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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說你讓她走了是什麼意思?你的頭腦壞了嗎?」傑登抓住高大的挪威人睡衣的領子,把他從床上揪了起來,壓在牆上。
傑登花了十五個小時,才在溫暖的緹貝卡公寓找到史文。十五個小時以來,在寒冷的街道上地毯式的尋找,把愛蘭的結婚照給每一個他碰見的人看---醉漢、白人、黑人、同情的臉、冷漠的臉、害怕的臉、帶著敵意的臉。
愛蘭已經失蹤將近二十四個小時了。
傑登花了最初的三個小時在打電話上,叫醒了每一個曾經要他贊助他們年度善舞會的警察局長和管區首長。他不在乎他是否聽見他們的妻子在一旁咕噥著抗議的話,或是他們自己在發現是從第五大道的百萬富豪打來尋找新婚妻子時,立刻不高明的把咒罵壓成喃喃低語。他所關心的只有他們立刻開始打電話,派出他們躺在溫暖舒適床上的手下出動去尋找愛蘭。
從清晨三點到五點,傑登都在運用他優於常人的組織技巧。他打電話給大部分的員工,答應付給他們三倍的薪水,要他們在星期日加班幫他影印了十萬分有愛蘭照片的傳單。每一張傳單從影印機中滑出來時,他都會撇開頭,上面寫著諷刺的字句:懸賞讓藍愛蘭安全歸來者---獎金一百萬。
但是即使當他被保證有一半的員工正在街上散發傳單,而另一半則守在藍氏大樓的電話旁,即使他知道有一整隊全紐約最佳的隊伍正在地毯式地搜尋每一條街道,即使他得知醫院裡沒有任何一個符合愛蘭特徵的病人,那還是不夠。因此在天亮以後,寒冷的北風已經準備要將雨水變成雪花時,傑登豎起了他大衣的衣領,七年來第一次在沒有安全人員的陪伴下,走出了藍氏大樓。
十五個小時後,他在一間臥室裡將他的貼身保鏢揪了起來。「你剛放走了她?你沒跟她一起去?去保護她?你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史文在老闆的手中全身軟綿綿的,太過於驚訝與茫然了,連句辨白的話幾乎都說不出來。「她不讓我跟,她說她已經害我丟了工作,她怕你要是發現我們兩個在一起的話,會把我關到牢裡去。」他慚愧地低著頭。「我不想失去我的綠卡。」
傑登放開他,忍住沒罵出聲來。「要不是我這麼渾蛋,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酸苦地笑笑。「但這一招我最在行了,你知道的,我已經花了一輩子在練習它。」
他在小小的房間裡踱著步,每走一步就更驚慌。當傑登掏出槍來時,史文立刻高舉雙手,顯然以為自己完蛋了。
但傑登只是檢查了一下槍裡是否裝有子彈,然後再把它插回牛仔褲的皮帶上。「你趕快到下東城去,我要往北。她也許躲在公園裡。」
「先生?」當傑登朝門口走去時,史文小小聲的喊道。「我被炒魷魚了嗎?」
「沒錯,你被炒魷魚了!」傑登吼道。「現在趕快行動!」史文還在搔著頭,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傑登猛一轉身。「還有一件事。」
「什麼?」
傑登的微笑幾乎是溫柔的。「下一次你搬家時,可不可以麻煩你把人事資料上的住址更新一下?」
在史文喃喃說著「是,先生」時,傑登已經走出門去了。
愛蘭在日落後從凋萎的繡球花叢底下爬出來時,發現她的頭髮都已經凍僵了,綿綿的細雨已經變成了雪。雖然成片的雪花要比雨絲來得好一點,但冷風刮在她的身上就像把刀一樣。她揉了揉眼睛,睡了一整天令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她本想在前一天晚上睡幾個小時的,但每次她找到一個舒適的長凳睡下,就會有一個穿制服的人用棍子戳著她的背,要她離開。
從大樓逃出來在街上遊蕩,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愛蘭終於找到這個公園作為避難所。她本來還擔心自己破爛的衣服和糾結的頭髮會引起他人的疑心,但在這個地方有很多和她一樣的人。失落的靈魂漫無目的的在小徑上遊走,有些人步履蹣跚,喃喃自語;有些人則推著手推車,裡面就是他們在這世上全部的家當了。一個裹著一條破爛不堪的毯子的老人用一種令人十分不忍的眼光看著她,她蹲下來,把史文給她的一疊綠色鈔票塞進他凍僵了的手裡。
她所害怕的是那些從黑暗中用掠奪的眼神看著她的人。他們跟著她,直到另一個警察出現,他們才慌慌張張地尋找躲藏的地方,掠奪者變成了被獵物。就是這些人逼得愛蘭不得不躲到繡球花叢底下,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藏在落葉下讓疲憊的身體休憩一下。
她從躲藏的地點出來,伸了個懶腰,全身的關節都在隱隱作痛。噠噠的馬蹄聲跑錯時代似的在這個忙亂的世紀響起,令她的心跳加速。
當騎著馬的巡邏員疾馳而過時,她幾乎來不及跳開。
她瞪著他的背影,心想也許他和那個把他心愛的『貝夏巴』介紹給她的警官是同一個人。
他用力拉住韁繩,讓自己的坐騎猛一轉身。他戴著黑色手套的一隻手指指著她,叫道:「嘿,你!站住!」
在頭盔底下的他只是另一個陌生人,和夜裡騷擾她的那些人沒什麼兩樣。由於身體已經凍僵了,愛蘭轉身逃走,尋求高叢樹木的掩護。她縮著身子,走上最近的一條小徑,極需要燈光和人群的慰藉。
沒多久她就走上一條繁忙的街道,路上行人匆匆,不斷地撞到她,彷彿她是隱形人一樣。每一個人的領子都豎了起來,以抵擋刺骨的風雪。他們和公園裡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顯然都有又乾又溫暖的地方可去。
他們的粗魯和冷漠嚇到了愛蘭。當她在傑登的懷中走在街上上,他彷彿為她覆蓋了一層看不見的保護罩,強迫其他人保持禮貌的距離,否則後果就要自行負責。
但是那層神奇的保護罩已經沒有了,她心酸地提醒自己。很快地,她就可以習慣這種改變,愈快愈好。
一陣烤肉的香味直衝愛蘭的鼻子,使得她的鼻孔抽動,忍不住流起口水來。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餓了。
她循著香味的來源,看到一個男人從一輛銀色車子的窗戶探出頭來,大叫著,「熱狗!這裡有最新鮮的熱狗!」
她看著肥大的香腸熱騰騰地冒著煙,空空的肚子發出了叫聲,第一次明白為什麼窮人會覺得狗是美味的食物。也許把『路西佛』留在頂樓的套房裡是一件好事。
愛蘭得踮起腳尖,才看得見車子裡的樣子。「對不起,先生,我可以要一根---」她忍不住機伶伶地抖了一下。「香腸嗎?」
他把香腸夾在切開的麵包裡時,上面的油滴了下來。「一共是三塊五毛。」
愛蘭茫然地盯著他。
他探出了窗戶,用嘲弄的眼神打量著她破破爛爛的衣服,和那雙她曾穿去『布明貸』百貨公司的女僕的鞋子。「該死的小乞丐!」他斥道。「我已經受夠你們了。我繳了那麼多稅來養你們,而你們竟還敢來要東西吃。你們從政府那兒騙來的救濟金也許比我誠誠實實花勞力賺來的錢還多呢!」
愛蘭退離車子,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冒犯了這個人,但他的臉已經開始漲紅。
「滾開!」他吼道,「滾開這裡!自己去找個工作!」他用力關上門,爬進前座,急速把車開走,冒出的藍色煙霧幾乎要令愛蘭窒息。
「真是太好了!」她叫道,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要是他這麼小器的話,他就不應該到處發熱狗給人。」
她轉身走上另一個方向的人行道,每走一步,憤怒就更加深一點。她的飢餓只是令她的情緒更糟。突然間,她使自己平靜下來,有了一個令人振奮的發現。
不斷地自憐自艾只會令自己更加的寒冷,但對整個世界感到憤憤不平卻鼓舞了她。她的臉發熱,指尖也暖和起來。她在深雪裡大步前進,踩碎了賣熱狗的小販、李奈特、雷偉特、她不知名的父親,以及自古以來那些負心的男人。她恨他們,尤其是她的丈夫。她是如此的恨他,以致差一點就失去了腳步的節奏而跌倒。
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升高怒意的另一項好處。只要她繼續用力踏步前進,嘴裡不停的低咒著,她的臉看起來就面露凶光,其他人都會讓路給她,甚至有些人還走到對面街道以避開她。他們的懦弱給了她一絲殘忍的滿足感。
她就這樣走了幾條街,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而沒有注意到街上愈來愈多的人、零星的槍聲、警車的聲音,以及街上大部分的路燈都已經被打破或是破壞了,但是她無法忽視不斷侵入她耳朵裡的重低音樂。她停了下來,皺著眉頭。至少她以為那是音樂。它並沒有旋律,只是不斷地敲擊著,是如此的沉重,令她的腳底都震動起來。
音樂似乎是從一家燈光幽暗的店前傳來的,那家店有著黑黝黝的窗子,還有一個寫著『wd』的霓虹招牌。吸引愛蘭走進去的不是那種撩人的節奏,也不是因為它是一個溫暖的暫時避難所,而是不會錯過的烤豬排香味。既不是貓,也不是狗,而是豬排。她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頭嘴裡銜著一顆蘋果,烤得油滋滋的豬,她推開了門。
愛蘭並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她站在飛舞的雪花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石膏塑的巫毒教王后。
一隻緊張的手指按下了在一個黑色長方形盒子上的按鈕,音樂停了,煙霧瞭然的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回過頭來看著她。
燈光很暗,愛蘭眨了幾乎一分鐘的眼睛,才看出那些混雜著不可置信和敵意看著她的臉都是一種和她不同的褐色。
當傑登手中拿著槍,衝進一家哈林區的酒吧那搖搖欲墜的門時,他壓根兒也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會坐在一個年輕黑人身旁,在一架老式的直立式鋼琴上用一隻手指彈奏著黑人靈魂的音樂,另一隻手則拿著看起來像是一大片烤肋排吃剩的骨頭。
他們的目光相遇,短暫而熾熱。她彈錯肋一個音,但沒理他,彷彿他沒有冒著生命危險闖入哈林區,要把她從天知道有多可怕的命運中解救出來。
當那個瘦長的男人從琴凳上站起來時,傑登唯一能做的是忍住不叫出聲來。他身上過大的卡其外套是那種紐約街頭最可怕的幫派所穿的顏色,有兩個同伴跟著他站起來,雙臂交叉在胸前,其他人則在煙霧後頭看著他們,眼中帶著謹慎。
他們的頭頭精明的目光看了看傑登,歎了一口氣轉著眼珠子,彷彿某個瞪大了眼睛、穿著高級皮鞋和大衣,手上拿著自動武器的有錢白人闖進他的勢力範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怕有子彈隨時會穿過他的身體,傑登的槍口一直瞄準那個男孩的胸口。
「嘿,老兄,冷靜一點。」那個年輕人用安撫的口吻說道。「我們可不想在這裡惹麻煩。」
「我也不想惹麻煩,我只要我太太。」
那個孩子回頭困惑地瞄了一眼。「他是你的駢頭?」
「不。」愛蘭慍色道,將其中一個肋骨舔乾淨。「他是我的丈夫。」
傑登發現她時的寬心現在被一陣不悅所取代。雖然她全身又濕又髒,但她看起來睡得很好,也吃得很飽。這是他過去三十六小時以來,最擔心的兩件事。一陣烤肉的香味直衝他的鼻子,他的肚子立刻抗議起來。他努力握牢他的槍,用另一隻手抹了一下臉,他餓得幾乎可以吞下一整隻豬,生的豬。
「愛蘭,」他嘎聲道,「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新上場的葛拉德站到兩人之間。「別煩這位小姐,老兄,要是她不願意的話,她哪兒也不必去。」他擔心地瞥了一眼他的心上人。「他不是警察吧,親愛的?」
傑登屏住氣息,知道要是愛蘭誤會了這句問話而回答是的話,她就會成為一個非常有錢的寡婦了。一個敢隻身獨闖哈林區的警察是個已經是死人的警察。
她吃掉最後一口肋排,向後拋掉。「不,他是個沒有良心的渾蛋。」
傑登對這一點無話可說。當她的英雄從夾克底下掏出一把烏茲槍,對準傑登的頭時,他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充滿自信的年輕人在他的老古董槍下看起來一點都不驚慌的原因了。「你要我殺了他嗎?」
愛蘭舔著指縫間滴下來的汁液,看起來似乎真心在考慮這個提議。她的臉最後一沉。「我想還是不要吧!」
葛拉德聳聳肩,把烏茲槍塞回夾克裡。傑登也乘機放下自己的武器。「拜託,愛蘭,和我回去。」
她從凳子裡站了起來,黑色的眸子裡充滿了混亂的感情---渴望、厭惡、謹慎。「你要帶我到哪兒去?牢裡?」
這次所有的武器都一起舉了起來,屋子裡的每一個年輕人手中都拿著一把烏茲槍或九厘米自動步槍。
葛拉德看起來特別不高興。「我還以為你說他不是個警察。」
愛蘭用可怕的冷靜把他的烏茲槍揮開。「他不是警察,他不是要不你們關進牢裡去,是要把我關進去。」
傑登無視於她強調的語氣,朝他的妻子伸出手。「我只想帶你回家。」
愛蘭不情願地上前一步,然後又走了一步。在她還來得及改變心意以前,傑登快速脫下外套,裹住她的肩頭,它們全都濕透了。
「你好好照顧她。」年輕的葛拉德警告他。「她是個小…………」他用一種全世界共通的手勢敲敲額頭,表示她的頭腦有問題。然後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比可能只有的十七歲更年輕。「再多一會兒,我就可以教她彈『小丑的眼淚』了。」
對這個孩子的感激不只是他沒有轟掉他的頭,傑登伸手到後頭的口袋裡,才發現他把皮夾留在大樓裡沒有帶出來了。他看了一眼那孩子破爛的軍靴。「你穿幾號?」
他沒有戒心地衝口而出:「十號。」
傑登彎腰脫下腳上的便鞋,丟過房間,「這雙鞋花了我五百塊。如果你穿不下的話,可以拿去賣錢。要是你需要一份工作的話,到第五大道的藍氏大樓來找藍先生,我可以聘用你這樣的人來做警衛。」
傑登手挽著愛蘭,領著她走向門口。她抬起熱切的臉看著他。「你知道這些迷人的黑人都是自由之身嗎?那不是很不尋常嗎?」
傑登退縮了一下,加快腳步,但那些幫派分子只是哄堂大笑,顯然對她的誤解感到有趣的成分大過受到冒犯的感覺。
他們一走出門,傑登立刻抓住她的手,拔腿就跑。
他們幾乎跑過了一打的街口,潮濕的雪在傑登的襪子底下嘎吱作響,好不容易才碰到一輛吉普賽記程車。
就算是坐進了車的後座,傑登抓著愛蘭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脫去了濕透的襪子,摩擦雙腳讓它們恢復知覺後,他拉著她靠向他,無視於她的輕聲抗議。
愛蘭極不願意承認,但她真的很感激那雙圍繞著她的溫暖的雙臂。雖然那輛計程車的老古董暖氣已經開到最強,愛蘭還看得到自己呼出來的氣息。她禁不住發起抖來,傑登將她擁得更緊,她也無言地接受,將臉靠在他胸前的毛衣上,讓自己的雙手在他的手中取暖。
「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從格格打顫的牙縫間迸出話來。
「公園裡的一個警察看到你,說你可能是朝著北方走。要追蹤到你並不太難。」他冷冷地加上一句,「哈林區沒有幾個清教徒。」
愛蘭打量著他的臉,但他的臉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星期日晚上的交通並不擁擠,幾分鐘內他們就到了藍氏大樓的門口。門房趕忙上前打開車門,臉上圍著一條厚厚的御寒圍巾。
「付計程車費。」傑登命令道,挽著愛蘭穿過旋轉門走進大廳。
「是的,先生!」門房在他們身後喊道。除了司機以為,沒有人看到他那雙藍色眸子裡的邪惡光芒。
他們一抵達頂樓套房的臥室,愛蘭抖得更厲害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傑登保持他慣有的效率,把外套從她的肩頭除去,發現她的衣服就像一大塊冰一樣貼在她的身上。
一陣痛苦席捲了他,他從未曾像現在這麼後悔過給她一個溫暖的感覺。昂貴的絲質睡衣和床單對一個冷到骨子裡的人來說有什麼用呢?
他想為愛蘭穿上一件法蘭絨睡袍,用溫暖的棉被將她裹起來,抱著她坐在火爐前的搖椅上,讓她睡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揮落自己頭髮上的雪花,走進浴室找可用的東西。
愛蘭看著他,不安的眼神提醒了他,他們還未解決任何事,一堵不信任的牆還隔在兩人中間。但此刻,傑登什麼都不在乎,他只要她不再顫抖。
突然靈光一閃,他大步走進浴室,扭開浴缸上的兩個水龍頭,熱水冒著熱氣流了出來。害怕刺眼的燈光也許會刺激到愛蘭疲倦的雙眼,他從放毛巾的櫃子裡拿出幾根蠟燭點落起來,擱在浴缸的大理石邊緣上。
當他回到臥室裡時,愛蘭正在解上衣的扣子,但手指因過於僵硬而使不上力。傑登輕輕拂開它們,接手做這項工作,要把濕透的衣服從她的肩頭剝下來。」直到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時,他才知道她並沒有穿任何的胸衣。
「沒關係的。」他輕聲說道,深深看進她的眼眸。「我是你的丈夫。」
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這句話並不是很有說服力,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都沒有符合這一點。但她還是讓步了,讓他繼續下去。當他解開最後一顆扣子,將衣服從她的頭上脫下時,他自己的手也因強烈的慾望而顫抖不已。
看著她未經人工修飾過的肌膚,並不難想像她真的是不屬於他這個充斥著行動電話和傳真機的時代。濕透了的卷髮垂在她的兩頰,眼中燃燒著極度的驕傲。她有一種微妙的,甚至是另類的美。她一半是女巫,一半是妖精,白嫩的肌膚光滑如凝脂。
傑登用力吞了一口口水,體內升起了一股原始的衝動,渴望佔有他的新娘。
但是愛蘭還在顫抖,大部分是因為羞怯,而不是寒冷。
傑登用雙手抱起她,帶她到浴室,只允許自己穿著衣服的身體在碰觸到她赤裸的身子時,微微戰沭了一下。他試了試水溫,才把她放進浴缸,關上水龍頭。
愛蘭緩緩進入冒著熱氣的水裡,快樂無邪的低吟令傑登的兩腿之間更加蠢蠢欲動。她一寸一寸的消失了,先是她的纖腰,再來是她的酥胸,然後是嫩滑的肩膀,最後連一頭黑色的亂髮都不見了。
傑登正想要跟她一起潛進水裡,她突然冒出水來,揮開跑進眼睛裡的水。
她對他感激的一笑,使得他的心怦怦跳了起來,聲音之大,有如一面遭到重擊的鼓。「我還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暖和起來了呢!」
傑登並不覺得溫暖,他全身都是熾熱的。
愛蘭背靠在大理石浴缸的邊緣上,閉上眼睛,滿足地歎了口氣。蠟燭的燭光圍繞著她,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茉莉花香。水蒸氣在她的喉頭上形成如珍珠般的小水滴,頭髮都粘成了一綹一綹的。水拍打著她的雙峰,這正是傑登想做的事。
當愛蘭睜開眼睛時,她的丈夫正把毛衣拉過頭。
愛蘭從未看過男人的**,不管是多炎熱的夏天,手上的工作有多繁重,都沒有一個虔誠的清教徒會在她面前脫下衣服。那就好像是在村子裡的廣場上赤身**一般。
發覺自己也像只**的美人魚般躺在他的浴缸裡,她無法抗議地大叫。但是傑登古銅色的身軀令她的感覺比自己的裸露更加表露無遺,這讓她覺得十分不公平。她看著他胸前的金色毛髮時,他當然可以聽見她的每一下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
「上帝啊!」她低吟道,害怕自己的臉已經開始發燒。
當傑登的手伸向他牛仔褲的扣子時,她的紅暈更深了。愛蘭將她痛苦的眼神移到他的臉上,他的目光抓住她的,兩人的眼眸深處都因一種她前天才由神父口中聽到的無聲挑戰而閃爍著。
從現在起你們將獲得永遠的平靜。
他拉下拉鏈,褪去褪色的牛仔褲,愛蘭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夢般的歡唱---那種調皮的夢境,她總是渾身是汗地醒來,因甜美的期待而顫抖著。
當傑登象條滑溜溜的魚溜進水裡時,她用力閉上眼睛,一股強烈的羞赧使她不得不裝作自己還是一個人的。
但是她的偽裝敵不過她丈夫在她唇上又濕又熱的吻。當她睜開眼睛時,他正把她拉到他的兩腿之間,讓她轉身,背靠在他的胸前。他結實而修長的身軀是陌生的,但和她自己的身體配合得就像是手指在絨毛手套裡一樣。熱水就像是一個溫暖的繭般包裹著他們,他伸手去拿紫檀木香的香皂。
愛蘭本以為自己會因逃跑而遭到懲罰,但傑登卻像是對待一個心愛的孩子般為她洗澡,以一種幾乎是聖潔的溫暖。
幾乎。
他掬起一手掌的水淋在她的胸前,然後用滑溜溜的香皂在上面擦著,直到兩邊的乳尖都硬挺起來。
他把洗髮精倒在她的頭髮上,摩擦著她的頭髮,然後再讓她全身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為她衝去泡沫。愛蘭可以一輩子都沉醉在這種似天堂般的情境裡,尤其是當傑登搔著她喉頭的敏感肌膚時。
他輕輕讓她用雙膝跪著,擦洗她的背部和大腿,揉搓著她疲憊的肌膚,直到她覺得所有的緊張都離她而去,全身都放鬆下來。
當他用已經軟化了的香皂擦洗她的兩腿之間時,愛蘭驚訝又愉悅地將頭往後一仰,她忘我的陶醉在這種感官的歡愉裡,完全沒有注意到香皂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傑登的手。
他的手向上移到她塗滿了香皂、滑溜溜的腰側,然後覆上她的雙峰,用拇指和食指輕捏她的乳尖。她的喘氣變成了呻吟,背部弓了起來,身體彷彿在向他乞求只有他能給的東西。
但他沒有乘虛而入,反而將臉埋進她的頸項間低語道:「別擔心,我的天使,這不是車子的後座,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
她轉過臉看著他,他以又深又濕的吻回報。「這浴缸有備用的瓦斯筒嗎?」
她可以感覺到他靠著她的臉頰在笑。「沒有,可是我有。」
他肌肉結實的大腿在她的大腿底下動著,分開了她的腿,用手去探索她的神秘地帶,引得她因為渴望的痛苦而呻吟著。
他加重了手的動作,令她因熱切的渴望而畏縮。愛蘭拚命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是夫妻了,這種情慾的動作都是合法的,受到上帝的允許。
但是這麼好的感覺似乎是一種罪。
「噢,求求你。」她哀求著,幾乎在高潮的邊緣,當他的手故意慢下來時,她差一點大聲啜泣起來。
「你是否願意幫我…………」他的唇覆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使得她的雙頰染上一層紅暈。
她的頭轉向一邊,無助地點點頭。她會答應給他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第一個小孩,只要他停止這種折磨。
他讓她背對著浴缸的邊緣,又故意突然停了下來。「那麼我可以…………」
在他說完之前,她就已經叫了起來。「是的!是的!但我不認為在這裡可以做得到。」
他邪惡地笑了起來。「噢,是嗎?等著瞧吧!」
在第一陣激情過後,傑登將她擁在胸前,讓她的身體在他殘忍的進攻後平靜下來。他已經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愛蘭並不是那種會隨身帶著一打保險套的女人,而他的皮夾在2層樓底下的辦公室裡。他一輩子都沒有和任何女人這樣完全沒有隔離的措施,但他並不想要破壞這種甜美的結合。再說,愛蘭並不是別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他希望這一點至少解釋了他想在她身上撒下自己的種子的原始衝動。
她在他懷中動了一下,他的喉頭發出一聲呻吟,接受了她無聲的邀約,再度佔有了她。當那種古老的節奏再次牢牢掌握住他們時,他的手抓住了她兩旁浴缸的邊緣,讓流動的熱水在他們合而為一的身子旁起伏。愛蘭的叫聲跟在他之後響起,兩人同時到達愉悅的頂峰,臣服在它原始而奇妙的力量裡。
他又再度照顧她了,把她從浴缸抱起來,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從熱毛巾器裡選了最厚的一條毛巾,擦拭著她的身體,直到它發熱。愛蘭歎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熱水似乎洗去了她承受的所有痛苦,留下了令人感到愉悅的溫柔。她大部分的羞赧也都消失了,他們彼此之間丈夫和妻子裸裎相對,似乎是最自然和最正確的事。
傑登擦著她的背時,在她渾圓的臀部上停留,她咯咯笑了起來,「我們在浴缸裡待了那麼久,身上都皺得像乾梅子了。」
但是當她轉過身來看他時,她丈夫臉上邪惡的笑容告訴她,他根本不在乎。她底下了視線,立刻就後悔了,臉又紅了起來。
「噢,老天!」她叫道。「你根本一點也沒皺起來!」
他又從架子上取了一條毛巾時,愛蘭以為他是腰把自己圍起來,然而他卻把它鋪在地上。
「躺下來。」他命令道,眼中有一股笑意。
愛蘭向後退。「好了,傑登,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答應過的。」他提醒她,性感的嘴唇忍不住舔了一下。
愛蘭皺起眉頭。「我答應的?」
他默默地點點頭。
愛蘭轉動昏沉沉的腦袋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在她哀求他不要再折磨她時所說的話。「噢!」她叫道。「你不是當真要…………」
他是認真的。
一開始愛蘭不以為他印在她胸前和小腹上撩人的吻是墮落的,但那是在他的手把她的兩腿分開以前,在他金色的頭顱消失在她的兩腿以前。無視於她羞怯的抗議,他的舌尖將她帶入一個瘋狂的愉悅的境地。
當她再一次虛脫地躺著,他把她拉起來抱在懷中,她的大腿纏著他的臀部,頭靠在他的肩頭。他並沒有把她抱到床上,反而帶她到淋浴間裡。他們在蓮蓬頭灑出的熱水下無止盡的擁吻,水蒸氣包裹著他們糾纏的身體。
她讓他背向她,張開雙手貼著毛玻璃門。他疑惑地揚起一道眉頭,但沒有抗議。她將自己裸露的酥胸貼在他的背上,拿起一塊香皂摩擦他全身的每一寸地方。她熱切的手讚賞著他們之間的不同,探索他結實的大腿、前胸和手臂。當香皂從她的手中滑落,手指羞澀地撫著他仍然因渴望而硬挺的部分時,他的頭向後一仰,發出一聲低吟。
老天,她是多麼深愛這個男人,愛蘭想到。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讓他對她做任何事。
被一種原始的慾望所驅使,她放開了他,在他面前跪下來。
當傑登看著愛蘭可愛的雙唇含住了他時,他以為自己就要瘋狂了。他的手指纏進了她的髮絲間,只一下子就用有力的雙手握住她的雙臀,在淋浴間的牆上激烈的擁有了她。
當最後一陣甜美的戰慄退去後,他擁緊了她,彷彿再也不放她走,啞聲低語:「親愛的,這就是魔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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