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我死了（短篇）作者：一曲日水吉
有一天
我看見我死了，被一輛超速的小橋車在村口不遠處的地方撞死的。
小學大門附近十字路口，按理說一個怎麼看都需要慢速的地方被一輛就目測也超過碼的車撞死的。
說實話，挺高興的。
再也不用聽那無止盡的嘮叨、咒罵，還有總是擔心那記憶力的鐵拳落在自己身上了。
我就這樣輕鬆的坐在半空，看著那個從肇事車裡出來的少年。真的是少年，看起來不到二十五的年紀連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的驚慌失措。
也是，就算平日裡再怎麼牛逼的人在面對一灘血肉模糊的人形東西時也會恐懼的吧。
尤其是親眼看著前一秒還是一個完整會行走的人，後一秒就血肉模糊，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弧度，一顆頭顱帶著瞪大的眼珠看著自己，嘴角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嘖嘖，看起來自己臨死的POSS擺的很給力啊。
欣賞完自己的死狀還有那個撞死人的肇事者的面部表情，終於有精力去看看其他地方了。
在自己的村門口，圍觀的人越發的多了。
在或驚恐或冷漠的人群中輕易的就發現了眾多熟悉的面孔，隔壁的大媽，看大門的大爺，還有和自家那位老豬稱兄道弟的哥哥叔叔嬸嬸阿姨們。
都捨棄自己的名字叫自己豬了，那生出來自己的那個肯定就是老豬了。
沒過多久，人群中就有人認出那個地上的屍體是誰的了。
看著那些雙手都開始顫抖的叔叔嬸嬸大爺大媽開始打電話，我不用想也知道是給誰的。
那位據說在村裡很有名望，給了自己生命的老豬。
沒過多久就看到那個顛顛跑來的身影，高大，強壯早已離他而去。可是就算是這樣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居然止不住的顫抖了下。
看起來二十多年的『鞭策』真的給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我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半空，然後看著那個男人顫抖著雙手站在我的屍體旁邊。
其實不是我自誇，就我剛才那個落地POSS擺的還是很美觀實用的。你看，就算全身的骨頭都在扭曲，就算已經頭破血流，可是那帶著微笑的臉孔還是那麼的完整。
不要說咒罵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就算是隔壁已經有點老花眼的大媽也不可能認錯是吧。
看著男人慢慢走近，然後在距離兩米的地方停住。剛開始是顫抖著雙手，現在幾乎是全身都在顫抖了。
看著男人那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覺得覺得有點開心。
你看，多好。
你再也不用為一個嫁不出去的女兒感到丟人了，你再也不用為了『只要有人要你就該知足』而四處找那些缺胳膊瘸腿的人來收容你的女兒了。
你看，多好。
連糧食都給你省下來了，一個豬一樣的女兒可是要糟蹋你不少糧食的吧。
想想就在八個小時前，前一天的晚上你還因為我只是實話實說告訴了相親對像自己的身高而罵了我一晚上。
再想想八個小時之後你再也不需要因為有個身高太高為了配合相親對像硬要把自己一七五的女兒說成一五七，多好。
你可是個老實人呢，要不是這個豬一樣的女兒你怎麼會要去說謊呢。
肇事的司機已經被村裡的大叔大媽抓起來了，看著那個一臉驚恐表情的小孩被綁著雙手坐在路沿上都有點同情他了。
不過這真不能怪別人，在住宅區小學門口居然敢開這麼快看起來就是奔著撞死人來的。
端坐在半空中換了個姿勢讓自己的樣子更加得體一點，可沒有忘記自己在休息時候躺在床上看書的時候是怎麼被罵的。
一個女孩子坐沒坐姿站沒站相像是沒骨頭一樣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死呢這樣出去給我丟人。
端坐好，慢慢的撫平身上的褶皺。將身上的大衣扣子一個一個扣好。雖然身上穿的不是整齊的軍裝，但也要做出一股風紀委員的樣式。
一個女孩子連衣服都不會穿，一天像個乞丐一樣你都不嫌丟人嗎？衣服的扣子都不扣起來像個女流氓一樣丟人，你都不怕出門被別人打死！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男人和自己到底有多大仇。不要說看見自己，基本上只要想起自己都能隨口就來罵上一兩個小時。
從玩電腦遲早頭髮掉光得癌症還不如直接去死，到畢業三年了在家睡了三年你怎麼不直接把自己腿打斷真的癱瘓算了。
完全不去想那所謂的睡了三年裡有兩年零十個月在工作，每天的見面時間都沒超過一小時。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我坐的筆直。就像是幼兒園裡等待老師上課的小朋友一樣。
除了這張臉真沒錢去整容長得讓你見一次就恨不得打一次之外，已經很努力做到讓你滿意的地步了。
看在今天我就死了的份上，今天就不要罵我了好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安慰男人的人也越來越多。
伴隨著救護車無醫無醫的聲音還有女人穿破耳膜的喊聲。
看著那個從遠處騎車而來的身影，我突然覺得有點內疚了。
今天一大早走的早只收拾了自己的房子都忘記拖地了，中午回去的時候你一定又要挨罵了吧。
老媽，真是對不起啊，都死了還要給你找麻煩。
看著女人在不遠處終於扶不穩車頭摔倒在地，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到自己的屍體身邊。心裡開始有點難過了。
女人一點都不介意自己那扭成一堆的身體將自己抱在懷裡，一邊哭一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撫摸自己的臉。
看著女人瞬間就被獻血染紅了的衣服，心裡特別彆扭。
「好了媽，別抱了衣服都弄髒了。」走到女人身邊，想要伸手將她拉起來。可是看著自己直接穿透女人身體的雙手，心裡越發難過了。
其實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對吧老媽。
只是每次男人發脾氣的時候不敢說話而已是吧老媽，其實我都知道的你一定不是和男人一樣恨我的對吧老媽。
救護車終於到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從女人手裡將明顯已經死的徹底的我……的屍體接了過去。
低頭看著自己已經開始慢慢消失的手指，突然覺得好對不起爸爸媽媽啊。
才畢業了三年，每個月的薪水除了路費基本都上交給老媽了。所以銀行裡的存款在上次給了別人禮金之後就只剩四塊錢了。
哎，看起來老爸有一句話說的蠻對的。
養你還不如養一頭豬，起碼最後還可以宰了賣豬肉。
最後再看了一眼那被拉走的屍體，雖然說也有一百多斤的腱子肉呢但是看起來應該沒人敢買吧。
哎。
完 |
匿名
發表於 2014-12-20 02: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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