惱人的蒼蠅愈快飛走愈好。、她甩甩頭,想到原總提過最新的總裁獵物…嗯,好機會重新落在她頭上,她要趕快工作,努力爭取才行。

  只是……奇怪了,為什麼腦海中都是莫長風不理人的背影啊?

  到了法國,處理原靖天請托的法律事務,只花了三天時間。其他七天,為了刺激小雅思考總裁與他孰輕孰重,他強迫自己在法國越洋處理事務所的公務。

  為什麼要這麼無聊?他沒有待在法國的理由,卻硬把自己禁足在這裡。

  幸好原靖天還算有點良心,傳了幾張小雅的合照讓他「解解饞」。

  但那都是之前的照片,他要看的是現在的她啊!

  客房電話響了,他接起來,來電的人是原靖天,他立刻叫他報告小雅的情況給他聽。

  「不?」莫長風懷疑自己的聽力有問題。「我有沒有聽錯,鼓吹我到法國為他處理法律事務,並建議我待久一點的死黨,正在拒絕我的請求?」

  「沒錯。」原靖天愉快地回答。「為了公平起見,我不能透露小雅的情況讓你知道。」

  「為什麼?」

  「只有你知道她的狀況,她卻不知道你的,這不符合公平原則。」

  「不知道誰才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忠實信徒。」莫長風很不爽他沒站在自己這一邊。

  「儘管罵我『嚴以待人,寬以律己』吧,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原靖天很可惡地為自己開脫。

  莫長風氣得握拳,但有求於人,還是得冷靜。「至少給我一點提示。」

  「這幾天,你吃得飽、睡得好嗎?」原靖天不答反問。

  「還可以,很不錯。」男性自尊阻止他說出實話。

  「那她也過得『還可以,很不錯』。反正你怎麼樣,她就怎麼樣。」

  莫長風聽了,簡直為之氣結。

  原靖天輕笑:「不過我想,你還是把行囊收一收,快點回來吧!」

  「為什麼?你不是鼓吹我在這裡愈久愈好嗎?」他沒好氣。

  媽的,他應該請DHL把小雅以最速件送到這裡來才對!巴黎浪漫的地方多的是,他可以在這裡把她迷得暈頭轉向,忘了總裁是什麼鬼東西。

  「自從我的咖啡開始走味、交辦『某人』做事卻處理得亂七八糟,更甚者,會議室的玻璃門還被心不在焉的『某人』撞破之後,我就覺得你還是快點回來好了。」

  「等等,你說小雅去撞玻璃門?她受傷了嗎?」他的心都擰了。

  「你何不自己回來看?」原靖天賣了個關子,很惡劣地斷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4-12-9 02: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你個死騙子,沒事搞失蹤,你最好是被填進海埔新生地,永遠都不要再讓我看見!」小雅忿忿地敲著鍵盤,卻沒發現她把這行字也打進會議記錄了。

  自從莫長風十幾天前在電梯門口擺出「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姿態,迄今十多天了。

  十多天來,他消失得無影無躊手機未開,簡訊不回,到原總那邊迂迴探聽也問不出什麼來,活像人間蒸發。

  先說清楚喔,她可不是在思念那個騙子,只是…一倘若有個天天在面前晃悠的人突然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文,是人都會關心他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搞不好他只想鬧個失蹤記,看會不會騙倒我吧?」她啪啦啪啦地打字。「哼,我是絕對不會中計的。」才怪!

  小雅心裡清楚,她早就中招了。

  她想念莫長風的時間愈來愈多,多到做出一堆蠢事來,比如泡出特濃咖啡害貴賓差點心臟病發、險險把內部文件傳真到客戶公司等等。她不知道這些蠢事是怎麼發生的,也不過才恍神一下下,居然可以出這麼多差錯。

  叮咚!

  一聲清脆聲響,預告電梯上來了,一道頎長的身影急切步出。

  「莫先生,好久不見!」

  「莫先生,這陣子你到哪裡去了?怎麼都沒消沒息?」

  莫先生?莫長風?小雅雙手一停,眼兒迅速一抬——真的是他!

  是她記憶有誤嗎?消失十來天,他氣色更好,津神抖擻,連身上的西裝都更加筆挺。她低頭瞄T--T~面的反光,老天!相較之下,她變醜了!

  她想也不想,抓起化妝包,別開臉,假裝沒看見他,逕自往化妝室走去。

  邊走,後頭邊傳來細碎的耳語:「最近容小姐的脾氣不太好。」

  「是嗎?」

  可惡,他的聲音竟敢帶著笑意!

  小雅一進化妝室,立刻把門鎖起來。

  看看自己,近來連基本保養都變得疏懶,膚質變差了,妝也化得不夠完美。這樣不行!會被他誤以為她是為了他而憔悸,這樣就輸了!

  她打開化妝包,趕緊補救妝容,直到左看右看,連自己都滿意為止,才踏出化妝窒。

  她才剛打門,就看到莫長風倚在斜對面牆上。小雅抑下心中的小撲通,拾高下巴,刻意挑釁:「你現在可以用化妝室了,快進去吧。」

  「小雅,你好嗎?」他盡量不露出竊喜的神色,但唇角還是忍不住上揚。目光掃過她的化妝包,他立刻想到「女為悅己者容」,真爽。

  看來這段時間的確讓她釐清一些事,他晾在巴黎單相思,幸好不算浪費。

  「好啊,很好啊,誰說我不好了?」她的口氣逞強極了。

  「真的好嗎?我看你下巴都尖了。」

  「現在流行V型臉,難道你不知道嗎?」可惡,居然直接戳破她刻意營造的偽裝。「你的氣色看起來倒是很不錯。」

  「度假可以減輕壓力。」

  別問、別問!「度什麼…」但她就是管不住嘴巴,還是問了。

  沒等她問完,莫長風就逕自朝辦公室方向走去。「我去跟原靖天談公事。」

  小雅幾乎不敢相信,話才講一半,他就想開溜。如果她先前還有一丁點懷疑,此時也已經一掃而空了。她確定,自始至終,他都故意吊她胃口!

  莫長風突然腳步一頓,「對了,聽說你撞破了玻璃門,受傷了嗎?」依他剛才的觀察,她除了瘦了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傷處。

  「不關你的事。」

  「回答我。」他的逼問簡潔有力。

  「沒事!」她真不懂自己幹嘛乖乖回答。「你的情報有誤,不是我去撞玻璃門,是我不小心撞到清潔人員的推車,推車把門撞破了。」

  好樣兒的,原靖天居然誤導他。莫長風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繼續走。

  「你是故意搞失蹤,想看我會不會緊張,對不對?」她氣不過。直接問。

  莫長風轉過身來,一臉的笑。「對,」他答得乾脆、誠實。

  他的個性與曲裡拐彎的原靖天不同,他喜歡直來直往,而迂迴繞圈也不是小雅的作風,他們的遊戲就按他們的規則來玩。

  「你…」小雅氣得橫眉豎眼,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將他扯到陽台去,關上氣密窗,瞪著眼質問他:「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不好玩。」

  「那為什麼又要這樣做?」

  「你會不知道我在盤算些什麼嗎?」

  果然!小雅像被火燙著似的鬆開手,退後一步,莫長風扣r立刻上前一步,放開公事包,利用體型的優勢,雙臂抵在邊緣,充滿佔有慾地將她圈住,用魁梧的體軀將她囚在他與陽台之間。

  「你想幹嘛?」她心中警鐘大響,尤其是看到他灼灼的目光。

  莫長風低下頭,熱烈的氣流吹在她的耳邊,「想我嗎?」

  「少臭美了!」他低沉的語調令她渾身發軟,卻還是死鴨子嘴硬。

  「說謊。」莫長風的唇壓下來,給她一記蠻橫快速的掠奪之吻。「再答一遍,想我嗎?」

  太過震驚的小雅被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吻愣呆了。虧她還以為莫長風的作風溫文爾雅,沒想到這個男人霸道起來竟這麼有魄力。

  「我……」她看著那充滿掠奪氣息的神情,下腹為之痙攣,一股奇異的電流竄過她的身體,她突然好想不顧一切地吻住他。

  「想我嗎?」

  「我……」她困難而幾不可聞地回答。「我想讓自己相信,我不想。」

  『所以你想我。」他的話令她的臉一陣羞紅。「我也想你想得快要瘋了,沒有你,巴黎簡直是全世界最無聊的城市。」他俯下頭,吻住她的紅唇。

  我也想你……他說,我也想你。

  這句話不斷在心裡迴盪,安心與柔情襲上心頭,趁自己後悔之前,她踮起腳尖,雙臂圈在他的頸後,獻上她的唇。

  火花一觸即發,悶了十幾天的思念、不安、疑懼全化為無法收拾的激情。莫長風邊吻邊抱起她,往盆栽後面藏去。小雅扣緊了他,用每個感官細胞確認他已回到眼前。這個吻一點也不溫柔,反倒像是想將對方吞噬般的粗暴瘋狂,莫長風用力將她的嬌軀推進自己的懷裡,恨不得將她柔進體內。

  過了良久,有如熱烈交歡過的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終於分開。

  小雅靠在牆上,輕促地喘息,瞪著他看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莫長風的胸膛劇烈起伏,「別露出懊惱的眼神,否則我會吻到你求饒為止。」

  「誰懊惱了?」他的話激出她的反擊。「這次是我吻你,不是你吻我,我幹嘛要懊惱?我爽得很!」她用力推開他。「你吻過我,我吻過你,我們扯平了。」

  她甩頭就走,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幹嘛?」她全身虛軟,卻硬要搏出全身的力氣,與他對抗。

  「小雅,去補個妝,你吻我的時候,把唇膏都吻花了。」他的眼底閃著慾望的火花。她糊開的唇印,證明他們對彼此需索之熱切,他的身體因而脹痛。

  她窘得想快點逃開,但為了不示弱,不得不撂下一句:「你也一樣,大律師,去整理一下儀容吧,讓人知道你被女人輕薄,有損威風!」

  「看來,我的建議似乎很有效。」

  「嗯?」

  「我們約一點半見面,聽說你準時到了,不過卻跟容小雅不約而同地失蹤了一個多小時。」

  莫長風笑得春風得意。「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是嗎?」原靖天按下通話鍵。「小雅,進來一下。」

  「喂,你!」

  「怎麼?我叫我的助理進來也不行嗎?」原靖天挑了挑眉。

  門板敲了敲,小雅走了進來。她的妝容乾淨而透亮,兩頰暈紅,眼兒清亮,卻看也不看莫長風一眼。

  她不但整理了妝容,也整頓了心情,把人生目標重新調整回「總裁至上」,而非「該死的莫長風在哪裡」。剛剛她失去理智地吻了莫長風,她認了,但不會再有第二次。

  「小雅,我找了你一個多鐘頭,你上哪去了?」不等她回答,原靖天「驚訝」地看著她的嘴唇。「你也跟其他人一樣,利用午休時間動了整型小手術嗎?」,「哪有?」她心虛不安地摸摸臉。難道她的唇膏還是花花的?

  「不然,你的嘴唇怎麼像是打了玻尿酸一樣豐潤得不得了?」

  小雅狼狽地燒紅了臉,瞪了莫長風一眼。

  他聳聳肩,表示不關自己的事。

  「原總,請問有什麼事嗎?」

  「還記得我之前要介紹給你的那個超優質總裁嗎?」原靖天微笑道。

  莫長風看了他一眼。他又想搞什麼鬼?

  「嗯一…記得。」其實她已把這件事忘得一千二淨了。

  原靖天雙指夾著一張邀請卡,「今晚有個宴會,那位超優質總裁剛好會出席,不巧我另外有約,就請長風陪你出席吧!」

  兩人同時一愕。

  「不要,這傢伙太惡劣,他對我……」耍心機。小雅及時把話嚥下去。

  「他對你怎麼樣?」原靖天饒富興味地看著她,「說說看。」

  在那兩道似乎知情的目光下,她退縮了。「……沒有。」

  「你不方便參加也行,這種機會還多得是,你也參加過不少了,雖然以前沒有收穫,但老天爺不至於這麼壞心,把唯一的機會安排在你缺席的這一晚。」

  他這麼一說,小雅立刻就被煽動了。「我去,我要去。」

  「即使男伴是莫長風?」原靖天故意問。

  被討論的男主角站在一旁當佈景,聽到這一句,手指忍不住敲敲桌面。

  小雅想了想,露出壯士斷腕的神情。「無所謂,反正他不是重點。」

  他不是重點!很好,他不是重點!

  忿忿不平的莫長風不再說話。

  直到晚上去接了盛裝的小雅,兩人還是不說話。

  進了宴會,小雅立刻冷著臉說道:「我們分頭行動,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莫長風還來不及抗議,旁邊就傳來嬌柔的輕呼聲。

  「莫大哥!」

  「儷兒。」莫長風聽到熟悉的呼喚,轉過頭去。「你怎麼也來了?」

  「爸爸說,於爺爺慶祝八十大壽,要我跟媽媽都出席,我才剛從日本飛回來的。」

  「又去輕井澤養病了?這裡人多,空氣不太好,氣喘的藥帶了嗎?」

  釬瘦清雅的年輕女生拍了拍手上的晚宴包,「都在這裡。」

  「乖。」

  小雅本來打算自己去找目標,但聽到有「女人」跟他親密交談,忍不住頓了頓腳步。

  她回頭,看到莫長風低頭看著那個年輕女生,笑容裡有著寵溺……可惡!

  「很好,要是無聊就來找我說話。」

  「我現在就好無聊,可以像小時候一樣,當你的跟屁蟲嗎?」

  「你知道我不可能拒絕你。」莫長風寬容地拍拍她的頭。

  聽聽,這就是對她說「我喜歡你」的男人,才轉個身,馬上又對別的女人灌迷湯了!小雅只覺得心酸酸,本來想快步走開,此時反而不想動了。

  她環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對男女。當那個年輕女生轉過頭來的時候,兩人眼中都躍出驚詫的眼神。

  「你……」小雅瞪著比她年輕、比她纖瘦,比她蒼白的年輕女生。

  「你……」年輕女生瞠大眼睛,好似不敢置信地看著健康紅潤的她。

  回憶跳進莫長風的腦袋,他終於想起,他之前老覺得小雅跟誰相像了。

  「你們兩個長得好像,站在一起好像姊……」

  他話還沒有說完,後頭就傳來中年男子的笑聲,「長風,你也來了。」

  席競!小雅驀地瞪大眼睛。是席競,竟然是席競!

  「席世伯。」莫長風只得先放下其他事,向長輩打個招呼。

  小雅僵住了。一直以來,她盡量避免與席競打照面,因為她要唯一的一次會面是完全佔上風的,卻沒料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他。

  怎麼可以這樣?她還沒有總裁丈夫,沒有耀武揚威的本領,連一點可以拿來說嘴的成果都沒有,老天怎麼可以安排他們在這裡不期而遇?

  她甚至無法心平氣和地嘲諷他,她滿心只有火,熊熊怒火。

  席競對眼前詭異的氣氛一無所覺,只對小雅說了句:「咦,這位小姐還真有點眼熟。」然後,就不再理睬她。

  莫長風察覺到小雅的情緒起了巨變,也察覺到這些人的關係不同於一般,他正想帶小雅到一邊去,但席競沒放過跟他閒聊的機會。

  「長風,聽說你前陣子很忙啊,儷兒剛從日本回來,會住上一陣子,你要是有假期——」

  可惡!居然敢覬覦「她的」男人!小雅沒想清楚心中的念頭,一心只想激怒席競,忍不住插嘴:「你以為當律師都很閒的嗎?」

  「偶爾帶儷兒搭個遊艇出出海——」

  「要不要順便帶你去餵大白鯊?」

  「或者帶儷兒去爬爬、山、走走登山步道——」

  「讓那個藥罐子曬傷、中暑兼昏迷不醒?」

  席競僵著老臉,終於轉向她,「小姐,我不得不說,你非常沒有禮貌。」

  「席先生,我也不得不說,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實在很爛。」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頂撞我。你太年輕了,或者是,你欠缺家教?」

  「欠缺家教」這句話徹底燒辣了她的眼,而這裡的大小聲也開始吸引人眾。

  「你居然敢說我欠缺家教?」小雅的頭頂幾乎冒出白煙。「也對,我從小沒有父親教導。」

  「原來如此,真令人遺憾。」席競又轉回去,對席儷兒與莫長風微笑。

  小雅硬是繞到他面前,「你的遺憾是對的,我父親是個浪蕩、花心、可惡,誤把下流當風流的男人。」

  「有這種父親,是你的不幸。」

  「是啊,是『我的』不幸。」小雅怒極反笑。「你敢不敢問我父親是誰?」

  「有什麼不敢的?報上來讓我聽聽。」席霓哈哈大笑,仍不知大禍臨頭。

  『不要鬧事,小雅。」莫長風深知她偶發的暴力驚人,因而抓緊她的手。

  「小雅?小雅?」席競咀嚼著她的芳名,一臉株思。」小雅是你的名字?」

  「是的,我叫小雅,聽清楚了,我姓『容』容小雅!」她掙脫莫長風韻鉗制、奮力揮出的手不意正中席竟的下巴,圍觀的人大聲——出驚呼。「小雅!,』莫長風低喝,但她不理他。

  現在她的眼中,只有席競一個人,一個可憐、可恨,又可惡的壞人。

  席競跌在地上,眼中閃著驚異,「你是小雅?難道是玉蓓的……」

  「容」不是常見的姓氏,直至今時今日,他也不過才認識一個姓「容」的女人,而且是個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女人。

  席競的記憶開始倒帶……他想起,邂逅過的那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容玉蓓,她曾經苦苦哀求他不要走,甚至告訴他,她已經懷了孩子。

  他搗著發疼的下巴,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難道說……容小雅就是玉蓓跟他的孩子?怪不得她跟儷兒站在一起就像姊妹花,因為她們本來就是姊妹!

  容小雅的父親是誰,已經不言可喻。

  「現在,你知道我欠缺家教的理由了吧?」她逼近他,咬牙切齒地吼道。「為了讓你好好回味,我再覆誦一遍:我父親是個浪蕩、花心、可惡,誤把下流當風流的男人!」

  席競被她吼得連連倒退。席儷兒被她嚇呆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莫長風拉住她,「小雅,不管他是『誰』,你都要尊重長輩。」

  「要我尊重這種長輩?你怎不叫他先看看自己夠不夠格?」小雅甩開他的鉗握,衝了出去。

  這一刻,她只覺得,莫長風跟席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一旁,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個高大的人影也跟著閃了出去。

  去他媽的!為了教訓那個混帳,她報銷了一雙鞋。更慘的是,她並沒見到那個所謂的超優質總裁。

  於老先生的大壽在于氏企業旗下最豪華的飯店舉行,連同宴會廳外的花園也被包了下來。小雅是在跑出宴會廳後,才發現鞋跟斷掉了。

  她一拐一拐地來到隱藏在樹叢間的情人椅,垂頭喪氣地坐下,一手勾著鞋子,一手搗住臉,她又生氣又想哭,晶瑩的淚珠滑落下來。

  她曾經設想過一百萬種與生父相見的場面,每一種都是她氣勢磅礡地登場,趾高氣昂地離開,沒想到現實中,她竟處理得如此狼狽……突然間,一條疊得方方正正的大手帕遞到她面前。「容小姐。」

  「我認識你嗎?」沒看到她在哭嗎?居然連這種時候也來煩她。

  「不認識。」來人將手帕放進她手中。「另外,這是我的名片。」

  煩死人了!小雅一把搶過來,淚眼看名片上的名字。

  於浩東?

  她隨即驚訝地抬起頭來,眼前果然是那張才在八卦週刊上出現過的憂鬱臉龐。

  「於……先生。」小雅趕緊抓起他的手帕,胡亂擦擦臉。

  「恕我冒昧,如果你要嫁給總裁的話,不妨考慮我。」於浩東單刀直人。

  「什麼意思?」難道他就是原總所說的超優質總裁?

  「我知道你要找總裁結婚,也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他會知道?

  於浩東彷彿從她臉上看出疑惑,他道:「請原諒我對你的背景做過一些調查。。至於你認定總裁為結婚對象,是原靖天告訴我的。」

  「噢。」原來是他。

  「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名片,認真考慮我的提議。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索取你要看的任何資料,包括財力證明、學歷證明等等。如果你有意願,我會請律師擬出對你最有利的結婚協議。」

  小雅傻了。這…這算是一種求婚嗎?她被求婚了嗎?

  「為、為什麼找上我?」太詭異的轉折,讓她心裡毛毛的。

  於浩東輕笑,坐在他身邊,手指不時搭成塔狀,又扣在一起。

  「我是一個因為家族因素,不能出櫃的同性戀總裁,我需要一個妻子。」

  小雅駭然地瞪大眼睛。「難道……八卦週刊報導你跟影業大亨薛嘉偉的消息,都是……」

  於浩東看向她,眼色沒有一絲玩笑。「真的。」

  「真的?」她忍不住將身子往前探。哇賽!一個天大的八卦就在面前被當事人證實了,她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所以,我需要一個妻子來掩飾我的身份,剛好你需要一個總裁丈夫,我相信這個交易應該行得通。」

  小雅的嘴唇圈成O字形。於浩東,鑽石單身漢之一的於浩東,竟然只愛男人,不愛女人?而且,還向她提出結婚協議?

  「我不是在作夢吧?」她不敢置信地問。

  「絕對不是。我的提議雖然突然,但保證認真。」

  「小雅?」不遠處傳來莫長風尋找她的喊聲。

  「你考慮看看。」有人找來了,此地不宜久留,於浩東迅速點個頭。

  「相信你會為今天的談話保密,我等你的消息。」

  「等等,你的手帕……」小雅還沒說完,他人已經閃開。

  跑到中庭花園上,單手扯鬆了領帶,正往這邊看過來的莫長風,恰恰好瞥見於浩東離去的身影,和小雅抓著什麼東西的模樣。

  於浩東跟小雅說了些什麼?他大步踏過去。「小雅!」

  小雅連忙打開手袋,把那張名片小心翼翼地收進去。

  莫長風正好趕了過來。「那是什麼?」

  「只是一條手帕而已。」她心虛地低下頭。

  說謊!當他在裡頭擺平席競的抗議時,於浩東向小雅嚼了什麼舌根?

  他神色一冷。「看來這裡沒必要多待下去,我送你離開。」「……好。」小雅難得沒唱反調。

  當莫長風的車開進一座燈火通明的豪宅,一路上沉浸在心事中的小雅才察覺有異。「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在你回家前,我們先談談。」莫長風熄火,示意她下車。

  「我不想談。」她抗拒著。

  「下車,至少吃點東西。」莫長風溫柔又霸道地命令。「你瘦了。」

  淚霧又浮了上來。「你瘦了」三個字簡簡單單,最近好多人說過,但無不伴隨著「怎麼減肥的呀」之類的無聊問題登場,唯獨他的口氣充滿心疼,讓她想哭。老天,她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

  莫長風繞到她這邊,替她打開車門。

  她深吸口氣,逼回眼淚。「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吃的?」下車後,她急急轉身。「別說這是你家。」

  「這是私人俱樂部。」莫長風牽著她的手,走進豪宅。

  看到莫長風帶了女客上門,蘇經理先是一詫,隨即掩飾眼底的驚訝,上前說道:「莫先生,晚安,請問這位是?」

  「容小姐。」他吩咐。「送晚餐到我私人房間,今晚我不想被打擾。」

  「是。」蘇經理銜命而去。

  「這邊走。」莫長風牽著她的手,走上螺旋梯,用門卡打開一扇門。

  走進房內,小雅看著四周:這裡就像高級套房。「這是什麼地方?」

  莫長風簡單介紹這裡的背景,與此同時,侍者已經推著餐車,送晚餐進來。

  他們沉默地進食,兩人都沒多說什麼,直到飯後侍者收走了餐盤,上了飲料,移坐到沙發上的莫長風才開口:「小雅,剛剛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那些談話,他已猜出了端倪。小雅衝動歸衝動,但並非無理之人。如果不是席競做過太過分的事,小雅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失去控制。

  剛才情況一片混亂,他無暇細思,現在鎮定下來,一些蛛絲馬跡才在腦中盤繞。

  溫教授說過「玉蓓年輕時曾經失足……小雅是非婚生女」,再加上小雅、儷兒站在一塊,輪廓如此相似,誰都不能否認她們是-一家人,這幾條線索加起來;結論出來了。

  「席競是你的父親。」他靜靜地說出真相。

  捧著熱咖啡的小雅渾身一僵。「生理上,是。但事實上,他不配。」

  今晚發生的事就像是巨石,砸毀了封閉的心門,小雅再也忍不住,把過去的往事統統說出,說到激動處,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席競是個自私鬼,他明知我媽媽像菟絲花一樣,沒有人照看就會出問題,卻還是對她始亂終棄,離開後也不曾回看她一眼。這種混帳能原諒嗎?」

  「那麼。這跟你一定要嫁給總裁,有什麼關連?」

  「他曾對我媽說,她只是窮人出身的小家碧玉,上不了檯面,不夠格當總裁的妻子。為了賭這口氣,同樣也是窮人出身的我,一定要找個總裁丈夫,證明給他看,是他花心薄倖,不是我們不夠好。」她恨恨說道。

  就這樣?想嫁給總裁只是為了跟生父賭上一口氣?

  「小雅,這麼做不值得。」

  「但如果能將他一軍,一定很爽。」

  「再爽也不能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小雅不想多談,硬是轉開話題:「你知不知道他要你做他的女婿?」

  「我知道。」席競已經多次暗示他,兩家結秦晉之好的好處。

  她瞪著他。「你知道?那你是站在他那邊了?」

  他沉默不語,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過來,讓她枕在他的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她的髮。

  「莫長風!」她抗議地叫道。「你要選邊站,我跟席競勢不兩立。」

  「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這句話不是魔咒,我聽了也不會就乖乖就範,我要明確的答覆。」

  莫長風彎下腰,在她額上印下憐惜一吻。「我不必選邊站。」

  「為什麼?」她氣呼呼的樣子像極了河豚。

  他笑了,緩緩吻上這只「河豚」的嘴唇,呢喃著:「因為在我心中,我們早就是同一隊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4-12-9 02:22: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說什麼?那個風流鬼要跟我一起吃飯?」小雅瞪圓了眼□。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莫長風為了看牢佳人,別讓好不容易牽起的愛的連線又斷得冤枉莫名,特地開車過來,接她一起去吃午餐。

  莫長風頷首,「我已經幫你推辭了,但他還是不死心。」

  「可能是嫌那一拳不夠勁吧!」小雅放下筷子,扳了扳指節,發出喀喀的聲響。

  莫長風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那天她在於老壽宴鬧場,卻沒有八卦流傳出來,可想而知,于氏企業動用了大批資源將消息壓了下來。現任總裁——於老的長孫於浩東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他對小雅說了什麼?他拿了什麼東西給小雅?每次他問及,小雅為何要左閃右避,不肯回答?

  他正想著,小雅在他面前揮揮手。「喂?喂?」

  他回過神,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裡打了個突,但仍繼續問道:「他到底想幹嘛?」

  「我怎麼會知道?或許是想認親吧?」他繼續夾菜吃。

  雖說是世伯,但社交圈對席競的評價普遍不高,一般都認為席竟是個花心、愛利用人的風流鬼。

  「被我打成那樣,他還想認親?」她冷笑了一下。反正帶著總裁丈夫耀武揚威的首選計畫已然破功,索性豁出去好了。「好,他要見我,我就見他。」

  席競在頂級川菜館訂了包廂,不同於席夫人、席儷兒沉著地坐著,反而搓著手踱來踱去。

  席夫人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有求於小雅。出身高貴的她與席競只是策略聯姻,他愛怎麼風流都隨便,她沒愛過他,當然也不在乎。席儷兒則是端莊地坐在桌邊,雙手放膝上,想著見過一面的剽悍姊姊——很酷!

  沒多久,小雅與莫長風聯袂前來,一陣招呼過後,所有人坐定。

  顧不得正妻在場,席競只想快點知道一件事,「玉蓓人呢?她怎麼沒跟你來?你沒告訴她,我在找她嗎?」

  小雅淡淡地看了席夫人一眼,「我媽嫁人了。」

  席競只差沒跳起來,「怎麼這樣?她說過會為我守身一生一世。」

  小雅瞇了瞇眼睛,莫長風的大掌在桌下按住她的大腿,防止暴動。

  「想想你自己是什麼德行!你拋棄懷孕的女友,改娶別人為妻,幾十年來外遇不斷,你甚至沒找過媽媽跟我,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媽為你『守身一生一世』?你何不揮刀自宮,讓我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癡情』?」

  「我喜歡她。」席夫人以唇語對莫長風悄悄說道。

  「我要去找她,把她從婚姻的牢籠裡救出來,她一定還愛著我。」

  小雅偏了偏頭,「莫大律師,這件事你怎麼看?」

  「世伯,容小姐已經委託我擔任她的代表律師。如果你未經許可蚤擾她的家人,我們將會依實際情況提出訴訟。」莫長風穩穩說道。

  小雅唇角翹起。雖然莫長風是被她逼著當義務律師,但聽他如此嚴肅地提出警告,小雅除了心情爽以外,更有著感動。

  他居然為了她,不惜開罪世交的長輩,也不懼家族即將而來的責難。

  「你……」席競為之氣結,但轉念一想,又換了另一種口氣,「小雅,聽著,我不會怪你粗暴的舉動和不得體的回話。我願意接納你,讓你認祖歸宗。你很高興吧?」

  他臉一轉,看向莫長風,「長風,你也真是的找們兩家都這麼熟了,還說什麼訴訟?你快幫我跟小雅辦手續,好讓她正式成為席家的女兒。」

  席競想得很美。手續一旦開辦,容玉蓓得出面。只要打照面,嘿嘿,他不相信當年那個溫婉可人、沒他會死的女人還離得開他。

  他忍不住作起白日夢,「啊,我之前還在可惜,命中無子就算了,怎麼連女兒也只有一個?我心目中好女婿人選可有不少,儷兒跟長風早就是一對,為了擴大我們席家的勢力,跟于氏企業聯煙是最不錯的選擇。」

  他對小雅露出施捨的微笑,「看我對你多好,不但給你姓氏,還幫你找到如意郎君。小雅,嫁給於浩東,下半輩子你就不愁吃穿了!」

  於浩東?難道他跟席竟是一丘之貉?

  小雅回想於浩東那天的神情,不,他不像是會跟席競聯手搞把戲的人。

  莫長風沉下臉,「於浩東是同性戀,這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

  「有什麼關係?」席競揮揮手。「能嫁人於家已經是種榮耀,小雅要感謝我為她做的安排。對吧?女兒。」他一廂情願地說道:「就這麼定了,儷兒嫁給長風,小雅嫁給於浩東,真是兩全其美,一下子多了兩個女婿來幫我,於家還不知道會怎麼謝我呢,畢竟我幫他們保住了顏面……」

  莫長風下顎線條緊繃,之所以沒有當場發作,是他感受到小雅正氣得全身發抖。他改而在桌下拉住她的手,怕舊事重演。

  席競在說些什麼?怎麼有人能這樣無恥?他是給她生命的男人,卻沒有給過愛,也不曾養育過她。他宣稱媽媽是他愛的女人,卻從沒派人找過她們母女,任她們在外流落。他說在乎,但其實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他愛的人,也是他自己!

  小雅感覺到雙手在發抖,雖然被莫長風緊握著,但他也在忍耐,因而力道大到讓她會發痛,但那痛楚卻不及心痛。

  小雅,你在激動什麼?她問自己。他就是一個如此自私的男人,這你本來就知道的啊!為此,你受了多少委屈,嚥下多少淚水,一次又一次帶著打架的傷痕回到破舊的家,媽媽只是一逕地哭,你總是咬著牙為自己上藥。藥水刺激傷口,冒出了白沫,椎心的疼直襲心口,那個時候,你就太清楚所謂「父親」,不是個有榮譽感的男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爛貨。

  但為什麼當場看著他的嘴臉,看他搓著手掌、喜孜孜的模樣,她還是這麼痛苦?

  她廂另一隻顫抖的手覆上莫長風的大掌,他立即反轉過手,將她的柔荑包了起來,給她無言的支持。

  席競則繼續陶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

  「放心吧,小雅,雖然你讀的不是貴族學校,氣質差了名嬡一大截,動作粗魯、品味低俗——」他繞了她一圈,邊上下打量邊批評。「不過,于氏企業現在只想挽回形象,就算你表現得差強人意,但有我撐腰,要嫁進於家不難。」

  要不是莫長風緊握著她的手,她早就像條小蠻牛,街上去斗死他。

  席競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狂怒,繼續大放厥詞:「如果於家這方落空了也沒關係,你就從頭改造起。要當上流人家的媳婦,要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舉止大方,這方面你要全部改進,否則你進不了任何豪門。」他邊說邊皺眉,彷彿這是天上突然砸下來的一顆大石頭,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你媽媽是怎麼教的?我記得她氣質婉約,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挑女人的眼光如此津准,經我調敦,你不會差到哪裡去,不過你得用心昕我的指點。」

  小雅轉過身,面對席競,齜牙咧嘴,恨不得衝上前去。

  莫長風已經從拉住她的手,變成環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抱住。

  「你看看儷兒多輕靈?按理說,你是玉蓓生的,應該要更上一層樓,沒想到你連儷兒都比不上,到底是怎麼搞的?」席競嘖了嘖。

  憤怒讓腎上腺素急湧上來,小雅掙脫莫長風,以鬥牛之姿衝去。

  「喂,才說你粗野,你又想幹什麼一」

  「小雅!」莫長風追上去,卻被席夫人制止。

  席夫人眼中閃出愉快的光芒,「他欠她的,讓她洩憤。」丈夫是什麼個性,她會不清楚嗎?「在我們看來,他們是父女。但在小雅心裡,席競只不過是個扔下她、任她自生自滅的王八蛋罷了。」

  小雅沒有意識到他人的眼光,往事一幕幕流過心頭——交不出學費的困窘:一塊麵包分吃三天的饑迫,還有那些打她們歪主意的壞男人……「小雅!」莫長風終於上前扣住她的手臂,牢牢地握住。

  她抬起頭瞪他,死命瞪他,試圖掙脫他的鉗握,「你放手。」

  「夠了。」

  「還不夠!」她的眸底有倔強的水光。?永遠、永遠、永遠都不夠!」

  水光的反射讓莫長風心中一凜。以小雅的個性,是不會讓自己在人前掉淚,但那淚已經懸著了。

  「至少對今晚來說,太夠了。」他直接把她抱起來,暖暖的大掌將她還想向外憤吼的小臉壓進胸口。

  滾燙熱淚馬上印上他的襯衫,直透心底,燙疼了他的心。

  小雅痛恨自己哭!那兩串讓她猝不及防的淚水奔出後,她用意志力逼回淚意。眼淚是她跟枕頭之間的超級秘密,她才不要哭給別人看。

  她將臉朝他的胸膛壓了下,確定眼眶不再濕潤,才低聲說道:「放我下來。」

  「不可以再打人。」他用同樣的低音警告。

  他充滿擔心的叮嚀沒來由的讓她一陣窩心,她忍不住破涕為笑。

  「如果他告我傷害,你幫不幫我辯護一一義務辯護?」

  「那有什麼問題?」

  她揩掉眼淚,「夠義氣!放我下來。」等她回到地球表面,轉過身時,看到席競正搖搖晃晃地扶著桌邊,自行站起來。

  「你、你這個不肖女!」

  小雅仰頭笑了。那邊還有更不肖的呢!

  席夫人看到有人揍她老公,沒吭聲,至於席儷兒則是張大眼睛在發呆。

  小雅看著罵罵咧咧的父親,一個更好的點子跳上腦際——她決定了,為了打破席競的美夢,她要……小雅側過臉,甜蜜蜜地朝莫長風一笑。

  這一笑:令他心中警鐘大響。

  她揚趣下巴,揪起他的領帶,轉過身,腳下的高跟鞋踏得喀喀作響。

  莫長風只能被她帶轉一個圈,往門外拖去。「小雅?」

  「跟我走!」她打開門,聲音宏亮地發號施令,傲慢有如女王。「莫長風,我決定嫁給你了!」

  離開川菜館,坐進莫長風的車內,他先發動引擎,讓冷氣徐徐吹出,卻不急著離開。他們倆都有些事該趁著當下說清楚。

  清柔的音樂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真的決定嫁給我了?」他問。

  小雅只想聲吟,「……我已經當眾說過了。」天知道她那時為什麼會氣到失去理智,只管揪著莫長風的領帶,沿路驕傲地笑著介紹「他是我的男人?」

  她還自以為氣到了席競,天哪,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他笑了笑,又笑了笑。「第一次被女人求婚的感覺真不賴。」

  「搞清楚!」她低吼。「我不是在向你『求婚』,而是『逼婚』。況且,我那樣做根本是在強搶『民男』。」

  「被你逼婚的感覺比求婚更好,如果你堅持這是搶婚,我會更爽。」

  「吼……」小雅真想_拳打歪他那張笑不停的臉。「有那麼可笑嗎?」

  莫長風的大掌撫了過來,幾乎蓋住她的半張小臉,溫柔地道:「不好笑,我是在開心,居然會被喜歡的人求婚——好吧,逼婚,但我很驚喜。」

  「我很驚嚇。」他掌心的熱度讓她眷戀,但她心裡好茫然。「現在怎麼辦?」

  「你要對我負責。」他拿她的髮尾,搔搔她的臉。

  小雅忿忿不平地拉下他的手。可惡,他根本搞不清狀況!「你還敢說笑?」

  「這不是說笑。」他專注的視線讓她幾乎融化。「小雅,總裁已經出局了,現在我才是你的正脾男朋友。」

  「但你應該知道——」她遲疑了一下,「我剛剛之所以會那樣說,是為了跟那個老不修賭一口氣。」

  「嗯哼。」

  「這就跟我之前想嫁給總裁的出發點是一樣的。」

  「我在利用你耶!你『嗯哼』個什麼勁兒啊?」她一拳捶到他的肚子上。

  他笑著接拳。「我無所謂。」

  「無所謂?」

  「被當作你們父女角力的工具,我不在乎。」他牽起她的手親一下,小雅突然臉紅了。「我歡迎你利用我。」

  「為什麼不在乎?我已經利用你很多次了。」雖然他也欺騙過她很多次。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緩緩開口:「已經懂了的事情,不要再裝作不懂。」

  小雅的臉更紅了,逃也似的別過頭去看風景。

  莫長風淡淡一笑,握著方向盤,將車開出停車場。

  雖然他看似文質彬彬,但那只是表象。他之所以風度翩翩,好像什麼事都無動於心,那是因為他不在乎。對於他不在乎的事,要他多有風度都行。

  但是,小雅是唯一牽動他的女人,早在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他已經非她不要,因此他不介意順水推舟,也不覺得小雅的舉措讓他有失男性自尊。

  「唉,莫長風。」小雅托著下巴,看窗外往後倒退的風景。

  「難道你不怕我會為了搶走席競其他的心頭好,而把你拋棄嗎?」

  「放心,我會讓你捨不得拋棄我。」

  小雅的唇角微微地揚了起來,「對了,還有一件事……」

  「說吧。」

  「我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她有點緊張地瞥他一眼。「要怎麼當人家的女朋友。」

  莫長瘋忍不住大笑,「放心,你負責宣告主權,我負責教學實習,從一壘、二壘、三壘到全壘打,我都會教你的啦!」

  她有男朋友了耶!

  小雅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這是她第一次正式約會,卻沒有化妝,只因為她猜拳猜輸了,莫長風就要求她素顏赴約。他們要去做男女朋友都會做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她連一點頭緒也沒有,只知道是『三壘以F』。

  她焦躁地撥撥劉海。化妝時,嫌肌膚不能呼吸、不舒服,不化妝又……好沒安全感,好像任何人都能從她臉上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她從不知道,那些偽裝對她這麼重要。她正想快速上個妝,手機就響了。

  「快點下來。」莫長風低沉地喚。

  來不及了!她只能遺憾地跟化妝品告別。

  她下樓,坐進莫長風的車。之前在他的車後座又敷面膜又化妝,那時一點都不覺得彆扭,但現在怎麼覺得……怪怪的。

  「我先檢查看看。」莫長風大掌撫過來,摸了摸,果然是軟潤白皙的肌膚。他扣著她的後腦勺,溫柔但堅定地將她扣過來,輕恬一下。

  「你幹嘛恬我?」她面紅耳赤地凶過去,只是那力道已薄弱許多。

  「不恬你,怎麼確定你沒化妝?」他柔柔她的頭髮。「乖。」

  又恬一下。

  「喂!」她瞪著他,卻沒意識到自己的眼色又嬌又軟。「要、確認,恬一次就夠了。」

  雖然她沒交過男朋友,沒談過戀愛,在心上,對兩人的關係也有些排拒——她怕自己無法接受親密關係,但她的身體語言已經透出戀愛的氣息。

  莫長風的聲音低沉醇厚的說:「小雅,如果不是為了常常恬你、吻你、品嚐你,又何必要你素著一張臉?我喜歡你軟QQ的肌膚。」

  她的臉登時紅了,一把推開他,蹩腳地轉開話題:「我們要去哪裡?」

  「做熱戀中的情侶會做的事——吃飯跟看電影。」他笑笑地發車上路。

  一到了目的地——莫長風台私人俱樂部,只見車位幾乎被停滿。

  「今天好像人很多。」小雅望著燈火通明的建築。

  「走吧。」下車後,莫長風牽著她。

  大門早已敞開,彷彿是在辦宴會一般,整個廳堂全部敞開,裡面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有一部分是小雅覺得很眼熟的男人,不,是真假總裁們。

  「這是怎麼回事?」她站在玄關處,不動了。

  「進來吧,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莫長風笑得很得意,充滿了男性優越感。「各位,我把我的三號女帶過來了。」馬上,他就挨了一戳。「可見,SpeedDating也不能保證誰才是最後的贏家。」又是狠狠一戳。

  小雅一邊處罰他,一邊在真假總裁及其他陌生人的注視之下,忸怩難安。

  她咬牙切齒地小聲道:「你死定了,莫長風。」

  「好啦,等下上樓,隨便你要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他噯昧地眨眼。「各位,我帶小雅過來不是想炫耀——不過,按照她到處嚷嚷的說法,我已經是她『的男人了。」

  「去你的!還好意思說這不是炫耀?」

  「沒想到居然讓你敗部復活,真有你的!」

  今晚俱樂部的成員全部到齊,響應莫長風的號召。

  他不怕戀情見光死,只擔心受到席競的影響,小雅會見風轉舵去。因此,他先發制人,把消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各位都見過小雅了,往後要是誰敵覬覦我的女人,就是找死。」他悠然拋下一句,語調輕鬆,卻沒有人以為他在開玩笑。

  「好了,我們上樓去吧!」他摟著小雅的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上階梯。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來到二樓走廊,小雅就捶了他一拳。

  「不是說好去吃飯跟看電影的嗎?幹嘛帶我來這裡獻寶?」看到那些熟面孔,想到自己曾經做過些什麼,她的臉就又燙又紅。

  「你知道你是我的寶就好了。」莫長風在她頰上印下一記響吻。

  當他打開個人套房,小雅驚訝地發現,侍者已經把晚餐送進來了。

  「晚餐。」莫長風指了一下餐桌上津致的菜餚。「電影。」又指一下牆上巨大的液晶電視。「情人座。」最後指了指幾乎可以當床用的大沙發。

  「萬事具備。」

  她簡直傻眼,「我以為你指的『看電影』就是看電影。」

  他的眼神無辜極了。「沒錯,就是『看電影』啊!」

  才怪!

  他們用過餐後,一起陷入那張沙發,小雅發現,不管她怎麼坐都會東倒西歪。莫長風則是四平八穩地坐著,俊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看來又壞又帥。

  看樣子,只有偎著他才不會糗態百出。

  雖然愈靠近他,感覺愈好,但……這是她第一次戀上一個人,能以「名正言順」的理由去碰觸他,但她卻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場面。

  「過來。」他按開遙控器,雙臂攤開,橫在椅背上。

  她發覺自己的退都軟了,虛弱地說道:「……不要。」

  「過來我這邊。」他朝她勾勾手指,拍拍為她攤展的手臂。

  「不要啦,我坐在這裡也看得到。」她靠在扶手的模樣,像是隨時想翻過沙發逃出去。

  莫長風不囉嗦,她不過來,他就過去,一拉一扯間,她便跌進他的懷裡。

  「喂!」她顫抖著抗議,他聞起來有令人興奮的氣息。「不這樣,我要怎麼看電影?」她掙扎著。

  他的眸色愈來愈深,「放心,我挑了一部最無聊的爛片,看不會可惜。」

  「幹嘛要看爛片?」她不停掙扎,也不停地翻倒在他的退間,又坐起。

  「電影不是重點。」他扳過她的小臉,看著她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楚說道。

  「那什麼才是重點?」她掙開來,又不停地倒下坐起。

  一莫長風索性拉倒她,雙雙側臥在沙發上,他的胸口直接貼著她的背後。

  小雅打了個激靈。她從不知道背部原來可以感受到那麼多,她感覺他有力的心跳、發燙的體熱、堅實的腹部……明明沒做「什麼」,她卻覺得好像經歷過一場大戰,渾身疲憊卻又放鬆。

  她歎了口氣,莫長風聽見了。

  「今晚帶你到這裡來,是個錯誤。」

  「你終於發現了嗎?」她嘲諷的語氣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有力。

  「我以為我能自制,顯然我高估自己了。」他在她頸側吸吮出一個淡紅印子後,起身站立,也將她拉起坐好。「我們應該直接去我家,那樣比較方便。」

  癱在沙發上的小雅衣衫不整,雙頰酡紅,迷濛的眼神彷彿誘人染指。

  他略顯粗氣地說道:「快把衣服穿好,」

  「還不是……你弄亂的。」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如果讓我再碰你一下,那些衣服會脫離你的身體,而非穿上。」

  她瞪了他一眼,以為自己看起來很凶,但莫長風的眸底卻閃現火花,喉結困難地上下動了下,抽緊的下巴顯示他正用力按捺著什麼。

  他走到窗邊深呼吸,從一緩緩數到十之後,再走回來替她整理衣衫。

  當他的手繞到後面幫她拙上胸衣,手指擦過她的肌膚時,兩人同時一震,親暱感難以言喻。

  莫長風飛快地拉起她,往門外走去。「走,我送你回家。」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變得有點清醒。她感覺到雙退間的濡濕,無法自抑地紅了臉。「我……我要先去洗手間一趟。」

  莫長風咬著牙,歎了一口氣,「記得把門鎖上。」

  羞窘的她被觸怒了。「幹嘛啊?我又不是暴露狂!」

  他該為她的純真歎息或狂喜?

  「我是擔心我會破門而入。」

  她偷偷瞄了他的胯間一眼,他……還是「很想要」嗎?

  「就算在洗手間,你也很難做出什麼事。」她不落下風地反擊。

  「那不只是洗手間,還是間浴室,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連想都想不到。現在,快去!」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不然,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

  她迅速溜開的時候,唇兒有一抹女性虛榮的笑意。

  原來他真的渴望她!不知為何,這個發現讓她心情大幾經思索,小雅還是拿出於浩東的名片,約他在公司附近見個面。

  於浩東很爽快地接受了邀約,並主動在頂級日式料理訂下包廂。

  「容小姐。」小雅抵達的時候,於浩東早就在座了,「請坐。」

  他揮揮手,讓帶位的服務員離開。「可以上菜了。」

  「還是叫我小雅吧,小雅跟小姐也不過只差一個字。」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尷尬地頓住。「其實我……我今天約你出來是因為……」

  「你是來拒絕我的。」於浩東平靜地說道。「我接受。」

  小雅垂著頭。雖然他們不熟,但她能體會懷著秘密的感覺。「抱歉。」

  「這種事沒什麼好抱歉的,聽說你跟莫長風好事將近。」

  「大概……是吧。」其實,她心裡也沒個底兒,「他是個好男人,你做了個好選擇。」

  小雅正想開口解釋一番,此時,正好上菜了,她只好閉上嘴巴。

  「這裡的師傅不接受點菜,只根據當日食材發揮,你品嚐看看。」

  「好。」小雅拿起筷子……等等,不對,她不是來吃美食的。「于先生,我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找上我?」她想了下,又問:「跟席競有關嗎?」

  「席競?不關他的事。我說過,透過原靖天,我知道你在!」

  「想要嫁人豪富之家的女人不在少數。我只是其中的一個。」

  於浩東笑著點點頭,認真回答:「因為你的真性情。」

  面對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她無法不據實以告:「我不是什麼真性情!為了釣到總裁,我刻意做了很多改變。我學英文、日文,還買名牌。我看股匯市,學財經知識,為了加強氣質,還跑去學了鋼琴跟古箏,這些都是有目的的。」

  「至少你肯為了嫁入豪門而努力,不是嗎?比起那些只會作白日夢,企圖用獻身、懷孕家人豪門的女人,你做過更多努力。」

  他誇得讓她心慌。「你把我說得太好了,其實。為了迎合有錢人,我也會虛情假意,聽到不好笑的笑話也假裝笑得很開懷……」

  「但你還是老實說出來了。」於浩東真誠地說:「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你敢於追求,這就是真性情。如果我能愛女人,我一定會愛上你。只可惜我不是。」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好礦、虛,愈說愈小聲。

  「吃東西吧!」他招呼她,邊無意地說道:「如果你改變心意——只是預約,不是觸你楣頭——如果有任何事情讓你改變心意,請你隨時跟我聯絡。」

  小雅無聲地點點頭,心知自己不可能這麼做,只能在心裡說抱歉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4-12-9 02:2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告別的時候,小雅作夢也想不到,莫長風會從另一間包廂走了出來_。

  他挺著公事包,整套西裝穿得筆挺,連領帶也打得方正,正全神貫注地跟旁邊的客戶嚴肅地說話。可見,他在忙公事。

  她忙不迭地想逃走,不想讓他見到她在這裡,但他彷若有感應,忽然間轉過頭來,與她偷瞄的目光對個正著。

  小雅暗暗叫糟,她火速將身後的包廂門關了起來,但這一招反而欲蓋彌彰。只見莫長風對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走了過來。

  小雅想拔退就跑,但那樣做未免太沒骨氣了。她不過是跟朋友吃個飯,沒必要躲躲藏藏,但……莫長風才剛走過來,於浩東就拉開包廂門,踏了出來。

  看到兩人僵硬的表情,於浩東登時瞭解了。「幸會,莫先生。」

  「幸會,于先生。」莫長風雖然微笑,但眼色冷得不能再冷。他點了點頭。「我是來接小雅的。」

  「好的,再見。」

  不等於浩東說完,莫長風已經握住小雅的手,快步離開。

  「喂,放開我,你握痛我的手了。」離開其他人的視線後,她忍不住抱怨。

  莫長風鬆了鬆手勁,沒讓她繼續痛,但還是鉗得牢牢的,直到把她帶上車。「你要不要說說看,你跟於浩東為什麼見面?」

  他冰冷的語氣激怒了她。「難道我連跟朋友吃頓飯的自由都沒有嗎?」

  「於浩東是你的朋友?」

  「不行嗎?你幹嘛這麼多疑?」

  「因為我吃醋。」他重重地說道。「第一,他是你以前最哈--的總裁,第二,他在於老八十大壽那晚跟你偷偷接頭,但你不告訴我你們到底說了什麼。」

  他吃醋啦?雖然有點小開心,但她盡力不表現出沾沾自喜的樣子。

  「你在吃哪門子的醋?」她佯怒。「我不是跟你在一起了嗎?」

  「他是席競內定的女婿人選。」他悶聲說道。

  「所以,我就更不可能跟他怎麼樣了嘛!」小雅看了看腕表。「午休快結束了,如果你不打算開車。我要用走的回公司了。」

  她正要推開門,他突然按下中控鎖。「我想知道你們有什麼淵源?」

  小雅看他眉頭緊蹙的模樣,索性攤開來說明白:「我是來拒絕他的求婚的。」

  「什麼?他向你求過婚?」這麼大的危機就在身邊,他居然不知道!小雅一五一十地把之前與這次見面的事,說給他聽。

  原來,不只席競打過如意算盤,要與于氏企業聯煙,就連於浩東也打過小雅的主意,想讓她當擋箭牌。

  「如果於浩東在你見到席競之前向你求婚,你會怎麼做?」他忍不住要問。

  小雅偏著頭想了一下。「我可能就答應他,反正利人利己嘛!」

  利人利己?

  「那我怎麼辦?」他低吼。

  「就淪為地下情夫羅!」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但莫長風對這件事毫無任何優默感,他立刻打開車內的隱藏式小抽屜,掏出一個小盒子。

  一打開,璀璨耀眼的鑽石光芒幾乎迷了她的眼。

  「這是什麼?」她看著他把小盒子放在她手心,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求婚戒指。」他的口吻有著一往無前的決心。

  「……求婚?」她愣住了。「誰向誰求婚?」

  「如果不是你,我何必把戒指交到你手上?」他按捺著翻白眼的衝動。

  她仍然有如墜人五里霧當中,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他們正在談「她」嗎?

  「你……什麼時候買的?」

  「幫你安排『總裁有約』之前就買了,一直放在身邊。」

  她又傻了傻。「那時我們又不熟,你為什麼要……」

  「答案很明顯,我早就決定娶你。」他抽出戒指的收據,指著日期讓她看。

  她的思緒亂七八糟,有一大部分的情緒是感動,另一大部分的情緒是興奮,但當中卻還夾雜著對他的歉疚、不捨、心疼。

  原來在她懵懵懂懂的時候,他就已經計畫好一切一這個男人對她是認真的,雖然他當時暗地裡阻撓她,卻也已經對她有了全盤考量。當她覺得他亂來的時候,他早已成竹在胸,怪不得他認為只有他才能帶給她幸福。

  現在的她,終於能夠理解,並同意他的話。

  「你知道我的女人緣很好。」他笑著接收她的白眼。「我對所有的女人都很好,那是因為她們對我都不重要。」他頓了頓。「但是,容小雅,你不一樣。」

  她的喉嚨發緊,每個細胞都知道,自己即將聽到一段很特別的話。

  「你從一開始就吸引住了我。就算你會生氣,我也要老實說,你是個勢利眼的小壞蛋,人們口中的壞女人。你曾經用金錢地位衡量男人的輕重,一百個男人裡面,至少有一個痛恨你這種勢利鬼,包括我在內。」

  她驚愕地瞪著他。他打算用這番話配那枚亮晶晶的求婚戒指?

  「但是——」

  她舒了一口氣。終於,轉折語氣出現了。

  「但是,我明白那是為什麼。我心疼你是為了什麼才那樣做——儘管我永遠都認為那樣做很蠢,但它蠢得有意思,讓我誤打誤撞認識了你。」他取出戒指,握著她軟綿綿的手。「小雅,嫁給我。」

  「你……你明明知道我會答應。」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莫長風深深地凝視著她。

  「不,不是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或任何怨恨。我要你嫁給我,只因為我是莫長風,你是容小雅,我們相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理由。」

  他們相愛?莫長風愛她,她……也愛莫長風?

  這個想法其實不壞,她毫不詫異地接受了,彷彿是在內心深處,她早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小雅哽咽了一聲,「我願意……姓莫的,我答應嫁給你。」

  「那好。」他微微一笑,迅速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

  就在她揚起下巴,等待甜蜜一吻的時候,莫長風旋身拿起了手機。

  「我馬上預約公證人,為我們主婚。」

  「什麼?」她呆了一下。

  雖然她不是很懂從戀愛到結婚的流程,但……求婚成功之後,他不是應該也要很感動嗎?至少也抱她一下啊,為什麼他只想打電話?

  「我們馬上辦理結婚登記。」他看了下手錶。「還來得及。」

  馬上?這種事能馬上嗎?她看過別人辦婚禮,瑣瑣碎碎的細節一堆,又提親又訂婚又結婚又蜜月什麼的,流程之繁雜,足以讓准新人分道揚鑣。

  「等等……」她連忙阻止他打電話。

  他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吻。

  「不能等。對我來說,要搞定你,談情說愛在其次,『卡位』最重要。」

  天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冒出於浩東二號、於浩東三號,或從席競那邊橫生出什麼變數來,所以先娶先贏——尤其是趁她腦筋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

  莫長風打了幾通電話,輕鬆搞定結婚的『基本配備』。

  一小時後,他們帶著證件,約了原靖天夫婦當證人,抵達公證人辦公室。

  兩小時後,她的腦袋還不是太清楚,就已經有了新的頭銜——莫太太。

  三個小時後,所有該登記的手續一併辦齊。

  從此,莫長風多了一個老婆,容小雅多了一個老公,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一整個下午都像在夢遊,小雅跟著莫長風跑流程,最後還請了原靖天夫婦吃了頓飯,當作酬謝,最後才回到莫長風他的住處一塵不染,相當寬敞,極簡風格讓人很舒服,看來要再塞進她的個人物品,也不至於太破壞美感……小雅癱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想著。

  莫長風走過來,打橫抱起她,直接奔向重點——他的床。

  他在床邊將小雅拋下,趁她還隨著床墊彈動的時候,壓了下來。

  「喂,等、等、等一下!」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氣喘吁吁地把他推開,急忙坐起。「你看起來也還算君子啊,怎麼突然就……這樣?」

  「哪樣?」

  她咬著唇瞪他,「難道你急著跟我結婚,就是為了要做『這個』?」

  「莫太太,我是男人,我對你的愛包含精神愛跟肉體愛。」他解開領帶,往後拋;脫下襯衫,往後拋;拔掉兩人的鞋子,也往後拋。「簡單來說,如果我再吃不到你,我就會爆體而亡。」

  「哪有那麼嚴重?」

  「你真的不懂男人。」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每天看著心愛的女人,卻硬要按下自己的慾望,不只痛苦,而且邐想會愈來愈多。」

  「遐想?我什麼地方給你邐想了?我自認為穿著保守「人在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時候,即使是看到……」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頸側、紅唇、手、小退肚,直到腳尖。「都會產生很多性感的邐想。」

  一股電流竄過脊椎,她不禁顫抖了一下。她想問,那都是些什麼邐想,但又沒有勇氣。

  他彷彿已經看穿了她,「我不會說。」他比了個拉上拉鏈的手勢。「未來五十年,你有機會親身體驗我的邐想。我們先實現第一種——最基本也最能滿足我的慾望。」

  見他又想翻身過來,小雅連忙閃開。

  「不管怎麼樣,至少得先洗個澡吧?」

  有道理。

  「從現在起,你就是這個房間的女主人,你在這裡沐浴,裡面有我的浴袍。」他反手拉她起身,神情有些悲壯。「迫於情勢危急,今晚我先屈就客房的浴室。」

  小雅鬆了一口氣,看到他又忍不住想笑。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為自己爭取到一些緩衝時間。

  早上出門時,她沒有想過會發生什麼事,但就算地動天搖,也都比不上超閃電結婚與超閃電洞房更讓她適應不良:

  她緩緩走向浴室,突然回過頭來問道:「急著結婚,只是因為擔心我會三心二意,或者是聽到於浩東向我求過婚的過激反應嗎?又或者是,只為了上床?」

  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眼中有著理解的光芒。

  「主要是因為我愛你,你說的那三個原因不過是催化劑。」他隨意地撐坐在床上,霸氣又隨性的模樣宛如君王。「小雅,難道你沒有想過,你也可能會有『惡羊撲虎』的時候?」

  她臉紅地想起上次「看電影」後,羞人的空虛感……「當你想要惡羊撲虎的時候,我不要你背負著心裡的不安。」

  他的話像一記悶雷,直接槌進她心窩最痛的地方。他不可能瞭解她那麼深,不可能。除了莫名的化學反應之外,他們無異於盲婚啞嫁。

  「解釋清楚。」她深呼吸了幾口,說道。

  「你不會喜歡在婚前跟我作愛,雖然當下意亂情迷,但因為你母親糊里糊塗地跟了席競,讓她,讓你都受了太多罪,你事後會後悔的。」

  他下了床,走到她面前,拾起她小巧的下巴,望著她的眼睛承諾:「今天的婚禮太簡單,只是辦些必要的法律手續。之後我會依你的夢想,打造你想要的婚禮。但,最重要的是,小雅,我要你跟了我,下半輩子都與。後悔』絕緣,就算是床笫之事也一樣。我不要你在歡愛之後,還自恨自厭,所以我們要『做』就一定要名正言順。」

  小雅想說話,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能不愛這個男人?怎麼能?他一整個下午像急色鬼似的到處辦手續,她還以為他的腦子全被賀爾蒙佔據了,哪裡想到,原來他在為她著想。

  的確,如果婚前作愛,她一定會很掙扎,畢竟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發生在自己的母親身上過,說她絲毫不介意,那是騙人的。

  但這些他都替她想到了,也解決掉了,小雅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你會洗戰鬥澡嗎?」

  他雙眼放光,懂了她的暗示。「又乾淨又快速。」

  「那好,五分鐘後,原地集合。」她說完,臉紅地閃進浴室。

  等到她裹著充滿莫長風氣息的浴袍,步出浴室,已經過了比五分鐘更久的時間。

  他半坐半臥在床上。「我以為,戰鬥澡的意義在又快又乾淨。」

  她不安地扯著浴袍,站在離床梢遠的地方,低垂著頭。

  「怎麼了?」

  小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站著,臉兒微微發紅。

  莫長風想了想,恍然大悟,用力一拍額頭。「千算萬算,居然漏了算你的生理期。」

  「不是啦!」她的臉更紅了。「不是那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都怪她習慣沐浴後,順手把貼身衣物洗淨,等到她找地方晾起來、心裡充滿成就感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她沒有換洗衣物!

  雖說新婚之夜。新娘都要性感上陣,但性感可不等於「一無所有」啊!

  「過來。」莫長風僅著底褲,朝她勾勾手指。

  呼吸跟心跳一起加速,就更不用說血液奔流的速度了。她咬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要溜也來不及了。她用力揪緊衣領,走上前去。

  「很緊張?」他調暗了燈光,讓氣氛變得很對。

  她點點頭。他看起來像是飢渴很久了,要是再讓他發現新娘的浴袍下一絲不掛,他會流鼻血,還是會直接暈過去?

  他坐起來,朝她伸出手。「我用生命發誓,我會盡量減輕你的痛苦。」

  「你有血壓、心臟之類的毛病嗎?」她在床沿坐下,小心不讓自己走光。

  一他一把將她拉上床,低笑,我健康得很。」

  「但願如此。」

  「小雅,把手拿開。」他懸在她身上,好氣又好笑地看她固守衣襟大關。

  她鬆開手,衣襟敞開了些,她心兒怦怦跳。

  討厭!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裸身,如果不是擔心自己走光,她就可以好好欣賞他充滿力量的昂軀。

  他好美,古銅肌膚泛著亮澤,鍛煉過的肌肉緊繃著,曲線陽剛而健美,讓她好想、好想咬他一口。

  莫長風以為她的緊張只是因為處女的羞澀,儘管他的生命之源早已漲痛不已,但仍捺著性子,細碎的吻從她光潔的額上滑下,躍到她小巧的鼻尖,落在她微啟的紅唇。

  被他包覆住……

  他輕拍她的臉頰,喚她睜開眼睛。「看著我,小雅,看著我。」他的神情無比專注,彷彿這是無比重要的儀式。「我要進去了。」要不『搞出人命』婚禮補辦之前,我都可以盡情享受你。」

  「啊!」小雅急急跑開,但全身已經因為他暖昧的暗示而竄過熱流。

  她從沒想過,在一個男人面前赤身裸體竟會如此自在。她甚至不覺得刻意誘惑他有什麼不對,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兩人裸裎相對更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小雅,我會抓到你喔……」

  「不要!莫名的興奮籠罩全身,她踢開室內拖鞋,跟他在公寓裡捉迷藏。

  老天!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追來的感覺好刺激。

  「小雅,你要慎選你被我抓到的地方。」他低聲咆哮。

  「等先抓到我再說吧!」她邊跑邊大笑。

  他止住腳步,低沉又誘惑地威脅道:「不管在哪裡抓到你,我都會在那裡要了你。要是我在陽台上抓到你,你就必須收斂叫床聲,否則會引來鄰居的注意。要是在窗邊抓到你,我會很享受居高臨下享用你的塊感。如果你跑進廚房,流理台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第二次我會把你按在餐桌上,享用大餐……」跑步一點也沒讓他喘息,反而讓他的威脅更誘人。

  他專注的目光和勢在必得的語氣,讓她忍不生雙退發軟。

  她跑進主臥室,站在浴室前停住腳步,雙眼發亮地看著他。

  他也停了下來,看著她閃閃發亮的明眸,和因為興奮而酡紅的臉頰,水汪汪的眼眸中有著迷人的邀請。

  她旋開浴室門把,看著他,慢慢、慢慢、慢慢地往後退。

  他一步、一步、一步地前進。

  「你選在這裡?」他的嗓音因為高漲的慾望而低沉。「浴室?」

  她韻笑容沒有停過,看起來躍躍欲試。「不夠好嗎?」

  「你挑中了大獎,這裡是最棒的教室,你真該慶幸現在還早。」

  「哦,為什麼?」

  他一分一分地挺入……拜原靖天前來證婚所賜,小雅多了三天的婚假。

  這三天婚假,毫無疑問地。都在莫長風的公寓裡很「糜爛」地度過了。

  他一再索歡,她也是,兩人像是永遠也要不夠對方,拔掉了電話線也關掉手機,讓生活中只有彼此和永難饜足的慾望。

  「雖然已經登記了,但在婚禮補辦以前,你不可以害我懷孕。」她可不想大著肚子穿婚紗。

  莫長風吻她一下。「真高興,你已經想到了我們的未來。」再吻她一下。……「真高興,你已經想耍為我生小孩。」

  小雅的臉又氣又羞得紅了,她用力捶了他一拳,但莫長風不怕。

  「我還很高興你設下了底限。」他笑得很賊。

  「什麼底限?」看他笑得一臉好惡,她覺得不妙,開始後退。

  「就是——」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挾帶著磅礡的氣勢,像通天的火餡,也像洶湧的潮水,一雙炯亮的黑眸鎖定她。「只最後一步的距離,他用沖的,一把將她推上洗手台。

  「因為你至少需要三個小時,才能走出這裡。」

  「聽起來好危險。」她全身燥熱,連嘴唇也是,忍不住潤了潤唇。

  「你要試了才知道。在我滿足之前,不准你離開我的目光。」

  她不服輸地咬著豐潤的下唇,一手滑過胸口,一手朝他勾指。

  「不對,在你滿足我之前,不誅你離開我的目光。」

  莫長風低吼一聲,往前一推,也將她拉近。

  不多時,浴室便傳來銷魂的吟哦……洗完激戰不休的熱水浴後,她裹在浴袍中,坐在床邊,慵懶說道:「我想回家住一段時間——我指的是,單獨一個人在我的床上睡覺。」

  他隨後也出了浴室,拿起浴巾,在她滴水的頭髮上擦。「為什麼?老婆。」

  他刻意的稱呼,讓她想笑。「我暫時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

  「你想獨處的時候,我可以去睡書房,那裡有一張很孤單的單人床。」

  他故作可憐狀。「就算你突然反悔了,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你身邊『服務』。」

  她笑了一下。「你在附近,我沒辦法專心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他拿開浴巾,看著她的小臉。

  她接過來,示意他蹲下,也為他揩去發上的水珠。「……我也不知道。」

  「為了不知道的事,你要捨棄我這個好用的暖床男人?」他大感不平。

  「就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我才無法思考。」這幾天就像是作夢一樣,他們把跟兩人相處無關的公事、閒雜事拋在腦後,只顧著隨心所『欲』。

  但,結婚不只是這樣,那是永久的承諾,她必須好好釐清自己的思緒。

  「回去之後,還會繼續愛我吧?」莫長風問。

  在深夜裡這樣對話,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密,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比起喁喁細語的情侶更親暱。

  「像你這麼有自信的男人,也會擔心這個嗎?」

  他丟開浴巾,上前擁住她,沉默良久後,才說道:「會。」

  小雅渾身一震,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那是喜悅的淚水,因為他的回答透露出擔心。

  一直以來,他都是那麼自信滿滿、絕對霸道,他主導著兩人的方向,好像從來不在乎會不會讓她不滿。沒想到,他居然會擔心這麼微小的事……「莫長風……」

  「結婚不只是讓我隨時隨地想要你就可以要你,更重要的意義在於你睡在我身邊,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他揩去她的淚水。「我想在每個早晨睜開眼睛就看到你。」

  她想哭又想笑。「我又不是不回來,只是冷靜幾天,順便收行李,搬過來。」

  聽起來還算可以接受。「幾天,是幾天?」

  「一個禮拜,」

  「不,最多一二天,不然我會去你的辦公室,把你拖出來『辦事』。」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鬧到人盡皆知。」

  「哪有男人像你這麼黏的?」

  「你不知道我是『三秒膠』嗎?」

  小雅賊賊地笑。「喔……不是我說的,是你說自己才『三秒』的。」

  「容小雅,你被我帶壞了!」莫長風的手又開始不規炬起來。

  「喂!」她笑著拍掉他的手。「浴室混戰鬧了好幾個小時,你還有力氣啊?」

  「再一次。」他說出這三天以來最頻繁的一句話,下一秒,他已經置身在她腿間衝刺。

  原本以為回到家後,就能好好重整思緒,沒想到居然來了不速之客。

  當小雅坐著莫長風的車回到自家公寓,竟然見到了席儷兒。

  她不知從什麼地方得知她的公寓地址,見到她回來,便怯怯地迎了上來。

  「你……你回來了,我在這裡等了好幾天……」

  「等什麼?」「我想跟你聊一聊。」「你以為在這裡會找到姊妹情深嗎?」小雅嘲諷地說道。「不是的,我……」

  「打電話叫你家司機來接你回去。」她凶巴巴的。「富家女,哼!」

  儷兒獻上伴手禮。「我跟媽媽拗了一下,她答應,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搬到席宅來。」她充滿希望地著著她。

  「你以為我會稀罕嗎?」愈說她愈生氣,那叉不是她的夢想。「快點回去!」

  「我想跟你說說話,只是說話而已。」見她不領情,儷兒急了。

  「我不想跟你說話,我也不知道如何款待千金小姐,我的小房間裡沒有魚子醬也沒有香檳,所以你快點滾吧!」

  「姊姊!」席儷兒在情急之下,喊出了口。

  就在一瞬之間,小雅的眼神變得極度冰冷。

  「不准你叫我姊姊,聽到沒有?永遠都不准!」

  「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儷兒鼓起勇氣喊。

  「你一定要我說出實話嗎?」小雅嚥下對自己的嫌惡。

  她討厭自己開口攻擊儷兒。她看起來那麼無辜,讓人忍不住想保護,但偏偏就是那副柔不禁風的模樣提醒了她,她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沒有女生不喜歡自己嬌得會滴水,尤其是與生俱來!

  「你,沒有資格——」她壓下心中的罪惡感。「當我的妹妹。滾!」

  說完,她自顧自地上樓,不再理她。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儷兒都來了。

  她靜靜站在公寓樓下,看到她搭莫長風的車回來,就靦腆地微笑。

  但小雅不理睬她。她告訴自己,這種千金大小姐只是在玩遊戲。八成是逛膩了津品店、住膩了溫泉別墅、去膩了時裝重鎮,想來點清粥小菜清脾胃。

  玩膩了,她自己就會回去。

  莫長風開車送她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席儷兒,但令小雅訝異的是,他並沒有勸儷兒離開,或告訴她該怎麼做,他只是揮揮手就驅車走人。

  第三天,小雅終於忍不住了。

  當莫長風開車送她回公寓,她沒急著下車,反而指著席儷兒,問道:「你們是舊識,你天天看到我虐待她,讓她站在路邊等,不讓她進屋,難道不想幫她說句話嗎?」

  「我幫她說話,對你們之間的關係會有幫助嗎?」莫長風輕拍著方向盤。

  「完全沒有。」她的口氣依然很硬。

  「那又何必多說什麼?」如果他開口,等於幫倒忙。」再說,你需要時間。」

  「時間也不能改變我對她的觀感。」

  「至少不該逼你去接受意料之外的事。」

  小雅瞪了他一眼。他這樣講也沒錯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唇邊隱隱的笑意看起來就是那麼不對勁,「我下車了。」

  「先讓我親一個。」

  「不要啦!」小雅想到,前晚在別處「親一個」,最後卻變成了車震,萬一又發生同樣的事情,那怎麼辦?就算明天就搬走,她也不想在最後一夜出名。「你快點回去啦!」

  「別忘記你說過,明天要搬過去我那邊住。」他的要求很溫柔,溫柔到令她無法說不。「我受夠了孤枕難眠。」好啦好啦!」她發覺情慾指數在攀升,趕緊跳下車,幾乎是落荒而逃。

  小雅抓緊時間,打包行李。做事極有效率的她,三個晚上下來,已將日常必備品打包妥當,至於其他的,再慢慢處理好了。

  睡前,她站在窗邊,見到儷兒還站在樓下空等,她硬起心腸,決定去睡覺。

  到了午夜,驚慌的吵鬧聲把小雅從睡夢中驚醒,她打開窗戶,看到一個醉漢纏著儷兒不放,儷兒被他逼到了角落。

  她沒多想,先衝進廚房抄傢伙,再套上外衣,趿著拖鞋,往樓下奔去。

  平時上上下下,也不覺得樓梯有鄉長,但在這個節骨眼兒,小雅只覺得怎麼跑也跑不完,她的耳中不停接收到掙扎、纏鬥、呼救的聲音。

  等她衝到樓下,只看到一個男人跟儷兒夾纏不清。

  「放開她!馬上放開她!」小雅殺氣騰騰,三步並作一階往下跳。「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揮舞著大叉子,氣勢驚人地衝了過來,因為一時激憤,她甚至沒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跟窗口看到的醉漢並不是同一個。

  「姊姊,他不是……」儷兒尖叫。

  「我叫你放開她!」她對那個高壯的男人怒吼,揮舞大叉子的模樣好像她抓的是一把槍。「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你會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厲害,只要把它插進你的肚子裡,絞兩圈,你就是急診室裡最讓人頭痛的傷患!」

  那個男人像黑豹般,敏捷地往後退一步。

  「顯然你已經沒事了。」他轉向席儷兒,沉聲說道:「以後別深夜出遊,漂亮的女孩子容易招惹是非。」說完,他轉身離去。

  儷兒對著他的背影喊:「謝謝你!」

  「你神經病啊?人家蚤擾你,你還跟人家說謝謝?要是有人砍了你的手腳,你豈不是要叫人家恩公?」小雅揮著大叉子,哇啦哇啦地開罵。

  「不是啦,剛剛有個喝醉酒韻人過來騷擾我,是那位先生把他趕走的。」

  儷兒的眼睛還望著那人的背影,久久不移。

  「什——什麼?」小雅瞠目結舌。

  哇咧,糗到了!害她緊張了半天,腎上腺素都竄高,現在可好了,之前表現得那麼激動,現在要怎麼收場?

  「你、你不要每晚都來站在我家樓下啦,害我不得安寧。」她劈里啪啦亂罵一通。

  儷兒低下頭,「對不起。」

  「富家女就是富家女,不知民間疾苦,你可以浪費每晚的時間在這裡瞎混,白天再回去補眠,我們小老百姓平時還得早起去上班呢,誰能這樣陪你玩?」

  她為方才又急又氣、好像很為儷兒擔心的模樣感到窘斃了。因此,就算知道自己懊惱多過生氣,就算生氣也是在遷怒,但還是忍不住要凶她。

  「幸好今天是週末,明天不用上班,要是害我沒精神工作,我第一個叉死你!」她舉起大叉子,作勢要欺負她。

  儷兒傻不隆咚地愣站,躲也沒躲。

  「傻瓜!」小雅轉身往樓上走去,才上了兩階,又頓住。「還不快點上來?你想等下一攤醉漢過來非禮你啊?」她凶巴巴地罵。

  「姊姊?」儷兒驚疑不定。

  「快點上來啦!白馬王子不會繞回來再救你一次!」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4-12-9 02:23: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小雅剛領著儷兒上樓,回自己的公寓,就聽到電話響儷兒不知所措地站在小小的玄關,看小雅關上門,上了鎖,再上鏈條鎖,才走向叫到快要跳起來的電話,你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電話那端,傳來莫長風擔心的詢問。「睡了?沒有我,你居然也能睡得很好?」

  聽他哀怨的!她差點噴笑。

  「我睡著了,但又被吵醒了。」她盤退坐了下來,把才纔席儷兒在樓下遇襲的事說了一遍。

  「你還好吧?」

  「很好啊,我能保護自已,也能保護比我弱小的人。」她瞟了儷兒一眼。

  「你有老公,莫太太,我說過我會保護你。」雖然知道她的厲害,但莫長風可不希望她再跟別人打架。

  她心裡一甜,「我沒事,是我去保護別人,又不是我落難,」「我過去一趟好了。」他的如意算盤是順便把小雅拐過來,就算只比預定日期早半天,他也高興。

  「不用啦,席儷兒跟我上樓了,已經沒有什麼事了。」

  「你真的不肯讓我一逞英雄欲嗎?」莫長風悶悶地說。

  她笑得很樂,「你要適應啊,我可不是只會尖叫的恐怖片女主角。」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相信我,我已經開始在適應了,這很困難。」

  「我說真的,狀況已經解除了。」小雅瞥了一眼在玄關不知所措的儷兒。「接下來你只要確認我不會殺了席儷兒就好。」

  「小雅,你當然不會。」

  「你又知道了?我很凶的耶!」她嘟起嘴巴,沒發現自已在撒嬌。「凶?不,小雅,你不凶,你是我的甜心。」莫長風笑看收線。她瞪著嘟嘟響的話筒。他怎能那麼篤定?她血緣上的妹妹正一臉不安地看著四周,好像每顆灰塵都冒犯了她。

  如果她今晚沒掐死她,那才是奇跡!

  「喂,進來啊!」她隨便招了招手。「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儷兒脫掉鞋子。「好。」

  「我的室內鞋借你穿」她把腳下拖鞋踢過去。

  「不用了。」

  「我這裡沒有客人,當然沒準備其他室內鞋。」小雅看了眼她的腳趾,在SPA修得非常漂亮的蓮足。「電話在那裡,叫司機來接你吧!」說完,她自顧自地走向流理台。

  公寓只有十坪大小,除了浴室之外,其他設備都沒有隔間,她倒了杯溫開水,卻沒聽到講電話的聲音。

  她轉身,發現儷兒跪坐在地上,粉色裙擺細心地拉好,蓋在膝蓋上。

  「你怎麼不打電話?」

  小雅走過來,故意粗魯地把水杯塞給她。

  儷兒接過手,慢慢喝水,從杯沿上偷看她。「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晚?現在叫車太晚了。」

  「你叫的是私家車,不是計程車,沒有被載去賣掉的危險。」小雅翻了個白眼。「何況我就要搬家了,東西一箱箱的,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方便你留宿。」

  「你要搬家了?」儷兒放下水杯,急切地問。「搬去哪裡?」

  小雅認真地看著她,想起在於老八十大壽那晚,儷兒與莫長風談話的親密模樣,他們看起來很登對,儷兒望著莫長風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拜之情。

  該死的,她居然忘了要對席競復仇的同時,也會傷害到她。

  「搬去哪裡都不重要,反正我明天就不在這裡了,你別再來。」

  「那我可以到哪裡去找你?」她鍥而不捨地問。

  「總之你別再來,否則又發生類似今晚的事,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我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找你。」她一心只想跟緣分極淺的姊姊搭上線。

  那熱切又純真的目光,讓小雅忍不住迴避。

  她陳年積累的怒火足夠再揍席競三萬三千遍,卻很難說出一句重傷眼前女孩的話。

  她看起來那麼柔軟,難以想像她們居然會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小雅既不願傷害她,卻也又恨又護她。

  老天太不公平了,競讓她們有血緣關係!

  「找我做什麼?」

  「我……」儷兒張了張口,好像很不適的樣子。

  「從小到大,我必須學會的是生存技能,而你學的卻是繪畫、音樂這些仙氣飄飄又不必拿來當履歷的有錢藝術,你覺得這樣的我們能說上什麼話?」

  儷兒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從提袋裡拿出一瓶藥,放在口中吸兩下。

  小雅嚇了一跳,但也實話實說:「我的天哪,大富大貴也能養出病來?」

  儷兒勉強笑了一笑,拿出幾個藥罐子。「可以再給我一杯水嗎?」

  「自己去倒。」說是這麼說,但小雅已經俐落地抄起水杯,往廚房走。

  「你是藥罐子嗎?還是你就像所有的小說女主角,既柔弱又有先天性心臟病?」

  「我、我才沒有先天性心臟病。」

  「講話不要結巴,聽了就討厭。」她把水杯遞給她。

  「是。」儷兒勉強微笑,臉色白了一白,頻頻深呼吸。「不過……我的氣喘好像快發作了。」

  「那是要怎樣?」她瞪大眼睛。「現在就打一一九嗎?」

  「不用不用,我剛剛用了藥,只要別緊張,鎮定下來就沒事了。」說著,她又倒出好幾顆藥。

  「氣喘要吃那麼多藥?」小雅瞠目結舌。

  「不是,這顆是穩定情緒、這顆是抗焦慮、這顆是抗憂鬱,這是胃藥。」

  小雅真的傻住了。她們兩姊妹一人貧、一人富,到底是誰才需要抗焦慮啊?

  「你吃那麼多藥,對身體不好,富家女都像你這麼脆弱嗎?」

  儷兒吞掉那些藥,喝口水,端莊坐著,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

  等等,這一問下去,豈不是在聊天?

  但她已經回答了:「醫生說,我神經太緊張。」

  算了,聊就聊吧。看來也攆不走她了。

  「你緊張什麼?一不缺錢用,二不怕人欺負,三貴為金枝玉葉,有什麼好緊張的?你父母都把你捧在掌心疼吧?」

  她不否認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酸得不能再酸了。

  「可能是爸爸的管教有點嚴格吧?」

  「嚴格?」被要求嚴格有什麼好緊張的?

  小雅這才注意到,儷兒還真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齒、立不搖裙的古典美女。

  若非經過嚴格訓練,一般人不會端莊到這種地步。

  儷兒微笑著,笑得好虛弱。「可能在姊姊眼中,我很幸福吧,但我反而覺得自己像傀儡。爸爸會要求我穿什麼衣服,弄什麼髮型,不許不聽從他的意見。從小,我唯一眼爸爸相處的時候,就是一個月一次的家族聚會,他會要我當眾彈琴,只要彈錯一個音被發現了,回來就要罵上很久。我曾經故意把頭髮剪短,結果爸爸買了頂假髮,要我戴到頭髮留長為止。」她在腦中搜尋恰當的字眼。「爸爸對很多事都要求得很嚴格,不能容忍出一點差錯。」

  「那個混蛋的風流帳一堆,居然還有資格這樣管別人?」小雅哼了一聲。

  「我知道跟姊姊比起來,我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我的牢蚤跟你相比,就像小巫見大巫,但我好孤單。」儷兒側垂著頭,說話聲音像夏天的風一樣凝滯無力。「大大的房子好像隨時會有雄冒出來,但又好像誰都不在。從小都是管家、家教老師倍我長大,她們只負責白天的課程,晚上我一個人住在那麼大、那麼令人羨慕的豪宅,實在很難體會幸福.

  「唉!」小雅愈聽愈覺得難過。身在豪門之家,也未必幸福啊!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

  「姊姊……」席儷兒怯怯地說道。「我真的不能喊你姊姊嗎?」

  小雅橫了她一眼,「你剛剛已經喊過很多次了。」

  「所以……」儷兒不安問道,因為太緊張又咳了好幾下。

  「少用苦肉計,我不吃這一套!」小雅起身幫她倒水,雖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迴避些什麼,但又不肯心甘情願轉過來。

  她背對著儷兒,故意很凶地說道:「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別指望我會用呵護病人的方式對待你,在我眼中,你就跟一般人沒什麼差別。要是你太嬌貴,禁不起這種粗魯的講話方式,要走請便。」

  儷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心軟了。「不,我不走,請你用對待其他人的態度對待我,我不怕。」

  「還有,雖然你跟莫長風很熟,但我己經跟他結婚了,所以,如果你介意這一點的話,我只能說,我無力改變現狀。」

  「你們結婚了?」儷兒驚訝地轉向她。「什麼時候?消息怎麼沒曝光?」

  儷兒的心思很容易被看透,著來她並不難過,小雅鬆了一口氣。

  「那只是個公證儀式,沒有太多人在場。」而且她確信,原總夫婦不可能說出去。

  「之後會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嗎?」

  「應該會吧。」

  「我可以陪你去挑婚紗、選場地、試菜、訂蛋糕,我知道哪裡辦得最好。」儷兒開心說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怯怯開口:「我……可以嗎?」

  「你幹嘛這麼興奮?」

  「我看過很多這方面的雜誌,以前我總想著,要是結了婚,爸爸就再也管不到我了,所以我……」

  小雅端著水,回到儷兒面前。她相信以自己的辦事能力,要搞定婚禮不難,但樂意協助的人手絕對不嫌多。

  「可以啊。」她故作漫不經心。「你要不要連伴娘都一起包了?」

  儷兒發出小小韻尖叫聲:」可以當伴娘嗎?真的可以嗎?」

  「可以啊!你以為我這種個性,能結交到幾個願意當我伴娘的朋友?」

  她故意裝得很酷,一副愛要不要隨便她的樣子。

  因為多年的心結,要她在短時間內,心無芥蒂地接受儷兒,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若說她對儷兒沒有一點憐惜之情,那又不是真的。

  給彼此一些機會,未來做不做得成朋友,那就隨緣了。

  儷兒拚命點頭,情緒很激動,她從提袋裡摸出氣喘藥,吸了兩下,要收回袋裡的時候,小雅伸手按住了她。

  「我不喜歡會在婚禮中昏倒、搶走新娘風采的伴娘。下一次,我陪你去醫院,如果這些病源自於焦慮心理,你必須想辦法克服,我討厭吃藥像在吃糖果的人。」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克服。」

  「好。」儷兒笑中帶淚。「好。」

  莫長風與小雅的婚禮,在兩個月後舉行。

  在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儷兒拗起來比她更難纏。關於婚禮,她什麼都要一流的——不一定最貴,但絕對最有品味又最適合她的Style。

  小雅這才知道她的「真面目」,原來儷兒是個隱藏版的婚禮企畫魔人,只要談起婚禮的種種,從婚紗、捧花、化妝、髮型、佈置、餐點,到一般賓客看不到的細節,如:裙下風光鯨魚骨、吊襪帶等等,她都瞭若指掌,比起號稱「專業」的業者,她更強上一百倍。

  而且,在籌備婚禮時,她難得的展現出自信輿魄力,令人刮目相看。就算是我行我素如小雅也被她要求塑身,穿起禮服便更顯身段窈窕。

  「好了,我要去禮堂看看佈置得怎麼樣了,早上花店還送錯了花。」儷兒幫姊姊把新娘行頭穿戴完畢,自己的伴娘裝束也已經搞定。

  小雅翻了翻白眼。「就算他們把百合花送成了玫瑰花,那又怎麼樣?不都一樣是花嗎?」

  「百合花是百合花,玫瑰花是玫瑰花,完全不一樣。」儷兒堅定說完,然後推門離開。

  站在連身鏡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小雅又幸福又感傷地歎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她與麗兒雖然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對席競,她還是不能諒解。

  她偷偷嘗試過,但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消滅對他的反感、做不到直視他想過來湊一腳的模樣,甚至連給他一個微笑,她都做不到。

  因此,她決定不再勉強自己,就當他是莫長風的世伯,從今往後,她就以一般的禮節對待他就是。

  突然,一聲鈐響,她緩步過去開門。

  莫長風先偷襲她一吻,才探頭進來。「儷兒在不在?」

  她笑了,想必新郎倌也被儷兒整得很慘。

  儷幾以「新婚之夜很重要」,強迫莫長風「停機」一個月,可把他給憋壞了。幾次他想越雷池都剛好被儷兒逮到,一向威風八面的大哥哥頓時變得灰頭土臉。

  「她不在。」她退後一步,讓他進來。

  莫長風長舒了一口氣。「情報正確。」他踏了進來,看著小雅,兩眼都放光了。「哇,莫太太,真慶幸我是擁有你的男人。」

  「我好看嗎?」不知為何,大剌剌的她披上了嫁衣,競有點害羞。

  「豈止好看?小雅,你好漂亮,完全是我夢想中的模樣。」他環住她的纖腰,一口就要親下去,卻被小雅用手擋住。「親一下都不行嗎?」

  「晚上再補償你吧,不然等一下又得補妝,很麻煩。」

  「又是儷兒的交代?」

  「對也不對,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補妝補累了,」男人無法想像女人在踏上禮堂前,要經過多少道變美手續。

  「儷兒管太多了。」他低聲抱怨,但其實也為她的轉變感到欣慰。

  「我反而很慶幸有她打點一切。」她拉拉婚紗,避免被他踩到。

  「你知道儷兒為什麼對『辦結婚典禮』這麼有概念嗎?」莫長風聳聳肩,「這應該是姊妹間的悄悄話吧。」

  她橫了他一眼,不過,他這麼說也沒錯啦!

  「她說,從小就希望能快點出嫁,逃離父親的掌控,因此再幻想婚禮的細節,直到長大後才開始有系統地收集這方面的資訊。」小雅強調。

  「她真的什麼都會喔,就算叫她準備日式婚禮也籌辦得出來,所以我想……」她垂下眼睫。

  「想什麼?」不能吻在她的唇上,就吻在她的髮上,偷襲成功。

  「怎樣才能從我老公那裡挖出創業基金。」

  這事她考慮過一段時間了,見到婚禮這天,儷兒還是有條不紊地料理各種狀況,她終於下定決心。

  莫長風微微一愕,「創業?」

  「我想結合儷兒在婚禮策劃的長才,和我出社會工作多年的經驗,一起開婚禮企劃公司,但因為我沒有太我錢,所以只好勉強讓你入股。」

  你盤起雙手,露出談判時難纏的表情。

  「除了股利分配之外,我會有什麼好處?」

  「我會不定期購買性感睡衣來取悅你啦!」

  她小聲地說道。事實上,為了慰勞他一個月來的忍耐,今晚登場的那幾套就都很辣。

  突然間,門邊傳來門卡開鎖的聲音,儷兒推門而入。看到莫長風,眼睛瞪得大大的。

  「姊夫,你怎麼可以跑到這裡來?」儷兒提起裙擺,連忙小跑步過來。

  「難道你不知道,婚前看到新娘的婚紗是會招來厄運的嗎?」

  「儷兒,我們已經結婚了,現在只是補辮儀式、補請客。」

  她看了莫長風幾眼,歎了口氣,肩膀垂了下來。

  小雅頂了下他,他也只好識相道歉:「好吧好吧,是我錯了。」

  「典禮再過十五分鐘就要舉行了,你快去作最俊的準備。」儷兒隨即打起津神,幫他把胸花調整好——那朵花是從新娘捧花中取下的,這麼做有祝福之意。

  「聽著,當姊姊進禮上禮堂時候要看到站在牧師旁邊,帥得不得了、帥到會發光的新郎,不然我就遊說她逃婚。」

  莫長風苦笑一下,「讓我對她說句悄悄話後,就立刻回去整理儀容。」

  「快點喔。」儷兒避到一邊去。

  他湊近小雅耳邊,「我現在對儷兒有點不滿,所謂『妹債姊償』……」

  小雅回以同樣的低聲細語:「如果你知道,儷兒幫我們訂了一周的蜜月套房,精挑細選十幾套性感睡衣,並對飯店員工嚴詞警告:只准應付各種要求,不許打擾新人,你還會對她不滿嗎?」

  莫長風莫測高深地一笑,「我不知道,就看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教堂婚禮結束之後,所有賓客移駕到宴客廳。

  正當莫長風、小雅、儷兒在新娘休息室裡準備等一下華麗登場時,門板敲了敲,儷兒過去開門,看到一對陌生的夫妻。

  「請問你們是?」

  「我是小雅的媽媽。」容玉蓓看到儷兒,眼神都癡了,「你是、你是……阿競的女兒吧?」

  小雅馬上衝過來,把儷兒拉開。

  「溫教授、媽媽,你們來了?」

  婚禮之前,她曾帶著莫長風正式地拜訪過媽媽,因為溫教授與莫長風是忘年之交,談起話來毫無窒礙,反倒是她覺得彆扭極了。

  她婉拒溫教授帶她走過紅毯,也如實向他坦承,如果他帶母親來參加婚禮婚宴,可能會遇上頗為難堪的場面。

  雖然她拒絕邀請席競入場,但難保他不會伺機混進來。畢竟這兩個月以來,席競都在想方設法,要跟她媽媽見面,今天是個大好良機,他不會錯過。

  「不好意思,我們太晚出門了,沒趕上婚禮。」溫教授說道。

  「先進來再說吧。」莫長風將心思各異的其他人迎進新娘休息室。

  「小雅,她是他的……」容玉蓓看著儷兒,淚眼汪汪。那眼神像見到她的另一個女兒似的。「他……來了沒有?」

  小雅飛快地看了溫教授一眼,他微笑地對她點點頭,表示不介意。

  「姊姊,你們該準備進場了。」儷兒心裡明白,那是小雅的母親,卻也不好對此多說些什麼。

  「好、好,你們已經以姊妹相稱啦?」容玉蓓淚光閃閃。「那阿競他……」

  「我沒邀請他來。」小雅直說了。」媽媽,今天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你該不會讓我有任何的不愉快或遺憾吧?」

  容玉蓓只顧著左張右望找人,隨口「嗯」了一聲。

  儷兒上前來。幫小雅撥撥頭髮,整整衣裙,說道:「該是出場的時候了。」

  「嗯。」小雅鬆了口氣,她很怕媽媽會纏著儷兒問東問西。

  「教授,師母,請你們先入席,我等一下會帶小雅過去敬酒。」莫長風穩穩地說道。

  「好,你們先出去吧!」小雅支開母親與溫教授。

  「姊姊,我出門前拜託過媽媽,不要讓爸爸到會場來,也吩咐過服務人員,看到他就立刻請他離開,但我怕……」

  小雅勉強笑了,「沒什麼好怕的。」其實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我在你身邊,沒事的。」莫長風吻了吻她的髮旋,有力的大掌讓她安心極了。

  他們下樓,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雙扉大門一打開,聚光燼便照過來,一雙璧人引來所有賓客的注目,掌聲響個不停,小雅與莫長風緩緩地步向主桌。

  這時,後頭突然有個聲音喊叫道:「玉蓓,容玉蓓!」

  小雅的笑容僵在臉上,是席競,他居然來了!

  他趁著大門還沒關上時衝了進來,直奔到小雅身後,也不顧是否撞倒了可愛的花童、踩上了小雅的裙擺,大聲問道:「玉蓓在哪裡?」

  在莫長風的扶持之下,小雅轉過身,看著眼前幾乎發狂的男人。

  被圈在聚光燈下的席競瞪著她,雖然也是盛裝出席,但仍掩不住那股急躁的心性。

  「我在這裡,阿競,我在這裡!」容玉蓓從座位上站起來,往中間走道跑來。

  溫若谷也起身,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我的天要塌下來了。」小雅閉了閉眼睛,小聲聲吟。

  「放心,我會幫你頂著的。」莫長風說道。

  「阿競!」容玉蓓站在走道的那端,一臉又驚又喜。

  搞不清楚狀況的工作人員,還以為這是突如其來的行動劇,也幫容玉蓓打上聚光燈。

  「我的天啊!」小雅扶著額頭,恨不能擺脫華服,親自上火線解決。

  「我叫工作人員把狀況排除。」儷兒連忙按下通話鍵。

  就在小雅要踏出去解決這出莫名其妙的「戀人重逢」戲碼,莫長風握住了她的手臂。

  「放心,我不會在今天作『暴力示範』。」她保證。

  「好吧。」莫長風扶著她,走到席競與容玉蓓之間的黑暗處,靜觀其變。

  只見容玉蓓一步步走近,眼中充滿了渴求與夢幻,而溫若谷則走在她後方,燈光照射的範圍外,席競卻是少了方才豁出一切的激動,變得沉默起來。

  在聽到容玉蓓回應他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炫亮無比,但隨著她走近,他眼中的光芒愈來愈黯淡、愈來愈冰冷。

  他記憶中的容玉蓓才二十歲,肌膚細膩、身段勻稱,就是不施脂粉也美得驚人,如今的她,少了青春的妝點,看起來是那麼那麼的……滄桑。

  跟她比起來,年齡比較大的他反而保養得更好,看起來更英挺帥氣。難道他鑽了縫隙跑進來,就是為了跟這個老了、丑了的女人重逢!

  「阿競,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玉蓓,你的小蓓啊!」

  容玉蓓也看出他眼神的轉換,不禁著急地喊。

  席競別開臉,正好讓小雅將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這位大嬸,你認錯人了。」他急急掉頭往側門走開。

  「等等,阿競,等等我!」容玉蓓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連忙追過去,卻被自己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阿競為什麼是這樣的重逢?她夢想了那麼多年,以為他會歡天喜地把自己接過去,為什麼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句薄倖的話?

  「來,我扶你站起來。」溫教授適時從後面扶起她。

  「若谷,帶我離開這裡,我不要再待在這裡。」朝思暮想的男人居然還叫她「這位大嬸」,天哪,她不想活了。「帶我回家?』回鄉下那個家。」

  「好、好,我帶你離開就是。」溫若谷像安慰孩子般,攙扶她離開。

  就在這時,儷兒的指令及時到達,眾光燈重新打在莫長風與容小雅的身上,台上的主持人也開始活絡氣氛,在場的賓客也不好對剛剛的一幕多說些什麼。

  除了這個插曲之外,這一晚的婚禮與婚宴都堪稱完美。

  「怎麼了?為什麼從婚宴之後,你就這麼悶悶不樂?」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莫長風看著躺倒在長沙發上的小雅問道。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分開二十幾年,再相見的時候,你會假裝不認識我嗎?」她悶悶地問。

  剛才溫教授來過電話,說媽媽哭了一陣子之後,已經睡下了。

  她知道今晚的打擊對媽媽來說有多大,幸好有溫教授陪在她身邊,不然,這愛情的傷痕,就算是女兒也無法幫她彌補吧?

  莫長風坐下來,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大退上,為她按摩頭皮、肩頸。

  「第一,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二十年,無論如何都不會:第二,我是真心愛你,我的愛只有你才能獨得,不像某人風流帳一大疊,這就是我為什麼珍惜你,而那個人為什麼不珍惜你媽媽的原因。」

  小雅微微一笑,「能被你所愛,我真的很幸福。」

  「能娶到愛我的女人,我也覺得很幸福。」他牽起她的手,輕輕一吻。

  「但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的新婚之夜太過『靜態』了?」

  她忍住笑,翻身坐起。「我先去洗澡。」

  莫長風的眼色變深了,眸中火焰綻現,誘惑低哄:「我們一起洗。」

  「不可以,你忘了我還要秀性感睡衣給你看嗎?」

  「明天再秀,不然我會死於慾求不滿。」他握著她的手,覆蓋在自己的昂挺上。

  「你可以繼續讓我把手按在這裡,終於死於慾求不滿,或者讓我去洗澡,畢竟……」她另一隻手的手指劃著他的嘴唇。「春宵一刻值千金。」

  沒轍了!莫長風咬了下她的指尖。「戰鬥澡,OK?」

  「沒問題。」

  等她出來後,身上裹著厚厚的浴袍。

  「性感睡衣呢?」他坐在大床邊,有點失望地問。

  她拉了拉領口,調皮地微笑。「在裡面。換你去洗澡了,也是戰鬥澡?」

  「不。」他走向她,握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吻住她的芳唇。「是超級戰鬥澡。」

  小雅笑了,等他進入浴室後,脫掉身上的浴袍,恰然躺在灑滿玫瑰花辦的大床上。

  她聽到水聲起、水聲落,她的男人只在腰問圍著一條浴巾,便如猛虎出柙般地撲向她。

  她張開雙臂,獻出自己,不眠的慾望之夜正要展開。

  (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8 04: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